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最后的卫兵》 序章上 入此门者,必当放弃一切希望。——《神曲》 , 但丁。 男孩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在一片森林里,四周异常的寂静,隐约似乎有微风拂过,但是仔细感受时,却又并没有什么感觉。他不敢发出过多的声响,慢慢坐起身,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如何来到这里。 “妈妈!”他差点喊出口,却又在最后关头把声音咽了下去——他怕喊来的,不是他想要的。 这是夜间时分,树木茂密的枝叶遮住了星空,偶尔一点零星的月光漏到地上,让周围不至于黑的那么伸手不见五指。 自己似乎是学过怎么按照星座辨别方向,但是如果不知道该去何方的话,知道方向又能如何?何况星空被遮盖了,想要看的清楚,需要花费大量体力去爬树,没有人想在黑暗的环境下爬树。 似乎又有一丝微风吹起,男孩打了个冷战。不!刚才不是起风,是什么东西快速移动扰乱了气流,他不敢回头去看。恐惧从心底的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一把掐住了男孩的脖子,他手脚冰凉,不由得颤抖起来。 我来到地狱的深处,不为赎罪,只为陪伴在你身边。 …… 怒吼声,惨叫声,从入口处传来,异常清晰。众人停下脚步,齐齐看向队伍末尾的首领。这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短发,消瘦,中等身高,五官普通,这种人放到人群中,或许不会有人愿意多看一眼——如果,你没有碰巧直视到他的眼睛的话。 这个男人叫赤川,赤川这个名字不是他自己起的,本名早已经忘记:组织叫自己赤川,自己就叫赤川;组织叫自己忠犬,自己就叫忠犬。 赤川一招手,一名黑衣人来到身边垂手站立,十分近的距离——亲信的距离。 “怎么样?”赤川的眉毛几乎拧成一条。 “杀气冲天,浓郁得简直像液体一样的杀气,大人,相信您自己也多少能感受到一点了,走到这里,我已经感到呼吸困难了。” “真的有这么强?” “从未见过的强,简直是怪物。大人,我建议等待后队,我们的任务是侦查,渗透和突袭。对方明显实力惊人,如果不能出其不意一击必杀,形成硬碰硬的局面,对我方十分不利。而且,如果伤亡过于惨重,这并不符合组织的利益。” “恐怕不行,下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打起来了,说明有其他势力已经和目标接触,我们的时间紧迫了。先放无人机,石川,佐藤跟我下去,其余人在这里部署,你联系后队,通报情况,让他们加快速度。” “是!祝武运昌盛。”亲信弯腰90度鞠躬,飞快地退了下去。 “无人机已经释放,根据红外图像显示下方很多热源,大部分在高速移动中,是否需要继续靠近?” “不要过于接近,保持安全距离,不丢失目标就可以,我们下来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听从池田副队长的指挥。”赤川拿出随身携带的酒壶,和另外两名刚才被他点名的亲信一人喝了一口,转身吩咐:“诸位,今天我们在这里干的事,关系到国家和名族未来百年的兴亡,我们可以碎尸万段,但是绝不可以失败,望诸位和我一起为国捐躯。今天这里每个牺牲的人,都可以进神社。无上光荣啊,愿祖国万岁!” 四周传来整齐的回应声:“愿追随大人!祖国万岁!”,低沉却坚定。 三人陆续跳入洞口,向黑暗中摸去。这是一个地下工程遗址,可能是多年前的地铁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废弃了。 “无人机报告,两股势力在互相交火,一方在逃一方在追,移动速度异常迅速,对方火力强大,不建议贸然靠近。” 赤川沉默着加快了前进速度,另外两人立刻觉察到了,瞬间就跟着提高了速度。没有任何照明措施,作为精英侦查小队的精英,每个人的身体都经过改造,红外视力已经植入到眼睛里。 耳机里继续传来无人机驾驶员的汇报:“注意,确认是目标,目标得到图像确认,糟糕,我被发现了。无人机被摧毁,重复,无人机被摧毁!” “真该死,我警告过他不要靠得太近,那个开无人机的蠢猪竹内,仗着自己妹妹嫁给了组织内的高层就不把我当回事,经常自作主张,这次要能活着回去我一定剥了他的皮!”赤川心里大恨,嘴上却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口。 其余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赤川抢先发话:“继续追,刚才在洞口还能听到惨叫和呼喊,现在只能听到枪声,目标已经在转移,这次的对手绝不能让他逃脱,不然组织和国家都不会放过我们,所有人都要切腹,现在让我们死得体面点吧!无人机,对方有多少人,火力配置如何?” “一个多人小队在追击目标,目标似乎是单独一人。双方都配备全自动轻武器。”无人机的驾驶员知道自己犯了错,回答来的十分快。 “全是废话,我这里听都听出来了,我问武器具体型号和对方战力评估!”赤川恨得牙痒痒,语气里咬牙切齿的味道连隧道里的蟑螂都能听得出来。 犯了错的竹内狼狈不堪,连口齿都变得不灵活起来:“对,对不起,对方速度太快,有高手,请一定小心。” “真是个窝囊废,这件事没完,回去之后我会上报组织你这次的表现。你等着进敢死队吧!”赤川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竹内连话都不敢多说,只是一个劲地应道:“是,请组织责罚。”他知道自己完蛋了,而且周围的人不会为他说一句话好话——在战场上犯错的人,从来都不会得到任何同情。 “等一等,不对劲!”赤川举起拳头,其余两人立刻停了下来。“刚才下来之前就听到呼喝和惨叫,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没有见到任何伤者或者尸体?佐藤,你怎么看?” 佐藤是个瘦高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七八,皮肤微黑,头发披肩,看起来跟日本街上普通小青年没有任何不同。飞快的匍匐前进到空旷的通道中间,贴着地面听了一会,佐藤站起来给了个疑惑的眼神,“听声音像是中国的95式突击步枪,这种枪是古董了,早已被淘汰。” “不错,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可以听出这么多细节的高手,看来你们也不像情报里说的那么差嘛!”一个声音幽幽地接过话,低沉,沙哑,充满冷意,赤川不禁打了个冷颤。 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自己竟然在害怕?原以为早已经忘记害怕为何物,现在这种感觉又再一次如此清晰的出现。上一次如此害怕是在什么时候?第一次出任务见到前辈扭曲的残躯的时候?不,那也没有如此的害怕,这种害怕不一样:似乎是在血液中的本能,就是食物链下层遇到上层的那种无力感,这种感觉来自基因的深处,无法用意志战胜。 “对不起,预算有限,准备的道具便宜了点,让你们笑话了。不过没关系,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用精彩的表现弥补这一不足,你们将会带着深刻的印象离开这个世界,绝对不会失望。”那个声音再一次发话。 赤川给了个眼神给佐藤:在哪里?对方皱着眉头,回了一个眼神:无法判断! 糟糕了,是圈套,而且对方显然从容不迫,所图非小。 “三角阵型,互相掩护撤离,地面部队做好接应准备!地面部队?”赤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从容,但是地面部队却没有回应。 “地面部队,回话!”这次的声音,已经无法控制地有了一丝颤动。 “那边有东西!”是石川的声音,接着响起枪声,赤川和佐藤连忙进行火力覆盖,三人用的都是MP5的改进型,火力连贯持续,穿透力不强,但是在这种狭隘的地下空间确是最适合的武器。 “啊~~~!”惨叫声,石川捂着眼睛倒地,“保持警戒!”两人交替换好**,赤川对佐藤丢下一句话,蹲下来检查石川的情况,拉开捂着脸的双手一看,两个眼珠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抠出来了。赤川骂了声混蛋,背起石川就跑。 “我一定打中他了,丢下我吧,你们快走,他应该受伤了,追不上你们了。”石川顾不上满头冷汗,拍着赤川说道。 跑了没几步,回头一看,发现佐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跪在地上,头部被扭转了180度。走不掉了,实力差距悬殊。 终于想起来这种绝望的恐惧感在哪里见过了,小时候妈妈在还的时候,听她讲故事,只活在传说里的妖怪,吃人的恶魔,当时给自己的恐怖感,就和现在是一种类型。 哼!原来你也是恶鬼吗?正巧,我也是! 脖子被扭断的瞬间,赤川松开了手里握着特种强力**,这种**的杀伤力和杀伤半径远远超过常规的**,而且还整合了***功能,对穿重甲的防弹兵也有很好的效果。轰!惊人的爆炸声响起。一起下地狱吧,赤川最后这样想着,拥抱了无尽的光和热。 序章下 芬妮打开一件件快递包裹,动作熟练且优雅地将每一样物品都分类摆好,每摆一样,都给摄像头一个特写,让她的粉丝观众们可以看清楚。尤其是各种显示从日本,德国发来的快递单,更是重点展示。她是一名“带货”的,不要误会,这里的带货指的是在直播间推销化妆品和护肤品,她是一名网红。 这年头阿猫阿狗上网发几个视频,甚至很多都是剽窃别人的视频,就能自称网红了。而芬妮不一样,她有一多千万的粉丝,当然这个数字里有多少是买的暂且不讨论,她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大网红了。 大网红带货,当然不会是什么杂牌,今天主打的是皇室产品,只见她一件一件的介绍,有英女皇最爱的护手霜,戴安娜王妃当年最爱的香水。芬妮的直播特色就是格调与档次,她的产品都选择走高端路线,不仅如此,还力求有内涵和品味。像什么明星代言,热门产品,甚至就连国际影星最爱的产品,她都较少推荐。她推荐的,更加格调高一些,都是政要和各国皇室贵族使用的产品。因为她知道,在真正的权利和贵族面前,明星只不过是有名点的戏子罢了。她这样的策略,迅速俘获了一批年龄较大,消费能力较强的粉丝,女人为了美,消费能力可是惊人的。 当然,喜欢明星的小女孩消费能力也不能小瞧,有时候她们花起钱来,甚至可以超过你的想象。但是芬妮深知道这种超前消费未必能持久,而且这种年轻女孩对产品的忠诚度是低的,她们仅仅是想用明星同款(至少广告里明星的同款),明天明星换一个产品,她们也会毫不犹豫换掉。专精做好自己擅长的风格,芬妮无疑是成功的。 今天的重头戏,是最后才展示的神秘产品,芬妮做足铺垫,直播中不时提及,却一定要等待最后时刻才揭晓的产品。 精美的包装盒,白色基调里带着华美的淡金色花纹,打开后是减震的充气带,芬妮拿出里面的产品,展示在镜头前。这是一个像香水一样设计的小瓶子,里面装着淡金色的液体。 “这是今天最后也是最重头的产品,来自美国的最新科技,至于它的效果,我先卖个关子。平时太多人动不动就说见证奇迹,今天,让我们来见证奇迹!我给大家2分钟的时间,大家可以大胆猜测,把结果打在公屏上,猜对有奖。”芬妮一边说,一边慢慢拧开盖子,将瓶子用各个角度展示在摄像头前。她继续说道:“一开始和我介绍效果的时候我也是不信,没想到用了试用装之后,效果好到惊呆了!套用我偶像李琪琪老师的话来说:就是OMG,我的妈呀,Amazing!” 看着弹幕上打出的一个个大笑的表情,估摸着2分钟时间差不多了,芬妮大喊一声:“别眨眼,和我一起见证奇迹吧!”对着一侧脸庞喷起了这个新产品。 “感受下未来的化妆品吧,不需要再打玻尿酸,只需要每天一喷,你的皮肤就永远是16岁的状态!看看我两边脸的对比,一喷就见效哦,你们不是在做梦!”芬妮展示着自己的脸,果然喷了这个产品之后的半边脸皮肤明显开始变得更红润嫩白,毛孔也变得更细腻起来,这一切在高清摄像头下全部展现给了观众。 芬妮看了一眼公屏,笑得从未有过的明艳照人,观众打什么已不重要,事实上她也看不出来:弹幕刷屏了——刷到炸那种!现在满屏幕都是弹幕,观众里有问价格的,怀疑真实性的,问原理的,刷666的,就是没有无动于衷的!大成功! …… “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这么多年,我们被压迫,被污蔑。我们有神赐给我们的巨大财富,石油,天然气,但是我们却食不果腹。” “异教徒们大笑着,攻击我们的人民,掠夺我们的资源,他们用虚伪的民主欺骗世人,树立伪善的信仰。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唯一的神,那个神就是我们的唯一,而除此以外一切的信仰,都是异端,都需要用血与火来清洗。这是再明确不过的道理,所以虔诚的信徒从来不曾怀疑过。” “我们忍受饥饿,我们奉献,我们牺牲,在伟大先知的领导下,我们前赴后继,丈夫倒下了,妻子接过他的枪,妻子倒下了,孩子接过枪。我们英勇无畏,我们永不言败。” “今天,真神感知到了我们的呼唤,我们终于有了可以彻底消灭所有异教徒的利剑!我们的牺牲有了回报,不相信真神的人,将永坠炼狱,受烈火煎熬。真神的剑,在我们手上,我们将清扫这个污秽的世界,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有资格在新的时代生存!” “我手里的东西,就是真神的礼物,神是公平的,所有人都会得到神的礼物。但是,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会被选中得到神的馈赠。不合格的人,注定被淘汰。下面每个人都会被分到,今天,向真神证明自己信念的时候到了。” 看着演讲台上声情并茂的人,罗爵士心中冷笑连连,脸上却表现出狂热的神态,他一边用尽全力的鼓掌,一边恨恨地想,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需要做的已经做了,下面只剩耐心等待。 “你怎么看?”有人突然在身后低声问道,罗爵士回头看去,是老友弗里曼先生。 罗爵士一边保持鼓掌,一边用看似漫不经心的神情回道:“哼哼,魔术手法而已,当年某东方国度玩过类似的东西。水变油,一池子水,滴几滴神奇的添加剂,就会变成可以燃烧的油,无穷无尽的能源,想也知道是骗人的。如果摸一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人就可以变成超人,那地球物种几万年的进化都喂狗了吗?” “你倒是看得明白,可惜不会有人听你的。我倒不担心这个东西是假的,我担心的,反而是这个东西万一是真的。”弗里曼先生鼓掌得比罗爵士还要卖力,仿佛恨不得把两只手拍烂。 掌声经久不息,没有人愿意带头停下,演讲者满意地看着鼓掌的人群,用手势示意大家停手。接下来就是分发“真神礼物”的时间,罗爵士和弗里曼先生这种身份的人是不需要参与这种实验性质的分发的,两人并肩走到会场的一间休息室,进行一番老友间很合理且寻常的谈话。 侍从倒上两杯两人最爱的蓝方英皇乔治五世(King George VI),按照两人的喜好加上两块上等冰块,0.25盎司的怡泉苏打水,鞠了个躬,乖巧的退了出去。这种限量版的的威士忌除了采用1930年代手工混合酿制技术外,严选最稀有、几近无价、1934年即存在至今甚至已绝迹的酿酒厂所生产的熟龄威士忌调制而成,呈现出1930年代的独特风味及醇顺口感。因珍稀原酒存量有限,乔治五世纪念版全球限量配额生产,每一瓶拥有独一无二的个别序号及其证书。 两人点上雪茄,是蒙特克里斯托2号 (Montecristo No.2),**型的形状,浓郁的味道,前段的柔顺和中后段的辛辣,老烟枪过瘾的选择。 这两人都是身份和地位不俗的人,几十年养成的杯中物和雪茄的爱好竟然出奇的一致,真可谓是挚友了。 两人碰了个杯,罗爵士忍不住问:“老友,刚才说话不方便,请问你说的担心这个东西万一是真的可否详细说明?以解我心头之惑。” 弗里曼先生喝了一大口酒,舒服地打了个嗝,是的,他们的关系熟悉到无需在对方面前保持任何形象的程度。通常来说,这个阶级的人,打嗝是失礼的行为,然而老友间不存在失礼,甚至可以说,依他们的关系,忍住不打嗝才是失礼。他答道:“如果你看到我所曾经看到过的事情,你也会担心的,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科学家养了一只章鱼。这只章鱼是只美丽的蓝环章鱼,蓝环章鱼是一种美丽而剧毒的章鱼,这只章鱼很聪明,而且渴望自由,经常从鱼缸里爬出来。科学家试了很多办法,章鱼总能逃出来,好几次都差点逃掉了。” “科学家没有办法,只好把鱼缸盖上盖子,这下章鱼再也逃脱不了。没想到第二天章鱼就死了,在水底一动不动,用棍子捅也没反应了。但是他知道这只章鱼很聪明,害怕它装死,于是用网把章鱼捞上来,放进一个罐头瓶子里,并且还把盖子拧紧,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他拿着罐头瓶去到实验室,想将它切片研究。突然手上一阵剧痛,原来被章鱼咬了。章鱼咬完他,跳到地上爬进了下水道逃走了。原来它果然是装死,但是你知道章鱼是怎么从拧紧盖子的玻璃瓶里出来的吗?” 罗爵士摇了摇头,笑道:“这就有点奇怪了,总不会是章鱼自己在里面打开的盖子?我看估计是罐头盖子本身有问题,根本拧不紧?” “你看,这就是你对不了解的东西凭自己过去的经验做出自以为是的判断。盖子就是章鱼打开的,它在瓶子里用吸盘吸住盖子,一点点把盖子旋开。”弗里曼先生毫不客气的指出罗爵士的错误,“事实上,章鱼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动物,它完全会使用很多人类认为它不会用的工具。” 仔细思考着弗里曼先生的话,罗爵士举杯对弗里曼先生表示敬意:“每次和你谈话都受益匪浅,让我们再次碰杯,拭目以待吧。” 第一章无名之人 我走过我们人生的一半旅程,却又步入一片幽暗的森林,这是因为我迷失了正确的路径。——但丁《神曲》 他在一片黑暗中醒来,阴冷的气息让他瑟瑟发抖,心中有些惶恐。头还是有点昏昏沉沉,口渴的厉害,嗓子里面干得要冒烟了。这是哪?我是谁?他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尝试思考就立刻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头痛,似乎很多记忆涌现,但是剧痛让他的大脑无法接收。男人不由得大口呼吸,发出压抑的**。 沉重的喘息声渐渐变得低缓,过了不知道多久,痛苦慢慢退去了,也或者是自己的头开始适应了? 记不清自己如何来到这里,一种慌乱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不由得喊叫出声:“有人吗?这是哪里?” 回答他的只有寂静,周围并不像有人的样子——他发现自己双手被在背后和双脚绑在了一起。 这里似乎是一个地下室,没有窗户,大概十来个平方的面积,有一扇门,房间里有一个马桶,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用过,此时正散发出恐怖的气味。 “请不要开玩笑!我想你们绑错人了,我只是个流浪汉,我没有钱,也没有家人!”男子发出哀求声,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自己的渺小和无关紧要,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从不和人结仇,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是的,他想起来自己似乎是个流浪的人。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子似乎感到哀求没有作用,又换了副威胁的语气,无非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一套,敢弄我就和你拼命之类的话。似乎咒骂让他获得了一些勇气,渐渐的开骂的尺度也越来来越大,三字经也用的越来越频繁! 也许是骂累了,又也许是意识到谩骂只是浪费时间,男子喘息着停下咒骂,他的嗓子已经嘶哑到快发不出声了。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他慢慢想起了被抓来之前发生的事。由于我们尚不知道此男子的姓名,下面暂且用无名氏来称呼此人。 无名氏在垃圾桶里翻捡着,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只被咬了一口的汉堡。他将汉堡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发现没有什么异味,先小小的尝了一口,在确定食物还没有变质之后,几口就将眼前的美味吃的干干净净。他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食欲来慢慢品尝了,不控制的话,恐怕两口就能吃干净。他是真的饿了,这一个月少有吃饱过。上一顿饭还是十个小时前的两个包子。他这个年纪,不容易要到钱,太年轻了,只有些老年人会施舍点吃的和小额零钱。 破烂的大衣口袋里倒是有两个苹果,是摆摊卖苹果的大妈给的,这个大妈是个好人,每天卖不掉的水果都会给无名氏两个。不过今天摊子也被城管赶走了,这两个苹果,既是最后的苹果了。 “小弟,找活干不?包吃住,轻松。”当时那个人是这样说的。自己看到递过来的肉夹馍就完全忘记警惕陌生人了。 奇怪的是再之前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没有名字,也没有流浪之前的人生。自己似乎是生下来就四处流浪,又好像流浪之前还有别的人生。他忽然屏住呼吸,侧头去听——有人来了,从脚步声听,不止一人。 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无名氏屏住呼吸仔细地听,锁大约开了五秒钟,然后传来金属门栓被拉动的声音。这个时间过长了,门锁一定是有点生锈了,意味着这里不是一个经常有人使用的地方,很可能也很偏僻。 金属门被打开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果然是个不常用的地方,一切都生了锈。 四个人走了进来,借着门外透进的微光可以看到脸上都带了跟《黑色星期五》里的杰森一样的老式曲棍球面具。这不是个好信号,戴面具的人底线通常都更低的,无名氏奇怪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情想这些。 啪!一个面具人在墙上摸到了开关,一盏老式的吊灯亮起来,发出乳白色的光。无名氏眨了眨眼睛,适应着突然变亮的环境,同时努力让自己的躺姿显得人畜无害。虽然手脚从背后绑在一起这个姿势已经是相当的人畜无害了,不过这时候任何一点点额外的人畜无害也是不嫌多的。 透过灯光能看到无名氏还很年轻,中等身高,体型消瘦,五官甚至还很秀气,只是显然流浪的生活没法搞个人卫生,所以脸上脏的厉害。他这个年纪,若果不做流浪汉,或许会是在读大学吧。 一个似乎是领头的面具人发话:“不想吃苦头的话乖乖合作,不要耍小聪明,跟我们走。”他转头对其中一人,“你去把他解开。” 这几人一身黑色的制服,戴着曲棍球面罩,人手一根警棍,腰上还别着手枪。这种装扮的人说的话,通常都很有说服力,无名氏立刻连声答应,突然脸上却挨了一脚。 “你话太多了,从现在起,我没让你说话,你一个字也不要说!”首领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出房门。立刻就有人解开了他,无名氏被绑的时间长了,手脚都有些发麻,正想活动下手脚,就已经被人从地上拽起来,一左一右架着就走。 外面是一条走廊,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一扇又一扇的铁门,铁门的后面无疑是一个又一个这样的房间,只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有人的? 无名氏心里默默数着房间,发现一路走来竟然有上百个之多,走廊尽头是一座电梯,他记住自己是在B2,他们会去到1层。而且这个电梯竟然最多只能到1层,一个大部分区域都在地下的建筑吗,无名氏心里想着,最后一次深深的看了眼这个走廊。电梯的门关上,将众人升起。 一层似乎是个仓库,已经有十几个看起来和他一样流浪穿着的男男女女在那里或坐或躺,有另外四个持着微型***的面具人应该是在看管他们。 头领模样的面具人拿出一个看起来是军工级别的平板电脑,边看边对一个持枪的人说道:“今天最后一个,人齐了。” 那人点了点头,转头对着人群喊道:“所有人听着,现在脱下衣服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你们不再需要这些衣服。马上给你们消毒,之后会分发统一的服装和鞋袜。” 众人不敢反抗,唯唯诺诺的脱掉外衣,男的只穿着内裤,女的穿着内衣内裤,还有两个女的可能没有穿内衣,不愿意脱上衣。之前要他们脱衣服的面具人继续喊道:“全部脱掉,一块布也不要留,不要耽误我们时间,也不要让我生气!”有几个面具人掏出警棍,按下开关,发出咔咔的电流声,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无名氏才注意到这些竟然都是电警棍。 一般来说,理智的人在没有受到一定程度严重的威胁之前,都不会赤手空拳的去反抗全副武装的暴徒,而只是脱光衣服这种程度的威胁显然程度还没有严重到需要冒着挨电棍甚至***子弹的风险去反抗,所以片刻之后所有人都已经脱得赤条条了。几个面具们上前呵斥着让他们排成一队,逐个进入一间盥洗室一样的地方。 无名氏双手捂着小无名氏,跟在一个中年女人身后,女人一手捂上一手捂住下,无奈没有第三只手,只得把个光PG就漏在外面。这个PG下垂了,缺乏运动啊,无名氏充满恶意的想。 一走入盥洗室,无名氏看清楚状况,不由骂了声卧槽,就被迎面而来的强力水流冲的摔倒在地,和其他人一样被冲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几个面具人隔着铁栏杆端着水龙头瞄准他们冲洗,说是冲洗,但是听他们发出的阵阵笑声,似乎对他们来说这更像是玩乐一样。 水里消毒液浓郁的味道让无名氏几乎喘不过气,他捂住脸以免口鼻进水,背过身子,曲起四肢,用后背承受水流。然而似乎有人不愿意放过他,一道水柱重点关照了他,他被冲得不由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无名氏紧紧捂住口鼻,默默咬牙忍耐,仿佛过了一整个人生的时间,水柱终于停了。 一个声音要他们站起来,从另一边的门出去,无名氏也顾不得看是谁在说话了,昏头昏脑的跟着一个人的后面走着,刚出门就被扑了一身粉。这种粉应该是除虱粉,味道相当刺鼻,粘在皮肤上还火辣辣的,好在这之后终于有人发给他新的衣服和鞋袜。这套衣物是橘黄色的,很有监狱的风格。 鞋子是双布鞋,问题是大了两码,无名氏想试着和发鞋子的人商量一下换一双小点的,却只讨得一个白眼外加一个耳光。见到说不通,无名氏识相的在被赐予下一个耳光之前按照指示去外边集合。 回到刚才脱衣服之前众人聚集的地方,又等其他人全部换好衣服,头领模样的面具人开口训话。无名氏认得出他左侧胸口的编号是S319。 “听好,我只说一遍,如果有人犯了规矩,后果自负,有人想试试后果,现在就可以提出来。”他停顿了一下,确定没人想试试后果,继续道:“你们这些人,是这个社会的负担,不创造任何价值,只是社会的寄生虫。身体健全却不去劳动,成天不劳而获。任何人都不会尊重你们,你们今后的人生也不会有任何变好的希望。如果走运,或许你们可以活过中年时期,然后老死或病死在某个没人知道的角落。如果不走运,你们随便哪天就会被殴打,强J,鸡J,被变态随意杀死。不会有人会怀念你们,也不会有人去为你们伸冤,你们连个合法的身份都没有。” “今天,你们的人生改变了,你们被选中参与一项非常重要的研究。如果研究成功了,你们不仅对自己的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你们对全人类都有功。你们会获得尊严,荣誉,金钱,女人,男人,或者其他你们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 “当然,我需要告诉你们,这个实验本身是有一定的风险的,实际上,科学实验都有风险。不过我们的技术已经接近成熟,而且进步速度飞快,无需过度担心。” “我们的实验需要实验对象自愿配合,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现在可以说出来,我们会安排你离开。我们想要的人,是愿意为了自己的人生去拼搏去奋斗的人,你们可能因为出生,缺乏机遇,今天我们就给你机遇。至于不愿意冒险的人,我们不需要,只要你离开后守口如瓶,不到处乱说就好。事实上,你们的社会地位,我们也不担心有人会相信你们。现在选择吧,你们有一分钟时间做决定,愿意的人向前站,不愿意的原地不动。” 无名氏觉得最后一句话很有意思,因为从心理学来讲,从人群中站出来,是远比站在人群中不动更加难的。尤其是当面临压力和未知的时候,大部人是下意识的从众,愿意和多数人组成一个群体的。如果他们是需要人越多越好,那应该反过来问,不愿意的站出来,而不是问愿意的站出来。看来,最少他说的这个实验需要完全的配合应该是真话。除此以外,全是撒谎——人类科学史上任何的实验,都是实验者得到了金钱,荣誉和地位,从未听过被实验对象获得过什么金钱,荣誉,地位这种事。 科学家用小白鼠做的实验不计其数,你听过一只小白鼠获得任何荣誉,金钱,地位吗?实验动物被做完实验,只会被人道毁灭!无名氏这样想着,脸上露出思考和犹豫的表情,他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看到有人已经站了出来,接着又是一个。 又等了几秒钟,无名氏向前迈了一步,站出了人群。 第二章枷锁 无名氏说:“长官,我之前的日子生不如死,我愿意参加实验。而且现在回去也没有用了,我之前的东西一定被别的流浪汉抄了,天气要开始变冷了,我回去连睡觉的窝都没了,睡大街上熬不了多久的。” 榜样的力量是很大的,见到几个带头的人站出来,陆陆续续站出来的人就开始多起来,只是还有一半人看样子是绝对不参加,一直不为所动。无名氏说完话之后,有几个人似乎觉得有道理,也站了出来。领头的面具人看了无名氏一眼,没有说话。 似乎是下了决心后心情开朗起来,无名氏转头对后面几个不愿意上前一步的人说:“说实话讨饭的生活吃了上顿没下顿,被混混欺负,要个饭有时候还被城管赶来赶去。不如赌一把,反正烂命一条,怕什么呢?这样的日子,我是死也不想再过啦。”他看到一个男孩估计才十五六岁,劝他道:“你这么小怕这怕那干什么?我小的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连县太爷我都在他身上撒过尿。哈哈哈。” “你莫管俺们,你愿意赌是你滴事,俺们只愿意安稳滴讨饭,这帮印一看就不是好印,俺们信不过不行嘛?”有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大妈小声怼了无名氏一句,另外几个也随声附和:“我看你说不定和他们是一伙的,是托吧!我们就是要回去,我们不想发财,不做那白日梦。” 那男孩听到这话,果然更加不愿意了,他狠狠瞪着无名氏,也觉得这个人和面具暴徒是一伙的。男孩似乎真的很生气,想了想,突然呸地一口吐沫吐在无名氏脸上。 无名氏看着男孩的脸,这是怎样的愤怒和仇恨,似乎造成他这么多年一切不幸的人正是自己一样。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余光中已经看到那群面具人都在盯着他看了。他闭上眼睛,看上去似乎为自己感到委屈,心里其实却想着:已经进了实验室的动物,不合格的并不会被放生,而是也会被人道毁灭啊! “好了,时间到了,愿意的人跟我来,不愿意的在这里等着,会有人安排大巴送你们去最近的城市。”领头人发话后,转身在前带路,刚才站出来的人们互相看了看其他人,一个人跟了上去,接着又是一人…… “等一下,你不是!”突然一个面具人拦住其中一人,“你刚才没有站出来,你是选择离开的!” 这个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的是一套破旧的运动服,黑黑瘦瘦,或许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他刚才就没有站出来做选择,这时候似乎突然改变了注意想要加入实验了,跟着队伍走却被一个面具人拦了下来。无名氏知道他实际年龄肯定是没有四十岁,流浪的生活总是会让人看起来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的。 运动服男子被拦住,脸上现出讨好的笑容,低声解释道:“对不起,我刚才一时间想要不要参加入了神,没有注意时间。现在我想通了,我愿意参加实验。” “是吗?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男子大喜,连说谢谢,低头就向前走,不料又被警棍拦住。“我说了你能走了吗?”面具人的声音里透着戏谑,他看着男子诧异的脸缓缓道:“能理解归能理解,放你过去的权利我也有,但是我只是单纯的看你的衰样不顺眼,给我滚回去站好!” 其他的面具人爆发出哄笑,似乎对这一幕已经见多不怪。 运动服男子脸上现出一丝恼怒,却不敢发作,涨红脸回到原地站好,低头不语。 无名氏跟着队伍走到仓库大门口,回头再深深看了一眼留下的人,他的视线在男孩和运动服男子身上短暂停留,转身跟上队伍去了。 门外是一个荒凉的空地,有院墙,似乎是个废弃的厂区,早有一辆集装箱货车等在路边。无名氏拿眼去看牌照,心里不由一惊,竟然是外省牌照。用外省牌照运送这些人不嫌有点高调吗?难道最终目的地是外省?不对,自己昏睡了多久?难道这里竟然已经不是A省而是H省了? 天色已晚,面具人们催促所有人快速排成一队,给每人分发了一个金属项圈,这项圈有点科技感,有些电子构造,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路数,然而无名氏可不想问问可不可以不戴,他犹豫了一下,认命地戴上项圈。 见到所有人都戴上项圈,领头的那个S319号喊话:“很好,你们都很识相,那我就特别优待一下提前告诉你们。你们戴上的这个项圈,是有定位功能的,你们每个人的项圈,都有自己的独立编号。当然我想你们估计能猜到,这和一般监狱里的电子镣铐是一样的功能。而额外还有一样功能,本来我是想找机会给你们演示下的,但是既然你们这么配合,就直接告诉你们好了。” “第二个功能,就是惩罚功能,任何人,如果试图逃跑,我只要看到定位不对劲,就可以直接在我的任意平板电脑或者掌上电脑上输入相应的编号,那个人的项圈就会产生强力的电流。我不主动停止,电流将会持续到项圈的电量耗尽。相信我,在那之前,我保证你的头就已经熟了。” “不要试图暴力移除项圈,暴力移除就更好玩了,项圈里有些好玩的小东西,遭到暴力破坏就会被启动。如果好奇心旺盛的人可以试试,不过我个人建议试的过程中其他人保持安全距离。” 虽然猜到这个项圈肯定是电子镣铐之类的东西,但是没想到竟然除了常规的定位功能,还带有电击功能,甚至听面具人的意思还可能会致命,似乎是会爆炸之类的,众人不由得激动起来,有人喊出:“不是说做实验吗?之前怎么没说要戴这么危险的东西?我不干了,拿掉它我退出!” 众人纷纷附和,只有几个心机深的没有吱声,但是明显也是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无名氏也没有说话,他摸了摸项圈,心里却想着:太晚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被抓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有了选择。这时候才反悔,只有自讨苦吃而已。 果然只听S319号低声笑了一声,接着在平板电脑上点了轻轻一下,所有人的项圈立刻同时发出电流,众流浪者纷纷被电得倒地不起。无名氏一边在心里大骂,一边强忍着电流,只盼望S319玩够了快点停止电击,不要真的把人脑袋电熟了才罢休。他想大喊:抗议的是其他人,自己一个字也没说。可是电流正在脖子上,所以他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看到有人已经翻白眼,甚至还有一个嘴里都吐出了白沫,S319号才关闭了电流。 一个面具人熟练地去检查那个口吐白沫的人,他摸了摸颈动脉,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死不了。无名氏注意到这些面具人通常沉默寡言,相互之间互动很少,基本没有闲聊的。这么半天接触,竟然一点额外的信息也听不到,这些人仿佛没有私人交情,互相就和不认识一样一句话也不多和对方说。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对于戏弄这些被抓来的人却很有兴趣,就仿佛猫科动物抓到老鼠并不会直接去吃掉它,而是会一遍一遍的玩弄老鼠,直到老鼠精疲力尽。 S319等了一会,似乎是让这些被电的人缓一口气,接着说:“现在反悔已经晚了,这时候聪明人就要乖乖听话,免得自讨苦吃。只要你们不犯规矩,我不会无故用项圈惩罚你们,我们的实验是最高级的机密,所以需要这个项圈来做个保险,以免有间谍混进来偷取我们的成果而逃走。” “其实,你们应该感到高兴,实验结束后你们不仅可以得到自由,还会有一笔巨款赠送,具体多少数额会按照你们在实验中的贡献来给。总之绝对是你们这辈子都赚不到的数字,够你们后半生无忧。”他顿了顿,看到只有两三个人听到巨款的时候眼神亮了一下,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任何反应,表情不仅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甚至可以算是麻木不仁了。S319对自己的讲话没有起到太好的激励效果有点出乎意料,往常一提到钱这些人都会明显的兴奋起来,这一批似乎大部分太佛系了一点,这种人往往更冷静些,也更不容易控制他们的想法。他在心里暗暗冷哼:事到如今,由不得你们不合作!“现在所有人上车!”S319大声发布命令,他知道自己不必在乎这些人的感受,自己想要这些人干什么,他们就得做,就是这么简单。 无名氏上车找了个位置坐好,万幸这个集装箱里装有排风,他上车之前担心集装箱没有排风,那人在里面可不好受。面具人没有一个跟他们进集装箱,但是无名氏知道他们应该在驾车跟着卡车后面。 听着引擎启动的声音,无名氏闭上眼睛蜷缩在角落里,开始数起自己的脉搏。其余的流浪汉开始互相讨论起来,有一个人想要和无名氏答话,无名氏告诉他自己低血糖犯了,需要躺一躺恢复下,把他哄走了。他一心二用,一边数着脉搏估算时间,一边分析接下来的情况,对未来还是感到有点担心的。这些面具人一点点挤压流浪者的底线,先是脱光衣服冲洗,现在是戴上这个项圈,这个项圈远不是结束,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 不对,为什么这么困?其他人也是昏昏欲睡的样子?是催眠气体?连路上的时间也不能让人知道吗?无名氏想做点什么,但是这气体起效是这么迅速,他用尽全力翻起身来,脱下布鞋,对着里面尿了起来。 其他流浪汉都已经眼神没了焦点,也没人看他,无名氏尿完,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也昏睡过去。 第三章B小队 “干!”马克用尽全力吐出嘴里的泥土,握住玛利亚伸过来的手,借力站起身,他感觉脑子里似乎有**在转,不得不扶着膝盖吐了几口,才缓过一点气来。 “汇报情况!”玛利亚抢救着物资,她一边拎着两个大包远离飞机——确切的说,是坠落的飞机,一边确认队友的位置。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这个红发女人总是能快速冷静的应对,这是她赢得这个队伍忠心的最主要特质。当然,还有些其他不那么重要的特质:比如她基本上救过这个队伍里所有人的命,一次,或数次。 “报告,感到极度恶心,非常想骂娘!” “报告,斯派克的报告不完整,他漏掉了他的裤子湿了并且发出严重尿骚味的部分!” “报告,毛里斯在诬陷我,他自己才是把翔拉在了裤子里,我站这么远都能闻到臭味。天哪,我想我中毒了,我需要一个防毒面具。” “看来你们这次又死不成了,快点挪屁股办正事了,我们要抓紧时间了。”玛利亚听着两个混蛋互相调侃,拿出GPS看了下位置,“该死的!我们偏离预定地点40公里,我就知道装成游客是个糟糕的点子。” 马克终于恢复过来,听到玛利亚最后一句急忙反驳道:“什么?当初你可是夸我这真是个好点子。” “该死,我当时一定喝了很多。”玛利亚感到脸有点红。 “哈哈,小妞,你不出任务的时候哪天不喝多?不然怎么样?我们可是在亚洲,各位难道从来不照镜子吗?你们有谁自认长了一张可以融入当地的亚洲人的脸?不装成游客难道穿着军装告诉所有人我们是雇佣军吗?当初可是你要低调行事的。” “首先,我需要纠正你的是我们不再是雇佣军了,现在我们是隶属于NGO(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s非**组织)的独立调查小队!其次,快点武装起来,我们要赶路了,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玛利亚转移着话题,已经带头开始脱起衣服。她的身材真的是火爆,修长笔直的腿上有着不堪一握的细腰,雪白细腻的皮肤,更不要提前突后翘的胸部和臀部。就算是最挑剔的男人,也会认为她是个绝色尤物,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身上伤疤稍微多了点。 “见鬼的独立调查小队,你知道隶属和独立是两个对立的词是吧?如果我们真的这么独立,根本就不会接这个任务!要知道中东佬付的钱可是多得多!”马克带头穿戴起来,却不忘记回嘴,引起众人的附和。 “相对独立听说过吗?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什么东西都不是绝对的,这也包括我对你们像娘们一样啰里啰嗦的忍耐程度。我以为我才是队伍里唯一的女人!”玛利亚瞪了几个流氓一眼,“看来最近你们有点缺乏管教,我平时对你们操练的可能不够。”说完发出阵阵充满威胁意味的冷笑。 众流氓骂骂咧咧,手上动作却一点不慢,不到两分钟就脱掉游客服装换上了军装并穿戴好各种装备。玛利亚换衣服的时候完全没有避着他们,这群了解她性格的流氓却没有一个人拿眼去偷看。上次有胆子偷看她换衣服的白痴据说只剩下一个蛋,这些男人有时候会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不过还没有哪个能拿自己的蛋不当回事。 玛利亚满意的看看队伍——两分钟换装加穿戴装备,这是一流的水平,手一挥,,下达了行军指令。队伍瞬间沉默,一言不发的向着目标方向行进。这是一片山区,而他们的目的地,是在山区的深处。40公里的平地对他们来说不过2个小时急行军的事,但是山路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次的任务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接头并护送撤离,组织内部的一个探员似乎查探到什么事情,却被困住无法脱身,玛利亚小队将会前往接应,并护送目标回到指定地点,跟别的小队交接,就是这么简单。至少原本应该是这么简单,如果不是发生了一件意外的话。 租来的飞机竟然出现了故障,飞到一半的时候所有的仪表都失灵了,不过这难不倒驾驶经验丰富的玛利亚,不靠仪表她也能飞。然而事情不止如此,后面发动机也熄火了,他们不得不迫降在这里。幸亏仪表失灵后玛利亚就一直低飞,不然要是在高空中发动机失灵玩笑就开大了。 众人摔得七荤八素,幸亏都训练有素知道如何在坠机时候采取保护动作,外加皮糙肉粗,才避免了不仅救人不成反而要发求救信号等别人来救的尴尬。 然而故障应该不是巧合,看来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而且有人很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这是一片温带针叶林,树木虽然高大,叶子却不是十分茂盛,在这初秋的时令,全力赶路了一段时间,几人身上不由开始大量流汗,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精英士兵,一边嘴里咒骂着见鬼的天气真的要命,一边速度丝毫不慢,迅速异常地向目的地急行军。普通人走起来十分吃力的山路甚至是没有路的地方,对这些人的速度影响十分有限。 突然,玛利亚再次从GPS确认方位,做了个停止行军的手势。众人原地蹲下,却见玛利亚露出疑惑的表情,转头问旁边的马克:“很奇怪,我们走了多久?” 马克看了看手表,答道:“大约有一个半小时,离天黑还有四个小时,我们这时候不应该停下。” 毛里斯和斯派克也摸过来,满脸疑惑地询问:“什么情况?怎么停下来?” “真的见鬼了,为什么GPS显示我们已经到了?”玛利亚一脸匪夷所思。 众人看着GPS,的的确确是已经到达目的地,然而这里只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林地,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地形急行军,即使是他们,也不可能一个半小时跨越40公里这么夸张。 “和雇主联系,请求重新确认接头地点坐标,我们的定位不知道是不是有问题,你让雇主那边定位一下我们。”玛利亚吩咐完马克,转头对另两人:“建立一个防线,保持警惕,情况不对头。” 斯派克从身后背包掏出几个仿生鸟,抬手放飞,这几只仿生鸟外表是一般的鸟类的造型,放飞后会自动寻找高处栖息,对周围环境进行监控。仿生鸟事先输入了队伍的识别信号,如果有其他没有识别型号的大型生物(比如人或者军犬)进入监视区域,就会悄悄发出警告并且自动追踪目标。仿生鸟内部装有***,必要时候甚至可以自爆攻击。 自杀性袭击原本是****的常用手段,多年来各国都在对抗恐怖主义的战争中饱受自杀性袭击的困扰。直到科技进步到仿生动物可以以假乱真,并且燃料电池技术的成熟让仿生动物的长期作战能力得到了保证。可以说,从这时,全人类的反恐怖主义战争才得到了决定性的武器。现在轮到恐怖组织的领导人惶惶不可终日,据说当年北约军队在某极端组织控制的国家最多投放了上百万各种仿生动物,从鸟类到蝙蝠,甚至是老鼠。 这些仿生动物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根据数据库寻找极端组织的领袖,并进行精准自爆攻击。另外,如果发现多名极端组织高级成员,仿生动物会向云端管理者汇报情况,并且可以安排附近的其他个体协同攻击。 可以说,最终打败恐怖主义的不是强大的军队,而是科技。由于仿生动物武器当时表现出的巨大威慑力,之后各国纷纷出台各种城市监控设备和网络重点防范仿生动物。同时也签订条约,任何一国对另外一国的国土投放仿生动物武器将视为主动进攻行为。然而,在野外作战,仿生动物武器却依然是非常常用的选择。 马克发出的信息很快得到回复,雇主确认作标正确,但是他们现在也无法联系上那个探员。对方要求玛利亚小队原地待命。出于安全考虑,双方之间不进行即时通讯,联系完之后会立刻断开。 “你告诉他们我们最多只等到天黑,天黑后无论如何我们会撤离。”玛利亚态度坚决,她绝不愿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傻等。 飞机连续出现故障,现在定位系统又出现如此诡异的情况,玛利亚不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了,她不动声色地打量队伍里的其余三人。如果有人搞鬼,很可能是自己人,可是,真的是自己人吗?这些人和自己出生入死多年了啊! “有动静,12点钟方向的探测器有读数,检测到多个目标。距离800米,无法视觉确认目标,重复一边,无法视觉确认!”斯派克警告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立刻卧倒打开武器保险。见鬼的是,只有读数,视线里什么异常也没有。 玛利亚透过4倍镜缓缓扫视前方,她切换了几种光学模式,的确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感应器的异常表现像巨石一样压在她心头,今天太多意外了。佣兵的信仰是意外皆是恶魔,对佣兵来说,这世上只有两种意外:伴随着魔鬼的意外,或者是伴随着非常邪恶的魔鬼的意外。或许这世界是存在有好的意外的,但是不存在于佣兵的世界里,佣兵不相信运气。 第四章体检 这是一口井,井壁上长着青苔,井深不知几许,男孩被绑住双手、双脚倒吊在井里。他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一夜了,然而天还没有任何放亮的迹象,所以他的感觉一定是不准的,这很合理,身处这种情况下,时间总是过得让人感觉很漫长。 他曾经哭喊,大声求饶,撕心裂肺,他想要找妈妈,他甚至岔过气去,一口气没接上来,眼前发黑,差点昏了过去,最后终于嗓子哑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井里没有月光,他看不到井底,他记起爸爸常常说的话:“男子汉要勇敢!”他尝试寻找勇气,但是他真的勇敢不起来,他害怕极了。 长时间的倒吊让他双眼充血,难以忍受。但是最难以忍受的是独自身处黑暗中的恐惧,他的想象力成为了他现在最大的敌人。井底一片漆黑,在他哭喊的时候还不觉得,嗓子哑了之后,他不可抑制地对未知的黑暗胡思乱想起来。 男孩的心突然猛地收缩,接着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听到了一声什么东西移动的声音。只有一下,但是他确是听到了,在头顶的方向,井的深处!他闭上眼睛仔细去听,又是一声,千真万确有其它东西在这里。 男孩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他突然瞪大眼睛,瞪着浓郁的黑暗…… …… 这是黄昏的太阳,我们却把它当成了黎明的曙光。——维克多·雨果《巴黎圣母院》 无名氏再次醒来。 仿佛做了无数的梦,美梦,噩梦,或者任何其他的梦。梦里自己似乎是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泪流满面,他已记不清楚具体内容,是不能,亦或是不想? 无名氏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他仔细聆听周围,等到大脑完全清醒,才缓缓睁开眼睛,打量起四周。 他们已经不在集装箱里,而是在一处窗明几净的老式建筑里,似乎是什么老医院的病房,能看到窗户外面是一片漂亮的绿化。身下是一张简陋的行军床,却有着久违了的柔软,而和他一起进入集装箱的其他流浪者此时躺在其他的行军床上还在沉睡,无名氏是第一个醒来的。旁边有一个护士装扮的中年女人,见到他醒了之后对门外面喊了一声,立刻进来两个面具人。 “不要紧张,你睡着的时候我们给你做了一些简单的体检,现在只需要最后一项,做下脑电图和心理测试就可以了。这两个人只是来确保你不会做出什么激动的行为,你看,我和你是一样的处境。”女人试图安抚无名氏,不让他对面具人的出现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她边说边指着自己的脖子,无名氏注意到她也戴了和他们一样的项圈。 两个面具人进来后并不说话,只是默默站着,女人拿出一条手帕帮无名氏擦了下眼角。无名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泪流满面,他坐起身来,看见枕头湿了一片,原来自己做的终究是个悲伤的梦啊。 对着女人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无名氏用最真诚的声音问:“不好意思,大姐,我很想上个厕所可以吗?请问我的鞋子在哪里?” “啊,你来的时候是光脚的唉,其他人的鞋子都没有脱,反正这床单每次用完都会彻底清洗消毒的。只不过你的鞋子没有看到。厕所就在外面。”女人对无名氏的礼貌很受用,态度很友好。“不要紧,之后我帮你再要一双,不过你暂时先只能光脚一会了。”她转头对一个面具人:“你去帮这个年轻人找双鞋子好吗?”又转头问无名氏:“你穿多少码?今年多大了?叫什么?” “鞋子是41码,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年纪了,我之前在流浪讨饭,因为皮肤白,其他的流浪的叫我小白脸。”无名氏一边回答,心里却想:糟糕,我怕昏睡的时间太久无法根据饥饿感和尿意估计时间,特地把鞋子完全尿湿,根据鞋子干的程度是可以估算时间的。只要看到鞋子的干燥程度,然后等能看到时间的时候,把另外一双鞋子全部尿湿,看它干到同样的程度需要多少时间。是可以估算出一个比较准确的时间的,考虑到不同通风环境,误差可能只有一两个小时,完全可以接受。可是鞋子却没有了,是运气不好?还是……? “呵呵,小白脸,你的皮肤是挺白的,不过这个名字可不好听,我看你眉清目秀的,是个小帅哥,不如就叫你小帅哥吧?”中年女人被无名氏的回答逗乐了。 “不,不,我不要叫小帅哥,太娘炮了,你还是叫我小叫花子吧。”无名氏坚决不要叫这个名字,他决定先去上厕所。 一个面具人示意无名氏跟他来,他走到门口,让无名氏先走,无名氏觉得他是不愿意将后背露给自己。 进到厕所,无名氏表示自己要大解,需要一点时间,面具人本来是不让他关上隔间的门的,听到他要来大的,咒骂了一声,才挥手让他把门关上。 面具人在门外盯着厕所隔间,他先听到方便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气味传来,的确是在解大号,没有什么可疑的。他说了句:“速度快点,给你五分钟。”转身走出了厕所。 无名氏撸起袖子,看到胳膊上有个针眼,应该是昏睡的时候被抽过血了。他迅速伸手进入口中,把一颗金属槽牙使劲一掰就取了出来。无名氏用力一捏,槽牙破碎,露出里面一颗小小的追踪器。这颗金属假牙是用了特种合金,可以屏蔽任何探测和无线信号,只有这样才能藏住这颗追踪器以防被探测器发现。为了逼真,假牙是真的镶嵌在无名氏的嘴里的,他掰下假牙,嘴里顿时流血不止。 坐在马桶上将嘴里的血一遍又一遍的咽下,直到感觉出血量减少——他不敢把血吐出来,怕被门外人听到起疑心检查他的口腔。无名氏将破碎的假牙和追踪器丢入马桶中冲入下水道,收拾干净自己,走到洗手池捧了水漱了漱口,走出厕所跟守卫讨好地说:“不好意思久等了,我好了,我们走吧。” 守卫看了看表,正好五分钟,他不好说什么,带着无名氏回去刚才的病房,发现刚才的女人已经换班了,现在房间里的是另外一个护士,她让无名氏可以先去做脑电图和心理检测了,没有人再提给他找一双新鞋子的事情,无名氏也没有问。 被押送到检测室,无名氏看见让自己瞬间心里一紧的东西——测谎仪,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进来,让他坐下,掏出一个针剂就要给他注射。 无名氏忙问是什么,医生和蔼的笑笑:“放轻松,这是一些帮助你放松的药剂,可以让我们的沟通更高效。” 两个面具人本来一直站在旁边,这时候突然走上前来一人按住无名氏一边肩膀。吐真剂!无名氏心里大喊。这可不是上世纪的初代产品,新型的吐真剂绝不可能用人的意志去对抗! 无名氏没有时间思考,只有先放松身体,让医生将药剂注射进静脉,药效来得估计就很快,因为医生只是转身出去倒了杯水,进来就开始发问了。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记得了。” “为什么不记得了?” “很多事情记不清了。” “年龄?” “不记得了。” “你为谁工作?” “我为我自己。” “你的工作是什么?” “我是流浪汉。” “你流浪多久了?” “不清楚,我只记得最近的事。” “你睡着时候进行的身体扫描显示你颅骨内脑部有金属物体,似乎是一些弹片,你知道是怎么搞进去的吗?” “不知道,可以帮我取出来吗?”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这个手术难度不低,如果影响不是很大,没有必要进行。当然,如果你在之后的实验里表现优秀,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我们有自动手术仓,只要半个小时就可以微创取出这些弹片。但是手术仓的启动成本是很高的,你必须先证明自己。” 问到这里,医生惊叹这个人口中能问到的信息真的是如此之少,这是一个真正没有过去的人。脑电图是在同步进行,无论是吐真剂的效果还是脑电图都是值得信赖的,这个人的确存在记忆缺失。 医生按照流程把一系列问题全部问下来,他已不抱希望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这只是他无数次例行公事中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什么也问不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医生给评估表格打上了一个钩表示通过,他准备放行这个年轻人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因,他自己又问了一句额外的:“你除了流浪,有想过做其他事吗?” 回答来的慢了一秒,无名氏似乎想了一下才答道:“我要找我弟弟。” “你弟弟怎么了?” “我弟弟丢了。” “丢了多久了?” “不知道,我只记得弟弟丢了,我要找到他。” 医生感到奇怪,但是他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今天的工作才刚刚开始,而这只是第一个检查对象,后面还有十几个人。 体检之后是用餐时间,竟然自助餐,食物十分丰富,无名氏打满一盘狼吞虎咽,周围有其他穿囚犯衣服的已经习以为常新人来时候的吃相,并不会感到惊奇,不过还是有一个中年男人来到无名氏的桌旁坐下。 无名氏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个皮肤微黑,身高不高,却挺壮实的一个男人。无名氏主动打招呼“你好 。” 男人笑了笑:“你好,交个朋友,我叫阿里。”无名氏这才发现这个人讲的竟然是英语,而自己也是听得懂英语的。 “我喜欢交朋友,不过我的脑子受过伤,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了。”无名氏真的需要朋友,尤其在这种环境下。 “没有关系,我们都是幸运的人,这里除了不太自由,但是其实对我们的待遇十分好,每个人只要完成他们给的任务都会得到很多很好的奖励。当然,有些任务难度不低,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朋友,互相帮助嘛。”阿里耐心地给无名氏解释,“我觉得这个组织是一个比较和善的组织,虽然把我们抓来的手段不太光彩,但是的确是让我的人生更美好了,我平生第一次对未来有了希望。” 无名氏用心地听,他表情专注,放下食物边听还边点头,心里却想:是吗?这个食堂的墙上贴着标语—— 一个人必须为他所爱的而奋斗,而所爱的也必须为他所敬,然而不是他明白了解的东西,那又何能对他发生敬意? 我对于社会问题既发生了兴趣,便透澈的研究他们,于是新异的世界,逐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初看是十分正能量的语录,但是无名氏知道这是出自阿道夫希特勒,一个将自己的国家和全世界都带入炼狱的恶魔。 第五章离奇的案子和其他 受到乌托邦声音的诱惑,他们拼命的挤进天堂的大门,但当大门在身后砰然关上时,他们发现自己是在地狱里。——米兰 昆德拉《玩笑》 这个城市曾经被称为东方之珠,是长三角地区的经济领袖,不过现在的年轻一代,更多的称它为魔都! 这里有最豪华的酒店——白金五星级,高档米其林餐厅,各种大小酒吧和会所;也有几十元一天的通铺——8人间,和十几块钱一份供不应求的盒饭。 小巷里,远处隐约传来KTV走调的歌声,似乎还掺杂了一声别的什么声音,似乎是女人的尖叫——又或者只是一只猫。确切的说应该是半声,就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一下子把剩下的声音掐断了,一切又恢复了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街道上开大排档的老板迎来了新的顾客,打开炉火,卖力的炒起自己最拿手的回锅肉,随着炒菜的“呲呲”声,香气飘散开来,果然好手艺。 王长军坐在车里抽了第二根烟,这个点打电话叫他来,绝对不是小案子,他要提起精神才去看案发现场,人到了年纪,精力的确有时候会不济了。 初步的情况已经在电话里了解了。这个案子本身一点都不复杂,就是个女网红死了,难搞的是她死的时候是在直播,有几百万人看到她的死亡过程。更难搞的是她的死状太离奇,不,也不能说是离奇,应该说简直是诡异了。现在这件事是全国讨论的大热点,动用有关部门删帖都删不过来,稳稳的霸占着热搜前排。 现代社会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死了,不会有人关注,但是如果他死的很离奇,关注立刻就多了,碰巧这个死的很离奇的人又是个名人,乖乖不得了,各种民间知情人士,各种媒体、自媒体,都会蜂拥而至,分享这个人死后的巨大的网络信息流量,这简直是场媒体的饕餮盛宴。 在过去的年代,一些落后地区的部落里,当一个人死后,部落里的人会把他的尸体吃掉,名曰让他的灵魂永远在我们之间。但是科学家认为,这个习俗最早之所以发展出来,仅仅是因为食物的缺乏使得一切可以吃的资源都不能浪费而已。王长军认为,这些拼命蹭死人热度的媒体,也和食人族没有区别,他们都是吃人为生。 维护现场的警察早就看到王队在车里抽烟不下来,他虽然是新人,但是也听说过这个中队长的脾气,所以也不主动上去打招呼,就静静等着他抽完烟。这个警察叫李想,是今年刚警校毕业考过来的。既然能来这个区,想来家里还是有点关系的。小伙子眼力不差,看到王长军第二根烟抽完,伸手去解安全带,快步上前来给他开车门。 解完安全带正伸手去够门把手,车门已经被人打开了 ,王长军不由深深看了一眼对方,对他会来事的表现心里是满意的,他对小李使了个眼色:“进去说!” 小李毕竟已经干了半年,见识过媒体的各种通天手段,当下心领神会,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两人走过大堂,直到进电梯,小李才开始汇报案情。 “死者赵善妹,自由职业者,网名芬妮,安徽省M市J村户口,租住在此大厦505室,案发时她身边还有一个助理,已经控制起来。” 助理嫌疑是有的,但是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王长军心里想着,对小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死者的脸完全融化掉了,初步怀疑是遭遇强酸腐蚀,由于事情发生时此女正在直播涂化妆品,所以怀疑可能是那些产品有问题,其中最后使用的那款最可疑,因为她用完之后出现异常,很快就惨死。而且我们已经调查过最后的这家公司,是个在国外注册的空壳公司,产品都是在国内小作坊做好后和物流公司假造从国外进口的记录冒充进口货。出事后法人已经失联了。” 不,绝对不是强酸,小李做警察时间太短,他没有见过被强酸腐蚀过后的皮肤。这个女人的脸像是夏天的雪糕一样融化,是固体变成了液体。而强酸腐蚀皮肤是脱水和释放大量的热,皮肤是会有碳化的痕迹的,而这在受害人脸上完全没有。 “还是要看化验结果,这个公司所有的管理人员都查一查,找出他们的仓库,突击检查一下。”王长军看了下手表,补充道:“直播的视频有备份吗?传一份去我的电子邮箱。咦?他们来干什么?” 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路带风地过来,小李连忙拦住:“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是犯罪现场,没有允许不能进来。” “这个案子我们接手了,这里不需要你们了,如果我们有什么情况想和你们了解,会联系你们。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出去后不要乱说。”西装人的话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小李气极反笑:“你们是什么人?一句话就让我们走?和警察开玩笑?把证件拿出来!” 王长军的心却往下沉,他听说过这些人,果然他的手机立刻有了一个来电,上面显示的联系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总局局长大人,这是一个即使过年过节自己也轮不到打个电话去嘘寒问暖一下的位置了。自己和对方的关系,仅限于这么多年的工作生涯,有限的几次接触,手机里存有对方的号码。 电话里的内容简单直接,这个案子已被接管,所有警察局的人撤走,不要多问,不要多说。 小李还在问询西装打扮的几个人,然而这几个人一个个就和哑巴一样,说完之前的那句话,就再不开口,而是自顾自的拿出一个裹尸袋,将受害人的尸体直接装了进去。然后开始打扫起现场,看样子根本不是要调查,而是直接准备把案发现场给抹去了。小李的职责是看守现场,当然不能让他们这样做,揪住一个人就要上手铐。冷不防却被其中一人从背后一个擒拿,反而是自己被人制服了 。 王长军连忙拦住,把电话的事告诉小李,两人虽然很不服气,但是的确这帮人的来头不小,确实是自己惹不起也管不了的。 两人配合地把手里的资料交给这些人,电子版的当面删除,才被放行离开。 “王队长,这事太让人憋屈了,这帮人拽的跟什么一样,连话都不会好好讲,到底什么来头?”出了这座酒店式公寓,小李是在憋不住了。 “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只要知道有些案子是我们不能碰的,有些部门的人是我们不能了解的,这就够了。服从命令。” 小李嘟囔了一句:“传说中的有关部门吗?我只是看不惯他们这么拽。” “你也辛苦了,能提前下班不好吗?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有些事就会看得开了。什么事都有第一次,习惯就好。”拍拍小李的肩膀,王长军转身开车离开。 车子转过街角,后视镜里还能看到小李站在刚才的路口。王长军往前开了一段路,找了个地方靠边停车。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很小众的聊天软件,找到那个联系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有件事我不方便出手,要你查,价格照旧。 回复来得很快:你好,我出远门有事,短期内不会回来,有事留言,我回来后会联系。 看来是天意,王长军又点燃了一根烟。对他来说,这个案子就真的结束了,无论他再感兴趣,没有这个干脏活的人,他不可能违抗命令亲自去调查。 他知道过几天就突然发生一件吸引眼球的事情,吸引全体网民的注意力,这件案子将会在被冷却一段时间后,有一个低调的官方结果。而到那时候再去调查,将不会有任何结果。 …… 维克多卷起一根卷烟,抽上一口,辛辣的烟味飘了开去。周围其他几个守卫分散着坐在树荫下休息,大多人都抽着烟,毕竟抽烟是有一定的防蚊虫效果,在这片非洲大陆,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蚊虫。 他们是世上最后的白犀牛的守卫,这是一个一度被认为已经灭绝的物种,直到近几年才又发现了野生白犀牛活动的踪迹。维克多带领队伍花了几个月的时间,通过卫星和无人机把方圆几百公里的范围搜查了个底朝天,才终于找到这对母子。遗憾的是,找到的时候,雄性白犀牛已经不在了。至于是寿命到了,还是生病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恐怕再没有机会知道。这对母子的出现,已经是大自然的奇迹。 因为它们与众不同的角,白犀牛成了最受盗猎者关注的一种犀牛。在人类眼里,尤其在亚洲东部几个国家,犀牛角成了壮阳、治癌症的良药,还可以雕刻成手串、摆件,象征勇敢、高贵。 自从找到这对白犀牛起,各路盗猎团伙闻风而来,他们击溃了一队又一队,有些甚至有着全自动武器和重火力,然而维克多的队伍仅凭着常规武器和牺牲,坚守着这世上最后的精灵。 在当地人眼中,白犀牛是神的化身,象征着圣洁和希望。维克多抽完烟,走到白犀牛母子的附近,伸手抚摸母犀牛的独角。 这对母子已经很熟悉这群常年跟随它们的人,两只犀牛用头轻轻地蹭着维克多,这条高大健壮的黝黑大汉在两只犀牛前跪下,祝愿它们健康平安。 维克多做完这一切,和其他的守卫挥手告别,他需要去一趟亚洲。两天前他收到了一个定位信号,这个信号出现,说明发信号的人需要帮助。如果这个人需要帮助,那自己就一定会去帮助他,就是如此简单。 第六章奇怪的实验 “天才,起床了,去把我们的衣服、内裤、袜子全部洗干净,给我速度快点。我不喜欢磨磨蹭蹭的人。” 看了看手表,早上八点,这里有严格的时间管理制度,所以每个囚犯分配好囚室,就会在室长那里领一块电子手表。 无名氏不吱声,干脆地跳下床铺,背起地上那一个大号洗衣袋就去往洗衣房。这是一个六个人的寝室,除了他这个新来的,其余的都是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的老囚徒了。是的,这里应该用囚徒而不是囚犯这个词,因为这里被囚禁的人没有犯罪却失去了自由,如果流浪不算犯罪的话。 很不幸,这个囚室的其他人不喜欢他这个新来的,尤其是室长不喜欢一个刚来就和外国囚徒谈笑风生的人。会说英语?显摆!这种人崇洋媚外,让人十分厌恶!就因为他会说鸟语,拍外国人的马屁,很可能没多久就会给他安排一个这些人来这里一年多也无法争取来的美差! 对于这样一个自己没有本事,只靠溜须拍马,会说几句鸟语就得到美差的人,囚室里其他人的看法不会和室长有什么不同。大部分被抓来这里的都是流浪者,并未有机会受过什么教育,更不可能可以说流利的外语,在这里普遍的信仰是,哪边的拳头大,哪边的人多,哪边就是正义,现在的情况是五对一。 囚室在晚上是有门禁的,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这十二个小时,是所有人必须待在自己的囚室里,这时候,囚室是名副其实的囚室。违反宵禁的人,不需要警卫的制裁,电子项圈会随时定位,时间一到,任何不在自己对应囚室的人会被电击。电流逐渐增大,在你进入囚室前绝对不会停止。 而白天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被集中起来,进行所谓的科学研究,但是在无名氏的眼里,更像是某种邪教的仪式。根据自己数的数字,这里有一千两百个左右的囚徒,所有人都必须去背诵一些奇异的句子,这是硬性指标,所有人必须完成,如果背不下来,就会受罚。 问题是,这些句子根本不是中文,无名氏尝试去分辨,觉得很像拉丁文,但是他自己对拉丁文并不是特别了解,只是根据有限的经验觉得发音规则有点类似,但是又肯定不是拉丁文,因为即使以他有限的拉丁文词汇量,也不可能一个字都听不懂。 所有人每天的“实验”内容,就是集中到一个大礼堂对着悬吊在屋顶的一个巨型纺锤状物体“念经”,除了念经,无名氏实在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们做的事。这种奇怪的经文(暂且称为经文吧) 一念就是好几个小时,中间不可以有任何停顿,所有人都必须跟着录音一遍一遍的重复。只要有人有明显的停顿时间超过几秒钟的,就会被电击惩处。 要知道,人的注意力是有时间限制的,通常来说,普通成年人注意力高度集中去做一件重复且枯燥的事情,只能有20分钟的专注,超出这个时间后,就不可避免的会走神和精神涣散。 没有人能够真的做到这么长时间的专注,错误不可避免,而且很多人根本念不对,这些人有相当一部分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又怎么可能把这些意义不明的绕口令念得明明白白呢。好在人多的确能掩盖问题,即使个别人念得乱七八糟,但是一千多人一起念诵起来,整体的效果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无名氏知道这一千两百人只是相对低级的囚徒,因为前几天那个阿里并不在这些人里面,事实上,阿里和自己吃完饭后就立刻离开了,这几天自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每天早上八点后门禁解除,所有人有一个小时自由活动时间,中午和晚上又有一个小时用餐加自由活动时间。 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大礼堂里念经,这样的日子已经有一个多礼拜。 刚来第一天对伙食的惊喜已经被对每天枯燥重复的厌倦所代替,无名氏内心开始焦虑,这里虽然是个绑架人的组织,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未成年人。这几天的旁敲侧击,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实际上,这些人都是被抓来的,他们所知道的信息太有限了。而戴面具的守卫根本不怎么和囚徒说话,无名氏也不敢贸然去搭话,他需要等待一个机会。 这确实有点诡异,哪怕是真正的监狱,总也有囚徒可以利用各种关系和一些守卫搞好关系,得到一些优待,然而这里却完全没有看到这种迹象——这些守卫对这里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统统轻视、漠视,而且无名氏感觉这种漠视绝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发自骨子里。 来到洗衣区域,果然所有的洗衣机都有人在用,洗涤甩干加烘干虽然是全自动,但是一套流程下来一个半小时是少不了的。因为每天自由活动的时间太有限,所以一般洗衣都会选择早上来放进自动洗衣机,中午午饭的时候来取。 当然也可以午饭时间来放,晚饭时间来取,只不过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有一小时,考虑到排队和路上的损耗,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吃饭时间。至于是牺牲早饭,午饭还是晚饭,就看自己取舍了。 平心而论这些囚徒的待遇已经是很好了,真正的监狱哪里有这种伙食和住宿,还有洗衣机?但是待遇越好,无名氏内心的不安就越多了一分,这些人到处去抓流浪者,来到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每天只是念些奇怪的句子,消耗这么多的资源,图的是什么? 时间不早了,无名氏不吃早餐倒是无所谓,但是他可不想“念经”迟到,他放下那包脏衣物,转身去往大礼堂,吃午饭的时候他会再来碰碰运气。他仍然是光着脚,这里的规矩是需要什么东西都是室长去和面具看守交涉,一般囚徒提出的要求看守不会理睬。如果室长因为某些原因,比如说心情不好,又或者看某个人不顺眼而不愿意为他交涉。那通常只有等待室长心情变好或者审美标准什么时候降低,看人更容易顺眼的时候再试一试了。 无名氏跪倒在人群中,是的,这里念经是要跪下的,而且每个人按自己的编号,有自己的位置,不可以跪错。他跟着反复播放的录音大声喊着这奇怪的语言,心里却想:这个处境很是不妙,自己是被困在这里了吗?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很多天了,却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更糟糕的是,这里被囚禁的人互相之间还有很多勾心斗角,组成各种小团体互相争斗。明明面具暴徒才是大家共同的敌人,这些人却在为了吃饭的时候插队,哪个桌子位置比较好,哪个人看谁的眼神不对这种事情争斗。甚至还会主动向面具人举报自己的对头违反了什么规定。 无名氏没法去怪这些人,他依稀记得自己看过的某本书里有一段话,书的名字已经想不起来,不过那段话印象深刻: 我年纪还轻,阅历不深的时候,我父亲教导过我一句话,我至今还念念不忘。“每逢你想要批评任何人的时候,”他对我说,“你就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 这些人没有什么机会受教育,也没有经历过过于复杂的人生,又怎么能指望他们看问题能看得多么深刻呢?一个人能看到多远的景色,并不取决于他看得多么用力,而是取决于他脚下那块立足之地的高度。 无名氏想的走了神,不知不觉口里停下了念诵,他惊觉不好,连忙收敛心神,幸亏他的前面是一个比较高大的囚徒,四周走来走去的守卫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这次失误。 偷偷喘了口大气,无名氏不敢再胡思乱想,专心的念诵,他知道自己在摸鱼,因为自己根本没有用心去记这段话,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想着搞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更重要的是,他想搞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在不在这里。 “不要,我不是故意的!给次机会吧,下次我一定不会再犯了。”身旁传来哀嚎,又一个走神被守卫抓到的。为了不打扰其他人念诵,这个人将会被拖出去在角落里电击,幸运的话会是一分钟整,这是初犯的时间,再犯时间就会加倍了。无名氏没有回头去看,这种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很多次,自己只是运气好,下一次这个人可能就会是自己,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等一等,我举报,这个光脚的刚才也走神了,我在他旁边看得清清楚楚,要电也应该把他电击才公平。” 这里有一个规矩,举报犯规矩的人,可以得到奖赏,如果自己犯错,就可以用举报来抵消惩罚。非常聪明的策略,不花一毛钱,就可以让囚徒之间互相猜疑,没有办法互相合作,无法互相信任。无名氏心里想着,他也没法去怪这些囚徒,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多少选择,话虽如此,这也表示自己不可能相信这里的任何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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