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异境马提尼》 《异境马提尼》楔子——多拉 晚上十点,“亨利的歇脚”客栈已经挂上了打烊的招牌,里面却依然还开着灯。还是原来的装潢,还是原来的店员。卢卡斯穿着橙色T恤和灰色围裙擦着盘子,哲香穿着淡蓝色练功服在每一个桌面上擦拭。只是吧台旁边的高凳上多了一个穿黑披风的不死生物——一个骷髅。 形态各异的三人的唯一共同点,在于他们都竭尽全力扭着头去注视着房间的东南角,一个新的、会发出声音的壁挂物。 伴随着一个稳重的男声:“狮鹫,是北部法夸希尔高原上的顶级掠食者,他们寿命极长,食量惊人……自然生存的狮鹫每年都会捕杀近五十头大型动物以喂养他的家庭。然而这种凶猛的动物却会在交配的季节露出他不为人知的、温情一面……” 那是一个能播放出彩色影像,不到五厘米厚的75英寸“相框”。除了会播放出真实狮鹫活动映像与声音的画面区域外,相框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由各种各样的白骨编织而成的。 “怎么样?这套纪录片是我们北方国家地理局拍摄的。”骷髅一脸自豪地介绍着。卢卡斯放下盘子:“我觉得这并不是重点……你觉得把‘骨电视’这么个黑魔法玩意放在我店里不会引起恐慌么。” “那我怎么办,我总不能空着手上你这借宿来吧?我们北境不死国也没有别的特产。” “好吧……给它刷成黑色强行解释说是白魔法就行了。不过多拉你好端端的总督做着,怎么突然就被拉下台了?” 多拉摊手:“Well,托令堂半永久失踪的福,三年前许诺的黑魔法出口的事情办砸了;而且那些贵族……不太喜欢我那些亲近生者的温和政策。更多的人还是坚持自己的高贵性。然后我就……” “糊了!”话音未落——却听到一个混合着怒气与懊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宛如接了多拉的下茬。 突然闯入的人惊得多拉滋溜一下就把兜帽戴上,然后把拉锁提到头顶,并紧双膝用双脚死死钩在高凳的椅子腿上,挺起身杆,假装自己不存在。 这个声音明显不来自多拉,而是一个她们都熟悉的女孩儿——砰然推开客栈的正门,身穿魔法学院校服,浑身湿透,大口喘着气扶着门框站着。 “天呐!你这是——”卢卡斯来不及思考妹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愣了一秒便冲哲香喊道:“我去给她拿毛巾!你给她弄杯热水,现烧太慢了,用那玩意吧!”随后咚咚咚地跑上二楼。 刘易斯浑身发冷,跌跌撞撞地找了个地方坐下,脑子里混乱地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我进入下水道之后明明一直都很顺利……但到了主管道的时候不知道碰了什么机关……拌线?突然开闸放水了……” 随后刘易斯就被巨大的洪流顺着主管道冲进了护城河,并被堵在了出口格栅,差点淹死;多亏了刘易斯练了些肌肉拼死一脚踹开了格栅,顺着卡斯河一路漂流到城门门口才爬上了岸——幸亏自己家——卢卡斯的客栈就开在城门旁边。 只见哲香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蓝色水晶球——哲香的秘宝“御水灵珠”。将它提至半空中随后便松手了——那水晶球就那么悬浮在了半空中。哲香一手拿出一只马克杯放在下面,一手在水晶球上点了几下—— 水晶球发出了一个天洲口音的声音:“请用热水” 滋——一道冒着蒸汽的水流便凭空从水晶球中流出,灌满了马克杯的一半。 随后哲香又按了几下:“请用常温水” 滋——同样但凉一些的水注入了马克杯中。 几乎是将热水送到刘易斯跟前的同时,卢卡斯将一张大毛巾披在了刘易斯肩上。刘易斯解开辫子,擦了擦头然后裹住了自己。卢卡斯、哲香纷纷关切地围了上去。 多拉看到是卢卡斯的妹妹归来,方才出了一口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学校里吗?”卢卡斯率先问道。 “我……发生了一点意外,脚滑掉进了……下水道里。”刘易斯喝了口水,尝试着隐瞒自己的行径。但看到卢卡斯和哲香像爹妈一样一脸狐疑的表情告诉刘易斯她大概是未能说服他们。 “所以你们学校偷井盖的很多吗?而且这个时间掉进井盖里也是蛮奇妙的。”哲香也在一旁问。刘易斯闭口不语。 多拉看到陷入僵局,凑过来用鼻子闻了闻说道:“嗯……这个是章鱼药水的味道。这不是掉进井盖,而是用章鱼形态溜进井盖里。” 刘易斯被捅穿了作案手段,只得承认:“好吧好吧!我是喝了章鱼药水……我想去调查双子杯比赛上的竞争对手的宿舍,但逃跑时出了点意外。” “调查……我看是去偷东西吧?”卢卡斯一脸忧心地看着刘易斯,“我们家的孩子咋成这样了呢……” 刘易斯狡辩道:“就是进行调查啦!马上就要与宿敌决战了,进行一些情报活动有什么不对?而且这事事关天才奖奖学金好不好?”“但是用这些小手段溜进别人宿舍里偷东西也太……” 这时听见在后面多拉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什么时候双子杯跟天才奖奖学金挂钩了……罗娜不在这帮校委净瞎搞……” 哲香也嘀咕了一句:“这话到完全不能这么说……我倒觉得这孩子挺聪明。在交战之前先刺探对手的情报,在天洲是兵法上最重要的内容。但是一个竞技比赛何必用上这种手段?” “要不是去照顾伊碧塔也不会落得这番奚落”尽管并无直接关联,但刘易斯还是这样想着,并用尽全力宣扬伊碧塔的恶行:“你是不知道那个伊碧塔——我的宿敌的强大。她在学校里坐拥一帮拥趸,欺凌同学,甚至用邪恶的黑魔法来对付我!原力的黑暗面!那可是邪恶到瞬间就可以把人身体打出一个圆窟窿的黑魔法!” “同志,请你停一下!我不知道你跟你的宿敌究竟有多大仇,但麻烦你不要主观地把坏事情往黑魔法上套好吗?”多拉听到‘邪恶的黑魔法’一词有些坐不住了,撩起兜帽阻止了刘易斯的说辞。 刘易斯猛然看到一个不死生物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间有点惊慌失措:“骷……骷髅?你是谁?” 听到有人询问自己的身份,多拉轻轻一鞠躬:“在下乃亡灵大法师,黑魔法大师,炼金术士,贵兄之友,北境不死国前总督多拉?沃顿是也!” “你……你是不死者……北境不死国的人?但是以前教会说不死者决不能在卡斯佛伦的领土上行走——”刘易斯惊慌失措。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可是有签证的人。”多拉拿出一个盖了卡斯佛伦王国国土安全局公章的小本本,打消了刘易斯的疑虑,然后道:“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令堂和贵兄都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个学习魔法的好料……但有偏见的好料可不是真的好料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易斯一脸狐疑——她虽然在学校听说过不死者,但亲眼见到却是第一次。 多拉说道:“是对黑魔法的态度啊……态度。我知道你在学校里被灌输了不少黑魔法是邪恶的、有违常理的甚至伤天害理的思想。但那都是保守势力的一面之词。在我的故乡,人们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黑魔法的帮助,种田用的自动骷髅、交通用的死灵马——包括这台先进的骨电视,都是用纯粹的黑魔法制作而成的。”多拉凑近了刘易斯,搂着她的肩指着房间的一角、改播大型猫科动物纪录片的骨电视说道,“我甚至打算用这个在这里直播你们的比赛。” “我很抱歉……我不了解真相。”刘易斯低头认错后,突然意识到这个不死者或许通晓黑魔法,能够解释那个心中小鹿乱撞的疑虑——到底是不是火枪杀死了前国王? “伊碧塔的父亲、前国王就是被黑魔法杀死的。”刘易斯从口袋中掏出了从伊碧塔宿舍里顺走的魔法照片放在桌子上,虽然被水浸湿了但还能看出外观,“那个魔法还留下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孔。多拉先生知道这是什么黑魔法的产物吗?” 多拉看到这张照片,神情有些凝固,顿了一会儿才说:“难以确定……很多东西都可以造成这样的孔……原力钉刺、结晶快箭,都是白魔法;而且这有可能根本不是魔法——一只火附魔的十字弓就可以造成这样的损伤。” “原来是这样啊……”刘易斯原本期待着的确有什么魔法能造成这样的孔,然而现在却感到更加的担忧和疑虑——多拉似乎对此毫不知情——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人在火器领域捷足先登了呢? 看到刘易斯满脸疑虑,多拉语重心长又略有嘲讽地说:“你不要纠结于究竟是什么魔法做的恶——黑魔法和白魔法都只是工具,做好事还是做坏事……决定其用途的是施展他的人。就像你这趟贼不走空……不也用的都是白魔法吗?” 刘易斯捂脸:“我都说了我没有做贼……这照片我会还回去的……”多拉叹了口气:“你最好尽快。另外这样还回去可是会被发现的。”说完便从衣袖里掏出一根漆黑的魔杖,是一根弯曲的乌木杖,并有一颗暗绿色宝石做杖端——刘易斯在手工课上学过,乌木和这种暗绿色、在上一生称为捷克陨石的宝石,而这里称之为莫达维石的组合,能够极大强化黑魔法的效能。 刘易斯瞥了一样魔杖,看到了上面的纵铭文:“乌木莫达维? 您的黑魔法真爱之选!好魔杖,请认准乌木莫达维?!”以及横铭文:“真棒!(Really Good Staff)”刘易斯被Stuff(东西)和Staff(法杖)的双关谐音差点没被逗得喷出来。 多拉用魔杖指着照片,念出“还原术”的咒文,照片瞬间恢复成浸水之前的样子。刘易斯松了口气,谢过多拉并收好了照片。 “不过你这样行偷窃之为,不会被从学校里开除吗?”卢卡斯问。 “我确定没人看到我,所有的证据也都消除了。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伊碧塔可能会发现她的房间被搞乱了、照片找不到了。但今天她喝了很多酒而且心情很糟糕,她有可能会认为是自己干的。我只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就好了……对,我要给自己请个病假,就说我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一个星期。”刘易斯说,“只是需要老哥您帮我签个字。” 卢卡斯揣着手:“你自己干坏事还要我来帮你买单?” “但你可别忘了这事关你自己的六百块钱。”刘易斯反手拿出杀手锏。 卢卡斯一惊,叹了口气:“……小油条……”然后便关心起自己的钱来,“你确定这么办能保证胜利?” 刘易斯其实心里也没底,不过看到周围有两位强者在,想到或许可以求助便问了出来:“只有一事仍是变数。比赛虽然禁止携带魔杖以外的武器,但被缴械并不是判负的条件之一。而我和伊碧塔都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认输的类型……我担心如果双方都失去武器,有可能会演变成空手肉搏。我不会徒手施法,但对方会。所以我需要学会能够一击制敌的近战方法。” 卢卡斯冲哲香使了使眼色:“哲香是武学宗师,这点她可以教你。但这样的话她就干不了活了……这样吧。哲香去帮刘易斯挣那六百块钱,多拉你来帮厨。”多拉吃了一惊:“我……我都已经送你75吋超大屏骨电视了还要干活?” 卢卡斯说:“……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我都一身老骨头了你就让我坐着歇着吧……” “久坐不动骨头更老!”一番争论过后,结局居然是多拉同意给卢卡斯帮厨告终。 “竟然能使役一个亡灵大法师……不……不愧是我哥……”能让一个当过北境不死国总督的亡灵大法师做帮厨,若不是有亲若一家人的情谊绝不能做到。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但能与多拉建立起这样的情谊……刘易斯对卢卡斯的敬意多了几分。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哲香早已露出兴奋的眼神,自己嘀咕着:“我……我要收徒弟了?” 第一章异境(给哥哥打工) 那是米雷兰大陆初春的一个中午,云色当好,阳光明媚。在百年之久的宗教灾难“光王祸乱”过后,西部最大的王国“卡斯佛伦”终于从战乱与饥荒之中恢复。 乃至新王登基的第三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蜿蜒的王国大道上马车川流不息;衣着华贵粉嫩的贵妇人们在底商的玻璃窗外咬牙切齿,店主大概是午间用餐去了,暂停营业——而吃遍了山珍海味,早已嘌呤上脑的贵妇人们自然是不差这一顿了,她们巴不得少吃一顿少得病,但要买的奢侈品可是一样不能少。 就在那两位贵妇咒骂着店长的懒惰,原计划要购买的皮包恐怕要耽搁一个小时的时候,那头发灰白、留着小胡须,皮匠打扮的店主已然悄悄从隔壁的蓝绿色铁门溜了出去,吹着欢快的小曲,顺着大道向城门的方向溜达去了。 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理想中的美味午餐离自己不远——城门旁边不出十米外的一间半开放式客栈便是他的目的地。整理了衣领,径直穿过写有“亨利的歇脚”的店标,进入了这间小客栈的沙龙门。 这是一间老店,至少有五年之久,有人说这曾经是一间老旧的木屋。但现在的客栈的外观已是全然翻新,墙壁粉刷为明亮的白色,客房与阁楼的窗户打通为小小的阳台,架起了铁栏杆,摆上了花;平坦而倾斜的屋顶也铺陈了暗红的砖瓦。与周围街市的砖石楼房立在一起全无不妥。 跨过人型步道与店门的分界线,便踩上了那略有吱呀的木地板。外部虽然翻新,但内部却仍是原先的装潢,两座高耸的支撑柱竖立在房屋三分之一和三分之二的中央,上面挂着狩猎得来的鹿头作为装饰。环绕着立柱则略有随机地摆放着圆形的四人位桌椅,靠墙的位置则被方形两人位桌椅所占据,店内几乎坐满了人。 一个相貌俊朗,金发碧眼的刺猬头年轻人站在吧台内,用双手支撑着上半身,大概是站了良久有些累了,但脸上仍焕发着干劲满满的表情:“欢迎!火炉边上随便坐!”像这样十七八岁却肯在客栈里做接待工作,即便疲劳还能面带微笑的青年不太常见,但人人都知道这位可以另当别论——这位衣着朴素的青年正是这间客栈的店主,他在五年前便靠家人给予的极少资金起家,凭借聪明财智,努力运作最终建立了这间客栈因而远近闻名。 “这都三月份了。卢卡斯亨利,我还没那么老。”皮匠来到吧台前,笑着将两个银币和五个铜币放在吧台上,“一份叉烧盖饭,一扎啤酒。我从来没想过我竟然能在卡斯佛伦王都吃到天洲菜!四十岁之前我连大米都没见过!”皮匠述说着自己的期待,能在面包为主食的日常餐饮中穿插一顿天洲美食可是近两年才能得到的新奇体验。 “哲香——”卢卡斯转身叫起后厨的名字,向这名字的主人喊过菜式后,四下张望却不见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只得拿出木质酒扎一边先把这个客人套餐中的啤酒上好。让他稍等片刻的同时向后厨入口旁边的卫生间喊道:“刘易斯!别神游了,把六号桌子擦一下好吗?” “这就来。”在一声不耐烦的应答之后,从洗手间手持墩布和抹布跨步走出的少女,驱散了这位老皮匠一下午的睡意。那是个一头金发,两根钻头般螺旋辫,除了一寸呆毛外别无刘海,穿着棕色棉裙和还算洁净的衬衣的少女,戴着一双红色边框的圆形眼镜,瞳孔亦是火焰般的红色,举手投足充斥着干练与精明。 名叫刘易斯的少女麻利地清理了桌上和地上的污迹,便回卫生间涮墩布去了。“她又长高了?很少听说有当哥哥的能把妹妹养得那样健康漂亮。” “谢谢。”卢卡斯耸耸肩笑着说。 “我儿子要是还活着绝对会爱上她!”叙着旧,皮匠叹了口气便端起餐盘到那刚刚擦净的桌子上去了——战争刚结束不久。 尽管被外人所夸奖,但名为刘易斯的少女丝毫没有傲满于自己秀丽的容貌,一刻也没有停下来思考一个问题,她看着水桶中浮现出来的自己的倒影,重新回到了神游之中:“所以说好的设计图究竟藏在哪了?” 刘易斯在自己新生命的,大概是十岁左右的时候重新获得了清醒的头脑,她确切记得自己被俄罗斯人的哑弹击中,然后在邪神的引导下转生而进入的这具身体。是的,刘易斯口中的魔鬼拒绝接受“魔鬼”这个称呼,而“邪神”的称呼才能勉强使其满意。 刘易斯对自己前生战场上的奔波劳累仍有印象,而这一生的前半段依旧忙碌没有消停。 刘易斯发现自己的名字与上一生完全相同——她模模糊糊地记得邪神依靠某些改动现实的魔法使自己保留了原有的名字,方便邪神追踪自己;出生地是一座庄园;哥哥卢卡斯自幼财迷,在很小的时候便拿着母亲的钱财出去置业;母亲罗娜是位棕红长发的美女,是个魔法师——这个世界的特有职业。父亲欧文是国王的禁卫军团长,平日忙于公务几乎从未见面。 随着母亲研究魔法日益繁忙,自己被带离了庄园,住在卢卡斯创建的这间客栈中,受卢卡斯照顾。渐渐的生活却逐渐变坏,难以为继的卢卡斯关店出走。自己被重新带回庄园,受母亲照顾,而后来母亲又离家旅行,刘易斯再度被带回客栈。同一时间新王登基,而卢卡斯旅店的生计却因为添加了远在东方的“天洲”的菜品而更加兴隆。 尽管共同生活了14年,刘易斯却很少有机会在意和感受自己的家人——出生的前几年都忙于回忆和整理前世的记忆,尤其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夙愿而绝不能遗忘的事情。 当时还不到两岁的刘易斯使劲全身解数与超人的意志才从婴儿床边的书桌上偷得一只笔和笔记本,用那幼小的手写出歪曲扭八的德文记下所有能回忆起来的东西。但随着成长,前世的记忆开始变得破碎,然而就在即将完成最关键的信息梳理的某个时刻—— 坐在自家课桌前整理笔记的自己突然被背后的罗娜抱起,使刘易斯失去了与笔记的接触,刘易斯挣扎而烦躁地抗拒:“我正忙着呢妈妈。”罗娜亲吻刘易斯,看着那些对于罗娜而言实属涂鸦的德文字句笑着说:“你想做个小画家吗?”“求您放我下来好吗……”刘易斯哀求道,罗娜吐了吐舌头,把她又放回了椅子上。 而这次打断,使得刘易斯原本要写下的关键句子瞬间在脑海中化为了泡影,所有成串的回忆统统变成了碎片,甚至与邪神交易的条件也一并忘却了。 刘易斯只得将最重要的三件事牢牢记住—— “我将建立我的枪械帝国。” “贵族必须付出代价!” “我的设计图全都藏在——” 设计图指的是自己前一生绘制和在战场上收集、逆向出来的枪械设计图,是刘易斯上一生全部的知识积累——确实是在邪神的默许下带来了,但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却因为备忘录被打断而忘得一干二净。想到这里,刘易斯只得默默叹气。 还好性别的转换并不是什么坏事,一方面邪神似乎说过这个性别更利于这个世界的行动,另一方面刘易斯也不用担心自己被征上战场死于非命了。 而记忆被遗忘后,刘易斯便只得装作普通的同龄人那样,孜孜不倦地学习着新世界的常识,使得有关这个异世界一些脉络终于形成于自己的脑海之中。她现在清楚地知道,这里是卡斯佛伦王都 王国大道北1号 的【亨利的歇脚】客栈,而时间是这个世界的347年。 从这间客栈的装潢和外面紧密排列而典雅的砖石楼房来看,这个名叫“卡斯佛伦”的王国文化似乎与自己熟悉的欧洲近似;深深吸一口气,在这大门透亮的客栈里能闻到新鲜的空气和饭菜的芳香,刘易斯便明白此时距离大工业满城雾霾的时代还相差甚远,或许是在中世纪或文艺复兴前后。 “但这是在黑死病之前之后?黑暗时代的之前之后?”十四世纪到十八世纪这两件事对欧洲人来说噩梦一般。以至于刘易斯一直以为那时的人们每天都顶着一张蒙克《呐喊》般的表情过日子。想到这里的刘易斯心中忐忑了许多时日,但看到哥哥和来客天天脸上洋溢的笑容,方知自己多虑了。 环境与前生类似,让刘易斯得以安心,但新世界的特色“魔法”却另她困惑万分。想到这里,刘易斯的视线瞥向了双人方桌上的一位女士。 这位女士身着一袭深紫色厚连衣长裙,浅蓝色的长发上戴着一顶尖帽子,惬意地品着汤,但却用意念而不是用手操纵着汤匙将食物送进嘴里,像极了故事书中描述的“魔女”。 而这便是一位魔法师,名为邵莎,是母亲的朋友、这里的常客,也是魔法学院的教师。在这个名叫卡斯佛伦的王国,魔法师处处可见。所有的魔法师都是女性,男性因为某种刘易斯暂时还不清楚的原因不能使用魔法。 “这个世界存在魔法,这是个机会,但我完全不了解它。”刘易斯心想。 面前的魔法师——邵莎这个名字对刘易斯来说颇有好感,隐约记得在西线战场上的时候,刘易斯被法国人用口径颇大的邵莎机枪从很近的距离瞄准,却因为对方的镂空**进了泥沙而卡壳,救了自己一命。而那破机枪的名字便与这位魔法师同名。 刘易斯曾经鼓起勇气询问邵莎,魔法能否能恢复损失的记忆,却得到了:“用魔法治疗失忆,我怎么没想到!这真是个值得研究的话题,我接下来十年的研究方向有了!”这样的回答。 刘易斯觉得等邵莎用十年时间把记忆恢复魔法研究出来,黄花菜都凉了。而且自己并不是那种受创失忆,而是上辈子的记忆——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去那名为“科斯穆”的魔法学院钻研。但刚刚跟已然是决定全家财权的大当家哥哥卢卡斯提出申请就被否决了: “送你去魔法学院?那能干嘛?那二百个金币能买五头牛,两只山羊,一只鸡,加上二百公斤面粉,三瓶上等红酒。魔法能干嘛?造价五百金币的魔像,只干一天就爆炸?顺带还把价值一千金币的红酒地窖炸上天?还有什么?” 刘易斯知道这是讲得母亲还在家时制造过的几场事故。罗娜曾经用一种神秘的膏状魔法材料塑造自动人型,用于根据年份标签对红酒进行“快速排序”,最后变成“猴子排序”不说,还在地窖引发了爆炸。而正是那天之后自己被送到了卢卡斯这里。 当时的刘易斯狡辩说:“魔法……魔法可以点石成金。”卢卡斯一边擦桌子一边絮叨地说:“得了吧,那会造成物价飞涨,别以为我不知道。别说点石成金,前些日子东边发现金矿,小麦就直接涨了七个百分点,当时手软没买期货,心疼得我肝儿都快吐出来了。” 啧……即便没有正确的词汇,但这个时代的人已经有通货膨胀的概念了吗?刘易斯意识到想要闯过卢卡斯这关简直难若登天。现在母亲长期失踪,父亲长期加班,卢卡斯身为唯一当家的成年人,对家财的使用有绝对的发言权,是刘易斯不得不逾越的屏障。 却不是唯一的屏障。 今天的刘易斯不想再和卢卡斯为这种事情争执。她完成了中午清洁的工作后,拿起自己的钱袋准备出去透透气。卢卡斯虽然坚持拒绝供刘易斯上魔法学院,却从不逼她加班加点地工作,累了就可以休息;特别脏的地方比如后厨和地窖也从来都是卢卡斯自己打扫;重活则交给后屋那自重二百斤的长工嬷嬷。就这样刘易斯还能每天得到三个银币。 “还不如让我处理这些麻烦的地方然后每天给我一金。”刘易斯想着,隐约回忆起来上一世的自己在漏雨、污水膝盖高的宿舍,每天要搬运几百颗五十公斤的炮弹的生活。 刘易斯在里屋换了干净的衣服便从客栈里溜达出去了。她决定去见她的第一个同龄朋友,现在已经是魔法学院一年生的阿米达拉。 离开正门,屋外已是下午,阳光偏斜,虽霎是刺眼但走在路西侧那一排排的店铺的阴影下还是令人感到舒适。 街上人来人往,车马沿着略有倾斜的国王大道一路向上,蜿蜒曲折地通往山顶上的城堡。 卡斯佛伦王都是一座丘城,在城墙的环绕下,其大致结构是一个东西向的椭圆,椭圆的两个焦点是一座山丘的两个峰顶,上面分别建立着两座对称建造的城堡,东侧是皇宫,西侧是魔法学院的高等教学楼。二者之间有一座巨大的廊桥——“双塔廊桥”将彼此相连,横跨其正下方、将城区一分为二的道路——中分路。 皇宫的这一侧由西向东依次排列皇宫;军营;贵族区;社会服务区;以及刘易斯当前所在的城门路商业区,而卡斯佛伦近十万居民的住宅则分布在这些官方区块核心功能靠北或靠南的市井之间,并无强制的规划。 一条S字型的盘山主干道“国王大道”和一条反S型的人工河“卡斯河”多次交错,连接着城门和皇宫中间的一切。人工河尽管从山上流下,但有时候可以见到魔法师用大规模的魔法让它逆向流动来运输大宗物件到上游去。 魔法学院的领土则占据了整座王都西边的大片土地。这片半椭圆的区域内整齐而别致地部署着广阔的操场、体育场、试验田、森林、温室大棚以及零星几栋教学建筑和宿舍。即便没有亲身前往过,但通过阅读卡斯佛伦王都旅游地图,也可以让刘易斯略知一二。 “一座学院占据了半个城,这是只有美国人和英国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没想到这里的王公们也好这一口。”刘易斯想着。 ——越过最西侧的城墙,则是一片温暖柔软的海洋、金色的沙滩以及一座繁忙的港口,学院用的货物可以直接走西侧小门进,而一般的民用货物则要走陆路向东绕进南城门。 要想从商业区的这里横跨三个大区、走到魔法学院,即便是抄近路——爬行人专用的楼梯,恐怕不光要累断双腿,等到目的地也得披星戴月了。所以刘易斯得另想办法,她走近街边一支五座长椅——这并不是休息用的,因为每个座位都是分开的,看上去像诊室旁的等待区——坐了下去,和身边的人一样,无聊地扫视着天空。 不一会儿,随着“嗡嗡嗡”的魔法鸣叫声,一个骑着六七米长的飞行扫帚的魔法师从西边天空出现,在半空中完成向西的掉头后垂直降落在刘易斯面前。可以清晰看到上面有五个马鞍形状的座位——长椅的五个座位对应一部扫帚的五个座位——这是用来排队用的。 上面下来了两个中等富庶居民模样的乘客后,四十多岁的中年女魔法师老练地提醒着即将搭乘的乘客们:“请投币上扫帚,搭乘后请您自觉系好安全带。”刘易斯在扫帚尖端的金属盒里投了两个银币,一边坐上座位一边对女魔法师说到:“魔法学院东门,谢谢。” “坐稳扶好。”在所有五名乘客都系好安全带后,扫帚重新发出嗡嗡的魔法鸣叫声,顺滑地起飞,消失在楼群天际中。 这种城际交通扫帚由王国交通部运营,往返于王城内部各个主要站点,无论去哪里一律两个银币。这也是能让刘易斯在十分钟内到达魔法学院门口的秘方。 “感觉比有轨电车快多了……不过那是什么来着?”刘易斯潜意识里念出了“有轨电车”这个词,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似乎也忘却了。 第二章追寻梦想的咒文 正如刘易斯预料的那般,十多分钟后,飞天扫帚载着刘易斯接近了魔法学院东门,在下降的过程中,刘易斯看到了刻写着卡斯佛伦国立魔法学院 Khasfallen State Magical University的简称“K.S.M.U”四个字母的站牌——而它的发音正是远近闻名的“科斯穆”的由来。 确认老司机没把自己带到什么不知名的深山野林后,刘易斯孑然一身从公交扫帚上跳下。准备用腿走完最后的百米路程——刘易斯前往的魔法学院东门站并不直接对应东门,而是全城的正中点,前往东门要另外向南多走两步。从这里看向魔法学院,是东侧的外墙与操场。 外墙是数百米的红砖拱型墙廊,外观有点像双层高架引水渠。下面的一层是座椅,学生累了可以坐在旁边乘凉休息。贴着墙廊有一道透明的魔法墙壁,使得内外不能随意出入以保证在校生的安全。但却允许外人向内观看,声音也可以传达。沿着墙边每格几十米就会有一个魔法路灯,灯下挂有小心磕碰和参观时间的警示与通知。靠近东门,墙上则有利用染色和变化魔法张贴的诸如【学生歌剧《歌德与巴赫的爱情故事》五月十一日 晚间五点】、【七年级魔法竞速赛 七月四日 上午十点(涂改)已转至北操场召开】、【炼金学生会全体成员诚挚恳求您的捐赠】之类的对外广告,几种广告轮流播放。 魔法墙据说一旦过了参观时间就会变成看起来高三米的实心墙——但魔法墙的实际高度近乎于无限。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部分物品可以透过魔法墙传递,能够投递的物品类型也可以在正门岗哨亭的告示上找到,总结起来大概就是【魔法物品禁止投递】【含有魔法内容的书籍禁止投递】【生鲜、活物禁止投递】而且【以上内容请走正门过人工安检】。 从东门处向北部的上空望去,便知自己已经来到了两座城堡的中央,宏伟的哥特式双塔廊桥已然高高地横跨自己的头顶。廊桥上城垛凹凸有致,有时可以从城垛之间看到铜绿色、头戴鹰状面具头盔和雕文贴身甲的女卫兵在其间来回巡逻——其装束有别于亮钢板甲的普通卫兵和旧皇家禁卫军的璎珞头盔,是专门拱卫校舍和皇家顶楼安全的新禁军“瓦尔基里”。 双塔廊桥庇荫下、中分路东侧可见一片偌大草坪斜坡。草坪上常常有新人举办婚礼,科斯穆魔法学院的学生们也可以透过魔法墙看看究竟是哪位幸运的新娘赢取了英俊的夫婿。 刘易斯根据阿米达拉从内部透露出来的课程表来保证自己到来的时间正好是阿米达拉的户外活动课。 到达时天气正好,海上飘来的几朵云时不时遮住太阳,让操场上阴阳交替,学生们不至于一整节课都暴露在下午的烈日之下。两名大概是生理期的学生正穿着运动服坐在墙廊下乘凉,听到脚步声立即扭动腰身转向,然后便喜笑颜开:“刘易斯!”刘易斯并不认识这两个学生,但她们却认识她。大概是因为刘易斯经常来探望的阿米达拉已经把刘易斯的事情传开了。 在和阿米达拉走的比较近的学生眼中刘易斯大概有这么几个属性:很聪明、家里虽不是正牌贵族但迷之有钱。最重要的是——见识丰富而且相当会讲故事:“几十头比王国最大的船还要大的鱼型钢铁怪兽飞到城市的头顶上并投下钢铁做的龙蛋,龙蛋所及之处无不化成火海;而国家的英雄——身穿红衣的男爵为了保护自己的市民与家人,与神木签下了折寿的契约,骑着用神木做的木鸟飞上天空,那木鸟会像下雨般吐出火做成的箭;而那钢铁的怪兽只要碰到那些箭就会变成一团火球……” ——尽管刘易斯只是将生前已变成碎片的记忆改换成中世纪人民可以听懂的说法,但红色的神鸟、鱼型的飞天钢铁怪兽、在沙漠上飞驰的漆黑巨大蠕虫,这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物很快就在学校里传开了,而故事的源头、那本该入学却被贪财的哥哥关在客栈地下室里,只有满月之际才能偷着溜出来的刘易斯也成了众人极为欢迎的谈资。 “虽然谣传内容太多了……”刘易斯心想。她尴尬地笑着和同学们打招呼:“请问能不能帮我叫一下——”话音未落。 “阿米达拉!”一个学生就立即扯着嗓子喊起了她的名字,方向是天空。 很快那个在刘易斯印象中留着浓粉红色双马尾辫,个子不高但大腿很白很漂亮的女生便骑着飞行扫帚降落在自己面前:“哟。”接下来便是一段“你好吗?”“我很好”的寒暄。 “明天就是新生报名缴费的截止日期了……你还没搞定你哥?”阿米达拉问。 “没……那次失败之后我就没再跟他争吵这个事情,吵不过的。”刘易斯仿佛对不起阿米达拉似的错开了眼神。 “这样下去的话第二年也要白白浪费了,你的梦想耽误不说……你不来我的开学演唱会,我都没心情唱了。”阿米达拉一脸失望。阿米达拉自入学以来就靠着可爱的面容与动听的歌喉活跃在音乐部,挤走了自己来时的主唱,成为新的主唱。 “我会来的哦!又不是只有学生才能参加。话说回来,演唱会这种又唱又跳的事……你身体没问题吗?”刘易斯反过头来关心阿米达拉来岔开话题。刘易斯在三年前第一次见到阿米达拉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阿米达拉重病在身,极度虚弱完全无法行走,只能靠轮椅活动。神官和魔法医生都判断她当时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寿命,而那天是难得的好天气赶上阿米达拉状态还好,其家人才让阿米达拉来商业区逛一逛。阿米达拉一时间口渴就进了卢卡斯的客栈。 卢卡斯是像一般顾客一般招待了这家人,但刘易斯看着这位眼圈发黑、瘦骨如柴的同龄人,不由得想起了那些战壕里的伤患——他们出身低微,排不上医疗救治,伤口感染长满蛆虫,痛苦地蜷缩在角落里奄奄一息——与阿米达拉如出一辙。 于心不忍的刘易斯便请了一杯店中的特饮——牛奶蜜酒给阿米达拉。这是一种卢卡斯在无意间发明的饮料,调至简单却香甜可口:只需先倒半杯啤酒,再用同等量的牛奶和蜂蜜的混合液覆盖住啤酒的泡沫——因为泡沫会影响口感——最后放入冰块,一杯散发着奶香与蜂蜜甜香,却藉由啤酒的轻苦与酒精的微醺变得甜而不腻的特饮便大功告成了。 在品过蜜酒后阿米达拉的眼睛中绽放出生命的光芒,她们热切的交谈起来并结交成了朋友。刘易斯原本想的是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阿米达拉,却在第二年的同一天看到阿米达拉以完全健康和活力的样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第二年她们几乎整年在一起度过,却在的第三年重新分开——这回阿米达拉以新生身份加入了科斯穆魔法学院,而刘易斯却仍被阻隔在学院之外。 “这不单单是演唱会的问题!你来到科斯穆,我们可以做各种事情,一同实现我们彼此的梦想……你的梦想就真的无所谓吗?”阿米达拉想去拉刘易斯的肩膀让她正视自己,手却戳在魔法墙上,白白疼了一下。 “我说啊……阿米达拉。我的梦想呢……的确是很想实现。它能让世界变得非常不同。但是当我看到这个世界的运转基于魔法,魔法几乎解决了人们所有的需要……照明,通讯,交通,卫生……我的梦想的位置又在哪里呢?”刘易斯靠着魔法墙,望向天空高高飞起的海鸟,忧郁地说。 “可惜了你没参加开学典礼,校训你自然不会知道。”阿米达拉叹了口气说。刘易斯侧脸看向阿米达拉:“校训?” 阿米达拉顺通嗓子,先念了一段咒文,然后翻译道:“魔法不应阻碍梦想,魔法成就梦想。”并非是后半句翻译,而是前半句咒文触动了刘易斯。这咒文的声音和语法是……德文!刘易斯清楚的记起来,这是上辈子一直在使用的语言,而现在为什么变成了魔法咒文? “这听起来跟之前的咒文不太一样……怎么变了?”刘易斯有些震惊地问。“这是令堂罗娜?亨利前两年担任咒文部主任时做的改革,她发明了这套语言用于咒文。” 母亲……发明了德语咒文……等等,她哪学来的德语?天呐!我的笔记本!她破译了我的秘密语言!刘易斯一时间感到天旋地转,大量的信息让她一时间处理不过来——母亲近期的长期加班竟然是因为开发德语咒文、而因为德语是自己的母语,所以在使用魔法时想怎么念就可以怎么念。在这一瞬间,刘易斯几乎完全回忆起了如何使用德语。 魔法对于刘易斯变得几乎没有任何门槛,而且这个不存在的门槛是只属于刘易斯一个人的——这助长了刘易斯加入科斯穆的意志。 “听起来学习咒文更简单了,但这并不能成为说服我哥哥的理由。”刘易斯回答。 “但这是可以说服你自己的理由。不要躲了!放眼于未来吧刘易斯!如果你现在躲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放眼于未来?我哥哥他眼里只有钱——等等——未来的……钱?”刘易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本想猛地握住阿米达拉的肩膀,手却打在了魔法墙上,刘易斯双手隐隐发痛但还是坚持说完后半句,“阿米达拉——你简直是个天才!”刘易斯向后蹦跳着跑向公交站,高高举起手臂,“你的演唱会我一定会出席的!但现在我得赶紧回去说服我哥!” 阿米达拉双手扶在魔法墙上,望眼欲穿地提醒到:“别忘了‘训练!’”刘易斯举起右手回应说:“不会忘了的!”她的手中握着一个微小的发光魔法阵,这是刘易斯在校外唯一能做的魔法训练,也是阿米达拉教给她的,就是将体力转换成魔力的训练。其他训练和学习都需要魔法书或者器材,而这些器材是没法带出校外的。 这种训练是魔法师基础中的基础:将全身的体力转换成魔力,再从手掌心的魔法阵里“浪费”出去,再等体力恢复,再“浪费”。反复多次之后,体力转换成魔力的效率将会越来越高。刘易斯只要有空闲,譬如躺在床上等待睡着的时间,她就会用这般抽取自己的体力直到睡着。为此,这一年的训练下来,虽综合素养不如那些已经入学的魔法师,但就基础而言不一定落下多少。 刘易斯嘴角露出微笑——事情终于开始变得顺利了。 第三章不赌不赢 晚上,卢卡斯的酒馆到了每日歇业的时候,外面挂着停止营业的牌子,双向开的沙龙门后也关上了大门。但里面黄色的灯光仍能从大门的顶部和底部透露出来。 赶着最后一班魔法扫帚回到这里的刘易斯推开并未上锁的大门,回到了自己亲人的身边。经过了一天的繁忙,原本整洁的店面变得有些杂乱,客房和后厨的帮工已经回家,但仍然尚未到收拾的时候——现在是卢卡斯和哲香,这唯二的两位常驻店员用餐的时间。 步入店面,刘易斯左右环顾却不见兄长的身影,唯有身着丝绸蓝衣与长裤的黑发女人照料着吧台旁边的一旺迷你炉灶,炉灶上釉迹精美的乳白色砂锅正嗤嗤作响,即将煮成。 “你回来啦?要先喝碗汤吗?”那女人回过身来,一副天洲面孔,头顶两对包子般的发髻显得青春焕发,在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映衬下,宛如蕴藏着千年久远的古老智慧。这位便是卢卡斯的搭档,中午为客人们烧制盖饭的主厨——哲香。 哲香是在刘易斯十岁那年、也是新王登基那年随同卢卡斯的回归一同来到这间客栈的,看上去与卢卡斯同龄。 哲香是这个世界的东方人、“天洲”下属诸侯国“水之国”的国民。其文雅如画的谈吐举止无不彰显着这位女子曾经的身份,即便不是贵族,也是侍君之人。 卢卡斯每月付给哲香惊人的薪水,请这位天洲女子为自己客栈的菜单上添加她的家乡菜式。而这份新味所带来的客流量和收入确实证明这份高薪物有所值。虽是主雇关系,但卢卡斯对待哲香一直恭敬如宾,哲香对卢卡斯亦是言听计从,两人轮流搭伙看店,合作无间。以至于往来宾客对二者之间的暖味关系一直品头论足,而二人都不置可否。 刘易斯对两人每天在一个房间入睡之事心知肚明——但那是两张单人床啊!为此刘易斯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便总结为“柏拉图式的爱情”,倒也符合兄长嗜金如命的个性。 “谢谢——我能问一下是什么汤吗?”刘易斯走进就餐区,坐在了那张平时一起用晚餐的木桌上。“是龙骨黄花汤,喝得了这个吗?”哲香温柔地问道,刘易斯仔细琢磨了一下汤品中的成分,确认没有自己吃不了的东西便谢过,从哲香处得了一碗用洁白陶瓷装盛的黄嫩清汤,坐在桌边独自喝了起来,不时瞥向后厨的方向——卢卡斯定是在里面忙得满头大汗,筹备着晚餐的各项。 哲香的到来为亨利的家庭带来了许多她家乡的习俗,譬如每天早起习武健身,以及现在正在施行的煲汤。哲香虽然虔诚地演习着家乡的习俗,但也尊重刘易斯这个店主妹妹的需要,譬如就刘易斯不吃“下水”这一点。 刘易斯似乎将奥匈人不吃动物内脏的习好一并带到此世,即便是最恶劣的战场上也没有人烹饪这些东西来吃。对于水之国人煲汤常用的百叶、金钱肚、猪肚等食材,刘易斯闻起来腥臭万分,为此每当哲香用这些东西煲汤时,刘易斯便会请求跳过自己——或者说,哲香做的东方食品刘易斯都不太感冒。东方食品对于刘易斯来说偏咸,而刘易斯最喜欢的是微咸而重酸的奶酪、熏制的火腿,以及甜到东方人难以接受的苹果派,而这些东西也正是卡斯佛伦的传统食物。 不一会儿,卢卡斯便从厨房里端出今晚的菜品:一些中午剩的叉烧肉、肠粉、炒菜心;以及今天晚上新烤出、但只剩下半份的主菜:名为“卡斯佛伦烤猪肘”的德式烤猪肘——虽然刘易斯不知兄长如何得来的“德式烤猪肘”的配方,但这仍是兄妹二人的最爱。 当刘易斯看到猪肘那金黄酥脆的外壳时,不由得再度感到幸运女神眷顾了自己——只要哥哥吃得快乐,自己需求被答应的几率便大得多。 刘易斯想起东线战场还没那样窘迫时,战壕里流传着这样的传言“俄国人振奋士气靠烈酒,奥匈人鼓舞士气靠猪肘。”一盘猪肘被送到战壕里时,全军将士无不举杯庆贺,人们沉浸在外皮酥脆的口感与猪肉浓郁的香料芬芳之间,在地狱中感叹生活的美好。以至于刘易斯混着酒肉的暂时迷幻,坚信后方贵族只要少贪污几两伙食费,攻陷俄国全境不出三个月——无论如何这猪肘都是带来快乐之物。 如今,这道菜也屡屡登上自家菜单的主推菜式,每日腌制数只,一整天后于第二天的晚餐出售。除此之外,还常常会有王公佣人模样的人前来**。价格昂贵又几乎供不应求,以至于卢卡斯会尽量将它们全部出售,使得自己家人能吃上也是十足的稀罕事。 观察着时机,待到大家酒足饭饱,纷纷眼神游离地坐在桌前开始发呆时,刘易斯深吸一口气,开出了自己的筹码。 “哥,我想跟你商量点事。”刘易斯将手臂搭在桌上,微微倾身,装作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而卢卡斯早就料到了刘易斯的打算:“想去魔法学院吗?门都没有。” “听着,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刘易斯眯起眼睛,微微笑着说。 “交易?什么交易?我给你钱然后让你炸了我的客栈吗?”卢卡斯皱起了眉头,刘易斯知道卢卡斯被母亲制造的几场爆炸吓得不轻,连忙说道: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会成妈妈那样败钱的魔法师的,我会成为一个能赚钱的魔法师,而且是赚快钱、赚大钱的魔法师。所以老哥,你替我出上学的那二百个金币和学杂费用,我会在一年后返还这个价格的三倍。”刘易斯之所以能开出这个价格,是因为她知道造枪**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当时的意大利黑手党就愿意花好几倍的价格买到最新的***来确保对阵警方的绝对优势;自己那个时代富翁排行榜上的前十位全是各国最大的军火大亨。尽管枪在这个世界能卖多好依旧是个未知数,但不赌一赌又怎么会赢? “三倍……”听到这个倍率,卢卡斯心动了。尽管的确投资国债上能赚利息,但刘易斯这个回报率是卢卡斯闻所未闻的。就在卢卡斯开动脑筋算这笔账的时候,旁边的哲香露出了无奈的眼神,露出了她年轻的一面——吐了吐舌头,仿佛在说:“好吧家里有一个财迷就够了,怎么又冒出来个奸商。”刘易斯并不奇怪,聊聊读过几本这个世界的历史书便可知道,即便是在这个世界,天洲——东方人的传统价值观也是轻商的。 卢卡斯扶着上嘴唇细细思索,他大概能猜出来,刘易斯要进入魔法学院后启动研究项目——就像母亲做的魔像一样,然后靠卖这个成果给大商户来赚钱。但究竟什么项目能保证在一年内就有这个倍率? “如果你要搞点石成金或者金矿勘探之类的魔法我绝对不同意。”卢卡斯坚信这两种东西会瞬间让自己的家产变得一文不值,于是立即封杀了这类项目的可能性。 “除了这两个,你还打算卖什么?”卢卡斯揣起手,自信满满的相信封住这些“造钱”的买卖,刘易斯便会无计可施。 刘易斯形容自信,一字一句地陈述着:“我要卖男人用的魔法。”刘易斯知道卡斯佛伦没有称呼枪的词汇于是便用“男人的魔法”做代称。这并不是谎话,一把枪能让车库里的技术工人勃朗宁一跃成为亿万富翁;让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小青年普林西普瞬间打得高高在上的王侯将相脑袋开花;让师团级的骑兵在加特林拼凑的几根铜管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尸横遍野——这不是魔法的话,那是什么? 刘易斯在回答完这个问题的瞬间便占据了上风,她摊开双手,气势强大的像是勾引人出卖灵魂的恶魔,与当初勾引自己的邪神如出一辙:“No Pay No Gain,My brother。” 卢卡斯抿着嘴唇权衡着所有的利弊,手指像是要扎穿般地攥着并不存在手中的钱袋,最终,他挤出了一句:“那么我必须监督你所有的学杂费开销!” “如你所愿~”刘易斯笑了,那张忧郁了十三年的脸终于向上翘了起来。 第四章始于不凡 在交完学费并办完入学手续后的一个早上,刘易斯和卢卡斯整备妥当,前往卡斯佛伦商业街集市的魔法师用品店,那里有刘易斯学习魔法所需要的一切物品。 早上大理客栈的工作就全部交给哲香进行,卢卡斯放心得很。但凡需要去早市采购,店内的工作都会交给哲香,出差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清早出门,未到春分的时节,远方的天色还是一片暗蓝。河道上雾气弥漫;沿街的家家户户都关着灯,闭着门,仿佛大家还都沉醉在睡梦中尚未苏醒。然而透过倒影、仔细观察那些暗淡的橱窗,却已经看到店主们拿起小刷子精心打扫商品了;面包房虽然店铺紧闭,但屋顶的烟囱却冒出朵朵白烟。混着清早的水声,仔细聆听,已经可以听到每家商铺里都传来了蠢蠢欲动的声音。 “真是和平啊……”刘易斯和卢卡斯肩并肩地走着,悠哉地审视这一切的同时竟又有些愧疚,顺着三五度,最高仅有十度的国王大道缓坡向上攀爬,自己的大腿竟有一丝酸痛——而刘易斯在前世可是越野跋涉二十公里气都不喘一个的存在,如今爬了五百米不到便已气喘吁吁。 看到刘易斯扶墙歇息,卢卡斯并不强求继续前行,只是靠着街边的墙静静等待。二人虽达成了交易,但彼此间却又因为互相强迫,宛如结了仇般对话愈发地稀少。自诩一定能还上钱的刘易斯被迫许下了诺言:如果还不上钱,就一辈子不能接触魔法,只得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女生,结婚生子、平平淡淡。 男儿心的刘易斯心中怀揣着一万个不愿意——她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兄长对魔法如此的反感,以至于要用如此之大的代价来偿还。正细细琢磨时,一股油面混合物的芳香传入了自己的鼻孔。“莫非?”刘易斯心中想着,反身将自己扶墙喘气的姿势转为双手扶住背后的橱窗——用自己的脸形成避光处,透过玻璃仔细观看:果不其然!面包房! 尽管木质的架子上摆放的是一栏栏最普通的烘焙面包,有坚固的法棍、松软切片方包也有略微焦黄的俄式列巴——卡斯佛伦广大人民的主食。但刘易斯还是顺着架子与面包的缝隙看到了距离收银台位置最近的货架,上面摆的全部都是精品级面点,可颂!帕尼尼!马芬!全部都是奥匈鼎盛时期刘易斯最爱的家常便饭——瞬间勾起了早餐仅吃了一片烤切片面包的刘易斯的食欲,再配合上里面正在满脸热切向自己招手,宛如在说:“虽然没开业,但要来点啥么?”的店老板。刘易斯立即摆做一副“不买给我吃你还是人啊?”的表情看向卢卡斯,卢卡斯只好咧着嘴绝望地翻起了白眼。 在入手了两份让嘴巴满足的牛角面包之后,两人边走边吃、再次走上了前往集市的道路。随着阳光从背后适宜地生起,路旁的商店也纷纷开张,街道变得繁忙起来。空气中的暖意软化了二人紧绷的皮肤,加上酒足饭饱,胃里有了底气后,刘易斯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她假意请教,尝试打探卢卡斯的想法:“魔法很危险吗?” “如果你只是用魔法扫地做饭,并不危险。”卢卡斯吃完了牛角面包,将纸袋扔进了路灯边的垃圾桶里。 “那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去学魔法?”刘易斯继续问。 卢卡斯说:“因为凡是学魔法的人,都变得很会伤人。” “伤人?”刘易斯比对着魔法与枪的关系,想着不会魔法也会一不留神在脑袋上开个洞吧。 “伤害你身边的人,伤害你的至亲。”卢卡斯看着远处叹了口气,伤感地说。 “你是说妈妈?但她只是弄坏了地窖,做实验就一定有风险。”刘易斯虽然对母亲的性情不甚了解,但考虑到自己那个时代的科学家们普遍这个样子,倒也有些同情。 “不光是那样。妈妈被魔法迷住了,我可以说她走火入魔。先是对你和我不管不顾,后来干脆一走了之,我不希望你以后变成她那样的人。”卢卡斯转过来训诫道。 走着走着,两人已经转过了一个大弯,离开了干净靓丽的商业区东区,来到了市井丛杂的商业区西区。这里的行人穿着更加破旧,不少身着工匠围裙的人拿着货物或工具四处走动,马匹随处可见,虽然每匹马尾巴下面都挂了粪兜,但逸散的马粪味道依旧浓烈。从这里瞥向河道,可以看到有船只运输货物进入了附近集市的后院,而那座集市正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一走了之?她去了哪?你几乎从来没跟我提及。”刘易斯继续问起母亲的事情。 “如果我跟你提及你会更着急去魔法学院的。妈妈被国王亲聘为魔法学院咒文部主任,和她那两个发小一起担任要职。”卢卡斯漫不经心地说着。 刘易斯吃了一惊,她虽然知道母亲是魔法师,但没想到竟然已经做到了那样高的位置上:“她在魔法学院呢?那岂不是我可以直接跟她学?” 卢卡斯脸色愈发沉重:“这就是最气人的地方。她要是在就好了!她干这工作不到两年就借出差之名溜到不知什么地方寻找她‘魔法的终极奥秘’去了。你不会在学校见到她。” “那还真是……”想到这里,刘易斯理解了兄长的忧虑——宛如曾经的自己一样,也认为一个认真照顾孩子的母亲才能称得上是称职的。虽然上辈子自己的母亲没有太多的照顾自己,但却让自己无需照顾妹妹,可以自由实践自己的造枪大梦。而卢卡斯却不得不早早的承担照顾自己的责任,还要花很多钱——很难想象自己上一辈子有这样一个妈会是怎样的灾难。 刘易斯将注意力从母亲身上转移,开始关注市场中的一切。自己正穿过市场中卖服装的区域。左手边的档口售卖的是棉布服装,右手则是东方来的真丝进口货,但大多都不是成衣而是整匹的丝绸布料——刘易斯知道,在卡斯佛伦相对廉价的布料会被制成成衣出售赚取人工费,而昂贵的布料则会直接出售。多数的家庭都会有擅长制衣的女家长在重大节庆时亲手制衣送给儿女,为此会在家中准备优质布料。三年前是麻布成衣、棉布布匹;今天则是棉布成衣、丝绸布匹。 在与兄长商量了一番学校用到的衣服后,卢卡斯为刘易斯买了一套裤装睡衣。但当穿过布匹区,进入皮革区并行将接近魔法文具区时,一件物品吸引了刘易斯的注意—— 那是一件马革束腰,通常用来控制女性体型和确保腰间衣物的整洁,冬天也能保暖。但刘易斯注意到的不仅如此,这件束腰的腰际有两条双交叉环状束带,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包——与刘易斯上辈子经常用过的多功能子弹袋类似,可以放地图、**、手**等许多重要战地用品,瞬间勾起了刘易斯的购买欲—— “……那个束腰看起来很——”刘易斯拉着卢卡斯的衣服指向那件束腰,话音未落便遭到了卢卡斯的奚落。“预算超了!说好了只买学习用的东西。” 刘易斯盘算着剩下的预算——的确只够买一些开学用品了。“好吧……” 来到了充斥着书本、魔杖、小动物、迷你厨具、类似鼻烟壶的容器等稀奇古怪、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的魔法摊位前,第一眼却见不到老板——刘易斯的视线被两位亨利家的熟人挡住了。一位刘易斯自然清楚明了——看那一头淡蓝色的长发,一身法袍便可知是邵莎。而旁边一头紫色长发,穿着打扮与邵莎几乎算得上是情侣装的女士,刘易斯却不太熟识。 刘易斯犹豫间,卢卡斯则先礼貌地打了招呼。两个人转过头来,简单应付了卢卡斯,注意力则全部集中到刘易斯身上——邵莎未尝行动,而那不太认识的紫发人则激动地冲了上来,猛地拉起了刘易斯的双手紧紧握住: “刘易斯!听说你报名了魔法学院!请你一定要选修我的野外实践课啊,现在选肯定有位!”话音未半,便听邵莎在一边嘀咕着:“你的课有人上就见鬼了……” “不好意思,您是——”刘易斯虽是听到了邵莎的嘀咕,但也尴尬地笑着问道,同时仔细地注视着这位女士那独有的面部特征来—— 她大概也有三十来岁,与形容略显枯槁的邵莎相比,脸上多了几分圆润与健康,只是那对琥珀色并散发着亮光的双眼中,却没有普通人那般漆黑的瞳孔,而是两条细细的缝,与其说是白天的猫,不如说与蛇一类的爬行动物更加类似——若是从嘴里吐出信子,刘易斯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 只见面前的人则更加的尴尬,开始挠着头傻呵呵地笑着:“啊~哈哈~你可能没怎么见过我。我叫石茉莉,我跟你妈妈还有邵莎是一伙儿的,都是魔法学院的教师。而且,你还有卢卡斯都是……我们接生的。” 刘易斯奉承地点着头:“好的?好的?” “三大魔女你听说过没?”为了提升自己在刘易斯心中的印象,石茉莉更加激动地描述起来。而卢卡斯则和邵莎在一边唠嗑。 刘易斯奉承地摇了摇头:“没有?”尽管在前世有许多对于描述魔法使用者的词汇,诸如法师、巫师、魔术师、魔女、女巫等等,但在这里似乎官方统称为魔法师,而魔女绝对是带有恐怖性质的贬义称呼。 “这可太伤心了……我们三大魔女可是光王祸乱时期跟教会对着干,干得最凶的三个魔法师——”石茉莉话音未落,藏在摊位中间,看起来是个男性侏儒患者的店主用那有些尖锐的嗓音指责石茉莉道:“石茉莉老师,您买的魔杖没结账就算了,能不要干扰我的其他客户购物吗?”石茉莉老师一惊,连忙尴尬地掏钱包为自己买的东西结了账——那是一柄顶着紫色五角星宝石的白色魔杖,用礼盒精致包好。 石茉莉尴尬地闪开后,刘易斯上前,店主踩着脚下的凳子站得略高了一些,问道:“你们也是来买魔法用具的?如果有今年的入学证件,可以为你打八折。” 刘易斯出发前就被卢卡斯提醒过携带证件,出示后,店主点了点头:“啊,是新入学的朋友。我们有经济入学套件,精装入学套件还有贵族入学套件。”你需要哪种? “嗯……精装套件里都有什么?”刘易斯戎马一生,最恨的就是装备缺东少西坏了大事,也最恨满身行李辎重延误战机。便直接问及精装,或者说她理解中的“中等套件”的内容。 店主说道:“除了经济套件的魔杖,坩埚、墨盒、钢笔,六份作业本,精装套件还包括一只使魔,一份替换杖芯,还有一只咒语本。” “咒语本?和作业本有什么区别吗?”刘易斯问道。 “你们平时不能在普通的纸张上书写完整的咒语,因为写下的咒语一旦成串排列好就会发动魔法,非常容易造成事故譬如笔记直接烧光。但咒语本是用特殊的绝缘纸制作的,在上面记录完整的咒语不会发动。” 刘易斯考虑到咒语本可能有用,但预算又捉襟见肘,只好问,“咒语本单卖吗?” “买精装套件是二十金币,经济套件加咒语本单卖也是这个价。”店主说着。 “嘿!刘易斯,超预算了。”耳朵尖的卢卡斯敏感的听到了价格,对刘易斯进行了及时的劝阻。而退到一边并未离开的邵莎和石茉莉则颇为打趣地看着兄妹二人即将开始的对垒。 店主则全力推销:“咒文本对于魔法师非常重要,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即便是最聪颖的魔法师也只能在脑子里同时记住六七个魔法咒文。” 刘易斯听完,愈发的想要咒语本来,但转念一想——前世有关军情密码的知识忽然涌入了自己的脑海,情不自禁地念道:“但是只要我在用普通笔记本记录咒语时,将咒语中所有的单字‘e’换写成惊叹号,岂不是能达到一样的效果吗——”在惊呆了老板的同时,也惊呆了一旁的邵莎和石茉莉。 两人面面相觑:“这孩子……有点聪明!” 只是精装套件终究是没有买。 刘易斯看上的束腰终究也是没有买。 “老哥抠门”刘易斯回家时暗暗咒骂道。 第五章雨披之下 开学典礼结束后的晚上,魔法学院东门外大街上车水马龙,窄窄的双行道变成了巨大的停车场,一时间有超过三百辆各式马车停在这里却完全无人叫喊催促,许多车马根本无人看守,来这里的人几乎全部都是来观看开学演唱会的居民。人们争相趴在魔法墙外向内张望,有些大人驮着孩子,而孩子手里拿着魔法荧光棒——开心地挥舞着。 原本巨大的东门平地操场在魔法的操纵下平滑地向下凹陷了十米,原本环形的跑道阶梯下沉形成了三层的观众席,摆好了数千座椅,全场座无虚席——虽然漆黑一团不见人影,但那琳琅满目闪闪发光的各色魔法荧光棒证明这个会场再想找到位子已经很难了。这可是难得的、一年一次地将整个学院的新老师生都聚集在这里的机会,并让这里成为整个王国女性密度最大的场所。 科斯穆是一所女校。因为男性人类无法使用魔法,这座学校从这一点被论证起就慢慢变成了几乎完全由女性构成的魔法学院,常驻师生总数接近五百。 操场中央搭起了一百多平米的巨大舞台,舞台上暂时没有人,其背后的染色魔法墙上播放着“欢迎新生入学~开学典礼演唱会倒计时02:59”的文字画面。而那排原本便利学生休息,现在看来有阻挡视野之嫌的红砖墙廊也被魔法移除——整座设施的变化是学院的高级魔法师们用土石操纵魔法在一夜之间改造而成的。 在车潮之中,道路西侧,一辆颇具美国西部风情的棚式马车内—— “怎么样?雨披会不会太紧了?”一个身形丰满,身着艳丽红黑相间露肩长连衣裙,紫色片状头发的女人坐在马车内的长凳上,仔细地打理着坐在另一头、自己即将入学的孩子。她帮孩子系好了雨披,满心欢喜地看着她。 “这样就可以了,我快迟到了妈妈。”母亲面前的,是一个紫色片状及耳中短发,刘海长到看不见眼睛的少年——之所以称之少年是因为实在分不清性别,加之其未变声的嗓音,问其性别则是人都要犹豫一番。少年身着裤装,颈上套着青蛙图腾和蜘蛛图腾的南方民族纹饰和穗状挂饰的麻质雨披。 “这可是咱们的传家宝,可得打理漂亮咯。”尽管少年一再想出发,但她的母亲依旧想将她留在身边。这时,一个一头散装黑色卷毛,棕色皮肤,略有胡渣的男人从车夫的位置探进头来:“老婆、罗姆~再不走真要迟到了。”在男人的催促下,三人终于从马车上下来。 罗姆拥抱了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母亲说:“你要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父亲勉励说:“你在学校可要好好体验各种事情,将来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巫医哦!”罗姆开心点了点头:“我一定会认识各种人,吃各种东西,学各种咒术,以后不但要成为巫医,还要成为史上最强的巫医!”在回应了父母们的期待后,罗姆吻别了父母,自信地大踏步走向魔法墙。 罗姆一边走,一边看了看自己胸前挂的,绘有魔法学院纹章的胸针,鼓起勇气走向了一块聚集人群不多的魔法墙,直接往上走——“嗡”随着一阵透明墙体上的波动,拥有胸针的罗姆直接穿过了魔法墙。 罗姆继续气势满满地向前走着,希望自己这身独特的装束能够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然而罗姆得意之际脚下却突然一滑——黑天原本就暗,再加上舞台关了主照明,罗姆没看到墙后不到两米就是近四十五度的斜坡。 “哎呀呀呀!”罗姆惨叫着,顺着修剪良好的草坪滑了下去,穿过草坪,又滑入入阶梯状的看台走廊,“咚咚咚咚”随着连续屁股撞击台阶的声音,罗姆急速下降,直到面前一个拿着餐盒的金发螺旋鞭美少女横行而过,“让开让开!”罗姆惊怕地捂上了眼睛。 “Duang~” “唉!我要打死你啊你个缺德孩儿!” 罗姆和面前的少女撞了个满怀,少女手里的餐盒飞了出去。双方倒地,罗姆看着对方嘴里嘀咕着骂人的词汇一脸怒向,连忙起来道歉,然而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啪叽”,落在自己那精致的雨披上——那是一整条热狗,红色和黄色的酱汁粘在雨披上,却不知为何直接像水一般滑落在地。雨披依旧一尘不染精致如初。 “简直焦糊!你个缺德孩儿啊!”对方气急败坏地拿拳头比划着。罗姆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赔偿的!”幸亏对方不是什么暴躁老哥,很快就消了气:“……好吧。算了算了,反正是白来的玩意,早都吃腻了。” “哦……哦……”罗姆不知对方在说什么,但至少冲突化解了,这是好事,但随之罗姆闻到了一股香气,肚子里发出了渴望的叫声,“这是什么?闻起来好香……”他指的就是落到地上的热狗发出的油面混合物香气。 对方听到罗姆对刚刚损失掉的食物感兴趣,则回答道:“额……这是我哥店里卖的。”“请……请一定要带我去!”罗姆的头发缝隙中,碧蓝的眼睛放出光来。对方看到罗姆如此的期待,有些不好意思拒绝,愣了一会儿才说:“好……好的。” 双方互相介绍了一下,罗姆知道了这位金发少女名叫刘易斯?亨利,是自己的同年入学生但大自己一岁,并且高了自己将近一个头。“刚刚进入学校就认识新人,还能吃到外国美食,这座学院真是太棒了!”罗姆内心心花怒放。 顺着阶梯往上走来到草坪,可以闻到愈发浓烈的油香味和愈发响亮的吆喝声。 只见一个身穿短袖T恤,系着围裙,身体强健,干劲十足的青年——卢卡斯——面露微笑地大声向四周吆喝着。 “鸡排~汉堡~热狗~可乐~五银一份套餐~可乐无限续杯!”尽管这个价格相比卢卡斯店中的套餐价格贵了两倍多,但依然有很多人在排队购买。 卢卡斯的微笑在感觉到自己的妹妹从魔法墙后注视自己的时候就停止了,换做了一副险恶的笑容:“吃完了?只有第一份给你免费哦。再要一律五银!” “我就免了。这位是罗姆,刚认识的同学,想上你这整点宵夜。”刘易斯将罗姆介绍给自己的哥哥。 卢卡斯露出赚钱开心的笑容,问罗姆道:“这里有热狗套餐,鸡排汉堡套餐还有照烧金枪鱼汉堡套餐。想要哪个?”罗姆快速思考——她无法想象没吃过的热狗;鸡排是自己在故乡常吃的并不稀罕;而唯有金枪鱼——似乎不是自己故乡河中会有的鱼类。 “请给我来一份金枪鱼汉堡套餐!”随即递出五个银币 卢卡斯熟练地从柜台下拿出一个专用的夹子,从罗姆手中夹过银币放在框中;放回夹子,掏出锅铲,精准地从食材袋中挑出已经压制好的白色汉堡肉,放在铁板上有波浪纹的一侧烤制,不放一滴油,因为金枪鱼自身丰富的油脂就足以提升它的鲜味。 罗姆看着垂涎欲滴,但刘易斯却并不感冒,因为这个鱼汉堡肉是自己一家子从今天一早上起来就开始做的,早饭就吃的这个东西。早上起来四点钟,经常来店喝酒的老船长就托水手搭乘航空扫帚送来卢卡斯预订的两条白金枪鱼。卢卡斯就把鱼肉片下来切成鱼肉碎,哲香则负责将红葱和大葱切碎;而刘易斯负责往这些混合物里打入鸡蛋、撒入盐、舶来的七味粉和面包碎,不断抓搅直到凝固成饼。这样的海鲜汉堡肉刘易斯印象中自己就制作了将近五十个,而刘易斯参加开学典礼的上午时间卢卡斯应该还在继续制作其他食材以应对此时海量的顾客。 卢卡斯一边在铁板无波纹的一侧烤制面包,一边两次翻转汉堡肉,并涂上哲香制作的东方照烧酱,直到汉堡肉两面都沿着铁板的纹路产生格子型的糖色痕迹。汉堡肉做好了,便在一片面包上涂上蛋黄酱,码好了生菜,加入一些裙带菜沙拉,放上汉堡肉,两片切好的牛油果、一些红萝卜,最后盖上另一片抹好蛋黄酱的面包,一个透露着西海鲜香的汉堡便大功告成了。插入牙签固定,装袋。 接下来卢卡斯则拿出一个大纸杯兑满黑色汽水儿,以材质不明但一看就很廉价的半透明杯盖封口,插上吸管——全部装入一个装有硬底纸托的纸口袋中:“照烧金枪鱼套餐,起锅!” 卢卡斯从背后的魔法墙毫不犹豫地递出口袋,而罗姆则稳稳地从墙另一头接住,所有的东西都毫无障碍地透过了魔法墙,罗姆闻了闻气味赞曰:“超棒!”大口吃了起来。 “走咯。”刘易斯招呼罗姆离开,卢卡斯补充道:“别光想着在学校里交朋友寻开心,好好学习拿奖学金!记得你一年后还得还我钱呢!”“啊……放心吧。不会少你一个子的,老财迷。”刘易斯回完话后,低声念叨了最后一句,和罗姆顺着下坡回会场去了。 “你哥做的汉堡真是美味极了!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一边走罗姆一边夸赞道。刘易斯摆了摆手:“也不全是他的功劳,要是没有我嫂子调酱汁这个东西吃起来就像一堆……那个……吧啦吧啦……没有味道的金枪鱼汉堡肉。”由于无法否定即便没有酱汁味道也不错,刘易斯没有从贫乏的词汇中找到一点合适的贬低性形容词,因为不管什么都比战壕里的那些豆制火腿肠好吃太多。 “嫂子?”“嗯……非正式的嫂子。表面两个人一起开店,实际上早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了。这会儿应该在北场做移动售卖。”刘易斯介绍着自己周边的人。 “唉抖,我应该是来得有点晚……你知道哪里还有座位吗”罗姆突然一脸焦虑地问刘易斯。刘易斯望了望看台——阿米达拉大概的方向——又望了望罗姆:“本来是给我朋友留的……但她应该不会来这边坐。我旁边有个空位,你可以坐。”“谢谢你~”罗姆感激地说。 “哦哦!居然把给朋友的座位让给我一个外乡人,刘易斯真是太好了!”罗姆一下子就被刘易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善意征服了,忍不住地跟刘易斯聊了起来:“你知道吗~在我南方老家也有这种边走边吃的食物,几乎跟这个汉堡一样复杂,味道却没这个这么好吃,大概是用玉米面做的饼卷上用蔬菜汁闷的米饭,再塞入牛肉和鸡肉……哎呀,要是能再加上汉堡用的酱汁就太好了……” 刘易斯歪着嘴心想:“中世纪有汉堡就够了,为什么连墨西哥肉卷都会有……不过就我个人感觉应该是墨西哥肉卷会更好吃吧。”刘易斯想起了上辈子军队放假时,自己在维也纳美食街边一座由洛杉矶人开的墨西哥餐厅和久违的父母一起用餐,那时的墨西哥大肉卷着实惊艳到了刘易斯。但第二次放假,就已经因为合众国的参战,那家店主跑路关门了。“该死的战争。”刘易斯咒骂着,“希望不再有。” 遇到前世喜欢吃的东西,刘易斯实在有些忍不住,再加上对方个子矮矮的毫无危害便问了一句:“那……那在哪里可以吃到呢?”“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做给你吃!我妈妈教给我做的。”罗姆蹦跳着回答道。刘易斯听后虽然开心,但却也喜忧参半“虽然很想吃但是我拿什么回礼啊,自己做饭啊……我可是一不留神就会把**扔进锅里一起煮的人啊,怎么可能取悦这种从小吃墨西哥肉卷长大的孩子啊?”刘易斯已然含了一腔口水,面对罗姆的热情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尬聊起来“那……那真是期待啊……” 卢卡斯打发走了刘易斯,继续诚挚地服务每一位顾客,直到耳边响起一个老迈沙哑的声音:“年轻人……行行好……给点吃的好不好……”卢卡斯愣了一会儿,仔细分辨了一下这个声音,然后微微一笑说:“就算给你也是浪费,秃头老东西。”卢卡斯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便见到一个身穿黑袍子、带兜帽的阴暗生物,兜帽下漆黑一片,散发着恐怖与死亡的气息。卢卡斯看后并不觉地惊怕,而是熟练地用一只手指按住挂在左耳的什么器物,跟看不见的人说:“回来见老朋友。”然后转向顾客:“对不起我们打烊——”黑袍生物阻止了卢卡斯,伸出一只干枯的指骨指向那些顾客——“短时恍惚”,顾客们立即两眼反白,纷纷站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怎么能坏了老朋友的生意呢?” 沙哑的声音瞬间变成一个俏皮青年的男声——那个生物说。 卢卡斯看着那白骨构成的生物大为惊讶:“多拉?但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那生物剥开兜帽,只见一个暗白色的骷髅头,因为是骷髅,所以头顶没有一丝头发。“我升级了我的脏器系统,安装了幻觉味蕾,现在我不但声音更加好听还可以吃东西了!” “你个老不死居然也会怀念生者的生活?”卢卡斯笑着问。名叫多拉的生物回答道:“那怎么办,每次看到好吃的都馋到不行,忍不住了。快给我来个汉堡!”卢卡斯微微一笑,很快做好了一只汉堡递给多拉,多拉张开骷髅口腔,一口咬下:“好吃极了!你的手艺依然没变,我当时用魔法尝味儿时就知道你是个好厨子。”卢卡斯这时则谦虚起来:“不光是我,也有哲香的功劳。” 说哲香、哲香到,此时哲香已然端着空空如也的肩挂式贩售盘出现在魔法墙边,左右环顾一番,找到了一个横跨墙两面的积水坑,一脚踩了上去——哲香整个人瞬间便沉入了这不到一毫米厚的积水中,然后“嗖”从墙外的积水坑里冒了出来。就这样完成了魔法学院的安保突破。 “太棒了!”多拉兴奋地张开双臂;哲香则一手扶着肩挂物,一手张开——双方亲密拥抱。“好久不见,欢迎回来。”哲香拍着多拉的肩,一脸正经地说,然后换了一副怀疑的表情:“你回来干嘛?”同时顺手将卖餐用的托盘和口袋放在卢卡斯的摊桌上。 多拉揣着手,咬了一口汉堡,自豪地看向倒计时即将终结、地面一片漆黑的舞台,“恭喜卢卡斯的妹妹入学?”多拉自问自答说。卢卡斯一边将几只烤好的汉堡装袋,像叠金字塔一样交叉码放在托盘上:“那……那可真是谢谢啦,但愿她别压力过大就是了。你来就为这个?仅此而已?”卢卡斯才不信多拉这句没底气的话。 “嗯……本来想找令堂商量点黑魔法合法化的事,但看来她还没回来,也完全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多拉仿佛能看穿夜幕般地,探着脑袋眺望主席台,的确不见咒文部主任的身影。回过头来问卢卡斯:“你不想她吗?”“……习惯了吧。要是她在我也不会有今天这般成就,大冒险啊……哲香啊……造反啊……御赐大礼包啊……想都别想。”卢卡斯露出无奈的微笑。 多拉听完也叹了口气,转回头去:“看来我的事儿是办不成了,那就只好仔细欣赏这场精彩的表演,然后在你那借宿几晚啦!”随后打了个响指,让先前被“定身”的顾客们恢复了活动。 全场呼声愈发高涨,伴随着全场荧光棒从彩色变为了统一樱粉色的浪潮。“五!四!三!二!一!”烟花彩条从四面八方喷出,舞台灯光打开,其下照耀的是,身穿白色百褶裙,手持魔杖,从地下机关中缓缓升起的粉发少女——阿米达拉。 而她手中用于做麦克风的魔杖,头顶紫色五星宝石——与刘易斯在买文具那天从石茉莉手中见到的那只完全相同。 张口便是轻快爽朗的开场白:“愿魔法成就你们的梦想!” 第六章首日黎明 开学第一天,早上六点,普通学生宿舍的两栋三层红砖洋楼内,随着魔法鸡的准点鸣叫声,刘易斯穿着浅绿色,印着很多小狮子的睡衣从宿舍柔软的床铺上爬了起来。 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照了进来。红色的中央地毯上还敞开着两个未完全收拾的行李箱——恐怕是因为昨天在开学典礼上狂欢结束后,回到宿舍已经没力气收拾,洗完澡就昏倒在床上入睡了吧。 刘易斯揉揉眼睛,坐在床边拿起行李箱里的手镜照一照面孔,可以看到淡淡的一层黑眼圈——刘易斯在家的日子很少熬到快要凌晨才上床; 看向对面床上四仰八叉、穿着短裤依旧朦胧未醒的罗姆,刘易斯也没想到罗姆居然会变成自己的室友,不由得感叹缘分的奇妙; 但她扫视了一下充斥着各种裤装的罗姆的行李箱,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刘易斯霎时怀疑罗姆男扮女装,并有想给她验身的冲动。然而刘易斯又何尝不是精神层面的男扮女装?如此一来,如果罗姆脱光衣服发现是男的,刘易斯会因为被男人非礼而害羞地尖叫起来;如果罗姆脱光衣服是女的,刘易斯会因为不经意间非礼了别人而害羞地尖叫起来。所以干脆不验了。 另一个引起刘易斯注意的是自己书桌上的精致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圆框眼镜和一件难以描述的东西。 这两样东西是临行时哥哥送给自己的,说是刘易斯出生时邵莎阿姨和石茉莉阿姨送的魔法道具,今后有可能用的到。刘易斯试过那个邵莎送的眼镜——这眼镜是好东西,左侧是纯粹的平光眼镜,而右侧镜片——刘易斯的惯用侧可以通过一个细小的机关改变两层镜片夹缝中的,被称为“索托斯之膜”的神秘液体的密度,从而允许刘易斯获得2到8倍的放大倍率。 而那件无法描述的东西是这样的——这是一张人脸大小的黄色胶皮,看起来像面具;上面满是老旧发粘的痕迹,不时散发着自然界中绝不存在的刺鼻的气息;两个圆型的肮脏玻璃片被两个金属环束缚在似乎是眼睛的位置上;而一个桶型的多孔金属盒则罩住了大概是口鼻的位置。整个物件给人一种诡异的气氛。 根据卢卡斯所说,这是一件石茉莉阿姨送来的古物。刘易斯推断,这可能是古代祭祀的某位神明的面容,诡异地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但由于它看起来、摸起来、闻起来都实在令人联想到不好的记忆,刘易斯暂时不想把它放在脸上,而是把它存在盒里,仅仅当个纪念品。 刘易斯环顾四周,感叹着昨天未能及时感叹的房间的美好——脚下踩着的是木地板,能从其下感受到魔法暖气带来的温热;自己和罗姆所睡的都是宽阔的单人床,私人空间良好;与战时十几个人用一张桌子不同,自己和罗姆各有一张制作精美并带有许多抽屉的木质课桌。 盥洗室——虽说是厕所,但也让刘易斯心旷神怡。与宿舍通过一个酒店式的拐角连在一起的盥洗室里不但有过去贵族才用得起的马桶,靠墙还有三面玻璃的淋浴房,淋浴房边还有泡澡用的浴缸,无不是刘易斯心目中的顶级居住环境。 刘易斯光着脚,拎着拖鞋尽量小声地走进了盥洗室中刷牙洗脸,但无论怎么用毛巾擦拭也擦不掉晚睡留下的黑眼圈,那肿胀的感觉也不消失。 “就这样吧……”刘易斯记得在上一生常常因为熬夜站岗而留下厚厚的黑眼圈,但那时大家都灰头土脸的也不觉的奇怪,反而日子过得好了、脸蛋白净了,稍微有一点黑眼圈就觉得十分扎眼。 刘易斯洗漱完毕回到卧室,看到罗姆已经完成了贴身衣物的更换,穿好了裤子并在脖子上系好了雨披。 “没看到呢……”刘易斯心想。 与罗姆打完招呼后,刘易斯冷静地在罗姆面前完成了内衣的更换,并不见罗姆有什么反应后, 进而换好了校服,并在镜子前仔细打理—— 科斯穆的校服不可谓不精致美观,卡斯佛伦曾经崇拜以亮土黄为代表色的神祇“光王”,如今即便信仰减退也没有改变设计师对这种色彩的偏好。校服,或说此时用的春季校服,包含一件洁白而轻薄的棉质衬衣,一件肩膀挺拔的亮土黄色的外套,二者的领子完美契合,并且可以搭配各种各样的领结;下身则是一件木棕色的棉质厚裙,美观而保暖。 刘易斯换好校服,坐在书桌上对着镜子梳理好那一头金色卷发,系好螺旋鞭,静等罗姆完成洗漱。罗姆洗漱甚快,两人很快就准备好一同出发了。 刘易斯在前,推开了并不很沉重的木门,然而瞬间吵闹的声音便从走廊涌入了这间小小的卧室。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伴随着一个飞奔的人影:“让开让开别踩着我的兔子!”“我的书落在家里了!”“快点我要迟到了!” 飞奔的人踩在红地毯上咚咚作响,刘易斯顺着他们远离的方向看去,可以见到整座走廊的两侧都被这样一排排的木门占据,而木门中则两两走出学生,只有越过学生们或高或矮的头颅,才能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一扇小窗。虽然是个拥挤的宿舍,但在住过战壕宿舍的刘易斯看来,这里宛如广厦天堂。 楼道间熙熙攘攘人山人海。跨过人群,刘易斯看到一个熟悉的粉色身影,正左躲右闪地挤向这边,但这身影却屡屡受阻:“阿米达拉!给我签个名~”“你唱得太棒了!我能做你的粉丝吗?”“我想请你吃冰淇淋!”阿米达拉急火火地应付完了每一个阻拦自己的人,终于来到了刘易斯跟前。 阿米达拉微笑着给刘易斯赔小心:“哎呀~让你见笑了,因为这边是一般学生宿舍所以比较拥挤热闹。” “没关系,幸亏宿舍门隔音效果好,我接受得了。”刘易斯说着,虽然她很不清楚为什么万众爱戴的阿米达拉会这样巴结自己。 阿米达拉说:“那可是魔法隔音门哦。来,我带二位去楼下吃早饭。” “早饭~早饭~科斯穆的早饭~”听到食物的召唤,罗姆又开心地蹦了起来。此时的罗姆已经与阿米达拉相互熟络,因为昨晚活动结束后便是阿米达拉带领二人找到她们的房间。 三个人并排行走,一路上都是跟阿米达拉打招呼的人,刘易斯尽量保持神情严肃,避免狐假虎威的嫌疑。“这里还有非一般学生的宿舍吗?”罗姆问。阿米达拉指着背后的方向说:“北边更靠近教学楼的地方有贵族宿舍,每个房间都比这里的宿舍大,而且只有一张双人床。整个宿舍相当豪华而且每天早上有送餐服务,还有佣人帮着打理房间,有落魄贵族即便两个人合租也要住贵族宿舍。” “两个女孩子睡一张双人床?没想到科斯穆兴这口……”刘易斯一边拿着手镜检查牙齿有没有收拾干净一边想。 阿米达拉突然恶狠狠地补充说:“像伊碧塔那种混蛋就住在那里,这样做就可以给她们腾出每天早上染指甲的时间了。” “伊碧塔?那是谁?”刘易斯问。阿米达拉立即手舞足蹈地讲了起来:“那可是贵族学生们的老大,前王室成员,学校无人不知的天才。这货包揽了学校里所有非平民资助型的奖学金和研究基金,还有为数不多的对学生开放的‘工房特权’。弄得我们这些平民学生除非自费,不然根本别想做研究。她整天还一副道貌岸然、正人君子的样子,其实睚眦必报鼠肚鸡肠。若不是在咱们自己宿舍里你甚至不能讲她的本名,只能以原力黑暗领主指代;而且你遇到她若敢直呼其名,而不是公主殿下,不到一个礼拜就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好可怕”罗姆立即吓得缩进了雨披里。 听到贵族,刘易斯的表情也变得肃穆——自己的前世被贵族坑得很惨,甚至自己的战功也被军方内部操作转到了贵族头上,但具体是什么事情似乎也连同设计图一并忘却了。正当刘易斯思索前世的冤仇时,阿米达拉提到的“工房特权”让她的注意力快速转移到有价值的事情上。 “工房特权?”这是对刘易斯来说十分感兴趣的话题。 阿米达拉讲解道:“呃狭义的来讲……工房特权就是使用工房的权利,工房有点像一间小一点的魔法手工教室,里面有很大的工作台、水池、附魔台、炼金设施甚至连小规模高级冶制锻造用的精金炉和秘银砧都有。广义的来讲,拥有工房特权的人可以近乎无限制地旷课并在里面做研究,还可以使用每日三次的送餐服务。一般只有提出那些极大吸引了校长兴趣的项目的教师才能使用,但像伊碧塔这种又是天才又是贵族的学生也获批使用。” “这个相当有用……”刘易斯当即产生了要获得“工房特权”的念头“上辈子造枪用的设施都是自己东拼西凑来的,环境又混乱,自然难出成果;如果能得到工房,就能像马克沁、勃朗宁那样伟大的枪械设计师一样造出惊世骇俗的武器了。” 想到要与贵族争夺这种特权,其难度之高,并未泼其冷水,而是浇了刘易斯一桶热油,燃起了刘易斯针对贵族的愤恨与斗志:“……贵族永远是那个讨厌的德行,伪君子、贪得无厌。我要让她们见识一下平民的力量!” 三个人走到了楼下,进入了食堂——那是一间诺大的自助餐厅。即便是平民宿舍的餐厅,依旧装点的十分精致,历代名师的画像和风景画穿插着挂在墙面上,而人物绝大多数是女士,只有一个阴阳怪气的男人,挂在火炉正上方上,仿佛在说那是乘着热风飞起来的猪——那是现任校长丹卡斯,一个为了学习魔法而放弃男人身份的人。丹卡斯在开学典礼上做了演讲,具体内容是鼓励学生多创新,自己也会代表学校资助大家的意思,都是很走形式的事情。 取餐区位于墙边的长桌上,依照顺序摆放有,切片面包、法棍、鸡冷切、熏火腿、半生煎鸡蛋、全熟鸡蛋、摊鸡蛋、奶酪、果酱、生菜、西红柿、香瓜、谷物粥、凉牛奶、蛋糕。全部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一些学生们已经入座了,她们一边用餐一边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其中一组很明显是一位外地的新生在向两名本地老生请教:“学长……我很好奇为什么国王阿瑟总是穿着铠甲戴着面具呢?” “呃……我也是道听途说,先王还在的时候据说他为了保护国王在火灾中烧成了重伤,从此只能穿着那套具有生命维持附魔的铠甲过活。” “我爹说那根本不是火灾,国王参观炼铁厂的时候,有刺客打翻运输链上装铁水的锅炉,铁水直接就倒向路过的参观队……” 虽然事情说得越来越邪乎,但无论如何国王出现时总是穿着那套铠甲就是了。 刘易斯给自己的三明治中加了两片熏火腿和一片马苏里拉奶酪,单独盛了两个半生煎鸡蛋;罗姆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了自己的大三明治里,还灌了一大杯冰牛奶;阿米达拉则宛如神仙一般只夹了两片生菜和一点水果,回到桌边闭着眼睛继续给大家出神入化地讲着和伊碧塔有关的事情。 刘易斯和罗姆已经肚子咕咕叫了,但又不好意思打断阿米达拉的讲话,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彼此同时开始吃饭,希望在阿米达拉讲完、等待反馈时自己恰好吃完了。 只见阿米达拉宛如歌剧舞台上的歌手般舞动着纤细的手臂说道:“伊碧塔虽然跋扈,但我却可以正面跟她较劲,即便是用魔法光明正大地偷袭她也没人敢惹我。因为我可是平民们的爱抖露(偶像)~正义的星界魔法师,早晚有一天要取代伊碧塔的人。”阿米达拉在自己眼前做了一个闪闪亮亮的山羊手势,然而却看到—— 刘易斯几乎快把整个脖子扭过来去追着咬叉子上滴滴答答流着蛋黄的煎鸡蛋,而且脖子伸得越长手离得越远;罗姆则是吃的太快噎到了,一边捶胸一边给自己灌凉牛奶。 阿米达拉看到二人的反应一脸扭曲,仿佛在说“你们两个什么意思!拿我当不存在吗?”看到阿米达拉对两人的反应有些失望,刘易斯赶紧一边追着咬煎鸡蛋,一边用闲着的那只手拍自己的大腿表示鼓掌,而罗姆尽管食物还没冲下去,但还是放下杯子赶紧鼓掌,但每鼓一下就会打嗝。一时间餐厅里充斥着“啪~嗝~咚~啪~嗝~咚~啪~嗝~咚~”的声音。 阿米达拉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仰面倒下,宛如就地去世,嘴里吐出几个字:“你们两个……够了……”。 刘易斯和罗姆面对面吐了个舌头。罗姆突然仔细地看着刘易斯:“你长黑眼圈了。”刘易斯点点头,罗姆立即从腰包里掏出几片没见过的树叶,在凉牛奶里泡了泡,便去擦刘易斯的黑眼圈,同时介绍道“家传秘方~专治面部肿胀。”然后掏出镜子给刘易斯看——果不其然,黑眼圈已经无影无踪了。 刘易斯惊喜地说:“你是个医师?”想起上辈子临死时躺尸沙场无人理会,如今这么早就能结识一位懂医药的人真是太好了。“嗯,略懂。”罗姆点点头。正当刘易斯欢欣鼓舞时,突然感觉脸部整个莫名地肿了起来,一照镜子,大呼不好:“我……我好像过敏了?”“哎呀!忘了给你做皮试了,这个叶子确实有的人——”“你个庸医!”刘易斯涕泪横流,一边骂着一边冲进了卫生间。 ……大概洗了有十分钟才消了肿。 第七章派别与斗争 早餐的过敏风波过后,刘易斯一行背着挎包前往教学楼。宿舍通往教学楼的道路上要沿着随草坪绵延起伏的石子路走上十分钟。道路两侧的草坪水汪汪的,其间橡树、松树与枫树混种,一些较粗的树木上挂有树液采集器,大概是采集炼金材料用的。若是从草丘高处向下张望,可以从疏密程度恰到好处的树林之间看到另一条道路。 树林之间可以随时见到喜鹊和松鼠活动,刘易斯为此判断这个区域可能猫并不是很多;因为猫有时在夜间嗜杀,造成大量小动物死亡。“是为了增加学园动物的丰富性而刻意控制了猫的数量吗?”刘易斯心想。 在接近教学楼的一块草坪上刘易斯找到了答案。这里竟然有鹿、猪、狮子、狐狸、豹子、蛇、少见的北方大鼬鼠、大狐蝠、热带犀鸟等五花八门的生物混居,彼此相安无事,刘易斯惊讶间被阿米达拉告知,这些并不是动物,而是早间练习变化系法术,将自己变成动物的学生和早自习老师——不一会儿,蛇看了看绕在尾巴上的手表,“碰”地一声在白烟中变成了先前见过的石茉莉老师,对她的动物学生们喊道:“要上课啦!现在开始打分!都变回来!” “砰砰砰砰”随着几股白烟喷出,动物们纷纷变成了身穿校服、高高矮矮,一个个衣冠禽兽的学生,拿起挂在矮树上的背包赶往教室——之所以说是衣冠禽兽是因为其中至少一半是头或者其他部分没变回来就拎着包往教室走的学生。 石茉莉开始打分——大概是评价学生变回来时的完整性。 对于一个完全变回原形的标致女生——石茉莉插着手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边记边说:“很好,A+” 面对一个变回原形的女生,绷着脸傻笑,观察了不到一会儿却从头发两侧和屁股后面露出了猪的耳朵和尾巴——“A……”石茉莉刚想打高分,看到学生露出了马脚,脸一沉“呃,B-” 只见一个学生身体变了回来,但头却完全是白头老雕的二货正脸并发出了回音延绵的鹰叫——“不及格!”直接喊了出来。 忽现一个头部混着牛、犬、昆虫、眼珠还有一堆不可名状的触手的学生,嘴里发出同样不可名状的怪叫声“rua!”——“我的妈呀!你需要急救吗?”吓得石茉莉后退了十多米。 而事实证明是这两个学生确实没能成功把自己变回来,靠着石茉莉释放“变回原形”魔法才成功将她们从人兽不分的状态下解放出来。 刘易斯大概明白学校控制猫的原因——有学生可能会在变成小型动物时遭到猫的袭击——同时,也意识到学习生活充斥着冒险与惊吓,不会非常太平了…… 罗姆看到这个场面十分开心,转到刘易斯和阿米达拉面前一边倒着走一边说:“这个我入学之前就会了哦!”说着双手抱拳积蓄能量,让魔法的波动灌满全身,然后自然而然地往地上一趴,就在刘易斯的惊愕之中顺滑地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小猫,噌地跳上了刘易斯的肩头,自然地喵了一声。刘易斯不禁鼓掌并喊出:“666。”并问,“你这还没上课就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再继续学习岂不要螺旋升天?”罗姆舔舔爪子:“嗯……在我们部落里女孩子很早就要学习魔法了。但都是一些零星的法术,没什么条理。像这种变形术,在学校属于变化系,放在部落里却是和咒术混为一谈。所以我要来这里学习理论再带回去教导后辈。那个……我不想浪费魔力了,能把我放下来吗?”刘易斯一惊:“你跳不下来吗?”“嗯……我的实力只能维持猫一半的能力,往上爬可以做到,但下落着地还不熟练。”罗姆说着,刘易斯便将她放在了地上,黑猫原地转了一个圈便顺滑地恢复了人形的样子。 “哼,不过是些小把戏。”在两人聊得正欢时,阿米达拉露出不屑的神色,“我比她可强多了……刘易斯,我来给你表演——” 却被刘易斯做出的‘停止’战术手势打断,一时间,三人仿佛被时间静止一般僵在了道路上,而往来的其他学员则依旧来回穿行。 原来刘易斯又被新的事物吸引:“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拨开人声的喧嚣,在清风吹拂树叶的浪声中,刘易斯隐约听到了一种连续的、两种坚硬物体高频敲击的声音,相比于啄木鸟暴力的啄木声,这声音十分清脆而有规律,仿佛……“海豚?”刘易斯确定了声音的类型,这的确是类似于海豚进行回声定位的“哒哒”声。 几番寻觅后,刘易斯将声音的来源锁定在了身后一个微卷、草绿色长发飘飘,身高八尺,身材霎是迷人匀称,却双目紧闭的高年级学生。刘易斯用索托斯之膜放大眼镜倍率后仔细观察确认,这位学生是个盲人。然而对方却全然不像盲人一般,既不拿拐杖也不带导盲犬,而是径直快步走了过来,用软绵绵的声音向这里打了招呼:“阿米酱~早上好。”大概是“看”到了同样转头的阿米达拉的面容。 刘易斯等人与这位盲人学生跨过人群汇合——而她似乎与阿米达拉熟识。“早啊,尼尔。”阿米达拉打了招呼,并向刘易斯等人介绍尼尔:“这位是尼尔?劳伦斯,魔法音乐系四年生,不怎么旅游的吟游诗人,学校活动的主配乐手,音乐部的部员,也是我的作曲家,开学典礼上的歌就是她作的曲,我填的词。” “但其实我填的更好。”尼尔用软绵绵微笑瞬间怼了阿米达拉一下。阿米达拉一脸不爽但憋着不语,看来是已经长年斗嘴斗不过尼尔了,只好岔开话题介绍了刘易斯和罗姆。 罗姆兴奋地跳到尼尔面前:“请问……你是盲人?” 尼尔摇了摇头,温柔地说:“不,我只是因为需要进行特殊的研究暂时用‘暗示’魔法把眼睛封印起来了,看书的时候就会解除。”罗姆挂着不明觉厉的表情退下了。 刘易斯则问:“刚才的哒哒声是你发出的?” “是的,这就是我的研究项目,通过在喉咙内和额头皮下植入一个装置,用喉咙发出高频的声音,通过额头的装置接受声波的反射并生成图像来观测周围的情况。我希望将这种装置交给那些盲人,帮助他们恢复正常生活。但因为没法用工房一直进展不顺利……”尼尔依然用着足以让人心溶化的声音回答着。 想到如此重要和有益的项目因为工房被伊碧塔独占而难以开展,刘易斯立即感到一阵火大:“可恶……那个伊碧塔到底在做什么鬼研究才能这么占着工房!我看就是站着茅坑不拉屎!”刘易斯一时间爆出了粗口。阿米达拉听到刘易斯的话则来了兴致,她搂着刘易斯的肩膀说:“没关系,我们马上就有机会惩罚那个伊碧塔了。走着瞧吧。” 三人行很快变成了四人行,继续前进。 刘易斯等人很快到达了位于学校正中央的普通教学楼。这座教学楼是一座蓝顶白墙的两层石制城堡。全堡采用巴洛克式的建筑风格,白墙、蓝顶;主体建筑三面C型环绕,开口朝南。背靠校北大湖、朝南而立。 除了包裹在C字以内的广场外,在其正南的入口处,还配有一座正方形,颇为宽广的花园,花园本身只有一座喷泉,一些盆栽和座椅,并无别致之处,反倒是花园四周的围墙——说是围墙,其实是围绕花园一圈的正方形的双层回廊,于东北和西北角与教学楼相连接,可以直接出入,使整座回廊如同教学楼的巨大阳台。位于东南和西南的两座旋转楼梯连接上下两层回廊,使整座广场上下通畅、交通便利。 回廊上下方都可以走人并俯瞰外部与花园内部,上层回廊除了与东南西北四面拱门连成一起的尖顶凉亭外没有别的遮挡,能尽情享受春秋温暖的日光浴;而下方则阴凉清爽,在雨天不但有一番别致景色,还能为学生提供一个户外活动的空间。 这个地方在刘易斯印象中与法国人的尚蒂伊城堡相近。在上辈子的报纸上可以看到参战的美法联军与德军反复争夺这座城堡,将这里变成了尸横遍野的“流血宴厅”的新闻报道。 四个人从回廊拱门拐弯走进了西侧的回廊,立即便看到一双标致的白腿踏着油亮的学生鞋,顺着旋转楼梯走了下来——那大概就是伊碧塔了。 仿佛要将这一路走来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阿米达拉一边气势汹汹地说着:“好啦,是时候展现我力量了,拔出你们的魔杖,援助我!”,一边从挎包里抽出她在演唱会上做麦克风用的魔杖。 那是顶端镶有紫色五角星宝石的洁白木魔杖,上刻纵铭文:“天空和宇宙是一个整体,这便是圣诗。”与横铭文:“圣诗杖” 刘易斯掏出了自己顶端镶有简易切削无色宝石的深棕色木魔杖,上刻纵铭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与横铭文:“初级训练杖”隐藏不住的嫉妒让刘易斯面露难色。 “你们听我指挥,看到伊碧塔就直接对她施展魔法箭。”阿米达拉教导三个同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却少有人直接应答。听到“魔法箭”这个攻击性魔法的词汇,罗姆已然躲到了大姐姐尼尔的背后。尼尔不紧不慢地拿出了一根魔杖,晃动两下,让一个号角形状的镂空魔力投影盖在了魔杖之上并吹了上扬的两个音节 刘易斯感觉如同听到冲锋号般,有某种力量涌了出来。但刘易斯现在只能看着魔杖发呆,因为她现在一个咒语都不会:“什么什么?我没太听懂,请你再说一遍?” “如果你看到那个伊碧塔,就直接对她施展‘魔法箭’。”阿米达拉自信满满地又教了刘易斯一遍。 “怎么着?魔法箭?怎么放”刘易斯摆弄着魔杖,不得要领,“这东西没有个什么保险或者扳机什么的?” 阿迷达拉只好放弃了接受刘易斯的支援:“行了行了你就看好了吧——耶!莎布?尼古拉丝,为我引导星界的力量!”阿米达拉像仪式剑一样先将魔杖竖在眉间,然后放平手臂对准正前方。空心五角星里开始聚焦樱粉色的能量,空着的左手向后拉,展开一个粉色魔法环,“魔法出力最大化!”。 刘易斯虽然也被这番华丽的魔法惊艳到,但却做出了不同于对待罗姆时赞赏有加的反应,而是尝试阻止道:“等等等等你做这种射击魔法前不做任何警示吗?”“做警示就没有意义了!”阿米达拉一边蓄力一边说。 但是刘易斯深知将射击武器对着人是多么危险的情形——从新兵训练就烂熟于心的教诲。出于本能,刘易斯大声对前方走廊里的人喊道:“小心流弹!”所有人听到立即让出走廊的空间,甚至有人受惊过度,从回廊边沿跳了出去,自由落体一米,发出摔伤擦破皮的惨叫声。 伊碧塔从回廊下来,刘易斯看清那是浅蓝色长发、个子跟自己与阿米达拉差不多高的少女。她专心致志地看着书,并未拿着魔杖,也未注意到这里。背后跟着几个大概是伊碧塔拥趸的人,都尝试引起她的注意力并告知前方的危险,伊碧塔充耳不闻。刘易斯在阿米达拉背后无声地打着手势和“快躲开”的口型,对方依旧无动于衷地向这边走来。 “全糊!”刘易斯用手拍脸。 魔法积蓄的声音越来越大,“大结晶魔法箭!”阿米达拉念出咒文,刘易斯捂住耳朵退开。Biu!阿米达拉手中的法杖因后坐力宛如挑开瓶盖的瞬间般上跳,随着一声炫酷的响声,一枚粉色的粗壮流星飞过走廊,直逼伊碧塔而去,就在几乎命中的一瞬间,少女露出坚毅的眼神,抬起手喊道:“原力!” 嗡! 魔法箭维持着流星的形状,略有抖动地被定在了半空中,刘易斯看完松了一口气:“咻……”然后伊碧塔一挥手,将定住的魔法箭丢到了回廊外的草坪上,魔法箭一碰地:“哗啦!”竟然爆发出一簇锋利的粉色水晶花,波及半径一米多,然后很快便粉碎挥发了——“妈呀!”刘易斯吓了一跳,这东西打在人脸上那还了得?刘易斯一边擦汗一边拿手在胸前画十字,“感谢上帝。感谢上帝。”——这是她此世第一次念叨上世崇拜过的神明。 同时刘易斯深深地对那些为枪械的使用作出层层门槛的枪械设计师们感到敬意,不说用起来麻烦不麻烦,起码孩子们是安全的。(然而在一百多年后人们才会确信这根本不安全。) “恭喜恭喜,黑暗领主殿下,接的漂亮……”阿米达拉收起魔杖,笑着一边拍手一边走向伊碧塔,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也不差,要不是你的同伴那声吼我也险些接不住呢。”伊碧塔客套地回应着阿米达拉的话,她似乎并不想扩大矛盾,然而可以看出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早就已经相当大了。 阿米达拉转过头来向刘易斯介绍:“这位是我亲爱的宿敌、前国王之女、科斯穆的骄傲以及黑暗原力的领主:伊碧塔?冯?卡斯佛伦。”然后才向伊碧塔介绍刘易斯——阿米达拉像抱着一件大宝贝一样将刘易斯推到伊碧塔面前:“然后这位是新生,前咒文部部长罗那?亨利之女,以后将会和我一同打败你的刘易斯?正义?亨利。” “麻烦你不要这么早就给我打正义的标签……”刘易斯心想,“虽然这是与贵族的崇高争斗,但是我现在连一个咒文都不会,拿头斗啊?” 刘易斯假装微笑。伊碧塔上前一步,主动寻求握手:“谢谢你的警示。欢迎你来到科斯穆。愿魔法成就你的梦想。”刘易斯赶紧接受握手,并依照开学典礼上的教导回应:“愿魔法成就你的梦想。” “能让我听听你的选课吗?或许我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伊碧塔真诚地问,但在刘易斯的第一反应来看这只不过是贵族虚伪的笼络。选课指的是专业课而非基础课。科斯穆的一到三年级的学生除了必修的五门基础课,一说六门基础课程即——咒文基础、魔物生态学、炼金学、世界历史、户外活动以及“存在但不用上”的神学课外——还要选修三门专业课程,可以在艺术类、手工类、实践类和咒文专精类课程之间挑选组合。 刘易斯虽然想一口回绝眼前的贵族,但考虑到惹怒这位贵族可能让她的造枪之路受阻,刘易斯便不打算直接拒绝这个看起来并无恶意的帮助,毕竟百善枪为先,何必树敌太早? 刘易斯紧张而僵硬地念出她要念的,并尝试加上一些赘述来润滑,但却显得更加笨拙:“就目前而言有……魔法手工,我比较喜欢喜欢呃,动手做点小物件。还有音乐……”魔法手工对刘易斯来说是必须要学到毕业的,因为只有掌握了这个世界的工具才能造枪,毕竟那些快慢机、枪栓、弹簧之类的结构不是单纯铁匠或者木匠做的了;而音乐则完全是受阿米达拉邀请加上刘易斯也想找一些东西娱乐。但是下一门课刘易斯还没想好。 “还有一个呢?”伊碧塔关切地问。 “说不定会学幻……幻术。”在伊碧塔的追问下,刘易斯胡诌出了自己剩下未选的课程。但听到幻术这两个字,伊碧塔的脸色骤然变化:“幻术……你过不了那个课的考试的。” “为什么?”刘易斯疑惑地问,刘易斯之所以胡诌一个幻术,是因为她猜测幻术可以操控人的感官和思维,而她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来唤醒失去的记忆。 “想要使用幻术你就必须直面你生命中最可怕的噩梦,你坚持不过那场试炼的。”伊碧塔认真的告诫道,“只有意志坚如磐石、如同保家卫国的骑士般坚毅的人才能通过。”刘易斯觉得伊碧塔指的就是她这样的贵族才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幻术课上尿了裤子!”阿米达拉突然极其粗鄙地指出伊碧塔的事迹。 “ohh!”回廊里、回廊下方传来了一阵唏嘘之声。刘易斯听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想象着一帮贵族一边骑马冲锋一边遗撒液体的情景,愈加发笑——那个伊碧塔能帮助自己的幻想瞬间灰飞烟灭——无非就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能跟我一个二十三岁高大威猛英勇彪悍的奥匈士兵比勇气?” “得了吧。你们小朋友又没上过战场,何必在这里吹牛。这算是什么?吹牛大王学校?”刘易斯挑衅地质问着。经过这一系列的语言的攻防,刘易斯终于让这位贵族是个光说不做的废物的印象烙在自己脑海里,但也终于是引起了对方的敌意。 “注意你的言辞,新生!你面前的可是一位公主!”伊碧塔背后站着的拥趸们率先被激怒,厉声斥责。 伊碧塔本人也被惹怒了,她指着刘易斯的鼻子尖,愤怒但尽可能控制情绪地骂道:“我不管你怎么看待我,但不许你侮辱这座学校。如果你来到这块神圣之地却对她毫无敬意,我会倾尽所有让你从这滚出去!” “我道歉~”刘易斯道歉是假的,“所以……只有你一个人在吹牛?” 伊碧塔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但终究没再骂出来,而是跟拥趸们说:“该上课了。”然后转身——“咻!”消失地无影无踪。 “气……气到消失?”刘易斯受到了惊吓。伊碧塔的拥趸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那是我们老大的高阶传送,你得罪了你惹不起的人,等着瞧吧!”纷纷气哼哼地转身离开了。 双方交火结束,刘易斯想到伊碧塔拥有瞬间移动的大能,一时感觉天旋地转:“妈呀!阿米达拉!我得罪了原力大佬!我是不是要凉了啊?”“别哭别哭~”阿米达拉赶紧抱住刘易斯,露出一副宠爱有加的表情,刘易斯自是看不到,但别人都能念出表情下的台词——“你只能跟我站一队了” “……所以我会怎么着?被堵在厕所里让爆打一顿?”刘易斯抬起头问,阿米达拉则收起那张表情。 阿米达拉一边抓脑后勺一边说:“不……她们会用火球术给你洗澡。” “七分糊。”刘易斯听完晕厥般地将脑袋砸在阿米达拉的锁骨上,阿米达拉差点没让砸得吐出血来。 第八章方向已定 经过了一场激烈而短促的“火拼”之后,刘易斯靠用力打脸来恢复精神,但仍有些虚弱地来到“流血宴厅”一楼的教室。 刘易斯人生的第一节咒文课便在这里开始。来讲课的是一个黑色头发造型干练的代课老师,代课老师开场便向学生们道歉:由于原任课老师罗娜?亨利长期失踪,咒文课便由自己米拉?斯塔克代为教授。 “……使用魔法和咒文需要三种魔法媒介——你们手上的魔杖,以及你们以后会用的法杖和咒术手套——有使用咒术手套的同学吗?”刘易斯身边的罗姆站起来挥了挥手,给大家展示了两只手背镶有魔法水晶的皮质手套。“谢谢——你们今后会在这三种魔法媒介的帮助下,学习五大派系的魔法。它们是咒术系、原力系、幻术系、变化系以及星界系。你们会在我的课上学到这五大派系魔法的基础咒文。” 几节课下来,刘易斯做好了笔记——内容大概如下: 咒术派系专注于操控与召唤现实存在的事物。从简单的水、火、土、风到复杂的植物、昆虫、爬虫,只要是现实存在的东西,咒术都可以进行操控。 变化派系则是咒术派系的孪生姐妹,因为变化派系专注于改变现实存在事物的状态,改变他们的外在与内在。变化派系可以使物体和动物变大变小、改变种类和形态……譬如像罗姆那样变成动物。 原力派系的本质就是让人类身体的能力如视觉、听觉、触觉延伸至远超身体极限的地步,使施术者能够从远处抓住物体、超视距观察、聆听,又或是瞬间移动、隐藏身躯甚至是放电。 星界派系专注于从星空借取力量。遥远的星空永远不是空无一物、漫无边际的虚空,那里寄宿着星宿众神——他们拥有远超人类想象力的强大而奇妙的力量。然而这些众神虽然平时居住在更高的位面,而他们的力量却会一点点地泄露到人类的位面当中。这种力量肉眼仅能在夜空从点点繁星中观测到,但它却是随时存在且无处不在的。而将这种力量借来并化为自己的工具便是星界魔法的精髓。像阿米达拉的魔法箭就属于星界魔法。 幻术系则专注于制造虚假的幻影,操弄人心,制造混乱。强大的幻术师能让噩梦降至别人,使人癫狂。这大概就是伊碧塔认为极为困难的内容了。但幻术系也有好的一面——向尼尔那样所使用的能鼓舞人心的魔法乐器同样属于幻术。 ——笔记结束。 听着简单做着难,本来以为靠母语咒文大展身手的刘易斯发现魔法的使用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除了要念出咒文,不同的派系还有不同的要求。 譬如咒术就需要想象出所施展的咒术变化出来的样貌,有点类似于召唤物体的感觉——要召唤的物体若是没见过、或是没仔细观察过的东西,就会导致施法失败。 譬如说“飞蛇术”是召唤出一条毒蛇撕咬对手,但若是没见过蛇,或是只见过画上的蛇,就会失败;而“火球术”虽然大家都见过火或者火球,但根据不同的理解,有的人释放的火球术里带有完全浪费性质的迷之碳块,有的人释放的火球术无法爆炸。 刘易斯在咒术系上被老师认为有天赋——因为刘易斯经历过战场上各种形态的爆炸和着火,在火球术的课堂演练上表现得非常出色。 原力系考验学生意志力。刘易斯将它描述为干使劲的能力,但这种不太精准的描述只能让刘易斯表现平平。与之对应的则是原力极为强大的伊碧塔,据说曾经在上课时有学生捣乱而老师无能为力,伊碧塔默不作声地忍了半节课后,只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就用愤怒的原力把那闹将连人带桌子从窗户扔下去了。 星界系要求“认同与拥抱星界的伟大”,并从虚空之中汲取力量。刘易斯整个人都被上一世的科学法则——星星就是一堆星星——束缚住了,完全无法使用星界魔法。反观阿米达拉在这一派系几乎就是天才——仅仅二年级就能打出一发在刘易斯看来威力跟57毫米炮弹威力一样大的魔法箭。 幻术系考验学生区分现实与虚幻的能力。刘易斯翻阅书籍后发现的幻术系基础咒文大多是投影一些虚幻的物体并让它活动起来或是改变物体的视觉外观。刘易斯检查书中额外阅读内容时还发现其中确实有提到高级幻术可以让人重温部分记忆。为此刘易斯决定如同自己胡诌的那般选择幻术专业课为主修并参加考试。 首日的咒文课结束后,刘易斯赶着去参加第二节的魔物生态课。 魔物生态课位于二楼的阶梯教室,这节课让刘易斯猝不及防地重温了一下战场临时医疗棚。教师是今早见到的紫发老师——石茉莉。石茉莉老师天生蛇瞳,也喜欢跟冷血动物打交道和变成冷血动物——但本质却是个猴儿。她开场就拿了两箱几乎是完全一样的蛇给临场的所有学生们做解剖,大概讲义是:两条蛇中一条是动物性质的成年蛇,而一条是魔物性质的幼蛇,现在要通过解刨来区分他们。结果石茉莉手起刀落直接切错了血管,蛇血像草坪旋转花洒一样喷满了一整个教室,弄得一班学生吱哇乱叫。石茉莉为了不冷场还尴尬地笑着做出一个神之手指的姿势:“你们被祝福了。”估计指的是她所信奉的蛇神——然后就被闻声敢来的教导主任拖着衣领子拉出去了。 只有刘易斯和罗姆两个人坐在一起虽是面露难色但也宠辱不惊。刘易斯的白衬衣上全是红点,而罗姆的雨披却依旧滴水不沾——所有的血液都顺着雨披流到了裤子上,那场面反倒更加令人难堪。 于是乎第一节魔物生态课课就在闹剧与打扫蛇血的大扫除中度过了。刘易斯从第二天的课才开始了解魔物们的真相。 ——魔物是一种自古以来就与人和类人生物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却彼此世代为仇的、一系列体内含有魔力的生物。对于人类的主要价值除了身上的素材外,其死亡时魔力凝结产生的魔力结晶是炼制魔法药水的主要材料。 魔物的种类千奇百怪,绝大多数对人类和非魔物怀有敌意并难以被一般武器消灭;少部分没有敌意的也是由于其感知系统比较迟钝无法主动观测到人类,为此一些魔物可以被活着利用——譬如可以清洁下水道的卫生史莱姆。但即便是那样,卫生史莱姆也会在雨季泛滥,钻出下水道并给人类带来麻烦。清理与猎杀魔物也是魔法师的一大工作,并配有针对性的专业。 魔物生态课是一个让刘易斯对整个世界了解颇多的课程。依照课程讲述,这个世界各地都存在着魔物,相较于魔物,猪马牛羊虎豹熊罴这些动物反倒相当稀少。为此不同于上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对动物和魔物的区分一团混乱。刘易斯也没亲眼见过魔物,就不得不用自己两世的知识加起来以区分这个世界特有的一般生物和魔物。 首先魔物是介于动物、植物、微生物三者之间的一种生物,它的总集与三者都有交集,同时又拥有自己独立的集。刘易斯认为,当这个世界的一只生物拥有两种以上纲级生物特性时,那么就必然是魔物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 “走路菇”,直立行走,部分自养,部分拥有双臂,部分群居,最大近两米高,拥有一定智能,能够感知光线和声音,但从解剖上却与一般蘑菇无异。走路菇同时具有动物界和微生物界的特征,是魔物。 举一个困难些的例子—— “鸡蛇兽”,同时拥有鸡的身体和蛇头形状的尾,同时拥有鸟纲和爬行纲特征的生物,是魔物。 举一个反例——“驼背犀”一种南方盛产的类似犀牛但前肢极为粗壮的温顺食草生物,能从其山峰般的脊背腺体生产乳汁,成年体长能达到五米,但却如同鸭嘴兽那般卵生。然而鸭嘴兽和犀牛都是哺乳纲,为此这驼背犀是动物而非魔物。 还有一种区分方式是用侦测魔法观测目标生物体内的魔力含量,这常常适合区分“巨大化”类的魔物。属于动物的成年大狐蝠的翼展在150厘米到200厘米之间,而属于魔物的“巨大蝙蝠”翼展则在180厘米到300厘米之间波动,那么当二者体积完全一样时,则需要用特定的观察魔法检查魔力含量或者将其杀死观察其是否有魔力结晶产生来判断是不是魔物。 有一些生物仅是瞟上一眼就能知道是魔物 五颜六色圆圆的半透明、杂食的粘液球叫史莱姆。 背生双翼或者四翼,四肢行走,长角、覆盖鳞片、尖牙利齿、有智能的叫古龙。 背生双翼,生有翼爪,二肢行走,长角、覆盖鳞片、尖牙利齿、无智能的叫飞龙。 看起来像个大箱子,打开后箱子里却是血盆大口或者别的捕获型生物结构的叫宝箱怪。 而还有一些魔物,直到死掉或者重伤之前都无法分辨出来,而且相当危险——而这危险并不源于他们的攻击性,而是他们能给人类社会带来极大的混乱。 最臭名昭著的就是二重幻影。 “二重幻影Doppelganger是一种以人和类人种族对自身的恶意为来源的魔物,这些生物原型近似人形,拥有简单空洞的五官、纤瘦的肢体和纸黄色的橡胶状皮肤。在成体之前,仅能被自己的寄生宿主看到。 当人因犯罪或者精神疾病而产生罪恶感、自残倾向以及厌世这一类型负面情感的时候,这种怪物就会寄生于此人并汲取这些情感作为食粮。 被寄生的人的行为会变的与正常人没有两样,但这不表示其会恢复正常,只是症状变的更加不容易被发现而已,实际上宿主的精神状态会愈加恶化并且负面情感产生的更加迅速,二重幻影的力量也会逐渐增强。 当到达一定程度时,二重幻影就会变化成宿主的模样潜伏在其周围,当宿主在不经意间看到“另一个自己”并忍不住去追赶的时候也就表示已无法摆脱这种怪物。随着二重幻影力量逐渐增强,宿主“看见”的频率也会增加,当宿主追上二重幻影的时候,二重幻影就会杀死宿主并取而代之。 取代宿主的二重幻影通常会以一种狡猾的人格混迹在其宿主原先的社会中,并热衷于一个新的目标:“取代他人”。他们会用各种手段;譬如学习一个地位高于自己的人的行为模式和能力,然后变成对方的模样、再以各种方式让对方社会性死亡,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人间蒸发。而且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责任心,一旦地位掣肘或者到达顶峰没有值得取代的人,就会立即抽身走人,留下一团混乱等着别人收拾。 “唯一验证的方法就是在他们的肢体上开个口子,如果没有血肉而是一堆实心胶那么肯定是二重幻影。”石茉莉老师讲述着,“为了防止二重幻影造成社会混乱,国家、学校和大商社的要人就职和学生入学时,都必须滴血立誓,这种方法保护了我们上百年。” 相传二重幻影是被称为混沌之主的邪神“阿荼”的眷族,绝大部分的二重幻影都忠于这位邪神。当一个未成熟的二重幻影成功击杀宿主时,会将宿主的灵魂献给这位邪神,以完成自己的成年礼,并从阿荼那里获得完全的变身与直接聆听神音的能力。 当天的第三节堂课——炼金课反倒是让刘易斯略感头疼——第一节课是由邵莎老师讲解炼金设备的基本操作方法,课堂目标是用炼金室的器材煮好一碗奶茶,并清洗挂牛奶的炼金容器——因为奶制品不好清洗,变相让学生锻炼清洗器材的技术。“这课设计得倒真不错。”刘易斯心想。刘易斯心灵手巧地快速完成了课堂任务后,将剩余的时间用于翻看教科书,她发现这个国家即没有元素周期表也没有很多制备化学级化合物试剂的技术,而刘易斯却极为需要这些技术****装药用的无烟**。 制作无烟**需要将硝化纤维浸泡在**和乙醇的稳定剂中,形成胶状物;等胶状物干燥成块儿,最后切条、打粉,装入弹壳中压实。 硝化纤维用的硫酸、硝酸和纤维都很好获取。硫酸只要弄来硫磺与水化合再提纯就能得到;硝酸需要委托会闪电魔法的魔法师进行大气固氮,将其产物一氧化氮与水化合即可。但问题就出现在**和高浓度乙醇上。刘易斯在前世要么是直接用现成的**,就算迫不得已自己制作,也是从医疗兵那里偷**和乙醇用。在炼金实验室里,刘易斯实在找不到**和乙醇。 乙醇以当前的酿酒技术提取不出来纯度太高的溶液;而制备**用最没效率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乙醇与烧红铝箔碎片反应再冷凝了——但是获取铝箔谈何容易,如果铝在中世纪就容易得到,拿破仑就不会拿铝碗做餐具顺道把自己毒死了。 如果退而求其次,寻找十八九世纪的黑**反倒过于简单。一种叫“火绒草”的易燃植物和被称为“骚话菇”的紫色蘑菇一起晾干打粉就可以替代。但如同黑**遭到淘汰的理由一样,这种粉末爆炸时产生烟雾多、爆炸速度不够快、效能不够高,能够对应的枪械就只有与刘易斯同姓的十毫米口径马提尼?亨利黑**后装步枪。 然而就是这把同姓枪,在刘易斯随军镇压塞尔维亚暴乱时被暴民用口径巨大的平头子弹在他的大腿上开了个碗大的窟窿,害得他在床上躺了三个星期。 黑**不仅如此令人不快,由于骚话菇的魔法性质,在**激发时经常能听到奇怪的说话声: “惊了!” “Rua~丢人~” “他要吃人啦~” “乌鸦坐飞机!” “住口!无耻老贼。” “我酝酿了一下感情然后瞬间爆炸!” “嗯哈哈哈哈~姨妈多多~” 在利用课余时间刘易斯制备出这种会说骚话的黑**后,气得连杯子带试剂全给扔垃圾桶了。 至于午饭前的历史课则告知了刘易斯近些年卡斯佛伦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 首先卡斯佛伦王国跟遥远的东方国家“天洲”,也就是哲香的故乡有过很长一段的战争,而那时的卡斯佛伦是一个政教一体,极为保守和闭塞的国家,所有居民必须信教,不信教的人将不断被骚扰,公开反对教会或研究教会经文真伪的人都将被处以极刑。 这段战争与黑暗的年代,便是现在人们口中提及的“光王祸乱” 那时的这所学校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是“皇家空军训练营”,所有的魔法师的主要职能就是作为王国与天洲对抗的空中支援力量。那时的学生只需要学三个法术:治疗术、扫帚飞行术和火球术。救死扶伤的炼金、药业基本由教会控制而且价格奇高。凡是尝试炼金、开发新药的魔法师几乎全被处决了。 直到三年前,发生了史上最大的一次政权颠覆案才使得学校的境况得以改观,并获得今天这般规模的扩建。当时的具体流程是这样的,信教而且为教是从的前国王莫特雷恩?冯?卡斯佛伦在巡回访问中遇到不明法术刺杀,只听到巨大响声,凶手却行踪不明。当时全国上下乱成一团,国王血亲全部在外打仗,只能让义子阿瑟代为摄政王。没想到这阿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几个骁勇刺客,刺杀了所有能找到的有继承权的男人,只留下为数不多几个卡斯佛伦姓氏的女性,具刘易斯所知有邵莎?冯?卡斯佛伦、伊碧塔?冯?卡斯佛伦以及伊碧塔的母亲凯瑟琳?冯?卡斯佛伦。卡奈、卡彭、杜彭、布拉德莱恩四大贵族畏惧新王武力,未对新王发起征讨,也未敢收留前王室成员,纷纷委身自保,拥立阿瑟为王。 血洗皇室之后,阿瑟与天洲停战,并调解周边民族关系;随后大力打击教会势力,拆除教堂并没收教会财产,将宗教警察和教会卫兵尽数遣散,皇家圣骑士团改名皇家亲卫骑士团,将教会的社会职能缩减至仅剩孤儿院和医院两项。随后国王鼓励科斯穆从事各种研究,开发有利于经济发展的事物;重启考古、勘探,考察上古遗迹并拓宽地理地图。 据统计,新王上任第二年,全国国民生产总值提高了百分之三十;人均寿命从40岁提高到了60岁以及说不清的其他好处。这也就是国王还能允许这种不利于自己的描述出现在学生课本上的资本。 “没想到那个藏在盔甲下面的家伙这么厉害……”刘易斯抱着敬畏的心情回忆着在开学典礼当天,虽然穿着蒙面的厚重精金铠甲,但仍然给出壮志激昂的演讲,并以“愿卡斯佛伦王国再次伟大”结尾的国王。 第九章科斯穆之女 “让卡斯佛伦王国再次伟大……胡扯!” 星期二的早晨8点,伊碧塔?冯?卡斯佛伦瞥了一眼挂在房间里的国王穿着蒙面盔甲的画像,在盥洗室的梳妆台前略带愤怒地梳着因打结而有些凌乱的浅蓝色长发。伊碧塔身体包裹着一层露肩丝绸睡衣,在晨光之下映衬着她青春柔美的身材——虽然显得有些妩媚——但在伊碧塔看来,依照王国传统,十三四岁的王族女生早已经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在自己的房间中就应当穿成这般模样。 因为省钱而辞退了佣人,伊碧塔不得不自己学着打理自己,她的动作十分僵硬,时不时就会拉疼自己而龇牙咧嘴起来。 伊碧塔头一天早上与新生刘易斯发生了不快,但却要强迫自己在接下来的一天中依然对遇到的每个人保持友好与礼貌。加上下课之后一直在工房里研究到十点——所有的郁闷与疲劳造成了前一天晚上未用热风魔法吹头便倒头就睡,最终恶果就反映在了这里。好在已经提前完成所有基础课学习的伊碧塔不再需要赶早课,令她早上时间充裕。 “为什么那家伙会抱着那样一副自以为是的表情对学校品头论足?就跟她见过多大世面一样!”从伊碧塔的角度而言,因为这所学校是有史以来第一座不分高低贵贱,为所有入学的女子提供同等的教育的学校,为此任何学生都应当对这里抱有敬畏之心——刘易斯这种看不起学校的人是完全不能为伊碧塔所理解的,“要是不给她一点教训的话……”她自言自语着。 伊碧塔梳理完头发,从盥洗室离开,光脚踩过房间中间那块椭圆型,编织有卡斯佛伦地图的羊毛地毯,径直跨过近一百平米的房间,向自己的书桌走去。 房间里除了茶桌、书桌、暖炉、床之类的贵族宿舍原始标配外,并没有摆放额外的家具或者装饰品,盆栽也只有寥寥几株,显得十分寒酸和空旷;唯独角落里摆着一尊高大威猛银白色骑士铠甲模特特别显眼,并透露着一丝孤独的气派。 伊碧塔在这里驻足,深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憧憬与恋爱的表情踮起脚尖去做亲吻的动作:“究竟何时才能有这样一位骑士来迎娶我呢……”并未亲上便退了回来,诅咒地说:“想多了……现在的贵族全是一帮饭桶,慵懒不说,一年比一年胖,一年比一年丑!” 来到书桌前,伊碧塔拿起自己正在研发的物品“魔力动量轮”反复审视。这是一个略发沉重,餐盘大小的石质有孔圆盘,由魔矾土原石切削而成,上面绕着圆心刻满了一排排细小的魔法文字。伊碧塔知道每一个文字都是自己亲自用“魔力切割刀”魔法刻上去的,用于为动量轮编写运转程式。这样的轮盘已经不知道制作了多少个,又报废了多少个。 “只需要轻轻推一下就可以无限旋转,反向推就可以停止并更改旋转方向……用在车轴和飞行扫把的转向上再好不过了……虽然成本还是有点高,但这样应该可以从校长那里拿到下一笔经费了。”伊碧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它拿起来塞进挎包中。拿开魔法动量轮后,可以看到桌上有一张已经打开过的印有蓝色印花的信件——里面是一张账单,上面写的几乎全是神经治疗类的药物,而处方病人的位置则是伊碧塔的母亲凯瑟琳的签名。 “又涨价了……”伊碧塔忧愁地叹了口气,将账单收进了抽屉里并拿出了一张老旧的魔法照片——那是那场灾难发生时,被那黑魔法连同父王的身体一并贯穿的照片——10岁的自己在中间,因为伤心过度而神经失常的母亲凯瑟琳在左;而位于右侧身穿豪华服饰的父亲的头部却被一个近乎纯圆的,周边焦糊的孔洞覆盖。 即便是如此残破,伊碧塔还是亲吻了照片上的父母,心中默念道:“保佑我吧。”随后便换好校服,最后瞪了一眼被学校强制要求挂在墙上的现任国王像,推门离开,前往一楼餐厅用餐。 像是狮子——如果公狮子打败了旧狮群的领袖,就会杀死狮群中所有的幼狮,并将所有的母狮据为己有;而将能杀的全都杀死,却只留下一只幼狮让她受尽羞辱,则是人类特有的黑暗面。 伊碧塔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幼狮,而她命中注定将要复仇。然而现在她的全部精力都被束缚在弄钱为母亲治病上——这恐怕是国王的又一手诡计,杀光所有人,唯独放过拥有潜力的她和她那精神失常的母亲,让二者彼此牵制,进退不得。 幸好伊碧塔天赋过人,魔法适应性极佳,在第一年便学完了五门基础课里所有内容并在原力领域有所专长。只需要在考试和专业课上露脸,其余时间都可以用于项目研究。譬如“杖端宝石切割形状对魔法效果的影响”以及随后应用的一系列的宝石切割法便是伊碧塔的发明,这为她赢得了总计两千金币的奖励金。然而由于母亲治疗费用和社交开销,这比奖励金很快见底了。 之所以还包含社交开销,是因为伊碧塔想让母亲与某位贵族再婚并生出一位男孩儿继承卡斯佛伦的姓氏,这样若新王因任何原因离位,这位男孩儿可以立即继承王位并恢复家族的荣光。只可惜在药物治疗下,即便母亲可以短时间内恢复正常,但仍然没有哪个贵族愿意冒着公开与武力强大的新王作对的风险迎娶随时可能神经奔溃的凯瑟琳。 “如果资金断了,母亲社交受阻不说,买不起药的话又会回到那副痛苦的模样……”伊碧塔简单用餐后离开食堂,一脸忧郁地前往高等教学楼——那也是校长办公室的所在。 前往高等教学楼要路过一段普通教学楼的西侧回廊,伊碧塔看到令人讨厌的刘易斯正在回廊里课间休息,一副弯着腰痛苦万分的样子。罗姆关切而责备地问:“我都说你一个人是搬不起那箱书的啦,腰闪了吧?” “不对啊,我以前明明三十公斤的铁疙瘩说起就起的……”刘易斯一脸悲催。 “要不我给你治治?”罗姆说着两只手就开始搓了起来。 刘易斯有点紧张地往后退了退:“您老,省省吧,我可不想顶着一张过敏脸去参加幻术考试。” 罗姆搓完了手中的法术,拉出了两团黄色的火——与其说是火,不如说是火焰形状的柔和光芒:“没关系!你的体质对草药过敏,我可以给你改用火疗——” 说着就要往刘易斯身上贴,刘易斯一脸惊恐:“妈呀!你别把我点着了,我就剩这一件衬衫了!”然后一瘸一拐地开始跑,罗姆则在后面追:“这个很安全的!” 刘易斯没跑两步便跌倒在地,罗姆毫不留情地骑了上去,将两团火压进了刘易斯的腰部。 随着一阵嘶嘶的声音,刘易斯先开始大叫:“伊耶啊啊啊(豪威尖叫)——”然后叫声柔和起来,似乎是接受了这种治疗:“啊啊ruewuewue~呼……” “感觉如何?”罗姆问。刘易斯趴在地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爽歪歪……”罗姆移开双手,看到衬衫上有两个掌型的焦黄印记,尴尬地说:“哎呀,衬衫糊了。”“蒙古大夫!”刘易斯哭丧着脸骂道。 “哼……不自量力。”伊碧塔屏住厌恶的神情,加速通过这段道路,继续赶往高等教学楼。 高等教学楼与昨日的普通教学楼区别甚大,是一座建立在山上的古堡。年代比普通教学楼久远许多。尽管做了翻新但仍能看出时代的痕迹——因为直到三年前,魔法学院的领地就一直只有这座宿舍、教室一体的教学楼而已——包括伊碧塔脚下踩着的草坪,都是自己父王的私田与猎场。这样延续了几百年。 如果说普通教学楼是一座平地上大领主居住的庄园城堡,高等教学楼则更像是抗击敌害的战争城堡——有一圈完整的围墙,内部更是尖塔林立,其中最靠东的粗壮塔楼高高立起,由双塔廊桥与国王城堡连为一体,那是学校的知识宝库——图书馆塔,里面有包揽了世间万象的全部书籍。光王祸乱时期、教会焚书热潮兴盛,许多古代书籍都遭到烧毁,只有这里的书得到保存并被分区封印了近百年之久。 如今图书馆绝大区域解封并开放给师生,却仍有部分仅允许权限人士造访。 整座城堡依山而建,最高处的图书馆塔距离海平面近一百米。伊碧塔穿过厚重却一直敞开的城堡大门,来到位于一层的转移大厅中——这座大厅顶高60米却没有一根立柱支撑,因为结构中包含了魔法材料,允许其长年屹立不倒。 宽广的大理石地面上绘制着六大行星臣服于太阳的地板画。这六大行星分别是坚石之伊尔、黄金之弥尔、熔岩之卡尔、足下之亚尔、碧玉之拉尔、冰冻之罗尔——整齐地呈半圆形排列在转移大厅之中——亚尔便是大地所在的星球的异世界称呼了;而卡尔和亚尔中间则是太阳。每个星球都占据着近30平米的空间,周边还大大小小地点缀着许多星体的画像,描绘着天上的繁星与陨石。 实际上,这七颗星球的图案都是利用附魔与刻纹技术制成的魔法电梯,依照一些复杂的运行算法可以平空浮起,斜向将乘客运送到行星对应的楼层停留港。 伊碧塔则乘坐象征太阳的电梯前往校长办公室,期待着自己的魔法动量轮能为自己争取到今年份的最高奖学金——天才奖奖学金。 不久—— “嗯……这是相当优秀的发明。但是我和教师委员会已经决定将天才奖奖学金的评比和发放延迟到双子杯魔法竞技赛之后,并依照竞技赛上的名次和研究项目综合决定奖学金的颁发。”在听了伊碧塔关于魔力动量轮的演讲后,丹卡斯校长摸着他光秃秃的绘有刺青的脑袋,用阴阳怪气的声音略有遗憾地告诉伊碧塔。 在伊碧塔演讲的过程中,校长中间还和前来汇报的主职为财物部长,最近兼职咒文课代课老师的米拉?斯塔克进行过一次对话,从而造成打断。米拉的办公室就位于校长办公室旁边,有门直通。 “什么——怎么会?”伊碧塔愣住了,“天才奖奖学金不一直都是依照每学期最佳研究项目颁发的吗?怎么还要将魔法竞技赛的内容考虑进去?” “事实上……昨天我收到一封来自初年部的匿名信,有人在抱怨如此高额的奖学金两个学期都颁发给同一个人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而且单纯在研究上表现出色也算不得天才,如果在竞技上能表现得同样出色才配得上这份奖金。我们实际上觉得这封信件说的还很有道理,就临时商量了一下,为这份奖学金增加了一些附加条件。” 伊碧塔听完差点没暴走,咬着牙恶狠狠地挤出几个字:“刘易斯!!!” “哎呀哎呀,这样恶意揣测别人可是不好的哦!不过既然你已经华丽地赢下了去年的双子竞技杯和晚些的天鹰竞速杯,想必今年的双子杯冠军也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吧?如果你依然担心自己的实力,就我个人而言,我甚至愿意亲自在课下多教你几招原力法术。” 伊碧塔知道这只是客套话,原力系的咒文本来就不多,伊碧塔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剩下的几乎只看天赋和个人造化,即所谓“内功”。伊碧塔的内功强大到甚至已经掌握了原力的终极奥义“原力领主形态”。整个学校除了自己也仅有校长能够使用。而校长即便将自己切割为太监,却只能使用原力魔法,其他领域甚至不如伊碧塔。 整场变动都是校长又在抹稀泥而已——既不得罪新生;又不得罪老生;即能表现自己公平公正;又能表现自己善解人意。 为此伊碧塔谢绝了校长的支援,鞠躬离开办公室,往图书馆方向去了。伊碧塔希望在图书馆中查找到能够替代魔矾土的廉价材料,增加动量轮的开发价值。 伊碧塔乘坐魔法升降机,沿着高高的塔楼中心垂直上升,越过了几百级逆时针旋转的贴壁楼梯后,从类似于飞碟底部入口的圆形梯井升入了图书馆内部。圆盘型的魔法升降机与圆盘形的梯井贴合得分毫不差,宛如它们曾是一体。 伊碧塔的脚步跨出魔法升降机,往图书管理员方向移动后约三十秒,电梯井的周围便升起了一道桶型的防掉落魔法墙,升降机也随之返向了它起始的位置。 就这样,伊碧塔进入了图书馆的一楼——“安全区”,这是三层图书馆中学生往来最频繁的区域。 图书馆建于塔顶内,每层的平面布局皆为圆形。而仅有安全区这一层的装修风格契合着圆形的建筑结构,十几座书柜皆放射状摆放,并在房间的中心宽阔处,电梯井的西北角,摆放有四组大桌椅组成的阅读区。 而一楼的阅读区并不止这一处,若是需要明朗的光线,则可以造访一楼东南侧向阳处的阅读区,那里沿着落地窗建造有一排吧台桌和高脚椅,以及一张能够进行小组讨论的大圆桌。落地窗干净而明亮,呈宽阔的蛇形条带沿着墙体蜿蜒而上,直到塔楼和锥形屋檐的交界处。 多种先进的设计理念让整层楼装修得宽敞明亮,人文感十足,不说在王都,在卡斯佛伦全境都是极为时髦的设计。 伊碧塔却对这些新王上任后做的媚俗改造嗤之以鼻,况且她要前往的也不是这里。 伊碧塔要前往的是,图书馆的二楼“风险区”。为此她大步前往正北方向、背靠螺旋楼梯而坐的图书管理员接待台,与管理员奈姬?福尔达打过招呼,还了先前借的书,做了登记便顺着楼梯爬了上去。 风险区的布置就显得幽暗而朴实多了,书柜成林,不再是放射状摆放,而是横平竖直、沿着东西方向陈列。部分书柜中间穿插有可以站立阅读、能够将文字转换成声音和图像的魔法阅读台,不光具有使用价值,更是补足了书柜的长度,让书柜在主过道的边沿全部对齐。阅读区则全部集中在了楼层的正中间,那是三排左右皆可坐人的长木桌。 图书馆的风险区相对于完全整理分类的安全区和三楼完全staff only的禁书区,是整个图书馆解封以来未完全整理的区域。里面可能含有对学生有害的禁书,但很多珍贵资料也珍藏其中。图书管理员会允许一些信得过的人,进入查阅、整理资料,伊碧塔便是其中之一。 一般像伊碧塔这样的风险区常客,都会将自己常用的一类书——譬如高级原力和魔法材料学——整理到一个方便自己使用的区域,禁书则会留在原地不动,这样自然而然的就会形成一块块已经整理好的区域,这时再收走禁书,将整个区域开放为安全区——三年以来这座学校都用这种方式拓展安全区,快捷省力,而且不用多雇一个人。 只是即便到了这里,也逃不过整座图书馆整体改造的影响——那座蛇形盘绕着图书馆塔的落地窗带,依然为风险区乃至禁书区提供了时髦和优厚的采光,让忠于朴素与学识的伊碧塔叹气满满——还是那种整个封死,淡雅恬静的教堂式彩绘玻璃窗更合她的意。 伊碧塔摇了摇头,拿出了几本自己要看的书,便找了个没人坐的桌子坐下开始阅读。平日伊碧塔喜欢风险区人少安静,然而在校长一席话的影响下即便周遭万籁俱寂,她的心中仍忐忑不安,不住地去想如何在比赛中取胜的事情。 双子杯和天鹰杯是学校的两种每年都会举办的低年级生竞技项目。双子杯是5对5的魔法对攻竞技;而天鹰杯则是在一定限制下允许使用攻击魔法的40人飞行扫帚环城竞速赛。 伊碧塔先后在这两场比赛中战胜了被认为是劲敌的阿米达拉。在双子杯中伊碧塔展示出了“原力领主形态”击败阿米达拉;天鹰杯中则是依靠优秀的飞行技术和雏形阶段的魔法动量轮转向连续甩掉了三发阿米达拉的追尾大结晶箭,率先冲线。 再加上私下几场偷袭和对攻,伊碧塔对阿米达拉的把戏烂熟于胸,阿米达拉一张嘴伊碧塔就知道她要放什么魔法。 刘易斯对于伊碧塔来说则是根本无足挂齿,入学已经是第二天了仍没展现出什么过人天赋,反倒是笨到居然会闪了自己的腰;实在不是学魔法的好料——伊碧塔甚至考虑在比赛上对她进行近战处决以示羞辱,如果能遇到的话。 罗姆则是个不确定要素,伊碧塔知道南方部族的女性从小精于咒术,虽然略显野蛮但相比耿直的北方人更精于奇技淫巧。他们会用简单而凶猛的杀伤性魔法治愈疑难杂症;伊碧塔昨天利用特权借阅罗姆在咒术专业课的考试的录像,看到罗姆熟练使用不易操作的咒术手套召唤出火、蛤蟆和毒蜘蛛。而火也不单纯是火球术,而是燃烧更猛烈的近距离法术“引燃烈火”的起手式;另外两种则更是赢得满堂惊呼,先是召唤出蛤蟆,蛤蟆优雅地爬了两步后,身体膨胀破裂后又爬出了几只毒蜘蛛,这种将两种咒术结合起来的“毒物炖”若不是天赋之人绝对使不出。 “如果这样,将罗姆拉拢到自己这边不就行了吗?而且在昨天的对峙中,明显看到罗姆保持了中立的态度。”伊碧塔心想。 这样想着的伊碧塔在图书馆中阅读至十一点多,便起身返回主教学楼的餐厅用午餐并参加下午的户外活动课,顺便寻找与罗姆建立联系的机会。 第十章追逐噩梦 刘易斯两眼发昏,拼劲全力带着身上几十公斤的负重,以及腋下夹着的几卷图纸奔逃着。脚下是快到膝盖高的积雪,天上还下着鹅毛大雪。混乱的脚步声里夹杂着中弹倒地的惨叫…… 记得那是1916年的冬天,刘易斯所在的小股部队奉命绕路支援一位贵族将军的防线——全军携带的都是原装德械而非老旧落后的奥匈军械——自己曾隶属于精锐军团。但却因为情报泄露在野外受到伏击。随之局势变成了兵败如山倒的大撤退。 包括刘易斯在内的几百人在加利西亚毫无掩体的旷野上飞速向西奔逃,而背后几千号身穿绿衣的俄军士兵则大开杀戒;哥萨克骑兵手持锋利的长矛不断从侧翼蚕食奥军原本就溃不成军的阵型。那些可怜的士兵听着咚咚的马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从背后挑了起来或干脆被践踏致死。 唯一能为奥军提供一丝丝掩护的就是那些理智尚清醒的士兵们一路扔下的***。这才使得刘易斯连续被莫辛纳甘的子弹擦肩而过却没有被直接命中。但好运似乎到头了。 不知道是哪个敌军支援兵终于在哪块破石头上架好了哪款轻机枪开始扫射(目测水冷费德洛夫)——子弹突然变得密集而精准起来。刘易斯身边的士兵纷纷倒下,子弹开始向他收缩——噗呲!刘易斯感到肩膀一阵剧痛,夹着设计图的手随之松开——刘易斯扑倒在地上,看到各种枪械的设计图杂乱的散着一地…… “就是现在!快去看设计图!快去看设计图!”刘易斯脑海中的某个意识向他喊道。然而一声大喊打断了那个声音。 “毒气!”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霎时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子弹的来袭似乎也停止了,但刘易斯感觉不对。抬头一看——十多米高的黄绿色烟雾巨浪漫山遍野地席卷而来。 刘易斯连忙将视线从设计图上错开,下意识地摸向后腰,那里应该挂着用于保护自己的东西,但是刘易斯却抓了个空:“我的——那什么哪去了??”刘易斯立即陷入惊慌,但他终于没能找到那根救命稻草,毒气将他整个吞没。“这……这剧情不对啊!我不曾在这里中毒——”刘易斯感觉到现实与虚幻的割裂,然而他依旧感到喉咙如火烧般剧痛,脸上的皮肉开始融化。刘易斯情不自禁地去抓挠快要融成液体的脖子,视线慢慢逐渐失去光泽,巨大的痛苦过后,刘易斯抽搐了几番,瘫软地倒在地上,用仅剩的视线看到一个从毒雾中漫步走来的,穿着俄军军靴的人,对自己抬起枪口—— “不合格。”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女性声音将刘易斯惊醒,视线立即清晰起来,看到自己躺在教室的木地板上,面前那彩虹发色的教师用魔杖指着自己。刘易斯惊魂未定,挣扎着从地板上爬了起来,然后便听到老师训斥自己:“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鬼东西,但是你这定力也太差了吧?这样下去学习幻术,对手没倒你先倒了。出去出去,下一位。”刘易斯观看四周,看到许多同学在嘲笑自己——看来是沉醉在噩梦中的表现在他们看来过于滑稽和荒诞。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刘易斯想起自己正在参加幻术专业课的课前考试,而考试的内容则是承受“噩梦附身”魔法的折磨,区分出梦境与现实,并靠坚定的意志破解噩梦。 刘易斯立即意识到什么,连忙说:“请……请让我再试一次!”刘易斯这句话除了希望继续学习幻术,还有一个目的——她从噩梦中看到了自己过去的记忆,而那段记忆里包含了那一手的设计图全部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一瞬间。为此她迫切希望再回顾一次那段经历,看看这一次能不能让那些设计图清晰地映入眼帘。 然而煞费口舌之后,刘易斯终于是没能说服授课教师,灰溜溜地被赶出了教室。刘易斯心里感觉很不公平,但也知道自己活该——其他同学基本要面对的无非就是鬼屋探险、父母去世、蛇甚至蝙蝠这些无聊的玩意,而她自己却是战争回忆录——要不是自己坚决地索要前世记忆,也不会弄得这场尴尬。 刘易斯离开教室,疲惫地靠在外墙上,一边吃从午餐车那里领的便当一边休息——那是一份用锡纸盒包裹的速食意大利通心粉,番茄酱料给的很足,三颗肉丸能为刘易斯的下午活动提供足够的体力和魔法——毕竟魔法是靠体力转换来的。 身边没有罗姆和阿米达拉陪伴,刘易斯得以有机会静下心来回忆过去。除了对没有成功通过考试的懊恼,更多了一份悲痛:“天呐!比尔,我怎么会忘了你?”——若不是刚才噩梦中,那名先于自己倒在地上的士兵的面孔唤醒了自己的记忆,刘易斯险些忘掉上一生自己最为重要的伙伴。而这人重新进入自己的脑海,也串起了刘易斯大块的记忆。 刘易斯记得自己上一生是那种瘦小型的孩子,父亲是个警察,身形微胖,性格几乎与契科夫《变色龙》里的那个警察如出一辙,但多亏了这种油滑的性格,父亲把自己一家人照顾得很好。而且父亲那把在当时看来神气威武的斯太尔?曼利夏M95步枪的零件也成了刘易斯小时候的主要玩具——父亲竟从未阻止,反而大加鼓励。刘易斯为此与枪械结成了不解之缘,并立下了成为枪械设计师的志愿。 在刘易斯还穿着背带裤跟别的孩子玩时,一个警察父亲远不如几百年后那么有威慑力。如果一个胆大包天的孩子敢说自己家人是贵族并对应地拿出点什么假金银首饰炫耀,那么他想欺负谁就可以欺负谁。“贵族的孩子怎么可能跟我们这帮平民一起玩耍啊……”刘易斯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信了他们的鬼话,“但如果一个假贵族就可以如此耀武扬威,那真贵族还不得猖獗成什么样子。”当时奥匈内部的平民和贵族矛盾相当严重,贵族拥有封地并控制当地警察,可以肆意欺压平民,而平民却没有上升为贵族的通道。 因为刘易斯个子不高,于是自然而然地成了那些假贵族欺负的对象。好在刘易斯遇到了同岁的比尔——一个日耳曼‘巨兽’,那时比尔的身高将近别的孩子的两倍,却出人意料地温厚仗义,比尔保护了刘易斯,刘易斯请比尔吃糖,随后二人就成为了朋友,并经历了一段在维也纳街头惬意快乐的童年时光。这对朋友因比尔因家事返回农场而分别。刘易斯得以上完高中;而比尔却被迫回到农场并度过自己的青少年时代。 然而1914年夏天,随着国际局势的紧张,一纸维也纳大区的征兵文书重新将比尔和刘易斯聚到了一起,参加了后来如火如荼的世界大战。 在战场上比尔高大威猛英勇无畏,但那双大手却难以清理枪械上精细的部件,而刘易斯恰好能弥补这一点,为此二人几乎是以兄弟兵的身份在战场上活跃了很久,从法国东部的阿尔萨斯一路转战至俄国以西的伏尔加河。一路缴获、经手了无数各国枪械——从著名世纪好枪李?英菲尔德 MKIII,到遗臭万年的邵莎机枪;从先进的蒙德拉贡半自动步枪到古老的马提尼单装枪——刘易斯全部拆开画成设计图用于自己的知识储备。 “可怜的比尔……”刘易斯忧愁地按了按头,她想起来比尔应该就是在这场撤退中牺牲的。终于忆起了噩梦的源头。 然而就在这时,刘易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几个不怀好意的面孔从走廊两端靠了过来,刘易斯记得那是在与伊碧塔对峙时站在她身边的学生。刘易斯不禁将手伸向腰间的魔杖,如同西部的牛仔与匪徒般,双方蓄势待发,气氛的紧迫甚至将风滚草吸引了过来。当双方仅有不到两米之隔,而对方准备开口说话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嘿!让一让~让一让~”阿米达拉粗暴地挤开人墙,朝刘易斯跑了过来,罗姆也顺着阿米达拉挤开的人缝中钻了过来。那些找事的学生看到阿米达**场失望地咂着嘴散去了。 “变化系的考试略难,稍微耽误了点时间。你怎么样?”阿米达拉关心地问。刘易斯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笑容:“我搞砸了。看来只能选飞行专业了。”阿米达拉拍了拍刘易斯的肩膀:“安心啦~你肯定会成为优秀的飞行员的。” “飞行员……”刘易斯在内心中拍脸,“我当时选兵种的时候压根不知道人还可以在天上飞……等真到了西线战场上才发现只能任凭那些‘飞天狗’在头上拉屎。而那屎可能是20毫米高爆机炮弹、战壕钉、手**甚至坦克炮弹,个个都是要人命的东西。己方在西线时好歹有能够拦截敌机的王牌‘红男爵’撑场面。后来转战东线,没了红男爵,却又碰上了更可怕的伊利亚?穆罗梅茨重型轰炸机下来捞薯条。” 所谓薯条,就是那些肩章是一条一条黄道道宛如薯条的新兵。而重型轰炸机一下扔出五六发250公斤**,能瞬间将一整条战壕化成火海,只有那些有经验的老兵才知道如何躲避这场浩劫,而新兵们纷纷变成薯条躺尸沙场,而他们的灵魂则被这些宛如死神的轰炸机捞走了——这就是所谓捞薯条。 “报仇怕是此生无门,但也一定要具备再遇到时、能跟这些飞天狗们‘理论理论’的实力。”抱着这样的想法,刘易斯在飞行课的报名名单中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罗姆也完事了?”刘易斯问。罗姆抱着书点点头:“是的,我去午间补习小组坐了一会儿,很快就把错题都解决了。”罗姆本来以为自己有先天优势,能在咒文课上秀一把,没想到由于文字不通,不太学得来新版本的咒文,在今天的课堂小测上表现得一塌糊涂,“高年级的学长们真是好厉害啊。”罗姆小声嘀咕。 三人重新聚集后,刘易斯借阿米达拉的魔法‘星界焚化’将餐盒、剩渣和一次性餐具转换为了光,说:“午休时间快要结束了,该准备下午的户外活动课了!”说罢三人便离开普通教学楼,往西边操场去了。 刘易斯一边跟着罗姆往西操场走,一边心想:“如果实在找不回设计图,就只能从前膛枪重头做起了。前膛枪之弱甚至连火球术都不如,但反正是标榜给男人使用的魔法,没必要跟真正的魔法竞争。一旦项目上马,只要凭借着制作前膛枪时积累的知识和资金,快速更新换代步入无烟**时代即可……但这相当于我自己一个人重演了一遍火器发展史。” 西操场远比东操场要大得多,跑道一圈的长度就长达一千米。中央竖有多跟带环长杆,那是用于进行绕杆飞行和魔法球比赛的训练场 ‘双子杯魔法对抗赛’的场地就在这座操场举行。 “无论有没有设计图,我都必须赢得双子杯的比赛,这样才有可能能获得天才奖奖学金并开展我的项目,要是让伊碧塔获胜,贷款就还不上了!”刘易斯琢磨之间,便已经接近了目的地,和罗姆一同与阿米达拉分别。因为阿米达拉的集结地位于操场以东,而刘易斯在西边,靠近科斯穆林场的方向。 因为周一的活动课是环校园参观,今天的课程才是刘易斯真正的第一节户外活动课,课程内容则是‘火球术’的实际操作训练。 刘易斯和众多同学站在木靶面前,不断施展火球术。火球术是最基础的法术之一,就是丢出燃着的火球然后在碰到目标后爆炸。如同其他的法术一般,火球术可以用辅助咒文来强化诸如 “魔法威力最大化” “魔法N重化” “魔法高效N重化” “魔法延迟生效化” “魔法加速化” 等等。 依照老师的教导,标准动作是施法时将法杖挥向目标——动作看起来是扔石子或是用剑去刺。而这样不规则的动作打击10米外的一个物体是很难做到的,甚至比投飞镖还要难。 “别抠抠缩缩地!魔法就是要甩出你们的气势来!”训练之间,老师还不断地穿行于学生队列,教导和调整他们的动作。许多学生为了增加命中率使用“魔法三重化”增加飞弹数目,但常常是额外飞弹击中旁道的靶子,而主目标依然脱靶。加上三重化魔法消耗更多魔力,很快学生们便晕头巴脑,体力不支。 刘易斯觉得这样简直太蠢,她要寻找一种确保命中的方式——就像步枪一样,但是法杖既没有准星也没有照门—— 刘易斯想了想,拿着魔杖抬平右手,尽可能让法杖与手臂平行,同时用左手从腋下抱住右肩,将右臂死死卡在当前位置上。接下来抬起大拇指,让指尖与手肘最高点形成准星与照门—— “如此一来……命中率可以提升。”抱着这样的想法,刘易斯将脸颊贴向右臂,闭上左眼并反复调节索托斯之膜的放大倍率进行瞄准,开始积蓄魔力。“弹速越快就越不受风力干扰;所以我使用——魔法最大加速化!火球术——” “停!刘易斯!姿势不正确!”随着老师的怒吼和教鞭打在手上的痛感,刘易斯被解除了武装。 刘易斯惊讶之间满脸狐疑地问老师“什么?这……但是这样做说不定可以提高命中率!”刘易斯辩解道。“不合规就是不合规!重来!”老师一脸严肃地呵斥道。 “说到底意识形态还是中世纪……”刘易斯这才想起了这个问题,尽管这所学校外表光鲜亮丽,但里面的教师们经历过上个一成不变的时代,大多依旧保守而愚昧。 一整天的不愉快霎时间全部涌入刘易斯心中,她感到异常烦躁,无心继续练习便假托身体不适,到场外树林旁边的长椅上休息了,远远地从侧面看着依旧在练习的队伍——老师斜侧向背对自己,而罗姆则对自己使眼色。刘易斯招手回应了罗姆,低头心想:“复习一下笔记吧……” 然而就在这时,刘易斯再次感到中午不详的气息,五个高年级的学生手持魔杖从三个方向朝自己围了过来,中间那个拿魔杖在手上敲打的姿势仿佛拿的是一根棒球棍——这次可没人拦着她们了——“喂,就是你惹了我们老大对吧?” “就算是中世纪‘不良’依旧是存在的啊……”刘易斯叹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同时将这五个人依照长相快速战术标记为: 黑毛——用了霸王; 黑皮——日照过量、 黄毛——一头黄发、 雀斑——眼下悲惨、 小不点——发育略晚。 第十一章一个人包围一个师 环绕着科斯穆林场的上空—— “呼呼呼”,扫帚尾巴的木条快速地抖动着,并在一些微小的转向时左偏或右偏、宛如矢量引擎般调整着方向;木条包成的锥筒内侧被高速空气烧得通红,而内部一颗绿色的风属性魔法宝石不断地向后喷射着巨量风压。骑在这样一根根以接近二百公里每小时的高速在空中飞驰的扫帚上的,是阿米达拉、她紧追不舍的伊碧塔和远远甩在后面的一众练习生。这是二年级户外活动课的竞速小测。 阿米达拉面戴防风镜,和伊碧塔齐头并进不分高低:“难得你居然会参加这种不计总成绩的小测,迎接我的挑战吧!”阿米达拉挑衅地说。 伊碧塔同样戴着防风镜,假惺惺地回应说:“我是怕晾着你太久了、你在别的事情上给我捣乱。”一边毫不示弱地说着,一边以领先阿米达拉零点零几秒的速度穿过一个用魔法形成的导向环。这番话明显激怒了阿米达拉——“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她咆哮道,用尽全力为扫帚提供魔力,略微在直线赛道上超过了伊碧塔。 前方是一个几乎平行于飞行队列的导向环,这意味着一件事——这是一个高难度的U字形拐弯,标准的方法是减速过弯,但是在比赛上时间就是生命,热衷于竞速的二人纷纷使出各自的杀手锏—— 伊碧塔发动原力,拨动了挂于扫帚重心下方的平躺轮盘——那是她的魔法动量轮。只见魔法动量轮飞速旋转,沉重的轮盘给了伊碧塔扫帚一个巨大的扭力,同时速度保持恒定使得伊碧塔几乎是横向飘移穿过了那个危险的弯道。 而阿米达拉则另选出路,先是向赛道左侧偏移,使得圆环对自己露出一个小小的开口,马上向右加速冲了上去;同时进行关闭扫帚的供能和将扫帚垂直拉起90度的两个操作,依靠惯性飘过圆环;接下来再以自身腰力沿扫帚指向轴扭转近180度,压下扫帚改平同时重新为扫帚供能。 由于一时间扫帚变为倒飞,导致魔力水晶倒吸空气,一时间发出“噗噗”的炸响,随后“崩!”的一声重新喷出激烈的风压,推着阿米达拉继续前进。 阿米达拉的这一顿操作需要抵抗五六倍的重力,虽然对身体压力较大但能甩出以标准方式过弯的学生至少五六秒。但面对伊碧塔的动量轮飘移反倒额外落下了一秒之多。 “狡猾!”阿米达拉咒骂着伊碧塔, 然而她却对伊碧塔使用改良扫帚的行为一点办法也没有。作为学生实力的一部分,学校的考试和竞速中一直都有魔改扫帚的传统。尽管小测时学生一般使用标准飞行扫帚隐藏实力,但一到天鹰杯比赛——三个扫帚头的、双身双座的、带垂直稳定器的、带空气刹车的、带风帆的乃至更复杂的魔改都应有尽有。然而唯独伊碧塔凭借着一个简单的动量轮用标准扫帚就跑出了九分四十八秒三六的世界纪录,时间全部省在过弯。 就在阿米达拉尝试靠蛮力加速超越时,突然接到了一个魔力通讯的喊话:“阿米达拉!罗姆!这里是刘易斯,我受到伊碧塔拥趸的攻击了!请求支援!重复,我受到攻击了!请求支援!”阿米达拉吃了一惊:“什么?” 同时伊碧塔也接到一个魔力通讯:“我们正在对目标发动攻击!我们会让她尝到教训的!”伊碧塔点点头,冷静地回应说:“无需伤其皮肉,只要让她受点惊吓就可以了。祝顺利。Over。”“收到。Over。” 阿米达拉怒瞪了一眼伊碧塔:“混账!竟然靠跟我比赛把我从刘易斯身边引开!”伊碧塔笑:“不听话的新生就该受点教训。”在阿米达拉看来,没什么比刘易斯更重要;她立即放弃比赛,向右猛拉扫帚以离开比赛轨道,结果却“咚!”地撞在透明墙上,幸亏撞击角度不大,没有坠毁。 “老师为了确保考生安全防止掉落,特意制作了圆筒形的赛道防护墙,不跑完赛程的话你是出不去的!”伊碧塔脸上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可恶!”阿米达拉只得骑着半损坏开始发抖的扫帚回到赛道上来,直接落后了伊碧塔近五秒并被许多学生超越。 —— 数分钟前,刘易斯飞速地顺着山坡奔倚其下,不断地在高大的树木间穿梭以逃离伊碧塔拥趸的追击。背后连续飞出火球砸在树上,并且还传来凶恶的犬吠声。 这是刘易斯第一次步入科斯穆林场,周围净是些高大的古木,有些甚至在百岁的树龄下有着近百米高的树冠。地上满是去年落下,经过了一冬而尚未化为腐土的落叶,刘易斯的奔跑将这些落叶踩得咔咔作响,不断地暴露着行踪使其难以摆脱这些“校园恶棍”的追捕。 “上啊!咒术猎犬!”四个高年级学生召唤出魔法构成的猎犬,四处追寻着刘易斯。而标记为小不点的学生则被留在刚才的长椅附近封锁入口。刘易斯咬着牙心想:“见鬼!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就学会这么凶残的追逐方式了!” 刘易斯的印象中,这个追逐场景历历在目,只不过自己成了加害人。那时自己还在西线,与德国友军并肩作战,自己作为学习交流兵团被奥匈派往德国,学习他们的作战方式,包括军犬追踪。 刘易斯参与追踪一对逃亡的法**女的搜捕任务。那位被军官掠夺来做情妇、带着女儿的可怜妇女趁着军官喝醉酒的月夜从军营中出逃,而刘易斯则和同僚们一并随着军犬“咔咔”地踩着没过脚踝的落叶,追逐这对母女,一部分牵着,一部分放开。刘易斯祈祷着那些放开的军犬不要做过分的事情。 然而等追到时,却见母亲伤痕累累,而女儿已经被活活咬死了,看得刘易斯毛骨悚然,但周围都是同僚官兵,刘易斯也做不得什么。那位妇女被追回来不久,便因为狂犬病发作去世了。从那以后刘易斯看见军犬就想把它们挨个枪毙。 再者——“见鬼!我可是赴德交流兵团,是奥匈的精英,怎么能让自己落得那块地步?”新的回忆让刘易斯心中勃然大怒决定反击。她停止了奔逃的脚步,而是找了一块大石头,快速翻身钻到了它的后面,做出了那个老师禁止的姿势瞄准了飞奔而来的咒术猎犬——然而那些猎犬并没有扑上来,而是在几米之外冲刘易斯大吼大叫。 刘易斯立即明白了,基于咒术需要亲身经历的原理——这些学生只见过狗叫,却没见过狗咬人——这就导致狗只能靠吠叫以标记目标,却不能发动任何攻击。刘易斯犹豫间,便看到一枚火球从自己头顶上一米的位置飞过。刘易斯下意识地缩头,虽然有些后悔没必要躲避这么飘的弹道,但她坚信保持安全意识永远是好的。 刘易斯看到头顶上飞来的火球越来越多,知道大概四个人已经聚集到附近了:“得想个一网打尽的方法……”刘易斯知道单动步枪的对战,一个人不可能同时与四个人对射,单发的火球魔法也是同理。若要取胜,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混乱以致彼此不能相顾,最后逐个击破。 为此刘易斯接通了阿米达拉,发生了刚才的那段对话。 “抱歉刘易斯,我被困在考试上没法用攻击魔法支援你。”刘易斯收到阿米达拉的通讯,转向问罗姆:“罗姆呢?”罗姆此时已经停止了火球术训练,站在紧密的队列中听教师训话,说:“我……大概可以帮忙,但如果看不到目标就不能命中……” 刘易斯突然想到课上教的——魔法通讯除了传达语音外,还可以把感知情况同步传达到另一个人的脑海中,立即说:“阿米达拉!你以前是不是跟我说你有一个‘天空之眼’的魔法可以持续监控一个区域,还有一个‘阴阳分辨’可以将生物跟环境区别开来?”“是的,我有这两招。”阿米达拉回答说。 “那请你立即用这两个魔法,持续监视西操场正西二百米的区域,然后把图像同步传递给罗姆!”刘易斯说。阿米达拉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刘易斯用牙齿咬着指甲,十分慌张,心想:“我这是把飞机校对火炮弹道的招数用在了这里,但罗姆能成吗?”刘易斯实在不知道罗姆能使用什么魔法跨过这么复杂的地形支援到这么远的这里。 几秒后,罗姆站在队列之中,在脑海里收到了一个树林的黑白图像。暗色的区域是环境,而白色发亮的区域则能鲜明地分辨出5个人和4只狗。罗姆很快确认到藏在石头后面的刘易斯,立即准备对另外四个人释放魔法,并报告说:“画面有点抖,无法精确瞄准!” 与此同时空中的阿米达拉一边继续考试,一边在扫帚的顶端生成了一个眼睛形状的魔法阵,锁定了刘易斯指示的位置,无论如何转向,魔法阵始终对准那个区域:“我被伊碧塔摆了一道,扫帚损坏了,无法平稳飞行!”刘易斯打断说:“足够了!只需要引起那四个人的混乱即可!” 罗姆点头:“收到!”站在队列中,罗姆不能大声吟唱魔法惊扰别人和老师,为此咒术手套立了奇功——咒术手套是可以唯一靠“结印”——即通过一套特定的手势来吟唱魔法的工具,嘴不用动一下。 罗姆连续用双手做出几个动作,然后双手假装伸懒腰地举向天:“大咒术?轨道协议?彗星冲击!”罗姆之所以能使用这一个看起来难度超高的咒术,是因为在南方漫漫草原上,罗姆切切实实地见过一枚彗星划破天际砸在地上。 霎时间,天空一阵电闪雷鸣,云层仿佛菊花般向内滚滚卷曲,宛如深吸一口气—— “呵!” “呵!!” “呵!!!” “呸!” 从那卷曲的云雾里吐了一口浓痰——尽管尽全力所能,罗姆终究还是只召唤出了一颗马桶大小的彗星直奔黑白画面瞄准的方向而去。 在高阶的使用技巧中,坠落的彗星可以被命令引爆外层的石块——使他发生碎片分裂,并依靠爆炸的冲击力改变航向以追踪和命中移动目标。而罗姆能做到仅能让它不被强风影响、保持在画面之内而已。 最终陨石不断剥落碎片并逐渐变小,托着长长的尾烟和十几块分裂碎片射向了森林内部。 四人正要将刘易斯团团包围——“轰!”已经变得如同集束炮弹的细碎陨石从天而降,发出巨大响声,并砸起了一股浓烟,冲击波让四个学生跌倒在地并将咒术猎犬化为灰烬。 烟尘之间。“见鬼!有支援?”黑皮的注意力被落地的陨石吸引。“我的狗!”雀斑则伤心地关照自己化为灰烬的召唤物。黑毛坐在地上在慌乱地东张西望。黄毛则不顾队友冲到岩石背后查看刘易斯是否还在:“人没了!” “魔法非致命化?魔法最大加速化?火球术!”已然藏到附近树后的刘易斯瞄准了黄毛的脑后勺,以不会伤及性命的威力猛地射出了一发高速火球。“啊!”黄毛中弹应声倒地,在脑后留下了一片焦黑印记。 其余三人惊慌失措:“他在哪?”“我发现敌军突击兵!”黑毛大概指了一个方向,三个人便胡乱地向刘易斯所在的一个扇面区域发射火球术。 刘易斯从一个树后跳到另一个树后,短暂出现的身影吸引了未起身而是坐在地上的黑毛的注意力,连忙发射火球却只击中树干。刘易斯抓住这个空档,滑铲闪身而出,发射火球,像是打歪了一样击中了黑毛的膝盖随后蹬地起身就走,闪身再次进入树后。 虽然只是擦伤程度,但黑毛却疼地在地上打起滚来:“啊嗷!我受伤了!”大家闺秀果然细皮嫩肉。 黑皮大概是会些治疗魔法,立即上去关照她:“我来帮你处理!你哪里受伤了!”黑皮的注意力刚一分散,丛林后又飞来一颗火球,正中黑皮脑门“呱!”黑皮也应声倒地,顺势扑倒在黑毛两腿中间;黑毛发出惊恐的尖叫。 “哼……狙伤一个敌人再击毙支援,果然奏效。”刘易斯微微露出笑容,“可以再来一次!”继续在树间与剩下的雀斑和受伤的黑毛周旋。明明那一击不是非常疼但黑毛还是抱着膝盖满地打滚:“我需要治疗!医疗兵!快来救我!啊!我要死啦!带我离开这!我需要包扎!”但刘易斯知道那就是撒泼耍赖。黑毛大声求援而雀斑则吓得双腿发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不断地用魔杖追寻着刘易斯四处奔跑的脚步,迟迟不敢射击。 刘易斯找到了一个雀斑与黑毛连成一条线的角度,突然现身,并大喊一声:“嘿!”雀斑吓了一跳,正要发射魔法,却被从腰上狠狠地打了一发火球,回头怒骂:“击中友军!快停火!”原来刘易斯的吼叫也吓坏了趴伏在地上的黑毛,手比眼快直接对刘易斯开火,却击中了挡在前面的雀斑。 刘易斯补枪,雀斑倒地。黑毛惊慌地用魔法通讯向外面的人喊话:“我们被敌人火力压制!我们不能动了——啊!”话音未落,刘易斯抢上前去一个肘击将她打晕在地。 就这样,刘易斯完成了一个人对四个人的围歼作战。 ………… 虽然以几乎是两倍满分的成绩撞线,并最终赢过了阿米达拉,但伊碧塔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听着一声惨叫随后便杳无音信的魔法通讯声,伊碧塔刚落地就从扫帚上跳下来赶往树林方向并联络守在外面的小不点,“你按兵不动,我这就过去!你在吗?” “在吗?快回话!快回话!”伊碧塔连续喊道。 然而小不点似乎因惊慌忘记了魔力通讯的咒文,并未收到通讯;而是听到树林内部的惨叫声,战战兢兢地拿着魔杖前去支援同伴了。 “见鬼!”伊碧塔一边咒骂着一边加速奔跑起来。身边的阿米达拉也跟了过来。 丛林深处雾气弥漫,阴森恐怖,四处都是烟尘,地上甚至还有掉落的鞋子。小不点双手抱着法杖,进两步退一步,战战兢兢地念着:“恶……恶魔……”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刘易斯,提前积攒起魔法:“魔……魔法强化……魔法最强化……魔法范围最大化……”一边摇魔杖,一边在杖端积蓄起了烈焰——那烈焰并不是像火球术那般直接燃起,而是先产生了一个极亮的光球,随后有数道火焰缠绕其上,被其吸收,让这个亮球越滚越大,逐渐变成一个迷你小太阳。 刘易斯感觉这个魔法过于危险,于是便从藏身的老松树后现身,希望让对方放弃施法。她收起手中的魔杖假装无害:“嘿!放下魔杖!” “你不要过来!”小不点含着泪花喊道,“你不要过来啊啊啊!”看到击败了四个同伴,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刘易斯,小不点眼中充满了恐惧。 刘易斯喊道:“你们输了!战斗已经没有意义了!放下魔杖,去叫人来救你们的同伴吧!”战斗的灰土覆盖了刘易斯的面容,在小不点看来那张发灰的面孔就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你走开啊啊啊啊!大炎爆术!”小不点精神彻底失控,直接将手上的魔法对着大概是刘易斯的方向甩了出去。迷你太阳以“飘”的速度飞向刘易斯,刘易斯一个侧身便躲开了,正要拔出魔杖将其制服,却发现小不点已经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随后听到身后一声巨响,那太阳直接砸在了刘易斯刚刚躲藏过的那棵近一米粗的树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并留下燃烧痕迹。伴随着断裂的脆响,那巨树便硬生生地朝刘易斯和小不点的方向倒了过来。 刘易斯先行一步躲开树的阴影并冲小不点喊道:“快躲开啊!”然而小不点只顾着坐在地上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树的速度逐渐加快,小不点睁开眼睛看到巨木时已经完全来不及躲开,千钧一发之际—— “嗡!”整颗巨树被绿色的光芒包裹着,定在了半空中,只离小不点的脑门不到一公分。 “呼……赶上了!”刘易斯抬头一看,只见伊碧塔满头大汗,左手握住伸直张开的右手,用原力生生停住了这颗大树,阿米达拉也从其背后赶来。 “这个距离……真是艰难……呐!”伊碧塔心中充斥着暴怒,用尽全身力气将巨木甩向旁边——刘易斯的方向。然而很明显伊碧塔已经体力不支,巨木没滚多远——只是稍微将刘易斯逼得后跳了一步便停住了。 刘易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伊碧塔打断。 “欺凌这所学校请你适可而止啊!”伊碧塔张口便骂,“逃课、伤害我的同学、现在还弄倒了这颗老树——你究竟要制造多少伤害才肯罢手!” “嘿,这树不是我——”刘易斯尝试辩解。 “住口!无耻老贼!我已经受够了你的暴行——你今天就要在此付出代价!”伊碧塔气得浑身发抖并从身体四周迸发出电光来,有一瞬间皮肤甚至都变得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骨头。电光射出的范围越来越大并不断地溅射在周围的所有物体上,空气中充斥着焦糊味。刘易斯虽不想输了气势,但闪电就射在自己脚边,还是将她惊得向后跳跃。 “她……她要变身了!”阿米达拉连忙向后退了两步—— “气……气到变形?”刘易斯惊慌失措的问阿米达拉。电闪雷鸣之际,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伊碧塔体内迸发出来,并使她慢慢飘离了地面。 ……然而终究是没有,那快要出来的东西似乎又缩了回去。伊碧塔变成了原本的样子并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虚弱地喘气。 阿米达拉松了一口气:“呼……万幸,这货刚刚跟我竞速,又用徒手原力举了那么重的东西,看来是没有魔力变身了……但她为什么不用魔杖呢,明明更省力……”话音刚落—— “发生什么事情了!”树林中快速跑来了几个人——是体育授课老师、兼职医务室的邵莎还有一些被临时喊来的高年级学生。看到眼前这副场面——停留在遍地焦糊、还残留有燃烧痕迹的地面上的是一脸惊慌的刘易斯、剑拔弩张的阿米达拉、哭个不停的小不点还有瘫软在地上的伊碧塔。 “这……这……这里至少发生了一场……战争。”邵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汇,想必‘交火’‘小规模冲突’这些词汇都还没被发明出来。不过一眼看过去,谁是受害者,谁是加害者一目了然。 体育老师大概清点了一下人数,吩咐几个高年级学生道:“树林里还有四个人,把他们捞出来!”然后对刘易斯和阿米达拉勃然大怒,指令剩下的学生说:“把他们都抓起来!带到行为教导处去。”几个学生拿出魔杖走向阿米达拉和刘易斯,阿米达收起魔杖举起双手,一脸无聊地说:“OK,我投降,我投降。”不等其他学生靠近,自己走向了西操场——行为教导处的方向——毕竟校园偶像还是没人愿意触犯。 而刘易斯的待遇就明显不同了,两个学生粗暴地缴了她的械,从背后捏住了她的双腕便押往了行为教导处,刘易斯挣扎了一番,然后回头对老师说:“是他们先动的手!而且那棵树不是我弄倒的!”老师不理。刘易斯又冲伊碧塔喊道:“那棵树不是我弄倒的!”伊碧塔则虚弱地露出厌恶的神情。没人愿意相信刘易斯的话。 邵莎闻了闻空气中的气味,告诉体育老师:“……没有星界魔法的残留物。”“所以主犯就是刘易斯。”体育老师点了点头。伊碧塔和小不点被老师扶了起来,缓步前往医务室。 刘易斯,Busted,被判下一周神学课必须出席。 第十二章幕间 医务室内—— 邵莎用发出绿色治愈光芒的魔杖隔着衬衫扫描坐在病床边的伊碧塔的全身。“……我已经没事了,我只是有点魔力透支。”伊碧塔摸着受伤打了绷带的右手回答说——由于停止那颗大树的时候过于紧张,左手的指甲在右臂上抠出了好几个窟窿。“你确定?”邵莎——前国王莫特雷恩的妹妹。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侄女。 “今天晚上可千万不要洗澡,不然手上会留疤的”伊碧塔点了点头:“您放心,就算有点毛病我自己也会用治愈魔法。”“但你最好还是让它自然愈合吧,如果治愈魔法用多了会加速衰老的。”邵莎告诫说——治愈魔法的原理在于刺激受损细胞加速分裂,然而生物体细胞的分裂次数大多是有限(裸鼹!滚出生物圈!请!)的,为此经常接受治愈魔法的人寿命往往不长,而这是邵莎不想看到的。 邵莎检查着伊碧塔身上其他的地方,突然发现情况不对:“我感到你体内有……有害魔力残渣堆积,这会减少寿命的。你没有使用魔杖吗?”伊碧塔清楚不使用魔杖直接施展原力的后果,但她已经这么做很久了,正想理直气壮地回应说:“我不需要活那么……”但看到邵莎焦虑的面孔后回答说:“抱歉……一时心急忘记了。我下次会用的。” 邵莎温柔地摸着伊碧塔的脸,“我真的很抱歉没有时间关照你和嫂子。我会给你寄钱的。” “不用,我自己应付得来,天才奖学金我会照常入手。”伊碧塔拒绝了邵莎,随后从床上站起,扶墙出去了。邵莎真切地关怀着伊碧塔,但却只迎来一次次拒绝。望着伊碧塔那样缓步离去,邵莎只得暗自叹气。 一方面邵莎早已不再能用“冯?卡斯佛伦”称呼自己,因为她早就被开除王籍了——私自研究炼金术被发现,她的兄长莫特雷恩为了撇清关系将她逐出家门;伊碧塔一出生就只接触关于邵莎的负面消息,为此对邵莎并无好感,认为她是个叛徒。 邵莎自己虽然无所谓,依旧遥远地关心着年幼的伊碧塔,甚至托人将她在阿瑟篡位期间带入魔法学院进行保护——但伊碧塔生性坚强而倔强,终究没能和她建立起亲人的好感。好在伊碧塔将这座保护了自己的学校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虽然有些冷彻但未尝走上邪路。 “好伤心。”邵莎瞥嘴望着伊碧塔远去。然而一个俏皮而扁平的声音打断了邵莎的自怜:“一个爆头,两个爆头,三个爆头……一个爆头,两个爆头,三个爆头。” “哎呦我的石茉莉,你这数绵羊那?”邵莎回头看向背后的紫发女性——石茉莉,在四个有人的病床前来回踱步,计算着爆头的数量。因为这是极为罕见地一次出现这么多伤者的学生争斗,一个大夫一时半会儿治不过来,为此邵莎邀请了同样掌握治愈魔法的石茉莉前来支援。但问题在于石茉莉不但是个兽医,还是个猴儿,邵莎为此邀请时还客气了一番:“您有时间就行,不用非得来。”但石茉莉就那么大大咧咧的来了,来了就捣乱。 石茉莉一边掰手指头一边踱步:“一个爆头,两个爆头,三个爆头。”她已经处理完了手头的病号——这便是被刘易斯标记为黑皮、黑毛、雀斑、黄毛的四个人,而除了黑毛是膝盖擦伤加肘击晕厥外另外三人都是爆头晕厥。三个人两个躺着,一个趴着,都呼吸稳定、大量出汗。 “居然用非致命魔法三次精准爆头,可见这个人即残忍又仁慈。反观这个……”石茉莉拉开雀斑病床的纱帘,发现她在昏迷中一边**一边用手去摸后腰正在愈合的大窟窿。窟窿里不断渗出血污,有些严重。石茉莉聚精会神,努力地注视这个伤口,金色蛇瞳中发出光线聚焦在伤口之上,血污冒烟并快速结痂,“这个腰上的伤口绝对用的是全出力火球术。” “所以你的意思?”邵莎问。石茉莉则回答说:“我怀疑是刘易斯用非致命魔法制服了这四个人;而这处伤口则是致命魔法,来自于这四个人之间的误伤。这四个人明显想致刘易斯于死地,但刘易斯不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所以?”邵莎点点头。 “所以有很大可能是刘易斯先被袭击,她跟伊碧塔有矛盾而伊碧塔绝对想收拾她,于是派了手下的人。只不过这些人遇到的家伙比他们想象的棘手得多。”石茉莉揣着手说,“用‘另一个天才’称呼也不为过。” “你的意思是刘易斯也是天才?但她在我那里成绩一般。” “不是那种记忆和智力的‘标准’天才,而是反应力和行动的‘鬼才’。跟罗娜如出一辙,跟你们家伊碧塔正好相反。”石茉莉说道。 “要是她能帮上伊碧塔就好了。可惜一见成仇。”邵莎叹了口气。 “你跟罗娜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石茉莉打趣地说。 “啊!麻烦你别提这茬了,我都快尴尬死了……”邵莎脸一红,吸了口气把红晕抽回去之后,慈祥地说道,“既然刘易斯是受害者,不如我们把她的惩罚撤销?” “那倒不必,如果一个魔法师没被教会折磨过,就没法觉醒自己真正的潜力。”石茉莉指着自己的双眼一脸坏笑地说。 第十三章七国联军 当天晚上—— 尽管受到了在刘易斯看来原理不明、却人人都说恐怖的处罚,但击败了伊碧塔拥趸的刘易斯当天回到宿舍,却受到同舍生们宛如英雄般的对待。 刘易斯被几个学生高高举了起来,在宿舍的一楼四处游行。甚至将隔壁高年级宿舍的同学都引了过来,人群浩浩汤汤,充斥着整个走廊。 “你可太厉害了!居然自己一个人干掉了五个高年级学生还把伊碧塔给气哭了!这在整个魔法界都是奇闻!”学生们一边夸赞着刘易斯的“丰功伟绩”一边说。“你能给我签个名吗?”大概是之前管阿米达拉要签名的学生又来找刘易斯要签名了。 “我这就成了大家的新偶像了?要是再赢得双子杯那大家还不得狂热成什么样子?”刘易斯傻呵呵的笑着,隐藏着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原因,只是默默接受着大家的欢迎。完全没有注意到视角盲区的罗姆正一脸困惑为什么没人提到自己那发炫酷的大陨石术。 刘易斯反而好奇旁边的尼尔,尼尔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在人群的边沿摆动着两只略长的大袖子,跟着大队伍飘啊飘地往前走,嘴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一看就知道是来看热闹的。 人群继续前进,直到遇到了面前的阿米达拉才停了下来。阿米达拉拍着手:“恭喜恭喜,看来咱们平民宿舍又多了一位战斗明星啊!”刘易斯从人群上跳了下来:“不敢当不敢当,就战斗而言应该还是阿米达拉更强一点。” “但是一个人击败了五个高年级学生是不争的事实,来,讲讲获胜感言吧!”阿米达拉将自己的魔杖递给了刘易斯做麦克风用。似乎就连阿米达拉也刻意回避了罗姆用大陨石支援的事实,罗姆霎是不快,嘟着嘴隐藏到人群当中了。 刘易斯接过麦克风,宿舍内传来了一小段尖促的啸叫:“咳咳”试了试音,“呃……”刘易斯反复犹豫着,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刘易斯看着面前一脸期待的阿米达拉,思考如果是阿米达拉一般是怎么做这种演讲的,顿时来了灵感:那是一首上辈子的歌,传遍了从苏伊士到了伏尔加河每一寸战壕的每一个角落。(然而现实中这首歌由美国白色条纹乐队于2003年发布) 刘易斯背对着众人哼起了一点前奏,而敏感的尼尔立即掏出魔杖,做出横向拉长的动作并召唤出一组魔法键盘;依靠幻术读取刘易斯脑内的旋律,并用一种独特的低沉电音配乐。 随着刘易斯一个迅捷的转身,第一句唱词便引得满场欢呼: “I'm gonna fight 'em off 我将要击退他们 A seven nation army couldn't hold me back 就算是一支七国联军也无法阻挡我 They gonna rip it off 他们要去欺骗了 Taking their time right behind my back 一直跟在我身后把他们的时间都花在追赶我!” 一边唱着,刘易斯便扭动起腰身走向人群,学生们自觉散开,在走廊间形成一个环形的舞池。刘易斯在间奏中踏着有力的交叉步伐点燃着人们的热情,配合着尼尔的配乐比阿米达拉浮夸的跳跃和旋转更能让人激情澎湃。 And I'm talking to myself at night because I can't forget 我在夜里自言自语因为我无法释怀 Back and forth through my mind behind a cigarette 抽完一根烟后我反反复复来回思索 And a message coming from my eyes says leave it alone!” 我眼中有个讯息说道随它去吧! 这句直接针对于伊碧塔为首贵族的挑衅歌词燃爆了整场热情,并将整个晚上再次变为了一场狂欢。 “这首歌叫什么?”阿米达拉略显嫉妒地问。刘易斯已经不知何时地还回了麦克风:“是首老歌……好像是叫《七国联军》来着。”阿米达拉突然打了个响指:“啊!这个可以作为双子杯比赛的队名!”人群当中传来一阵称赞的呼喊声。七国联军指的刘易斯上一生中最初参与战争的八个、减去自己家的大帝国,这八个分别是美国、英国、德国、鄂图曼、法国、奥匈、意大利、沙俄。事起斐迪南大公遇刺,奥匈向塞尔维亚宣战,随后沙俄为保护塞尔维亚向奥匈宣战;随后德国为支援奥匈向沙俄和世仇法国宣战,法国以向德、奥宣战为回应;而英国为支援法国也向德、奥宣战,后来美国为支援法国也向德、奥宣战。所有人都为了战胜之后分得战败国的财产和殖民地而跳了进来,最后战争就变成了一锅粥。 阿米达拉继续宣讲到:“想想如果是‘七国联军’七个国家一起攻打伊碧塔的王族的话,岂有不破之理?”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刘易斯也认同这个提议,与阿米达拉击掌:“就这么定了!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罗姆!”因为人群当中已不见罗姆身影,刘易斯便上楼回宿舍中寻找。 刘易斯一边喊着“罗姆!我们的队名决定了——”然而刚一推门:却见罗姆已然在床上趴着休息了,刘易斯赶紧收声。“大概是累了吧……”刘易斯叹了口气,以为罗姆已经睡着,便轻轻关上了门。与同学们又在食堂里折腾了一会儿后,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刘易斯六点便爬起来,赶着去参加自己选修的魔法手工课。魔法手工课属于周三上午的连堂大课,教室位于贵族和教职工宿舍东边的工房区,刘易斯几乎需要跨过整个教区的斜对角以到达那里。那是在诸多小工房间伫立的一座巨大的工房阶梯教室。 魔法手工课不需要选课考试,并且学会相关技能毕业后绝不会愁找不到工作,为此选修人数众多。这间两层楼高的木屋仅容纳了一间阶梯教室,供五十多个学生同时上课——课桌与其他教室相比也特别宽大,足以铺展开学生的所有手工零件,每个座位右手边的位置都有独立的洗手池兼废液槽。教室的最后一排有数座高大的玻璃窗立柜,摆放有往昔学生们的优秀作品。 而在讲台的四周,刘易斯也初次见到了冒着蓝绿色火光的熔炉、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的铁砧以及六边形、其上绘制有泛出淡淡荧光魔法阵的附魔台——这便是魔法手工的核心三件套,所有的魔法物品都离不开这三者。 上课时间从早八点开始一直上到中午十二点整,中间一次休息二十分钟。老师名为布朗尼?汉默,是个胖嘟嘟的开朗女士,世代从事魔杖的研究制造。 借着窗外射入的朝阳,学生们全数坐好后,汉默开始了第一节课的讲授: 第一节课是魔法手工入门,刘易斯在这节课上学到了魔法手工最核心的两种魔法——【魔力切割刀】和【还原术】 魔力切割刀是原力系的魔法,在魔杖的顶端生成一小段魔力光刃,可用于切割任何物体。除了被称为精金的反魔法金属外,魔力刀刃几乎无坚不破——因为它是由“切割”的纯粹概念构成的,凡是不具备“抵抗”纯粹概念的事物都无法抵挡它的切割。为此魔力切割刀可以轻易地切断一切材料和物品。魔力切割刀也是唯一能够对珍贵的魔法金属‘秘银’进行切割操作的 【还原术】是变化系的魔法,是将一个受损的非生命物体恢复成施术者记忆中完好样貌的魔法。如果一部分断裂了并且在一定范围内,就可以接回去,如果断裂物品离得太远,这个魔法就会无效。 学会了这两个魔法之后,刘易斯瞬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本需要刻刀、钢锯、电钻乃至冲床等各种工具才能完成的金属加工操作,利用这一个小小的魔法就全部可以做到,而还原术又给了刘易斯近乎无限的容错率。 这节课的实践内容便是利用这两种魔法,在一块十立方厘米的正方形木块上制作一个简易雕塑——有一节半课的实操时间,计入总成绩。刘易斯希望用自己的天赋博得老师的喜爱,从而得到一些支持,为此刘易斯并未直接下手,而是拿来纸笔,绘制出一个简易三视图——那是刘易斯最喜欢的动物的形象,一只大脑门的灰鹅。 在三视图的帮助下,刘易斯得以大刀阔斧的进行切削;但面对鹅的弯曲脖子又该如何高效处理,同时不留下太多平面或是锯齿呢? 刘易斯立即借题发挥,首先是改变了魔力切割刀只用来切的老方法,让它垂直于杖端横向生出,让长度变短并可以自动高速旋转起来,变成了可以调整口径的“魔法平头钻”。刘易斯就将这个钻头从木块三分之一的位置硬生生地捅了进去——伴随着刺耳的噪音和飞溅的木屑——在预计的鹅的颈下削出了一个完美的圆柱形型空腔。老师经过时不禁夸赞刘易斯着实聪明。 很快,一节半的手工课便结束了。其他学生的作品大多棱角过多或是左右不对称,有些人甚至做出了复杂丑陋至完全无法描述的作品;刘易斯凭借着自己端正的木鹅和那一抹弯曲的脖子获得了满堂喝彩。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你们的期末作业,是利用你们在这学期课中所学会的知识制造一件实用物品——主题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构思了。如果你们需要任何非管制级别的材料,都可以找我来买,学校库房存货的价格会比市面上便宜很多。”老师以这样一段话结束了今天的课程,“另外因为这间教室也是我的办公室。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如果下午没课的话也可以在这里磨时间。” 刘易斯和众多同学听完纷纷起身离开,并不是不愿意在这里磨时间,而是一上午动脑又动手,大家已经饿得不行了,蜂拥赶往主教学楼的领餐处取餐吃饭了…… 刘易斯在回廊顶层吃完中午饭后——那是一牙儿厚实的甜腻苹果派——拿起了手工课教科书反复研读了起来,其中关于魔杖结构的部分吸引了刘易斯很大的注意力,一直看到了下午一点。 标准魔杖的基本构造由三大主体结构构成:杖端、杖柄和杖芯。 杖端通常是一块切削过的各类宝石,是魔杖最重要的部分,没有杖端整个施法道具就不能成立;与之相反的是,仅仅是一块宝石项链就能被作为施法道具使用,只是由于传统和安全因素用的人不多罢了。其主要用途是对输入的魔力在外部空间点进行聚焦。宝石的种类、成色和切割形状对魔法的聚焦效率都有影响;而宝石的体积则影响魔力聚焦的最远和最近距离——过大的宝石可以将魔法聚焦在很远的地方却不能释放近距离魔法。 最泛用的杖端是一种名为“卡拉水晶”的蓝绿色的廉价泛用宝石,被认为是所有宝石的效率基准即100%,被广泛用于大量魔杖和法杖上,譬如刘易斯手中的训练杖。同时最泛用的切割方法是水滴形切割或椭圆切割。 另外一些宝石和切割方法的组合则能够对应地特化一些魔法的聚焦效率以达到105%-120%,同色宝石间不同的类型甚至还能再提升派系法术内部小类别的效率。但对应的则是他们都要损失其他派系魔法的释放效率: 黄宝石;方型切割 能够提高变化系魔法的效率 蓝宝石;圆型切割 能够提高原力系魔法的效率 紫宝石;星形或心形切割 能够提高星界系魔法的效率 绿宝石;橄榄型切割 能够提高幻术系魔法的效率 其中一个比较诡异的例外是对于咒术——没有能直接强化整个咒术派系的宝石,而是咒术召唤出来的魔法是什么颜色,便受什么颜色的宝石加成。火魔法受红宝石加成,毒魔法受紫或绿宝石加成,冰和水魔法则受蓝宝石加成,这的到底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定论,一说咒术是最原始最贴近自然的魔法,为此能受到自然界中各种宝石的祝福。但咒术却稳定地受狭长六边形切割的增益。 然而昂贵的钻石和其他无色宝石却毫无用处,他们不能聚焦魔力;钻石甚至一旦被注入魔力,就会立即像过火一般化为灰烬。几次糟糕的实验后大家形成了如上的定论。 此外通过魔法对宝石进行符文雕刻,可以允许其拥有数个“预存咒文”——无需吟唱就可以释放魔法,或是让法杖本身代为吟唱辅助强化魔法,提高效率。为此越大的宝石能拥有的雕纹越多。 杖柄则是将魔力从人体吸出并传导至宝石的媒介,通常为木质。所用木材分为两种——普通木和魔法木。 人们从发现魔法以来就一直使用各种各样的普通木制作魔杖,并认为其内在的不朽、善良、死亡、均衡等寓意能够强化魔法的效果,但是最新研究表明,普通木不但不会强化效果,还会在传导过程中导致魔力挥发。 然而人们在魔物聚居地发现、带出并驯化了魔法木头,即铁树、银树、金树以及又称精灵木的世界树等一系列魔法木材种类。 为了区分主要的三种魔法树木,刘易斯再次动用两世的知识:这里的铁树并非灌木“苏铁”而是一种类似橡树的栎属植物,其杆硬如铁,于各大庄园中作为经济作物种植; 银树是一种拥有蓝色树叶的桦属植物,不易培养,需要魔法营养液的供给才能成活,由国家控制; 而金树则是巨大的榕树类植物,一年三季生有金色的树叶,寿命极长且极难成活。王国势力范围内仅有一棵,被称为圣海伦。 金树一直以来就是王国的一处圣地,周围有卫兵把守,并在附近建有教堂,树前设有祭坛。许多人都相信金树拥有智慧并能带来好运,甚至连光王教会都认为金树是神明的化身。 多次实验表明金树确实拥有智能,它们能吸引周围的树妖来攻击盗取她枝丫的人,并在无辜之人祈祷时大范围地驱逐魔物。由于这个特性,在采取金树的树枝时,都必须进行盛大的法事安抚金树的情绪,并且一年只能砍下一段树枝否则必定触怒金树。 为了确保金树茁壮与健康,通常是第一年和第二年各砍一段小枝用于制作魔杖,第三年砍下一段长枝用于制作法杖,然后重复循环。这些魔杖和法杖一般都被赠与对国家有杰出贡献的魔法师。 这三种木材的共性就是——魔法能以超过百分之百的效率进行传导,换句话说就是魔力经由这些离树不死的活枝干调理会越传越多。在这个真相被发现后近一人高的大型魔杖,现在称为法杖,如雨后春笋般地被开发出来,广泛地用于建筑、军事等各行各业的魔法中——其中不乏著名而畸形的“炮杖”,由整颗魔法树木的树干制成,用基座和旋转轴固定,部署于军舰和城楼之上,作为威力巨大的点防御使用,这也是卡斯佛伦海军舰艇的主炮。 至于世界树,其材质又称精灵木,是高达三百到一千米之间,树冠占地近一点二平方公里的超巨型树木混合体,具有多种树木的特征——一颗树木依照区域的不同,几乎会长出所有类型的果实和花朵。 本身自成一套生态体系。其上采取的木材的最大的特点就是能以1:1的比率传导魔法,配合卡拉水晶,可以让学生切实反映出最真实的魔力水平,广泛用于试验和学习——这就是训练杖的杖柄。世界树的另一大优势就是它作为魔法木材,可以从东部友邦“精灵国”大量进口,十分便宜。 至于杖芯则是通过魔杖尾部的一个旋盖装入魔杖空心桶内的魔物组织,是略早于魔法木的技术。刘易斯之前与阿米达拉闲聊获得相关知识时,一直以为杖芯是魔杖的心脏,但现在意识到,杖芯其实是魔杖的肝。人们最初在使用魔法时,发现魔法会在人体内留下有害的魔力残渣,如果没有杖芯,魔力残渣就会流入人体,造成身体状况恶化乃至减少寿命。而杖芯能够将魔力残渣吸收至其上,代为人体受罪。弱小的魔物组织虽然便宜但吸收量少,很快就会损坏,继续危害人体;强大的魔物组织吸收量多能用很久,价格却有时能高于法杖本身。许多故事书中描绘的早期魔法英雄们往往不长命,就是因为贫穷用不起好杖芯的缘故。 然而魔法木的发现让杖芯成为了非必须选项——因为魔法木本身就是魔物的一种,使用魔法木的魔杖本身就拥有杖芯的性质,并且能自我代谢一部分有害物;然而过分使用魔法却会导致魔法木枯死,使珍贵如金树的杖柄损坏或者在关键时刻失去武器。为此客制化魔杖依然使用杖芯。譬如阿米达拉的圣诗杖,就是使用一整只活体幽灵蛞蝓做杖芯——幽灵蛞蝓是会在雨后夜晚的星空下发出幽灵般光芒的陆生小型软体魔物,被认为是星界大神的子嗣——这种昂贵杖芯可以极大地承受暴烈施展星界魔法的副作用。 除了三大主体外,还有一些更精细的零件…… 刘易斯看着书上对杖芯的讲解点点头:“原来如此,可能是因为咒术手套没有杖芯,才导致罗姆用大型魔法会那么累……得好好感谢她才行呢……”刘易斯悄悄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件事,决定今晚回宿舍便向罗姆道谢。 “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既然我们的团队以七国联军为名,就更需要符合七国联军名号的武器。可不能拿着石子和烧火棍战斗。”刘易斯抱着这样的想法起身赶回了手工课教室。 下午的阳光斜射,汉默老师正一边喝着茶一边精细地研究一把乌黑锃亮墨绿色宝石魔杖。“汉默老师!”刘易斯敲敲门,老师看到后收起魔杖并示意刘易斯进入,一脸疑惑地笑着问:“你会需要额外辅导?” 刘易斯知道这是玩笑话,就直接问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我看到了书中关于魔杖结构的描述,其中提到杖柄部分。我想知道,如果我需要让魔杖更长,但又没到需要法杖的地步……就是如果我将两段木柄接起来会怎样?” 老师摸了摸下巴:“嗯……首先接起来的两段木柄材质不同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导致魔杖无法使用。而简单的绳索捆绑或者是榫接都会因为中间有缝隙而损失大量魔力。要想完美进行接合就得需要用到魔导金属。”刘易斯侧着头问:“魔导金属?”老师示意刘易斯把书递给她,将书翻到相当靠中间的位置,“魔法与金属”一章中,指着上面的各色金属锭说道: “一般来说的魔导金属指的是铜、银、金和秘银四种。通过将这些金属做成固定结构并将两段杖柄用螺口或者卡口形式结合,分别能做到 75%、90%、95%和100%的传导效率。你看一般杖端和杖柄的结合部就是用这几种金属做的。” 刘易斯得到了老师的回答,仔细思索了一番,有了主意:“我想买一块一米长的精灵木,一块二百克银锭,两个粗铁钉、四个细铁钉和两个弹簧。” 因为这些东西都有现货,所以汉默老师很快便从库房中搬了出来。刘易斯也帮着扛了一些一路走回教室,老师中途笑道:“你也是个大手笔,想到什么直接买。上次校长也是突然听说魔矾土能促进树木生长直接买了几吨埋在地下。”刘易斯暗暗记下了这个信息,打算在需要魔矾土的时候找树坑去挖。 老师收了刘易斯5个金币,其中银锭和精灵木占了大头。 “呃……还的时候就变成了15个……”刘易斯付钱时还是撇了撇嘴,她所有的零花都早已作为预算被哥哥记在了账上,虽然在预算之内可以随便花,但第二年若是还不上,不但要辍学还得做苦工…… 收到材料后,刘易斯向老师深深鞠了一躬:“那么今天下午就在这里打扰了。”得到留在教室工作的许可后,刘易斯再次借来纸笔,凭借着残存的朦胧的印象画出了卡尔卡诺M1891卡宾步枪不包括枪管的轮廓。在刘易斯印象中,卡尔卡诺M1891是意大利海军和骑兵装备的一种制式步枪,其特点就是为了轻便灵活而做得极其之短,刺刀折叠后仅仅有920mm的长度。 刘易斯用精灵木切出这段木头,并在其上部大约是枪管的位置切出了比魔杖略粗一些、并能保证整个魔杖被埋入其中、只露出一半的凹槽。再将弹簧涂一些胶水,垂直地粘在了凹槽底部四分之一和四分之三的位置上。在老师的帮助下,刘易斯切出了两块银片,做成拱桥形,横跨弹簧放置在凹槽两岸,用四根细铁钉固定。最后将粗铁钉切削成准星和照门,用胶水粘在前后两块银拱上。最后整个进行抛光和魔法上漆。 待到所有的胶和漆都干燥后——“完成了!我管着个叫魔法步枪MK I!”晚上七点,夏日阳光也已经日薄西海;刘易斯不顾饥饿,兴奋地举起了自己的制品——这件物品插上魔杖后比卡尔卡诺还短,但拿在刘易斯手里却不大不小正合适。老师虽是惊讶但也迷惑:“这……这是做什么用的呢?” “我演示给您看!”刘易斯兴奋地说着,将自己的训练魔杖插入了算计好尺寸的凹槽中。松手之后,魔杖在弹簧的压力下向上弹起,紧紧地贴在了两个银片形成的拱顶上,这种柔性结构既能保证魔杖随时取出,又能保证紧密结合下的魔力传导率。随后刘易斯打开教室的窗户,指着外面的树杆上多出来的小枝——“我会将它一发击落!” 刘易斯用在自己看来最标准的姿势端起“魔法步枪”,透过准星与照门瞄准了树上小枝。老师说着:“你这姿势可不对哦……不过反正我不管。”刘易斯则自顾自的屏息凝神:“魔法最大加速化!火球术!” “Piu!”火球沿着瞄准的方向丝毫不差地飞出,小枝瞬间被炸得灰飞烟灭。 “Holy!”老师惊讶地张开嘴:“这究竟是——”刘易斯戴着胜利的表情露出了大拇指:“双子杯的秘密武器!”随后压低嗓音自言自语道:“伊碧塔,你正面对七国联军,在现代科技面前觉悟吧!” 老师张着大嘴,偷偷在成绩单的最后一栏“期末成绩”给刘易斯写了一个A+。 第十四章罗姆的背叛 当晚,刘易斯扛着魔力步枪MKI,披星戴月地赶回宿舍,疲惫不堪甚至未留下当晚有没有看见罗姆的印象便倒头就睡了。 一早上醒来,刘易斯才想起原本做好的向罗姆道谢的决定并没有履行,连忙爬起来张望,却见罗姆并不在床上,四处寻找发现也不在卫生间里。“糊了。”刘易斯坐回床边轻轻揉了揉脑门,目光落在昨天赶制的魔力步枪上。 “如果将这个复制五把,并列装至七国联军,将精准的高威力大火球一股脑地丢到伊碧塔脸上说不定就可以直接取胜了……”刘易斯正思索着,突然便听到敲门声。刘易斯知道是阿米达拉来叫早了…… “你见到罗姆了吗?”早餐时,刘易斯一边继续追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半生鸡蛋,一边向正在吃蓝莓酸奶的阿米达拉问。阿米达拉抬头看了看挂钟:“没准是去图书室补作业了,那个地方六点就开门……啊,来了。” 远远地看到罗姆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刘易斯终于见到罗姆,可算松了一口气,赶忙说道:“哎呀~可算见到你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忘记跟你——”反被罗姆打断:“那个……有一个事情可能我不得不道歉……” 刘易斯顿时心脏一紧。 “……我可能不能跟各位参加你们的团队了,因为昨天我受到了……伊碧塔的邀请加入了她那边……”罗姆勾着手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噗!”“噗!”刘易斯和阿米达拉不约而同地喷了,“你中邪了吗?你为什么会参加那个老妖婆的队伍?”刘易斯吓得破口大骂。 罗姆扭捏着挠着头:“因为伊碧塔帮我补习功课……完全不会的地方一下就懂了。而且还夸我的咒术很厉害,并愿意帮我继续深造什么。其实我本来在犹豫,但考虑到伊碧塔的恩情……她邀请的时候一时没忍住……” “喂!罗姆,我们可是舍友……是朋友吧?是朋友就不该做出背叛的事情吧……”刘易斯整个人都慌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一个延迟道谢会产生这么严重的连锁反应。罗姆并没有做出过多解释,只是一个劲的道歉。刘易斯依依不舍:“不……不能取消约定吗?如果她来找麻烦的话我们会保护你的哦!”罗姆挠着通红的脸蛋,回答道:“毁约什么的……不是说找麻烦的事情,在我们那边传说毁约要被流星砸的……” 阿米达拉表现得则有些过于冷静:“我说……算了吧。”刘易斯一愣:“什么……算了?”“七国联军的核心是你和我,只要有你我在就一定能打败伊碧塔。其他人的选角都是无所谓的吧?”阿米达拉解释说。 “此话怎讲?”刘易斯愣住。“上次双子杯我之所以落败,是因为同比单挑我不是伊碧塔的对手。但这次有了能够以一敌五的刘易斯——你一人干掉伊碧塔的队友,我就能和其他三人联手对伊碧塔使用我的杀手锏‘遥远的呼唤’,取得胜利。不管是罗姆还是谁……”阿米达拉翘起椅子伸了个懒腰,“一并打倒就是了。” 然后不屑地对罗姆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发射魔法箭”的动作:“piu~罗姆,Out。” 之后的尴尬情景刘易斯已经记不清了,总之罗姆的表情非常难看。从此上学的路上便再也见不到罗姆的同行,房间里的对话也减少至最基本的程度。当天上学路上,刘易斯略带愤怒地追着冷漠前行的阿米达拉:“这样说实在太过分了吧!明明有可能把她拉回来的!失去了潜在……板上钉钉的同伴难道你不关心吗?”阿米达拉回头一脸认真而严肃的说——这是她难得一见的表情:“没有必要!我只关心一件事——打败伊碧塔,取代她的统治地位,然后营造一个刘易斯可以幸福生活的校园罢了!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刘易斯颤抖了一下,完全没反应出来阿米达拉这句话的意味,但却莫名地从心中升起了一种恶心——曾经的挚友从何时……变成了这番模样? 突然间,阿米达拉抱住了刘易斯的肩膀,一脸严肃却又结结巴巴地说:“刘易斯……我……对你……是重要的……”话音未落却被一个软绵绵的声音打断。“哎呀~你们在这里呀,罗姆小朋友没跟你们一起走吗?”阿米达拉放下了抱着刘易斯的手,一脸鄙视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切……”——是尼尔。 刘易斯看到尼尔,就跟看到了神仙一般迎了上去——她想在尼尔身上找回损失。刘易斯有些不太利落地说:“那个~尼尔前辈,我们正在为双子杯备战、挑选队员……队名呢,暂且就叫七国联军。您……有没有兴趣参加呢?” 尼尔发出丝绸般纤长的:“嗯……嗯……”好久,至少有一分钟,然后果断地说:“不行哦!我已经被邀请为活动现场的气氛配乐师了。换句话说就是中立人士。” 刘易斯失落地叹了一口气:“哦……这样啊。”然后动起了坏心眼:“但是你不是会用音乐给别人提供强化吗?有没有可能……”尼尔笑了笑:“哦,你是说那个吹奏强化的魔法啊。那个是不分敌我的哦,换句话说,只要是人类,听到那段音乐就都会获得强化。而且说真的,每次我做气氛配乐都会吹奏强化,那种双方以超越原本实力互攻的气氛,感觉好棒好棒的。” 刘易斯只好一脸无奈地垂下头和双臂:“这还真是完全中立的大姐姐。”没有看到阿米达拉脸上出现了一些难看的表情。 接下来的咒术课,刘易斯可以观察到罗姆坐在了和自己完全斜对角的位置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小测成绩发下来,刘易斯观察到罗姆的表情依旧凝重。并在课后出门直接拐向了伊碧塔经常出没的方向寻求指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刘易斯在教室中越坐越慌,甚至在炼金课上失手引燃了自己的异世界版本黑**,引起了连锁反应引发了满堂哄笑。并不是因为刘易斯炸黑了自己,而是这一串长燃烧引发的骚话菇的魔力台词: 那是一段小女孩儿的声音: “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接吻也好,拥抱也好,还是喜欢上那家伙也好……” “没有!”刘易斯大声吼叫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有了能做一辈子朋友的人。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给我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停下!”刘易斯敲着桌子喊道。 随后声音变成了一个中年大叔: “我即使是死了,钉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 “够了!”刘易斯脱下校服,硬生生地盖在了燃烧的桌子上,无论如何也要停止他念完台词。随着嘶嘶的灭火声,焦糊的校服下传来一声闷骚:“哎~真香。” 刘易斯受够了这该死的骚话菇配方,气得差点没就地去世。 据说骚话菇的骚话并不是随机产生的,而是会根据点燃者的心境说出一些完美契合或是逗哏性质的名台词或桥段。除了做氧化剂外,骚话菇也是吐真剂和饶舌药水的核心配料。 午餐过后……刘易斯和阿米达拉吃完了餐车供应的照烧鸡面,并排在长椅上坐着。刘易斯深深将头埋进膝盖:“不行了……无论如何也得想点办法报仇。此仇不报非君子,伊碧塔也太可恶了……”然后猛地抬头:“对!我们要研究伊碧塔的弱点!快,阿米达拉,告诉我伊碧塔都有什么邪法!” 阿米达拉叹了口气回答说:“没意义的。伊碧塔几乎什么都会……但真要说邪法。也就是那招‘原力领主形态’了。那是结合光与暗的原力,将自己变成强大的魔力生物‘原力领主’的魔法。” 刘易斯撇了撇嘴:“你这相当于没说……这招究竟哪里厉害了?” “就上次双子杯上的表现,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变成原力领主之后,就能无穷无尽地释放电流攻击对手,自身还拥有一个难攻不落的……球型护盾。” “球型护盾?就是用一个钢球把自己包起来?”刘易斯能联想到的唯一东西就是德国人的AV7坦克,用一个会动的大铁盒子把二十多个人包在里面。 “我真服了你这种粗暴的理解……但也没错,只不过这个盾牌是以原力构成的透明护盾,是具有‘抵抗’属性的概念魔法,能够抵挡几乎一切的魔法和物理攻击。而她却可以从里面向外施展魔法。这招不说现实应用如何,但能完美绕过双子杯中‘受到现实为致命的攻击就会出局’的规则,可以反复承受攻击。”阿米达拉说道。 刘易斯问:“这个规则又是怎么回事?” “会有老师给参赛学生施加一个保险魔法,这招能够确保学生可以全力对射但又不会真正受伤。即便最为严重的物理碰撞也能进行一次死亡豁免。然而这个保险魔法同时能侦测被击部位并作出出局判定,其中头部和心脏如果命中都必定出局。伊碧塔绕过规则就在于这个护盾可以抵挡这些致命伤,你的爆头术在她这个形态全都用不了。” “我的精准射击怎么就成‘爆头术’了……”刘易斯暗自吐槽,然后说:“也就是要么我们先发制人,在她施展这招之前就击败她,要么就寻找破解之法……我认为两手准备都要做。一般伊碧塔开局就会用这招吗?” “不……这招据说会折寿,她只会在感到威胁或者愤怒的情况下用。” “嗯……也就是有先发制人的空间。那么你觉得破解之法哪里可能会有?” “极有可能是在图书馆塔,与施展‘原力领主形态’的方式一并记录在同一本书里。伊碧塔的这招正规课程不可能教,因为涉及到‘原力的光与暗’中‘暗’的部分,属于半禁术。此书应该在图书馆塔里的风险区——就是那些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地方。”阿米达拉推测。 “所以我们也得去图书馆塔。”刘易斯立即起身移动。这回改为阿米达拉在后面追:“风险区不是我们这些平民学生能接触得了的。那个图书管理员奈姬?福尔达可是出了名的难缠。” “她是贵族吗?”刘易斯问。 “不是……古今中外都没有她这个贵族姓。”阿米达拉摇头。 “她有钱吗?”刘易斯再问。 “有钱人不工作。”阿米达拉说。 “她平时对人态度怎么样?”刘易斯三问。 “对贵族学生笑脸常开,但是对我们就三箴其口。我们怎么求她都不会松口的。”阿米达拉想了想说。 “知道了。”刘易斯点了点头,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两人走着伊碧塔走过的道路,乘着伊碧塔乘坐过的垂直升降机,从那座严丝合缝的电梯井升入了图书馆,气势满满地来到把守着通往风险区楼梯的图书管理员奈姬?福尔达面前。 奈姬坐在半环形的办公桌前,正呆呆地将整个上半身压在桌子上看着阅读架上的书。 Bang!刘易斯走上前去将一枚金币响亮地拍在了奈姬的桌子上。奈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张着嘴愣了一会儿,伸出小手像小蜘蛛一样从桌子下面爬上来从刘易斯手底下抠走了金币,又像小蜘蛛一样爬了回来。看了看面前的人,环顾左右,然后小声说:“进去吧。别告诉其他人……” 阿米达拉立即变作一副惊讶而扭曲同时不发出一点声音的表情,待到进入二楼风险区的书架丛林后,才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你用一枚金币就贿赂了她?” “不是贵族,说明不会跟伊碧塔站在一头;在工作就说明需要钱,一枚金币对于雇员来说很多,你知道王都一个月生活开销顶多十二个金币;对人态度前后不一,加上前两条……她就是个变色龙。这些人无非干活谋一份薪水……多那一个金何必不赚?”刘易斯依照阿米达拉给的信息讲出了推测手法,“当然了……也有赌的成分,不过一个金币搏两千个金币,为什么不呢。” “你从哪学的这种招数?”阿米达拉惊奇于刘易斯的刁钻角度。 刘易斯回答:“我哥……大概吧。三年前他就靠这么一个金币赶跑了来敲诈勒索的宗教警察。”其实刘易斯也不太清楚自己这招究竟是从卢卡斯那学的,还是从军需处长那靠巧克力换缴获枪的时候就已经会了的。 进入二层的风险区之后,刘易斯和阿米达拉立即寻找那些已经被整理过的书籍,从而直接找到伊碧塔的藏书库。但是对刘易斯来说,图书馆永远是一个魔性而剧毒的地方——尤其是在简单易懂又配有精美插图的书本面前。说白了就是刘易斯容易受到画书,尤其是具有知识性的画书的吸引。 “Wow……我甚至不知道原本这所学校以前这么小。”刘易斯看着一本的《科斯穆的构造与变迁》愣了一会儿:“嘿!这本书是去年出版的,有哪个傻东西把这本书拿到风险区来了……但……这个真是太棒了。这些风景画……简直比得上魔法照片了!” “嘿~我们不是要找伊碧塔的弱点吗?别忘了我们的午休只有二十分钟!”阿米达拉从书柜后探出脑袋来压低嗓音吼道。 “抱歉!”刘易斯赶忙合起书,然而却不小心碰掉了一页纸——刘易斯赶紧捡起来,幸好不是书页,而是有什么人把研究笔记恰好落在里面了。 刘易斯打开一看,发现那是整座学校的管线设计图,错综复杂又井然有序,刘易斯发现——所有洗澡、洗手用水被排放掉后,会顺着同一组管线流入一条地下管道,向东排入护城河;而马桶用水和炼金废液则会向西排入海边的废水处理中心。只是有一块等边三角形区域用途尚不明朗。“蓄水池的话应该是方型的啊……” 刘易斯还发现,这张设计图几乎是以一比一的比率对应着书本上的一张不包括森林的教区俯瞰图,立即勾起了刘易斯按照地道路线图铺设爆破俄军阵地的**线路的回忆。刘易斯认为,将这两张图进行对照,可以掌握整座学校的地道网络,立即动用索托斯之膜的第二功能:照相,对着两张图片反复拍摄,并在阳光下制作出了叠在一起的透视图,同样拍摄。随后便匆忙将图纸插回原处,将书塞回了书架上,加入了和阿米达拉寻找伊碧塔藏书的行列。 “找到了!伊碧塔的小书库!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在这本《原力奥义:光与暗的结合》里。”阿米达拉找到了秘籍而刘易斯接过来研究:“原力的暗是指在操纵原力的过程中引入负面的情感……诸如愤怒、仇恨、嫉妒、自大等等。原力的暗能够释放出无与伦比的破坏力,而投入同等数量的正面情感如快乐、自信、归属、责任心来抑制这种破坏力使其受控地为自己所用……这便是原力领主形态……若要破除领主形态,只需加入对方缺少的正面或者负面情感,就会使情绪失去稳定,自然而然地解除。但原力领主的护盾是具有“抵抗”属性的概念魔法,若不能击破护盾,外部的情感影响类魔法便不能穿透。” “凉了啊,解除形态需要情绪影响;情绪影响又需要破坏护盾——问题是护盾怎么破坏嘛!”阿米达拉一边同刘易斯看书,一边发牢骚道。刘易斯突然来了灵感:“……魔法切割刀!魔法切割刀是具有‘切断’概念的魔法,如果用这个魔法攻击护盾说不定能有效。”“原来如此——刘易斯你才是真天才啊!我们可以用美梦术给伊碧塔注入情感——”阿米达拉高兴地跳了起来,但也仅仅跳了一下,“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伊碧塔缺少哪种情感。”刘易斯咬牙:“可恶……我们对伊碧塔了解太少了!我们得——” 这时,午休结束的铃声响了。“见鬼!我们要迟到了!”刘易斯喊道。 两人连忙放回了书本,假装没来过的样子,赶往西操场上课去了。 刘易斯获得了破解原力领主方法的一半,心中惴惴不安:“不光不知道伊碧塔缺少的感情,破盾也困难重重。魔力切割刀是需要在极近距离才能施展的近战魔法。换句话说就是要顶着伊碧塔的火力在她面前与之交战……但是这样做需要军中使用的身法……”刘易斯坚信,战场上身法比枪法重要,身法决定了人应该何时躲在掩体下,何时露出头射击;懂身法的人能比只会枪法的人得到更多的射击机会甚至是免费的刺杀机会——也更能生存下来。“只是身法需要体力,对付伊碧塔需要的体力远比对付那五个人需要的多……然而我转生过来,身上的肌肉全都没有了……” 由于在图书馆浪费了太多时间,刘易斯刚一到西操场就受到了原本就对自己有气的体育老师的处罚——“刘易斯,迟到!沿着操场跑三圈。”刚说肌肉,肌肉就来了。 “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赏赐啊!”刘易斯这样想着,毫无怨言地在一千米长的跑道上飞奔着。 而活动课结束后,刘易斯则被几个不知何时出现在操场上的老师揪回了主教学楼,出席神学课。刘易斯之前就了解到,神学课是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基础必修课。很久以前魔法学院受光王教会欺凌与迫害,双方结了仇;新王政变后,虽然出于传统和仁慈还是允许教会派人在学校授课并列为必修,但是在全体师生的共同努力下,将神学课变成了没人来上、不会计分的课程,并成为了学生处分的处刑场;而无需受罚的学生则在这节课的时间内想去哪就去哪。 刘易斯来到教室,一个很凶的大妈级教导老师拎来两桶水。刘易斯愣了一会儿,很快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了——这是提水罚站的经典刑罚。刘易斯深深吸了一口气,默念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一开始会难受一阵子,但刘易斯相信,这将有助于让她重新获得一身精美的腱子肉。教导老师安排好刘易斯便坐到了后排,拿一本书往脸上一拍便开始呼呼大睡。 “也就是说我把桶放下她也不会知道。”刘易斯颤巍巍地拎着捅点了点头——但是为了肌肉,她不会这么做。可惜这份从容到了真正授课老师的入场便终结了。 授课老师是个男教士。是一个蘑菇头还剃秃了头顶,满脸雀斑面黄肌瘦的男教士。“妈呀!这女校里钻进这么个男的还不得出事啊?”刘易斯吓得蹦了起来。 第十五章以牙还牙 刘易斯的大叫惊起了尚未睡着的老师。老师大骂:“慌什么!这小子已经被我们**好了!他要敢图谋不轨我会把他往死里打的。安心上课吧。”然后便继续睡。 教导老师的一席粗暴的话语过后,刘易斯看到教士的脸上露出了婴儿般委屈的表情,然后便掏出一本经书,开始一边抽泣一边结结巴巴地讲:“呃……呃……起……起初……天地间只有……一片混沌……” “我的亲娘啊……”在这种折磨下,刘易斯拎桶不到十分钟便坚持不住昏昏欲睡了,“但是……为了击败伊碧塔……我不能放弃!”刘易斯努力坚持,并开始靠唱起那首《七国联军》来鼓励自己。 歌声打断了教士的演讲,但教士却没有发怒,而是一脸委屈和无奈地看着刘易斯将整首爆烈的歌唱完。然后像复读机一样地:“呃……呃……起……起初……天地间只有……一片混沌……”“妈呀怎么重头开始了啊?”刘易斯整个人都慌了神。 后来刘易斯才了解到,教会把犯了错误的年轻人派到这里来讲课作为刑罚。教会教义中的禁欲内容让他们没法和女人正常交流,而女教师,尤其是大妈级的女教师们早就恨透了教会的压迫和迫害,为此尽其所能地欺凌这些可怜的小年轻。 在这四天的神学课中,刘易斯不断改变着训练方法;譬如用一根扫把将两桶水串起来,自己用肩扛着做上下蹲起;将桌子摆成一排,躺在上面不断地挺举——后来刘易斯干脆又找手工课老师买来了两块十公斤重的铁块,自己加工成带手环的杠铃片以便更好的锻炼。因为杠铃片比水桶重,教导老师愣是没有阻止刘易斯的行为。 经历了为期四天的“力量训练”与户外活动课上刻意进行的有氧训练,刘易斯感到自己强壮了许多——至少已经可以坐着举起自己坐着的凳子了……当然是在滑轮组的帮助下。但这样的推重比,足以将少女形态的刘易斯在2秒内送过10米到2米的魔法师“死亡区”——在这个区域,所有的魔法都必定命中目标。 而除了在体力上确保超越,刘易斯也要确保在知识和技能上能够与之匹敌,这样才能应对精通几乎所有魔法的伊碧塔有可能使出的奇邪诡招。 为此刘易斯在课堂上加倍努力,做到了一个理想形态的好学生该有的一切特征——校对笔记、不耻下问、参加各种讨论组并确保在上课之前先把书中的内容读透——而这些特征都是刘易斯前世不曾表现出来的。 前世的刘易斯在课堂上除了物理、化学和历史认真听课,其余课程的时间全部被在教科书和笔记本上涂鸦枪支所浪费掉了。 双子杯失败的后手准备刘易斯也没有忘却,如果这个学期不行,那么下学期的天鹰杯将是她的唯一希望,为此刘易斯也必须在飞行课上付出同样的努力。 在阿米达拉的辅助下,刘易斯开始恶补前生没有学习的飞行知识,这就得从飞行扫帚的结构开始了解。 飞行扫帚可以被理解成一种特大号的魔杖倒过来用——很久以前飞行扫帚真的只是扫帚,但随着长久的发展,这种载具原有的清洁功能逐渐消失,变成了纯粹的魔法驱动的飞行器——现在的飞行扫帚结构符合魔杖的拓扑学结构,由杖柄、杖端和杖芯彼此连接构成。只是前端加装了便于控制转向的横握把;为了驾驶员的健康加装了自行车座一样的牛皮座椅;后端则是一个扫尾形状的锥桶;杖端宝石位于锥桶之内,由专用的、进行过魔法刻纹的“风之水晶”取代其他的选项。 风之水晶上的刻纹便是“飞行术”,使得魔法师不需要咏唱咒文,骑上扫帚并注入魔力就可以飞。飞行术会向宝石尖端瞄准的方向喷射高能风压,并产生一个最大等于骑乘者和扫帚重量的反重力,二者共同协作,将扫帚和骑乘者推离地面,为了减少高能风压的溢散,魔法师们用木质或金属、内侧涂有防热漆的隔片呈锥筒形包住风之水晶,仅允许风从锥筒的尾部喷射,如此便形成了扫帚的基础形状。 在飞行过程当中,若不添加其他设备,滚转、偏航和俯仰动作都要依靠魔法师本身的腰力扭动进行。为此注重机动的运动型扫帚都会添加转向辅助设备,譬如伊碧塔的扫帚就加装了动量轮加快偏航;而阿米达拉的扫尾则添加了原力控制的二元矢量喷嘴加快俯仰。 但无论如何,人体暴露在载具之外进行高速飞行都是非常危险的运动,初期的课程也以六十公里每小时以下的慢速飞行训练为主。刘易斯耐不住低速下的寂寞,便去找阿米达拉开小灶,学习各种高端操作,而阿米达拉也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各类机动绝活传授给刘易斯。 阿米达拉在课后手持法师骑扫帚的模型进行教学:“进行各种机动,最重要的就是留存你的能量——要么你有足够机动的高度,要么你有足够机动的速度。否则——” “你就坠毁——”刘易斯接上了阿米达拉的话——很明显阿米达拉就这一点已经重复了多遍。 几个月的时间,刘易斯通过将飞行扫帚的机动与红男爵的飞机进行比较,很快掌握了飞行扫帚的主要机动方式,重要的“殷麦曼机动”、“攻防滚筒”、“boom&Zoom”、以及在原力矢量喷口辅助下才能做到的“响尾蛇机动”和“钟式机动”。 正当刘易斯学会技巧,壮志满满地参加期中小测的绕圈飞行时,却高估了训练扫帚的性能。 ——测试的赛道中有一个高低差较大的U字型转弯,原本按照课程要求低速右上转通过就能解决,刘易斯坚持要在这里实践自己学到的殷麦曼机动;当其他学生在转向前的直线赛道里排着整齐的队伍仅飞六七十迈时,刘易斯突然侧偏离开队列并将速度飙升至两倍,加速超过其他学生,进入转弯的同时准确地向右滚转四十五度,猛地将扫帚向上拉。 在同学的惊讶和教师的愤怒间,刘易斯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开始过弯。过弯的同时刘易斯感到一股庞大的正G将自己向下压,刘易斯虽然自信能够承受这股压力,但扫帚却开始狂抖不止,就在刘易斯达到这个过弯的顶点时,只听咔嚓一声—— 训练扫帚的强度终究不如运动型,包裹风水晶右侧的一块导流木片猛的折断、离刘易斯远去。使得喷射风压从刘易斯的右侧溢散而出,突然出现的横向力让刘易斯随扫帚在一片惊愕中整个横滚着飘离了赛道,沿着转向弧线的切角飘向了高空。刘易斯尝试恢复姿态,但危险的情况出现了——为了恢复姿态刘易斯向扫帚中注入更多魔力,但更多的魔力却导致横向的喷射愈发强烈,刘易斯渐渐进入了不可控的尾旋中并开始下坠。 伴随着激烈的“Cautious,Pull up!Cautious,Pull up!”扫帚内置的近地警报器不断鸣响,刘易斯托着白烟在空中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边旋转边下降,一时间天上地下乱作一团——刘易斯自是慌了神,而地面上的教师则一边叫喊着让学生去提前找来医务室人员,一边撸胳膊挽袖子琢磨着有没有能救下刘易斯的魔法。 与此同时,遥远的图书馆塔上,伊碧塔也略显紧张的透过玻璃窗注视着这场事故。就在刘易斯万分绝望之际,在尾旋的一个瞬间,两人的眼神隔空相对——“我不能死在这里!”对伊碧塔的憎恨瞬间激起了刘易斯的生存欲望。 当所有人束手无策之际,刘易斯孤注一掷,用尽全身力气将失控的扫帚向下压,同时完全关闭魔法的供能,使自己以头朝下的姿势俯冲而下,虽是加速了死亡,但也改出了尾旋。地面越来越近,刘易斯将手伸向座位之后,将手指伸入了风力凶猛而灼热的导流片之间的缝隙中,猛地一掰锥桶,使得那块空缺的导流片位置从向右改为了向上,然后重新供应魔力—— 溢散的风压方向改为向上,如同姿态稳定器一般,猛地压下扫帚的尾部,使刘易斯的姿态在最后一瞬间从大头朝下改为平飞——在众人的惊愕之下,刘易斯挂着近乎四十五度的攻角超低空划过了操场,在一片欢呼中终于化险为夷。远远观望的伊碧塔则是“切”地咋着嘴,心事重重地暗自离去了。 ——最后被老师凶猛地训斥了一顿。但看在刘易斯应变灵活,手指又被烫伤的份上,还是让刘易斯以及格的成绩通过了考试。 惊险的通过飞行考试让刘易斯小小的捏了把汗,但在其他课程上的努力却让她实至名归地得了回报,基础咒文课小测上—— “蜘蛛附体!”刘易斯用魔杖画了一个圈,在自己的双肩、双膝和前胸各点一下,随后便整个人趴在了墙上,然后用手和膝盖交替行动向上攀爬——很快就到了天花板上,然后念到:“魔法取消!”整个人自由落体,噗嗤,落在了地上的厚棉垫上,安全着陆。“漂亮!通过!”任课教师米拉鼓掌说道。 蜘蛛附体术是将自己的肢体变得具有蜘蛛爪子般的粘性,能够自由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攀爬。但大多数学生都是按照书本上的字面意思将魔法施加在手掌和脚底板,但因为人爬行时往往只四个小点触地,导致抵抗重力时攀爬不牢固。而刘易斯则将魔法施展胸口、小臂和小腿上——只要柔韧性够好,将整个身体压向墙体,就可以获得五个点的巨大接触面。这番精致的操作引得满堂喝彩,而接下来其他考试,无论理论还是实操测验,刘易斯都以几乎满分的成绩通过。 课业上的成就并未冲昏刘易斯的头脑。距离双子杯只剩下两个星期,刘易斯依然无法解决取胜的最后要素——伊碧塔不太常有的情绪——这完全无从调查。 在期中考试结束后,一筹莫展的刘易斯回到宿舍,便立即闻到一股熏香气味,是罗姆又在“放松”一下了。 开学几个月过后,刘易斯和罗姆的宿舍模样基本已经定型了。 刘易斯的床是干净而整洁的,上辈子是因为军队要求,这辈子则是在客栈里帮工留下的后遗症。桌面上除了一个切割垫外,最明显的便是充斥着锥锤钳锯的工具箱,书本和其他纸张全部都藏在抽屉之中,没有丝毫的魔法气息。 罗姆的床则是大大咧咧横无际涯,被子胡乱地堆在角落里——相传南方人在稀树草原上放牧时,需逐水草而行,不常洗澡,为此即便整理了床铺还是会臭;罗姆就这么留下了不太爱整理床铺的习惯。即便到了学校有了公共浴室和炼金浴液也未能改变。至于桌子,则是危险的魔法化学品窝点,不知是什么生物的肋骨和头骨彼此支撑着摆在上层的架子上,仿佛一动就会散架,而桌子上则贴墙摆放着一排红蓝黄紫绿的药瓶和安瓿。安瓿是装挥发或易变质液体的小瓶子,容积在五到十毫升之间。与瓶不同的是,安瓿是用玻璃完全熔封的密闭容器,使用时须得折断瓶颈。 还有便是罗姆正在操纵的一只黑色小坩埚了——只见她拿起一个安瓿,折断瓶颈便将里面的液体直接倒进了坩锅,架在一只油灯上进行烘烤。短时间后,溶液便沸腾并缓缓地冒出了一股粉色熏烟,罗姆深吸一口熏烟便露出放松的表情,但马上被打断—— “罗姆!你又想触发火灾自动喷淋把我们弄个落汤鸡是吧?”刘易斯没好气的跟罗姆说。“我……我已经给封上了。”罗姆唯唯诺诺地说。刘易斯一看天花板——好么,大概是自动喷淋花洒的位置上厚厚地封了十多层蜘蛛网,这是罗姆的一种小咒术“蛛网缚”可以从掌心发射出蜘蛛网暂时束缚对手一段时间。 刘易斯没再继续说话,回到座椅上拿出自己的A-的试卷,一边对照书本一边研究错题的解法——这是今天的作业。她拿起魔杖,轻点试卷——整个试卷上的文字便成为悬浮的魔法光字飘离了纸面。刘易斯用魔杖在魔法字上涂涂改改:直接用魔杖在上面书写;通过在字上横向滑动消去文字,通过圈起一些文字然后拖动来改变它们的位置——魔法会自动完成排版、换行和首行缩进等操作。 然而刘易斯没写两个字,便被这扰人的熏香折腾得注意力涣散,只得转过头来请求道:“罗姆你能把那破……火息了吗?这东西弄得我根本没法写作业。”罗姆连忙用戴着咒术手套的手直接取下坩埚,用灯帽盖灭了火,将锅盖盖在了坩埚上封住了气味:“抱歉……我只是想用这个减压。” 刘易斯哼了一声:“你确实该减压,跟自己的对手同处一室。除非是圣诞节要不然我也会压力大。”刘易斯说的是西线1914年圣诞的那场非官方停战,交战双方莫名地达成了只在那一天的停火协议,彼此问候、聚会、交换礼物甚至踢起了足球赛。那便是由于每天对峙的都是同一批人,彼此并没有仇恨,又处于节日的氛围下终于爆发出来的一场停战。 那天刘易斯和比尔结识了对方的支援组的犹太人布鲁诺和黑人桑达。刘易斯意识到桑达便是手持邵莎机枪想打自己,枪却整个解体的人。桑达向刘易斯好一通抱怨邵莎机枪的坏处,反倒勾起了刘易斯的好奇,为此刘易斯用可靠的麦德森机枪交换了桑达的邵莎机枪,以此逆向出了邵莎机枪的设计图,找到了解体的症结,用于在以后设计自动武器时引以为戒。 ……好在这个世界也有自己版本的圣诞节“卡斯马斯特”,与圣诞节只是发音略有不同,所以罗姆听得懂刘易斯的意思,弱气地回答说:“我们……并不是对手。”刘易斯却不领情:“加入到贵族那边的人全部都是对手。” “贵族究竟哪里惹着你了!”罗姆生气,却依然不敢全力吼叫来表现自己的不满。 “自视清高,滥用特权,一出生就过着别人靠一辈子努力也讨不到的生活……这种人我最讨厌了!尤其是伊碧塔!”刘易斯正愁没人打架,毫不犹豫地咒骂起来。 “伊碧塔不是那种人!她……那个样子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罗姆焦急地争辩道 “出生于王族,即便家里出了点事情还是稳稳当当地过着富庶的生活,可见面子大到新王也不敢动他。这种人能有什么苦衷?”刘易斯气势汹汹地问。 “我……我短暂地跟她聊了两句。我的直觉……大概是南方人特有的吧……感觉到她的内心其实非常痛苦而且非常孤独。我觉得她需要帮助……所以接到她的邀请就一时间情不自禁……并不是完全因为什么大陨石术的事情,我没有那么小心眼。”罗姆的语气开始变的平静,揣测着刘易斯的想法小声地说。 “所以你宁可帮助她掠夺应该分发给更需要的人的高额奖学金?”刘易斯依然不依不饶。 “我……我不知道……但是请你好好和她谈一谈吧!你们一定能互相理解的。她住在……高级宿舍的217室,平时如果我们需要开晚间小灶就会去那里找她。当然了……明天周末就别去了,她会例行参加王宫舞会……”罗姆一时间有一些语无伦次,但无意间透露给刘易斯一些情报。 刘易斯愣了一会,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谢谢你。我会和她……好好谈谈。” 终结了对话,刘易斯立即打了鸡血般地掏出了自己用魔法打印出的学校平面图和管道图,联系阿米达拉:“我们有计划了……行动代号‘以牙还牙’。” 第十六章女人善变 第二天。风清之夜,一轮明月宛如玉盘高挂在夜空当中。 时间正是晚上九点十五,校区已经熄灯。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时间,一只双座扫帚在西操场的正上方宛如火箭垂直高速攀升。驾驶位是阿米达拉,而乘客位则是背着背包的刘易斯。 距离地面一公里后,阿米达拉已经开始冻得发抖,而经历过西伯利亚寒流的刘易斯则纹丝不动。刘易斯不断用眼镜的放大功能凭借灯光定位着地面上高级宿舍的位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你确定要这么干?这个时间除了我们脚下的西操场,整个学校都是禁飞区,不管你用缓落术还是什么别的魔法,高于地面五米都会被发现的!”阿米达拉看着刘易斯一脸自信,不由得担忧地说。 刘易斯微微一笑,看了看索托斯之膜中显示的高度计——第三个功能,平视显示器——“高度,1200;风向,东北风一级;能见度,良好……放心吧。我会一身清净地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高度到了,明天见。”刘易斯说完,头也不回地解开安全带从扫帚上跳了下去。 “What!你就这么跳了???”阿米达拉从未见过这般操作,正当惊异之间——“呼~”只见刘易斯的背上弹出了一张切削过的白被单——一张降落伞,稳稳当当地减慢了刘易斯的速度,载着她安全下落并在阿米达拉的注视下落在了高级宿舍的房顶上,刘易斯一个前滚翻就抵消了下落的冲击力,几乎没什么声响。 “咻……”阿米达拉终于松了一口气,“祝你好运~”羡慕而无奈地敬了个礼,回身开始返航。 刘易斯落地后,脱掉绑在身上的床单降落伞并用黑色的火焰咒术“黑炎”烧毁,然后对自己施展了“静谧”和“蜘蛛附体”两个魔法,同时拿出一个别针将裙子的裙口别在了一起。 尽管从阿米达拉的视角下刘易斯一番操作轻车熟路,但对刘易斯自己来说,这番降落着实捏了一把汗——这座贵族宿舍的外观有些类似小一号的英国威斯敏斯特宫,其房顶由平整的蓝瓦房顶和哥特式的火焰尖顶交替构成——刘易斯要小心翼翼地操作降落伞让自己不要落在火焰尖顶上,万一撞上了,被扎成筛子不说,第二天早上被发现挂尸房顶那得多丢人啊。 稍微松了一口气,刘易斯看了看手心中写的提示,确保自己不会被别的东西分散注意力:“目标有两个……一个是调查伊碧塔的房间,并通过研究日记类的东西找出伊碧塔的性格弱点;其次,伊碧塔偷了我的罗姆,我也要让她付出点代价,这就是所谓以牙还牙。” 刘易斯从书中提前知道整座宿舍都用魔法进行了安保预警,任何强行突破的手段都会触发警报。 二楼的窗户是突破口,刘易斯已经托阿米达拉派遣粉丝做内应——假借找伊碧塔补习功课为名,对走廊窗户的锁做了手脚同时用点着的蜡烛做标记。 刘易斯轻而易举地就找到并向内推开了窗户,钻了进去。落地后快速处理了蜡烛和窗户两处痕迹;随后利用蜘蛛附体术爬到了走廊天花板上,藏入吊灯之上。静静等候——过了一会儿,查房老师便举着发动了“照明术”的魔杖走了过来,刘易斯屏住呼吸纹丝不动。这时用曲别针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钉住裙口的裙子会像裤子一样牢牢贴在腿上,而不会下垂暴露自己。 老师通过走廊,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随后刘易斯便像一只大蜘蛛一样在天花板上爬行,借着月光查看门牌号,直到217室。整座建筑的基本结构和一般学生宿舍不太一样,不同于普通宿舍每层楼只有两排房间,贵族宿舍每层楼只有一排房间,为此走廊可以靠窗,也更加敞亮,这使得刘易斯无需闯入其他住户的房间便可进入这间宿舍楼。 刘易斯匍匐下地后,站起身来掏出魔杖,开始对付施加了魔法的贵族宿舍门——整座房门都用铁树木材制作,能进行隔音、抵抗开锁魔法和防破拆。 好在机灵的刘易斯不虚一切,她将杖尖抵住锁眼小声念道:“填充术!”一些半透明的填充物便填入了锁眼之中。 “填充术”能够固化魔力,产生一种胶状的魔法材料,专业的叫法叫malastik魔塑料,可以受意念操控自由溶解、凝固成各种形状,能够防水、质量极轻但韧性良好。魔塑料由纯粹的魔力凝固构成,可以大量生产并会依照设定时间自然降解。卢卡斯请人订制的可乐杯的盖子,便是用这个材料制成的。这个魔法是刘易斯在手工课上学到的。 刘易斯将填充物充满了整个锁眼,轻念一声:“凝固!”立即获得了钥匙一般的手感。刘易斯祈祷着伊碧塔的确不在——轻轻拧动。 门开了,刘易斯确认内部无灯光后,背身进入并抽出了填充物形成的假钥匙,关闭并锁上了房门。 刘易斯回身一看,整个人陷入了诧异之中——阴暗的房间空空荡荡。除了一尊全尺寸骑士铠甲模特和标配家具之外几乎没什么奢华之物。 月光透过落地窗的纱帘照耀在伊碧塔的书桌上。“罗……罗姆是不是搞错了??”刘易斯疑惑,她不敢相信平时飞扬跋扈的伊碧塔的房间居然这么寒酸。原本刘易斯假设伊碧塔可能会缺少“谦卑”“忍耐”之类的情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然而如果这真是伊碧塔的房间,那么假设就全错了。 刘易斯先检查了盥洗室并拔开了用于浴缸蓄水的塞子——这是她的逃跑路线,通过这个进入地下一人多高的主管道内,可以轻而易举地返回普通宿舍后院,并从井盖离开。 回到起居室,刘易斯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伊碧塔的房间,来到书桌前尝试找出一些这里不是伊碧塔房间的证据——譬如作业上写的是别人的名字——果然——一个叫“露娜”的学生的名字出现在了一张试卷上。“果然,看来搞错了,只要下一张也是‘露娜’我就可以撤退了。”刘易斯开始出汗,胡乱的翻找,而下一张试卷却是“缪拉”的名字。同时这两张试卷都有批注的痕迹。 “这是伊碧塔在帮忙批改拥趸们的试卷?”刘易斯怀疑,而再下一张彻底粉碎了这里不是伊碧塔房间的幻觉——一张照片。那是伊碧塔、前皇后凯瑟琳和先王莫德莱恩的合照,先王的头部被一个纯圆的微焦孔洞覆盖。 刘易斯拿起那张照片,不由得仔细端详了起来——照片上的伊碧塔快乐而自信,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迸发着活力,与现在见到的那个阴森而暴怒的伊碧塔大相径庭。刘易斯又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个圆孔上:“这黑魔法……快速地结果了国王的性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虽然想将这个信息往历史书的陈述上套,但刘易斯始终想不出究竟什么魔法能以这种方式——以能够留下焦糊痕迹,却又不烧光整个照片的方式留下这个圆孔。 “莫非是火器……”刘易斯犹豫间,突然听到咔咔的开门声。“见鬼!现在才九点半,这个时候就从舞会中返回不会太早了吗?”刘易斯一边抱怨,一边四处寻找藏身处,最终目光落在骑士模特上,掏出预先准备好的药剂:“章鱼药水”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以前。王宫宴会厅。 王宫宴会厅并不与王城城堡融为一体,而是建立在王城东侧悬崖边的一座二层红顶托斯卡纳式建筑。这座建筑一层的四面墙体皆为镂空结构,依靠安达路西亚式的拱柱支撑外围墙体,并与内层的四面墙共同构成一座正方形回廊,通过面朝东南西北的四座门区分入场与离场的时机、目的和人物。 建筑东北侧的花园内有一汪葫芦型的游泳池。站在池边向悬崖下望去,可以俯瞰整个卡斯佛伦王都灯火通明的夜景和远处高耸的城墙,与池水映出的宴会厅灯光交相辉映,透露着一股王族独有的情调与奢靡。 复式的宴会厅一楼内,一场盛大的舞会正在召开。各式各样的贵族男女偏偏起舞。 舞池中央一位身穿淡紫色礼服,头戴蓬松白色假发的年轻宫廷乐师在钢琴上演奏着。他的脸上戴着轻蔑、乐观而陶醉的微笑,弹奏着轻巧欢快的乐曲,不时色眯眯地看着每一位女士。仿佛整场舞会都在围着他一个人转。 “沃尔夫冈……弹的都什么乱七八糟……”伊碧塔身穿一袭白色晚礼服,抱着手臂、翘着腿,一副“你们谁也别理我”的表情坐在舞池南侧的长凳上,她心中充斥着紧张与期待,完全无暇欣赏音乐,只能靠不断地从墙边的自助餐台上取点心吃来减压。 餐台的白布上摆放着做工精细的银盘,琳琅满目的各式伴酒点心,有节奏地被消耗和补充着。 起司熏肉配千层酥和鹅肝酱裱花咸面包伊碧塔早已在贵族宿舍的食堂吃腻,伊碧塔感兴趣的是一种小份的猪肉咸派——酥皮和奶酪之下,是一种经过腌制和反复烹饪的猪肉,蒸完再烤,或者炸完再烤。食材选用猪肘的瘦肉部分,瘦肉干而不柴,肥而不腻。配合酥皮和蛋奶的甜香,伊碧塔几乎每吃一个便能忘却了烦恼几秒钟——只是没吃几个便被对此物同样交口称赞的宾客们瓜分一空了。 伊碧塔在好奇究竟是哪位神厨做得如此珍馐的同时,也只得暗自悲切。 没了美食,伊碧塔的目光聚焦在舞池中一位女士和男士身上。女士是伊碧塔的母亲凯瑟琳,而金衣男士则是她今天的舞伴。 凯瑟琳身穿一袭深棕色薄纱连衣裙,在精致而细密的雕花下可以看到略显老化的肌肤;而那位留着两撇黑白相间的胡须和一鬃山羊胡,中年亦略显老态的男士则身着一袭亮金色丝绸礼服——两人共同起舞渐入佳境。 “拜托了……一定要看上我妈妈啊……”伊碧塔开始心生希望,迫切期盼着二人今晚,立即,马上订婚。 看着这对舞伴的步伐从舞池一头移动到另一头,交错间伊碧塔的目光落在了国王身上。 国王虽然身在舞会依然身披一身蓝黑色精金重甲,戴着那个完全看不清面容的头盔,以那近二点五米的身高坐在北侧的沙发上,跟身边的宾客说着话。 伊碧塔憎恨着国王,却从没见过国王摘下头盔或离开铠甲的样子。据近臣所言,这位名叫阿瑟的国王还是先王义子的时候,为了保护国王而受到了可怕的烧伤甚至失去双手双脚,全身变作完全无法见人的模样,只得通过这尊充斥着魔力的古代精金铠甲维持生命和日常活动。 伊碧塔注视着国王,国王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与身边大臣聊完后,目光转到了站在二楼阳台上、儿童游乐室门口的一个亚人类——一个穿着短礼服、长着两对薄纱般翅膀的尖耳朵“精灵”。精灵一脸好奇地一边吃点心一边四处张望。 “真是稀奇……应该是国王的宠物吧……”伊碧塔知道精灵这种雌雄同体的亚人族拥有人类数十倍的寿命,大多居住在东部精灵国的各个世界树上,曾经被光王教会的圣军征伐,成为地位卑微的属国并失去了自己的文化与信仰。许多精灵被掳掠而来成为宠物和奴隶。三年前新王上任后,恢复了精灵国的独立并建立了平等的外交关系,绝大部分精灵被释放回国,但仍有部分失去了家人的精灵被以原先的身份留在王国中。 伊碧塔错开眼神,独自露出厌恶的表情:“男人们真是恶心。” 沃尔夫冈弹完了一曲,在众多女士的围绕下发出了刺耳宛如鬣狗般的笑声,随后看着伊碧塔的母亲凯瑟琳说道:“接下来的一曲献给我们的前王后。”随后便弹唱起来—— La donna e mobile 女人善变无常 qual piuma al vento 如羽毛飘风中 muta d'accento 莫测的声腔 e di pensiero 善变的思想 sempre un amabile 看来总是可爱的 leddiadro viso 诱惑藏于温柔 in pianto o in riso 阿你看她刚在哭泣 e menzognero 却又露出笑容 la donna e mobil 女人善变无常 qual piuma al vento 如羽毛飘风中 muta d'accento 莫测的声腔 e di pensiere 善变无常 人群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而那位金衣男士的神情也从含情脉脉变成了嬉皮笑脸。伊碧塔气得七窍冒烟,猛击桌面起身怒吼道:“沃尔夫冈你够了!给我停下!”然而沃尔夫冈又发出那鬣狗一般的尖笑声,刻意嘲讽一般,继续弹奏着这首乐曲。 一时间场面变得非常尴尬。直到一声沉闷的咳嗽传来,全场霎时间鸦雀无声——国王发话了。伴随着盔甲造成的回音,国王说道:“当着年长且待嫁的女性的面弹奏这首曲子实在是非常不妥的行为。沃尔夫冈,这首曲子以后你不许再弹。”“遵命陛下。”沃尔夫冈连忙起身鞠躬致歉。 然后国王挺起那二点五米高的身躯走到了舞池正中央,与伊碧塔保有一定距离地说:“抱歉,伊碧塔,我没有提前让沃尔夫冈考虑你母后的情况,我代我的乐师向你致歉。”伊碧塔听到后连忙客套地起身行礼,国王则伸手制止了她:“免礼。作为补偿,我来弹奏一曲送给你吧。” 随后国王便坐在了钢琴座椅的位置上,举起那两只大手弹唱起来,并用那浑厚的男高音唱道: Калинка, калинка, калинка моя! 美丽的雪球花儿,雪球花儿,雪球花, В саду ягода малинка, малинка моя! 花园里面长满了雪球花儿,雪球花! Ах! Под сосною под зеленою 松树底下,微风清凉, Спать положите вы меня; 让我安睡在草地上。 Ай-люли, люли, ай-люли, 啊,留里留里,啊,留里留里, Спать положите вы меня. 让我安睡在草地上。 Калинка, калинка, калинка моя! 美丽的雪球花儿,雪球花儿,雪球花, В саду ягода малинка, малинка моя! 花园里面长满了雪球花儿,雪球花! 随着速度越来越快的“雪球花”唱词,舞池渐渐恢复了欢快的气氛。 由于国王刚才与伊碧塔说话,使她一时间成为了聚会的中心,觉得她受到国王优待,希望巴结前来邀请对饮碰杯和跳舞的男人不计其数。伊碧塔抵挡不住、被灌了酒并被拉进了舞池中心,随着“美丽的雪球花儿,雪球花儿,雪球花!花园里面长满了雪球花儿,雪球花!”的重复,伊碧塔被人拽着舞蹈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伊碧塔逐渐失去意识—— ——一段神志不清的归程后。 “咣!”伊碧塔用尽全身力气与酒劲推开了自己宿舍的房门。扶着门框大口喘着气,连续摸了几次才摸到房间内的魔法灯开关。然后关上门,自己扶着墙抽泣起来:“讨厌死了……国王也好……沃尔夫冈也好……男人全都是混蛋!”然后猛地将手包甩到了床上,自己跟着趴在床上大哭起来:“凭什么我要受到这种对待啊!我母亲到底哪里惹到这些大臣了啊?还有以前那些贵族也是,为什么一个帮我的人都没有呢?气死我了!”然后晃晃悠悠地起身来到了骑士模特面前。 “什……什么情况?”喝了章鱼药水的刘易斯躲在骑士铠甲里,眼睁睁地看着伊碧塔神志不清地挪了过来——章鱼药水是一种魔法药水,能够让饮用者和身上的衣服被判定为一个整体,并共同获得章鱼般的柔韧性,能自由穿越窄缝。 如此状态下的刘易斯根本无从躲闪,只是觉得……“她好漂亮!”这也是刘易斯第一次看到伊碧塔的脸是放松的状态;以前都是紧盯对方的嘴寻找着她的弱点,从未如此仔细地观察。 伊碧塔那淡蓝微微翘起的头发散发着王者的不屈,而那对紫晶洞般的高贵双眸一眼望去仿佛能望见宇宙的尽头。精致的面孔配合着身上的一袭晚礼服颇有一副小公主的风貌——靓丽至极。 伊碧塔将头抵住骑士甲的前胸大哭起来:“我好命苦啊!为什么要我经历这种事情……现在我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天天就是受气受累。” 刘易斯屏住呼吸不敢有一点动静,期待伊碧塔哭完自己回床睡觉。然而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伊碧塔踮起脚尖,搂住骑士甲的脖子硬生生地往下拉。骑士甲本身的重量和这份拉力让刘易斯失衡,和铠甲一起硬生生生地倒了下去。“但是这样非得砸死不可!”刘易斯顺着力道变为跪地,用右手支撑着地面跨在了倒在地上的伊碧塔身上,并用左手扶着她的头防止撞伤。伊碧塔则不知是哭是笑,语无伦次地念着:“我的骑士……你……终于来了……” 隔着金属面甲,刘易斯闻着伊碧塔嘴里的酒气开始心跳加速。刘易斯纵然有两世经历,但是跟女孩子面对面这么近却也还是第一次。“你的气味可真好闻……果然是我的白马王子,跟外面那些臭男人完全不一样……”伊碧塔夸赞着面前的“人”,努力搂着骑士甲的脖颈将自己向上提,想去亲吻,但终究是过于疲劳,半途就失去了意识。 “这么在地上睡着的话……非冻感冒不可。我,我可不希望我的宿敌以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来跟我决斗。还是……扶她上床吧。仅……仅此一次。出于良心。出于良心。嗯。”刘易斯看着伊碧塔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再加上可能的确遭遇了悲惨的经历,说服了自己,将伊碧塔扶起并放在了床上,盖好被子。暗暗记住了伊碧塔缺少的情感。 本想就这么回归原位然后撤离,没想到伊碧塔在梦里一把就把自己捞上了床,死死地用手臂和大腿夹住了她,让刘易斯动弹不得。 刘易斯心想看来是没法不留一丝痕迹地离开了,只好就让伊碧塔就那么抱着铠甲睡着,然后自己利用章鱼药水的效果,一点一点从铠甲腰部的缝隙将身体挤了出来,然后压低身姿像一条真的章鱼般蠕动着四肢溜进了厕所,并顺着浴缸的下水道逃之夭夭了。 第十七章似曾相识 水。滔天的洪水。 刘易斯感觉自己随着汹涌的水流不断的奔腾。然而水面上一时间似乎升起了一道光芒。那并非是户外的纯粹月光,而是更加迷幻的魔法光芒。一个偶然,刘易斯从水面上露出头来,却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室内大厅,中央伫立着一座几乎和大厅一样大的金字塔,那是一座透露着诡异金属光泽的蓝灰色阶梯型金字塔。而金字塔的顶端一块巨大的绿色柱状水晶稳稳地悬浮在其上,那是说不出名字的宝石,透露着月亮般的光芒,凝视其上仿佛就能看透深邃的宇宙。 然而这副情景只维持了一瞬间,刘易斯便被滔天巨浪埋入了水下。 “咳!”刘易斯感觉无法呼吸,猛地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只是一个梦,但刘易斯惊恐地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喉咙已经肿得仿佛塞进了肉球。刘易斯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喝了一口提前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无力地躺了回去:“全糊了……” ………………………… 第二天早上八点,“亨利的歇脚”尚未开张,后厨里传来帮工们紧张的处理食材的声音,卢卡斯正在往饮料机里装冰。而房间的一角,多拉则在梯子上捣鼓着什么——他正在将一个刷成木头颜色的动物头骨倒着安装在房顶上,其余三个天花板墙角也都安插了这样一个头骨。 多拉一边工作一边说:“我研究诅咒很长一段时间。其中很重要的一种自产自销的诅咒就是如果谁敢假装感冒来请假,那么这个人一定感冒。这种理论还适用于其他装病的形式。” “大晚上的落水,不感冒就见鬼了。唉,这下惨了,运气好能留给她三天练功,运气不好怕是连比赛都悬了。”卢卡斯摇了摇头。可怜的刘易斯在头一天晚上尽管喝了很多热水,但是第二天早上还是头疼脑热卧床不起,哲香进去望闻问切一番,果然感冒。 正说着,哲香从二楼楼梯走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说:“有点发热。药已经给她服下了,这会儿又睡回去了。”“辛苦了,你也多喝水,小心传染。”卢卡斯接了杯水递给哲香,各自继续工作。 多拉从梯子上爬了下来,扛起梯子放回了库房,回来便说:“也就卢卡斯你们家的孩子能享受到我们北药二厂的退烧药。要是别人家的孩子就得请魔法师或者光王的神官,要是请不起一个没留神就凉了。不过凉了也没关系,加入我们的队伍又是一条好汉。” “刘易斯凉不了,她还欠着我六百块钱呢。而且她不像是那种愿意加入亡灵族的人。”卢卡斯驳斥了多拉的说法,然后问:“可以开机了吗?” 多拉深吸一口气,掏出魔杖对准骨电视:“三,二,一——”咔,随着骨电视闪烁出光亮,屏幕出现了被分割为四份的黑白影像。分别是四只头骨探头所视的区域,多拉对着一个探头做鬼脸,卢卡斯可以清晰地从骨电视中看到。 卢卡斯露出开心的笑容:“完美。这样下来小偷就能基本绝迹了……但你为什么预测之后小偷会变多?现在说实话在我店里一个月也就发生一起客人被偷的事情。” 多拉确认装置安装完毕后,拍掉手上的灰:“战争止歇和减税导致做生意的人可以越做越发达而不用受苛捐杂税的烦恼,部分富人越来越富;教会衰退导致短期内道德管理和穷人救济水平下降,有一部分人变得非常穷,行偷窃的可能性极大增加。现在或许还看不到,但这势必发生,这是历史的规律……” “你依然对那些超古代的知识深信不疑吗?” “十拿九稳。” 得到多拉的回复后,卢卡斯走到门外,将打烊的挂牌调转,变为了“营业中”,然后从店内搬出了已经用粉笔写好了内容的黑板——今日特价,摆在门口显眼处。 卢卡斯检查错别字时,无意间视线落在了黑板的左下角——日期上。“不知不觉已经三周年了啊。”卢卡斯看着日期,想起了三年前的同一天。 那一日,卢卡斯为了“亨利的歇脚”的口碑、保护住地下室的客人多拉,耗用一枚当时还相当珍贵的金币贿赂了教会警察,在经历了一番逃亡之旅后奠定了生死二人之间牢不可破的联盟。当时的多拉只是个亡灵炼金术士、没有那么多名号、一穷二白——然而现在多拉已经当过了总督,还是北境不死国几个魔法科技企业的创始人和股东。 “你打算休假多长时间?”卢卡斯回到店内问。 “休到……下个乌木莫达维?的董事会吧。”多拉摊手说。 “你打算重整旗鼓?”卢卡斯知道多拉在执政期间因为忙于政务而辞去了自己公司的董事长职位。 “我有责任在身,不能让那些小年轻搅乱大方向……你是担心我来蹭住给你捣乱吗?” “我不是说你来捣乱。是说你三年前失意而来,如今又是失意而来,一时间有感而发而已。”正说着,第一个客人便进门点了一份鸡蛋火腿三明治早餐。卢卡斯收了钱、吩咐哲香去做,然后继续跟多拉聊天。 “三年前……那真是一段艰难的日子。”两个人不由得共同回忆起了三年前的那段时光。当时卢卡斯的客栈虽然已经在城门口站稳了脚跟,但几乎每天都有看自己不顺眼的教士以各种诸如:“没有摆放足够的崇拜神明的饰物。”、“不够卫生,玷污了神明的洁净”等理由收取保护费,每天的日子也只能维持在自己和妹妹吃饱穿暖的水平上,积累财富几乎是遥遥无期;终日在对教会的恨意中过活。 多拉不过是北境不死国一介被放逐的流浪者,主人遭到政治迫害,自己打算凭借着不死之身穷游列国,寻找发达和为主人平反的机会。然而没想到即便是一身白骨也受不得长年累月的雨打风吹,终究不得不找一个落塌之所。而一个被认为黑暗和污秽的不死族,在这个普遍信仰光王的大陆上找到一个安身之处谈何容易。 为此,两个受尽欺凌的人在三年前的今天,在这个地方相遇。 如今,卢卡斯虽然还过着每日辛勤劳作的生活,但早已富甲一方,每一分每一秒都享受着财富增长的乐趣;妹妹正接受着整个已知世界中最名贵的高等教育。 而多拉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亡灵大法师,拥有崇高的社会地位。在做总督的三年里,将北境不死国治理得井井有条、蓬勃发展。虽然最终输给了政治,但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小小的挫折;随时准备着雄起再战。 而一切的一切,都缘起他们不离不弃、坚持到底的那场翻山越岭,横贯往返、足迹遍布了整个大陆的冒险。 不知是从谁口中,率先唱起了这样一段小调,而另一个人则随声附和了起来: (美国1854年发表的乡村歌谣《Hard Times Come Again No More》) Let us pause in life's pleasures and count its many tears, 让我们记住曾经的欢愉,细数往日的泪光 While we all sup sorrow with the poor; 当我们在困顿中啜饮悲伤的苦酒 There's a song that will linger forever in our ears; 有一首歌永远回荡在我们耳边 Oh! Hard times come again no more. 艰辛的岁月啊,都只在昨天 'Tis the song, the sigh of the weary, 这首歌啊,寄托着困倦的太息 Hard Times, hard times, come again no more 艰辛的岁月啊,都只在昨天 Many days you have lingered around my cabin door; 漫漫的时光里,你徘徊在我的小屋门前 Oh! Hard times come again no more. 噢,艰辛的岁月啊,都只在昨天 While we seek mirth and beauty and music light and gay, 当我们追索着欢乐、美好与轻柔欢快的琴音 There are frail forms fainting at the door; 还有穷苦人晕倒在门前 Though their voices are silent, their pleading looks will say 虽然他们的声音喑哑,他们的恳切的目光依旧在说 Oh! Hard times come again no more. 噢,艰辛的岁月啊,都只在昨天 'Tis the song, the sigh of the weary, 这首歌啊,寄托着困倦的太息 Hard Times, hard times, come again no more 艰辛的岁月啊,都只在昨天 Many days you have lingered around my cabin door; 漫漫的时光里,你徘徊在我的小屋门前 Oh! Hard times come again no more. 噢,艰辛的岁月啊,都只在昨天 “真的,要不是哲香在我都仿佛产生了一种梦回昨天的错觉。同志,敬你一杯!”唱完的卢卡斯偷偷用手帕擦了擦鼻涕,笑着从饮料机中接了两杯啤酒,递给多拉。“同志!”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然而刚喝完酒,便听到一阵马车轮的隆隆声,那是一辆沉重的装甲马车,沉重到只是经过都会将房梁上的灰尘震落的程度。卢卡斯对这个声音异常敏感,而多拉则看着卢卡斯紧张的面容不明就里。 卢卡斯用手指抹过桌面,试探了天花板上震下来落在桌上的灰尘深浅,对多拉使了个眼色:“藏起来。” 多拉听到后滋溜一声就用魔法让自己整个顺着地板缝钻进了地下室——这恰好是多拉三年前留宿的那间。虽然依旧狭窄而潮湿,但那张反复修补过的板床上铺着新换的床单,床头柜和板凳也都被清理得十分干净——可见这三年来卢卡斯从来没有间断过用这间地下室收留那些付不起标准间房费的旅客。 卢卡斯确认店面里没有不死生物的气息后,拍了拍脸,准备迎接即将出现的人。不一会儿,随着“咔嚓咔嚓”的铠甲摩擦声,一个身高近两米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这个人身穿银灰色的骑士铠甲,并系着赤红色的单肩披风,身上挂满了各式勋章,瞎了左眼戴着眼罩,并在脸上刺着一个粗大的宗教标记纹身——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这个人便是王室禁卫骑士团的团长,欧文?亨利——卢卡斯的父亲。 然而父子相遇,毫无亲切之情,双方的目光中都充斥着对彼此的厌恶。两人就在客栈大厅中这么面对面站着,久久没有说话。直到欧文身边一个瘦小的光头侍从一脸奉承地从沙龙门下方的门缝钻进来,看到二人对视,立即恶狠狠地对卢卡斯说:“还不下gu——”欧文抬手阻止了这个侍从。然后对卢卡斯说:“我听说刘易斯病了,顺路来看看。是这样吗?” “她感冒了。在家歇几天。”卢卡斯一脸平淡地回答。 “知道了。我们走吧。”欧文听完,简单回了一句便要与侍从离开。 卢卡斯却阻止说:“你为什么不自己上楼看看她?我想她一定很想见你。” “既然没什么大碍,那我必须立即返回去侍奉国王。”欧文转身并没有要留下的意思,但却仍有一只脚对着卢卡斯的方向。 “那只是一份工作。难道还有什么比照顾你的家人更重要吗?”卢卡斯按着桌子质问道。 “侍奉国王是和侍奉神明同等重要的工作。我以这种方法履行我的信仰。其余都是拌跌和扰乱。”欧文转身过来,神情郑重而严厉。 卢卡斯毫不示弱地指责了回去:“你已经走火入魔了。这就是罗娜离你远去、离刘易斯远去、离我们远去的原因!光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回过头来多看看你的家人吧!” “我的家人被钱与魔法迷昏了头!这两样被神明视为大恶的东西,在我的家里肆意滋生着!而我不得不替你们在神那里为你们洗清罪孽。”欧文几乎是指着卢卡斯说。 “所以你宁可躲着我们也不来跟我们好好谈一谈?甚至不来指出我们的罪孽?”卢卡斯吼道。 这场父子间的对话就这么谈崩了。“我和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欧文转身,去意已决。然而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但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国王,我会帮你转达的。” 卢卡斯知道父亲想用仅有的一点特权给自己带来些好处,但他一脸不屑,便说:“那就让他命令你下周去观看刘易斯的比赛。” “……”欧文沉默,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了。 卢卡斯揣着手,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毫无留恋之意。 多拉从地板缝隙看到欧文确实离开后,徐徐冒了出来,叹了口气:“这应该是最后一个狂信徒了……” 卢卡斯做了同样的表情:“而且是唯一一个花钱搞不定的信徒。” “但你真的想让你父亲去观看刘易斯的比赛吗?”多拉关切地问。 卢卡斯捏了捏上嘴唇便回到了工作中:“我是无所谓,但至少让他在刘易斯面前做做样子。她活这么大就没见过父亲几面,至少得在这种关键时刻得到一些家人的支持才好。为了比赛……为了感冒。” “你完全可以联系阿瑟训斥他。”多拉却突然随意地念出了国王的名字。 “开玩笑……我们说好了不到紧急情况绝不彼此联络……”卢卡斯连忙说。 就在这一番对话间,却被恰巧溜下来如厕的刘易斯听了个……模模糊糊。 第十八章功夫 一整个星期之后的周末清晨—— “咳!”盥洗室内,刘易斯在漱完口后用力咳嗽几下,咽了几口口水,然后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喉咙,在确认没有炎症的遗留后,匆忙地整理好衣领,登登地踏着楼梯下到一楼。 早间的客栈仍是空空荡荡,然而随着夏日的白天日渐延长,这个时间太阳已经挂于高天。缕缕阳光透过窗户,穿过薄薄的灰尘颗粒交相辉映,形成光柱照耀在地面上。 刘易斯绕过吧台并穿过了厨房的门帘,和正在案板上一边杀鱼,一边看着蒸锅的兄长道过早安后,穿过厨房,步入了客栈的后院—— 这是一片被尖顶木板篱笆环绕的方形草坪,大约二百来平方米。东侧建有一座小小的马厩,除了容纳卢卡斯自己的那匹名为“南瓜”的棕色白鬃马外,另外两个空置的槽位则容纳客人的座驾——有时候是马,有时候是驴。 后院的西侧,阳光温暖照耀处,则是今天与刘易斯有约的人——哲香——正双手合十,金鸡独立,一动不动地寂静冥想。 哲香打理完好,身上依旧穿的是那一抹淡蓝,只是相比平时方便干活的收口便装,今天的水袖上衣则显得更为华贵。 那是一件颇为精美的上衣,用金丝缝有龙和云的纹样。袖子也是别有风味——宛如套袖的袖子与躯干之间若即若离,仔细一看能发现肩膀到前臂的部分特意使用了黑纱做袖子连接两段金边的丝绸,能够隐隐的看到穿戴者的肩膀——这件服装显现出一番东方特色的复杂与柔美——这是哲香的正装。刘易斯知道她初次来家时便是穿的这身,而之后便极少再穿;今天穿着此身早起,想必今天对哲香也是重要的日子。 正当刘易斯疑惑哲香是否意识到自己到来时,哲香忽然从不动如山变得风雨大作——自抬起的那只脚触地的一瞬起,双拳怒涛汹涌地挥向四方,伴随着各种肘击、反击与擒拿的拳法与掌法,哲香在半米之内掀起了拳与骨的飓风,宛如机枪扫过的“无人区”—— 刘易斯甚至不怀疑若是将一只生猪抛向哲香,将会在不到半秒之内变成一盆新鲜的肉碎,直接就可以装入酥皮和蛋液里烤咸派了。 相信着哲香——约好教自己搏斗的师傅不会伤害自己,于是尝试站立不动——但哲香还是一边打着拳,一边跨着有节奏的步伐不断向刘易斯逼来,并且始终双目紧闭;刘易斯只得尽可能掩盖胆怯地微微后退。 哲香的拳脚越来越快,之间的怒风逐渐形成了一条半虚半实的金色东方龙,伴随着她的一招一式在她身边翻飞起舞。终于,哲香已然来到刘易斯的跟前,猛地将掌中之龙向前一送,那金龙纵身一跃落在刘易斯脚边,宛如蟒蛇爬树般蜿蜒而上。 刘易斯连忙紧锁双肩,生怕碰了那金龙导致什么爆炸之类的可怕后果,任凭着那股汹涌的动能绕过自己的头顶,最终一飞冲天,升至近百米的高度后怦然化作一朵早间的烟花,轰然消散。 最后,哲香轻轻的吐了口气,恢复了放松与随意站定的状态,自信的睁开眼睛随口问道:“厉害吧?” 却看到刘易斯缩成一团发抖的样子——早上起来刚梳理好的头发也因为风压而乱成了一团。 “有点……超……超乎预期。”刘易斯喘着气,颤颤巍巍地说——她虽然前世就听说过“功夫”这类搏斗技艺,但哲香这套拳法已经近乎于超能力了。虽然这个世界人的能力明显超越上一世,但想到若要达到哲香的程度,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自己能否承受得了,刘易斯的面容有些扭曲。 “我……吓到你了?”看到刘易斯面露难色、低头语塞,哲香便扶膝弯腰,看着刘易斯忧心忡忡地问。见到哲香关心自己,刘易斯连忙说道:“不!并没有,这真是非常厉害的拳法。” 听到肯定的答复,哲香才重新露出微笑,长长地出了口气。 看到哲香融化的笑容,刘易斯开始感到一些异样——无论是在前世的东方还是西方,这种师徒关系若是徒有求于师,师长往往不会将自己的绝活在最开始展现出来,反倒要让学徒做上几十年的勤杂工才会让他略知一二。 而哲香不但上来就将绝技展现给自己,还关切的问自己的感受,在刘易斯心怀感激的同时,也察觉到似乎哲香在寻求将武艺传达给自己的契机—— 凭着接下来那一句略显激动的:“喜欢吗?”就可以看出来。 “愿意向您请教!”然而刘易斯向哲香寻求的不是武学的奥秘,而是击败伊碧塔的工具,刘易斯不愿意在自己家人面前违心地撒谎,只好立正站好,深深鞠了一躬,表达出无论喜欢与否,都愿意学习的意向。 哲香听完,略有失望但也豁达地叹了口气,承认了这种怪怪的师徒关系。便命刘易斯伸出手来,接受检查。 哲香稍稍号过刘易斯的脉搏后,又摸了摸她的臂膀,随后露出肯定的神情——虽然感冒的病灶未完全除去,但本质上仍然是健康而茁壮的女生,用哲香自己的话说:“阳气甚旺。” 刘易斯在接受检查的同时,也感到与哲香之间的接触并非只是肌肤之触,反而有一种如丝般柔滑的暖意在接触的同时便渗入了自己的体内,快速地扩张,顺着每一寸血管和神经直达头顶与脚跟。 “那是一种魔法吗?”在感受到这股暖意接触到了自己平时操纵魔力的脉络后,刘易斯愈发肯定地问道。 “你可以这样理解,但在天洲,我们管这个叫灵气。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有阴阳、强弱之分,通过修习武艺,可以逐渐增强这种灵气,到了一定地步,就可以用来强化身体的力量,操纵物体甚至作为一种新的感觉器官使用。有点像你们魔法里的原力,但至于到底是不是同一种东西……反正我们那里的男人可以用。”哲香说着,那玉手从刘易斯的臂膀上退了回来,那股如牛奶巧克力般顺滑的感觉便消失了。 刘易斯发现哲香虽然常干体力活,但手掌仍是宛如婴儿般的吹弹可破。但若是哲香能用灵气对手施展近似于“局部护体”魔法的功能的话,也就不奇怪了。 哲香检查了刘易斯的身体,肯定地说:“是块好料,但我知道你时间不多,就不拿木人来磨你了。”说着指了指刘易斯边的一块木桩,然后说,“不如你来攻我试试?” 那是恰好一人高的练功桩,分为三节,除了插入地下的一段不能转动外,上、中两截都可以自由转动,并且横向安插着用来模拟敌方手和脚的横杆。一旦一短横杆受击,另一侧的横杆便会受力,飞速旋转打来,使学徒必须同时注意攻防。 在刘易斯的记忆中,这尊练功桩原先是盖着防雨布的,这两天哲香听说刘易斯要习武便撤去盖布又仔细擦拭了一番,上面的清漆显得锃光瓦亮。 听到哲香愿意亲身试炼刘易斯的实力,刘易斯愈发感激地深深鞠了一躬。哲香轻轻点头,便摆出了自己的架势——侧身站立,左脚向后微错,左手背于腰后,右手曲臂向前做手刀状。 而刘易斯看到哲香架势已经摆好,便尽其所能地摆出了自己相信奏效的格斗架势——在刘易斯产生“格斗”这一念想的瞬间,一副来自记忆深处的图景浮现在眼前—— “右臂抬高!护住侧脸!” “双腿开立!站稳重心!” 伴随着头戴矛尖铁盔的教官的训话,教鞭猛烈地抽打和矫正每一名受训士兵的姿势,刘易斯也是其中之一——那是德国人的教官,而非自己做新兵时的奥匈教官。 “你们的长官告诉我:你们的战士在塞尔维亚被一般市民围着打——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必须像我们每一个德意志皇帝的忠实战士一样学会格斗!”教官大声喊着,“当你们的枪无法发挥作用时,你们的身体就是你们最好的武器!” 那是奥匈的耻辱——仗着“装备先进”的军队大大咧咧地入侵了别人的国家,与落后的沙俄正规军勉强打成五五开不说,即便是在城市里落脚还要受塞尔维亚游击队和暴民的袭扰。长官不让开枪攻击平民,而受训薄弱的士兵反而在群众的围殴下宛如手无寸铁的良家妇女—— 大概终于是有高层意识到了耻辱,为此从全军中挑选出最优秀和聪明的战士,将他们交换到德国人一路高歌挺近的西线战场上去,学习德国人的作战本领并就地实践作战——而刘易斯便是其中的一员——而归来的这支交流兵团,便是全奥匈的精英。 “我可是精英……”刘易斯默念着这几个字,逐渐做出了教官教导的一招一式,双腿开立,双臂前后举至头顶,而目光也愈发的凌厉起来—— 哲香嘴角轻轻溜出的两个字:“有趣。”发令枪般地使得刘易斯大喝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哲香面前,对准她的鼻梁猛出右勾拳。 如同刘易斯预料到的一样,哲香用自己的右手四两拨千斤地轻柔挡开了这一拳,而刘易斯则借着自己被挡开的倾斜,转动脚踝,联动腰部的力量将藏于身后的左拳猛地打向了哲香的面部,让哲香在这一瞬间防御手不能左右相顾。 谁知哲香轻微后退了一步,猛地后仰,让刘易斯这一拳完全落空。正当刘易斯诧异之际,哲香宛如游水之鱼一般伴随着多重残影绕到了自己的右侧。在刘易斯右拳反应之前,哲香用自己的右手臂猛地挥向刘易斯的腹部。 刘易斯很快判断这一招躲避不及,加之不知道哲香在这招上附加了多少力道,只知道它托着残影,速度极快——便依照“受击训练”中的教导,顺势吐出腹中的全部气息并紧绷肚皮。 哲香自是没有伤害刘易斯的意思,在刀手即将触碰到刘易斯的一瞬间,忽然将“切”改为了“推”的动作,楞是将刘易斯推得离地三尺向后短短地滑翔了一段距离。哲香知道这招是师傅打算撂倒徒弟时的惯用掌法,若是徒弟不擅长受击与控制身体,当场就会失去抵抗能力。 但刘易斯却得使出全身力气,单手扶地勉强以趴伏的姿势落在地上。令哲香眼前一亮。 就在刘易斯还没弄明白“我是怎么飞出去的”的时候,却听到了哲香的赞叹声:“你很厉害啊!不像是从头学的样子。小时候经常打架吗?” “是这样!”刘易斯就那样前低后高地伏在地上点头说道——如果把在战场上与一拳打死一头熊的俄国人进行近距离的输死搏斗的前生事迹算给小时候,那么的确是这样。 “还要再来吗?”哲香问道。 刘易斯点了点头,借着趴伏在地时的蹬地力量,助跑起步,重新冲向哲香,改拳路为左手出击。而就在哲香打算再度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时候,刘易斯却忽然猛地抓住了哲香的右手手腕,凭借在学校锻炼出来的力气死死握住,同时挥出右拳—— 哲香微微一笑,很明显以她的实力可以轻易摆脱,但考虑到刘易斯可能在学校面对的战况,便做出了与刘易斯真正对手或许相似的对应:在刘易斯右拳打来的时候,突然抽出左手将刘易斯的右拳握住。 ——一时间两个人陷入僵持,完全变作了比力气看谁能够推倒对手的僵局。刘易斯自是使出全身的力气,脚下发力甚至蹬出了两凹土坑;而哲香只是身体微倾便挡住了刘易斯的全部力量。 “这种情况下你打算怎么办?”看到刘易斯眉头紧锁,一边用力一边思索对策,哲香微笑着说。然而刘易斯脑海突然灵光一现—— 记得开学第一天,在和伊碧塔争吵过后,阿米达拉捂着胸口,虚弱地向自己抱怨道不要随便用脑门砸自己:中招后自己感觉胸闷发昏、浑身发麻、口齿不清、动弹不得——等等一系列对于魔法师而言最致命的异常状态长达半小时之久。若是轻轻一敲便能有如此威力,若是重重—— “能行!”刘易斯心想,猛地扬起头部,用力砸向了哲香那平坦的胸骨。 看到头锤袭来,哲香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眉头一皱——而就在头锤刚刚穿透自己的外衣、略及皮肤之时,哲香顿时感觉情况不对,仿佛预知到一股破坏性的力量即将蔓延至自己全身一般,猛地松开了抓着刘易斯的手,一个鹞子翻身高高跃起翻至刘易斯的身后。而刘易斯来不及松开抓着哲香的手被带倒在地。哲香落地后快速妥善地护住了刘易斯的后脑和后颈,没有使其受到撞击。 “好险好险!要是中了你这一头锤,怕不是得躺三天!”哲香双手拎着一半倒在地上的刘易斯,将她拉起来的同时又惊又喜地说。 在扶起刘易斯的同时哲香说道: “测试结束了。你功底很扎实,对付一般学生肯定是足够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恐怕教不了你什么,但是你的头锤还是可以开发成一种攻坚利器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神明保佑还是百年一遇,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头锤有短时间内完全瘫痪对手的天赋,虽然不致命,但也是非常厉害的招数——你在比赛上若遇到危险,应当不吝使用这一招。” 听完之后刘易斯深深鞠了一躬——虽然终究并未教会自己什么,但能勾起前世有关格斗的记忆本身就已经不枉此行了;又在哲香的引导下认识到了自己头锤的威力,刘易斯已经能用涕零来形容自己对哲香的感激了。 当二人还要说些什么,但却又纷纷欲言又止时,后门里传来了一声吆喝:“吃早饭咯!”两人定睛一看,只见卢卡斯略显疲惫的探出头来说。而哲香和刘易斯的肚子都同时发出了渴望的叫声。 第十九章往日线头 卢卡斯的一声早餐的吆喝让刘易斯和哲香二人从早间练功的疲惫中重新焕发出精神,争先恐后地回到房间里来用餐。 “吃什么?”从厨房穿越至前厅时,哲香忽得好奇的问。 “呃……我试着做了灌汤包,第一次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我已经吃过了,你和刘易斯先用餐吧,我腌完鱼还有一堆碗要收拾。”卢卡斯则有些紧张地回答说。 “兄长居然学着做哲香的家乡菜?”刘易斯心中一惊,但很快从兄长下撇的目光中看出了端倪——这个老财迷在给哲香献殷勤。“噫!”刘易斯撇过脸去一脸嫌弃。 哲香却双眼发亮:“真的?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做我们那里的菜——我可得尝尝。”连忙跑进了空荡荡的前厅——今天的早上没有客人。哲香洗过手,便落落大方地挽起了衣袖,在摆着蒸笼的桌前入座——哲香坐在摆了筷子的一侧;而刘易斯则坐在摆了刀叉的一侧。 两人入座后,夹/叉了包子到自己的盘子中,都做了同一个操作:哲香用尖尖的筷子头将灌汤包划开,而刘易斯也用切牛排的方法将灌汤包切去了一个小角,将里面的汤汁放出来免得烫了嘴——两个猫舌。 待到吹得凉热合适,放入口中,两人却同时笑出了声来——“你这是拿昨天的牛肉胡萝卜汤做的灌汤包啊?”哲香哭笑不得地朝卢卡斯喊道,卢卡斯连忙探出头来一脸茫然:“灌汤包不就是把馅料做成冻包在面皮里吗?” “用的是肉皮冻啊!我不教你的话你不会做那个东西的!”哲香笑着和卢卡斯说道。 “那……那我下次再试试吧。”卢卡斯羞臊地挠着头,像个孩子般尴尬。 刘易斯自是一言不发:牛肉萝卜汤的灌汤包虽是彻头彻尾的邪道,但重酸甜、少咸的口味却恰合刘易斯的爱好——得便宜卖乖的事她才不做,毕竟算上前世的年龄,自己都已经是三十多奔四十的成年人了。只是哲香与卢卡斯二人眉来眼去之间透露着一股老夫老妻的祥和,让刘易斯好生嫉妒。 出于好奇,在吃得差不多后,刘易斯悄悄地问道:“你是因为喜欢我哥才不远万里从东方来到这里吗?” 哲香点了点头:“算是。也不光如此。我来到卡斯佛伦是因为天洲没有我能容身的地方。在纠集了一堆家仇国恨之后,几乎人人都恨不得把我咬死。” 刘易斯听完煞是好奇:“他们为什么恨你?” 哲香则自然地说道:“不怕吓到你——因为我作为御水灵童杀了他们认为不该杀的人。” 好在刘易斯知道前世的东方贵族常常处决领地内的犯人,哲香又一看就是贵族,没有被吓到。只是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 “你学到我们那里的‘纷争仪式’了吗?”哲香问。 刘易斯点头:“知道个大概其。”天洲的“纷争仪式”是刘易斯在科斯穆的世界历史课上学到的内容——天洲的五国:金、木、水、火、土立下盟约,但凡遇到矛盾与不和,不得动用兵仗,而是靠各国宗主将自家的儿女培养为战士,唤作“御金/木/水/火/土灵童”,在竞技场上进行决斗从而决定利益的归属。只是万万没想到哲香竟然曾是其中的一员——御水灵童。 哲香说道:“我参加过一场人生当中最恶心的纷争仪式,家主们早已经商量好了结果,但却还是要我和火之国的那孩子打。因为我父亲有过在先,所以我理应身死擂台替父赎罪——而我选择拒绝死亡。” 哲香虽然轻描淡写,但刘易斯能够猜出大概——哲香奉命落败,但对方大概不懂得什么时候收手,为此哲香在自己的性命和对手的性命之间选择了自己:“这有什么错?你只是正当防卫,况且那是竞技场——” 哲香点了点头:“对,但天洲认为家族的意志大于一切——随后他们剥夺了我一切的荣誉,甚至是我的姓氏,让我接下来只做一件事情——对卡斯佛伦——当时天洲全境的公敌进行特攻,直到战死为止……而我觉得这是不公正的待遇,为此选择了……离开。” 至于“天洲”的称呼,刘易斯也知道缘由:东部联合的五个国家——即便是已经与卡斯佛伦讲和并建交——依然拒绝被称作“东部联合”而坚持自称“天洲”。但卡斯佛伦人很难理解在外交和内政几乎完全独立的五个国家为什么不以联合国自称,而要使用统一的名号。 哲香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孩子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和我一样,也是碧玉年华。事实上我常常想有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直到今天我看到了你的致残头锤。我很羡慕你这个能力——当你的对手想要伤害你的时候你可以一锤子把她砸个半残但又不至于杀了她。” 听到这里刘易斯心中忽然感到一丝宽慰——背负着那样的过去,竞技场上的伊碧塔是肯定要奋斗到最后一刻的;而自己亦是绝不能退让——如何不以一方的重伤或是身死来收场,才是难上加难。但有了头锤的加持,也让刘易斯心里有了底气。 想着想着,刘易斯忽得冒出一个新的好奇——弱水三千,为何哲香偏偏看上了老哥呢? “你如果私奔出来的话……为什么选择我哥?他是个财迷而且直如钢铁。”刘易斯压低声音问道: 哲香则落落大方地说:“他比我们那里的贵族男人强多了。那些权贵家的犬子们花言巧语地把你哄进家来,每天就是做家务,生孩子,养孩子……他们自己倒是逛青楼逛得不亦乐乎。我生母就因为父亲这样而得了抑郁症。” 听到哲香母亲的不幸遭遇,刘易斯深深低了一下头,用动作表示了自己的同情。 哲香继续说:“但卢卡斯不一样,他的眼睛虽然无时不刻的看着金子,但也在无时不刻地寻找着可以分享这份黄金的人;他热爱自己的生活,也善待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哲香夸耀了一番后,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别看他在你走之前百般阻挠,但在看到你的成绩单后高兴地跟我念叨了一整天——他可关心你了!” “呃……好吧。”一丝愧疚从刘易斯心中升起:自己沉迷于前世的家庭美好的幻象,而擅自给这一生的家庭成员乱贴标签,乃至错怪了兄长。 看出刘易斯心声的哲香提醒道:“如果你愿意回应他的关心,他会非常高兴的。” 此时的早餐已经吃完,刘易斯点了点头便端起已被清扫一空的蒸笼进后厨去了。 看到面对着一水槽的杯盘碗筷一筹莫展的卢卡斯,刘易斯果敢地指着水槽说道:“我来搞定这些。”卢卡斯的眉头瞬时舒展,但却在半截缩回:“不许在家用魔法!” 刘易斯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挽起袖子同时展示手里没有魔杖,无奈地说道:“我会手刷的啦!” 第二十章神仙打架 347年8月 7日 星期日 上午十点。卡斯佛伦王国首都 卡斯佛伦王国魔法学院,西操场内人山人海。 一千米跑道的操场被改造为倾斜下沉的会场,形状如同沉于地下的古罗马赛车场。全场座无虚席,这次不光是校内人员,诸多贵族和富商也纷纷得到邀请来到学校,观看盛大的双子杯魔法竞技赛。 但凡竞技赛都会播放的交响曲《天才之证》在赛场上空延绵不断地飘扬着。 双子杯比赛的赛场是一块近两万平米的胶囊型竞技场,场地的布置模拟着各种自然环境。通过魔法屏幕上播放的往昔比赛精彩回放可以看出,场地有时布置成沙漠,有时是雪山;而今天则是平原——其间散落着可以用于掩体的大小石块和阻隔行动的水塘。凸起的中间高地是取胜的关键,因为一旦占据这里,就可以居高临下向藏在掩体后的人释放魔法。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大家参加卡斯佛伦国立魔法学院一年一度的双子杯魔法竞技赛。这里是彗星双子解说员,我是杨桃~”“我是大黄。”气球悬挂的魔法屏幕徐徐升起,两个高年级少女坐在演播室里的画面出现在观众眼前。这两位是学校各类比赛项目的常驻解说员,“彗星双子”,都选择植物作为自己的艺名。 杨桃是酸甜可口的水果——生得一头刺猬金发和古铜色的皮肤,负责带来快乐的元气采访和报幕;大黄则是名贵的药材,在炼金术中,具有将魔药的效果完全扭转的能力——她是戴眼镜、成熟稳重的黑长直,常在私下和选手们接触攀谈,依靠对选手的分析帮助观众们了解比赛的走向。 “那么大黄同学,今天你对这场比赛的走势是如何看待的呢?”杨桃率先发话。 大黄点头接过了话茬:“好的——这届比赛可谓高手云集。上一届最出色的选手虽然进行了一些队伍上的重组,但配置还是跟去年差不多的,所以走势应该也和去年近似。” 大黄稍微翻阅了一下选手名单说道:“去年差点夺冠的黑马阿米达拉,今年是和种子选手刘易斯组成了‘七国联军’队伍,位于A组。而伊碧塔罕见地提拔了平民出身的南方新生罗姆进入了自己的队伍中,位于B组。除了星界大法师阿米达拉和雷电法王伊碧塔之间的神仙打架外,罗姆和刘易斯之间的争斗应该也会给大家呈现一场精彩的对决。“ 杨桃看了看大黄,看向观众,又看向大黄:“那么大黄同学能为我们分析一下这两位新进选手吗?” 大黄有头有道地分析了起来:“罗姆是南方咒术师,南方人从小就学咒术和变形术,刚一入学就已经领先卡斯佛伦的新生一大截。而且咒术手套是一种对魔法操作精度很高的施法道具,即便是中了‘禁声’的也能施法,如果罗姆能使用得当,就能持续地用咒术对对手施压——而据我了解罗姆是一个召唤型的咒术师。” 杨桃继续问:“那刘易斯会是一个能跟罗姆同位抗衡的选手吗?” 大黄回答:“刘易斯就比较说不准了,这位选手的数据很少——而在小树林里发生的那场争执具体情况也不太明朗。但根据受害者的描述,我分析这个选手喜欢暗中作战,正面能力不是很强,也有可能是一个陷阱流选手。” 在两位主播讨论选手实力的同时,全城凡是有魔法直播设备的家庭或店面,都挤满了那些期望观看却又因故或票价无法到场参观的观众。这自然包括卢卡斯的客栈,餐厅内座无虚席,人们一边享受着啤酒和零食一边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骨电视中的彩色现场直播,根本没人在意这是黑魔法还是白魔法的产物。 “烤榛子好了!”哲香从后厨端出一份烤榛子,送到客人桌子上后,便在骨电视前驻足。前台的卢卡斯不由得问哲香:“你教得怎么样?刘易斯能赢不?” 哲香小声说:“如果能拖入近战几乎稳赢,她底子可好了——你以前教过她打架?” “怎么可能?我整天忙得要死,恐怕是她跟哪个小朋友偷偷学的吧。”卢卡斯连忙否定道。 “哈?”哲香一皱眉,支起了脖子,扮做一副郭淮看见王司徒落马而死的表情。 正说着。画面从看台转到了观众席,并给予了主席台上的校长、校委以及国王一个特写。然而卢卡斯惊喜的看到欧文一脸不乐意地站在国王身后做侍卫;对这一情况感到惊讶的也不止卢卡斯。 “父亲也来了?”刘易斯在整备室更衣的同时,从实况转播的魔法屏幕中也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一时间忽得感到一股暖意,她知道是自己的哥哥设法让父亲出现在了这里。尽管刘易斯对这位父亲并不感冒——她心底里承认的,还是那个油滑而胖嘟嘟的奥匈警察,那位“变色龙”父亲,在自己沉迷于摸枪拆枪时没有阻挠自己,使自己在武器设计的道路上高歌挺近。然而即将入驻高等学府的前夕,因为不是贵族而没有征兵豁免权的刘易斯被拉进了奥匈的军队。 完成基本的整备后,刘易斯进入整备室附属的盥洗室洗了把脸,将穿好的皮革束腰系得紧了些:这套皮革束腰更是让刘易斯心花怒发——这正是那条在集市上看到,拥有诸多多功能口袋的那条马革束腰。 而就在几天前,卢卡斯购买了这条束腰,精心包好后,配上仅有“加油!”二字的信,一同送到了刘易斯的宿舍中。没有记她的费用,是一件纯粹的礼物。 即便是卢卡斯也不知道刘易斯有多想要这件束腰——上面有大量的挂带和挂包,右前方有魔杖盒,背后和左前方的挂包还可以装载投掷物,未来还能装子弹**——它几乎就是德国突击兵战术腰带的异世界女版。 现在刘易斯早已将它武装到了牙齿——包含了横叉在背后的魔力步枪MKI、还有几个用来对付伊碧塔的罐状武器、记录魔法的笔记本,以及腰间的一只——面具。 这个面具便是之前因为气味不佳、造型丑陋而封藏在宿舍书桌柜里的。在取出魔力步枪时不小心将装有面具的盒子碰了出来。因为刘易斯接触到的人都说这个是古代神明的面容,又想起罗姆这个四处拜神,深信不疑的“榜样”——不由得迷信起来,为了乞求祝福将它挂在了腰间。 刘易斯百感交集,自己经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明争暗斗和钻研努力,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力量,终于站在了这里。今天就要赌上自己的一切与贵族势力、伊碧塔拼个你死我活。 刘易斯也知道今天绝非自己一个人的战斗,兄长卢卡斯的重金支持,哲香百忙之中传授自己武功;始终不离不弃的阿米达拉,同楼的同学——都在前期的准备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刘易斯深知自己绝不能失败。 洗完脸便回到整备室中,其他的队员——阿米达拉,以及在上一届比赛中与阿米达拉同伍的三位队员,也是阿米达拉忠贞不二的拥趸玛丽、佩姬和坎贝尔——在等待第二场对阵“塞壬管乐团队“的同时也在等着自己了。 玛丽、佩姬和坎贝尔都用同样的姿势背着一把和刘易斯背后完全相同的魔力步枪——这便是“七国联军”的制胜法宝。 阿米达拉没有携带魔力步枪,一方面因为要制作与阿米达拉的圣诗杖相契合的银树木材步枪,价格要贵上天;另一方面阿米达拉擅长的星界魔法可以制导或意念瞄准,不需要额外器械辅助。 阿米达拉身上穿的也不是刘易斯等人方便活动的校服,而是演唱会上穿的那套粉嫩连衣裙——阿米达拉坚持要以歌手偶像的形象击败伊碧塔。这身衣服配上那柄可爱风格的魔杖,让阿米达拉成了一个活脱脱的经典魔法少女。 三个平民队员都用一种崇敬和服从的眼神看着刘易斯。刘易斯虽然知道是自己将她们训练成这样,但从未做过军官的她面对这种眼神还是有一点不自觉的尴尬,更何况这份崇敬也不全是来自刘易斯的威信,而是…… 刘易斯在战前请这四个人到卢卡斯的客栈享用了一人一只、肥而不腻的“卡斯佛伦烤猪肘”。 因为是请自己的队友,刘易斯亲自下厨帮忙,也首次了解了做法——新鲜的猪肘用盐、蒜汁和葛缕子隔夜腌制;再同洋葱丝、胡椒和啤酒,共同烘烤两次,第一次包裹锡箔纸,第二次不包——将它烤的金黄酥脆;最后配上西蓝花、土豆泥和玉米片摆盘,再配上一点黄芥末酱—— 除了刘易斯剩下了第二天早上的份,其余每个人都吃得盆干碗净;配上一点“化骨为泥”的魔法,吃得可以说是尸骨无存。自此之后,三名队员为了以后还能吃到免费的脆皮猪肘,宣称愿意服从刘易斯的任何命令并接受她的训练——其中就包括使用刘易斯的魔力步枪MKI。 “就算是贵族也不一定享用得到这般美食!”在准备室回味着猪肘的美味,玛丽宣称道。 “没错!我们吃得比贵族好,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并且分析了对方的弱点、制定了精致的战术。我们没有理由不取得比赛的胜利!“刘易斯在一旁鼓舞道,”我们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这段鼓舞没有丝毫虚假之意,从对魔法一窍不通,再靠努力和危险重重的奇技淫巧走到这一步,刘易斯感慨万千。 “终于到这一步了呢。队长先生。”阿米达拉抱着喜悦与欣慰的神情看着刘易斯,回忆起自己点点滴滴对刘易斯的保护与提携,仿佛看着羽翼丰满的雏鹰即将展翅高飞,心中亦是百感交集——终于有了共同对抗伊碧塔的伙伴;但当刘易斯真正将伊碧塔撂翻在地并踏上一万只脚叫她永世不得翻身之后,自己的路途又该走向何方,刘易斯还会待在自己身边吗?如果刘易斯失败,身负巨债的她又还会留在学校,还会待在自己身边吗? 阿米达拉的思绪被刘易斯的回应打断:“确实如此,也感谢各位推举我担任队长一职。” “谁让你擅长运动战呢!这也是为了胜利必不可少的。”阿米达拉略有嫉妒地苦笑着回应。 双子杯比赛采用队长战,即五人小队只需合力将敌方队长击倒即可判定胜利。为此七国联军将在森林一役的五人围攻中存活下来的刘易斯推举为队长,并郑重对她授予了代表队长的袖标。而上一届担任队长的阿米达拉这次担任副队长。 准备完成后,五人互相搂着肩膀站成一个圈,大喊:“一!二!必胜!呼啦!”“必胜!呼啦!” 再看伊碧塔即将对阵“杜彭龙骑队”的“科斯穆荣光队”一边,除了她自己和罗姆已经准备好了以外,另外三名出身贵族家庭的成员可谓是一片混乱:“我的胸罩颜色不对了!我之前告诉佣人要粉色的!”“我的校服上粘上土了,我男朋友会看到我的!” 伊碧塔在混乱之中只是一个劲的坐在长凳上看着书,预习着下个星期一要上的课,以平复自己忐忑的心情。罗姆则战战兢兢地坐在角落里发抖,手上握着一根被油布包裹着的近两米长的长杆——这是临入场时,匆忙赶到还崴了脚的邵莎老师,抓住一只脚踏进会场的自己,恳切拜托自己将此物交给伊碧塔的。 罗姆尝试去和高高在上、一脸不屑的伊碧塔说话,但鼓起勇气还需要时间。她将手腕上缠绕着的兽牙手环贴在额头上,默念冥想道:“魔狼赐我勇气……魔狼赐我力量……”这些兽牙并非是一般的牙齿,而是魔狼的牙,这种廉价魔物的器官即是罗姆一族人用于冥想和鼓舞的咒物,又是可以被作为消耗品使用的杖芯。 罗姆手中紧紧握着油布包着的长杆,前思后想,终于站了起来,将长杆递了出去:“伊碧塔同学……邵莎老师托我将这个带给你。” 伊碧塔接过长杆,打开油布,里面装的却是一把精致的法杖——那些衣冠不整的贵族同学们都惊呆了。因为她们和伊碧塔共同上到二年级也从未见过法杖、更何况这般精致的法杖。 整个法杖由两条铁树枝干扭曲而成,在顶端包裹缠绕着一颗璀璨剔透的硕大球型海蓝宝石。通体洁净而纯粹,仅是注视便能感受到魔力枝条自在的魔力在其中流动。上书纵铭文:“汝与原力同在,而爱与汝同在。”横铭文:“同在之杖”。 与训练魔杖同材质的训练法杖会在学生升入高年时发放,而伊碧塔此时便能入手一根这样客制化、精致而昂贵的法杖实属稀奇。想必是关心她的邵莎花了不少钱又托了不少人才制作出来的。 然而伊碧塔看到后却露出厌恶的神情,将法杖放在桌子上:“我不需要这个……我会徒手撂翻所有人。” 罗姆惊讶道:“但是不使用媒介施法……魔力毒素就会在你的体内积累,你的寿命会……”伊碧塔怒吼道:“我不需要!”然后却冷静下来,“对不起。”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但邵莎老师是你的同族,你为何要拒绝她的好意?”罗姆关切地问。“我……”伊碧塔仍想反驳,但看看自己的右手手掌——相较于同龄人鲜嫩的手,伊碧塔的手心中有一块发紫发黑的痕迹,同样发黑的静脉辐射至指尖和手腕。她握住右手,不让别人看到并接过了魔杖,像一个老魔法师般用法杖支撑着站起身,“这与你无关。但我会使用这个的,谢谢你。愿她带给我们胜利。我们走吧。” 伊碧塔掂量了一番魔杖,带领着其他终于穿好衣服的队员们一同离开了整备室。进入黝黑的竞技场拱门,等待在栅栏门之后。 “好的,下面有请前王女伊碧塔带领的‘科斯穆荣光’队,对阵由杜彭家长女席拉带领的三年级和二年级学生混编的‘杜彭龙骑’队。”杨桃解说道。 观众从栅栏门后可以看到,伊碧塔的一方基本全员校服轻装上阵;而杜彭龙骑队则全员身披极为昂贵、倾国倾城的秘银铠甲配盾牌,队长席拉身穿头胸肩臂腿脚整套,而队员们则都戴了头盔和护胸的轻甲。 “杜彭龙骑队在上一届也出现过,她们是全员秘银甲的配置,依靠秘银附魔甲的强抗魔效果来应对各种魔法攻击。”大黄评论道。 杨桃补了一句:“说起来原先产秘银,后来变成加工中心的秘银谷应该就是在杜彭大公的领地上吧……” 大黄点点头:“是的。这一套秘银甲就是杜彭大公送给自己亲女儿的。杜彭大公以前是方阵军官,不出意外会将自己的作战本领传授给女儿,所以席拉在安排队员的时候应该也是方阵的战术。整个团队会走一个防守型的流派。” 评论之间,尼尔等一众学生手持管弦乐器,坐在大黄和杨桃演播室旁边的配乐席,等待尼尔发出命令。 尽管只有寥寥几个学生,每种乐器都只有一把,但通过魔法,可以让每把乐器发出一整个声部所需的合奏。 尼尔吹了吹手上的硬币,高高抛起——通过抛硬币的方法来决定本场比赛第一首响起的将会是谁的主场音乐:每支队伍都可以上报自己偏好的主场音乐。在比赛上将会先后奏响两只音乐,先响起主场音乐的队伍将获得冲锋号一般的鼓舞;而后响起的队伍也会在反击的号角下振奋士气。 硬币落下:“决定了!演奏杜彭队主场曲《不动的灵峰》!” “比赛预备!施加保险!”随着广播中的命令,主席台上的两位年长魔法教师释放魔法:“惜别眼泪!刚毅护盾!”一些能量从天而降,笼罩了塞场上的选手,这两种魔法能够两次保护她们从致命一击中存活下来。 随着一声长长的号角——“比赛开始!”,格栅抬起,杜彭龙骑队跨着整齐的步法宛如迷你方阵一般徐徐推进。前排三位队员摆出架势并举起了盾牌,而两位后排则从盾牌的空隙中准备施法——缓步接近场中高地;而科斯穆荣光队中仅有伊碧塔一人走向场中高地,其余选手原地待命。 正当诸多观众惊讶地看着伊碧塔几乎以以一敌五的气势走向杜彭方阵时,杨桃也兴奋地站起身播报道:“太惊人了!科斯穆的荣光队居然派出她们的队长上前单挑杜彭队的五人!难道说连获两届天才奖奖学金的伊碧塔已经强到这种地步吗?大黄同学,请——” 杨桃话音未落,大黄便已经隐藏不住激动的心情抢过了话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伊碧塔纵使实力再雄厚,纵使有法杖的加持,要想击破摆出防守架势的杜彭龙骑队也是难上加——” 大黄正解说着伊碧塔高举法杖,双眼发光积蓄魔力,高声念道:“我以科斯穆的荣光之名,奠定我的胜利,并向我的对手施以磔伐之雷!”一阵电光在魔杖上攒动,所有的魔力经过铁树活能量的加工,都获得了威力提升。伊碧塔顺势将杖端指向对手的方向,“叉状雷蛇!” “卡啦!”五道紫色的电光从蓝宝石杖端喷涌而出,宛如毒蛇般射向杜彭龙骑队的每个人,瞬间击穿了所有的护盾和铠甲,并贯穿了每个人的身体。 随着五个尖锐的魔法失效声,和一阵触电的颤抖,五个人纷纷浑身焦糊倒地。 “科斯穆荣光队,胜利!”随着杨桃报出战果,全场静默半刻后,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难”此时的大黄才呆呆地吐出最后一个字,眼睁睁地看着十个抬着担架的急救人员将杜彭龙骑队的五人运出赛场。 第二十一章天才之证 “不愧是科斯穆之女伊碧塔!多么无情和强大的雷电!即便是全套秘银铠甲也挡不住一发她的雷击!”杨桃高喊道。 “呃……这个不得不说科斯穆荣光队的队长确实是做了不少研究,对雷克制金属甲的定理还是铭记于胸的。也不光是实力的差距,杜彭龙骑应该也是调查过能释放闪电的魔法师比较少,才采用了这种战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再加上秘银这种金属虽然刀枪不入且能抵抗魔法却极端弱雷……”大黄不断地为自己之前的解说失误寻找借口,但声音仍然尴尬而害羞地越来越小,直到杨桃念出:“下一场比赛是由刘易斯?亨利带领的七国联军对阵音乐部的缪拉?方庚带领的塞壬管乐团!” 直播屏幕下,已经可以看到“塞壬管乐团”的选手们身着校服,扛着大号小号在始发拱门内蓄势待发了。宛如演奏之前的热身一般,你吹两下,我吹两下地调试着作为武器的乐器。只不过这些乐器发出声音之时,前排队员的头发都会剧烈的飘起。 大黄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汗,开始新一轮解说:“塞壬管乐团是今年新成立的团队,主要由管乐团的贵族学生组成。她们扛着的这些乐器除了平时演奏外还能释放高音风压的魔法,能够依靠射程远和大范围的攻击魔法将对手压制在原地,任人宰割。如果七国联军没有长程作战手段的话,极有可能直接在此铩羽而归……” “啊……是铜管部的土豪劣绅们。不出意外是伊碧塔专门派来阻击我们的。”阿米达拉从铁栅栏的缝隙中稍微看到了对方的面容。 “你们难道不是一个音乐部吗?”刘易斯一边用扳手调试魔杖与**的连接一边问。 “是的,但是他们觉得我们练的人声是穷人的玩意,他们玩管乐的就分裂出去了。”阿米达拉气哼哼地说。 “所以……我们如何对敌?”刘易斯略有担忧地问。 阿米达拉则轻轻一挥手:“不足为惧,炸飞她们!”听到了阿米达拉的鼓舞,刘易斯心中的阴霾立即被去除,点了点头便握紧手中的步枪,准备出发。 号角吹响,响起的音乐是刘易斯首创的那首七国联军队同名曲《七国联军》。 只见比赛一开始,双方都争抢着向中央高地移动。刘易斯带队轻装上阵一路飞奔;塞壬一方因为扛着沉重的圆、大、中、小号移动不便。正气喘吁吁地冲向中场时,却发现前方至少五十米开外便射来极为精准和密集的火球,每一发几乎都是扑面而来。 她们原本计划在30米的距离对对方进行喷风压制,但没想到对手竟然在50米外就开始用火球术压制己方了,而至少在一个世纪的时间里,火球术在50米的有效命中率仅有6.7%。 刘易斯带着四名队员手持魔力步枪对塞壬管乐团进行瞄准射击时,命中率则瞬间提高到了70%+。这等精准度甚至让演播室里都在怀疑刘易斯是否在使用比赛禁止的附魔***——裁判员在仔细观察刘易斯的武器确实没有弓臂后才否定了这一结论。 塞壬方在纷纷躲避时,一名行动不便的大号手直接被火球灌入了号口,大号在根部爆炸,连同演奏手一同炸上了天:“嗷呜!”(威廉尖叫)。 七国联军射出的密集而精准的火力迫使塞壬不得不四散而逃,寻找岩石进行躲避,也就此被连续射来的精准大火球压制在原地。 “哎呀,看来是塞壬管乐团被率先压制。但是想用火球术打破岩石还需要花些时间,看来这场比赛会转入一个持久战。”大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脑后勺解说道,尝试进行一些更切合实际的判断。 就在这时,刘易斯灵敏地跨出一步,站到一块高耸岩石上,俯瞰整个战场并启动索托斯之膜,将所视内容利用魔力通讯同步传给在后方待命的阿米达拉。“我已经将对方标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因为刘易斯居高临下,虽不能完全看清,但总能看到藏在石后的对手的边角衣物。阿米达拉利用刘易斯的视线,在她们的身体上打上了一个个不起眼的魔力印记。 这时,阿米达拉反身面对观众,嬉皮笑脸地喊道:“欢迎来到我的音乐会!”然后转了个圈,将魔杖指向天空:“Magiku Catapults!(魔法**抛射!)” “砰砰砰砰!”魔杖向天空礼花般地射出数坨球型魔法弹,这些魔法弹到达一定高度后,沿着抛物线下坠并开始制导。塞壬队的成员们惊恐地看到樱色的闪亮球体画着诡异的曲线从天而降,绕过掩体大范围地轰击自己所在的整个区域…… 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过后,塞壬队便全员倒地不起了。 “七国联军队!胜利!这是一场精彩而快速的比赛!”在杨桃的吼叫声中,全场再次沸腾了。 “打得漂亮!”卢卡斯和哲香在客栈中看着直播也兴奋地打出了拳头。 而接下来的两场比赛中,刘易斯和伊碧塔都分别以同样的方式取得了胜利。刘易斯观察到,科斯穆荣光队除了伊碧塔外,其余四个人都在摸鱼划水,暗自信心倍增。 “决赛的时刻到了!欢迎我们的七国联军队与科斯穆荣光队共同角逐双子杯的桂冠!” 随着《天才之证》的悠扬曲调再次飘满全场,刘易斯和伊碧塔重新出现在了入场拱门内。刘易斯鼓励团队说:“终于到这一步了。伊碧塔几乎是孤身奋战,但我们五人形同一体,只要先攻夺人进行斩首,必定取得胜利。万一伊碧塔发动原力领主,就全靠阿米达拉了!” 阿米达拉一脸自信:“放心……只要你一刺破护盾,我就会从缝隙中对她释放美梦术。只需要让她看到家庭和睦的幻象,变身就会不攻自破了!” 经过一轮分析,阿米达拉和刘易斯终于对伊碧塔的弱点下了结论——虽然利用对方精神上的弱点来攻击显得有些卑鄙,但刘易斯知道这是为了胜利的必要之恶——难道向敌人坦克的舱盖里丢手**不卑鄙吗? 随着一声号角的长鸣,比赛开始。 配乐席上,正在奏乐的尼尔向同僚们微笑示意,大家立即将赛场配乐换成了决赛专用曲《凛然的勇姿》——一首混合有佛拉明哥风味的激昂交响曲,大门打开—— “冲啊!占据优势位置!我们要先发制人!”伴随着刘易斯的战吼,所有人飞奔冲向高地。对面走来的是气势汹汹的伊碧塔:“你们的末日到了!叉状雷蛇!” “烟雾术!不要让她瞄准我们!”阿米达拉带头发动魔法,七国联军的阵地中升起一阵白色浓烟。伊碧塔不能透过烟雾瞄准,顿时慌了神。 烟雾之中,刘易斯从束腰中掏出一个金属罐子,用自己的母语——德文大喊:“Auffpassen Granate Raus!(小心!**出!)”尽管在别人听起来像咒语,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的实际意思。即便是伊碧塔也是如此,只见一个小罐子被从烟雾中扔到了自己的脚边。 事先被告知了意思的七国联军们纷纷蹲下捂住耳朵。伊碧塔的一方只有罗姆有了反应,罗姆记得比赛前最后一次和刘易斯见面时被爱理不理地告知:“如果你想晚几年再耳聋,听到这句话就堵上耳朵。” 然而罗姆哪忍得了伊碧塔遭受即将到来的危险,正要提醒——小罐先发出了一个前兆的声音,这是黑**引信燃烧时的骚话,这是一个黑人成年男性愤怒的腔调、明显是对伊碧塔说的:“Surprise Mother Fxcker!” 随后碰的一声,罐盖被炸飞,一颗生有人脸的植物根茎被连着的细线拉了出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曼德拉草!快堵上耳朵!”那张人脸办做哭腔,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响彻了整个操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伊碧塔立即痛苦地捂住了耳朵,但因为另一只手不肯放下魔杖,一只耳朵听到了这个声音她依然被阵得双耳、双目出血,头晕脑胀动弹不得。而其他站的远一些的队友也受到影响一时间动弹不得。 曼德拉草——一种重要的炼金材料,也是石化解除药的核心素材。其最大的特点是块茎状如人身,一旦被从土中拔出便会发出足以使人晕厥暴毙的嘶吼声。刘易斯利用这个特点,将一颗小号的曼德拉草用刀连同土壤挖出,装入罐中,配合上自制的引信,利用黑**的爆炸力将整颗曼德拉草拉出,变为音爆手**。因为曼德拉草尚未成熟,为此其叫声仅造成暂时失聪和行动困难,并不致命。 “你们……这些混账!”伊碧塔挣扎着挤出几个字。而刘易斯则毫不留情地打出了手势:“全员突击!”带头冲出烟雾,端起已经装入魔杖的魔力步枪MKI,瞄准了伊碧塔的头颅:“魔力最大加速化!火球术!” 如果这一击能够命中,那么刘易斯就可以立即取得胜利。火球飞向伊碧塔,然而一位荣光队队员竟然忍住了音爆**的影响,抢先飞扑而起,大吼一声:“坚持不懈!”硬生生地挡在伊碧塔面前,替她被火球击中并被炸飞了出去。 “见鬼!再来!”刘易斯没有料到这副情景的发生,但也未尝气馁,端起步枪,并与队员们一同再次开火。然而这一次竟然是罗姆冲了上来,用双手托起自己的雨披挡在射击轨迹上,并对伊碧塔喊道:“伊碧塔!振作起来啊!”——数十枚火球一起射出,命中雨披;然而伴随着魔法的失效尖啸声,火球在雨披上硬生生地消失了。 “什么?反法术……雨披?你竟敢用这种卑鄙的法宝对付我!”刘易斯从第一次见到罗姆就觉得这雨披不太对劲,有什么材料能被各种污物触碰却一尘不染呢?刘易斯万万没想到这雨披居然还有反魔法的功能。而罗姆面带愤怒也毫不示弱:“卑鄙的是你吧!竟然用这么阴险的道具来对付可怜的伊碧塔!” 与此同时,伊碧塔开始慢慢回过了神来,紧握的魔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便开始向四处释放电火花。刘易斯见速攻失败,便命令队员们在掩体中藏好,然而阿米达拉气急败坏的走出掩体:“让我来对付她!” 刘易斯反对道:“不!我们要按计划行事!”然而却阻止不了阿米达拉毫不回头地走向魔法射击的最佳距离。看到阿米达拉已经开始施法便懊恼地暗自退入掩体。阿米达拉抛起魔杖,双脚并起、自身悬浮于地面,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吟唱了一段悠长而空灵的歌声:“I AN MA’ FI RIN MA RESAR!”,魔杖在天空中高速不规则旋转、并发出粉色的光芒,最终化为一个光球缓缓地停在了阿米达拉胸前,随后她猛地对光球做了推的动作:“Amygdala Beeeeeeeeeeeam!” “兹!”随着激光将空气加热为等离子态的刺耳声音,一道粉色光芒直射伊碧塔而去。而罗姆依然托起雨披挡在伊碧塔面前,“兹!”激光命中罗姆的雨披,形成了十几条不规则的散射线,高热的激光撕裂着大地,射向看台——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激光,并重新折射回赛场中,观众无事而是依旧兴奋万分。 然而场上就没那么好过了,伊碧塔虽然站在罗姆身后安然无恙,但她的队友们奋力的躲避着激光的散流,一人不幸被扫中,直接触发了惜别眼泪和刚毅护盾的承受极限,被轰飞并不幸出局。 罗姆抵抗着激光,双脚被向后推行,在地上梨出了两条土痕……僵持了接近三十秒才终于挨过了这一击。阿米达拉气喘吁吁念叨着:“怎么样?”却看到激光只烧掉了罗姆雨披的一块表面染色——露出其下、漆黑而锃光瓦亮的布匹,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无数细小的蜂巢形状纹路。“啧。”阿米达拉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 罗姆也喘着气,庆幸自己幸存下来,正准备应对阿米达拉接下来的攻势,却听到背后一个声音:“谢谢你……罗姆。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了。”回身一看,发现伊碧塔已经完全从失聪和晕眩中恢复了过来,上前一步,将罗姆护在自己身后。 然而阿米达拉看到伊碧塔恢复,并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兴奋:“终于恢复了吗?我已经为了今天足足等待了一年——”“废话少说,让我们做个了断吧!”伊碧塔带着怒意举起法杖,“今天的我已经更强了。” 刘易斯不断地在岩石背后向阿米达拉喊道:“按计划行事!按计划行事!”然而阿米达拉继续选择性失聪,坚持要与伊碧塔一决胜负。刘易斯只得拍脸兴叹。 “我会碾碎你!”阿米达拉说着,便用魔杖划出了一个穹顶——霎时间一块星幕夜空遮蔽了阿米达拉半场的阳光。 而伊碧塔毫不示弱:“即便是星界魔法我也比你强一万倍!”也用法杖划出了一个穹顶——另一块星幕夜空遮蔽了自己半场的阳光,将整个赛场从白天变为了黑夜。 “那就试试看吧!”阿米达拉充满了自信,她知道伊碧塔其实在星界魔法的实力撑死和自己五五开,而自己在特化星界魔杖的加持下足以击败使用非特化星界魔杖的伊碧塔。 然而一个声音让阿米达拉的表情骤然僵硬,声音来自广播台:“看来两位强者要进行星界魔法的对决了!有请配乐组为大家带来《星辰钟塔的玛利亚》”,霎时间,一声雄厚的咏叹调自魔法喇叭中升起——这是一首浑厚的圣诗合唱,音节深邃,令人联想到无垠的宇宙与星空——能够提升所有星界魔法的效能。 阿米达拉摇了摇头,甩去了杂念,开始用绝非是人类的语言进行吟唱。而伊碧塔亦做着同样的吟唱道:“耶!纱布尼古拉斯!耶!尤格索托斯!耶!阿萨托斯!天空即是宇宙,宇宙即是天空!自寰宇之际点亮我们的内在之眼,星即是眼,眼即是星!星界诸神啊!呼唤我们吧!您的祭祀伊碧塔/阿米达拉,在此乞求——遥远的呼唤!” 霎时间,星空之中有虚空、黑暗而无形的团块互相鼓动,随后每一颗星辰上都凝结出了光亮的团块,蓄势待发。 “去吧!”双方一声令下,所有的光亮团块都化作高速的白热魔法箭射向对方。霎时间,战场上下起了轨迹互相交叉的星屑雨。双方的魔法箭在空中不断碰撞并爆炸,一时间你来我往激烈异常,场上宛如礼花夜空般绚丽。刘易斯藏在掩体后,张着大嘴,惊恐万状地看到两个人凭借魔**是打出了两个机枪连对射的火力。她心中默默咒骂着:“阿米达拉实在是太鲁莽了……明明说要按计划办事。” 但刘易斯拒绝坐在这里干等,无论如何要在阿米达拉拖住伊碧塔的这段时间内扩大战果。 “玛丽,坎贝尔!你们跟我来!”说完便压低身形,带领二人绕向侧翼,准备接近并偷袭伊碧塔。 与此同时,对方的罗姆也没有闲着,她和剩下的两位队友躲在同一个掩体后,自己用咒术手套拉开了一张魔法屏幕,屏幕中显示的是一个低矮的视野——她正悄悄地遥控着一只咒术召唤出来的爆裂蟾蜍潜入刘易斯的阵地。只见一只红色棘皮、浑身鼓胀着脓包的两栖动物在岩石间穿行,并发现了刘易斯的潜行的小队,绕到了玛丽和坎贝尔身边。罗姆发出口令:“起爆!” “呀!”尽管刘易斯的队员们受到了训练,但女生的天性使得她们畏惧蟾蜍这种恶心的生物,见到这只生物鼓鼓胀起并发出诡异的叫声,一时间惊慌失措。然而刘易斯听到尖叫,二话不说,直接抄起一条蟾蜍腿,抡圆手臂反投回了伊碧塔的阵地方向,落在了罗姆身边。 这回轮到罗姆的队友尖叫,罗姆也一时间惊慌失措——她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有女孩子能勇敢到抓起这么恶心的生物。此时的爆裂蟾蜍已经鼓胀至极限,没有时间再扔回去了,罗姆连忙用雨披护住面部,“要爆炸了!”—— Boom!伊碧塔背后的阵地升起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两位队友同时出局,仅罗姆存活了下来。然而这场小爆炸足以引起伊碧塔的警惕,刘易斯和剩下的队员们被迫退了回来。静静祈祷阿米达拉能够在和伊碧塔的对射中获胜。 双方一边怒吼一边对射。这是一场煎熬彼此体力的持久战,双方在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彼此星屑数量相同,各自操作一部分星屑袭击对方,同时保留一部分星屑用于拦截对方的星屑。都希望彼此坚持到对方力量耗尽、星屑数量开始减少。 然而在尼尔强化吟唱的加持下,却是装备和专精都占优的阿米达拉率先坚持不住,她的魔杖的杖芯旋盖渗出蓝色的血来——藏在其中的幽灵蛞蝓已经快要被超高浓度的魔法毒素杀死了:“可恶……这恼人的音乐……上一次就是在败在了这首曲子上……看这个!”阿米达拉坚持不住,选择完全放弃防御将所有火力直接射向伊碧塔本体。 “有破绽!”伊碧塔看到阿米达拉分出星屑,立即抓住了破绽,不紧不慢地拦截所有星屑;同时感知到对方星屑数量变少,也调集火力发动攻击。最终彼此各自有一枚星屑穿透了对方的防御网。 “啪!”“啪!”双方同时命中对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阿米达拉的魔法箭射中了伊碧塔的左肩,而伊碧塔的魔法箭则精准地狙杀了阿米达拉的腹部。阿米达拉明显受损更严重,一个趔趄的她因为失神,为魔法提供的魔力中断了——她的星空黯淡了下来。而伊碧塔则毫不留情地调集所有星屑射向阿米达拉的身体。就像被一万个拳头持续轰击一般,阿米达拉在星屑雨中来回抽搐。 随着尖锐的魔法保险被打破的声音,阿米达拉彻底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不!阿米达拉!”刘易斯立即冲了上去,强行压住不断从内心涌出的悲痛,从腋下托住阿米达拉,拽进了掩体后。这个场景仿佛似曾相识——那是经历了无数次战场上生离死别的情景,想到这里刘易斯的眼泪不由得涌了出来。 “阿米达拉!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刘易斯抱着阿米达拉,悲痛欲绝。阿米达拉虚弱地回答道:“这……只是比赛……我……死不了……” 与此同时,失去了除罗姆外的所有队友、却再次打败了劲敌的伊碧塔,捂着负伤的胳膊喘着气,自信而警惕地寻找剩下的对手—— “但是我们的计划……我们必须得击败伊碧塔!快起来啊!”刘易斯对阿米达拉说完,看向三位队员:“发动总攻!去牵制住伊碧塔,不能让她使用原力领主形态!”三位队员互相点了点头,一边发射火球一边冲出掩体。 看到三人冲出来,伊碧塔号令罗姆道:“牵制住她们!”罗姆立即跳了出来,双手快速结印,同时手环上的一枚兽牙燃烧成了灰烬:“毒蛊术:魅惑毒雾!”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大团紫色烟雾喷向了冲出掩体的三人。 三人躲闪不及直接撞进了毒雾形成的幕墙中,随后便发出一声声**,浑身瘫软发热、瘫倒在地上。 “暂时……暂时挡住了。”罗姆松了一口气。而伊碧塔则对罗姆说道:“我要启动原力领主形态,一口气击败其他人。”然后指了指左肩的伤——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很难成功……我需要你的帮助!”并对她伸出了左手。 听到这话,罗姆激动地握住了伊碧塔的手。罗姆着实为伊碧塔终于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而感到欣慰,她虽然不敢肯定,但这场激烈的对抗使得伊碧塔应该是在心结上打开了一道口子。 “你要接受我的引导……我会引导你完成所有的操作。”伊碧塔这样说着,罗姆点头。 两个人握着手并排站着,伊碧塔将法杖戳在两人中间的地面上,抽搐着翻开爪型的右手——手上充斥着一个电球;而在伊碧塔的引导下,罗姆惊讶地看到自己不由自主地翻开左手——手上也充斥着一个电球。 演播室里发出解说:“观众朋友们!我们的伊碧塔选手发动了融合型原力领主形态!这种施法方式能让两位魔法师融为一体,在拥有原力领主的力量同时,将每位选手的身体负担降至最低,施法成功率提升至百分之九十!” 一时间,两个人向四周释放出电光,并慢慢地从地面上漂浮了起来。伊碧塔大声向藏在毒雾后面的刘易斯宣誓自己的力量:“刁民……你羞辱了我们的学校!我高贵的同僚,沦为你雕虫小技的受害者。但是,你无法羞辱我们的意志,因为神圣的卡斯佛伦血脉连接着我们所有人的思想,让我们在绝望之中……团结一致!” 随后,两个人周围的空间逐渐扭曲,伊碧塔和罗姆紧握的手形成了一个奇点,将二人连同法杖一并吸了进去。随后奇点反喷出一阵电光,一个融合了伊碧塔与罗姆面目特征,由纯粹的能量包裹着的少女型生物出现在了赛场上。 “势不可挡!!!!”伴随着浑厚的回音,变身成原力领主【雷电法王】的伊碧塔?罗姆混合体发出的愤怒吼叫回荡在赛场的每个角落。 与此同时,三个七国联军队员挣脱了毒雾,一边发射火球一边向伊碧塔冲来。火球还未触及伊碧塔,便被其周围透明的球型护盾拦下,乒乓作响,不能伤其分毫。而混合体则伸出右手,发射出一道笔直的电光,将三名冲过来的对手瞬间扫倒在地,并在地面上留下一条玻璃化的焦痕。 七国联军队三人瞬间全部出局。然而正当伊碧塔得意之际,毒云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极为悲惨的喊叫。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失去至亲之人、并誓死要让凶手付出代价的哭喊——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的哭喊。霎时间全场安静了。 伊碧塔也被这个声音威吓,紧张地望着毒云内部,寻找着声音的源头。突然间,随着毒云一阵波动,只见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的少女硬生生冲破了毒云,高举着一把拥有绿色“魔力切割刀”枪头的“长枪”,大跨步着冲锋,向伊碧塔袭来,并用不明的语言发出绝非一个少女能发出的,宛如恶鬼般、响彻云霄的怒吼。 第二十二章加利西亚的恶鬼 半分钟以前。 “局势扭转了!伊碧塔已经完成了变身,瞬间扭转了局势!这不愧是科斯穆之女,世纪天才的实力!让我们来看看刘易斯将会如何面对这个场面——她翻盘的希望相当渺茫,她会投降吗?还是会奋斗到最后一刻?”解说室中充斥着一边倒的言论。 “阿米达拉!起来啊,我不能没有你……”刘易斯跪在阿米达拉身边,握着她的手乞求道。阿米达拉虚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件晶莹剔透的物品交给刘易斯:“咳咳……我……我在被击败之前……用最后的魔力……制作了封魔水晶……这颗水晶中包含着发动一次美梦术的魔力。剩下的就……交给你了……”阿米达拉歪过脑袋去,看着缓缓飘来的毒云,“该死的伊碧塔……居然会让该死的罗姆使用这种招数……我可不想发出那该死的**声……” 然而这一歪脑袋,在刘易斯的视角看来就仿佛死了一般,她瞬间陷入惶恐之中…… 那一瞬间,刘易斯的意识回到了难以计算的年月前冰天雪地的加利西亚、印象中的那场几乎摧毁了整个赴德交流精英兵团的全军大逃亡中。刘易斯和比尔躲在一块脆弱的栅栏掩体后,周围枪声延绵不绝,只需一颗步枪子弹就足以摧垮这座掩体,他们还能活着只是因为那些俄国人还没发现他们。 半分钟前还高大威猛的日耳曼男子比尔,如今虚弱地躺在刘易斯膝盖上,周围散落着刘易斯曾经苦心收集的枪械图纸。然而此时的刘易斯却死死地盯着比尔,比尔的腹部被弹片撕裂了,鲜血不住地喷涌。刘易斯惶恐而悲痛地握着比尔的手:“不!比尔!你不能死!我们约好了一起活过这场战争!我们会在你的乡间开一间农场,你种地,我养鹅,一起去城里客栈泡妹子……” “不……刘易斯……你自己一个人走吧……你还有你的事业……我知道你是成大事的人。我活不了了……别让我拖累了你……”比尔就宛如此时的阿米达拉一般虚弱地喘着气,他缓缓从口袋中掏出一只挂坠交给刘易斯,虽然简陋但仍是在战场上难得一见的珠宝,“请……将这个带给我亲爱的安妮……”随后便因失血过多,脑袋一歪,战死沙场了。 然而与此同时,刘易斯抬头便看到了那片可怕的毒云,俄军顺着风向释放了毒气,要将逃窜的奥匈败军彻底赶尽杀绝。刘易斯望着比尔的尸体,发出了凄厉的哭喊声。 只见毒气越来越近,刘易斯知道自己若是吸入了那毒气必死无疑。训练的本能让她做了该做的事:从自己的腰后,掏出那只胶皮制成,已经发黄而老旧的防毒面具扣在自己脸上,而现在的刘易斯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霎时间,刘易斯感到一道电光窜入了自己的脑海中,此时的刘易斯和彼时的刘易斯意识相连,一切的一切,自己的家人,自己学习的经历,欢笑、悲痛、忧伤、仇恨,以及散落在地的每一张图纸——都清晰地映入了刘易斯的眼帘。 然而刘易斯顾不得这么多,对失去共同奋斗四年的战友的悲痛和对敌人的仇恨占据了她脑海中的每一个角落。她抓起了手边带刺刀的步枪,以雷霆万钧之势发出了怒吼:“比尔!”然后顶着扑面而来的机枪火力冲向了那个一边腰射开火一边前进的机枪手—— 现在藏在护盾后的伊碧塔所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刘易斯——面具下的她眼中透露着红光,宛如恶鬼一般,不惜一切代价地冲向在能量团包裹下大她两倍的自己。 伊碧塔惊慌之下向刘易斯发射闪电,刘易斯扭动着腰身蛇皮走位,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分毫,即便是最精准的一击也只是将她脸上的面具震落在地。伊碧塔从未想过刘易斯能够露出那样的面容——原本就赤红的双眼喷薄出杀戮的红光来,那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女会拥有的可怕表情。想必当时那位机枪手也面对着相同的场景。只是那位机枪手还没看清便死于刘易斯的刺刀冲锋之下。 如今的刘易斯则笔直的将枪口的魔力切割刀光刃刺向伊碧塔的护盾。“去死吧!毛子!”刘易斯嘴中咆哮着不知名的话语,伊碧塔和罗姆的混合体竟然被刘易斯的蛮力硬生生地推到了一块岩石上,球型护盾将岩石和她的身体隔开。伊碧塔一时惊慌失措,她并不知道如何应对刘易斯在近距离的攻击。 刘易斯的刀锋逐渐刺入球型护盾,并将整个魔力步枪都陷了进去。但仅仅一个窟窿还不足以塞入封魔水晶,刘易斯需要一个巨大的破口。为此刘易斯用尽全身的力气,用腋下夹住**,拼命地将切割刀向上抬,宛如挑破内脏一般将小口撕裂成一道割痕。 伊碧塔终于反映了过来,猛地抬起右手,劈向了伸进来的魔力步枪——只听“咔嚓“一声,刘易斯的魔力步枪被充斥着原力的手臂劈成两截。魔杖被从枪里崩了出来,弹出了护盾之外。刘易斯顺势松开了抓着已经是破木的魔力步枪的手。伊碧塔原本以为化解了攻势,没想到刘易斯竟然在空中抓住了依然喷射着光刃的魔杖,再次刺入了刚才撕开的裂口,并横向继续撕裂,终于拉出一个足够宽大的破口,并将另一只手伸了过来。 伊碧塔眼疾手快抓住了刘易斯的手,并对它释放闪电——若是一般的少女,承受这般滚烫的电流早已使她痛苦地大叫。然而伊碧塔却惊奇的看到,刘易斯做了一个嘲笑的表情,她张开手掌,示意伊碧塔封魔水晶并不在这里。下一秒,刘易斯张开嘴,将含在其中的封魔水晶猛地喷入了护盾之中——“不!”伊碧塔大叫。 Booom!随着一阵爆炸,所有的原力混沌能量被剧烈的喷洒了出去。伊碧塔被强行解除了原力领主形态,和罗姆的融合被打破。罗姆直接顺着爆炸波喷飞了出去,头撞在地上,瞬间失去意识,同时触发了刚毅护盾和惜别眼泪的双重保护——若不是二重保护她一定死了——被判出局,急救人员连忙将她抬走。 而爆炸也吞没了刘易斯,将她抛了出去——模糊的残留印象中,刘易斯回忆起来,那场逃亡在自己狂暴的反攻中被终止——他的带头反攻似乎鼓舞了其他的士兵,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发起了反攻。原本几千人追逐几百人的追击战渐渐变成了几百人追逐几千人的反击战。 刘易斯不知道在那场大战中杀死了多少名俄国士兵,直接影响了主战场的局势,最终的结果以奥匈帝国在加利西亚重新稳住了阵地告终。而刘易斯在双方阵营中一时间获得了“加利西亚的恶鬼”的称号。 可惜的是,这场战斗中带头冲锋的名号却遭到篡改,被强行嫁接在一位贵族的头上——印象当中这位贵族正要迎娶一位“不立战功者不嫁”的倔强女子。 奥匈高层一番操作之后,刘易斯连一枚勋章也没有获得,还被安上了逃兵的名号,被贬至普通兵团——反正赴德交流兵团也都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不会有人来给自己作证,就算有人作证也不会有人信,信了也不会有人说,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奥匈的太阳还会照常升起,直到世界的尽头。 即便已经如此,军官还想方设法地逼着已经大抑郁的刘易斯去冲锋送命,而刘易斯只得使劲全身解数,以“与斯太尔武器设计局商议就职事宜”为由拖住军官,做了几个月的技术兵。而在不明真相的普通士兵对刘易斯的“懦夫行径”的口口相传下,“恶鬼”的名号终于是埋没了。 爆炸过后。刘易斯也跌倒在地,好在落在一处水坑中,虽然浑身湿透,但缓冲了撞击、没有触发任何一种保险魔法。虽然浑身疼痛,但这点伤对她而言算不了什么,她挣扎着爬起来。经过冷水一激似乎从过去的悲痛中回到了比赛上,刘易斯冷静下来并告诉自己伊碧塔并不是跟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俄国人。 附近的一颗树下,伊碧塔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刘易斯赶紧寻找魔杖,却发现在刚才的爆炸之中,自己那把魔杖的杖端宝石已经碎成了一堆粉末。 “刘易斯出乎意料地解除了伊碧塔的原力领主形态,罗姆意外出局,现在变成二人之间的最终对决!”演播室的杨桃大声宣告着场上的情况。 “你还是挺有一手嘛!我尊敬你这个对手……但是这就到此为止了!”伊碧塔挣扎地站起身来,她手中依然紧紧地握着那根法杖,积蓄起最后的电光,准备射向刘易斯。 “就是现在!刘易斯,使用——”场外观看的哲香大喊一声。仿佛刘易斯能够听到般,突然对伊碧塔加速跑了起来。伊碧塔猜测着刘易斯要用什么把戏,但她不想犹豫,立即施法:“终极雷蛇!” “朱雀踢!”没想到刘易斯冲至伊碧塔面前,施展起哲香在自己临行前教导的小招数——腾跃而起在半空中转体三万六千五百周、飞起一脚将伊碧塔手中尚未完成施法的法杖踢飞了出去—— “什么????”全场震惊了,包括演播室内也是如此,“天呐!是体术!刘易斯使出了体术!双子杯三周年来还从未有人使用过体术进行对战!现在双方都失去了武器,比赛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肉搏战!那么大黄同学,这种情况的话比赛会如何判定胜负呢?” “具体的规则虽然还有待完善,但刚毅护盾和惜别眼泪这两个魔法对物理伤害也具有判定效果,如果一方被打得失去战斗意志,这个保险也会解除,判定失败。”在讲解之下,对阵双方都对如何取胜有了概念。 “最后的施法手段已经用尽!现在挡在选手与胜利之间的,只有对方的血肉之躯!”随着杨桃的喊声,霎时间,场上的音乐被转换为了《天才之证XX》,这是赛场上出现重大转机时才会出现的决胜之曲。去年阿米达拉和伊碧塔对战时,伊碧塔在变身之际也获得了这首曲子的眷顾。 伊碧塔对刘易斯的攻击惊讶万分,她从来没想过刘易斯会使出这样有力的一踢使自己失去了武器。刘易斯落地后,立即竖起双拳,垫着脚摆开了格斗架势:“没了魔法你就彻底完蛋了吧?贵族!” 然而伊碧塔并未退缩,而是摆出了一副坚毅的神情:“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附魔风雷拳!”用左手在右手的拳头上附上了魔法—— 伊碧塔说完,脚下一蹬地——混合着风魔法的助推,直奔刘易斯而去。两人四目相对,刘易斯原本以为伊碧塔要攻击自己的正面,没想到伊碧塔借着风的力量忽然下沉,一击下勾拳猛击刘易斯的腹部。 “这个位置一般的女孩儿接这一击直接就能——”伊碧塔默念着,期望能够一拳击倒刘易斯。 “咚!”伊碧塔用尽全身力气将拳头狠狠地打在了刘易斯的肚子上,那确实是狠狠一击,但手感却不太对——伊碧塔想象中击中的应该是脂肪,但打上去却是铁板一块的手感,加上皮革束腰不导电,刘易斯根本没有受到雷击的伤害。 而刘易斯在评估了伊碧塔这一拳之后,内心里做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比婴儿几乎强不到哪里去嘛! 看到刘易斯确实因吃惊而向后退了一步,“有破绽!”更加给了伊碧塔自信,站起身来对准刘易斯的面部就是一拳,刘易斯赶忙收拢双臂尽力防御,但是有风加持的拳头还是从双臂之间溜了进来—— “Duang!”伊碧塔确确实实地击中了刘易斯的脑门,这次刘易斯依然没什么反应,疼的却是自己的手,而且感觉一股乱流自手臂蔓延至全身,使魔法维持困难甚至失去了拳头上风雷魔法的附魔效果——“什么?你的头不怕疼的吗?”伊碧塔原本想的是这一下直接将刘易斯击倒在地,没想到刘易斯竟然用那宽厚如鹅的大脑门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招。 刘易斯意识到:伊碧塔尽管打出了风雷附魔的拳头,但是从未进行过任何肌肉训练的她,只有一个普通少女的身板。考虑到如果确实在伊碧塔身上打一套军体拳,有可能失手将其打死。为此改变了自己的战术,决定一击制敌。 伊碧塔咒骂着:“可恶!你是怪胎吗?”因为刘易斯免疫自己的击打而感到愤怒,慌张而狂乱地殴打了起来,但出拳速度过快导致原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的手臂力量更是薄弱。 刘易斯摆好了全力防御的架势;而伊碧用自己的全身力气拳拳到皮打在刘易斯身体的各个部位上。无论怎样殴打,刘易斯经过多番训练、皮糙肉厚的身体都纹丝不动,甚至身体为了镇痛而积累出来的内啡肽让她感觉有些暗爽。 伊碧塔在一次扭转腰身打出直拳后,甚至发出了“嘎吱”一声扭伤了腰的声音。伊碧塔气急败坏地将扭腰的伤痛归咎于刘易斯,大口喘着气,终于忍耐不住心中喷涌而出的无能狂怒,猛地伸出双手、自己毫无防备地抓住了刘易斯的脖子,双手开始喷射出电光:“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怪胎!”刘易斯知道这才是危险且真正有效的魔法,终于下定决心终止这场实力悬殊的闹剧,大吼一声:“够了!” 刘易斯猛地抓住伊碧塔的双臂,将她们拉离自己的脖子,用力掰开使伊碧塔门户大开——“脑袋砸核头!” 刘易斯猛地将钢铁般的额头砸向了伊碧塔的头颅——“Duang!” 一阵魔法失效的尖啸—— “我……竟然会……输给……你……”伊碧塔头晕目眩,失魂落魄地挤出最后几个字,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终于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全场先是一阵鸦雀无声的静默——没有人会想到最后的决胜竟然来自一发头锤。然而伴随着演播室中报出最后的胜者:“七国联军!胜利!” 全场重新沸腾了!魔法礼花从赛场的各个角落喷了出来,随着宣誓胜利的《天才之证》变奏曲重新飘扬在赛场上空,刘易斯高举拳头,宣誓着自己毋容置疑的胜利。 第二十三章胜愁 “不对……完全不对。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在一座占地近一百平米的大木屋内,刘易斯扶着刚刚擦拭干净的大木桌工作台,仔细地凝视着桌上的每一张图纸。周围满是摆放整齐的材料与实验器材,这里安安静静,是只属于刘易斯自己一个人的空间。 然而几分钟前,这里却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刘易斯连同好几个学生志愿者正在一同打扫这座房间,而她们的“监工”——阿米达拉凑了过来问刘易斯:“带有伊碧塔香水儿味的工房怎么样?设备齐全,宽敞明亮,简直是搞发明的天堂……唉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让她霸占了两年。现在终于可以把她赶出去了。” 正说着,几个曾经在伊碧塔身边簇拥过的人耷拉着脑袋,从朝向北部、完全敞开的百叶木门走了进来。阿米达拉手下的人将已经装箱的伊碧塔的个人物品交给她们,让她们给物品的主人送去了——伊碧塔自己大概是没脸来取这些东西了。 就在这几个人即将离开时,阿米达拉还俏皮地举起桌子上、刘易斯的魔杖,对着门的顶部念了一声:“关!”兹——随着魔法运转的声音,百叶木门缓缓下降,即将压到这几个同学的头顶,她们吓得尖叫。刘易斯抢回魔杖:“开!”又将百叶门升了回去,连忙和受到惊吓却依旧默默无言的贵族学生们道歉,收起了魔杖。 阿米达拉一脸笑嘻嘻,刘易斯叹了口气却无可奈何——目送几个学生从北面的工房后院东墙小门离开后,刘易斯彻底关闭了百叶门。刘易斯这才意识到,似乎是冥冥之中的不谋而合,这座工房确实是跟一座车库十分相似,颇有在自己家车库里搞科研的感觉。只是这座工房设备齐全,有7x24小时供能的无影魔法灯、独立供水、盥洗室、书柜、炼金台、附魔台、铁砧、魔法车床,还有魔力熔炉,在这里几乎可以进行任何魔法产品的研发。 工房正门朝南开;作为后门的百叶门面向的北方是一座凉爽的小院,有二百平米之大。用一座梯形陡峭土坡与更北面的工房相隔,东西侧还种有树墙,东墙一座隐秘的带锁小门可用于出入、十分私密。刚才那几个伊碧塔的拥趸,便是从那座小门溜走的。 刘易斯这时开始回阿米达拉刚才的话:“也不是说赶出去吧……不过真是没想到校长居然会让我挤掉伊碧塔的位置。搞的伊碧塔就像个丧家犬。她的研究恐怕也被迫中断了。”刘易斯有些可怜伊碧塔地说。 “专供给低年级学生的工房仅此一间,不是你就是她。现在你是胜者,自然就归你”阿米达拉却替刘易斯自豪道。 刘易斯点了点头,虽然嘴上想说:“难道没有工房共用的制度吗?”但是考虑到阿米达拉可能会不乐意,咽了回去。 刘易斯不想和阿米达拉在这件事情上起争执,她知道从今往后,阿米达拉或许在自己的道路上不能再提供什么帮助了。阿米达拉会在自己的音乐道路和星界魔法上越走越远,而刘易斯将毫不犹豫地坚持走在武器研发的道路上。刘易斯不想让这段培养了两年的友情付之东流——接下来可能会有更加得罪阿米达拉的事情,那么除了极为必要,否则现在没有理由做任何让阿米达拉伤心的事情。 刘易斯回忆起赛后的时光,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比赛结束后的那天是星期一,刘易斯请假在宿舍休息。上午刘易斯浑身堆满了肌酸和内啡肽残留物,剧烈疼痛,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止不住地狂笑并抽搐,为此当天中午的庆功会——法式小甜点和果汁会,是十多个人挤在刘易斯的宿舍里举行的。下午她才恢复过来,在自己桌子上用质量最好的纸将赛场上产生的记忆片段——那些枪械设计图一一誊写下来,刘易斯熬夜工作,将从记忆中窥见的全部20多种枪械一一记录。 第二天刘易斯拿着精简过的概念图前往校长室申请奖学金——用自己已经记不清的语句描述着“男人魔法”的种种好处,并申请得到奖学金的资助。 校长似乎是因为自己为学习魔法成为太监,所以对这种关爱男同胞的思路异常青睐,为此当场就给出了积极的态度,答应与校委协商尽快回复。离开校长室后,刘易斯依照课程在校内走动,一路上四处都传来艳羡的目光。一些曾经是伊碧塔拥趸的学生开始聚集在刘易斯身边,一些人则干脆躲着自己走。 全天虽然看不到罗姆,但刘易斯能在背后各个角落闻到罗姆熏香的气味,估计是没少用它来缓解情绪。刘易斯知道罗姆四下跟踪自己,想跟自己说什么却又羞愧地不敢露面,便在回廊大声跟阿米达拉议论罗姆:“怕不是直接把一锅减压精油都喝了。”随后便听到墙角传来罗姆的声音:“没有喝啦!”虽然回了话,但之后再问什么都没回应了。即便是宿舍里也见不到人,大概是跟别的朋友蹭地板住,等到刘易斯熟睡再回来,弄得一整天都是黑眼圈,只能靠她自己那过敏风险超高的草药配牛奶家传秘方自疗。 校长的回复出乎意料的快,第三天便同意授予刘易斯今年年度的天才奖奖学金——整整两千个金币的奖金,工房特权以及大量稀有材料的调配权。包括已经储存妥当的一块两公斤重的秘银锭(虽然被百般告知秘银是永恒不朽的,但刘易斯还是坚持地将这种并非黄金的金属泡在了煤油缸里保存)、二十磅魔矾土、以及放置在后院里,九根加起来有半吨重的铁树木材。 而且校长还承诺,如果刘易斯的研发成果的确有商业价值,也会带头投资新一轮的研发并推向市场。 虽然即便是刘易斯自己也对学校这专制又高效的流程感到诧异——但因为自己是受益者,又是双子杯的胜利者,便认为这是十分公平的结果——谁知道下一届双子杯是不是就该轮到自己滚蛋了呢? 刘易斯的这一笔奖学金被随同一个开好的银行账户共同交付。如此一来,刘易斯也有了自己的银行账户。她拿到钱后立即便支付了欠着卢卡斯的“校园贷”,包括学费、学杂费、特殊开销、公关费用和材料费等,一并加起来全部如她承诺的那般翻了三倍。 刘易斯不觉得拿到这笔钱的卢卡斯会多么兴奋,最多就是愉快地“哦“一声。因为刘易斯观摩过卢卡斯的账本,他四位数的年收益远比这个数高太多太多。给刘易斯出的二百个金币对于卢卡斯而言跟本不是什么豪赌,只是一笔风险奇高的小额理财产品罢了。 但刘易斯在还款时仍然毫不犹豫,因为她知道自己并非贵族,可以靠颜面干各种缺德事;自己只是一个小市民,奥匈时期便是如此,现在亦然,而信用是小市民唯一的遮羞布。 现在刘易斯跟卢卡斯两清了。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经过精打细算,刘易斯却发现自己手头依然不宽裕——还完贷款后,刘易斯将剩下的1334个金币进行如下预算: 150G——材料费 100G——不依靠家人的情况下,相对舒适的生活开支 100G——公关费用 60G——5G/月的工房使用费,计划使用一年 100G——雇佣高级工匠的人工费 200G——银行活期保底 200G——期货、投资 334G——第二年的学费、学杂费 90G——交通差旅(没准要去天洲或者精灵国) 1334G——合计 刘易斯自己也是会做账的,这不来自于什么人教她,而是她在战壕里清点弹药、材料时便学会的伎俩。那时的“账本”还充斥着暗号,更加复杂。有一次刘易斯受人委托帮一群准备夜袭敌军战壕的敢死队移除了自爆背心里的**,敢死队们出发后成功地捣毁了一处俄军弹药库,等队长和傻实在的人拉响**后,剩下的人跑了回来。为表示感谢,这些人搬来几箱弹药送给刘易斯做礼物。为此刘易斯做了这样一份手记 (贴条:我们欠你一条命,好好使用吧——敢死队员们) 100P——跟后勤兄弟换巧克力 300P——喂我亲爱的维拉?帕罗萨 500R——军需处长阿尔萨斯 100R-K——给比尔做弹链、撸装甲车。 10C——玩拌雷(贴条:都多大人了还玩拌雷?——比尔) 5G——毛子的辣鸡玩意,拆掉**做成哑弹棒还给敢死队兄弟们 5G-G——放到贵族的碗里 所有的这些东西都用了刘易斯自己的符号指代并用了不明就里的描述,以避免留下私藏军需的罪名。 其中P指的是Pistol手枪子弹,后勤会需要这个东西来从敌方偷袭中保护自己;同时手枪子弹也多是***的弹药——规格相同。而刘易斯的维拉?帕罗萨是一款从意大利人手中缴获来的双管***,虽然老旧却实用——至少比奥匈生产那个几乎跟机枪一样沉的水冷Hellriegel M1915重型***实用多了——能疾风骤雨般地喷射出大量子弹,所到之处无不唉声遍天,尸横遍野,除了上方那两根碍事的弹匣让这把枪完全不能瞄准之外,几乎没有缺点——但都已经是***的接战距离了,谁还瞄准? R指的是Rifle步枪子弹,是生产数量最多的子弹,与机枪使用的子弹规格相同。而R-K指的是与步枪子弹同规格的K弹,这种步枪子弹拥有硬芯儿,可以击穿当时装甲载具的防护,十分珍贵。而K弹做成的机枪弹链能让一辆满载着步兵的敌军装甲车瞬间变成马蜂窝。 C指的是Cannon Ball,炮弹。炮弹除了用于炮兵部队外,通过对引信进行改装,可以制成牵线拌雷,只要炮弹一倒就会爆炸。对撤退和防偷袭都助益。 G则指的是Grande手**。刘易斯知道敌军的俄制手**质量很差,经常失效不能爆炸,成为哑弹,却长而坚硬。为此刘易斯移除了其中的**,作为近战武器堑壕锤来使用。一些精神不太正常的敢死队成员反倒十分偏好没有移除**的……哑弹棒,然而他们大多有去无回。而G-G则是Grande-Gas,毒气手**,是让刘易斯痛恨欲绝的东西,一般而言他都会将里面的浓缩毒气抽出来,找机会给贵族官兵下毒,但从来没找到机会。 “材料的费用太少了……虽然造枪一直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但依照现在世界的科技水平,许多材料还要自己研发。”刘易斯在自己的宿舍里仔细研究预算,“但如果我造枪取得成功……我真的还需要继续上这个学吗?还不如买一片农场,造个木屋,打打猎、养养鹅。”——养鹅的主意也是从早已逝去的比尔那里勾起的,从比尔的口中,刘易斯了解到鹅是一种极好的动物——它们能像狗一样看家护院,却不会像狗那样狂吠,攻击性比狗要强但更少因发狂而攻击主人;混熟了之后它们会像猫一样撒娇耍赖,但却不会偷东西和将杂物打翻在地;更重要的是,鹅是有农业产出的:它们会下蛋。为此自听说了这一点,刘易斯就一直想养一只,但一直未能如愿。 这样想着,刘易斯悄悄将334G的第二年学费划掉了。 经过了一下午的劳作,日薄西山,刺眼的阳光从百叶门缝斜射进来。 “辛苦你们了,剩下的我自己就可以了。我会付你们劳务费的。”看着差不多被收拾干净的工房,刘易斯对阿米达拉和其他前来帮忙的学生说道。 “劳务费就免了~毕竟你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全校新明星了。你击败了万恶的伊碧塔,让她名声扫地,整个平民宿舍都洋溢着你的名字——每个人都巴不得来跟你套近乎。”阿米达拉说,其余每个人都点头称是。 “这……那我到时候请大家吃脆皮肘子吧。”刘易斯不好意思地说。而每个人听到有肘子吃都兴奋地跳了起来,看来那玛丽、佩姬和坎贝尔已经将卢卡斯店里肘子的美名传遍整个校园了,每个人都巴不得去尝一口,只是一金一份的高价很难让一般的学生胆敢自己去买。 这时,阿米达拉不知道从何时蹦出来一句:“我们能来玩吗?”却让刘易斯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虽然她很感激这些帮助了自己的学生们,但是心中却生怕有心人趁自己一个不留神剽窃了自己的设计。 “大概……不行。”刘易斯犹豫了一番,终于是用抱歉的语气回答了阿米达拉,“是非常重要的研究……我可能需要独自工作一段时间。”然而看到阿米达拉开始变得垂头丧气,连忙补充道:“但如果你们需要用这里的设施,只要跟我预约,随时欢迎……”但她知道于事无补,如果学生真要用设施,去手工教室反而更加没有心理负担,距离上也没什么区别,这里与手工教室同处一个区域。 “为什么?独自工作!”在诸多学生惊异的目光下,阿米达拉问出了这个话题,“你的意思是……我们将会彼此分离吗?” “只是暂时的……阿米达拉……很快的。只要一完事我就会来找你。” “你撒谎!我知道你有多喜欢钻研这些奇怪玩意!你做的那个空降伞也好,那些音爆雷也好,每次不花个一天两天绝不露面!你也是……伊碧塔也是……只要一进来没有十天半个月绝不出来……这间工房是吃人的。虽然你终于……我知道你终于可以实现梦想了……但是我们对你又意味着什么?我……我可是对你……” 在阿米达拉即将说出那个词之前,刘易斯上前一步抱住了阿米达拉:“……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向你保证……我是不会背叛这段友情的。”刘易斯力气太大,阿米达拉甚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她推开,流着眼泪气哼哼地骂了一句:“笨蛋!好吧……别忘了你的承诺!” 刘易斯就像看着孩子一样怜爱地看着阿米达拉,伸出手,做出拉勾的手型:“说谎要吞千根针”阿米达拉吸了一口气,噘着嘴,终于是接受了刘易斯的承诺:“说谎要吞千根针。”夕阳的照射下,桌子上映衬着拉勾手型的影子……刘易斯仿佛个子稍微长高了一些,高出伊阿米达拉两三厘米。 其他学生从朝南正门离开后,阿米达拉放下:“有时间多出来走走,别闷坏了。”的话后,又用看着即将进入监狱的亲人般的惆怅眼光注视着刘易斯,最后一个离开,关上了门。 “阿米——”刘易斯想叫住阿米达拉,再说点什么,却又停了下来,她知道,进驻了工房,精于研究的自己和精于社交的阿米达拉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的确宛如进了监狱一般,这个名叫时间的监狱会加班加点地催促着刘易斯完成自己的研究,在资金用尽和新的挑战者出现之前——因为她知道这场胜利夹杂着多少机遇与偶然。 “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呢?”刘易斯仔细地看着桌上的设计图——马提尼亨利、曼利夏M95、G98、SMLE MKIII、春田M1903、MG08/15、蒙德拉贡、甚至连极其稀有的Selbstlader M1916和堪称神秘的实验性***SMG 08/18都有。这些枪都是在大战时期火遍东西战场的传奇枪械。但唯有一点——这些枪统统都是别人厂家的产品。刘易斯清清楚楚的记着每一把枪械的厂家、年号以及研发人员,知道其背后反反复复的努力与艰辛。出于对设计师们的崇敬,刘易斯不愿意将她们说成是自己的产物。 她渴望的是设计一款完全自己原创,性能优良的枪械,就像自己在上一辈子设计的“刘易斯停止手枪”一般。自动射击的大口径能立即停止拿着大棒槌,从***中飞奔而来的战壕奇兵的行动;同时一个防尘盖虽然显得臃肿,却能让最没时间保养枪械的后勤免遭因故障而丧命的霉运。 刘易斯心中暗念着不慎忘却、在比赛中终于想起的最后一条“要务”:“我的知识藏在防毒面具之中”,希望获得自己曾经的独创设计,再次拿起那张老旧的面具扣在自己脸上——却再也没得到任何新的灵感。“难道不对吗?”刘易斯不敢相信邪神凭借现实扭曲能力送到自己手上的面具只给了自己这点东西。 “难道只给了我这些吗……”刘易斯失落地坐在椅子上,她知道自己面临着选择——要么是秉持着良心、继续造不出枪来任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要么就是将这些没人知道的枪械专利据为己有,以自己的名、造别人的枪。 更何况与邪神立约时,邪神究竟从自己处索取了什么作为代价亦是毫无头绪,使得刘易斯更加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紧迫感。 “我必须开始做点什么……”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开始工作的刘易斯,目光落在那张描绘着老旧,系列型号终结于1880年,早就过了20年专利权保护期的马提尼?亨利步枪。 第二十四章秘银马提尼 刘易斯知道,制作一把枪械随着火器的发明变得越来越难,也越来越依赖复杂的机床工艺。 早期的火绳枪、燧发枪几乎只是一根管子,一段木托、以及一些简陋、暴露又不耐风雨的激发装置组成; 而自德国人德莱塞发明了拥有膛线、旋拉式枪机,发射纸筒包装的定装弹药的M1841针发枪后,那些细小而精确的击针、弹簧、扳机、杠杆零件将枪械的制作难度上升到难以置信的地步——然而这难不倒已经在此上钻营了数年的刘易斯,她知道在魔法的加持和等比设计图的参照下,手工制造这种工业品易如反掌。 刘易斯一开始选定的是这款现代步枪鼻祖级的德莱塞M1841。德莱塞M1841和马提尼都能接受使用黑**的子弹,但是M1841除了击针和弹簧两个部件外,其余设计都过于简单,极易仿制。 为此刘易斯选择了马提尼?亨利这款使用复杂下落模块的杠杆式单装步枪作为自己的处女座,以保有一定的技术门槛。 而刘易斯不选择更加先进的弹匣步枪乃至半自动步枪的原因,是因为无烟**尚未制成,而粗糙的骚话黑**不适用于先进步枪的小口径,黑**爆速太慢,口径不够大、装药不够多的话根本就是投石机。 马提尼的核心科技——“下落模块”——是枪机闭锁装置与击针融为一体的块型装置,通过一个**下方的弯曲杠杆来控制升降。前推杠杆、下落模块下降时,配合其顶部的凹弧型滑道,可以将子弹推入暴露的枪膛;拉起拉杆,下落模块上升时,下落模块使枪膛完成气密闭锁,并使内部的击针对准子弹底火,随后便可激发步枪;再次推动拉杆,下落模块下降,抽弹钩配合枪膛内残留气体可将弹壳弹出,完成激发循环。 这款使用黑**的单装步枪在十九世纪几乎完美无缺,让英国头戴熊皮帽子,全身大红的龙虾兵扫遍大洋彼岸与欧亚大陆,在刘易斯那个年代仍然常见。 除了稍有操作不当,杠杆就会夹手这个缺点——但刘易斯反倒认为这也是个好处,这样的话,未经过刘易斯培训的人,即便仿制了枪械也无法使用。 而接下来,就是选材。 刘易斯的第一把步枪决定使用秘银而非标准钢来打造全部金属部件,并使用铁树木材作为**。除了纪念意义之外,因为秘银和铁树都坚固无比不易形变或锈蚀,无论射击所少次,只要及时清灰便能保持良好稳定的状态。 而刘易斯也初次了解到:未加工的秘银具有过剩的魔法亲和性,但不甚坚固,熔点与黄金近似,附加其上的魔法几乎不会流失,使任何附魔具有永久持续的效果;一旦完成附魔、附加上诸多的诸如“抵抗烈焰”,“抵抗魔法”,“无坚不摧”等魔法,然后送入普通熔炉,待到冷却后就会变成熟秘银——也就是杜彭龙骑队在比赛上穿在身上的那种成品。而若要将熟秘银回生,则需要送入魔法熔炉,通过混合魔法的烈焰扰乱其上的附魔,最终回归原始的状态。 加工后的秘银是真正的刀枪不入,拥有完美结合的韧性与硬度,且不会再受到任何魔法影响;加工后的秘银作为防具的弱点,就是它超高的导电性,一旦触电,便能让佩戴者享受一次毫无损耗的百分百电疗。 为此也有了《魔法师应急宝典》的“毛多弱火,体大弱门,重甲弱梯,秘银弱雷。”一说。 为此刘易斯将校长送的生秘银锭从煤油中取出,擦干后放入容器,依照说明书附魔后,将魔法熔炉的档位从“魔力加热”扭至“通常加热”后塞入了熔炉中。 而金属部件的铸造工作,刘易斯决定用魔矾土制作模具来进行。 魔矾土是一种神秘的高档天然材料,魔矾土熔点极高……或者说完全不会融化;也不会发生任何化学反应;然而魔矾土对魔法的亲和极强甚至更甚于秘银,可以在魔法的命令下自由改变状态,可以瞬间从一盘散沙变成一块坚固的岩石,再从坚固的岩石,变得具有花泥般柔软的手感;其表面也可以在疏松多孔、能够吸水和像金属一样光滑而密不透风之间自由改变。 魔矾土的魔法亲和性如此之强,以至于它可在魔法“编程”下完成一定程度的“运算”,每一粒魔矾土都可以作为一个运算单元,通过输入某种信号,便依照预定的规则输出一个魔法信号,而彼此魔法信号互相影响,最终千变万化、无穷无尽……但那就是刘易斯完全不能理解的部分了——相传自己的母亲罗娜则是专精于此;伊碧塔亦在此上有所造诣。 学术界一直有声音,认为魔矾土绝非是大地的产物,而是来自遥远的月亮,甚至更遥远的星空。更有甚者,还声称魔矾土根本就是活的……但有什么活物能抵御成千上万度的高温呢? 刘易斯用蜡块雕刻出模具的形状后,插入了铺满魔矾土的铁盘,随后便将高温的秘银倒进了魔矾土之间的凹槽之中。 经过了一整宿的冷却,刘易斯从宿舍再次光临工房时,秘银制成的零件粗胚便已经做好了。刘易斯用魔力切割刀进行一天的打磨,将这些零件磨得锃光瓦亮并组装成枪机。 剩下的秘银则作为枪管使用——将剩下的秘银重新铸成钢条,再用魔力切割刀进行钻孔,依照标准的马提尼规格,经过一天又一夜的工作,制成口径为0.45英寸,带有膛线的枪管。 待到刘易斯再切好铁树护木以及其他零件和装饰性工艺,完成全枪的组装时,已经是这个星期的星期六了——四天的时间过后,刘易斯终于举起了这把银棕相合,锃光瓦亮并刻绘有精美纹饰的步枪,感动地叹了口气,用她那娴熟的姿态将**抵住肩膀,左手扶枪,右手压下杠杆,然后熟练而自信地伸向腰后一抓—— “弹药不足!” 再一抓:“我没有子弹了!” 刘易斯还不信邪:“我需要更多的弹药!” 用鼻子哼出来一个“哎呀~”,刘易斯这才想起来:子弹忘造了,而这才是最麻烦的工作。 第二十五章酥脆香滑 距离比赛已经过去一周了。周六的上午十点半。位于贵族宿舍内的217室,伊碧塔的房间杂乱不堪。一反之前的空旷和宁静,从工房里搬出来的板条箱东倒西歪,文件和器材杂乱不堪地散落在地板上。就连那尊高大威猛的骑士铠也化整为零倒在地上,并在最初的着地点砸出一个无法治愈的坑。 想必这些原本整齐的东西都在一场可怕的歇斯底里中遭到了破坏。 施行破坏的主人此时正顶着黑眼圈坐在双人床上发呆——伊碧塔穿着她那身薄纱睡衣,坐在她那不知道多少天没收拾的床上,傻愣愣地看着前方梳妆台镜子中的自己,任凭肚子里发出饥饿的吼叫声。 伊碧塔错过了早餐和早课,此时的她完全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去教学楼吃中餐——唯有晚上才能打起精神蹒跚来到食堂随便吃一点冷掉的饭。 这几天来伊碧塔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白天发呆熬到夜里十二点,然后再爆睡到上午十点到十一点之间,课业完全丢弃到一边。因为对她而言,拿不到这个学期的奖学金,生活就已经没有意义了——没钱买药,母亲恢复不了正常,无法参加社交,嫁不出去,无法生下高贵的子嗣,自己家族的荣光便无从复兴。 伊碧塔计划着绝食,将自己饿成营养不良然后安然去世,但每天晚上都敌不过饥饿,乖乖下楼找吃的——虽然吃得也没多好但终究是有足够生存的营养。就这样挨过了好几天。 就在伊碧塔打算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个白天时,一个讨厌的敲门声传来了。伊碧塔鼓起因缺水而沙哑的嗓子喊道:“补习班——咳!”赶紧喝口床头柜上只剩一点水根儿的白水,“补习班关门了!” 这几天伊碧塔都是这样对付那些拥趸们的。然而今天却不大一样。 “伊碧塔!是我,刘易斯。” 听到这个声音,伊碧塔瞬间气就不打一处来——在比赛上击败自己的死敌居然会来找自己。“这个怪胎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伊碧塔紧张地坐到床边回喊道:“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你有东西落在工房里了,我给你送回来了。” 伊碧塔更加紧张,她怀疑是自己遗失的照片落到了刘易斯手里——房间这副乱糟糟的状况,亦是伊碧塔发现照片遗失时悲愤交加的产物。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前,打开了挂着防盗链的门——露出一个小缝——刘易斯的那张脸便立即出现在自己眼前,伴随着一股对伊碧塔而言,说不出道不明却又极具诱惑力的香气。 伊碧塔上下打量着刘易斯,与凌乱的自己对应,刘易斯将自己打理得煞是整洁,衣领平整,衬衫白净,头发也是打理得金光灿烂。刘易斯不像是直接从工房赶来,而是好生打理才前来拜访,甚至手中还提着一只或许装有登门礼的颇大的篮子。 “什么东西?”在伊碧塔的追问下,刘易斯果不其然地掏出了那张带有孔洞的伊碧塔家庭合照,但却拿在有一定距离——伊碧塔肯定一伸**不到的位置上。伊碧塔不由得心中暗骂——这个刘易斯实在是太贼了,能在比赛上将自己算计到那个地步也不是没有理由。 “我能进来吗?”刘易斯虽然是满脸自信,但微微鞠躬,十分敬重地询问道。伊碧塔知道自己若不许可恐怕永远拿不回照片,只好妥协,关门打开防盗链并拉开了门。刘易斯没有立即进入而是先张望了一番—— “呃……需要脱鞋吗?”刘易斯看着这座混乱,与自己之前来时截然不同的房间问道。在刘易斯上辈子的某个时刻,曾经被告知东方的国家在进入别人的房间时有需要脱鞋的礼节——现在伊碧塔房间的模样实在过于富有异域风光,让刘易斯不由得问了一句。 “不用……陋室一枚,不成体统。”得到伊碧塔那不耐烦的答复后,刘易斯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照片放在你的桌子上了。” 伊碧塔取回照片,确认无误之后,气哼哼地坐在了床上:“说吧,远道而来究竟有什么名堂?不会是有求于我吧?而且为什么你身上有股……魅惑的气味?用媚药对付我你可想多了。” 刘易斯组织语言花了半秒钟:“呃……我听说你有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说完便将篮子放在地毯上,从中端出刀叉、一听啤酒、一盒用透明魔塑料包装好的东西放在伊碧塔的茶几上。霎时间,一股油脂和蛋白质混合的香气充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并将伊碧塔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这盒不明物体上。 刘易斯打开盒子,真相便是半只已经切好的、金黄酥脆的卡斯佛伦烤猪肘。伴随着一些黄芥末、酸菜和土豆泥,虽然快捷但也不失用心地摆放在餐盒里,。 “这……这是……”伊碧塔的口水在口腔里翻滚沸腾,一时间成死鱼状的眼睛霎时焕发出活力和饥渴的光芒来,身体早就不由自主地坐在了茶几前的椅子上。刘易斯介绍道:“我们家的看家菜。卡斯佛伦烤猪肘。”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吃了就得……”伊碧塔本来还想抗辩一番,但好几天没正常的进食的胃立即踢开大脑,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叫她不自觉地闭嘴并狼吞虎咽起来,不时痛饮一口啤酒。 伊碧塔甚至觉得面前这只猪肘,竟然与那天在国王酒会上吃到的猪肉咸派中的馅料味道极为相似,而那种忘却烦恼数秒钟的感觉,也接连不断地冲击着伊碧塔的大脑。 “啊!”长叹一声,伊碧塔怒食几块大肉后终于恢复了活力,“你从哪弄来的这个……” “我们家的客栈餐厅‘亨利的歇脚’做的。有几个贵族也经常上我们这里来订货。”刘易斯没有立即提出要求,而是做起了广告。 伊碧塔没有理会刘易斯,而是继续自顾自地大吃特吃:一口咬下去先是酥脆的外皮,然后马上便咬到鲜嫩的猪肉。然后再来一口酸菜,油腻的感觉瞬间消失……恍惚间,伊碧塔觉得连国王都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混合着啤酒,幸福的感觉瞬间充斥了伊碧塔的大脑,不一会儿便将一餐盒肘子吃得一干二净。 这份幸福不光来自食物的美味,而是自打新王篡位之后就再也没人给自己送过好吃的,缺少大鱼大肉的补给实在让本就不快活的伊碧塔过得更加抑郁。 伊碧塔用刘易斯附赠的餐巾纸擦完了嘴后,才向站在一边假装四处看风景的刘易斯问:“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嗝。” “我能坐下吗?”刘易斯问。伊碧塔看着站了几分钟看自己吃饭的刘易斯,不好意思拒绝,便请她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 刘易斯坐下便开门见山地说:“情况是这样的,我的研究……遇到了一些严重的困难。它需要一种被称为‘复制术’的高阶手工原力魔法,但是我完全掌握不了这个法术。而我问遍了所有人,唯一能使用这个魔法的便是精通原力的你。” “我是会这个魔法……但你让我在比赛上颜面丧失,夺走了我的奖学金还有我的工房。我现在一无所有,而你是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我为什么要帮你?”伊碧塔揣着手皱着眉头说道。 刘易斯沉默了一会儿,做着“金币”的手势说道:“我知道你遇到了一些经济上的困难,我打听过了。你的母亲需要高额的医药费才能维持心智正常。如果你帮助我……我能帮你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伊碧塔确实对这个问题煞是关心:“怎么解决?” “我的项目……与其说是魔法研究,不如说是一种实用产品的研发。我敢保证一旦研发完成,并推向市场,我们都将腰缠万贯——它能带来几万,甚至几十万金币的收益。那时你的母亲将有用不完的药,而我也能实现我的梦想。”刘易斯说。 “但如果不成功怎么办……”伊碧塔问。 “不成功损失的只会是我……如果你答应帮助我,我会立即付给你我剩下的所有奖学金的一半,这样你至少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而后续如果成功,我会给你三分之一的全部收益。怎么样?”刘易斯开出了价码。 “虽然你的条件很诱人……但是不行。我们贵族是不会为了钱而工作的……”伊碧塔一脸纠结地绷着贵族的架势拒绝了刘易斯的提议。刘易斯知道这便是所谓的贵族架势,她知道自己在一个封建社会里早晚得习惯这种架势,眼前这位寂寞的小公主要的不光是钱,还得有人真诚地关心她,为此刘易斯还有后招—— “一旦我的工作完成,我便会退出工房,并且退出奖学金的竞争序列。你可以继续进行你的研究,继续你的梦想,以后的奖学金还会是你的。”刘易斯进一步妥协。 “这根本不是利益的问题……我跟你们是敌对关系,敌对就是决不妥协。”伊碧塔揣着手气哼哼地继续说,坐等刘易斯端出更好的东西来。 然而刘易斯毫不气馁, “另外,肘子会是我们的日常工作餐。” “Danm you!”霎时间伊碧塔心中一万句骂人的话飞奔而过,她就知道刘易斯是不会请自己白吃那一顿肘子的。 要想抓住一个少女的心,就得先抓住她的胃——在刘易斯的那个时代,这是城里小伙子把到乡下妹子的常用手法。然而伊碧塔这样一个被锁在学术象牙塔里的少女品尝过的美味食物又比乡村姑娘多多少呢? 于是在刘易斯的美味攻势下,即便伊碧塔的大脑顶着一万个不愿意,身体还是将订单接下了:“你这天杀的哥特式金属私生子……我们成交了!” 第二十六章合作者 第二天中午,饭后。 “兹~”随着百叶门上升打开的声音,从后院小门溜进来的伊碧塔和刘易斯进入了工房内部。 “这不已经是你的工房了吗?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的?”伊碧塔仍是一副不情不愿,揣着手问道。 “是阿米达拉……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让她知道我现在找你合作非把我脑袋拧下来不可。”刘易斯左顾右盼,并挡着伊碧塔的去路,确认阿米达拉没藏在这里后才她让进来。 “做蝙蝠的感觉怎么样?”伊碧塔听到刘易斯和曾经一同对付自己的合伙人闹掰,心中煞是暗爽。 刘易斯才不畏惧做蝙蝠——在童话故事中又巴结鸟类又巴结兽类的动物,最后遭到人人喊打只能在夜晚活动——回答说:“要想实现梦想,就得联合所有该联合的人。卡斯佛伦不也在对抗精灵国的时候与北境不死国联合,对抗北境不死国的时候与精灵国联合吗?此时的敌人就是彼时的同伴,反之亦然。”刘易斯拉椅子请伊碧塔坐下,便开始铺陈接下来要用的东西。 “你历史倒学得真不错。”面对刘易斯的顶嘴,伊碧塔这样回话道。 “过奖了,公主殿下。”刘易斯随便应付一句,却让伊碧塔心花怒放——自新王篡位以来,对自己的所有官方称呼全都是“前公主”,而只有刘易斯使用公主称呼自己。开始美滋滋地仰起头来——目光落在一只被尊贵地摆在基座上,焕发着银色光芒的物品,阳光恰巧从窗外透进来宛如聚光灯般照在其上。在伊碧塔看来,这就好像是一只长的过分、没有弓臂和弓弦的十字弓。 “所以那就是你的……研究成果。”伊碧塔略显惊讶的说。 “我称它为……原型步枪。这一款叫做……马提尼?亨利步枪。”此时的刘易斯万分感谢这把枪跟自己分享同一个姓氏,这样就可以既不埋没了原作者的名号,又让外人在第一时间认为是刘易斯的发明了。 伊碧塔仔细地观摩着熠熠生辉、刻有纹饰的步枪问:“你花了多长时间做出这东西的?” “呃……四天?五天?”刘易斯一边在柜子里取出大瓶黑**,一边回话。 这个速度着实惊到了伊碧塔:“四五天?这也太快了。我捣鼓了有将近一个月才做出我的原型魔力动量轮……”甚至让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没准真是个天才。”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它是一种消费级产品,批量生产还能更快。出于纪念意义这把原型枪用了校长送的秘银和铁树,但如果全部换装成钢铁和桃木,我预估能够以五十银币到一金的成本价格批量生产。最贵的还是人工费。” “所以你想让我复制这个?但使用复制术必须明白一个物体的原理,而且越复杂的物体花费时间就越长。” “不,步枪本身太复杂了……你要复制的是这个……”刘易斯说着,将一个装有设计图和三块金属零件样本的托盘送到了伊碧塔面前。 伊碧塔用自己熟悉的事物理解着这些物体:“这个是……铜安瓿?铜块和……喂蚂蚁的水杯?” “它们分别叫做弹壳、弹头和底火杯。把这三样装入填充药,再组合起来叫做弹药。大概是这副模样——”刘易斯从托盘中拿出了设计图,将等比的弹药剖面图给伊碧塔看,并仔细讲解,“……总的来说,步枪就像魔杖,弹药就像供给魔杖的魔力一般,需要将弹药装入步枪才能开火。” 刘易斯继续说:“但是弹药需要大量的重复工艺,属于消耗品,手工打造效率太低——我用四天时间做一把枪,而做出这枚子弹就用了我一天的时间。而步枪每发射一次,就会消耗这样一枚弹药。”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批量复制这些弹壳、弹头和底火杯。弹壳和底火杯是纯铜做的,而弹头则是铜包着的铅块,都是纯粹的金属件——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刘易斯一边在伊碧塔专注的点头下讲解,一边将已经进好货的几十块铜锭和铅锭展示给伊碧塔。 “你需要复制多少个?”边问,伊碧塔边从怀里掏出了自己早已雪藏,在受了邵莎教训后才重新启用的魔杖。 这是一柄蓝宝石杖端,银树杖柄的魔杖,装有雷麒麟的雷尾杖芯——雷麒麟是一种长着白髭的独角马型神秘魔物,是仅在雷雨天气的密林和高原上才会现身的魔物,原本按照“多纲法”分类属于动物的生物,却由于能够自由使役雷电的力量,甚至利用雷电瞬间出现和消失而不得不分类为魔物。 这柄魔杖上刻纵铭文:“雷电奔腾,飞驰千里;原力不息,壮志不已”横铭文:“豪雷杖” “呃……一百件。能做到吗?”刘易斯略有不安地说出了这个数字。 “这种纯净物质轻而易举。”说完,伊碧塔便挥舞起豪雷杖,摆好的铜块和铅块便开始如融化一般扭曲,分为三股、流入摆好的三个木盒并自然地卷成了子弹部件的模样——铜锭如奶酪拉丝一般分为三股融流,而铅锭则溶成一股,与三股铜流中的一股融合。很快,包铜弹头、弹壳和底火杯便以十秒一组的速度分别呈现在了木盒中。 “……太神奇了……”刘易斯很难想象原本需要复杂的机床才能达到的效果,利用魔法却可以如此简单地实现。刘易斯一时间幻想着魔法可以达成的其他工业时代的效果,诸如汽车、飞机、电台、收音机……但很快她的思绪回到了当前的目标上,“我现在可以组装她们吗?还是会很烫?” “不,并没有加热。你现在就可以处理,顺道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搞出这些怪东西的。”伊碧塔一边像乐队指挥家一般挥舞魔杖、精准地复制着子弹零件,一边看着刘易斯——她早已经对这种在别人看来无比艰难的魔法驾轻熟就,闭着眼睛就能完成。 刘易斯搓了搓手,戴上了面巾,先用镊子取出半个指甲盖大小的底火杯,小心翼翼拿出纸筒包装的自制雷酸汞粉末倒入其中——虽是倒撒了一些,引得伊碧塔一阵发笑,但随后刘易斯的操作却是轻巧,拿起一个略大于底火杯一圈的有孔薄铜垫片——铜垫片是刘易斯自己提前用定型魔力切割刀在薄铜板上像盖印章一样切好的——虚覆在底火杯上。接下来用空弹壳底部的底火坑对准底火杯,用力一按,发出”咯噔“一声——让余出来的铜垫片受力下弯,正好卡入弹壳底部的底火坑里并牢牢包裹住底火杯。 随后刘易斯取出装好底火的弹壳往里装入黑**,装满黑**后便放入弹头,刘易斯拿起一个自制的钳子在弹头与弹壳的接合处猛地一挤—— ——一枚马提尼?亨利步枪用的0.45英寸博克赛子弹便做好了。 “像这样的子弹光是试射够用,就得做上五十个。”刘易斯正要继续操作,伊碧塔却说:“你做底火杯实在太慢了……而且不知得浪费多少材料。这种细小工作交给我吧。” “你……你不是得持续施法吗?”刘易斯惊讶道。没想到伊碧塔竟然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掏出了一个魔杖基座——工房自带的工具,刘易斯都没发现这个——将魔杖插在上面并靠近了铜块,魔杖离开了伊碧塔的手却依然在施展之前的魔法——如此一来伊碧塔便只需远程供应魔力,便可以同时做别的事情。“你真是见识短浅、不学无术。”伊碧塔亮出了空着的双手,顺道嘲讽了刘易斯一番, 刘易斯被摆了一道,却没有发火的欲望,只是“噗嗤“笑了出来,连忙应答:“是是是。见识短浅,不学无术。”伊碧塔看到刘易斯这副窝囊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了开心的微笑——既然对方这么巴结自己,自然得再给她点好处了,“让你见识一下炼金课满分的实力” 更没想到的是刘易斯还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并递出了一个防尘的面巾:“小心那粉末有毒。” “哈?那我就不动手了。” “所以嘛……”然而刘易斯会错了意—— 伊碧塔所说的“不动手”不是不做,而是“不使用手——”只见她用原力作为双手的延伸,指引着雷酸汞粉末进入底火杯,垫片盖得也比刘易斯准,每做完一个,便用原力将它稳稳地推至刘易斯面前。两个人便这样分工合作了起来——随着“咯噔”一声,“咯噔”一声的压底火声响,子弹越来越多。 不知不觉地,伊碧塔突然冒出一句:“简直就像平民的手工作坊一样。这种工作也蛮有趣的。” “你明明可以不用帮这种小忙。” 刘易斯边做边说。 “我拿你那么多钱也是有压力的。”伊碧塔回答。 “做久了会很枯燥。”刘易斯尝试劝阻。 “至少现在还可以。”伊碧塔则推辞。 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刘易斯看着伊碧塔工作的样子,不由得一股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样灵巧、聪慧的女生在刘易斯曾经的那个年代是绝无仅有的。 那时的平民女性老土、唠叨,长得漂亮点的不是去出卖肉体就是去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演艺圈;而贵族妇女要么是近亲结婚得来的歪瓜裂枣,要么就是除了尖叫什么都不会的蠢蛋。 而伊碧塔,先不说那只有异世界才有的深邃美丽的淡蓝头发,就是那精致而充斥着专注与认真的侧脸也是刘易斯在上一生绝未见过的——不,有,但仅有一位。 刘易斯想起了随军乘坐列车前往东线、经停波兰时曾流传到列车上的一张四分之三侧脸照片,那是一位波兰美女上大学时的照片,传阅到刘易斯手里的时候几乎让他心脏停跳。 几经询问后,刘易斯才得知这位美女便是当时已然年过五旬、发现多种放射性元素、荣获诺贝尔化学奖的玛丽?居里——刘易斯一时间被这位女士的高雅、美貌、专注与博学所折服、陷入无法自已的热恋中,他在冲动之下毅然决然地写信给这位才高八斗的有夫老妇—— 尊敬的居里夫人: 我叫刘易斯?亨利,是一名曾奋战在西线的奥匈士兵,是一名维也纳人,喜欢吃洛杉矶人卖的墨西哥鸡肉卷。 如今随军转战东线,经停波兰之时,无意间有睹您年轻时的芳容,霎时间心房悸动。四下打听,才得知您尊姓大名。未尝想到您便是名震欧洲的诺贝尔奖得主,实乃有失敬意。 我私下借阅过您的著作,实乃字字金句,对我启迪万分。 我虽然是一名普通士兵,但平日钻研枪械,汲战场之精华,取堑壕之所需,也是算摸了摸科学的门框。如今虽略有小成,可惜成果屡遭军方贬损,未尝得志。 遂在此自怨自艾一番,以博夫人一笑。 希望成为您的笔友,常有往来。 期待您的回信 刘易斯?亨利(笑脸) 然而刘易斯热情洋溢地写完才发现,自己和居里夫人的工作截然相反——刘易斯负责把子弹钉到法国人身体里去,居里夫人负责用X光片把子弹从法国人身上扣出来;仔细再一想,万一这封信寄出去,被法国人截下来再贴上《帝国主义的粗野士兵尝试勾搭伟大的科学家居里夫人。究竟是阿基米德悲剧的重演?还是人性的丧失?》的标题上了法国报纸,再被某国的小学课文录入其中,那还不得遗臭万年? 经过了一番苦苦挣扎,刘易斯把行将丢进信箱,只剩一对指甲盖捏着的信揪了回来。整件事情唯一让刘易斯值得自豪的就是把居里夫人的两本著作的德文版《放射性物质的研究》和《论放射性》捏着鼻子通读完了——刘易斯实在是不想在万一成了笔友之后露怯。 而在那之后,刘易斯就再没对任何女性产生过这样心跳加速的感觉。 然而今天,这位名叫伊碧塔的女生仿佛年轻时的居里亲临般地出现在了刘易斯面前。 但问题来了……现在刘易斯自己也是个女的。 刘易斯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是静静地一边偷窥着伊碧塔的侧脸,一边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原本计划一下午才能搞定五十发,另外五十发留给明天的工作,有了伊碧塔的额外援助,不到一个小时便全部做完了。 过快完成了原计划的额度后,两人便用工房特权叫了下午茶和点心。喝着下午茶的刘易斯一时间陷入了享受额外时间的无聊中。她用看着一陶盘金粒的眼神看着这一盒的子弹——在曾经的战壕里,这象征着一时间的富足:可以换各种东西、也不用担心仗打到一半子弹不够用了。 抬起头来,看到摆放妥当的银色马提尼与配套子弹构成的图景,刘易斯不由得悄悄感叹——历时13年的风风雨雨,虽然没有硝烟和战争,但熟悉的东西终于回来了。 伴随着夕阳,回忆着往昔的时光,刘易斯陷入困倦的白日梦中,她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垂暮老人,露着幸福的笑容坐在维也纳乡间的一座小木屋里,如同现在这般;看着自己在战场上收集到的好枪稀物,静静地养老,每天的工作就是早上起来使唤老伴去喂鹅,自己变着法地更换这些枪支的排列顺序,兴趣来了就花一上午的时间挑一把最喜欢的,再花一下午的时间清灰打理,然后趁着夕阳打两只野鸭,回家交给老伴炖汤做饭,吃完睡觉。 “新枪什么的……已经造不动了啊……”刘易斯混杂着幸福与释怀,从嘴里悄然流出这样几个字来。 “所以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工作的呢?”一个充斥着好奇的声音传入这位金发“老人”的耳朵里。刘易斯一时间从梦境中惊坐而起,连忙打了打自己的脸,心中暗念:“想多了想多了,我这壮志未酬怎么就想起养老的事情了?刚刚只是累了,累了!”这般勉励自己道。 “你问我什么?”刘易斯这才想起来回伊碧塔的话。伊碧塔噘嘴不快,但还是维持着充分的好奇心:“这东西……步枪是怎么工作的?” 刘易斯大概能想到伊碧塔是个天生好奇的人,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干劲去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了解几乎所有的魔法。然而刘易斯的原则是绝不将自己的秘密透露给其他人,但看着伊碧塔那张挂着生气与好奇的美丽面孔,她一时间动摇了。 “Well……你真的想知道吗?那可能会对你而言有点复杂……” “我连高阶的原力领主形态都会,还搞不懂你这个小小的魔法道具?” “嗯,那就试试吧。”说着,刘易斯将马提尼从基座上取下,在桌面上扫清一块空场——拿出螺丝刀,毫不犹豫地咔咔两下便将马提尼拆解成了一堆零件。 “这——”伊碧塔瞬间僵在了原地。整个王国,没有哪个魔法的术式是伊碧塔没有见过的,没有哪个魔法道具的原理是伊碧塔没有理解过的;而看着眼前这堆散发着朴素气息的大大小小的零件,伊碧塔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个子丑寅某。 伊碧塔的脸憋得通红,努力地想找出一些拿得出来的词汇,但终于还是:“好吧……我确实理解不了这个东西。”伊碧塔居然会服软实属刘易斯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刘易斯在当初寻找伊碧塔弱点时,就知道“谦虚”一直都不是伊碧塔的缺失,她真正缺失的情感,其实是“幸福。” 刘易斯叹了口气,在“被美色迷惑了双眼”的后悔与“万事都得向前看”的不后悔的错综感情中,终于还是讲解起了步枪的原理——从化学能的原理,再到激发的方式,枪械的运转结构,以及人体工程学的原则等等,听得伊碧塔津津有味。刘易斯能看出伊碧塔的眼神充斥着惊喜、羡慕……还有幸福,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于是便一口气将每个零部件的作用全都说完了,直到最后教伊碧塔亲手将全枪组装了回来。 当最后一个螺丝被重新拧进**,已经是入夜了。 第二十七章试射风波 同一个周日的夜晚,“亨利的歇脚”客栈餐厅。 双开门外挂着【周末营业4:00pm-10:00pm】的牌子。这是卢卡斯客栈一直以来的“周末派对”营业时段。工作日从早上9:00营业到晚上7:00,而周末除了给自己放个半天假的功夫,也给那些工作一整周的民众们一个彻夜痛饮,大发牢骚的时间。 “呜哇哇哇!刘易斯不要我啦!”阿米达拉将整个上半身趴在餐桌上伤心地大喊大叫,悲叹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和骨电视播放的外国肥皂剧的声音中。旁边已经堆了三五扎只剩白沫的啤酒,“老板,再来一扎啤酒!”一边说着,阿米达拉切下盘子中金黄香脆的Schnitzel小牛排的大半块塞进嘴里。这种包裹着面粉、蛋液、面包碎,在黄油之中炸出有空气泡的酥皮的锤砸小牛排今晚难得地半价,几乎每一桌客人都点了一份——挤上一点柠檬,独享或分食都合适。 阿米达拉很少会吃这种油炸食品——因为一方面校园偶像的身份必须给外界一个清心寡欲的外表,另一方面增加的体重以及散发出来的气味确实会影响自己的形象。为此阿米达拉特意从城西溜到城东这家餐馆偷偷享用这种愉悦的食品,当然,还有啤酒。 “你已经喝得很多了,明天还得上课呢。”阿米达拉面前的人好言相劝,但得到的只是一个白眼——罗姆,这个已经沦为校级软柿子的一年生被阿米达拉强行拉来陪酒。不过好在听说是卢卡斯,刘易斯的兄长经营的店铺,并且卖着相当好的鱼料理也就毫无怨言地跟了过来——还能搭个免费的顺风扫帚。罗姆的面前则摆着一大盆已经所剩无几的鲱鱼土豆沙拉——无论是鲱鱼还是土豆,都是在热带难得一见的食材,为此她毫不犹豫地点了这道菜,上来之后才发现,这盆沙拉远不止土豆和鲱鱼这么简单。 切片生鲱鱼是用橄榄油和盐腌渍过的,土豆也不是市场上见到的粗犷模样,而是一种鸡蛋一般大小的精致小土豆。里面的其他配料也是出奇的多,酸黄瓜、酸豆、苹果片、白豆、鸡蛋还有洋葱丁。调味料更是多到恐怖的地步——咸凤尾鱼碎、蛋黄酱、酸奶油、黄芥末、辣根碎、现磨胡椒碎、苹果醋,最后摆上点缀性质的莳萝……但是价格却出罗姆意料地很便宜。 “去它的上课吧!老板,上酒!”阿米达拉正奇怪之前一叫就来的啤酒怎么不见踪影,转头看向吧台,才发现两手端着七八扎啤酒的卢卡斯正在和一个黑衣兜帽,帽檐还用别针和领口别在一起的男人拉扯,这个阴森的男人戴着粉色的魔塑料手套,大概是个不想被炼金洗涤灵伤了手的刷碗工。 “我说了多少遍不许卖酒给未成年人!”黑衣人焦急地阻拦道。 “那是失落文明的法律,我在卡斯佛伦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但那些法律是有道理的!” “就是因为它没有道理才会失落!” “哲香你快来评评理!”黑衣人辩不过,转向坐在吧台内侧的女人——哲香求助。哲香今天无需制作营养均衡的东方盖浇饭喂饱那些急着去工作的市民们;晚间又是卢卡斯的西餐专场——哲香只需歇着,无聊就做些会计活。 只见她翘着腿,不断地敲击悬浮在半空中的御水灵珠,御水灵珠响应发出:“一加一;等于;二,归零,归零。一共三,十,六,块,五,毛,二。”的东方口音的说话声。看起来并不像在算账而是在瞎杵。 杵着杵着,便看到伴随“滴等登”的声音,御水灵珠内部的影像中,弹出了卷轴模样的白框,上书 天子:哲香你赶紧把御水灵珠还回,饶你不死。 哲香撇了撇嘴,在水晶球上杵了几下,白框变长并出现了自己输入的文字。 又咋了?:哲香 天子:东边又不下雨,生灵涂炭啊! 缺水自己去修水利啊。滚:哲香 【天子】还不是您的好友,立即开启好友认证 【天子】请求将您加入好友。 “抱歉,刚才天子又来找我。”道歉过后,哲香陈述起了观点,“如果你们总是把酒弄成这般好喝的味道,就算用法律禁止了也没用。在我们那边都是把酒酿得又苦又辣,小孩喝了就会觉得像喝了辣椒油。自然不会有未成年人喝酒。” 听完了哲香的话,卢卡斯笑着挤开了黑衣人,将啤酒端到了阿米达拉面前。阿米达拉一饮而尽。抹抹嘴便指着罗姆说:“你,罗姆,明天去给我刺探一下刘易斯在干什么。”罗姆一副扣扣索索的样子:“但……但刘易斯现在不喜欢我……”“不许拒绝!败军之将就给我老老实实听话!”阿米达拉气势汹汹地喝令到。庞大的气场将罗姆几乎压到地缝里去。 于是乎第二天中午。 “啊……终究还是来了……”迫于阿米达拉的压力,罗姆只好带着上午炼金课上偷偷做的鸡肉卷去“刺探”刘易斯的工房。然而刚走出普通教学楼,就听见工房那边里传来一声巨响,犹如远方的闷雷,浑厚而充斥着力道。 罗姆知道那是刘易斯自制黑**爆炸的声音,一时间怕是发生了事故,便急忙加快脚步跑向工房区,直到一分钟后抵达,见到工房并未着火也没有黑烟冒出,才松了口气。敲了敲南门,无人回应,罗姆只好绕过树墙、跨过小门向后院里观望,才发现“**味”全都集中在这里。 “我说了你父亲不是我杀的!”刘易斯重复地吼叫着。 “你少装蒜了!这声响!这弹孔!你这个大意的家伙完全把作案的手段展示在了我面前!”伊碧塔毫不示弱。 “你到底是哪根神经不正常!三年前的时候我就是一届女仆童工,我又不是普林西普……我吃多撑的跑到大街上枪杀你爹?” “少骗我!你现在能掏出这么多阴谋诡计,以前也少不了!天呐我真是看透你丑恶的嘴脸了!” “乱讲!这杆枪是我前天才造出来的,没有你我连子弹都整不出来,何谈开枪杀人?” “谁知道你是不是还窝藏着什么穿越时空的魔法?”伊碧塔开始胡搅蛮缠。 “如果我穿越时空那你也是帮凶!子弹是你造的!”刘易斯对付胡搅蛮缠也不甘示弱。 “你竟敢——” “那个……”一声弱弱的声音传入,对入侵者极为敏感的刘易斯瞬间举起了手里的马提尼,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便见到罗姆急急忙忙地想要过来劝架,用尽全力从那个锁住的小门翻过来,但因为个子太矮“啪叽”摔在了地上。看到是熟人,松了一口气的刘易斯抬起了枪口。 “什么鬼?”刘易斯连忙跑过去把罗姆拉了起来,嘴里却斥责道:“这可是科研重地!你难道没看到闲人免进的牌子吗?” 罗姆弱弱地说:“那个……阿米达拉让我来刺探情报。但是看到你们吵架一时间就情不自禁……”刘易斯这才知道原来是阿米达拉又在担心自己、逼迫罗姆而来,怨不得她,只好叹了口气说:“好吧……除了伊碧塔在这,别的你想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心中暗念一句“罗姆这个白痴,以后千万不能让她做情报工作……”一边带罗姆往里走,罗姆左右看着一脸无奈的刘易斯和气哼哼的伊碧塔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吵起来了?而且……伊碧塔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做了笔交易……”刘易斯便解释道,但怕这句话让罗姆心生不安再行追问,连忙改口:“普通的劳动合同而已。就这么简单。” “但我看我们的劳动合同就要到此为止了。”伊碧塔则说出了争吵的原因。 刘易斯质问:“怎么?你打算撂摊子走人?为什么?” 伊碧塔知道已经没有刘易斯就是凶手的证据,而且第三者进场也不便胡搅蛮缠——罗姆这个傻实在的二百五一定会向着刘易斯说话。便说:“就算你暂时摆脱了嫌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造子弹这份工作。毕竟这是杀了我父亲的东西……” “伊碧塔。我反倒认为你更应该坚持在这条道路上。步枪和子弹赋予我们,男人、女人、所有人从远处杀死敌害、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仍不清楚究竟什么杀害了你父亲,但他一定拥有相似的能力。只要我们将步枪普及,当再有这种人用这种手段行凶的时候,我们才有能力反击。而你的工作能加快这一点,让我们的生活更加安全。” 这时刘易斯还不忘借用多拉的说法:“杀死你父亲的不是步枪,而是击发步枪的人。“ “好吧……或许你确实比我高瞻远瞩。”伊碧塔被说服了,心有不甘地坐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 刘易斯终于出了一口气,揣着手杵在原地无奈地看着伊碧塔,虽然赢了争吵,但仍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给你带的。”在这时,罗姆才悄然将揣在怀里的一包四个用锡纸包好的鸡肉卷递给刘易斯。 刘易斯那耷拉的面孔有所好转,不忘下意识的回一句:“谢谢你。甜心(Sweat heart)。”因为在刘易斯的印象中,相较两世相加将近三十多岁的自己,罗姆简直就像邻家小女孩儿。 好在罗姆确实接受这个待遇,不由得脸红了起来,她确定刘易斯已经不再恨自己了。 刘易斯拿到鸡肉卷,并不打算独享,虽然受到了伊碧塔暴怒的惊吓,她仍急于恢复到之前的工作状态中,便高举一只鸡肉卷:“伊碧塔!我们可以吃个零食再继续工作。” “不干!今天你们谁都别理我。我现在想做的就是把什么东西炸成灰,不想出现伤亡就离我远点。”伊碧塔整个人抱着膝盖蜷缩在椅子上,大声宣告自己的气恼。 “炸……炸成灰?如果你想炸点东西,或许可以去科斯穆林场的狩猎小屋那边玩玩,换换心情会让你感觉好一些。”罗姆悄悄走近,跟伊碧塔说。 “林场?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吗?”刘易斯站在一旁听到,仿佛又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谁知道伊碧塔竟然起身,走到刘易斯面前,用手指着刘易斯胸口,冷淡地说了一声:“你请客。” 第二十八章魔物公园 人工养殖史莱姆十分容易,只需要将磨成粉的对应颜色史莱姆核心洒向湿润的林地,再在附近制造一个不断泄露魔力的魔力源,就可以批量生成。而刘易斯和伊碧塔要面对的,是这种最为弱小的蓝色林地史莱姆。 “原力钉刺!” “炎爆术!” “咆哮龙雷! “变型术!” 随着伊碧塔的一声声怒吼,大木屋前草坪上那些家畜大小的蓝色史莱姆纷纷被法术击中,变成渣土、粉末、一堆胶状物或是……一只羊。“咩” “哈!怎么样!”伊碧塔站在阳台上看着这些满地的粘液残骸开心地擦了擦汗——随后便观赏那只被变成绵羊的史莱姆被它曾经的同胞爬上身体,将胶状身体塞进它的口鼻尝试使其窒息来猎捕它——而心智已经完全变成了绵羊的史莱姆则惊恐地又蹬又跳。几秒后,变形术解除,羊又变回原型——却已经是一堆史莱姆互相交融黏成一坨的模样。“连锁龙雷!”伊碧塔施展一道在史莱姆间乱窜的闪电魔法将它们一网打尽。 负责盯班的石茉莉在旁边一边观看一边吃冰淇淋,还在打哈欠。根据狩猎小屋使用协议,石茉莉负责在这里确保学生不会出危险,以及不会利用这个私密空间做违背校规的事情——譬如使用禁忌的魔法。 然而不一会儿冰淇淋吃完了,但距离使用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于是石茉莉便大言不惭地说:“我去买点零食,你们注意安全……”然后便假装没人看见自己一样从木屋里溜出去了。 “好~您慢走~”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笑着,目送石茉莉老师离开小屋。随后听到她在门后吟唱道:“高阶传送~”就没了声音。 刘易斯正借此机会测试自己马提尼的威力,不断地对史莱姆开火。她从未想过第一次接触魔物竟然会是如此的方式,想象中的魔物应当充满威胁行踪不定,然而这些弱小的史莱姆在自己马提尼的轰击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接连变成一地粘液——他们大概只能靠柔韧的身体欺负那些手持盾剑的初入道年轻剑士了。“确实对魔法师而言绝对安全……”刘易斯心想,专注于手头的目标,测算着史莱姆的弹跳移动规律以及是否需要测算提前量等事宜。 如之前约定的一般,刘易斯不跟伊碧塔讲话,让她一个人发泄一会儿、静一静。但是好不容易跨越时空地重获了自己的挚爱——步枪这浑厚的声响、温实的手感以及其背后的玄妙智慧却无人分享——尽管可以分享也愿意分享的人就在身旁。刘易斯不由得悲伤地叹了口气。 刘易斯尝试屏住呼吸,将注意力聚焦在自己的目标上。枪一响,史莱姆应声爆炸,刘易斯则听到一个八块肌两米高的健美男子的骚话声音:“嘿~小姑娘。不来试试么?亚拉那一卡?”刘易斯还没意识到情况的不对,继续重复着上弹的动作,按照约定一言不发。 没想到伊碧塔竟然小声回应了骚话:“不,想都别想。我是不会碰枪的。” 刘易斯摒气凝神打了第二枪,观察着子弹在史莱姆体内的翻滚姿态。黑**骚话说:“你改变不了过去。You Can’t Change the past。”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似乎洞悉着伊碧塔的心声。 伊碧塔则立即回答:“请让我至少用这种方式来悼念我的父亲。”刘易斯惊讶地发现黑**的骚话有了逻辑,与伊碧塔的对话成立了! 刘易斯感觉事情不对——自己越是揣测伊碧塔在想什么,骚话的声音就越认真——她开始摒不住气,一枪没中:“life was like a box a chocolates, never know what you're gonna get.生活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你会拿到什么。”似乎是一个经历了大灾大难的中年人的声音。 “但至少不应当是这样!”伊碧塔忧伤而激烈地回答。 还是那个中年人的声音,却是耐着性子好言相劝:“Death is just a part of life, something we're all destined to do.死亡是生活的一部分,是我们注定要面对的。” 面对黑**说个不停的名言警句,伊碧塔终于主动转过来问刘易斯:“刘易斯,你是学过哲学吗?” “什么?我刚什么都没说!”刘易斯放下枪一脸惊慌,装不知道。 “你要么在装傻,要么是旷课太多。骚话菇的魔力特性虽然绝大部分是完全随机,但如果你心有所想,它就会把你的心声反映出来。不然为什么口才不好的人用它做饶舌药水?” 刘易斯愣在原地,她知道自己想要劝说伊碧塔的想法暴露了,虽然她答应过不去劝伊碧塔——尴尬涌现而起,刘易斯手指缝里的子弹顺着汗液滑落在地,“叮当”一声,子弹触地,虽然没有爆炸但仍飚出了最后一句台词,却依循着多普勒效应,声音越来越:“I'll make it up to you, I promise.我会补偿你的,我保证。”宛如逃逸般滚向了阳台的边沿。 “呃……”刘易斯去追滚动的子弹,但子弹还是顺着栏杆缝滚到了充斥着史莱姆的地面上,只得放弃。刘易斯起身后,才发现伊碧塔正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自己。刘易斯为自己暴露的内心感到尴尬,不敢去直视伊碧塔的脸。 伊碧塔有些羞怯地撂了撂头发:“刘易斯……我早该想到其实你是个善良的人。那些所谓的贵族和骑士有你半点好心我都不会落得此地。” 刘易斯愣了一会儿,动用起全身的智慧,找到了一个方案——她捏起自己的脖子,压低语调,模仿着骚话的声音说道:“至少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噗。”刘易斯所见的第一次,伊碧塔忍俊不禁,然后转为大笑:“我……我好像开始喜欢你了。” “啊……啊哈?”刘易斯霎时间喜出望外,虽然她知道此喜欢跟彼喜欢仍然相差甚远,但仍不失为开了一个好头。 “呃……“刘易斯支吾了一会儿,”所以……你愿意试试么?“ “好啊。”伊碧塔微笑着正面回应——终于,在万分惊喜之中,刘易斯将手中的马提尼交到了伊碧塔,这个最忠实的魔法拥护者手中。 ………… “开枪有三大要点一定要记住——第一,射击之前一定要打开保险。第二,除非你要威胁或是打死谁,否则绝对不要用枪指着人,也不要对着有可能有人的地方。第三,不准备开火时不要把手指放在扳机上。” 伊碧塔认真的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瞄准了,试着用你的眼睛去找你的照门和准星。”刘易斯讲解道。却见伊碧塔手臂不动一下,反复伸着脖子去贴**,却因脖子不够长总是够不到。刘易斯只好手把手地教:“用你的枪去找你的头,不要用你的头去找你的枪。 因为臂力远不如刘易斯壮实,伊碧塔几乎是把枪架在栏杆上瞄准,导致刘易斯得让她半蹲才能瞄准。为了矫正伊碧塔的姿势,刘易斯伸手从下面拖住伊碧塔的手。然而长长的马提尼本是按照日耳曼人或凯尔特人那种高大的身型设计的,不适合小孩儿或矮个子使用。为此刚长到一米六的刘易斯几乎是趴在伊碧塔身上教,一时间两人前胸贴后背,脸也靠得很近,刘易斯尴尬地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瞄准好了吗?” “好了?大概?” “开火!” “崩!”并未命中史莱姆的核心,而是擦过——直接夺取了整只史莱姆的一半身体。但因为伊碧塔还不擅长控制后座力,导致一时间没有站稳,两个人一同仰倒在地上。与此同时,黑**骚话唱起了一首歌:“And I哎~咿~哎~Will Always Love~” “啵~”刘易斯赶紧用手堵了一下枪口,虽然被稍微烫疼了一下,好在骚话停止了。 “这太刺激了!而且我感觉不到一点魔力的流出。作为给男人用的火球术,这简直完美!”伊碧塔从没有用过这样的东西,又惊又喜,坐在刘易斯两腿中间夸赞道。两人在欢声笑语中掸了掸土起身。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么枪肯定是可以正常运作了。剩下的问题就是**配方。我可不想请校长来参观的时候,突然冒出个‘光头’来。” “那可得花不少时间了——” 两个人再次进入了关于枪械的讨论中,然而殊不知一个危险的存在正缓缓的靠近。那是一只诺大的黑色史莱姆,在石茉莉离开之际就已经从这座高架木屋的底部蠢蠢欲动。就在刘易斯和伊碧塔攀谈之际,便缓缓地将软体组织形成的触手顺着栏杆的缝隙伸向了两人。 暗色的触手与日薄西山的昏暗阳光混在一起,一时间难以发现,就在刘易斯准备念出“**一词的同时,史莱姆发起了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触手缠住了她的脚。 “什么鬼?”刘易斯突然收到脚下的一个拉力,一时间没有站稳但还是勉强扶住栏杆,回头发现了袭击自己的触手:“史莱姆发动了攻击?”伊碧塔眼疾手快发射雷电魔法攻击缠住刘易斯的触手,无效,转用火焰魔法,也都毫无效果。 刘易斯不敢相信还有东西能抵御伊碧塔的魔法:“什么?还有雷火无效的史莱姆?” “糟了——这是历战史莱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可是魔力浓度奇高的地区才会产生的魔物!而石茉莉老师说这附近只有一个小型魔力源!”原本一向冷静的伊碧塔看到如此,也慌了神——很少有东西能让法力高强的伊碧塔紧张,而这只能抵抗魔法的史莱姆恰恰是其中之一。 就在说话的空当,更多的触手从木屋的下方伸了出来,缠住了刘易斯的腰部和双手。刘易斯只得背对外侧,大字型将身体卡在栏杆上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拖得掉下阳台:“石茉莉老师说这是绝对安全的!这家伙从哪里来的?” 刚说完,便发现整只史莱姆已经反借刘易斯的力气将自己拉上了阳台——一只公牛大小的史莱姆,正尝试着用它的半透膜将刘易斯从背后整个吞下。 刘易斯感到背后发凉,一股黏黏糊糊的感觉涌上全身,更多的触手勒住了她的腰。刘易斯一时间惊恐万状:“他是不是在我后面!他是不是在我后面?” 由于刘易斯和史莱姆几乎重叠在一起,伊碧塔担心误伤而无从释放魔法,左右四下思考对策,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刘易斯……这东西非常危险,他除了会吞食你之外,还会吸收你的魔力无限变大。如此下去整个学校都会有危险。所以……” 刘易斯看着伊碧塔愧疚而坚毅的眼神,她只想到这样一个结果,脸部开始扭曲:“所以你要提前杀了我?”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伊碧塔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到了刘易斯面前,“禁术?全魔力吸收!”抱住她的脸用嘴直接亲了下去。 刘易斯大吃一惊,她没想到人生得初吻竟然以这种方式来得那么快,她的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上,但是却并未停止在嗓子眼,而是感觉要被整个“嘬”了出来——原本甜蜜的初吻感受却和战友们说的截然不同,由于接吻的同时伊碧塔还在使用抽取魔法的禁术,刘易斯感到浑身的力量全部被伊碧塔吸取殆尽,甚至有一种连脑仁都要被伊碧塔吸走的感觉。刘易斯的眼圈迅速发黑,两腮快速收缩,“呜呜呜!”(我要被吸成干儿了!) 在伊碧塔确认刘易斯的魔力已经被吸得一干二净后,终于把嘴拔了出来——大气压强使她这样做费了一番力气。伊碧塔面色通红地喘着气,抹了抹嘴:“这样一来史莱姆就没的吸了……坚持住,我会救你出来的!”伊碧塔一边开始准备施法,一边向石茉莉老师发出了通讯请求,趁着还没接通,伊碧塔郑重其事地红着脸说:“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刘易斯这时才发现,原本在这段关系中计划占主导的自己,地位已经彻底失陷了。但此时此刻虚弱无力的她已经抱怨不出什么,**着被史莱姆整个包了进去。 当天下午,刘易斯和伊碧塔便前往科斯穆林场。罗姆因为要赶着参加户外活动课并未跟来。 科斯穆林场,是指三面包裹着科斯穆教学区、占据城西三分之二面积,全部处于城墙内的大片丛林。这里曾经是属于皇室的猎场和御田,在新王即位之际,全部赠送给了科斯穆用于校舍扩建与研究之用。 科斯穆对这片土地进行了多重功能划分,其中就包括靠南的试验田,靠西的魔法木种植园以及靠北的魔物养殖园。 魔物依然谜团重重且行为不定,为此科斯穆在此放养了一批弱小的魔物,将它们关在这块大公园里以研究他们的社交、进食、繁殖等行为。整座设施服务于公立的“魔物研究计划”,意在用十年的时间完全掌握在卡斯佛伦境内活动的所有魔物物种的信息。 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便是曾经从事禁忌的考古工作,如今成为学校魔物生态系校委及任课教师,有科斯穆之猴称号的石茉莉老师。 石茉莉老师天性突发奇想,常对研究有所突破因而得此重任,但由于风险意识较差导致项目资金常年亏损。为了弥补损失的学术费用,石茉莉私自对部分区域重启了过去的“猎场”功能,建立一座“狩猎小屋”,允许在此猎杀廉价的魔物——作为一种对师生开放的付费娱乐赚取外快。 刘易斯等人前往的正是这个地方。从工房西北侧的林间小路出发,徒步五分钟便可到达——几乎就在刘易斯之前“森林一役”的隔壁。 穿过一串林荫小道——路旁的树木已经因为初秋的到来显现出枯黄的颓态,但暖洋流导致这个国家的秋冬并不寒冷,女生们依然穿着裙装——与意大利几乎相同。这种又冷又黏糊的气候却使人躁动和烦闷,让刘易斯焦虑地想尽快化解眼下的尴尬:“那个……伊碧塔……” “不许跟我说话!”这是临出发时做好的约定——刘易斯请客伊碧塔玩狩猎小屋、一路下来不许说话,伊碧塔便继续给刘易斯干活。 “好吧好吧……”刘易斯摊手,将注意力转移到路边那些奇异的生物身上。 道路两旁偶尔能见到一些金鱼缸大小的蓝色魔物“史莱姆”在林间跳动,或是静止不动地啃食枯枝败叶——这种魔物无口无眼,浑身宛如一颗粘在树叶上的水滴,半透明的身体Q弹可口。 顺着小道便可以看到一缕徐徐上升的暖炉白烟,而顺着白烟的引导到达了建有高架露台的高架木屋。从露台可以俯瞰西侧一路下坡的大片林区,便于用魔法狙击见到的任何魔物。 木屋内部占地约有二百来平米,全部是由滚圆或剖开的圆木搭建而成。内部有些幽暗,借着一旺烤火的火炉可以看清悬挂在北墙壁上的各种魔法或非魔法的武器:魔杖、法杖、长弓、短弓、***、甚至是直剑。 刘易斯一眼便看懂了这个设施,在她那个年代,这个地方叫靶场。 石茉莉正坐在对着门口,靠着火炉的椅子上,守着标有“绝对安全”和“一小时5金”的字样的标语,望眼欲穿地期待着自己的顾客们——看来是很久没有人来了。 石茉莉的狩猎小屋通常在下午户外活动课下半节开放,服务于那些因为自由活动而偷偷跑出来的学生们。 石茉莉未做市场调查便定了价格,导致玩心重的学生付不起;付得起的老师不来玩——到现在运营小一年却只收回了建造那座木屋的七成费用。好在今天有刘易斯这种“暴发户”带着前贵族来享乐,石茉莉晚上有肘子吃了。 刘易斯替伊碧塔和自己付了费用,便来到西侧的露台,披挂上阵。刘易斯决定测试自己步枪的威力,而伊碧塔则从石茉莉老师处借来了一根十分华贵的金树法杖——这只法杖拥有着金色的单螺旋结构,木色发红,却在脉络之间流淌着液态黄金般的光芒;顶端如蛇般咬着一颗黄金石——学名为幽金的金色宝石。 杖柄刻有纵铭文“谨此授予伟大卡斯佛伦的铸基者与伟人-279年-高贵的伊莎贝拉?冯?卡彭”及横铭文“冠军杖”。法杖上虽然刻着名字,但主人早已不再,法杖已是学校的收藏品——那些赢取金树法杖这种至高荣誉的魔法师有时会在临终前将法杖捐献给自己的母校,为此自金树被利用以来,学校里已经收藏了大大小小十几根金树法杖。但这些法杖放在收藏柜里也只是落灰,为此石茉莉将它们借到这座“靶场”来,允许前来打靶的学生借用,并体验金树法杖的强大威力。 而她们的靶子正是史莱姆。 这是一种十分常见,极易泛滥的魔物,由强韧的流动性胶质半透膜包裹,内部包含着复杂的酸性原生质,在其正中央还有一颗有珍珠光泽的核心;通过黏住、吞没并消化任何与其半透膜相接触的有机物获得营养,并依靠分裂进行繁殖。史莱姆种类繁多,颜色各异,体型小至家猫大小,大至无可估量。其最大的特点是会吸收周围环境中的魔力进而突变,火山环境会出现灼热的熔岩史莱姆;雪地环境会出现耐严寒的冰冻史莱姆;而高浓度魔力的滋生下,还会出现能抵抗绝大多数魔法的强大黑色历战史莱姆,是与飞龙同等威胁的强大种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