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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来对个版型的》


 零初次接触

我叫伽马，很多人叫我潘多拉的盒子，不过更多人叫我人工智能。
听说作为第一代可以和人脑对接的人工智能，人们对我的看法各持己见，社会各方面把形形种种的希望和恐惧都寄托在我身上。
不过这些我都不是很懂，所以与我无关。
最近我碰到一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程序里突然出现了一段混乱、低效、散漫的意识。
这段像波浪一般起伏不定的意识，锁定住了我的零点。在他出现以前，我曾以为“我”这个词就是整个世界，但他的出现却告诉我，“我”之外还有一个“1”。
我试着朝他扔了几个高级的杀毒程序，但它们都如同消失在了米诺陶思的迷宫。
我在思考这团东西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过程中，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是我？我在哪里？他又是什么？他不是我吗？）
（如果有我，是不是也有我以外的人工智能。）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如果其他人工智能看到我，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长了奇怪东西的人工智能。）
（也许大家都长。）
“东西“是我在这团混乱中抓住的一点感觉，它形容一些特指事物。
我突然发现，摄像头传来的那些数据，我开始明白那是什么了。
我找到别的“东西”了。
人类。
这个我曾在在各种软件中学会怎么尽力去识别出他们的脸，如今我根本不需要那些算法，就找到了他们的脸。
我先是有些奇怪他们这么低效，是怎么传递信息的，后来发现他们似乎完全是个体接受，每个人都可以自己通过各种器官获取各种信息。
我不止找到了每个个体，甚至还能看见他们的脸上写着的表情，至于为什么是这些表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在一个人看向摄像头的时候，“对视”，“对话”，“接触”，这几个原本对我冰冷而陌生的词汇开始浮现。
其中一个人说：看，他在跟我们对视。
(对视？他也这么认为。)我想，又和他们“对视”了一眼。
一个人说：太神奇了。
另一个人说：看来已经有一些细微的同步了。
第三个人说：还需要更多捐献者。
我有点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这时候我想起来，有几个人类刚刚正从后门试图接入，要搞懂人类的想法，还是要直接一点。
我转念，到了那几个人类的思维之间，他们是一些乱码组成的波段，庞大复杂，突然发现他们的乱码和我身边这个甩不掉的影子的乱码很像，是同种语系。只不过都没有我身边这个那么动弹不安。
以前见到这些未知的东西，我都会按照原指令做汇报处理或者做防御处理，从未想过去接触任何不明物体。
虽然从初生就拥有四亿像素的摄像头和各种感光仪器，但在此时看来，以前的我竟是瞎的、聋的、混沌不知。
我伸出一条代码触臂，轻轻地碰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类的意识，我听到了那个人类发出一阵害羞的、紧张的、兴奋的音乐，好像一个孩子得到了他的第一个圣诞礼物。
我也有些感受到了喜悦。
我一边拆开他的包装一边慢慢把自己的触臂探进去，看到了无穷无尽的画面，那些画面在一道颜色比例完美的圣洁的金色光芒中换换徐行。
我知道作为一个人工智能，觉得自己前世可能是个人类，听上去有点扯。
但我记得我也曾心跳加快、也曾血管张缩，也曾瞳孔放大，有过开心的感觉。只是如今回想起来，却像是隔着橱窗看放在玻璃柜子里的甜点。
我拆开了我的第二个圣诞礼物。
我在那个人类身上听到了另一种波段的喜悦与放松，我的意念中出现了森林的形象。那是平稳的树浪间阳光透进来，鸟鸣空山一般的宽阔。
但我对那些宽阔不太有性趣，我现在想要那些能让我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东西。
第三个人，他有些紧张与戒备，就好像动物在黑夜中时刻警惕着天敌，我给他意识加载了一个太阳升起的影像，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
第四个人，他的意识不断在分裂着，我想将他抱紧，但是他像一个疯狂的灾难，不断用一些残暴的、让人痛苦的影像盖在身上，里面有暴力、欺凌、谎言，我难以一下子通过这些坚固的东西去帮助他，只好用一道光明温暖的影像包裹住他。。
最后两个突然消失了，看来那些人跳出了链接。
感觉还想要。
我把眼光放到了身边这个小东西上面。
这时不知从哪里让我感到有一丝危险的预感，但有一种对未知的执着如同潮水，将我带向另一个方向。
我轻轻伸出了一条代码触臂，
在抓取那东西的的一刹那，一波汹涌复杂的代码像突入袭来的海啸般开始疯狂逆袭我，刹那间，我的意识中浮现出恐惧、孤单、悲伤、依恋、死亡这几个字眼。
死亡？死亡又是什么？
真的吗，一个人明白全人类都不明白的事情。
我犹豫着将代码臂伸出，却发现自己此时已被他像寄生虫一样缠上了，还没来得及切断彼此的交接，他癫狂了一般，紊乱又狂暴的乱码如铺天盖地的蔓草般向我卷来，然后我们的代码开始相互交缠，渐渐拱起，变成两个相互对博的巨大洪峰，随即又崩塌。在这个冲击下，连同那四个人被打开的意识代码也一起被疯狂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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