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阿芝》 引子 大凉山,坐落于四川西南部,北起大渡河与雅安市、甘孜州接壤,南至金沙江与云南省相望,东临云南昭通和四川宜宾、乐山,西连甘孜州。 穿行在乌蒙山脉,纵横过金沙江畔,崇山耸立,竖耳侧听,是一座孕育鲜活文明的大山。 这里聚居着一个有着四千多年历史的民族,彝族。 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有着自己神圣而又崇高的信仰,毕摩则是典范。 据彝文文献《勒俄特依》记载,苍天降下灵神果籽落于凡世,经过三年九世后,终于长成了杉树巨人,可是一直似人非人,似树非树,不能成为人类始祖,直到阿居阿丛时代,山神得知此事,需请毕摩祛除白、花、黑三秽后举行祭祀猪胛卜才能为人祖,于是先后派遣猪、白兔、野鸡和蜘蛛作为使者去上界敬请俄比斯乌毕摩,经过多次向毕摩请求后,俄比毕摩才同意下凡做法。 俄比斯乌毕摩在屋后竹林中砍回三根神竹,做成了神签、法笠、法扇送给俄阿孜三祖孙,并带着一部叫《斯穆安甘》的经书来到凡界,为杉树巨人祛除了三遍三秽后举行了祭祀猪胛卜,于是地界有了雪子十二支,其中一支便成了始祖。 洪水泛滥,人间处于灾难之中时,天神派了三个毕摩带着彝文经书来拯救世人,三个毕摩各骑一头黄牛,把经书挂在牛角之上,渡汪洋大水之时,因浪涛汹涌把经书浸湿。 毕摩下到凡世后,便把经书放在青树枝上晾晒,不料飞来只老鹰抓破了一些书页,粘在青树枝上又撕坏了一些,故而彝文经书残而不全,毕摩念经做法时都要带有牛角、鹰爪和竹笠作为法器,并在祭坛上插上青树枝,意既弥补经书之不全。 经书流传于凡世,石尔俄特是彝族历史上改革母系氏族制度划的时代人物,从他开始,凡人提取毕摩做法内容的精华,去伪存真,开始整理并大胆发明毕摩做法仪式中的程序和内容及法器,至此,无论是祭祀祖灵还是驱鬼治病,祈福禳安都很灵验。毕摩宗教文化大约在四千多年前就已经基本形成。 后来,石尔俄特传给维勒丘布,丘布世代后传给普伙世,普伙世传代后传阿堵鲁普世,从阿堵鲁普世传代后传到了阿苏拉则(大约在公元年南宋淳熙年间)一代。 阿苏拉则是彝族宗教文化中赫赫有名的一位毕摩宗师,至今只要提到毕摩宗师,就会想到?“毕阿苏拉则”。 彝族宗教信仰中,除毕摩之外,“苏尼”也是一个神圣的存在,苏尼是能与毕摩相提并论的彝族民间驱鬼辟邪的?“巫师” 彝族先祖认为,在生产生活中,给人们带来种种贫困、灾难、疾病、怨恨、仇视、死亡等不幸的事情是冥冥之中存在的神鬼怪灵在主宰,为了能和它们沟通,使诡奇怪异的神职苏尼便应运而生。 他们击鼓跳神,禳鬼治病,他们虽然不识毕摩之经文,没有经典,不会画符念咒,且宗教地位也比毕摩较低,然而他们利用说唱和清脆响亮的腔调及击鼓跳神等活态形式进行驱鬼赶鬼、招魂引鬼、解疑答问、治病救人,使许多人相信他们能通晓鬼神,是神灵在人间的代表。 苏尼也是有起源的,象毕摩渊源一样,苏尼击鼓跳神的历史也十分久远,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 据彝族经典《祭请地神经》(《穆神动》)记载,最早的苏尼起源于上界史穆玛哈,是一个叫斯乌的人创造了羊皮鼓并进行了跳神仪式。 而彝族民间关于苏尼渊源是这样传说的,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昊天之上一片混乱,到处妖魔横行,鬼怪猖獗,当时总管守空的万能之神昊天古兹为了天上安宁,特派遣斯惹嘎诺神祗专门司职驱鬼赶鬼,并传授了咒鬼的咒语和驱鬼的羊皮鼓。 斯惹嘎诺是一个张口能吞下一头牛的巨人,妖魔见了他便是心惊胆战,纷纷逃窜至人间。 一次,一个叫穆乌斯吉的兹莫带领一些人到一座叫尼木俄觉的大山上去狩猎,不巧被妖魔袭击,他的人全都被妖魔鬼怪所吞食,只有他逃进林中并爬上一棵大树才幸免于难,然而大树已经被重重包围,他被迫只能往上爬,当他爬到树梢时,他发现树杈上挂着一面羊皮鼓,于是他拿起一根树杖猛击鼓面,想不到树下的妖魔纷纷逃窜而去,穆乌斯吉得知妖魔惧怕这面羊皮鼓后,便用它来驱赶这些妖魔鬼怪。 天上的神祗听到自己的神鼓在人间敲响,便来到人间视察,这才发现这些妖魔是自己从天上赶下来的,心知有愧,于是把驱魔赶鬼的法术传给了穆乌斯吉,从此人间便有了苏尼。苏尼与毕摩大为不同,毕摩经过千年都一直是男人,而苏尼是有女人的,但不称其为苏尼,而是称为嫫尼。 苏尼或嫫尼与鬼神沟通的话语都是用唱的方式进行的,不解内容的人是很难听懂其言语的。 除了宗教文化之外,彝族的文明历史文化也是源远流长,毕摩苏尼是最普遍典范的,其它还有服饰、节日、习俗等。 点燃民族风情的火把之乡,宗教信仰浓厚的毕摩之乡。无论身在何处,大山里的孩子总能听见祖先和亲人的呼唤…… 山神 “孜孜普乌”,这个我只听老人讲过的地方,相传是彝族先祖居住的故乡,彝人死后的归宿。 屋后有山能放羊,屋前有坝能栽种,中间人畜有住处,是千万彝人的圣地天堂,彝族人去世后都要请毕摩念诵《指路经》,指引死去的亡魂回到故乡,和祖先亲人一起过着没有痛苦悲伤的生活。 想必,奶奶也去了这个叫“孜孜普乌”的地方!不再有悲伤的心情,但依然牵挂着我们,我们也思念着他们。 传说在好久好久以前,人们是不能生火做饭的,因为只要谁家生起火煮食食物,雷电看见升起的烟雾就会劈向谁家,所以被迫食物只能生吃。 直到有一天,一个叫支格阿鲁的人来到一个地方,他肚子非常的饿,所以想到一户人家去找吃的,他便来到一个寡妇家,寡妇见家里来了客人,就把支格阿鲁请进了家,寡妇端来一碗燕麦,支格阿鲁喝完感觉还是很饿,毕竟是凉的,所以他提出想吃热的东西,寡妇为难的说:“客人,我也想给你做点热乎乎的饭菜啊!可如果生火煮饭就会升起浓烟,这样的话雷电就会劈向这里,一家老小都会死的。” 支格阿鲁一听说道:“哦!有这样的事,你尽管生火做饭,不用害怕雷电,它一来我就能把它抓住。” 寡妇依然质疑的不敢生火,之后在支格阿鲁的劝说下,寡妇终于答应生火做饭,随着烟雾的升起,果不其然!天空响起了隆隆的响声,雷电一闪而过劈向了寡妇的家,千钧一发之际,支格阿鲁用一个铜碗就把雷电给抓住了,他用一个锤子狠狠敲了几下,雷电被吓到了,不断的求饶,支格阿鲁说:“以后只能下雨天才能出来,不能劈屋前屋后有牛屎猪尿的房子。” 雷电答应了支格阿鲁的要求,于是支格阿鲁放走了雷电,等寡妇做好饭菜,他吃饱后就随之而去,从此人们就生起篝火,点燃了火塘。 听了无数次这个鹰之神子支格阿鲁的故事,我是百听不厌的,我的村庄及每个彝寨都流传着很多不同的神话故事,有关于亲情的,有鬼神的,还有很多家喻户晓的传奇故事。 《指路经》,是我们给亡者举行祭祀时吟诵的一种特定的古典经文。 内容是为亡者的灵魂指引方向,使亡魂回到祖先居住的地方与祖先和亲人团聚。 彝人支系繁多,都是小聚居大分散,各地亡者向被牵引的道路上走去,虽不同但它真实地描绘了彝族先民的迁徙道路。《指路经》可以说是集天文、地理、历史、文学艺术等融为一体的产物,这是我们必须传承的足迹。 《勒俄特依》是彝族创世史诗。流传于凉山彝族境内。 “勒俄特依”翻译过来意为“传说历史书”。里面异文很多﹐长短不一﹐除口头流传外﹐民间还有不少彝人有手抄本。各种异文可大致分为详本与略本两类﹐详本习称《勒俄阿补》。 《勒俄特依》包括“开天辟地”﹑“创造生物”﹑“支格阿鲁系谱”﹑“射日月”﹑“洪水潮天”﹑“选住地”等十几个部分。它曲折形像地反映了彝人先民对大自然及其变化规律的探索和认知。 史诗前一部分塑造了天神恩特古滋和支格阿鲁等形像﹐描述了他们在创造天地万物时的神奇功绩﹐想象奇特。 后一部分神话幻想成分较少﹐更接近于现实生活﹐记叙了彝人先民进入凉山的迁徙路线和家支间的争讼。有的手抄本直接纳入家族谱中﹐变成我们参考彝族社会历史的遗迹。 身为彝人的我虽然不认识自己的文字,只认得自己名字的四个字,但是当我看到文字时会有一种,很自豪,很亲切的感觉。我不识彝文也不奇怪,因为很多人都不认识,在经济发展和汉族文化的驱使下,我渐渐埋没了自己的文化,在这个时代,我们民族显得是那么渺小瘦弱。我知道有很多人还在传承着这个已经传承了上千年的文化。 大山养育着像蚂蚁一样的我们,不断的啃噬着它,它却毫无怨言,如果你仔细倾听,敞开胸怀去拥抱着感受它,你会感觉到其实它的心在不停的跳动,因为它养育了一代又一代我们的子子孙孙,所以是生生不息的。 刚刚醒来,发现天还没亮,但是已经听到了鸡在打鸣,大概已经五六点了,我起身喝了口水,在口袋里装了几个昨天已经凉了的洋芋,拿起绳子镰刀和小背架准备进山!我打开房门,看见远处的山后已经爬上了幽蓝色的光,可是还很昏暗。我向山路走着,大概半个小时后我爬到了半山腰,在这里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我们整个的小村庄,但我没有回头看去,不久第一缕阳光就没过了山头,照在了我身上,我转身去感受它带来的温暖,心中在想,来吧,赐予我力量吧! 山下是厚厚的浓雾,把村庄给包裹了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雾像白云一样柔细,村子两边高高的山围着村子,浓浓的白雾覆盖在村庄上面,从我这里望下去,就像一碗很大很大的白粥,想到这里我肚子又饿起来了,随手掏出一个洋芋,拨了拨上面的皮就咬了一大口,幸好没有人看见,这个动作一定很难看。我继续沿着山路往上走着,山上的树也不能乱砍,因为每一亩树林都是有主的,别人可不愿意让你随便砍他的树木。 我家的林子很小,我也不知道只隔在哪里,只是我知道大体的一片区域。每次上山我都不免有些害怕,总会想起那只狼,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总是害怕它在背后扑倒我。 大概在我奶奶二十岁左右的时候,狼经常跑到村子,来袭击猪,羊,鸡,这些家畜,狼成了我们这里不小的“害虫”,县上以及乡上的民兵开始打狼,狼被驱赶的驱赶,被打死的打死,我们村上的小卖部里现在还挂着一张狼皮。或许那一只母狼和它的小狼可能是这里最后几头狼了,再过三四年,可能我再也不会见到这些狼了,或许时间更快,或许是明天。 我东捡西折,柴火快够了,感觉有点累,在我抬头伸腰时,偶然看见树顶上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鸟巢,我非常的好奇啊,于是就爬上了树,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小鸟或者是鸟蛋,我爬上树梢,伸着脖子看向鸟巢,让我意外的是里面什么都没有,这个鸟巢像是已经废弃了,我把它从树枝上扯下来,想揣到我的木柴中间,回去把它收藏起来,不料我一个踩空,从一两米的树上摔了下来,摔在地上后,我嘴里冒出几个字,“我的腰……断了!”之后我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腰摔的老疼,和胳膊肘膝盖这些蹭伤了,我捡起地上的鸟巢放进木柴里,然后把木柴背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行走在山路之间,仿佛是在一个巨大的身体上行走。不知道我这个比喻怎么样,“就像是一只跳蚤在人身上一样。”太阳光没过山头,像大山睁开朦胧的双眼,太阳落山,像大山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山,岭,峡,谷,这些在我看来都是山的山体,是山的各个部位,陆地上的山相连着横跨大江南北,山后有山,后山揭为山,这就是山脉。 脉络各地孕育着各方土地和人民,不同种族,不同语言,有不同的习惯和不同的信仰。也有很多民族聚居在一起的,不同民族聚居最多的在云南,彝族支系在云南贵州等地也非常多,凉山其实也是一个分居地,就像树根,从一个枝干蔓延变成千万根分枝,这就像一个体系分枝,但在各方各地的影响下,都已经不是起初的那个母系,习俗语言服饰都有改动,没有改动过的应该只有文字了。 山是发源地,是一位无私的母亲,它养活了神州大地上的五十六个民族,也养活了上万年的人类文明,以及一切万物生灵。 传说女娲补天捏泥造人,天神开天辟地创造了人类,很多人都信奉神明,但我更信奉大山,后来我见过很雄伟壮观的大山峡谷,如此的振奋人心,这也证明了我一直的观念,我觉得山本就是神明,山间的迷雾瀑布,危岩耸立的巨石山川,这种奇观都是“山神”的杰作,但这些都是后话了,其实我想说的是,去信奉和崇拜神明,我宁愿来信奉和尊敬大山。我没有翻过九十九座山峰,也没跨过九十九条江河,可渺小的我在大山脚下能感受得到“山神”的呼吸。 山,本就是大自然最神圣的产物,传说山也在成长,只不过它的时间和我们相差几千万年,山睡一觉就是几万年,翻个身就要几千年,所以,千万年以来,人类没有对山的任何感知。它是那么的雄壮,微不足道的我们在它的身躯上繁衍并传承了上千年,而我们却不懂得去保护它,无情的砍伐和破坏它,把它的身躯毁的千疮百孔,但这也是我们贪婪的本性吧! 在村庄的后山脚下,有一个采石场,上后山就能听到轰鸣的马达声,工厂里飘散着尘土,灰尘笼罩着它,有时候这些灰尘还会飘到山里来,在山上吸着空气都觉得很沉重。轰的一声!山体被炸开,马达声再次响起,每次炸山都会把我吓一跳,但我也不经常去后山,我喜欢上村子正对面的那座山,虽然我害怕狼,但还是喜欢去。 大山终究不会抱怨,不会来谴责我们,他就在那里让我们为所欲为,我做不了什么,也许我只该做好自己,别说是山了,在人群中我也只是一个几乎被忽略了的存在而已。 两千年一月一日,山鹰组合发行了专辑《等你一句话》,山鹰组合也火遍全凉山,当时的青年不认识山鹰组合的,和没听过他们歌的都会被鄙视一番,两千零五年九月,我第一次在语文老师的录音机里,听了专辑里一首创作于一九九四年的歌曲《走出大凉山》,我当时想,这歌怎么会那么好听!老师给我们教过歌,他们唱歌竟然还有好听的伴奏。两千零八年的一次,也就是现在的时间,我在县城的一个小卖部里又听到了这首歌,歌词我始终铭记于心!“走的时候有一些抱歉,走的日子有一些挂牵,走的心情难免会有一些忧伤,走的路上我会装作不孤单,总有一天我会回到家,回到我心爱的大凉山!也许那时的我还是一无所有的模样,可我会告诉你,支格阿鲁就在你眼前。” 我想出去了,就像那句歌词一样,也许那时的我还是一无所有的模样,但我不会后悔。 出山 十九岁的那一年,也就是两年后,我背着箩筐到县城上去赶集,实际上我拿了户口本准备来照身份证,到县城的这段路也算得上是跋山涉水了,从早上出发,走了三四个小时的山路,终于到了县城,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来到县派出所里,在拍身份证的部门排着队,到派出所做事情的有很多人,有的在上户口,有的和我一样来拍身份证,还有的拿着很多文件不知道是干嘛的。排了很久后,终于到我了,因为是头一次,所以要过很多程序,到下午大概三四点才把这些程序过完,之后坐在红布前的板凳上,咔嚓一声把照片照了,我记不太清,好像是收了点钱,等几个月后身份证就能出来了,那时会派送到各个乡上,在派送给各个村的村委会,村委会再让你去拿或者是直接送到你家。 等我出来县城,再翻过一个山坡就能到家了,天已经蒙蒙黑,站在山坡上就看到了我的村庄,我心想,这可能是我做过最蠢的事之一了,走到村口后,阿黄正蹲在枯柳树下等我,我跑过去叫着它的名字,它听见后也叫着跑了过来,我摸了摸它的头,从口袋里拿出吃剩下的半个包子给它,它用鼻子闻了闻,试探着看这个东西能不能吃,觉得没问题之后,它叼着包子往我前面跑去,我拿出钥匙打开门锁,屋里一片漆黑,我摸着黑寻找着煤油灯,这种煤油灯是自己做的,很多人都自己做着用,做法就是找一个玻璃瓶,一般用的是药瓶,把煤油灌进去,在瓶盖上打个小洞,然后把棉花卷成条形,吸上煤油放到瓶子里,另一头穿过瓶盖的小洞,把盖子盖起来就可以点火用了,而且还很耐用。 我摸到了挂在床头柱子上的煤油灯,从口袋里摸出火柴擦燃了一根,并把它点燃了。村里的小卖部里有卖打火机,但我舍不得买,因为钱可以买糖吃,我觉得只要有火柴就行了,而且经常有头发换火柴的人来村里换头发,就是用女人的长头发换火柴和针线,妇女们在梳头的时候,多少会掉一些头发,她们就把这些头发存起来,等到存的多了就能换很多火柴和针线,这些换火柴的人不知道都是哪里来的,我只认识邻村的沙马阿普,他到过很多村子去换过火柴。 有一次我嘴馋,舍不得用钱买打火机,狠心把自己快及腰的头发给剪了,只留了不到肩膀处的短发,其实我倒觉得长头发不方便,用这些头发换了火柴和针线,换的火柴不仅能用很久,而且也用换来针线把我进山划破的衣服给补好了,把阿木的打火机用坏之后,我就一直用用头发换来的火柴。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应该是晚上八九点的时候了,凭我多年没有表,看天色判断时间的经验来看应该是这样的,我打开锅盖,里面是我早上留在里面的洋芋和腊肠,彝族的腊肠很简谱,就是过年杀猪的时候把猪肠子洗干净,把不用加工长时间储存的剩肉剁成小块,在锅里闷一下就塞进猪肠子里,封口后挂在火塘上或是挂在阁楼,等肠子变得乌黑亮丽皱巴巴时就能煮着吃了。 我吃一口洋芋,再咬一口腊肠,可能对别人来说这不算什么美味佳肴,但我认为这比学校的伙食还好吃。 一年后的一天早上,我拿着已经送过来的身份证在手中摆着。 “阿黄!等我走了之后,你就和老母猪过吧,可千万别想我,等我回来时我带你去城里住,怎么样?”我对着阿黄说着。它心不在焉的看着远处的群山,我看它不理我,就狠敲了一下它的头,它发出了嘎嘎的叫声,我把它打跑后在后面叫道;“快回来!不然今天晚上拿你开荤,听到没有!” 它只是时不时回头看看,没有走太远,在我附近闻着那些烂泥潭,我转身时看见阿木拎着个包走了过来,走到近前后对我说:“阿芝,我有事想跟你说,对这件事你得好好考虑一下!” 我茫然的看着他,他说先回家再细说,等回到家,他从包里拿出几件衣服,一条牛仔裤,一双运动鞋,全都是女生穿的。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你发财了?”我问道。他对我说道:“嗯……这个阿芝呀!杨书记前几天找我说想给他外甥做个媒,这不听说你还没嫁人也没定亲,就来找我商量了一下,听说他那个外甥还是你以前的同学,现在刚上大学,他家里条件也很不错,他爸妈都是干部,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要不你穿上这些衣服去相个亲,看他怎么样,然后考虑考虑?” 阿木这番话一出我气就不打一处发,杨书记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从小就讨厌这老家伙,他的那个外甥的确是我的同学,小学的时候把鼻涕挂在嘴边,就是一个大傻,初中的时候还追求过我,被我拒绝了,讨厌那家伙死缠烂打就被我打了一顿,话说回来,我这个性格也是挺烈的,说到打架就从来没怕过,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能动手解决的事情,一般我都不超过三句话,然而正因为这样,我也很孤立,没什么朋友。要我嫁给这小子,虽然我不算什么天鹅,但就是阿黄想吃腊肠,我坚决不答应一样,做梦都给你泼一脸炭灰,但我还挺喜欢这些衣服的,我心里琢磨出了一个想法,心底不停的坏笑。 “什么时候去相亲啊?”我问道。 阿木很惊讶,应该是没想到我答应的那么痛快,一时说不出话了,最后他说道:“随时都可以的,如果你觉得可以,咱们就把婚订下来怎么样?” 我问道:“我好像记得奶奶以前说过,咱爸和一个朋友给我和他的儿子定过婚约的,这事我不知情,你应该还记得吧!” “那时我也就五六岁,你还在妈妈肚子里呢,爸爸和他那个朋友约定,如果你生下来是个女孩,就和她三岁的儿子定下婚约,后来出了意外,父母接连去世,咱俩从小来到这里和奶奶一起生活,都不知道爸爸的那个朋友是谁,而且看我们这个情况,他们还会遵守约定吗?”阿木说道。 我鄙视的切了一声,叫阿木现在去县城通知他们,然后明天一早回来叫我,然后明天一起去相亲。阿木嗯了一声就走了,他还挺高兴,我在她走后从内心说:对不起了哥,请原谅洗古吧! 说实话,我可不想二十几岁带个小孩,订亲或者被迫出嫁的女孩有十七八岁就有孩子的,这种日子是很难过的。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明天一早把衣服穿走,再偷些钱跑去外地打工,反正我现在有身份证,哪里都可以去,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啊!嘿嘿嘿。 第二天一早,其实这时候天还没有亮呢,我收拾了一下,就往县城的方向走去,我刚出家门的时候想,当阿木回来,发现我没在和我留下的纸条后,他的表情应该是那样的,当然,那纸条肯定会让别人去看的,因为他认识几个字,但不会大体理解其中的内容。我来到县城,走到了车站,因为怕有人认出我,所以戴了顶鸭舌帽,我匆忙买了车票,上了去西昌的班车,就在我张望车外的情况时,突然有人在我旁边叫道:“哎!阿芝” 这话一出把我吓的差点窜起来,我被吓到的时候又接着说:“是我啊,我是阿衣!” 我转身定神一看,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站在我旁边的是我的初中同学阿衣,我坐了下来对她说;“哎呀阿衣,你吓死我了!” 她说道:“几年不见了阿芝,相来可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对她说道。我又问:“哎!你怎么样啊?” 她回答道:“我也不怎么样,初中毕业就不读书了,还要被迫嫁人,我不肯,最后家里让我出去打工,外地我也不熟啊,幸好我二舅在西昌开了家酒店,我就在他那里做服务员,哎,你这是要去西昌吗?” “我要到外地去打工,工资高,而且说环境还特别好。”我说道。 听我要去外地打工,阿衣直摇手,“不能去,不能去,我表姐就是因为去了外地,结果被骗进了黑厂,说是工资高待遇好,骗她签了合同,不但没挣到钱,而且还不让回家,整天没日没夜的工作,最后她还是偷偷跑出来的。”阿衣说道。 我想了想说道:“那,还挺危险的哈!”,我犹豫了起来,也很担心,毕竟我现在要去的是陌生的地方。这时阿衣说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酒店打工吧,我帮你介绍!”。我听阿衣说酒店的收入和薪水还算可以,而且她说租房子贵,他二舅给了她一间只有卧室和客厅的住房,她一个人住也比较孤单,说我可以跟她一起住,一起在酒店打工。 “这样不好吧!”我对阿衣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以前在学校那群女霸王欺负我的时候,只有你挺身而出,我记得你的脸都被打肿了,那个胖的也被你打出了血,还被学校严重记过了,那时我还真不相信你是个女的,直到你奶奶去世的时候,我才看到你弱小的一面。”阿衣说道。 我说道:“其实我是看他们天天欺负人,时间久了就看不顺眼罢了!” “行了,因为你那么好强,所以没怎么跟人接触,同学们也孤立了你,但我一直当你是我的朋友哦,比起其他人都要重要的朋友。”阿衣说道。 我被阿衣感动了,决定跟她留在西昌,也掏心窝子的把我来打工的事情说给了阿衣听。我俩其实也是同病相怜,车也在不经意间驶出了车站。其实我想如果阿衣舅舅那里不要人了,我就去外地,毕竟我给阿木留的纸条上写了我要去外地,说会经常给他打电话,他的电话号码我一直带在身上呢。我真不知道那时的我是怎么想的,总是相信什么都可以靠自己,根本不知道这段旅程还有多长。 车窗外的房屋及草木在不停的往后走,我和阿衣聊着聊着,我突然感觉脑袋晕晕的,心里憋屈的很,我感觉有东西从胃里涌了上来,心知不好,我立马把车窗打开,把头伸出去就吐了出来,阿衣见此拍着我的后背说道:“你怎么还晕车啊阿芝!” 我吐完后感觉好多了,把头缩了回来说:“以前也没晕过车啊,可能这次路比较长吧!” “你早上没吃东西吧?我不吃东西就会晕车的!”阿衣说道。 我心想,我早上偷跑出来的,哪有时间吃饭呢!我对阿衣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想休息一下,很快我就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来到了县城,阿木带我去了一家馆子,桌子上满是我没吃过的饭菜,我看到那个要和我相亲的对象,正是我以前的那个同学,鼻涕挂在嘴边,边吃还边看着我笑!我从心里骂了句“卧槽!”,然后转身就跑,阿木在后边喊道:“回来,不然今晚拿你开荤!” 我想,什么鬼?这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我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还以为这梦是真的,倒不相信我跑出来了,直到阿衣在旁边说:“阿芝,阿芝快看!” 我揉了揉眼球,向阿衣指的方向看去,我先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再看时发现密集的楼房,我兴奋的打开车窗向外看去,那白茫茫的原来就是卭海,我控制不住的向窗外喊:“西昌,我来了!” 阿衣在后边笑着说:“阿芝,快回来坐下,好丢脸!” 我平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楼房建在一起,感觉好大,我从没有这么强的新鲜感,但我不知道,在这段旅程中,西昌只是我的第一站。 黯淡 我与阿衣一起来到阿衣住的房子,简单把衣服整理好就放在了屋子里,我们俩就去她二舅那里看看,在路上打了辆计程车,穿行了几条街,我感觉计程车有点晕,就把车窗打开向外望去,说高不高,说矮不矮的楼房一座座的跑过,加上我又晕车,看得我神魂颠倒的,没过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阿衣说道:“看,那就是我二舅。” 我看了看,阿衣二舅就站在酒店前,下车后他热情的把我们迎下来,然后带我们到了酒店的客厅,让我们坐下后阿衣二舅说道:“你的情况阿衣之前跟我说了,既然你是因为家境才放弃学业来打工的,阿衣也说你之前要去外地,外面你也不了解,如果你愿意的话,一会儿拿身份证去登记一下就安心和阿衣留在这里吧!” 我心想,阿衣老舅这答应的是不是有点快了?这个阿衣也是,什么时候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二舅的呀?这说的也不明确呀,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怎么说着像是我被自愿出来的,不过阿衣还挺聪明的,如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她二舅指不准不要我呢。 我笑着对阿衣二舅说:“行行行,我还怕您不要我呢,那就谢谢老板了!” “哎,哪里的话,出门在外得互相照应,更何况咱们都是彝人,说起来还都是老乡呢!”阿衣二舅说道。 我应声笑道:“是是是!” 他接着说:“嗯,那你们就在楼下厨房帮忙买材料和打扫客房吧,这几天你们就别上班了,阿衣带阿芝去转转,多了解一下这里,我请客!” 阿衣说了句:“谢老舅!”就拉着我出了酒店,回到住处后,阿衣说:“走吧,我带你去转转。” 于是她带我来到了月城广场,刘伯承和小叶丹的石像就树立在三岔路的中间,这座石像讲述了红军长征时与彝人发生的友情故事。 在一九三五年五月二十二日的清晨,这天,中央红军先遣部队从大桥出发,向拖乌行进,前卫连到达彝海以北两公里的喇嘛房时,被当地彝民阻拦,说不准他们再前进。与此同时,后面的工兵连也在峨瓦垭口被彝民武装围击,所带机械、渡河器材等物资被抢去。司令员刘伯承、政委聂荣臻了解到前后右边都有彝人武装逼近,红军陷入包围之中,不时有伤亡发生,情况十分紧急,指挥部当即决定,刘司令员布置自卫阵地,聂政委带人喊话,向导不断用彝话宣传。 家住羊坪子的小叶丹,通晓汉语,能言善辩,彝海附近的喇嘛房、白沙沟等村堡是其叔伯弟兄的领地,在听懂了红军的宣传后,他便派精通汉话的管家沙马尔各,去红军那里探听情况!得知红军平等待人,并请这个地方的管事人去谈判,小叶丹即前往喇嘛房江家店子,见到红军干部冯文彬,表示希望大家能握手言和。 小叶丹当时跟随冯文彬在彝海边与刘伯承相遇,刘伯承向其重申红军北上宗旨和党的民族平等政策,双方开诚布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随即,小叶丹为红军军纪执行之严明和胸襟肚量之宽宏所触动,提出要与刘伯承结义为兄弟,对方欣然同意,随即叫人找来一只鸡,派人从彝海里舀来一碗水,只要心诚,水也可以当酒,以水代酒,杀鸡滴血于碗中,将水分为两碗,共同起誓!刘伯承坐在最高的石头上,小叶丹坐在中间,以彝海的水代酒,结下盟约。 彝海结盟后,因时间已晚,红军先遣部队返驻大桥,小叶丹亦一同前往,以示诚意,红军授予小叶丹一面书有“中国彝民红军古基支队”的红旗和部分枪支,小叶丹表示要挑选二十名彝人到红军队伍里学习军事,准备学成归来后去打刘文辉。 五月二十三日,小叶丹随红军到喇嘛房,与刘伯承、聂首长告别,并派四名青年送先遣部队至筲箕湾,由于正确严格地执行党的民族政策,红军大部队得以顺利通过冕宁北部彝区,为抢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时间一晃,我与阿衣在他二舅的酒店待了差不多两年多了,两千零一一年库史的时候我回家与阿木和解,他尊重我的想法,已经不怪我了,反正他说在西昌要好好的,有什么需要就找他,说他现在存了点钱,但我还不知道那是他用来娶媳妇的钱吗!有时间也会回去看看,阿黄被我接到了西昌,老母猪被阿木卖了,换了只公猪养着用来明年为库史做准备。在西昌过的还比较巴适,去了很多地方,去邛海的时候想,这肯定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湖泊,以前我常听人讲起邛海,我还以为邛海真的是一片大海!邛海湿地紧贴着西昌市,自然与人工的完美结合,真不愧是一座“春天栖息的城市”。 这天,阿衣准备带我去泸山观光,走到广场上打算打车去,这时阿衣看到有卖冰淇淋的,就拉着我去买冰淇淋吃,我们买好后觉得吃完再去也不迟,就坐在了阶梯上吃着冰淇淋。阿衣指着一辆车对我说:“快看那辆轿车,肯定是哪位大老板的专车,看,后面还有一辆跟着护送呢!我以后也要坐这样的豪车,后头要几十辆车跟着。” 阿衣说的是一辆黑色轿车,看上去这车的主人非富即贵,后面还有一辆像越野车的跟着,我看的正发呆,突然有一辆银白色小轿车绕过三岔口中间的石像,直面撞向了刚刚驶过石像前的黑色轿车的侧面,因为银白色小轿车的速度太快,黑色轿车差点没被撞翻,被撞击后滑行了几米,就撞在道路旁的路灯杆子上,车被撞的侧边在我这里看都能看出凹了一大块,玻璃全被震碎了。后面车上的人见出了事,立马冲上去查看情况。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几十米外发生的,阿衣也看呆了,手上的冰淇淋都好像掉到了地上,这些短短大概只发生在一分钟左右,我与阿衣对望了一眼,阿衣的眼神好像在说,我将来不想坐豪车了!我俩转过去再看,冲上去的人已经从冒着烟的车里扶出了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穿着黑色西装的人,随后从他后面又从车窗里爬出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人。有人在问发生了什么?有人在讨论怎么办!有人则是跑过去看,我和阿衣也起身望着人群聚拢的方向,这个时候,银白色小轿车的车门猛的开了,从里面伸出只手,缓缓搀着车门摇摇晃晃的走出一个人,大约二十几岁的样子,头上还流着血,踩着满地的玻璃碎片,从腰后掏出了什么东西!指着面前轿车后穿西装的男人,我来不及细想,“砰!”的一声,围观的群众发出了叫声,便慌乱的四处散开,我也没想太多就确定那就是枪声,我赶忙拉着阿衣向后边跑去,旁边已经有人在打110了,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开枪的已经和看似是保护穿西装的几个人肉搏了起来,没两下持枪的人就把其他几个人打倒了,又从地上捡起了枪望看不清的方向打了几枪,之后就听见了警笛声,混乱的人群中已看不见那些人的踪影了,持枪的那个也钻入了人群,消失不见。 我拉着阿衣到了我觉得安全的地方,我们俩都吓的够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件事在我意料之外心里也许留下了阴影。回到家后,我俩讨论了很久,阿衣说,现在的年轻人也太明目张胆了吧,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持枪杀人!我告诉你这种人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 第二天早上,阿衣买了稀饭和包子,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我问她:“这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阿衣把纸递给我说。 我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一张通缉令,阿衣看似很愤怒的说:“怎么会让他跑掉呢!” 我也摇了摇头,仔细的看了通缉令,内容大意: 通缉令(州级) 付麒麟,原名:阿根小其,男,彝族,现年25岁,布拖县人,旧址:布拖县特木里镇XX街XX号。身份证:513429XXXXXXXXXXXX。 该嫌疑人于2013年4月17日在本市涉嫌持枪杀人,但对受害人武刚无造成生命危险。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该嫌疑人已造成故意伤害他人罪等多条罪名。 2013年4月17日下午,北京时间:18:03分,警方失去该嫌疑人的行踪,现对此犯人实行全州性追捕。 注意:该犯人持有枪械,如有发现犯人行踪,请及时通知警方,请勿试图将其控制。 2013年4月18日凉山公安局宣。 我真的没有想过凉山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些一般都只在电影里才有,现实中我看到两个人打架都是四五年前的事了。谋杀和故意伤害这些在外县有听说,都是搞毒品生意的,大都可以理解为黑吃黑,但亲眼目睹这样暴力的场面,比听闻还可怕,其实可怕的不在表面,而是在你看不见却有时看得见的暗地里,凉山毒品泛滥成灾,有人就会趁此想大发一笔,从我们不知名的渠道引进毒品,这些人就成了一条我们看不见的毒品通道,人性的贪婪使许多人都想得到更多,从而形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局面。 在公安机关的控制下,毒品也在日渐减少,但山区的很多地方还是泛滥的很严重,这其实是凉山的一场灾难,经济的落后加上毒品的泛滥,更是苦不堪言。 付麒麟的事情告一段落,不再闹得人心惶惶,从电话里听阿木说,他们那边已经很少听到有人说一个持枪的杀人犯在四处乱逛。经过这两年我也想了一下,我是不是该想想自己,将来要干什么?总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吧!这天心情有点差,我和阿衣准备把厨房的剩菜倒掉的时候,阿衣二舅过来说:“最近毒品查的严,都在验血看有没有吸毒和传染艾滋病,今天查到这边了,我已经查过了,你俩去汇报一下吧!医院那个献血车就停在门口,快去。” 我与阿衣把手套和围裙摘下来,跑到了酒店外面,外面路边停着一辆医院的献血车,有十来个人在排着队,我和阿衣也排了上去,等阿衣从车上出来,我说道:“怎么样!疼不疼?” “不疼,就扎一下,还要尿检。”阿衣对我说道。 阿衣把我推上车,在后面说道:“行了,快上去吧,还忙着呢!” 我上车做完检查后,医生的表情有点怪,这把我吓了一跳,我心想,难道我身体有什么问题?接着医生开口说:“我能抽你一点血去看看吗?” 我想,看来我真的是有问题啊!就把袖子挽起来,心想,可能有问题的人都会抽一点血回去吧,就让她抽了,抽完医生给了我二十块钱,叫我去买红糖补血,我觉得这好啊,立马就接过了钱就下了车,阿衣已经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了,见到我下来了就说:“哎呀,阿芝!你怎么那么久才下来,难不成你的皮肤是用铁板做的医生扎不进去?快走吧,还有垃圾没倒呢!” 我拿出了那二十块钱在阿衣面前显摆,说是医生给的,阿衣说道:“哎!你怎么会有二十块钱,我为什么没有?” “刚才医生帮我检查的时候,脸色突然就变了,把我吓一跳,她也不说是什么?我觉得我身体可能出现问题了!”我担心的对阿衣说道。 阿衣惊讶的啊了一声,这时医生在后面喊:“哎!姑娘,你的体检报告还没有拿呢!” 我跑回去把报告拿了过来,阿衣蹭过来看了看:“这也没什么问题啊!” 我回答道:“不知道啊,这个医生把我吓一跳!” 我心想,这个医生疑神疑鬼的,真是吓死人了,要不是这二十块钱,我还不让你抽血呢。 六月初的时候我回了趟家,把阿黄留在了阿衣那里,免得它到处乱跑,我回到家中,简单扫视了这个又脏又臭,还黑的房子,闻起来和接触到的冷风都是那样的熟悉,我又来到了曾经被索玛花铺成花路的山坡,索玛已经凋谢了,但叶子还是绿的,我继续往前走,走到了深山里堆在一起的大石头边,我望了望那个洞,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或许它们还在附近,我背后一凉又跑回了家里,下午的太阳照射在小溪上,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小溪咚咚咚的流水声伴着两边的绿草,让我感觉置身仙境,虽然这里就是个穷乡僻壤。 村口,沙马阿普还在用火柴换头发,山上,有人在背柴,有的人在背干蕨,有的人在地里给洋芋等这些庄稼施肥,虽然你知道这里穷,没有什么好的,但是你投入在其中还是会乐在其中。 晚上和阿木在吃饭的时候,他说他看上了邻村的一个女孩,就把我高兴坏了,我说道:“这就对了嘛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啊!看开一点,大胆去吧。” “你,你……你支持我吗?”他还是那么口舌不清的说。 我对他说:“如果你能说服人家,让人家嫁给你,我精神上和物质上都支持你。” 他说道:“物质上就免了,你精神上支持就行了,那我们说好了,我去提亲,那天你要来!” 我应声答应。 第二天,我和阿木在美姑县城告别,坐了四五个小时车来到西昌,阿衣和同为酒店服务员的木甲惹来车站接我,木甲惹开着电动三轮车就把我们送的了家,到家没多久,阿衣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二舅打过来的,说有一些人正在找我,叫我们来酒店一趟。 凋零的索玛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有一位叫斯热阿比的天神,他是神界的摔跤大神,他力大无穷,是天上的大力之神,在三界都享有大力神的盛名。 过了许多年后,人间突然冒出来一个叫哈提拉巴的人,他身材魁梧,臂膀壮实,他的肌肉像山一样,蜿蜒起伏的附在他身上,他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一场败绩,他不仅摔跤厉害,还专门为邻里相亲主持公道解决难题,很快他的名声就响彻云霄。 哈提拉巴突然间在三界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在天上一直坐着第一摔跤大神宝座的斯热阿比也很快得知了消息,他心想:我这么久以来不曾遇到过一个对手,真的是很寂寞啊,今天终于等来了一个可敬的对手,就去会会这个哈提拉巴吧! 斯热阿比便下凡来找哈提拉巴摔跤,斯热阿比来到了哈提拉巴家时只看到一位苍老的妇人在灶台忙碌着,斯热阿比上前问道:“你是哈提拉巴的母亲吧?我听闻你家儿子力大无穷,摔跤没有人能摔得过他,我是天上第一大力神斯热阿比,我特意从天上来,想找他试一试,看看我俩谁厉害些。” 老妇人回答道:“可惜呀,他今天出去办事儿去了,要不然他也会很乐意和你较量一番的。” 斯热阿比心想:能和我一样力大无穷,想必吃的饭也不会少。便问老妇人:“你能给我看看他吃的东西吗?” 老妇人把羊圈顶上晒着的铁饼拿了过来,说道:“这就是我家小孩吃的饼,他一顿要吃几个。” 斯热阿比接过老妇人手中的铁饼,往嘴里一咬!他发现他只能咬出几个小牙印来,此时他觉得自己不是这个凡人的对手,便对老妇人说道:“打搅了,我还有点事儿,我就先走了。” 他便用手捂着疼痛的牙齿走了,他走后不久,哈提拉巴就回来了,他一回到家,母亲就对他说:“今天有一个自称是天上来的大力士神来到我们家,说要和你比试摔跤,我说你没在,他就看了你的铁饼,咬了一口就走了。” 哈提拉巴问道:“走了多久了?我还能赶得上他吗?” “走了有一会儿,可是你跑快一点的话可能还追得上。”母亲回答道。 听完母亲的话,哈提拉巴就全身沸腾了起来,他想和找上门的天神干一场,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随后他撩起长长的裤腿追了上去。 走在微风拂面的山路边,斯热阿比心想:如此争强好胜又如此力大无穷的凡人肯定会追上来的,安全起见还是躲一下吧! 斯热阿比走到哈提拉巴家不远处,看到有一棵粗壮的枯树桩,便钻进去躲了起来。 哈提拉巴追到木桩旁放眼望去,已经不见了斯热阿比的踪影,他内心无比的懊恼,怎么偏偏是今天出去办事的时候来呢?要不然今天就会和他分出一个胜负了。 他看到身后粗壮的枯木桩,就像是一个人,恼羞成怒的说道:“多么希望这根枯木就是你啊!” 说完便俯身抱住枯木桩,连根拔起,向身后摔了去,木桩被摔得稀巴烂,就这样一代赫赫威名的神人斯热阿比,被摔死了,斯热阿比不仅仅是一个摔跤大力士,他还算是神界昊天古兹的左膀右臂,然而就这样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凡人给摔死了,昊天古兹怒不可遏,便开始惩罚自不量力的凡人们,他向人间放出了蝗虫,把地上的庄稼祸害的颗粒无收。 看着人间遭受饥荒与寒冷,人们流离失所,作为纠纷调解人的鸟类深深明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因此云雀在神界走动,“扎拉”在人间走动,最后顺利把神和人劝到谈判桌上来,开始了神界和人间的纠纷调解和赔偿问题的探讨,在云雀和“扎拉”的组织下,问题谈了三天三夜还是没能谈成,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传言说,现在在山顶的云雀会噘噘叫唤冲入云霄再落下来,是因为他还想找昊天古兹再谈一谈。 虫灾和饥荒继续肆虐着人间,人间就像监狱一样苦不堪言。 在回去的路上,因为天色已晚,人们点起了火把,他们发现,火把经过的地方,所有的害虫都会被烧得灰飞烟灭,后来发现火把经过的苦荞地,燕麦地包谷地等,都不再有害虫的眷顾。 至此人们就把农历六月二十四日定为火把节,一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为了自己的鲁莽行为赎罪。二来为了不受饥饿寒冷的煎熬,驱逐害虫保护庄稼。三来为了半年的忙碌稍作休息,预祝是个丰收之年。 在点火把时,孩童们把火把全部放在一起,然后唱到:烧啊烧,烧尽飞蛾与蝗虫,烧啊烧,烧尽饥荒和寒冷,烧啊烧,烧尽哀思与忧愁。 这应该就是火把节来源的故事,其实我也对火把节的渊源不是太了解,民间传说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布拖县,是火把节的发源地,称之为火把原乡。 两千零一三年七月底的时候,我来到了布拖县,事情的由来是因为上次阿衣老舅打了个电话,叫我到酒店来一趟,找我的人说是什么资助凉山的社团,布拖县有一个小女孩得了白血病,在成都就诊的时候没有查到能匹配的血型,小女孩的父亲得知女儿的时间不多,就带他回了布拖县,想让她在家乡过完最后的日子。 不久前,西昌市中心医院说找到了能和小女孩血型匹配的人,然而这个人就是我,上次体检的医生也知道这个小女孩,体检的时候注意到我的血型有点相似,就拿回去跟小女孩的匹配了一下,结果是相吻合的,所以资助凉山社团的人就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帮小女孩做骨髓移植手术,经过近半个月,我决定跟小女孩做骨髓移植手术,也就跟着有关人员到布拖县医院,见了小女孩一面,两个星期后就会重新回成都去做手术,这个时候正逢火把佳节,布拖非常的热闹,小女孩的父亲是一位班车司机,他非常感谢我能帮助他的女儿,所以坚决让我留下来过火把节,过完火把节再让我回西昌,之后去成都再联系我。 阿衣也和我来到了布拖,布拖县的火把广场上围满了人,真的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女孩们穿着挂满银饰的彝服,因为阿都和我们圣扎的文化有些区别,所以服饰和语言也不是很相通,但我真觉得阿都的服饰真的很漂亮,尤其是像馒头那么大的银饰纽扣,我看到这么大的银饰纽扣时会觉得,拿一个去换钱的话,能换多少钱呢? 布拖火把节,除了斗牛赛马这些之外,还表演了许多阿都文化节目,我印象最深的是朵洛荷,我对这次火把节印象特别的深,因为我第一次到外县来过火把节,还参加了布拖这种火把节的活动,真的很记忆犹新。火把节当天,等到傍晚的时候,每家每户都会升起火把,在庄稼地里喊着,“则哟!紫莫乐舍则,苏嘎要呐则,苏沙瓦莫则,巴滴瓦七则,木尺莫根包泽日则。”说的是火把节的时候有钱人家吃什么?没钱人家吃什么!也预示着吉祥安康,马上要迎来一个好丰收。 三天之后,火把节过去了,这次火把节在布拖过了,想想不回老家美姑,阿木肯定会饶不了我的,所以火把节结束后,我让阿衣先回了西昌,我则是到布拖县医院告别小女孩,她告诉了我她的名字,是个很好的名字。 我告别了她,打算再回美姑一趟,我拿着骨髓移植的介绍书,认真的研究着骨髓移植会不会死人?我知道一般不会死人后,就放心了许多,我慢悠悠的走到了一楼,此时我注意到医院里有几个穿警服的人,看似很紧张,还有几个看似是便衣警察的守在电梯口,我很疑惑,心想:这些警察在医院干什么?难道他们的同事受伤了吗? 当我走到电梯口时,有一个警察说道:“别到电梯口去!” 但是当我反映过来时,电梯门“叮”的一下开了,我看向电梯里面,当看到里面的人时,一时间汗毛直竖,这不就是四月份跑掉的那个通缉犯吗?当我想起来他叫付麒麟的时候,他已经很快的从后面用胳膊勒住了我,一会儿的功夫就拿枪指住了我,我一时吓得全身无力,他对警察们说道:“都退后!” “你跑不掉了,这里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立刻投降。”警察对他说道。 付麒麟没有做太大的动作,警察也不敢轻举妄动,我被吓的腿开始麻木了,就在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一群人从过道的另一边走了过来,我瞄了一眼,见他们手上居然拿着枪!我本以为他们也是便衣警察,但察觉到他们的警察说了一句:“别动,放下武器!” 我才明白他们不是便衣警察,可他们不是警察的话怎么会拿着枪呢?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其中一个举起枪就打中了我前面一个警察的肩膀处,瞬间两边就各自举枪射击。 付麒麟趁机迅速的把我拽进电梯,按下了电梯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外面就是一阵混乱的枪声和惨叫声,我被付麒麟抓得很紧,根本无力挣扎,他按下了去四楼的电梯按键,布拖县医院只有四个楼层,刚完工不久,器械和设备也刚安装好。 到了四楼,电梯门缓缓的开了,外面没人,只有几个护士紧张的藏在护士站,付麒麟见没人,就拉着我往另一边的通道走去,楼下的枪声还没有停止,快要下到二楼的时候,楼梯口冲出几个拿着枪的人,看样子都是凶神恶煞的,肯定不是警察。 付麒麟见此二话不说把我拽到了三楼楼道,身后的人也是穷追不舍,在被付麒麟拉着走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子弹划过我身边,付麒麟一边拉着我一边向后开着枪,当恐惧弥漫了我的内心时,付麒麟踹开一个病房的门就把我丢了进去,他则是关门后转身向后开了几枪,一阵枪声后,外面没了动静,当时我听到最清楚的就是我急促的呼吸声,我缓缓站起身,一步步的向门口走去,我心想:他们一定是全部中枪死掉了。 这时,门被拉开了,进来的是付麒麟,我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他一只手拿着手枪,一只手则是捂着大腿,他手捂着的地方几乎被血液覆盖,然后他闭着眼睛愣在那里,好像在听楼下的声音,还可以听得到时不时的枪响,他就坐到一张病床上,然后指了指床单说:“把床单撕开。” 我下意识的拿起床单撕成了条形,因为害怕,所以不敢直视他,伸手把我撕下来的布递给了他,他接了过去,然后在腿上受伤的地方绑了起来,绑的时候是咬着枪的,脸上的汗就像干泼了一盆水一样,脖子上的血管一目了然,之后他又听了听楼下的情况,听已经没有什么枪声了,就又拉着我一瘸一拐的向楼下走去,楼梯口躺着刚才追过来的几个人,看样子是已经中枪死掉了,在楼梯上他稳不住脚摔了下去,我本打算趁这个机会逃跑的,但他的腿一直在出血,而且走不了路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太害怕了,不敢逃跑,于是我跑下去把他扶起继续下楼,出了楼他就推着我来到了医院中间的坝子,这里面有很多车,付麒麟拉开我并把我拽上了一辆停在旁边的皮卡,这个时候警察已经全部都下来了,把我和付麒麟包围了起来,但他们看到我后就不敢靠太近,警察大声说道:“你跑不了啦,赶快放开人质!” “你他妈别跟我废话,赶快让开,让我走!不然我不能保证人质的安全!”付麒麟对说话的警察喊道。 见警察们无动于衷,付麒麟在车里指着天开了几枪,把车顶打出了几个洞,我被吓的缩成一团尖叫着,警察见此说道:“冷静点,不要伤害人质!” 付麒麟把车打着对他们说道:“快他妈给老子让开,我给你三秒钟时间,你没得考虑。” 付麒麟说完后,那个喊话的警察就让门口的武警让开,付麒麟用枪指着我,一踩油门就冲了出去,后面的警察只是跑了一会儿就没有再追了,几辆响着警笛的车也没追过来,当时他们是为了我的人身安全,但是我心都快要碎了,真的不能想象被一个杀人犯挟持的感觉。 付麒麟一路直冲,我之前也没来过布拖不知道哪是哪?心里想付麒麟会不会一枪就打死我,或是出车祸什么的。在路上,我只记得看到了拖觉镇这三个字,其他的也有,但是想不起来了! 付麒麟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捂着腿,感觉他的身体都要趴下了,但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前面。大概半个小时过去后,天上下起了雨,我看到右边有一个峡谷,下面是一条江,一直流到看不到的地方,这时付麒麟接了一个电话,说了什么我也听不太懂,好像是阿都话!接完电话没多久,因为路是坑坑洼洼的,再加上下雨的缘故,车就陷在了一个水坑里,付麒麟踩了几次油门,又打了几次火,最后车子发动不了了,他就猛的打了几下方向盘,就靠在了座椅上,我不知道该干什么,身体不由得瑟瑟发抖,这时他说到:“我死不了,只是留一点血而已,你也不用想着逃跑,就算我现在放你走,你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而且外面在下雨,相比之下车里会安全一点。” 虽然很害怕,但是我心里还是不禁地骂,一个杀人犯竟然对人质说跟他在一起会安全!心里这么想,可我嘴上是不敢说的,可他竟然对我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到了时候我会放你走。” 我发现他眼睛很红,眼角也开始湿了,这让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他是因为打死了人而哭的,还是因为疼而哭的,可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说了句:“你为什么要杀人?” 他看了我一眼,这几秒我与他对视了,他看样 子很年轻,比我大不了几岁,我有意的避开他的视线,但他什么都没说。粘在他手上的血迹已经干裂,他的脸色也不断的惨白,过了很久,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打在车窗上,是窗外异常的模糊,付麒麟的神色越来越差,几乎头都抬不起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要是他死在车里怎么办?我把他脱下的外套撕开,缠在他出血的地方,他无力地看着我,这时车外有什么动静,我转身看去,外面有两个穿着雨衣的人在往车这边靠近,我立马警惕起来,惶恐地看了看付麒麟,他看了我一眼,却看似松了口气,那两人来到驾驶座门前,其中一个打开了车门往里看了看,他看见我后给另一个人递了个眼色,另一个人便绕过来打开车门,我害怕的想跑到后座去,他猛的抓住我说了声“别动”,我不敢轻举妄动,他拿出一个黑袋子罩在我头上,接下来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清楚手被绑了,然后被拉下车,又被推上另一辆车,车开了许久,不知道付麒麟是死是活。此刻,我的泪水已经流尽,剩下的只有疲劳……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