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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狩猎2》
引子
正在他们感到绝望的时候,她耳边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声音极低,似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有99lib?些胆怯,轻轻拍了拍身旁男友的肩膀:“好像有人说话!”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一样,刺在男友因为沮丧而几近麻木的神经上,他疑惑地望了一眼黑暗中的女友,侧着耳朵静静地倾听着隧道里的动静,然而除了两个人.99lib.的喘息声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啊!”男友有些泄气地说道。
“怎么会?你仔细听,好像他们在说着什么!”女友忽然看到了希望,眉飞色舞地说道,“会不会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男友听了女孩的话,再次侧着耳朵听着下水道内的动静,然而结果还是一样,他甚至能听到女友因为激动而心脏剧烈跳动声,却始终听不到所谓的交谈声。
“是幻听吧!”虽然在这个下水道中他们不知道时间,但是男孩大略估计两个人被困在这里差不多有一天一夜了,除了喝了一些从隧道壁上流下来的水之外,两个人滴水未进,这时候产生幻听也是合理的。
“不会,我确实听到了!”女孩固执地驳斥着男友的推断,“我能分清幻觉和现实,我确实听到了低语声,那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女孩指着自己耳朵里声音的方向说道。
女孩说着掏出手机,信号在这里是空的,不过99lib?凭着手机屏幕上微弱的光亮,女孩起身,缓慢地向隧道深处走去。女孩走出数步,见男孩始终没有跟上来,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你跟不跟我走?”
男孩有些犹豫,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恐怖的传说,他立刻站起身来向前奔了几步,牢牢抓住女友的手说道:“你听说过阴河诡语的传说吗?”
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不过男孩依旧感觉到女孩的身体猛然一颤,而此时女孩耳边的声音似乎更清晰了,但她却依然听不清那两个人究竟在说什么。
女孩忽然觉得脑袋一阵阵剧烈疼痛,心烦意乱,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伏在男友身上挣扎着。过了好一 会儿,女孩停止了挣扎,她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男友,忽然猛地推了男友一把说道:“走,快走!”
男友被女孩推了一个踉跄,身体向后一倾倒在了地上,脑袋不偏不倚地撞在了隧道的墙壁上,他觉得眼前的黑暗越发沉重,像是有了重量一般重重地压在眼皮上。与此同时,女孩转过身,一个黑影向女孩的方向扑了过来……
1.传说
每一个城市都藏着一个或离奇诡怪、或凄婉缱绻、或玄乎其玄的传说。许多城市因为这些传说而闻名,还有以这些传说命名的城市。如果说城市是一座用钢筋水泥筑造而成的躯壳的话,那么这些传说就是这些城市的灵魂。
卞虎皱着眉,盯着对面一直低头忙碌的黄怡婷,几次欲言又止。河神案结束之后,重案组所有人的目光便瞬间转移到了沈玄的下落上了。
虽然在吴华忠的再三恳求下,当地有关部门加大了搜索力度,但是由于此时正值汛期,加上沈玄最后出现的洞穴积水深不可测,且水下河道更是四通八达、乱流纵横,因此尽管相关部门竭尽全力搜救,然而沈玄的下落始终成谜。
一个身负重伤且极其畏水的人坠入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冰冷洞穴中,存活下来的概率究竟有多大?卞虎曾经当过特种兵,以他自己的身体素质来说,在那样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最多也只能存活一两天,因为身体的热量会很快被河水带走,而此时距离沈玄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十天,对于任何人来说生存的希望也已经无限接近于零了。
可即便如此,黄怡婷始终相信沈玄还活着,因为搜救人员除了找到河神的尸体之外,并未发现沈玄的尸体。而且河神的死亡极其怪异,它身上只有轻微外伤,内脏完好,重案组的法医一时之间也极为困惑,它是受到了什么样的袭击呢?但黄怡婷相信,杀死那只河神的一定是沈玄,至于究竟用的什么方法,却不得而知了。
“黄姐,宋队和吴老呢?怎么一上午都没有见到这两个人啊?”卞虎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整个上午办公室内只有他和黄怡婷两个人,他已经快憋疯了。
黄怡婷微微抬起头淡淡地说道:“早晨吴老和宋队刚一到局里,就被一辆车接走了,看车牌应该是市委的,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
“啊?”卞虎惊异得张着嘴巴说道,“究竟出了什么事,竟然还要市委那边亲自派车来接?”
黄怡婷摇了摇头,其实她心中也有些奇怪,在重案组这么久,即便每一次出现恶性案件,也只是电话通知,然后重案组再到市局去。这一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有专车接送。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宋一一脸严肃,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将手包放在桌子上,拿起茶杯将里面的隔夜茶一饮而尽,然后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停顿片刻才说道:“估计这一次我们遇见难题了。”?99lib?
“发生了什么事?”卞虎早已经按捺不住,追问道。
“今天早晨我和吴老被市委的车接过去,是因为松江市发生了一桩离奇的失踪案。”宋一娓娓地说道。
“失踪案?”黄怡婷皱了皱眉说道,“这应该属于一般性的案件吧,难道和罪兽有关?”
“嗯,起初我们在车上听到是一桩失踪案,也是这样猜测的。”宋一接着说道,“不过这宗失踪案太过离奇,而且与一个当地流传甚广的传说有关。”
正在这时,吴华忠也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他见几个人正凑在一起,便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刚刚宋一是不是已经将案件和大家说了?”
“吴老,究竟是怎样一桩失99lib?踪案啊?”卞虎追问道。
“一周前,一对情侣为了寻找失踪的猫便进入了松江市的下水道,可是两个人万万没有想到下水道内部的结构非常复杂,九曲十环,四通八达,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完全迷路了。两个人在下水道中艰难地寻找出口,然而却始终没有找到。正在两个人已经绝望的时候,女孩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私语声,而男孩却什么也没有听到,可是过了不久,一个黑影忽然向他们扑了过来。男孩撞到墙壁昏迷了过去,直到救援人员赶到才苏醒。女孩却下落不明,救援人员在发现男孩的地方发现了大量的血迹和这个。”
说着吴华忠从手包中拿出一沓资料和一张现场照片,这张照片很显然是在一个极其黑暗的地方拍摄的,而且拍摄人并不具备专业素质,因此曝光非常严重。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能从照片上发现一摊血迹和地上一排脚印。.99lib.
“案发后当地警方曾经派人进入过那段下水道,不过据说那段下水道是早年德国人修建的,已经很难找到当时下水道的蓝图,而且里面的水渠错综复杂。因此,虽然当地警方派出了大量人员搜索,却始终一无所获。”
“关于下水道的失踪案在松江市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加之当地媒体的介入,很快关于那个下水道的传说在松江市散播开来。”吴华忠接着说道。
“关于下水道的传说?”卞虎疑惑地说道,“难不成是下水道的美人鱼?”
吴华忠瞥了卞虎一眼接着说道:“在松江市流传着一个关于这个下水道的传说,当地人叫作阴河诡语。据说当时德国人在修筑这个下水道的时候受到了颇多非议,一些懂得异术的人曾经和那些德国人说过,松江市的下游接连着一条阴河,那是阴阳两界的分割点,所有鬼魂必须经过阴河才能得到往生。而下水道的位置正是阴河所在,一旦挖开必定会招来厄运。然而执着的德国人却不以为然,毅然决然地进行了这项工程。下水道工程还算顺利,不过当下水道建成的时候便发生了怪事,一些给民工送饭的女人在下水道中听到了隐约的声音,据说那声音像是女人的哭泣声,也有人说是两个女人在窃窃私语,至于说些什么,却无人能听得清楚。当时几个大胆的民工也曾深入下水道中,可是进去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从那之后,那段下水道便被封死了,直到新中国成立初期才再次投入使用,但是进去的人也寥寥无几。”
“这个关于阴河诡语的传说现在在松江市传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因此上级命令我们限期破案,不管藏在下水道中的究竟是什么,一定要给松江人民一个交代。”吴华忠朗声说道,“我们立刻出发,小黄你负责查找一下近几年的案宗,看看有没有发生过类似案件,卞虎和宋一你们两个到达松江之后负责外线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是!”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家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吴华忠交代完之后便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虽然大家答应得痛快,然而黄怡婷和卞虎心中始终有些疑惑,难道吴老和宋一两个人早晨被车接走仅仅是因为这个案子?不过见吴老和宋一两个人似乎对此有所保留,他们也都没有再追问。
在驱车前往松江市的路上,吴华忠和宋一似乎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对早晨的事情避而不谈。卞虎小心翼翼地开着车,黄怡婷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翻阅着档案库中一切与案件相关的信息。
松江市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县级市,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早期松江因为盛产水稻而闻名。清末松江成了德国的殖民地,德国人在10年内对松江进行了一次大改造,其中就包括松江的下水道系统。虽然新中国成立之后,当地政府部门也曾对下水道进行过大规模的规划,不过这些规划大多还是基于当时下水道的雏形进行的。
到松江的路途并不算远,四五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大家一句话也没有说,四小时之后车子进入了松江市,径直向市公安局的方向驶去。此时重案组到来的消息早已在松江市公安局传开了,很多人曾经听闻过他们之前侦破的案件,因此都聚集在门口想一睹重案组的风采。
然而当重案组的车接近市局大院的时候,吴华忠开口说道:“车就在这里停下来吧!”
卞虎略微迟疑了一下,在路边踩下了刹车。吴华忠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宋一的肩膀,推开车门走下车,然后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先去市局,我去见一位老朋友。”
虽然车上的人对吴华忠的话不明就里,然而他们还是听从吴华忠的安排开着车驶入了松江市公安局的大院。他们的车刚一出现,孙局长便出来迎接。这种场面对于重案组来说并不少见,毕竟这个重案组已经在普通警察中间被传为神话了,似乎他们是专门处理那些别人难以侦破的案件的。
重案组的几个人下了车,局长便挨个紧紧握住他们的手。当他见过三个人之后,又向车内张望了一下说道:“吴老呢?”
“哦,吴老要我们先来,他随后就到。”宋一沉稳地说道,他的话令局长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毕竟吴华忠是整个重案组的核心,是它的大脑。不过那种失望的神情随即消失,他殷勤地请重案组成员进入会议室休息。
会议室内早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茶,宋一一行人进入会议室之后,他便对局长说道:“孙局长,能不能请您将最初到过现场的那几位参与搜救的人员找来,我们想向他们了解一些情况。”
“嗯,好的!”孙局长点了点头,“你们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去安排。”说完,孙局长退了出去,会议室中只剩下重案组的三个人,三个人都默不作声,各有心思。
黄怡婷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忽然站起身对宋一说道:“宋队,早晨你和吴老因为什么事情被那么紧急地叫到市委的?”
宋一看了一眼黄怡婷?99lib.,皱了皱眉,一副为难的样子。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年轻的警花拿着暖瓶站在门口,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不打扰你们吧?”
“哦,请进!”宋一如获大赦般地脸上带着微笑说道。
警花这才走了进来,将茶杯中已经凉了的茶倒掉又重新沏上,然后将暖瓶放下说道:“我们盼了这么久,终于把你们盼到了!”
“啊?”卞虎诧异地望着警花,警花被卞虎看得有些害羞,脸上飞出一丝红晕,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案子虽然只发生了几天,但是反响却非常强烈。因为这个城市里一直流传着关于阴河诡语的传说,这几天有很多人来警察局报案,说他们之前也曾经在下水道中听到过类似的声音。其实这倒还是其次,主要是失踪女子的家属。女孩叫韩雪,她父亲韩绍凤是某房地产集团的老总。她男友耿继光的父亲,是松江乳业集团的老总,而松江乳业集团又是松江市的纳税大户。失踪女孩和受伤男孩的家属一同给市局施压,因此市局抽调出最好的警力来调查这个案件,不过这个案件实在太离奇,也许只有你们重案组能侦破。”
正在这时,会议室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从声音判断,应该是向会议室的方向而来的。过了几分钟,重案组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2.地下迷宫
那个男人短发圆脸,戴着一副黑色墨镜,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他站在会议室门口与重案组的几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这时一个民警才赶上来说道:“韩总,重案组的同志刚到……”
未等那个民警说完,中年男人已经走了进来,他摘掉墨镜,只见他双眼红肿、神色沉重地抓住宋一的手说道:“早就听说过你们,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小雪的下落!”说完他也不顾自己的身份,“扑通”一下跪在宋一的面前。
宋一连忙将他搀扶起来说道:“您别这样,破案是我们分内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尽自己的最大能力找到你女儿的。”
“谢谢!”中年男人说着,两行浑浊的眼泪从眼眶缓缓流出。
宋一扶着中年男人坐下,警花又给中年男人倒了一杯茶,此时中年男人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是松江市某房地产集团的董事长韩绍凤,他可谓是松江市家喻户晓的人物,韩雪是韩绍凤的独女。得知女儿失踪之后,韩绍凤的妻子当即昏迷,现在一直在医院。韩绍凤虽然年轻时经历了大风大浪,然而女儿的失踪对他的打击无疑远超过之前所经历的种种。
自从韩雪在下水道中失踪之后,韩绍凤几乎每天必定要来一次市公安局询问案情的进展,不过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他早已经知道韩雪恋爱的事情,而且他与松江乳业集团老总耿伟更是多年的好友,因为这次的事件他几乎不再理睬耿家人。他不明白为什么耿继光会得救,而自己的女儿却失踪了,这一点始终让他想不通。
为了能够尽快寻找到韩雪的下落,韩绍凤公开悬赏百万元,如果有人能够找到韩雪或者提供韩雪下落的线索,百万赏金立刻兑现。如果公安局能够尽快找到韩雪的话,立刻免费为市局盖一栋现代化的办公楼。可是韩雪自从和耿继光见了一面之后,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永远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眼看时间一天天地过去,韩绍凤着急了。他不断给市委领导打电话,给市公安局施压。万般无奈之下,市局领导只能将此案上报,求助于重案组。韩绍凤很早便知道重案组即将来到松江市调查这个案件,因此重案组刚刚在松江市落脚,韩绍凤便立刻赶到了,似乎只有亲自见到重案组,自己的心才能稍微有些安慰。
“如果重案组能够尽快找到我女儿的下落,我一定会重谢你们!”韩绍凤紧紧抓着宋一的手说道。
宋一微微笑了笑说道:“您放心,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职责,至于重谢就不必了。”
正在这时,孙局长已经带着人来到了会议室前,他站在门口向里看了一眼,脸上堆着笑说道:“韩总,你怎么来了?”
韩绍凤也不理会,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卡放在会议室的桌子上,看了一眼宋一以及他身后的卞虎和黄怡婷说道:“这里招待所的条件太差了,我已经让人在永兴酒店帮重案组安排了落脚点,你们如果觉得方便的话,就住在那里吧!”
宋一微微笑了笑,本想将那几张卡送还给韩绍凤,谁知韩绍凤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孙局长见韩绍凤走了,连忙将身后的几个人叫进了会议室,来人一共有五个,都是当时参与搜寻的民警。
几个民警见到重案组队员都很激动,宋一与他们一一握手之后,各自坐下。其中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民警是他们的组长,叫冯瑞。
冯瑞坐在宋一面前略显激动地涨红着脸说道:“那我就先把当天的情况向重案组的同志汇报一下,有遗漏的地方你们几个补充吧!”余下几个人纷纷点头。
“我们是在三天前的中午接到群众报案的,据说柳巷街附近的一处下水道井盖已经被打开一天有余。好心的老大爷想去将井盖盖上,可是在入口处发现了一丝血迹,他怀疑有人不小心坠入了下水道中,于是便立刻报了案。”冯瑞一面回忆着当天的情形,一面娓娓地说道。
“在我们赶到之前,消防队的同志已经提前赶到了,那时他们已经派人进入了下水道,而且在下水道发现了失踪人员的钱包和足迹。之后我们立刻联系了失踪人员的家属,并且配合消防队的同志在下水道内展开了搜索。”冯瑞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口齿清晰、思维敏捷。
“起初我们进入下水道中兵分两路,消防队的同志一路,而我们走另外一条路线,分别搜查。可是很显然我们最初的想法过于简单,松江市的下水道是几十年前德国人修建的,内部结构十分复杂,进入之后便如同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我们走出几百米便已经遇见不下十个分岔口。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们只得暂且退出下水道,向相关部门寻求下水道的蓝图。”冯瑞说着叹了口气,“可是这下水道的蓝图在多年前便已经不在了。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增加搜查的力度,在这如蛛网一般庞大的地下迷宫中摸索,希望能找到失踪人员的下落。”
“在后来持续一天一夜的搜查中,我们几乎精疲力竭,在那个迷宫一样的下水道里寻找着蛛丝马迹。无数的岔口、无数的分支,连我们这些同志也唯恐迷路,永远困在这座迷宫里。而且下水道内的手机信号十分微弱,绝大部分地方是没有信号的。就这样我们进行了一天一夜的搜寻,正当我们准备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铃声。所有人立刻来了精神,循着铃声的方向走去,见到一个男孩昏迷在下水道中,而他身边的手机一直不停地响着。”冯瑞皱着眉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而且就在距离男孩十几米的地方我们还发现了一摊血迹和一些奇怪的脚印。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分成两组,一组人将男孩从就近的出口救出去,另外一组人则继续沿着血迹的方向寻找女孩的下落。可是我们走出上百米后,里面的分支越来越多,唯恐迷路,因此退了出来。”
“这些照片是你们拍的?”黄怡婷见冯瑞说完,将档案袋中的照片拿出来递给冯瑞,冯瑞看了看照片,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没错,这几张照片确实是我们当时在现场拍到的。”
“那后来你们有没有再次搜索过那段下水道?”黄怡婷接着问道。
“嗯,将男孩营救上来,我们将这个情况向上级部门汇报之后,便又立刻带着人进入了那段下水道。”冯瑞皱了皱眉说道,“不过我们沿着那段发现血迹的下水道往里走出一千多米便停下了。”
“为什么?”卞虎不解地问道。
“因为前面的那段下水道从新中国成立之初开始便没有启用过,而且里面到处都是淤泥,人一旦进入便会深陷进去,我们也曾尝试从别的岔路绕过那段下水道,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一条路是与那条下水道相连接的。”冯瑞有些无奈地说道。
接着会议室内陷入了空前的沉寂,重案组的人都知道这个案子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案件。以往处理案件,大多是为了防止罪兽再次作案,案情虽然紧急,但是重在亡羊补牢。而眼下这个案件,一个失踪人员恐怕已经被罪兽控制,或者杀死,他们必须分秒必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失踪人员的下落,不管是死是活。
沉默几分钟之后,宋一才微笑着对冯瑞说道:“能不能请你们带路,我们想再去一次你们发现男孩的地方。”
“嗯,那我们现在就走。”冯瑞爽快地答应了宋一的请求。宋一知道案发现场是一个案件的关键所在,在案发现场不但可以发现一些对破获案件有帮助的蛛丝马迹,更能产生破获许多大案要案的灵感。
重案组顾不得休息,随冯瑞驱车赶往距离发现男孩最近的下水道入口处。这里位于松江市的北部,多年来松江市的城市规划一直倾向于向南发展,因此相对于南边来说,北边要落后许多。
“冯瑞,你是松江本地人吗?”在车上黄怡婷漫无目的地问道。
“嗯,从小喝着松江水长大的松江土著。”冯瑞笑着说道。
“那你们松江最出名的是什么?”黄怡婷接着说道。
“要说松江最出名的,在2012年之前只有一件,那就是这座城市的环境应该是全国最干净的了。”冯瑞笑了笑。的确,自从进入松江之后,重案组成员便发现这座小小的城市处处向人们展示着它与众不同的洁净,街道上几乎一尘不染,松江人似乎极为重视周围环境。
“那2012年之后呢?”卞虎一面开车,一面扭过头问道。
“2012年之后,松江最出名的就又多了一件。”冯瑞说着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下水道井盖说道,“那就是这座城市的排水系统。”
“哦?”黄怡婷不解地问道,“据我所知,松江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是德国人修建的,算到现在已经接近百年了,为什么直到2012年才出名呢?”
“这个主要是因为2012年发生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当时北京发生了洪涝灾害,那段时间全国各地的雨量都非常大,绝大部分城市的排水系统都出现了问题,以至于洪涝成灾,唯独松江虽然雨量很大,却没有任何影响。”冯瑞娓娓地说道,“另外一件事也发生在2012年,据说当时排水系统坏了一个零件,国内的厂家竟然无法按照那个精度标准制造,于是只能寻找当时生产这种设备的德国厂商,而那些德国厂商说生产这种配件的机器早已经淘汰,如果制造的话成本非常高,已经超过政府预算。正当工作人员准备离开德国的时候,厂家告诉他们一个秘密,那就是一般德国人在设计这些的时候会考虑较长时间的使用期,因此往往会在一些关键的部位前后一百米左右留下一些配件。按照德国厂商的说法,果然找到了一些用牛皮纸包好的配件。这件事一时间成为各大媒体的焦点。”
“哦,原来如此啊!”重案组的几个人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过较之排水系统本身,另外一件事更早出名,在松江几乎是家喻户晓。”冯瑞滔滔不绝地说道。
3.地下世界
高楼广厦,车水马龙,也许是现代化大都市的象征。它们就像是人类文明的象征,披着繁华的外衣,书写着一座城市的辉煌史。而在它们的地下,拥有这座文明城市巨大的排泄系统。与城市的外在截然不同,城市的排泄系统阴暗、潮湿、肮脏,可是一旦出了故障,那么整座城市的繁华便会立刻消失。
一进入下水道,一股难闻呛鼻的气味便迎面扑来,黄怡婷连忙掩住鼻子,但是那种气味始终弥漫在周围,根本无法避闪。
冯瑞引路走在最前面,越往里走,脚下的污水越深,渐渐地已经快到膝盖的位置,鼻腔中的味道也越发浓重,而且从最初的霉潮味转为一种带着浓重腥苦的味道。耳边一直回荡着水流声,间或有石块撞击下水道壁而发出的硿硿声,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被夸张地放大,听起来有些瘆人。
他们在下水道中绕了几个弯,在一处水道的拐弯处冯瑞停下了脚步,他用手中的手电照着地面说道:“就是这里了。”
这里的空间相对宽敞,重案组几个人拿着手电围绕着冯瑞所说的现场仔细地勘查起来。正如冯瑞所说,在距离发现男孩不远处有一摊血迹,可能因为这里比99lib?较潮湿的关系,血迹依然没有干涸。黄怡婷望着现场,这个现场虽然非常简单,但是却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来自哪里,她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
勘查完现场之后,他们便随着冯瑞继续向前走去,前面的路有些狭窄,因此走起来十分困难。在向前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他们的前面突然开阔了起来。冯瑞停下脚步说道:“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那个地方。”说着用手电向里面照去,只见这一段的下水道积满了淤泥,臭气熏天。
重案组的几个人也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从耿继光的描述来看,那只罪兽应该就是从这个方向出来的。可是究竟怎么才能过去呢?
正在这时,黄怡婷忽然怔住了,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阵窸窣声,那声音很像是有人在对面窃窃私语,时远时近,可是她却始终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
“你们有没有听到声音?”黄怡婷向身边的几个人询问道,卞虎摇了摇头,接着宋一和冯瑞也疑惑地摇了摇头。
“你们仔细听一下!”黄怡婷又向前走了两步,希望能听得仔细一点,然而那声音依旧和刚刚一样,忽远忽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可是即便在清晰的时候,也听不清楚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她瞥了一眼卞虎,卞虎显然也在认真地听着,可是耳边除了远处的水流声,根本没有别的声音。忽然黄怡婷想起案宗上曾经说过的一个细节,那就是当时韩雪曾经听到过声音,而耿继光却听不到。难不成案宗上所说的那种奇怪的声音就是这个?
正在这时,下水道内传来了一阵惊呼,像是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那声音在这狭窄的下水道中显得格外清晰,与此同时,黄怡婷耳边的私语声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个人对视一下,那声音是从他们来时路上的一个岔口处传来的。
几个人立刻循着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可是那声音持续的时间很短,未等他们确认是哪个岔口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卞虎在几个岔口前面来回踱着步子,刚刚那声音很显然是从这其中的某一个岔口传出来的,可是究竟是哪个呢?
“宋队,我们分头查看吧!”黄怡婷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她刚刚听到了那阵窃窃私语声,现在她一定要弄清楚这声音究竟是哪里来的,难道真的有那种诡异的传说吗?
宋一有些犹豫,然而黄怡婷此时已经从其中的一个岔口钻了进去,宋一和卞虎对视了一眼说道:“你跟着小黄,冯瑞你和我去别的岔口。”
卞虎点了点头,刚要进入岔口,宋一忽然抓住卞虎的肩膀说道:“如果发现异常可以开枪。”
“嗯,明白。”说完卞虎便跟着钻进了下水道,之后宋一和冯瑞两个人钻进了另外一个下水道。
黄怡婷在下水道中半躬着身子,快步沿着下水道的方向向前走。卞虎的速度更快,几分钟便追上了她。卞虎抓住黄怡婷的肩膀说道:“黄姐,我走前面。”
黄怡婷略微有些犹豫,卞虎已经越过黄怡婷走在了她的前面。往前走了几百米,这一段下水道便与供暖的管道连在了一起,幸好现在是夏天,如果是冬天的话,恐怕此时这里已经热得根本无法行走了。
他们向前走了一段,忽然黄怡婷停了下来。
“黄姐,你听到了吗?”卞虎也警觉地停了下来半躬着身子说道。
“嗯!”此时黄怡婷听见了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对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清晰,那声音正是从前面传来的。卞虎轻轻地将枪打开保险,然后放慢了速度,一点点地向声音的方向移动,又走了一百多米,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
“啪!”打火机响了一声,声音在下水道内显得格外清晰。借着火光,耿继光勉强能够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古怪的臭味,潮湿的下水道。他一辈子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落到这种地方,身上的衣服粘着一层黏糊糊的东西。
打火机很快发烫,他不得不松开按着开关的手。等打火机渐渐冷却,他再次按下开关,火光再次燃起。周围依旧是油一般浓重的黑暗,他觉得自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那个小女孩,所不同的是,那个小女孩用的是火柴,而他用的是打火机。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在明媚的阳光下开着敞篷跑车,毫不在意地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高档发动机发出沉重的“嗡嗡”声让他血脉偾张,那才是属于他的生活,那才是他的世界。
而眼前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属于他,可是命运却偏偏安排他来到这里,因为一只猫。忽然他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是韩雪,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危险的念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黏糊糊的东西,打火机又开始发热了,他双手一颤,丢掉打火机。这时候,一个黑影忽然从浓重的黑暗中凸显出来,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黑影扑向自己时带着的有些怪味的风。
他一惊之下从梦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的母亲紧张地站起身来,望着他惊恐的样子有些心疼,关切地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说道:“做噩梦了?”
耿继光惊魂甫定地打量着身边的一切,黑暗在他心里烙下的印记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要严重得多,直到确定自己足够安全,他才木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说道:“他们找到韩雪了吗?”
“你怎么还想着那个小狐狸精啊?”母亲有些恼怒,过分的疼爱往往会让女人失去最起码的同情心,“如果不是她,你们怎么会到那个鬼地方去呢?我估计现在找不到人,她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耿继光皱着眉,心中涌起阵阵的痛。昔日那些美好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过,眼泪顺着眼眶缓缓流淌了出来,他忽然像是来了精神,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说道:“我要去找她!”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爱子如命的母亲,她用力将儿子摁在床上,有些恼怒地说道:“你给我老实在医院养伤,就算是找到韩雪,我也不会再让你们在一起了!”
耿继光茫然地望着母亲,他紧紧地抓着床单,似乎要将床单撕开,心里才会好受些。母亲见状十分心疼藏书网,她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额头说道:“儿子,你一定要养好身体,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不想活了。”
这句话耿继光根本没有听到,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喊:“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
忽然耿继光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他确实想起了一件事,他隐约记得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到了一声猫叫。
首先传入黄怡婷耳朵的也是一声猫叫,借着灯光,她看到两个身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来回走动着。
“黄姐,前面好像有人!”卞虎的心早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在这下水道中竟然发现了人,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黄怡婷示意卞虎继续向前走,一定要看个究竟。正在这时,那只猫又叫了一声,紧接着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尖叫:“啊!”
卞虎他们立刻冲上前去,眼前的景象简直让他们难以置信。在下水道中一处相对宽敞的地方,摆设着极为简单的家具,两张桌子、三把椅子、两个破旧不堪的衣柜,还有一张双人床。而同时让人感到惊讶的,还有居住在这里的两个六十多岁头发已经斑白的老人和一个半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站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那只猫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它忽然从床上跳到黄怡婷身边。这是一只白色的波斯猫,虽然身上粘着一些下水道的污渍,但依旧能从它身上发亮的毛上感受到它的主人曾经对它关怀备至。
“你们是什么人?”这下水道房间的女主人惊异地望着卞虎和黄怡婷说道。
“我们是松江市公安局的警察,为了调查前几天的一起失踪案而追到这里的。”黄怡婷回答道。
“哦!”老人不置可否地说道,然后低下头继续做手中的事。
“你们怎么生活在这里?”黄怡婷望着这简陋的“屋子”疑惑地问道。
老头淡淡笑了笑说道:“除了这儿,我们能去哪里啊?”说着老人走过来将那只猫抱起来,“这只猫前几天跑到这里,应该是谁丢的,麻烦你们出去的时候带上去。”说完他将猫递给卞虎。
这时候,老太太已经将一碗糨糊一样的东西端到中年男子的床边,她轻轻爱抚着中年男人,面带微笑地说道:“来,儿子,该吃饭了。”
那个脑子有些痴呆的儿子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卞虎手上的那只猫,机械地张开嘴迎接母亲送来的一勺一勺的食物。
“大爷,九九藏书 您在这里住多久了?”黄怡婷希望能从这里找到一些线索。
老人笑了笑说道:“有十年了吧!”
“那您有没有听到过什么特别的声音?”黄怡婷皱了皱眉引导着说道,“比如像是两个人在轻声说话。”
老人抬起头看了看黄怡婷,然后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说道:“没有,从来没听到过什么声音。”然后他向床的方向问道,“老婆子,你听到过什么声音吗?”
那老太太此时正在专心致志地给儿子喂饭,根本对这些话毫不理会,似乎她的世界只有眼前的这个傻儿子而已。
“嗯,谢谢您!”说完黄怡婷有些失望地带着卞虎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黄姐,我真想不明白他们这一家人,也太奇怪了,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卞虎一面走,一面不解地说道。
黄怡婷始终沉默不语地继续向前走,说实话,她也从未想过竟然有人会住在这种地方。年迈的母亲给儿子喂饭的眼神始终在她眼前挥之不去,这世界上也许唯一不会抛下自己的也就只有自己的父母了。
他们在岔口的地方与宋一会合之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向宋一大致说了一遍,然后一行人回到了地面上。回来的路上,黄怡婷的心情十分沉重,而且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一家人距离案发现场那么近,这么多年不应该什么都听不到啊!他们之所以那样说,也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不想说。也许只能有这个解释了。
4.穴居者
这是一群特殊的人,他们不是乞丐,他们曾经是地上世界的土著居民,可是这个阳光明媚的世界却将他们从故土残忍地驱逐出境,他们只能生活在地下世界里,与老鼠为伴。我们暂且称他们为穴居者吧。
回到松江市公安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们刚下车便见孙局长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原来吴华忠下午已经回来了。自从早晨宋一和吴华忠出去之后,吴老就极少说话,来到松江市更是忽然离开,吴老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黄怡婷想到这里,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宋一,宋一似乎有意避开黄怡婷的眼神,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跟随着孙局长来到会议室。
会议室内拉着窗帘,吴华忠一个人抽着烟坐在幻灯机旁边,望着前面的屏幕在思索着什么。黄怡婷等人进来之后,安静地坐在吴华忠身边。幻灯机投影的是一组照片,这些照片稍微有些模糊,但是能辨认出来也是在下水道内拍摄的,最让几个人觉得吃惊的是,地面上也有与现在这个案件中相同的奇怪的脚印。
吴华忠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打开灯说道:“你们刚刚看到的是一组十年前的照片,失踪者与现在这位失踪者的经历极为相似,也是误入下水道中,之后只找到了一些血迹和衣服的碎片,却始终没有找到女孩的下落。”
“原来这种案子十年前就发生过?!”卞虎看着那些照片说道。
吴华忠没有理会卞虎,接着说道:“这两个案件虽然时隔十余年,然而两个案件的现场极为相似,加上脚印几乎完全相同,因此可以并案调查。”吴华忠指了指桌子上的材料说道,“那些是关于那个案子的卷宗,大家可以看一看。”
“嗯!”黄怡婷隐约觉得吴华忠这一次的行为非常古怪。吴华忠给黄怡婷的印象一直都像是一座不灭的灯塔,不管遇见什么类型的案件,他始终能给他们信心。可是这一次,那种感觉却荡然无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宋,听说你们下午去了一次案发现场?”吴华忠向宋一询问道。
“嗯,是的!”接着宋一把在案发现场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吴华忠听,他微微点了点头,又扭过头望着黄怡婷说道:“小黄,明天你把那只猫带去医院,让耿继光辨认一下是不是他们失踪的那只猫,顺便让他尽量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有些奇怪。”
“好!”黄怡婷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韩绍凤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他见到吴华忠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吴老,我听说重案组的同志们自从来到松江就开始调查案子,一直没有顾得上吃饭,所以我特意在风歌楼订了一个雅间,想请同志们吃顿饭。”
吴华忠微微笑了笑说道:“谢谢韩总,不过现在时间紧迫,早一点破案,您女儿生还的机会就大一些!”
“哦,哦!”韩绍凤感恩戴德地退了出去。
接着会议室又恢复了平静,这时吴华忠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宋一的肩膀说道:“跟我来一下!”黄怡婷和卞虎对视了一眼,不知吴华忠和宋一两个人又去做什么。他们走后,黄怡婷继续专心看手中的那份档案。这份档案让黄怡婷一惊,档案上十年前失踪的女孩名叫吴倩,失踪的时候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在档案的第一页有吴倩的几张照片,照片上女孩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连衣裙,长发飘飘,样子非常清纯。
接着黄怡婷发现当时主办这个案子的人正是吴华忠,从档案中黄怡婷得知,吴倩的家人是在她失踪一周之后才发现的。本来吴倩失踪前夕正好是她生日,而吴倩父亲却一直忙于工作,竟然忘记了女儿的生日,吴倩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当时家人以为吴倩回学校了,便没有过问,谁知几天之后校方打来电话,这才得知,原来吴倩从生日过后离开家便失踪了。
警方立刻介入调查,很快有目击者称在松江市北面曾经见到过吴倩。不久之后警方又得到了新的线索,那就是吴倩曾经进入过下水道。警方立刻进入了下水道,果然在下水道中发现了一条手链,那是以前吴倩父亲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接着警方把搜寻的重点放在了下水道,但是这个下水道的地形十分复杂,而且找不到当时的建筑图,因此寻找起来非常困难。
警方在搜查了五天之后,终于在一处下水道中发现了一摊血迹,还有一些奇怪的脚印,不过始终找不到吴倩的下落。虽然之后警方继续搜寻了十几天,但是吴倩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看完这个档案,黄怡婷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扭过头盯着卞虎说道:“吴老的家乡是不是松江?”
卞虎一愣,微微点了点头。黄怡婷将手中的档案推到卞虎面前,卞虎看了那份档案之后不禁也是一愣:“难道这个失踪者吴倩是吴老的……”
未等卞虎说完,黄怡婷已经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会议室旁边便是局长办公室,此时局长办公室里,那个韩绍凤正在咆哮着,声音很大,外面办公室里的人都能听得见。
“我说孙局,你们怎么能让他来办这个案子呢?”韩绍凤一面咆哮着,一面用力地拍打着桌子说道,“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找不到,更何况别人呢?”
“韩总,你要相信老吴的能力,他是侦破这类案件的专家。”孙局长苦口婆心地说道。
“专家,专家!”韩绍凤不屑地说道,“别和我说什么专家!我要求换人!”
“韩总!”孙局长厉声道,“如果你想尽快找到你女儿的下落的话,那么就只能让老吴他们上。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的话,那请你到别处去!你不是要到市委去告状吗?去吧!但是我要先和你声明,如果老吴走了的话,其他人根本没有侦办这种案子的经验和能力!”说完孙局长推开门,见黄怡婷站在门口,微微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韩绍凤怒气冲冲地追了出来,没想到正遇见黄怡婷,脸上有些尴尬。僵持了几秒钟后,韩绍凤径直走出了公安局。
果然不出所料,黄怡婷心中暗想。吴倩的确是吴老的女儿,难怪会感觉吴老那么不对劲。这时,冯瑞走了过来说道:“黄警官,刚才那个……他说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
黄怡婷微微笑了笑说道:“你看见吴老和宋队了吗?”
“他们刚刚开车出去了!”冯瑞接着说道,“那个姓韩的虽然企业办得很大,但是在本地口碑并不好,虽然他悬赏百万,可至今也没有人帮他找女儿。这也算是这些年他作孽的报应吧!”
“报应?”黄怡婷不解地问道。
“起初他们家人来报案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报复性的藏书网绑架案。”冯瑞小声地说道,“韩绍凤这些年做房地产是赚了不少钱,可是别人是富长良心,他是越有钱良心越差,名声越臭!”
“这个人怎么会这样?”黄怡婷摇了摇头。
“黄警官,今天我们去下水道的时候,不是发现了一户住在下水道的人家吗?”冯瑞接着小声说道。
“对啊!”黄怡婷点了点头。
“其实类似的人家应该不下二十户。”冯瑞肯定地说道,“这都是韩绍凤做的好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黄怡婷追问道。
“他们大多是十几年前的那批受害者。十几年前,政府决定将城市规划的方案定为向城南发展,那里原本有几个自然村。当时韩绍凤的开发公司在本地就已经相当出名,不但资金雄厚,而且建筑质量很高,又是本地企业。因此韩绍凤在招标的时候优势十分明显,拿到了当时政府批下来的大部分项目。这些项目的首要问题便是征地,那时的农民并不像现在这些农民一样刁钻。一般企业能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他们都会配合政府的拆迁改造项目的。”冯瑞一面说,一面点上一根烟。
“但是这么大的项目,当时政府并不能一次性将款项拨齐,而韩绍凤的公司在资金上又存在巨大的隐患,因此在最后征地的时候,韩绍凤便给当地的老百姓打了白条。那十几户人家并没有怀疑韩绍凤的话,毕竟这么大的一个企业,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钱欺骗自己呢?于是他们很快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故土,搬入了临时安置房中。他们在建筑面积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安置房中住了两年多,随着项目的进行,很多居民搬入了回迁房,而他们这最后一批人却得不到安置。最后连临时安置房也要推倒的时候,那些人开始到韩绍凤的公司去找他理论,谁知韩绍凤此时竟然翻脸不认,因为当时在旧房改造的拆迁过程中,那些农民听信了韩绍凤公司的花言巧语,在没有拿到书面合同的时候就已经搬入了临时安置房,因此他们手上没有一点证据。”冯瑞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
“后来怎么样了?”黄怡婷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后来这十几户人家见韩绍凤翻脸耍无赖,只能找到市政府。可是因为没有证据,市政府也不能拿韩绍凤怎么样,最后政府出面与韩绍凤和居民代表商议,希望能够拿出一个合理的方案解决这件事。”冯瑞接着说道,“韩绍凤无论如何也不承认当时对居民的承诺,不过答应在城市周边为他们建几间临时安置房,但是土地必须由政府出面征。”
“到了那个时候,土地早已经是天价了,政府哪里出得起这笔钱啊!”冯瑞无奈地说道,“于是这件事就搁置了。那段时间出了几起自杀案,都是当时被骗的居民。而当时负责与韩绍凤谈判的居民代表更是走到韩绍凤公司的楼顶上跳了下去,虽然.99lib.最后被树枝挂住,但还是受了重伤,后来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好像韩绍凤出于人道给了他们很少的钱作为补偿,之后这群人便成了这座城市的流浪者,一些人到外地乞讨,剩下的一些人则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下水道里。”
黄怡婷听完冯瑞的话,气得牙齿咯咯作响,身体颤抖。她父亲是经商的,她很小的时候就被灌输了一种思想,那就是“无商不奸”,然而她却从未想过一个人会奸诈到如此地步。
告别了冯瑞,黄怡婷回到会议室,此时卞虎已经为黄怡婷泡好了方便面,可是黄怡婷没有半点胃口。她站在窗户旁望着松江市的夜景出神,心里却如翻江倒海般地难受,这个失踪案完全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女孩失踪,下水道神秘传说,若有若无的私语,吴华忠的陈年往事,居住在城市之下的穴居者,这一切让黄怡婷找不到头绪。她忽然很想沈玄,如果现在沈玄在的话,也许他能解决这一切,可是沈玄究竟是死是活?如果死了,难道尸体还沉在那个洞穴深深的水底吗?如果沈玄没死的话,他此刻究竟在哪里?
5.地下蓝图
宋一是在午夜时分回到会议室的,此时卞虎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黄怡婷却始终盯着那.99lib.些现场照片和耿继光醒过来后提供的证词发呆。她总觉得似乎哪里出了问题,这种感觉在她去过现场之后更加明显。可是她将证词和照片看了不下十次,却始终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宋一开.99lib.t>门的声音打断了黄怡婷的思路,她抬起头看着神色凝重的宋一,站起身倒了一杯水说道:“吴老呢?”
“在审讯室!”宋一接过黄怡婷送来的水吹了吹说道。
“审讯室?”黄怡婷不解地问道,“他在审问谁?”
宋一摇了摇头,黄怡婷没有理会宋一,立刻推开门向审讯室的方向走去。审讯室距离会议室并不远,只有十几步之遥。推开审讯室的门,黄怡婷看到只有吴华忠和对面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
吴华忠愣了一下,随即招手示意黄怡婷坐过来。黄怡婷会意地坐在吴华忠身旁,只见吴华忠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档案说道:“这么多年没见,还记得我吗?”
“呵呵,当然记得!”中年男人显然认识吴华忠,“不过吴队长,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不干那行了啊!”
“我知道你早已经不干那行了!”吴华忠似乎对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了若指掌。
“那您还找我干什么?”中年男人一脸无奈地问道。
“还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吴华忠坚定地说道。
“当年的那件事只是我一时糊涂,可是后来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啊!”中年人辩解道,“我更不知道那张破破烂烂的图纸那么重要。”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把那张图纸丢在什么地方了?”吴华忠盯着中年男人,“你这一次要想清楚!”
中年男人无奈地咂着嘴,皱着眉说道:“你说我当时偷什么不好,非要拿那么一张破图纸!”
“不要避重就轻,赶紧想当时你把那张图纸放在哪里了!”吴华忠将声调提高了两度,那个中男人像是认命了一般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当时正好赶上那次居民闹事,好像是因为开发商没有兑现承诺,居民在市委门口静坐。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然后我就混进他们之中,随手将那张图纸递给了一个年轻人。”
“还记得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吗?”吴华忠接着追问道。
中年人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当时的情形那么紧张,我只是随便将手中的东西塞给一个人,然后就趁机离开了现场。”
“你仔细想想,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吴华忠站起身来敲击着桌子说道。
中年人连忙点头,轻轻扶了扶眼镜说道:“虽然我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但是我隐约记得好像别人喊他曾哥。”
“你确定他是当时闹事的居民之一?”吴华忠立刻来了精神。
“嗯,好像还是个带头的。”中年人补充道。
吴华忠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出去,那个中年人也站起来喊道:“吴队长,那我怎么办?”
黄怡婷瞥了一眼吴华忠,见吴华忠根本没有理会他,便说:“你就在这里待一晚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明早就能回去了。”说完,黄怡婷紧随吴华忠走出了审讯室。吴华忠带着黄怡婷向档案室的方向走去,此时已经下班,不过档案室里还有值班人员。
吴华忠和值班人员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带着黄怡婷进入了档案室。他对这个档案室非常熟悉,娴熟地在一排排档案架中间走来走去,然后在其中的一个档案架前停了下来,他伸手从里面抽出一份档案。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黄怡婷始终站在他的身边,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案件新的突破点吸引住了,他在寻找那个蓝图。
吴华忠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然后打开档案袋仔细地翻阅着,脸上时不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而那笑容又伴随着档案上的信息随即消失。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吴华忠放下档案袋,神色凝重地望着窗外。
“吴老!”黄怡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吴华忠身体猛然一颤,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一直跟着自己的黄怡婷,他微微笑了笑。
“吴老,吴倩真的是您的女儿吗?”黄怡婷的话让吴华忠心头猛然一痛,他的眼角闪过一丝泪花。
“唉,小黄你坐!”吴华忠说着长出一口气说道,“十年前我女儿吴倩过生日的时候,我正在执行任务。本来早已经答应她回去,但是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根本身不由己,所以也未能兑现。吴倩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虽然后来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这座城市的下水道系统就像是一座迷宫筑成的堡垒,没有蓝图的话,谁也不可能跨越那段积满淤泥的下水道。我们千方百计地寻找那张蓝图,然而最后得知那张蓝图已经在不久前被盗了。”
“刚刚你见到的那个人就是偷走蓝图的嫌疑犯,我们千方百计地找到他,可是他原本也没把那张蓝图当回事,随便将蓝图丢掉了。”吴华忠娓娓地陈述着当年的往事,“后来我情急之下对他动了手,严重违纪,被调离了当时的岗位。而没有蓝图,根本无法跨越那段下水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倩生还的可能性一点点地减少,最后只能宣告死亡。而我和妻子也在当时分开了,呵呵!”
“那早晨……”黄怡婷疑惑地问道。
“因为上级知道这个案子与当年的案子极为相似,所以早晨将我叫到总部,希望我能避嫌,唯恐出现当年的情形。不过……”吴华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也老了,不会那么冲动了,但是我始终希望能够亲眼看看那个夺走我女儿生命的罪兽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黄怡婷沉默片刻说道:“吴老,刚刚你在档案上找到关于那张蓝图的线索没有?”
“呵呵,找是找到了。”吴华忠叹了口气说道,“但是当时闹事的那群居民全部是来自一个村的,他们村几乎每一家都姓孙,更何况从那之后那些村民大多离开了松江去外地谋生,想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没有其他办法吗?”黄怡婷不死心地问道。
吴华忠摇了摇头:“当年已经把所有可以想的办法都想了一遍,但是……”
这是重案组从成立以来遇见的最为棘手且最为矛盾的一个案件。以前的案件大多以找寻罪兽的踪迹为破案重点,而现在明知道罪兽躲藏在哪里,却根本抓不到。时间就是生命,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时间过去得越多,失踪者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小。
6.不能开口的证人
黄怡婷带着猫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左右了。虽然案件陷入了僵局,但是她还是想见一见当事人耿继光。
在护士的指引下,黄怡婷轻轻推开了耿继光病房的门。这是一间设施齐全的独立病房,里面卫生间、电视、沙发一应俱全。听到脚步声,耿继光的母亲立刻站了起来,扭过头,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黄怡婷。
未等她说话,黄怡婷便掏出警官证:“我是警察,有些事情想向您儿子询问一下,顺便将这只猫还给他。”说完黄怡婷将怀里的猫放在地上,99lib.那只猫立刻认出了躺在床上的主人,三下两下便蹦到耿继光的身上。
即便是这样,黄怡婷的询问之路依旧不是很顺利,耿继光母亲听说要继续询问儿子,神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可是还有一些细节不太清楚。”黄怡婷据理力争,“希望您能配合。”
“如果我们要是不配合呢?”耿母胡搅蛮缠道,“我去找你们领导!”
“这关系着一个女孩的生命!”黄怡婷一字一句地说道。
耿母充耳不闻。
“妈,我愿意配合。”耿继光忽然说道。耿母扭过头看了看耿继光,然后无奈地让出路来。
黄怡婷微笑着走到耿继光身边,刚要说话,又回过头对耿母说道:“能不能请您先回避一下,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耿母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见耿继光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极不情愿地退了出去,在关门的时候还叮嘱道:“请你快点,我儿子现在是病人,需要休息!”
“好的,我会尽快的。”黄怡婷面带笑容地说道。
耿母离开之后,房间里便只剩下黄怡婷和耿继光两个人了。耿继光半窝在病床上,身体靠着枕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您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我想知道当时你们发现那只罪兽时的情形。”黄怡婷单刀直入。
“当时的情形我已经和之前的警官说过了。”耿继光长出一口气说道,“当时我们被困在下水道中已经有一天多了,这座城市的下水道就像是一座迷宫,无论我们怎么绕,却始终找不到出口。黑暗中我们两个几乎快要绝望了。就在这时,韩雪忽然跟我说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之后那只怪物便忽然从黑暗处冲了出来,我们能感觉到一阵风迎面而来,于是两个人拼命地向另外的方向跑去,但是那只怪物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在它快要追上我们的时候,忽然韩雪将我推倒在地,我撞到了旁边的下水道壁,昏迷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在病床上了。”
听完耿继光的话,黄怡婷的脑海中似乎瞬间闪过了什么,她连忙追问道:“你是说韩雪曾经说听到了有人窃窃私语,对吗?”
“嗯,是啊!”耿继光点了点头,“韩雪似乎很确定自己听见了有人说话,但是我却怎么也听不到。”
“你听不到?”黄怡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立刻站起身离开了耿继光的病房。一路上黄怡婷都在思索着一件事,那就是韩雪听见了有人窃窃私语,而耿继光却听不到。这与昨天的情形几乎完全一样,她听到了声音,卞虎和冯瑞却根本听不到。
回来的路上,黄怡婷有些兴奋,她来到会议室将这件事告诉了重案组的几个人。
“黄姐,你昨天真的听见有人说话?”卞虎皱着眉说道。
“嗯,其实之前我还不敢确定,不过耿继光的话提醒了我,我昨天确实听到了声音,而你们确实听不到。”黄怡婷的话让卞虎一时之间有些迷糊,一会儿听得到,一会儿听不到。
“我明白了,只有女人能听到声音,男人是无法听到的。”宋一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女人的听觉频率比男人要宽,而那声音应该就在女人比男人宽的那个区间里,因此你和韩雪都听到了声音,我们却完全听不到。”
“没错!”黄怡婷兴奋地说道,“我在想韩雪是听到那阵声音之后受到袭击的,或许那种声音就是罪兽即将行动的信号。我们既然不能够跨越那段下水道,为什么不诱敌深入,让它来找我们呢?”
“你是说找人去做诱饵把它引出来?”卞虎惊讶地说道。
“嗯,是啊!”黄怡婷笑着说道,“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一旦我们抓到那只罪兽,我们就有时间来寻找那张蓝图了。”
“嗯,我看黄姐的办法可行。”卞虎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我去当诱饵!”
“不行!”黄怡婷立刻驳斥道,“十年前的案子和现在的案件的共同点是受害者都是女性,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只罪兽只带走了韩雪却留下了耿继光?我想可能是因为这种罪兽的袭击目标只是女人,所以诱饵只能我来做。”
“不行,这太危险了!”吴华忠立刻否定了黄怡婷的主意。
“吴老,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啊!”黄怡婷望着吴华忠说道,“只要你们保护好我,应该没有危险的。”
事实上,吴华忠也觉得黄怡婷的办法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下水道内的空间非常狭窄,两个人并行都很困难,这对于保护你的安全十分不利,我不希望重案组内的任何一个人有半点闪失。”
“吴老,现在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黄怡婷的话没有说完,吴华忠便微微摆了摆手,然后走出了会议室。河神案他已经失去了沈玄,虽然到目前为止当地部门依旧在搜索,不过范围已经缩小,而且沈玄存活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他不希望黄怡婷再去冒险。
正在这时,吴华忠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吴华忠掏出手机皱了皱眉走出了会议室。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吴华忠回到了会议室,此时他神色凝重,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
“吴老,发生了什么事?”卞虎忍不住问道。
吴华忠微微笑了笑说道:“上级命令我们今天之内将案件移交给当地刑警部门处理,撤出此案。”
“什么?”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让我们撤出此案?为什么?”
“呵呵!”吴华忠讳莫如深地笑了笑。只有黄怡婷知道,这一定是韩雪父亲韩绍凤向上级有关部门反映了十年前的案子。
这时孙局长推开了会议室的门,他显然也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孙局长十分尴尬地站在门口望着吴华忠和重案组的几个人。吴华忠倒是显得轻松了许多,他将桌子上的档案合上,叹了口气走到孙局长面前,轻轻拍了拍孙局长的肩膀说道:“让你们的人接手这个案子吧!”
孙局长皱了皱眉说道:“老吴,你们先等一等,我再向上级反映一下这边的情况,如果你们走了,我心里真的是没有主心骨啊!”说完孙局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的样子,孙局长兴高采烈地说道:“老吴,上级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调查这个案子,但是希望你们能够拿出一个方案!”
“我们已经有方案了!”黄怡婷抢在吴华忠前面说道,她比谁都更清楚这个案子对于吴华忠的重要性,这对于吴华忠来说不仅仅是自己的职责所在,更是一个失去了爱女的父亲的夙愿。
吴华忠看了一眼黄怡婷,只见黄怡婷目光坚定,他也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事实上,这次行动远没有黄怡婷想象的那么简单。那段下水道正如吴华忠所说,根本容不下两个人并行而立,因此极难保护黄怡婷的安全。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黄怡婷穿上防弹衣,带上一把手枪,将耳塞式对讲机试音完毕之后,吴华忠走了过来,他仔细地帮黄怡婷又检查了一遍装备,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这么多年,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下去之后一定要注意安全,一旦发现什么异常,立刻通过对讲机汇报。卞虎和宋一他们就在距离你十米的地方。”
“嗯,吴老您放心吧!”黄怡婷故意笑得很轻松。
吴华忠顿了顿,对身边的人说道:“好,现在出发!”
再次进入下水道,那股呛鼻的气味又向她的鼻间袭来,不过这一次黄怡婷已经有所准备。她走在最前面,卞虎和宋一紧随其后。黄怡婷在那段下水道口停了下来,宋一和卞虎一前一后,手中的枪早已上膛,埋伏在距离黄怡婷十米开外的地方。这个距离对于卞虎这个神枪手来说,几乎可以百发百中,因此他有信心保护黄怡婷的安全。
此时的气氛让这个阴暗潮湿的下水道显得更加诡异,黄怡婷站在那段积满淤泥的下水道口,静静地听着身边的动静,远处水流的声音,还有间或水滴的声音,在这个下水道内都被夸张地放大。
“有什么情况吗?”吴华忠坐在上面的指挥车里对着话筒轻声说道。
“还没有。”黄怡婷轻声说道,她向距离自己十几米的地方望去,只能看见黑乎乎的地方有两团更黑的地方,她知道那是卞虎和宋一两个人。
爱因斯坦说,当你坐在一列高速疾驰的列车上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十分缓慢。如果列车足够快的话,那么时间就会停止。而此时这漆黑的下水道里,已经让人完全没了时间的概念。足足三小时过去了,黄怡婷的耳边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卞虎有些按捺不住,他小声对前面的宋一说:“宋队,如果那只罪兽不出现怎么办?”
宋一其实也有些?99lib.担心,他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如果那只罪兽始终不出现怎么办?难道他们真的要打道回府吗?宋一叹了口气说道:“慢慢等吧!”
“黄姐,有动静了吗?”卞虎打开对讲机小声说道,而黄怡婷那边的耳机却没有一点回音。
“黄姐,听得见吗?”卞虎又小声问了一句,黄怡婷依旧没有回话。此时坐在指挥车内的吴华忠感觉情形有些不妙:“小黄,听到回话!”
黄怡婷依旧没有回音,卞虎和宋一两个人立刻紧张了起来,几乎同时向前面黄怡婷所在的位置奔去,此时那段下水道的入口处却连个人影都没 有,卞虎用手电在地面上照了照,只找到了黄怡婷的耳塞式对讲机,还有地上的一道长长的拖痕。
“吴老,不好,黄怡婷被抓走了!”宋一在对讲机中大喊道,而此时卞虎已经将枪叼在嘴里,一只脚踏入了那段积满淤泥的下水道。可是他的脚刚一进去,那淤泥就像是有某种强大的吸力一样将他的身体向下拖,越是挣扎,淤泥的吸力越大。幸好宋一发现得及时,一把抓住卞虎,卞虎这才得以脱身。
“黄姐!”卞虎在下水道中大声呼喊着,声音在下水道中回荡,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重案组几个人的情绪失落到了极点,卞虎留在下水道中观察着动静,而宋一和吴华忠两个人回到市局继续寻找失踪的蓝图的下落。现在他们更是在与时间赛跑,黄怡婷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回到市局,吴华忠将档案中所有人的姓名统统梳理一遍,又寻求孙局长的帮助,找寻当时闹事居民的下落,希望虽然渺茫,但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时韩绍凤再次来到了公安局,他已经听说黄怡婷被掳走的事情。当他见到吴华忠的时候,一脸鄙夷地说道:“什么重案组?!自己人都保护不了,你们还能干什么?”
宋一淤积在胸中的怒火被他的一句话点燃,他猛地向前一把抓住韩绍凤的领子将其摁在墙上,挥起拳头就要向他打去。韩绍凤急忙躲闪,谁知拳头却被吴华忠紧紧地握住。
“宋一,放开他!”吴华忠厉声道,宋一看了看神色严肃的吴华忠,手上的力道渐渐消减。韩绍凤见宋一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你们走着瞧!”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我等着你,有什么后果我一个人承担!”宋一毫不客气地说道。
7.罪恶传说
傍晚的时候,宋一和卞虎两个人换班,卞虎回到市局。此时吴华忠已经将当年闹事的居民照片都找了出来,正在一面翻看,一面等待着孙局长那边的消息。卞虎瞥见其中一张照片,忽然愣了一下,他连忙走过去将那张照片拿起来,仔细地观察。
“怎么了?”吴华忠望着卞虎专注的神情,不禁好奇地问道。
“这张照片里的人怎么那么眼熟?”卞虎挠着头说道。
吴华忠立刻站起身来说道:“嗯?你见过照片里的人?什么时候?”
“我也记不清楚,好像是最近这段时间见过这个人。”卞虎手中照片里的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长得人高马大,非常精神。
“你细细想想!”吴华忠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卞虎。
过了大约三分钟,卞虎恍然大悟般地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个男的应该就是我和黄姐前几天在下水道里见到的那户人家的中年男人!”
很快,吴华忠和卞虎二人便来到了下水道里的那户人家中。卞虎之前曾经来过,因此两个老人对他并不陌生。卞虎说明来意之后,那两个老人说他们确实是姓曾,而且就是当时被房地产开发商欺骗的十几户村民之一。从与他们的对话中,他们还得到一条重要线索,那就是老者的儿子曾超就是当时那些村民的代表。
吴华忠清楚地记得,那个盗走蓝图的人曾经说过将那张蓝图给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99lib?人,而且看上去那个年轻人应该是他们的一个头。
而让吴华忠失望的是,眼前的曾超早已经精神失常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吴华忠询问道。
“唉,那个挨千刀的开发商欺骗我们之后,我儿子带着人去找他们理论,可是他们却死不承认。因为最初是我儿子最先同意拆迁的,因此村里人都将矛头指向了我儿子。他们说他是和那个黑心的开发商一伙的,吃了好处,然后欺骗村民。其实我儿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老太太说着,两行浑浊的眼泪从眼眶缓缓流出,“为了证明清白,我儿子就去找开发商,但是无赖的开发商根本毫不理会。他一时想不开,就上了他们的顶楼,从楼顶上跳了下来。万幸的是被下面的树枝挂住,但是树干撞击了脑子,虽然是捡回来一条命,但人却变成了这样!”
“妈,你怎么哭了?”中年男人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瓮声瓮气地说道。
“没事,超,我没事。”老母亲擦了擦眼眶的泪水,轻轻抚摸了一下儿子的头。
“是哪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啊?”卞虎愤愤不平地说道。
“松江市某房地产开发公司。”老太太淡然地说道,“他们的老总叫韩绍凤。”
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韩绍凤耍无赖逼疯了曾超,而曾超是那张蓝图下落的唯一知情者,那张蓝图是唯一能够找到绕过那段积满淤泥的下水道的方法依据。这个离奇的逻辑有些滑稽,但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
“您记不记得曾超往家里拿回来过一张图纸?”虽然曾超已经神志不清,但是吴华忠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图纸?”曾母想了想说道,“这孩子年轻的时候很有主意,他的东西一般都是自己保存着,我们很少过问的。”
“那他的东西都保存在什么地方?”卞虎追问道。
“那个箱子。”曾母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红色掉漆的木箱说道。
“能不能让我们看看那个箱子?”吴华忠恳求道。
曾母点了点头,然后在儿子的怀里摸了摸:“我儿子把他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藏在身上,这一藏就是十几年。”摸索了半天,曾母终于从儿子的怀里摸出一串钥匙,然后像是哄小孩一般地说道,“超儿乖啊,这些叔叔要借用一下你的钥匙。”
曾超紧紧地握着那串钥匙不肯放手,曾母又轻轻抚摸了一会儿曾超的脑袋,他这才极为不安地松开手。曾母拿过钥匙递给吴华忠,吴华忠感激地笑了笑,走到那个箱子前面打开箱子,一股霉味从箱子里散发出来,很显然,这个箱子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开启过了。
吴华忠和卞虎小心翼翼地翻看着箱子里的物品,里面大多是一些曾超年轻时候的工作笔记和书籍、重要的信件。两个人将所有的物品检查了一遍之后,根本没有发现蓝图的踪迹。吴华忠和卞虎又检查了一遍,可还是没有蓝图。那张蓝图究竟在哪里呢?会不会已经被曾超当成废纸丢掉了呢?如果真的丢掉了的话,那么这唯一的希望也化为了泡影。
吴华忠站起身来将箱子锁好,把钥匙还给曾母,不死心地说道:“曾超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吗?”
曾母点了点头:“对,他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还有一些在他身上,但是那些东西都是当时为了和房地产开发公司理论的材料,应该不会是你们说的什么地图。”
“能不能让我们看一看?”吴华忠恳切地说道。
曾母一时有些为难,不过想了想,她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哄着曾超说道:“乖儿子,能不能把你衣服里的东西给叔叔伯伯看看?”
曾超闻言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唯恐怀里的东西被抢走。曾母又抱了抱曾超说道:“儿子啊,他们是来帮咱们要房子的,你要给人家看看你怀里的那些东西啊!”
曾超愣了愣,一双痴呆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然后战战兢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那个牛皮纸包可能在曾超的身上时间过长,表面已经被磨得发亮了。他举着那个纸包试探性地递给吴华忠,吴华忠双手接过纸包,直到此时,他才看清楚那纸包上竟然还有淡淡的血迹。
“你要帮我们要回房子!”虽然曾超的口齿不清,但是这几个字还是清楚地传进了吴华忠的耳朵里。吴华忠点了点头,轻轻地打开纸包,里面是一沓厚厚的文件,其中包括一些曾超从报纸上摘抄下来的案例,还有他们当时和地产公司的临时合同,奇怪的是,那些合同上并没有公司印章和法人签字。
吴华忠小心翼翼地翻着这些材料,忽然他的眼前一亮,一张被折叠了几次的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虽然没有展开,但是从背面那些线上,他依然可以确定这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蓝图。吴华忠和卞虎喜出望外,告别了曾家人之后立刻回到了市公安局会议室。吴华忠将蓝图放在桌子上,仔细寻找那个可以绕过那段下水道的入口。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蓝图上标记着距离那里两公里的一段下水道可以绕到那段下水道的后面去。
吴华忠立刻找到孙局长,让他加派人手准备行动,抓捕罪兽。而他在此之前必须去见一个人。
晚上6点半的时候,吴华忠出现在了韩绍凤的办公室。韩绍凤有些吃惊,漫无目的地说道:“吴队长是来道别的?”
“我是来告诉你,我们发现了可以绕过那条下水道的蓝图的线索了。”吴华忠淡淡地说道。
“啊?”韩绍凤立刻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满脸笑意地说道,“那你们能够找到韩雪了?”
“但是那个人已经记不起自己把蓝图放在哪里了。”吴华忠的话就像是一瓢冷水浇在韩绍凤的心头,他急忙说道:“你去找,不管花多少钱,付出多大代价,只要能找到那张蓝图救出我女儿就行。”
“你还记得十几年前有个人从你们公司的楼顶上跳下去吗?”吴华忠的语气依然很平静。
“什么意思?”韩绍凤立刻警觉了起来。
“那个人跳下去之后摔成了重伤,伤了脑子..,我想韩总应该还记得吧?”吴华忠点了一根烟说道。
“难道他与那张蓝图有关?”韩绍凤不可思议地说道。
“嗯,那张蓝图此前就在他的手上,但是他受伤的部位正好在头部,现在对于以前的事情根本记不起来了。他的家人知道是为了救你女儿,更不愿意帮忙寻找那张蓝图。”
“吴老,那家人在哪里?我给他们房子,还有那些村民的房子,我全部兑现。”韩绍凤急切地说道,“这样不行,我再给他们钱补偿他们之前的所有损失,只要他们肯找出那张蓝图,哪怕让我给他们下跪我都愿意。”
“那你是承认当时你欺骗了他们?”吴华忠趁热打铁道。
“是,是,是我不是人。当时资金链太紧张,所以只能暂缓……”直到这时,韩绍凤还不忘记狡辩。
“好!”吴华忠说着转身向外走,韩绍凤立刻追了上来,拉住吴华忠的??手说道:“吴老,求求您救救我女儿!”
“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职责!”说完,吴华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韩绍凤的办公室。在车上,吴华忠轻轻地将口袋中的录音笔按了一下开关。
8.黑暗之光
卞虎和宋一带着十几个松江市的刑警按照蓝图所标记出来的路线在下水道内急速前行。时间就是生命,此时他们都在为黄怡婷的生命捏着一把汗,早一秒钟到达,黄怡婷就能早一秒钟获救。
蓝图上标记的那段下水道是新中国成立之初便已经停止使用的地段之一,因此下水道里面的环境极差,没过脚踝的淤泥使队员们的行动变得缓慢。吴华忠和孙局长一直在地面上的指挥车里静静地等候他们的消息。
大约一小时之后,卞虎紧紧地握了一下拳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按照蓝图上所标记的,从这个拐角转过去,前面应该有一个巨大的空间。那是几处下水道的交会处,正好位于那段积满淤泥的下水道正后方。卞虎轻声说道:“大家检查一下装备,很有可能前方就是那只罪兽的巢穴了。”
所有人都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藏书网
卞虎轻轻扣动了一下枪上的保险,然后将枪上膛,心中默念:一、二、三。
然后所有人打开手电,卞虎第一个冲了上去。里面的空间足有三十多平方米,空空荡荡的,几个人围在一起向四周搜索着,可是眼前空荡荡的,没有罪兽的踪迹,更找不到黄怡婷和韩雪的影子。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黑影从不远处的一个下水道管道里钻了出来,所有人都警觉地将手电向那个方向照过去,一个浑身是泥的女孩从下水道的管道里爬出,跌在地上。宋一三步两步奔了过去,将女孩子抱起。
那个女孩的脸上满是血污,身上的衣服已经支离破碎,左肩有一块很大的伤口,伤口上的肉已经没有踪迹。
“醒醒,快醒醒!”宋一轻轻晃动着女孩子的脑袋说道。
女孩缓缓睁开双眼,借着灯光模糊地看清了眼前的人影,“快……快救警察姐姐!”女孩指着自己刚刚钻出的下水道口说道,说完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力气。
“啪!”响亮的枪声从那个下水道里传出来,声音在下水道中显得格外洪亮,连在地面指挥车上的吴华忠和孙局长都听得清清楚楚。吴华忠连忙询问:“怎么样?”
“听到了枪声,开枪的应该是黄怡婷!”宋一说话的时候,卞虎已经爬进了那个下水道中。这个管道很窄藏书网,人只能在其中爬行,根本站不起身来。
前面一片漆黑,卞虎双肘用力,坚硬的下水道壁硌得卞虎胳膊生疼,但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能一直向前走,忽然他的手电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但是卞虎已经没有时间去拾了,他只能在黑暗中继续向前爬行。
又爬了一会儿,他的眼前闪过一道火光,接着是一声枪响。卞虎向前一抓,正好抓到下水道的出口,然后一纵身向前,摔进了下水道里。紧跟着一个黑影向他袭来,他转过身毫不迟疑地扣下了扳机,一声枪响之后,那只罪兽应声倒地。
“黄姐,我来了!”卞虎在黑暗中大叫了一声。
“呵呵,你们终于来了!”黄怡婷有些虚弱地说道。
正在这时,又一个黑影向卞虎猛扑过来,卞虎急忙躲闪,手中的枪顺势瞄准那个黑影就是一枪。
很快,宋一带着其他几名刑警也加入了战斗。吴华忠和孙局长在指挥车中静静地等候着。吴华忠恨不得此刻自己就在其中,这场战斗他已经足足等了十年。
正在这时,吴华忠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吴华忠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他拿起手机,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的表情。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十五分钟,当吴华忠的耳边平静了之后,宋一向吴华忠汇报道:“这里面的罪兽已经被全部清除掉了。”
两小时之后,黄怡婷在卞虎的搀扶下走出了下水道,她的手臂受了伤,不过伤势并不严重。直到此时,卞虎才知道原来当时黄怡婷在听到声音之后不久就失去了知觉。当她苏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身边有十几只罪兽,还有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孩子。黄怡婷和那个女孩子交谈后得知她就是韩雪,她们等待了几小时,当她们恢复了体力之后bbr>,两个人便准备从罪兽的巢穴中逃脱。可是那些罪兽对她们的看守非常严,为了掩护韩雪,黄怡婷故意激怒了其中一只罪兽。而韩雪就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了巢穴,被宋一他们所救。他们在之后的现场清理过程中,又在罪兽的巢穴发现了一些骸骨,经过DNA鉴定,是吴倩的尸骸。
阴河诡语案结束之后,吴华忠拒绝了韩绍凤的庆功宴,将那份录音资料交给孙局长之后,便带着重案组悄然离开了松江市。松江对于他来说是一座伤城,待的时间越久,心中的伤痛就越重。
卞虎开着车,吴华忠和黄怡婷坐在后座上,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这时候,黄怡婷将一件发亮的东西放在了吴华忠的手上。吴华忠睁开眼睛,手上是一串手链,他记得那是他送给吴倩的生日礼物。吴华忠对着黄怡婷微微笑了笑,然后紧紧地将那串手链握在手里。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快速行驶着,虽然阴河诡语案侦破了,但是这个案子给重案组每个人的心中留下了太多值得思考的问题。他们谁也无法置身事外,这座全国最干净的城市却并不像它表面那般无瑕。
几小时后他们回到局里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小雨,傍晚时分的小雨有些朦胧的美感。车子开进大院的时候,在门口站着一个人,所有人都是一惊。黄怡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有吴华忠淡淡地笑了笑。
后记
阴河诡语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于2012年发生在北京的那次洪涝灾害。那时候我正在北京,被困在宾馆里。所幸宾馆附带餐厅,可以上网,因此生活并未受到干扰。然而,就在距离我所住的地方几公里之外,却有一辆大卡车深陷在桥下深达数米的水中。强烈的暴雨,一夜之间bbr>..夺取了数条鲜活的生命。而那平时隐藏在城市之下的被人们遗忘的下水道,却成了全民关注的热点>藏书网。
在灾难面前表现出强大光辉的人们,在灾难之后开始反思,开始追问,我们的下水道怎么了?我们拥有强大的地上建筑,而它的肠胃却消化不掉这种繁华。
文中提到的松江市相信很多朋友都已经猜到,没错,这座城市就是青岛,而且一些关于下水道的信息也是准确的。
引子
狂奔>99lib.,他头顶着硕大的月亮,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看不到边际的荒漠中奔跑,因肺内缺氧,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向前奔跑,潜意识告诉他,只有这样才能活命,只有不停地奔跑,才不至于和其他十几个人一样死于非命。
“啊!”他一脚踩空,身体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向一旁倒去,接着整个人顺着高高的沙丘翻了十几个筋斗才停在了沙坑中。此时他的头上、口鼻、身上都浸满了沙子。他拍了拍脑袋,啐了两口痰,抖搂掉身上的沙子,然后向一旁的沙丘爬去。
农历十五,月亮很圆,尤其是在这荒无人烟、一望无垠的大漠中,月亮显得格外大。而他就像是一直被困在沙坑中慌不择路的蚂蚁一样四肢深深插进沙子里,奋力向上爬。可这流沙过于疏松,他稍一用力,一整块流沙便滑落下来,他也跟着那流沙重又回到了沙坑底。
他如此这般试了两三次,终于耗尽了身上最后 4e00." >一点力气。他坐在沙坑中,脱下鞋倒出里面的沙子,舔了舔皲裂的嘴唇,抬起头,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挂在天上的那轮大得有些瘆人的月亮。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晚上究竟走了多远,有几十里了吧,那个东西应该早已经被甩在身后了。想到这里,他的心平静了许多。他靠在沙丘上,剧烈起伏的胸脯渐渐恢复了常态。
他很渴,嗓子干辣辣地疼,不过眼前除了黄沙还是黄沙。他从衣服上抠下一枚纽扣塞进嘴里,抵在舌头下面,刺激唾液分泌缓解口渴。靠在沙丘上,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傍晚的一幕,平日里温顺的沙子,一瞬间变成了食人怪兽,所有人都死了,就像传说中的诅咒那样,所有人都被活动的黄沙吞没了,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他很困,却不敢闭上眼睛,唯恐那食人的流沙会追赶上来。是的,那些杀人的流沙是有生命的。在他奔出四五里的时候,还能隐隐地看到尾随自己的流沙。
从沙坑中望去,月亮极大,几乎罩住了整个沙坑。沙漠中异常平静,平静得甚至连一粒沙落下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望着月亮,眼皮渐渐低垂了下去。
他猛然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月亮依旧高悬在头顶上,他在梦中隐约听到了窸窸窣窣的流沙声,他圆瞪着眼睛竖起耳朵谛听着,四周的沙海静悄悄的,一切就像他刚睡下的时候一样。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点儿,他瘫软地靠在身后的沙丘上,刚刚睡了一觉,反而觉得越发疲惫不堪,不过让他感到庆幸的是,那杀人流沙没有再跟上来。
他口中含着的纽扣已经让舌头有些麻木了,不过刺激出来的涎水确实让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口渴,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尽快恢复体力离开这里。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忽然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愣,表情逐渐紧张了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圆瞪着,呼吸一点点急促了起来。
只见他周围的沙丘似乎在他熟睡的时候长高了许多,黑压压的沙峰森严地将自己围在垓心,在这沙坑的一角,有一个圆形的黑乎乎的东西。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从心中升起,他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当他靠近 90a3." >那个黑东西的时候,不禁一阵惊呼:“黎叔……”..
他……不是已经被杀人沙吞掉了吗?怎么他的头颅会出现在这里?瞬间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僵立在原地。正在这时,耳边响起了窸窣的流沙声,沙砾坠落的声音在这寂静得如同坟墓般的沙漠中显得格外清晰。
沙砾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忙不迭地向一旁的沙丘奔去,拼尽全力向上爬。与此同时,那沙坑像是忽然有了生命一般开始不停地打转,流沙犹如抽水马桶里的水一般藏书网被吸入沙坑,在强大的流沙面前他显得如此弱小,一转眼便被吸入了沙坑之中。他挣扎着,可是毫无作用,那杀人的流沙像一只夜影下的巨兽一般将他吸入口中。
他呼喊着,双手紧紧地抓住周围的流沙,流沙却又从指尖溜走。惊恐的呼救声打破了这片荒漠的宁静,不远处的一只蝎子听到这声音,在沙丘上顿了顿,然后快速地向前狂奔钻进了沙子里。而他也如同那只蝎子一样,随着那声音的消失,整个人消失在了流沙中。所不同的是,一个是躲避危险,而另一个是遭遇危险。
1.沈玄归来
对于重案组来说,除了侦破阴河诡语案之外,另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就是沈玄的归来。
此前吴华忠在指挥车内忽然接到的陌生来电就是沈玄打来的。沈玄与重案组的人员寒暄了一会儿,便被吴华忠单独拉进了办公室。两人在办公室内足足谈了两小时之后才出来。
晚上重案组的几个人凑钱到饭店吃了一顿饭,席间吴华忠接到一个电话。吴华忠显然有些不快,直到吃完饭走在回来的路上,他才通知重案组的相关人员,后天B市将会举行一次国际黄金展。这次国际黄金展其实早在几个月前便开始宣传,大街小巷到处是关于黄金展的消息。只是重案组的人觉得似乎与自己生活的距离太远,因此也极少关注。而重案组这次则被上级安排配合当地警力维持现场安保。按照正常来说,这种场合重案组是没有必要参与的,这也是让吴华忠心中不快的原因。
“吴老,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保安了?”卞虎一面开车,一面说道。
“是啊,安保这种事情也需要我们去吗?”宋一接着说,“市局应该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安排了足够的警力了,我们去是不是有点画蛇添足啊?”
吴华忠面无表情没有说话,虽然他对上级的安排心中有些不满,但是既然这样安排,也只能服从。黄怡婷对卞虎和宋一使了一个眼色,微笑着说道:“其实也不错,我们还可以顺便看看那些展出的黄金,据说那些黄金大多是自然金,每一个都 662f." >是价值连城!”
“哈哈,看来黄金对女人的诱惑力更大啊!”宋一也发现了吴老的不快,为了缓解气氛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了,什么是自然金啊?”卞虎看了一下后视镜中的黄怡婷。
未等黄怡婷开口,只听坐在一旁的沈玄幽幽地说道:“自然金,也就是自然界的成品金,因为形状很像是狗头,所以俗称‘狗头金’。这种金的成因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来自天外富含大量金元素的陨石坠落,另外一种则是来自黄金雨,不过还有另外一种说法,但并未得到充分证明。”
“哇靠,黄金雨!”卞虎听着有些兴奋地说道,“别黄金雨了,给哥来场钞票雨,我就心满意足了!”
车里几个人有说有笑很是热闹,吴华忠却陷入了沉默。他想不明白上级部门的用意,为什么这次的安保工作会安排重案组呢?正如宋一所说,这样做确实有些画蛇添足啊。
“大家静一静!”吴华忠长出一口气说道,“无论如何,既然是上面的安排,那我们只能服从。后天除了沈玄留在家里处理一些关于阴河诡语案的档案之外,其他人都准时和我去参加国际黄金展。”
“是!”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回到市局的办公室已经是深夜,吴华忠下了车直接回家了。卞虎和宋一也识趣地在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各自回家,办公室只剩下黄怡婷和沈玄两个人。
沈玄坐在办公桌前打开阴河诡语案的资料忙碌地整理着,而黄怡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地望着沈玄。过了良久,黄怡婷才站起身走到沈玄身边轻声说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沈玄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了黄怡婷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然后自嘲般地笑了笑说道:“我也以为我已经死了呢!”
“我们出去走走吧!”黄怡婷轻声说道。
沈玄点了点头,站起身和黄怡婷离开了办公室。
外面刚刚下过小雨,空气显得格外清新。黄怡婷漫步走在前面,沈玄则跟在黄怡婷的身后。黄怡婷一面走,一面抬起头看着被路边高大的梧桐遮蔽的天空,她心中有一种很复杂的滋味,既有淡淡的甜蜜,也有一丝心酸。
两个人一路沉默着走到不远处的公园,在一张长椅上静静地坐着。不知为什么,黄怡婷觉得沈玄这个人自从出现,就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曾经以为是沈玄的长相与她的前男友极像的原因,不过她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
“沈玄,谢谢你!”黄怡婷微笑地望着沈玄说道。
沈玄淡淡笑了笑,他看着远处高悬的上弦月,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在口袋中.掏了掏,这才发现身上根本没有带烟。
不知为什么,黄怡婷觉得只要能看到沈玄,心中就很踏实,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种信仰。很多时候她想到沈玄,哪怕面对多么恐怖的事情,她都会变得平静。她也顺着沈玄的目光望着远处的月光。一时间她忽然觉得这个画面很美,一种淡淡的甜蜜感油然而生。在沈玄失踪的这段时间,她无数次地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如果还有机会,她一定不会让沈玄再离开自己半步。
不知过了多久,黄怡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地说道:“沈玄……我……”正在这时,沈玄忽然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黄怡婷扭过头,见沈玄已经睡着了。不管过去的那十几天发生了什么,现在沈玄累了,他靠在黄怡婷的肩膀上熟睡,就像一个孩子一样。黄怡婷微微笑了笑,扭过头轻声说道:“爱你!”那声音极小,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B市的国际黄金展非常热闹,这次黄金展吸引了众多游客和收藏界的名人。他们从世界各地赶到B市,一方面想一睹那些价值连城、极为罕见的“狗头金”,另一方面在黄金展期间将会拍卖一批“狗头金”,因此这次国际黄金展的盛况空前。
吴华忠等人提前来到会场,现场工作人员早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的通行证,上级安排给他们的任务是协助做好现场安保,除此之外并未给他们安排具体的任务。此时会场还没有正式开放,巨大的会场内只有各个商家的展台,既有国内知名黄金厂家,也有国外很多知名牌子的厂家。整个会场被装饰得金碧辉煌,一个巨大的金字悬在大厅中央。
上午9点的时候展会正式开始,这时候早有一大批人排着队,手中拿着入场券等待进场。他们中大多是一些好奇的市民和外地游客,其中也不乏一些对黄金颇有研究的专业和半专业人士。大约10点钟,一些重量级人物也陆续开始到场,这些人包括一些市委重要领导以及商界名人。
他们陆续通过入口,黄怡婷却有些紧张。当几个商界名流随着市里领导有说有笑走进来的时候,黄怡婷连忙低下头,可还是未躲过一个年轻人敏锐的眼睛,他在其中一个中年商人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那中年人立刻向黄怡婷的方向望去。那中年人和周围人匆忙打声招呼,便向黄怡婷走来,黄怡婷正要闪走,却被中年人一把抓住手腕。
这个中年商人看上去有五十岁左右的样子,戴着一副墨镜,穿着合体的西装,非常精神。“怡婷……”中年男人拉住黄怡婷说道。
“喂,你干什么?”卞虎警惕地走过来,一把抓住99lib.中年男人的手。卞虎曾经当过特种兵,手上的力道可想而知,没想到这中年商人毫不示弱,两人就此僵持不下。卞虎惊讶地望着中年商人,中年商人却微微笑了笑。
正在这时,吴华忠走了过来呵斥道:“卞虎,你干什么?”
“他……”卞虎指着中年商人说。
“他是我爸爸!”黄怡婷打断了卞虎的话,卞虎木然地站在原地,手连忙缩了回去,笑着说道:“伯父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是……”
“呵呵,小同志不错!”黄怡婷父亲意味深长地说道,然后扭过头望着黄怡婷说道,“怡婷,那件事是爸爸的错,你能原谅我,回家看看吗?”
黄怡婷淡淡地笑了笑说道:“黄老板,我还要工作,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头说吧!”说着黄怡婷挣脱了父亲的手,然后径直向会展区走去。卞虎对着黄怡婷父亲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跟上黄怡婷,一边走一边说:“黄姐,原来他就是你父亲!”
他的话一出口,只见黄怡婷立刻停下脚步,转过头一双大眼睛怒视着他。卞虎自知说错话,连忙赔笑转移话题。
上午10点半藏书网,市委领导和主办方做了简短的发言之后,国际黄金展正式开始。吴华忠带着几个人在展厅中巡视,时不时在其中的某些展台前停下来,看着展台内展示的一些十分罕见、形态各异的自然金。这时候,一个与吴华忠岁数相仿的人走了过来,吴华忠抬起头,两个人相互盯了很久,然后那人眉开眼笑地说道:“老连长……”
吴华忠也似乎认出了眼前这个人:“钟远……”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老战友见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钟远请重案组一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休息室,几个人坐定,钟远开口说道:“你觉得这次国际黄金展怎么样?”
“哈哈,你知道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即便有兴趣也没有钱啊!”吴华忠笑了笑说道。
“我是这次国际黄金展的主办方!”钟远给吴华忠倒了一杯水说道。
“你是主办方?”吴华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你小子现在发迹了啊!”
“呵呵,老连长说笑了。”钟远非常谦和,很有成功商人的风范,他有些抱歉地说道,“其实这一次安排你们参加保卫工作也是我向市局领导申请的,之前没有和老连长汇报,您千万别介意啊!”
吴华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层。虽然吴华忠并不赞同这种做法,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可能也没有机会与老战友见面,于是他释然地笑了笑。
“老连长,我听说您现在成立了一个专门处理特别案件的机构?”钟远递给吴华忠一根烟说道。
“他们就是这个机构的成员。”吴华忠指了指坐在自己身旁的几个人说道。
钟远望着几个人很是欣慰地说道:“都是精英啊!”
吴华忠微微笑了笑,说道:“不过你这里更好啊,还真是没想到你离开部队下海经商能办得这么有声有色。”
钟远勉强地笑了笑,然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其实这次找老连长来是因为我那里发生了一个棘手的案子!”
“棘手的案子?”吴华忠向前坐了坐说道,“什么案子?”
“我在甘肃的一座金矿的工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亡,价值几十万的黄金也不翼而飞了,只在现场发现了一些尸体的残骸。”钟远低声说道,然后从手包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吴华忠,“这是现场的照片,好像属于您侦办的那一类案件。”
吴华忠接过照片,照片上是几块尸体的残骸,尸块上有明显的齿痕,甚至还有一些被浓酸腐蚀的痕迹。而几张照片上尤为引人注意的是,地面上数个锥形的沙坑,看上去像是某种陷阱。
“只有这些?”吴华忠疑惑地问道。
“不,因为这次事故伤亡很大,怕引起恐慌,因此对外一直秘而不宣。我已经将详细的资料都交给了局里,局里可能会在今天委派你们重案组去调查这个案子。”吴华忠不得不佩服钟远的办事能力,几乎滴水不漏。
“好,那我立刻回去准备!”吴华忠说着站起身来。
钟远也站起来拉住吴华忠的手说道:“老连长,拜托了!”
吴华忠微微笑了笑。
2.金无足赤
卢丰县是甘肃西北的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可能许多人不知道它的名字。然而它的另外一个名字几乎所有狂热的淘金者都知道——金城。关于它名字的由来,有这样一个故事。
20世纪初,一群外国人以科研的名义来到中国内陆地区,其主要目的是勘探中国的矿藏,最主要的是有色金属的储量。那群外国人来到当地,那时候卢丰县还不存在,只是一片荒地。他们探明此地应该有大量的黄金储备,于是这群掠夺者雇用中国民工在此地挖掘。
按照当时的技术设备,探测的金属一般都在浅表地层,因此他们采取了露天明采的作业方式。数十个从附近村庄找来的中国民工在此处从开春工作到快要立秋,挖出一个深达三十多米、直径有百米的大坑。大坑的深处都是没腰的积水,却始终未发现他们所探测的黄金。
投入大量人力财力却毫无所获,掠夺者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他们只能选择空手而归。在即将离开的时候,这些掠夺者命令民工将这个挖掘了多半年的大坑填满,他们是为了防止别人继续进行挖掘,占了便宜。
民工当时并不知道这些人在寻找什么。既然他们要求填上,又给工钱,大家也乐此不疲。挖掘是个工程,填可要省事得多。他们想先将一些从里面挖出的大一点的石块填进去,最后再用土堆上。人其实是一种极其记仇的生物,什么东西给过他苦头吃,什么东西在他报复的时候就会最先遭殃。
而让这些民工吃尽苦头的却是一块白色的巨石,这块石头有一间屋子大小,四棱八瓣的,很不规则。当时为了将其从下面拉上来,工人们又是用枕木又是用撬棍的,着实费尽了力气,还伤了几个人。虽然这块石头后来被这些工人用来乘凉,不过谁也不会记得它这点好处。
说干就干,这些人在那块巨石下面摆好枕木,然后拿来五六根撬棍,从巨石下面开始用力撬动。这巨石在上面的时间久了,已经有一部分陷入地下了。这些人可没想到这玩意儿是弄上来难,推下去也难。不过,这时候他们像是被这块顽石激怒了,又加了几根撬棍,所有人一齐上手,同时用力,憋得脸通红,这块巨石终于被撼动了。
他们高喊着号子,巨石一点点地移动,终于当撬棍垂直地面的时候,巨石上了枕木。稍一用力,那巨石便随着枕木的坡度开始下滑,速度越来越快。正在这些民工为了自己的成功欢呼雀跃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发出一阵惊呼。几乎所有人都怔住了。
“金子!”这个词触动了每一个人的神经,只见随着那巨石下滑得越来越快,身上的那层白色的包衣完全被甩掉了,显现出黄灿灿的真身,在阳光下显得极为耀眼,那是一块完整的自然金。不过就像是流星一样,美好的事物总是一瞬间闪过。随着巨大金块入水的声音,那黄光也随之消失。
这时这群工人才如梦方醒,他们一直用作乘凉的巨石竟然会是一块黄金。人群炸开了锅,所有人疯了一般地冲到坑中,寻找那块巨金的下落。然而金子沉入水中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早已沉入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虽然后来他们又花费了数月的时间寻找那块巨金,不过还是没有找到一点踪迹。
关于这块巨金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几乎一夜之间家喻户晓。很多淘金者蜂拥而至,久而久之围绕着那座大坑建立了一座城市,就是现在的卢丰县。
而这起离奇的命案就发生在卢丰县,案发地在距离卢丰县以北五十公里的一处人烟稀少的半沙漠地带。
吴华忠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局长已经在等候他了,这是一项绝密任务。在案件未侦破之前不能走漏风声,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加之现在国际黄金展正在进行期间,对外影响会十分恶劣。局长给吴华忠十天时间,必须限期破案。
局长走后,吴华忠立刻让黄怡婷预订了当晚7点35分飞往甘肃的机票,而卞虎和沈玄依旧是搜索档案,寻找与案发现场相类似的罪兽资料。宋一则负责与当地的公安部门联系。
沈玄和卞虎带来的消息让人有些沮丧,他们并未在之前的档案库中发现类似的档案。不过黄怡婷却有一个很有趣的发现,那就是她无意中在甘肃卢丰县的贴吧中发现了一个帖子。
这个帖子是以当事人的身份写的经历帖,大致内容是这样的:2003年的盛夏时节,一个住在卢丰县城周边的一个小村子的村民在一场暴雨之后,在河边发现了一些金沙。这些金沙颗粒大的有小拇指甲那么大,小的如小米粒般大小。
这个消失很快传开,很多人便到这条河里来淘金。可是除了那个人淘到了那些金沙之外,别人却一无所获。不甘心的人们顺着河流往上寻找,既然发现了黄金,那么上游应该有金矿。
他们沿着河床一面向上找,一面淘金,果然发现了零散的细小金藏书网沙,这让那些淘金人信心陡增,他们继续向前面寻找。很快他们发现那条河的源头是一个山洞,被金子诱惑进入山洞的人再也没有出来。后来几个胆大的人进入山洞,他们发现山洞中有几具尸体,地上有一摊黏糊状的东西,很像是呕吐物。
这个故事到此便结束了,后面跟帖的人很多。虽然很多人质疑,但是依旧有很多人相信,这是一个连载的经历帖,发帖人已经有一周左右的时间没有更新过了。
黄怡婷将这个帖子的事情向其他人简单介绍了一下,但是黄怡婷补充说这个帖子的真实性有待考察,因为她在看过这个帖子之后立刻搜索了与帖子中描述的环境相似的村子,发现那个村子并不存在,甚至与其地理环境相似的村子也找不到。
沈玄沉吟片刻说道:“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发帖人只是道听途说,所以虚构了地理位置。而另外一种情况则是发帖人确实知道这件事,为了免责而故意篡改了地名。”
“嗯,在进入现场之前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对这件事太过于重视,以免最后被先入为主。”吴华忠强调道,“小黄,你能查到那个ID吗?”
“嗯,我已经锁定那个ID了,一旦他继续发帖,我就会找到他的位置。”黄怡婷做事一直非常果断漂亮,这点让吴华忠十分满意。
晚上7点35分飞机准时起飞。这已经不是重案组第一次执行紧急任务了,他们心里很清楚,一旦进入甘肃,就要开始马不停蹄地调查,休息时间会极度缩水,因此在飞机上的这段时间是最好的休息时间。
黄怡婷和沈玄坐在一起,其他几个人坐在后面。黄怡婷靠着舷窗,虽然是晚上7点多,但是坐在飞机上依稀可以看见夕阳,那种坐在云端的感觉很美。虽然黄怡婷也想在此时休息一下,但是看着睡在身边的沈玄,自己却根本睡不着。
沈玄虽然回来了,可是对于他在那个洞穴内的遭遇却闭口不谈。或许他与吴华忠在办公室的那两小时的时间内已经告诉了吴华忠,但是吴老似乎并没有准备解释这一切。不过她已经很知足了,他在身边已经足够了。
“不,我和你不一样!我和你不一样!”沈玄忽然在梦中高喊道,“他不是我杀的,不,不是我!”说着沈玄猛然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黄怡婷紧张地望着沈玄,轻声说道:“做噩梦了?”
沈玄点了点头,黄怡婷能明显地感觉到沈玄的身体在颤抖。过了足足五分钟,沈玄才平静下来,此时广播已经开始提示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
在一阵刺耳的轰鸣声之后,飞机缓缓降落在中川机场。此时出站口早已经有卢丰县赶来的民警接应,他们见到吴华忠,一阵简短的寒暄之后便上了车。
来接吴华忠的有县刑警队队长张扬、县局副局长周正和。几个人上了车之后,张队长开始介绍情况。他们是在案发第二天早晨接到的报案,他立刻带人前往现场。借用杨队长的一句话,那个现场简直是他当刑警这么多年以来见到的最惨绝人寰、最让人作呕的现场。十几个人的尸体像是被人大卸八块,尸块、内脏散落一地,有些尸块还有被撕咬过的痕迹。他们甚至在距离案发地点十公里的地方还发现了一具相同的尸体,尸体像是被人泼过浓酸,现场的气味非常难闻,令人作呕。他当了二十年的刑警,见过多起凶杀现场,但是没有一个比这个更让他难忘的,至今想起来依然毛骨悚然。
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案发现场没有留下犯罪嫌疑人的任何痕迹。那个矿区地处半沙漠区,附近没有居民。刑警队在附近未发现人类活动的痕迹,他们觉得这个案子太过可疑,这才立刻上报。
杨队长的介绍基本上和重案组收到的资料一样。想要获得更多的资料,恐怕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亲临案发现场。
“周副局长,现在案发现场那边是什么情况?”吴华忠听完杨队长的介绍询问道。
“我们已经抽调了一部分警力过去保护案发现场,一直在等待着你们的到来。”周副局长的话让吴华忠很欣慰。如果案发现场被破坏,就很难拿到第一手资料,以他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那些写在纸上的东西难免会受到一些人的情绪的影响,阅读者往往会被误导。
“那这样吧,让车直接开到案发现场,现在正好也是深夜,和当时的情形相似,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吴华忠提议道。
周副局长有些为难,但是见吴华忠诚意拳拳,也只得点了点头,然后招呼司机向案发现场驶去。
一路上黄怡婷始终望着沈玄,沈玄自从回来之后一直少言寡语。不管他在那个洞穴里经历了什么,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是沈玄噩梦的根源。
从中川机场到达案发现场一共用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了。此时依旧有七八个民警在此守候,看来周副局长所言非虚。下了车,杨队长带着重案组一行人向案发现场走去。
几个民警也迎了上来,现场周围的强光灯都打开着,耳边响起发电机的轰鸣声。杨队长和那几个民警介绍了重案组之后,吴华忠询问道:“你们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然后都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
吴华忠点了点头,然后扭过头对重案组的几个人说道:“大家分头在现场周围勘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几个人点了点头,两人一组分散开来。卞虎和宋一向西,沈玄和黄怡婷向东。吴华忠则和杨队长在现场的中央勘查。此时现场的尸块已经被收走了,只是在尸体原来的位置画了记号,吴华忠将那些照片拿出来一张一张地对着上面的标号寻找尸体被发现时的位置。
虽然现在正是盛夏时节,不过凌晨的甘肃还是有些凉,夜风吹过,将人最后的一丝睡意也吹散了。吴华忠渐渐发现似乎所有尸块的位置都是围绕着那些沙坑,呈辐射状分布的。那么这些罪兽应该是首先潜伏在沙土中,然后从里面忽然蹿出袭击人类的。
这时候黄怡婷忽然喊了一声:“吴老,您到这边来看看!”
吴华忠和杨队长对视了一下,然后快步向黄怡婷的方向走去。此时沈玄正蹲在地上,用手电照着前面一块沙地。那块沙地上有一片已经干涸的沙土。
“这是什么?”吴华忠站在沈玄旁边问道。
沈玄轻轻捏了一点沙土靠近鼻子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他沉默不语地站起身看了看,这里距离案发现场集中点的距离足有百米,而且这附近并没有尸块,那么这片干涸硬化的沙地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现在还不明白,需要化验一下。”沈玄说着捏了一些沙土放在化验袋中。
与此同时,宋一和卞虎在另外一个方向也发现了与之相类似的干涸硬化的沙土,气味完全一样,但绝不是血迹。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重案组才离开案发现场。这个案发现场让沈玄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便是停尸间,那些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尸块被收集起来之后,数量实在是太多,只能跟当地县医院商量借用了一个小停尸间,那里便成了一个临时的法医解剖室。
凌晨5点多的时候,重案组一行人在杨队长的陪同下来到临时解剖室,此时解剖室中依然还有两位法医在紧张地忙碌着。他们的工作重点有两项:其一是确定这些人被害的致命伤;其二则是“拼图”,将那些支离破碎的尸块拼凑起来,然后进行缝合。
两位法医,年纪较大一些的姓孙,较小一些的姓陈。他们进入解剖室之后,姓孙的法医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而姓陈的法医相对比较热情。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经杨队长介绍之后连忙摘下手套和吴华忠握手。
“你们辛苦了!”吴华忠看着地面和解剖床上零散的尸块,十分诚恳地说道。
年轻人笑了笑,说道:“都是为了工作。”
“死亡原因查明了吗?”杨队长询问道。
“嗯,送来的尸体一共有十七具。”小陈指着地面上的尸块说道,“其中六具尸体是内脏被袭击致命,剩下的十一具尸体则是被浓酸腐蚀了面部,或者是身体重要器官被破坏而亡。”
“现在整理出多少尸体了?”吴华忠轻声问道。
“有八具尸体。”小陈用手背扶了扶眼镜说道,“这些尸块全部缠在一起,因此整理的工作比较费时。”
“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吴华忠走到他们拼凑好的一具尸体前面,看着那血淋淋的尸体皱了皱眉说道。
小陈沉默了,他皱了皱眉。这时,那个一直沉默的年纪较大的孙法医一面忙碌着,一面说道:“这个案子更像是仇杀。”
“仇杀?”黄怡婷诧异地说道。
其实吴华忠在看到那几具拼凑好的尸体的时候就有种隐约的感觉。
“是啊!”老法医手中拿着一条手臂,看了看眼前已经拼凑了一半的尸体,皱了皱眉说道,“你们看看我们拼凑好的那几具尸体。”
听了他的话,几个人都向那几具尸体围拢过来。虽然此时尸体已经拼凑好了,但是沈玄还是感觉胃内一阵阵痉挛,毕竟他此前并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就算是其他几人是警察学校毕业的,经历过这方面训练的人,也觉得胃里有些难受。
沈玄忍了一会儿,实在无法抑制胃内传来的一阵阵抽搐,匆忙跑了出去,站在门口的垃圾桶前不停地呕吐,最后连胃内的酸水都吐了出来,这才擦了擦眼角被呛出来的泪水走进解剖室。
“这些尸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啊!”卞虎皱了皱眉说道。
“是完整。”沈玄扶着门说道,“这些尸体太完整了。”
“呵呵,没看出来这小伙子还挺有悟性的。”老法医笑了笑,扭过头看了一眼已经吐得快虚脱的沈玄说道,“如果把这个呕吐的毛病改掉,我看我倒是能收你做个徒弟。”
“完整?”卞虎听完沈玄的话,再看看那几具被拼凑好的尸体,确实,这些尸体虽然是由大小不均的尸块组成的,但是都很完整。似乎凶手只是想杀人、分尸。之前他们所办过的案子,不管是河神案、鬼娃案,还是吸脂老鼠案,那些罪兽都是以食物为目的的,而这些罪兽却似乎对人本身并不感兴趣。
“我刚刚数了数,如果估计没错的话,这里的尸块应该正好能拼成十七个人。”老法医站起身伸了伸腰说道,“用这么凶残的方式杀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仇杀泄愤。”
县局刑警队的会议室现在是重案组的临时指挥部,综合现场以及法医那边的信息,重案组决定开一个案情分析会。与会人员除了重案组的五个人之外,还有市局刑警队队长、县局刑警队队长以及县公安局局长。
吴华忠将案发现场和解剖结果向所有人重新说明了一下,然后顿了顿说道:“这是一起十分罕见的罪兽案,从现场的特征来看,那些罪兽是潜伏在沙土中忽然对人类进行袭击的。之前罪兽类的案件中,它们往往因获取食物来袭击人类。而这次的案件与之前的案件差异极大,那十几具尸体除掉被浓酸腐蚀的部位外,没有遗失。唯一遗失的东西就是当天从矿洞内淘出的价值几十万的金沙。”
“我们暂时先将罪兽的动机定位为仇杀。”吴华忠轻声咳嗽一声说道,“凭借以往案件的经验来看,一般罪兽能有仇杀倾向的,往往是背后有人为操作。如果真是有人为操作的话,那么那一批失踪的黄金便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嗯,吴老说得有道理。”县公安局局长听完吴华忠的推测之后点了点头说道。
“你们觉得呢?”吴华忠说着瞥了一眼重案组的几个人,最后目光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玄身上,沈玄此时正在用笔在笔记本上画着什么。吴华忠轻声咳嗽了一下说道:“沈玄,关于侦破方向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沈玄听到叫自己名字,这才抬起头顿了顿说道:“定位为仇杀我没有意见,但是究竟有没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些罪兽,这……而且,我们在案发现场的东西两侧发现的两摊东西还没有确定具体是什么,是否与案件有关联都不可知,现在定论有人在背后操纵罪兽会不会有些唐突?”沈玄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和盘托出。
其实估计除了沈玄之外,别人并未将东西两侧发现的两摊东西放在心上,而且吴华忠的案情分析相当清楚,也符合常理。
“如果那些失窃的黄金不是人为的,那你是不是觉得罪兽也和女人一样喜欢金灿灿的东西?”卞虎打趣地在沈玄耳边说道。
“呵呵!”沈玄淡淡笑了笑。
3.一步之遥
从古至今,黄金就是价值的代名词。人们对黄金有种几近于疯狂的膜拜,那金灿灿浑身散发着刺眼光芒的金属可以扭曲人性,可以穿越时空。有人曾说过,人类历史有两个巨型车轮,一个是战争,另一个就是黄金图腾。
吴华忠在案情分析会上详细分析了这个案件的可疑之处,同时也对之后的案件侦破方向做出了明确指示。既然现在将罪兽袭击人类的案件定位为有人为操纵的案件,那么首先要找出究竟是什么人在操纵这些罪兽。
综合了案发现场的环境,吴华忠命令一方面由当地警方配合,寻访围绕案发现场周围十五公里的村民。如果有人带来或者豢养这些罪兽的话,一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另一方面重案组在案发现场继续搜寻。很显然这些罪兽一直潜伏在沙土中,所以案发现场附近应该会留下它们移动的一些痕迹。双管齐下,尽快破案。
案情分析会持续到上午11点,两拨人马便立刻开始组织行动。重案组因为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吴华忠决定让大家轮流休息。黄怡婷和沈玄、卞虎一组先休息,吴华忠则与宋一以及杨队长一组立刻回到了案发现场。
会议结束之后沈玄一组人便回到了卢丰县公安局为其准备的招待所里。为了让重案组的同志能得到最充分的休息,县公安局给每个人开了一个单间。躺在各自的床上,虽然大家都感觉身心疲惫,但是谁也无法入睡。尤其是在停尸间看见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之后,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那些恐怖的画面。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沈玄始终睡不着,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沉思了片刻掏出手机:“喂?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帮。”
黄怡婷也一直无法入睡,忽然她听到沈玄的房门被推开了。沈玄快步走了出去,黄怡婷站起身走到窗口,一会儿工夫沈玄便从楼下走了出去。沈玄去做什么了?黄怡婷在窗口站了半个小时左右,沈玄才又回到招待所。
黄怡婷本想找沈玄问个究竟,但是她太了解沈玄了,如果他不想告诉别人的话,即便是问了也没有什么用。
沈玄这一组人休息到下午4点便一起来到了案发现场,来接替吴华忠等人,到达现场他们才知道,吴华忠他们冒着火辣的太阳足足在这边沙地上寻找了一个下午。他们在沙土下面发现了一些有大腿般粗细的小隧道,似乎那些罪兽是从这些小隧道中钻出来的。如果能够沿着这些隧道的方向寻找,说不定可以找到那些罪兽的踪迹。
但是这又谈何容易呢?这些隧道深度不一,最浅的地方距离地面也有几十厘米,平均深度都在地下一米以上。隧道非常狭窄,人根本无法钻进去。
面对这样的情形,吴华忠有些头疼,看来从案发现场寻找罪兽踪迹这条路几乎被堵死了,只能寄希望于外围调查的同志了,因此当沈玄一组人到来的时候,也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一行人无功而返,回到县公安局已经是晚上8点左右。他们随便凑合吃了一口饭,吴华忠却一点胃口也没有,焦急地等待着外围调查的同志能找出一些新的线索。
很快负责外围调查的同志传来消息,虽然他们已经竭尽全力寻找罪兽的踪迹,但是结果让人非常沮丧。吴华忠非常焦急,黄怡婷劝说了吴华忠好一阵子,终于吴华忠同意先去休息一下。
躺在床上,吴华忠也睡不着,难道是侦破方向错了?他在 8111." >脑海中将之前的信息重新过滤了一遍,罪兽袭击矿工,完整无缺的尸体,遗失的黄金,这所有的线索无疑指向一个方向,那就是应该有人操纵罪兽袭击抢劫。可是那些罪兽在袭击之后的下落却变得如此神秘,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与此同时,黄怡婷忽然?发现那个在他们来之前看到的帖子又开始更新了。这次的内容如下:在洞内发现尸体的淘金者很快便报案了,公安局来人将那几具尸体从山洞里抬出来,并且确认那几具尸体确实是最早进入山洞的那一批淘金者。之后的故事显得有些怪异,那几具尸体被发现之后,村子里一些上了岁数的淘金者相继死去,据说这些淘金者全部参与过挖掘当年那块巨金,或者是那些挖掘者的后裔。
黄怡婷一面看着帖子,一面快速地锁定了发帖人的ID。虽然这个帖子写得有些言过其实,甚至于有些地方为了迎合读者有夸大的嫌疑,可是她隐隐地感觉发帖人似乎知道一些什么。很快黄怡婷便得知发帖人此时正在卢丰县苍岭路的一个叫作“一网情深”的网吧内。
“卞虎,跟我来一趟!”黄怡婷站起身拍了拍卞虎的肩膀说道。
卢丰县并不大,整个县城的建筑都围绕着一个巨大的人工湖修建而成。据说这个人工湖就是当年挖掘到那块巨金的大坑。之后很多淘金者蜂拥而至,那个大坑非但没有被填上,反而越挖越大,最后成了这个人工景观。而那家叫作一网情深的网吧距离县公安局并不算远,绕过前面的县一中有一座二层楼的建筑,一块满是灰尘的牌子上写着“一网情深”。
黄怡婷一路上始终开着笔记本,发帖人从发帖之后一直在线和那些好奇的回帖者交流。他声称这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只是为了免责,他将故事中的一些地名改掉了。
来到一网情深网吧,黄怡婷按照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的ID很快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二十岁左右光着上身盯着电脑的年轻人。而他打开的页面正是卢丰县贴吧。卞虎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那个年轻人,年轻人此时正忙于发帖,用手一摆想要挣脱卞虎:“没见我忙着呢吗!?”
卞虎微微笑了笑说道:“我们是刑警队的,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这句话立刻让那个年轻人回过神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页面下的几个窗口关闭。卞虎手疾眼快,一下子抓住他的鼠标,轻轻点开,原来下面是几个色情网站的页面。那年轻人汗如雨下,扭过头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浏览了一下,没有下载!”
卞虎接着点开卢丰县贴吧的页面说道:“这个是你发的?”
“嗯!”年轻人根本没想到卞虎会问他这个问题,点了点头,“我发的!”
“你叫什么名字?”黄怡婷问道。
“张潇!”年轻人说完之后,卞虎将他的上衣递给他,然后长出一口气说道,“走吧,张潇,我们有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张潇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卞虎和黄怡婷回到了县公安局。
坐在县公安局的审讯室里,黄怡婷坐在对面。张潇显得很不自在,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以前虽然也见过,但那都是在电视里。张潇小心翼翼地向黄怡婷望去,只见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始终一句话不说。这样过去了有藏书网十分钟的样子,张潇有些按捺不住了,他试探地问道:“警察大姐,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啊?”
黄怡婷这才将笔记本合上,淡淡地说道:“网上关于淘金的那个帖子是你写的?”
“嗯,是我写的!”张潇皱了皱眉道,“这……应该不会违法吧?”
“你写的那些是真的还是只是你道听途说的?”黄怡婷抓住重点询问道。
“当然是……”话到嘴边张潇顿了顿说道,“一部分是道听途说,一部分是真实的。”
“哪一部分是真实的?”
“好像确实是在2003年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件,当时三个淘金者顺着河流而上,后来有人在河流尽头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张潇回忆道。
“好像?”黄怡婷疑惑地质问道,“你难道不确定吗?”
“因为这个故事本来也是听说的而已。”张潇接着说道,“您没听说过艺术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吗?”
黄怡婷此时气得鼻子都歪了,本以为能从张潇口中了解一些事情,没想到这个张潇所写的东西大多是凭空臆造的。她站起身对张潇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张潇战战兢兢地问道:“这就完了?”
“你还想要什么?”其实张潇来这里之前本以为是因为刚刚他在网吧登录色情网站被公安部门盯上了,没想到会这么简单。正当张潇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说道:“我记得发生这件事的村子好像叫茂名,而且当时那些村民在发现金沙的地方还发现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黄怡婷连忙将张潇反映的情况快速记录在本子上。
“刚才因为太紧张了没有想起来。”张潇耸了耸肩说道。
黄怡婷从本子里抽出一张名片说道:“如果还能想到什么与那件金沙案有关的事情,就直接打上面的电话。”
“嗯,好的。”张潇接过名片离开了警察局。
得到张潇的线索之后,黄怡婷立刻回到会议室。在此期间,沈玄一直在电脑前皱着眉忙碌着,时不时看看手表,他似乎也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这时吴华忠带着宋一和杨队长回到了会议室,黄怡婷将发现的情况向吴华忠反映了一下。站在一旁的杨队长皱了皱眉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2003年确实在茂名村发生了这样一桩案子,不过那个案子已经告破了。”
“哦?”吴华忠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说道,“你具体说一下。”
“主要是这个案子比较蹊跷,而且与黄警官所说的出入很大。”杨队长接着说道,“当时确实是在茂名附近的一处山洞内发现了三具尸体,那些尸体有明显的外伤,法医侦破的结果是受害人从高处坠落而导致脏器出血,最后导致死亡。后来我们也曾进入那个山洞内去实地勘查过。那个山洞的地貌很罕见,外面的洞口不大,只容一个人勉强进入,而洞内比较开阔,有一个天坑直接通到山顶。当时我们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人应该是想从天坑的内壁向上爬,但是那个坑洞的内部经年潮湿,已经长满青苔,最后不慎失足落下摔死。”
“有没有详细的卷宗?”吴华忠希望了解当时那个案子的详细情况,接着问道。
“嗯,有的。”说着杨队长向档案室走去。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杨队长从外面奔了回来,将一卷散发着霉味的卷宗交给吴华忠。吴华忠拆开卷宗,里面是几张死者的照片,后面是法医的尸检报告以及一些当时调查的笔录。
法医的尸检报告明确显示,受害人是因为高空坠落而导致内脏出血,进而造成死亡。而调查笔录详细写明了当时发现这几个人的情形,这三个人都是当地的淘金者,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失踪了一周的时间。发现那些尸体的人是另外一伙淘金人,那伙淘金人来自河南,本来听说茂名这个村子附近发现了金沙,依照他们多年淘金的经验,有金沙的地方往往会找到金脉。他们沿着河流逆流而上,未发现金脉,却发现了那个山洞和山洞中的尸体。
警方在调查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茂名这个村子最初也是一些淘金者的栖息地,久而久之那些淘金者最终选择定居在了这个地方。发生这件事之后,村里人想起一个在当地流传很久的诅咒,叫作鬼抛金。据说当时为了淘金,许多人死于非命,而这些淘金者利欲熏心,心有不甘,执念太深,即便变成鬼也不去投胎,便只能寻找替身。他们往往会在附近撒下一些金沙,勾引那些和他们一样的淘金者送死。
不过案子很快水落石出,那些人的死因查明后,便没有人再在乎这些传说了。
看完档案,吴华忠将档案递给其他人,之后一直沉思着什么。过了片刻,吴华忠抬起头对杨队长说道:“杨队长,这里有个问题啊!”
“啊?”杨队长皱了皱眉说道,“吴老您说……”
“法医报告上面说这几个人是从高处坠落身亡。”吴华忠从桌子上抽出几张在天坑中拍摄的照片,十分不解地说道,“那他们为什么要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呢?”
“这个问题当时我们也觉得很奇怪。”杨队长皱着眉说道,“我想应该是他们在那个洞穴内发现了金脉的下落了吧。”
而此时黄怡婷看着那份档案皱起了眉,档案上的名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瞬间她惊异地站起身来,拿出前几天的案宗一对bbr>,果然完全一致。
“吴老您看……”她将两份卷宗推到吴华忠面前,指着上面的名字说道,“您看,发现那几具尸体的人都在这次的遇难者之中。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案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在场的人都是始料未及的,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案子,报案人竟然是遇难者。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吴华忠在心中忖度着,那些淘金者为什么会攀到高处?难道真的如杨队长所说在那里发现了金脉的线索?还是另有隐情?吴华忠决定去那个地方实地勘查一下。
4.意外之财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攀岩到那么高的地方呢?那些报案人怎么会成为这起案件的死者呢?这两个问题整晚困扰着吴华忠,他坐在房间内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着烟,等待着天明,希望那个案发现场能给他一些灵感。而同时睡不着的还有沈玄,从下午到黎明他一直在查阅着什么,身边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与自己无关一样。他也在焦急地等待着一个消息。
早晨重案组的人在杨队长的带领下驱车赶往发现先前那几具尸体的山洞,不过这一路却并不是很顺利。因为那个地方偏远,沿河之上只有一条小路,他们只能将车停在村子中,然后几个人徒步沿着河逆流而上。
河水很浅,清澈见底,在这个污染成为话题的年代,这样干净的溪流极其罕见。据杨队长说,这条小溪只有在盛夏雨水充沛的时候才会有,是由空山水汇聚而成的,因此这条河流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节是干涸的。黄怡婷看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水面,很有在水里躺一躺的冲动。
沿着河流而上,周围越来越荒芜,小路渐渐地被荒草完全湮没,最后连那条小路也消失了。他们只能顺着河流的方向踩着荒草前行,行动速度相当缓慢。用了两个多小时,杨队长终于在一座矮山前面停了下来,指着前面说道:“就是那座山。”
黄怡婷站在山前选择一个相对较好的角度,拍了一张照片,从照片上很容易看出那条小河正是从那座小山脚下绕过来的。他们又向前走了一百多米,杨队长拨开一片荒草丛,指着小河旁边的洞口说道:“这就是那个山洞了。”
“洞口这么小?”卞虎半躬着身子向那洞口望去,“吴老,我先进去看看。”
吴华忠点了点头,卞虎将外套脱掉,然后躬着身子从湿滑的洞口钻了进去,这个洞口还真的是非常狭小,他并不算胖,爬起来还.?略显吃力。等他进入之后,向外面的人喊道:“里面没有什么危险,你们可以进来了。”
之后几个人才一个接着一个进去,这里的情形和几年前没有什么两样。里面的空间很大,整个天坑呈一个葫芦形,下面很宽敞,越往上越狭小.,葫芦口的地方只有直径一米左右的一片被灌木掩映的蓝天。
吴华忠观察着这个洞穴内部的结构,他的脑海中依然回想着那个问题,究竟是什么让那几个人攀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的?这个洞穴只有这块开阔的地方,而且似乎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他抬起头看着长满青苔的洞壁,扭过头对卞虎说道:“卞虎,你能从这里爬上去吗?”
卞虎观察了一下,皱了皱眉说道:“可以,但是危险性比较大,我试试看。”说完卞虎选择了一处石头突起的地方,双手撑着身子,稍稍用力,身体便贴在洞壁上,然后抬头观察下一处着手的地方,双手用力,手脚交替向上攀缘,整个过程身体始终紧紧贴着洞壁。因为墙壁长满青苔,湿滑异常,卞虎每向上一寸都十分小心,要在心中不断盘算路径,试探着力点,确定安全后再向上攀爬。这样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卞虎已经挂在洞壁的半腰。
“卞虎,怎么样?”吴华忠向上面喊道。
卞虎双手紧紧扣住一块石头说道:“这里比我想象的要难得多。”
“你向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吴华忠接着说道。其实吴华忠让卞虎攀岩上去有?99lib?两个目的:一来是想知道攀岩上去的难度究竟有多大,二来是想解决一直困扰他的那个那些人为什么会攀岩那么高的问题。他怀疑可能是那些淘金者在这个洞穴内部发现了与黄金有关的线索——金脉。
卞虎向四周打量了一番,气喘吁吁地说道:“四周都是青苔,没有见到什么异常。”
“好,那你赶紧下来,注意安全。”吴华忠喊道。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对于攀岩来说则更胜。攀爬上去毕竟眼睛能看见着力点,提前估计,而向下则完全凭借记忆和感觉。好在卞虎训练有素。对于一个成功的攀爬者来说,之前迈出的每一步,必须得考虑回程的时候你是否能够安全地利用到这一步。所以在攀爬的时候,卞虎的速度之所以那么慢,主要是因为他每一步都不敢跨度太大,否则退回来的时候极容易发生危险。
又是半个小时左右,大汗淋漓的卞虎终于安全着陆。他接过黄怡婷递过来的衣服,抹着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很长时间不练了,体能下降得厉害啊!”
“哈哈,你是不是等着我像萌妹子一样说一句,”接着黄怡婷摆出一副崇拜的表情说道,“卞虎哥哥好厉害啊!”
卞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吴华忠却没有那般轻松。卞虎在上面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那么说那些淘金者应该不是因为在上面发现金脉的线索才攀爬上去的。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们为什么会爬那么高呢?相信那些人的体力不会比卞虎更强了,就连卞虎攀爬那么高都十分困难,而且相当危险,可想而知他们呢。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冒死爬那么高呢?”吴华忠自言自语地说道,旁边的几个人皱着眉看了看这让人生畏的峭壁,沈玄微微笑了笑,盯着眼前那个狭小的入口说道:“除非他们的生命已经受到了威胁!”
“对!”吴华忠激动地说道,“没错,人只有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才会有那么奇怪的举动!”
“你是说他们当时在洞内的时候生命已经受到了威胁?”卞虎不解地说道,“但是他们为什么不从入口处逃生呢?”
“很简单,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是在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但是依然是费了很多气力。”黄怡婷指着洞口说道,“如果人在慌乱之中,肯定很难钻过去,那时候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沿着洞壁向上爬。”
“但是这个洞穴只有这么点地方,我们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究竟是什么东西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呢?”宋一又环视了一下洞内的空间,确定这个洞内并没有别的出口,也没有与外界相连的地方。
“我们去山顶看看!”吴华忠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带着一行人离开了洞穴。他们沿着山下的一条已经不能称之为路的小路向山顶攀爬,这座山并不高,很快几个人便到了山顶。从山顶上望去,所有人都是一怔,从这座山的山顶可以清楚地看到前几天的案发现场。
正在这时,杨队长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着四五条未接来电的信息。可能是因为刚刚他们在洞穴中,手机没有信号,一旦到了高处,手机可以接收信号,所以那些未接电话的信息迅速拥进了手机。
杨队长看了一眼手机,是孙法医打来的。他看了看手机信号,虽然是在山顶,不过因为这座山相对于周边的山来说比较矮,因此信号非常微弱。电话勉强接通了,不过信号时有时无,噪声很大。
“孙法医吗?”为了让对方能听清楚,杨队长几乎是喊着说道。
“杨……新……情况……”孙法医的声音断断续续,“发现了……”
“什么?你们发现什么了?”杨队长大声地说道,“喂?喂?说话啊!”
杨队长愤愤地拿过手机看看,信号极不稳定,时有时无。他扭过头对吴华忠说道:“吴老,孙法医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新情况,不过这里的信号实在太差,我们尽快回去吧。”
吴华忠点了点头,一行人顺着来时的路向外走,杨队长一面走,一面看着手机信号,直到村口,手机的信号才恢复到两格。
5.黄金珊瑚
是黄金选择了我们,还是我们选择了黄金?它是世界上密度最大的金属,它是延展性最好的金属;它是导电导热性最佳的金属,同时又是世界上最昂贵的金属。古人在蛮荒时代就开始将黄金作为货币流通,是古人的明智,还是黄金自己的选择?我们不得而知。
卞虎开着车快速地行驶在通往县局刑警队的路上,杨队长挂断了电话,对坐在自己身旁的吴华忠说道:“吴老,小孙他们在尸 4f53." >体上发现了一些新情况,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衣服口袋中发现一些不属于人类的组织。”99lib?
吴华忠微微点了点头,所有人都沉默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些组织应该属于那些罪兽。然而奇怪的是,如果是反抗的话,那些组织应该会出现在死者的指甲或者器物上,怎么会出现在衣服口袋中呢?
车子在县局刑警队门口停下的时候,孙法医早已经焦急地等在了那里。重案组跟着杨队长下了车,孙法医便走了过来一脸焦急地说道:“你们总算回来了,跟我来!”
一行人跟孙法医来到了化验室,孙法医戴上手套,将一件沾满血迹已经被撕烂的衣服拿在手里,说道:“我们今天在拼凑尸体的时候,无意之间发现这个人的衣服口袋中竟然有一块不明组织。”
说着孙法医指了指放在显微镜旁边托盘里的一块拇指大小的组织,重案组的几个人围拢上去,这些组织很像是海参身体的一部分,看上去油油滑滑的,光线之下隐约有些闪光点。
“那些闪光的东西是什么?”黄怡婷询问道。
“这些……”孙法医用镊子指着说道,“你们过来看一下。”他故弄玄虚地将吴华忠让到显微镜前,吴华忠盯着显微镜看了一会儿,直起身沉思了一会儿。此时其他几个人才凑过来。
“啊!这些是……”黄怡婷不可思议地说道。
“金沙!”沈玄淡淡地说道,“应该是金沙!”
“是黏在上面的?”卞虎实在有些想不通。
“不是。”沈玄接着说道,“你昨天不是和我说过,那些黄金不是人拿走的,难道是被罪兽吃了吗?”
“不会真的是被罪兽吃了吧?”卞虎瞠目结舌地说道。
“虽然那些遗失的黄金不是被罪兽吃掉的,但是很显然有一种罪兽是以黄金为食。”沈玄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迄今为止地球上的黄金全部来源于太空,一部分是来自于陨石的坠落,另外一部分则是来自黄金雨。来自陨石的部分自然是成品的黄金,一般杂质含量并不算高,而有一部分自然金却是黄金雨凝聚而成的。”
“黄金雨凝聚?”黄怡婷不解地说道,“用什么方式?”
“有些人认为是一种微生物,它们主要以土壤中的金沙为构成身体的元素,这些微生物聚集在一起,随着一代代的死亡,它们身体内的金沙会凝聚成黄金珊瑚,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发现的那些含金量很低的自然金的来源。”沈玄接着说道,“我想这些罪兽应该也是如此,它们以金沙作为身体的组成部分,所以当时案发现场的金子会消失。”
正在这时,沈玄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沈玄立刻掏出手机,上面的号码让沈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走到化验室外面按下了接听键:“喂,怎么样?”
大概半小时之后,沈玄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走到吴华忠面前说道:“吴老,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那两摊干涸的东西化验出来了。”
“哦?”吴华忠几乎忘记了这件事,他盯着沈玄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动物组织,而且在那些动物组织上也发现了与这个相类似的金沙。”沈玄停顿了片刻说道,“我觉得这两种组织应该都属于罪兽。”
“罪兽的组织怎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东西两侧和死者的口袋中?”卞虎皱着眉思索着。
“吴老,有没有这种可能?”沈玄皱着眉说道,“从这个案发现场的情形分析,很像是仇杀。那么会不会有人之前就知道这种食金的罪兽,冒险将其杀死,然后将这种罪兽的组织丢在案发现场两侧,以此来引诱罪兽袭击,这个人准备从中牟利?”
沈玄的话提醒了吴华忠,他扭过头对孙法医说道:“这件衣服是从哪具尸体上发现的?”
“从最后的那具尸体身上发现的。”孙法医回忆道,“那具尸体是最后送来的,据说当时在案发现场只发现了十六具尸体,这最后一具尸体是在距离案发现场十几里的地方发现的。”
“杨队长,所里有没有金属探测器?”吴华忠询问道。
“所里没有,不过这种东西在卢丰应该不难找到,毕竟这里淘金的人很多,这是淘金最常用的工具。”杨队长沉吟了片刻说道,“吴老,你要金属探测器做什么?”
“先别问了,你尽量去找一台来。”此时吴华忠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瞥了一眼沈玄,沈玄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两个人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
正如杨队长所说,在卢丰县寻找一个金属探测器相当简单,半小时左右,杨队长便带着一个便携式的金属探测器出现在了会议室内。
“吴老,东西找到了,接下来我们做什么?”杨队长问道。
“找金子。”吴华忠接着说道,“杨队长你还记得发现最后一具尸体的位置吗?”
“记得。”杨队长皱了皱眉说道。
“好,现在我们就出发。”吴老说着已经走出了会议室。
驱车赶往案发现场的时候,吴华忠将所有的事情在心中细细地回想了一遍,罪兽的报复性袭击,失踪的黄金,几年前河边发现的金沙,淘金者为了逃命坠亡,报案人成为这次袭击中的受害者,食金的罪兽,这一切在吴华忠的脑海中形成一条完整的线索。而如果要证明自己的猜测正确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那批遗失的黄金。
很快车子停在了发现最后一个受害者的案发现场,这个案发现场在一个巨大的沙丘中间。这里已经是沙漠地带了,吴华忠和几个人下了车之后,仔细地勘查案发现场。这个案发现场与早先的案发现场相类似,地面上有几个深深的锥形陷阱,应该是食金罪兽出现的地方。按照现场的照片,吴华忠确定了当时发现尸块的位置。
他扭过头对杨队长说道:“杨队长,会不会操作金属探测器?”
“这个简单。”杨队长说着打开了金属探测器,这个金属探测器操作起来非常简单,采用的是地磁原理,未发现金属的时候一切平静,一旦发现金属便会立刻报警。
“在这周围探测一下。”吴华忠指着发现尸块的区域说道。
杨队长按照吴华忠所指的方向寻找着,不过寻找了十几分钟,金属探测器一点反应也没有。接着吴华忠又让杨队长扩大搜索范围。杨队长手中握着金属探测器,将搜索范围扩大了一倍,更加仔细地搜索,然而结果依旧让人失望,金属探测器还是毫无反应。吴华忠心中稍有些着急,难道自己的推测错了?
沈玄一直蹲在沙丘上,观察着这一切。他深知如果找不到那批遗失的黄金,就证明自己的猜测错了。不会的,应该不会错。他将所有的事情前后思索了一遍,这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其实都与黄金紧密联系在一起,只有这一种合理的解释。
正在这时,杨队长手中的金属探测器忽然发出“嘟嘟嘟”的报警声,几个人立刻来了精神。卞虎一下子从沙丘上冲了下去,在杨队长确定的位置下面用手翻开上面的沙子,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布袋。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里面是一包金沙。此情此景让沈玄和吴华忠都松了一口气,没有错了。
杨队长望着吴华忠奇怪道:“吴老,你怎么知道那批遗失的金沙会在这里?”
吴华忠笑了笑,看着沈玄道:“这个案件可以结束了。”
6.金奴
它们是大自然中非常神奇的物种,这些物种喜欢群居,很像蜜蜂。它们经过千万年的进化从单细胞生物变成了99lib?
无脊椎的软体动物,一般生活在地下,以泥土中的营养成分为食,金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元素。它们身体中会分泌一种强烈的生物酸,用来融化土壤中的一些坚固的成分,也能成为自身的一种防卫武器。它们长有锋利的牙齿,可以让它们在土壤中快速行动。这些罪兽长相凶恶,但是在没有受到攻击的前提下,对人基本无害。当它们死亡后,身体内的黄金会凝固成自然金,因此我们称它们为金奴。
几年前,一只离群的金奴被夏日的洪水冲了出来,撞在了水中的石块上,当身体干涸之后,一些金沙散落在河边。这些被一批淘金者发现,他们寻着这条线索在一处洞穴内找到了金奴,此时金奴因为受伤而进行自我防卫,淘金者被金奴吓坏了,他们攀爬到洞穴的高处,却不慎坠落身亡。而另外一批淘金者发现了几具尸体和性格温驯的金奴。
这只金奴被其中一个年轻人豢养了起来,不久他发现一只金奴会引来一大批金奴。本来他想等待这些金奴死亡获得暴利,然而他渐渐发现金奴积累黄金的速度极慢。最后这个年轻人计上心来,他很快盯上了附近的一个很大的金矿,那里每一天都会产出大量黄金。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那批黄金的话,较之等待金奴99lib?要快得多。在和金奴生活的过程中,他发现一只金奴一旦被杀死,其他平日温驯的金奴就会发起疯狂的袭击。于是一个阴险的计划在他的心中萌生出来。
在案发当天,他将一只金奴藏在金矿的帐篷中,当天晚上他将金奴杀死,并将尸体放在案发地点的东西两侧,趁着金奴没有到来的时候,他悄悄地打开了保险柜,盗走了价值几十万的金沙。
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他跑出数里之后,他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没错,在他杀死金奴之后可能因为紧张,无意之中金奴的一部分组织落在了自己的口袋中。愤怒的金奴凭借着气味,找到了这个罪魁祸首……
当天晚上,吴华忠在那个人的家中发现了金奴,它们生活在地窖之中。虽然外表凶悍,却极其温驯,甚至对人类充满了恐惧。
“吴老,这些金奴怎么办?”黄怡婷向吴华忠询问道。
“这些都是自然界最神奇的物种,放了它们吧。”吴华忠说着离开了地窖。
回来bbr>的车上,卞虎很激动,他扭过头一直有些惋惜地说道:“如果养一批金奴的话,那可是比养鸡鸭鹅要有赚头得多啊!”
“其实我倒是觉得金奴适合当宠物。”黄怡婷回想着金奴的样子说道。
而吴华忠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金奴本来没有善恶,一旦被坏人利用,就会成为杀人的武器。真正的罪兽恐怕不是它们,而是操纵它们的人类吧!
后记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于几年前的一场淘金热。2000年河北某地质队在山中发现了一块包衣自然金,几天时间内,几批淘金者来到此地寻找狗头金。那些淘金者几乎一生漂泊,
引子
“到哪里了?”微信上传来了一个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
“已经快到楼下了!”她有些气愤地说道。值完夜班之?后,又替同事上了一个白班,她说话已经有气无力了,而让她更气愤的是,这个男人竟然没有来接她。
“宝贝,这边出了点急事,你明天不是开始休年假嘛,我们去国外度假。”男人哄着女孩说道。
这是他们准备已久的度假>,这个假期他们可以去泰国,享受阳光、沙滩,一丝甜蜜冲淡了疲惫。
“你离开那么久可以吗?”她有些担忧他的工作。
“已经安排好了。”男人立刻回答道,“我继续给你讲刚才的故事吧。”
“电梯里没有信号,到家再继续讲吧。”男人的故事从女孩上车开始一直陪着女孩到楼下。
推开门,女孩将包丢在沙发上,对着手机说:“可以继续了。”
“女人回到家,未开灯,她忽然感觉房间有些怪异,黑漆漆的房间里,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就在这时候,一个黑影从女孩身后闪过,女孩连忙回头。”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让听者很容易被低沉的语调迷惑,在最入迷的一刹那忽然抬高声调,吓人一跳,这就达到了男人的目的。他顿了顿,等待女孩的回应,然而一分钟过去了,女孩没有回应,又是一分钟,他沉不住气了,拿起手机,刚要说话,却收到了女孩的微信。
男人皱了皱眉,点了一下微信,只听话筒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男?99lib?人心头一惊,愣了几秒,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说完男人等待着女孩自负的回答,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女孩始终没有回应。男人开始有些焦虑,这种焦虑进而变成担忧。他从床上坐起来,推开房门,看了看对面房间,然后走到客厅,打通.99lib?了女孩的电话。
电话接通几次,却没有人接听,难道真的出事了?男人心焦地在客厅里踱着步子,好一会儿,手机又接到了女孩的微信,这次不是语音,而是一个数字:9。
1.死亡阴影
这段时间,重案组的工作相对清闲。沈玄、黄怡婷便趁着这个时间将阴河诡语和月影金城两个案子的资料整理出来,归类、入档,以求建立一个完整的罪兽资料库。
这一直是吴华忠的理想,这个资料库,很像是指纹库,一方面有利于之后重案组工作,另一方面也能给罪兽归纳一个完整体系。
宋一的女儿因为车祸,一直在医院疗养。最近工作不是太忙,吴华忠特许他去医院多陪陪孩子。而卞虎这段时..间的任务是最具八卦价值的。据宋一从医院打来电话透露,卞虎最近这段时间与医院的一个护士走得很近。
卞虎是个率真的人,做事粗中有细,但唯独对女孩脑子里少了一根弦,甚至见到陌生女孩,脸立刻会红得像猴屁股,吭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不过,据说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卞虎竟然主动出击。而且,战役刚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据说卞虎的手机上,那女孩的昵称竟然是“亲爱的我的她”,这简直让黄怡婷大跌眼镜。
中午的时候,吴华忠被钟远接走了。月影金城案的迅速告破,不但为钟远挽回了损失,更重要的是,在国际黄金展之际,维护了中国黄金业界的尊严。钟远一直想好好感谢吴华忠,却被吴华忠一口拒绝了,无奈之下,他只得亲自到重案组来请吴华忠。
吴华忠走了两小时后,宋一便回到了重案组,两个人一前一后。宋一推开办公室的门,黄怡婷抬起头,微笑着说道:“宋队,好不容易吴老放你几天假,怎么还放不下工作啊?”
“唉!我倒是想继续陪陪女儿,不过刚接到吴老电话,好像有紧急任务。”宋一说着,拿着杯子接了些水,“你还真别说,在医院陪床,敢情比去现场还累。”
“那心里总是美滋滋的啊!”黄怡婷打趣地说道,“对了,吴老有没有说是什么案子啊?”
宋一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赶紧喝几口水吧!”
正在这时,卞虎也推开门走了进来,不过黄怡婷第一时间就看见,卞虎的嘴角微肿,鼻孔下面有微小的血丝,衣服破了个口子,像是撕扯所致。
“喂,不是谈恋爱吗?”黄怡婷上下打量着卞虎,“不至于这么快就进入白刃战了吧?”
宋一被黄怡婷这句话逗得一口水呛到鼻子里,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卞虎用舌头舔着嘴角,说道:“还真让黄姐说对了,姥姥的,以前不谈恋爱是对的,没想到谈个恋爱也是体力活。”
“说说究竟怎么了?”黄怡婷看着卞虎狼狈的模样说道,“谁还能把咱们特种兵打成这样啊?”
“别提了!”卞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说道,“这本来是在医院的花园里陪着病人,可谁知道几个病人家属闯进来,不由分说,见到个女护士就打,我一见这情形,感觉不对,就冲上去了。”
“你不会打人了吧?”宋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
“我知道纪律,我本来想把那个女护士从人群里拉出来,”卞虎无奈地说道,“可是那女孩子早就吓得动弹不了了,我只能趴在她身上,挡着拳打脚踢,后来幸好保安来了,不然估计我今天就得住进去了。”
“知道出什么事了吗?”黄怡婷追问道。
“医患纠纷呗!”宋一又喝了一口茶水,说道,“这年头,这种事情常见,一方面病人把医生想成了神仙,另一方面,也确实有一部分医生没有职业道德,败坏医生名声。”
“嗯,宋队说得没错。”卞虎轻轻揉了揉肩膀。
“那你那个亲爱的我的她呢?”黄怡婷满脸八卦地问道。
卞虎一脸囧相地望着黄怡婷,又扭过头怒视着宋一,宋一故作无事般地看着别处道:“没我什么事啊!”
“宋队,你这个叛徒!”卞虎咬牙切齿地说道。
“对了,说正经的,是吴老让你归队的?”黄怡婷正色道。
“嗯,对,吴老说有紧急任务。”卞虎擦了擦鼻孔下的血迹说道。
话音刚落,吴华忠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几个人都站起身来,吴华忠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他看了看所有人都在,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刚刚接到市局转过来的资料,发给大家看一下。”他把资料放在最靠近自己的宋一的桌子上。
宋一将几份资料发给几个人,吴华忠也拿起一份资料说道:“死者叫李薇,女,年龄二十三岁,本市市医院护士。今天上午,有报案人称,在楼道中闻到一股恶臭,遂立刻报案。小区派出所立刻赶往事发地点,确定那股恶臭是从同楼层的另外一户人家传出来的。在敲了几次门无果后,民警强行破门而入,屋内的气味更加强烈,一群苍蝇在屋内四处乱撞。气味的源头在卧室,民警推开卧室的门,只见一具已经腐烂的女尸倒在床边。头在床下,身体在床上,尸水已经将头浸泡得肿胀起来。”
说着吴老从资料中抽出一张照片,指着手中的照片说道:“这就是现场情况。”
几个人凑在一起,看了一下那张现场照片,现场十分整洁,死者的后背有一处很深的伤口,血渍已经浸透了衣服。
“法医解剖结果显示,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五天前,致命伤在后背。死者脊椎断裂,脏器破损,最为奇怪的是,死者的子宫遗失。死者身上伤口呈放射状,在伤口上发现不明组织,且死者在生前被注入了生物麻醉剂,完全失去知觉。”吴华忠介绍道。
“简直太凶残了!”黄怡婷禁不住说道。
“不但如此,现场还发现了其他人的痕迹。”吴华忠接着说道,“死者的手机不见了,而且民警在室内发现过被打扫的痕迹,在厨房内的墩布上化验出血迹,门把手上也被人细心擦拭过,没有提取到指纹。这应该是一起人为的操控罪兽犯罪案件。”
“吴老,死者死亡五天没有上班,为什么单位没有发现?”黄怡婷疑惑地说道。
“哦,这个问题民警调查过了,死者从第二天开始休年假。”吴华忠解答了黄怡婷的疑惑。
“受害人子宫失踪?”沈玄看着资料回味道,“这更像是变态凶杀案。”
“我也有这种怀疑。”吴华忠忧心忡忡地说道,“这种案件的目的性很强,而且具有相当的象征性,这类案件如果有人为的因素,不排除连续作案的可能。因此,我们必须尽快破案,避免类似悲剧再次发生。”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这时吴华忠说道:“现在我分配一下任务,沈玄、宋一和我先去勘查案发现场,卞虎和黄怡婷你们两个去医院,调查一下这女孩子的社会背景和社会关系。”
“是!”几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2.爱是阴道,婚姻才是子宫
张爱玲说,通往女人心里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阴道。那么,守住男人心的家也只有一座,那就是子宫。子宫,这个敏感而隐秘的器官,象征着繁衍、传承。女人的天性,是为后代提供住所和食物。而男人的天性,是尽量将自己的基因遗传下去。虽然略有不同,但两者都需要子宫来完成。
案发现场位于该市建国路上的世纪花园,这是本市最大的居民区,有九个分区,而案发现场位于3区的一个高层里。宋一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吴华忠始终沉默着,而沈玄则在回味着资料上的那句“子宫遗失”。
车子在3区9号楼前停了下来。此时楼口依旧聚集着一大群惊慌的业主,负责现场指挥的派出所所长孙伟早已接到命令,在楼下等待着吴华忠。见到吴华忠,孙伟立刻迎了上去。
简单介绍几句之后,吴华忠随着孙伟上了电梯。
“现在情况怎么样?”吴华忠询问道。
“因为这起案件比较特别,所以我们立刻上报了,除了受害人的尸体之外,现场没有动过。”孙伟简洁地说道。
吴华忠微微点了点头,电梯很快到达19层,然而电梯的门却开开合合。
“这个小区是新建的,入住率不高,电梯还没有调试好。”说罢,孙伟一脚踹在门上,电梯门应声缓缓打开。
一进入楼梯的过道,立刻便能闻到一股恶臭味,对于重案组成员来说,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是尸臭。吴华忠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这是一梯两户的布局,案发现场在东面的房间,此时门敞开着,门外挂着警戒线。
吴华忠跟随孙所长走进受害人的房间,那种气味更加明显。宋一在沈玄耳边低声道:“受不了的话,就别进去了。”
沈玄感激地笑了笑,摇摇头:“没事。”
房间内有两个手中拿着照相机的民警在忙碌着,孙所长向吴华忠介绍了一下,吴华忠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勘查现场。案发现场是在卧室,案发时窗子紧闭,门应该是关着的。卧室里有一张一米八宽的双人床、一组柜子,还有一台电视。在天蓝色的床单上,留着一摊干涸的血迹,血迹顺着床沿一直流到地板上,与地板上的尸水连成一片。
沈玄看了看卧室,之后来到客厅。客厅的窗子敞开着,外面的纱窗紧闭。客厅内的物品也并没有挪动过的痕迹,而且客厅中也未发现激烈搏斗的痕迹。这所有的一切给沈玄一种感觉,那就是如果真的是有人操纵罪兽作案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应该是受害者所熟悉的。
不过,这一点却又与之前的连环凶杀案相冲突。连环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与受害者之间往往是素不相识,而且连环凶杀案的犯罪现场会相当凌乱,漏洞百出。因为那种案件凶手想要的影响力,要超过杀人本身。
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沈玄默默地走到门口,点了一根烟,此时吴华忠也走了出来,他和沈玄对视一眼,似乎两个人注意到了同样的问题,那就是矛盾。
这种不符合常理的矛盾,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难道最初的判断是错误的?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嫌疑人。
既然嫌疑人拿走了手机,那么说明手机里应该有重要的证据,或者是受害人与嫌疑人通话的记录。这个相对简单,只要去电信部门调取受害者的手机通话记录即可。
想到这里,吴华忠立刻带着宋一和沈玄离开了案发现场。
事情的进展顺利得让吴华忠感到有些不真实,很快他们调取了受害人李薇的通话记录。记录显示,与李薇最近这一月保持联系的,有四个人,一个叫黄炳良,经调查是某4S店的老板,另外两个是李薇的同事,最后一个号码没有登记。其中李薇与黄炳良的通话最为频繁,最多的时候达到一天有过八次通话记录。
吴华忠怀疑这个黄炳良和李薇应该是恋爱关系。这一点很快得到了黄怡婷的证实,黄怡婷和卞虎从医院方面得到了一些消息,据李薇的同事反映,这段时间,李薇正在谈恋爱,而李薇是一个嘴很严的人,没见家长之前,一直未公开此事。黄怡婷还从院方得到一条线索,那就是李薇曾经和同事说过,年假会和某人一起到国外旅行。她此前一直在为这次旅行做准备。
“有这样的事?”吴华忠疑惑地望着黄怡婷。接着黄怡婷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说道:“这是我和卞虎破解了李薇的支付宝账户找到的。”
吴华忠接过来看了一眼,这是李薇支付宝账户上的支付情况,上面清楚地记录着大约在两周之前,李薇预订了两张从北京飞往泰国曼谷的机票,机票上另外一个人的姓名正是黄炳良。现在无疑可以确定两个人的情侣关系,然而另外一个问题出现了。
那就是既然两个人是情侣,为什么李薇失踪了几天,黄炳良却迟迟不报案?更何况,他们应该在李薇休息的第二天飞往曼谷旅行。
“立刻把黄炳良找来协助调查!”吴华忠斩钉截铁地说道。
而就在这时候,吴华忠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大概两分钟之后,吴华忠挂断了电话,对几个人说:“不用找了,他已经到派出所自首了,宋一,你和卞虎去把人带过来。”
“好!”宋一说着,带着卞虎走了出去。
审讯室内,吴华忠和沈玄、黄怡婷坐在黄炳良的对面,黄炳良看上去三十五六的样子,一米八的个子,方脸,微胖,穿着白衬衣黑西装,无名指上佩戴着一枚婚戒,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局促,汗水顺着额头淌下来。
“名字?”黄怡婷冷冷地说道。
“黄炳良。”黄炳良微微咳嗽两声,过分紧张让他的喉咙有些干。
“说吧,你和受害人是什么关系?”黄怡婷始终保持着平稳的语速,不紧不慢。
“恋……恋人。”黄炳良说着,下意识地用右手盖住了婚戒。
黄怡婷停下手中的笔,冷笑了一下说道:“你结婚了吧?”
“结……结了。”黄炳良咽了咽口水,辩解道,“但是不幸福,?我觉得……”
“行了,这里不是让你控诉婚姻的地方。”黄怡婷打断了他的话,“说说吧,你是怎么杀死李薇的?”
“杀?”黄炳良的脸立刻变得毫无血色,急忙辩解道,“警官,不是我啊,不是我杀的薇薇!”
“对,不是你杀的,应该是你操纵罪兽杀的!”黄怡婷步步进逼道。
“警官,真的,我没有杀李薇。”黄炳良几乎从座位上站起来,黄怡婷指了指,他又坐了回去,说道,“我去的时候,李薇就已经死了。”
“你到过案发现场?”吴华忠询问道。
“嗯,我去过案发现场。”黄炳良低着头说道,“我去的时候,李薇就已经死了,那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你为什么不报案?”黄怡婷厉声道。
“我怕。”黄炳良这次回答的速度很快,几乎没有经过大脑考虑,便说道,“我和李薇是在今年年初认识的,当时正好我老婆生孩子,开始她一直照顾我老婆,后来我为了感谢她请她吃了几次饭,这样慢慢熟络了,我发现这个女孩子性格开朗,人很善良,所以就和她好上了。不过,我是个有妇之夫,离婚这种事,虽然只是一张纸,不过现实却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们只能保持着这种不公开的地下恋情。”
黄炳良咽了咽口水,这时沈玄倒了一杯水递给黄炳良,他感激地接过水,一口气喝掉之后,说道:“出事那天晚上,本来我也发现了异常,不过,晚上我不敢离开家,唯恐老婆发现。我整整一夜未眠,一直在拨打李薇的电话,直到没电。凌晨,我借着跑步的名义,来到李薇的住所。我有她房门的钥匙,推开门,里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当时我就知道一定出事了。当我来到卧室的时候,只见李薇头倒在床下面,身体上都是血,手里拿着手机。当时我吓蒙了,等我镇定下来之后,拿走了李薇的手机,因为我知道,里面都是我和她的通话记录,一旦这事情败露,我老婆一定和我没完。后来我又擦掉了门上的指纹,用墩布将血脚印也擦掉了。”
“那部手机呢?”吴华忠追问道。
“手机被我丢进旁边的河里了。”黄炳良皱眉,极度痛苦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现在来报案?难道不怕你老婆知道了?”黄怡婷问道。
“李薇一直对我很好,我不想她死得那么惨,最后还找不到真凶。”黄炳良低着头,用力地揪着头发,说道,“那天晚上,本来我应该送她回来的,我真的是非常爱她,而且她已经怀孕了……”
“你说什么?”黄怡婷愤愤地说道。
“她告诉我,这个月她没有来例假,用怀孕试纸测了一下,两道杠……”黄炳良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在黄炳良的指引下,重案组很快在附近的河流中找到了李薇的手机。不过,因为在水中浸泡时间过长,手机已经严重损坏,从中得到线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案发现场,经过黄炳良的那一番折腾,早已经失去了原有价值。
案子进展到这里,又回到了原点。沈玄将所有黄炳良参与的因素,从案件中一一排除,最后还原的事实是,当晚怀孕的李薇回到家中,在卧室里遭遇袭击,起初生物麻醉剂未全部发挥效果,她试图与黄炳良联系,求救。然而黄炳良却唯恐地下情被发现,失去了救援李薇的机会。
第二天黄炳良取回了手机,抹掉了自己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证据。却未曾想到,这更加欲盖弥彰,他的踪迹暴露无遗。从这些情况来看,案发现场唯一可信的,只有李薇的尸体。案件陷入僵局,所有人情绪都不太高,除了卞虎。
因为他的护士女友在下班之后到重案组来找他,没想到这一次会面会给重案组提供新的线索。卞虎的女友名叫周玉婷,人长得秀气可爱,她正好是李薇的同事。虽然两个人年纪相当,但是周玉婷似乎并不太喜欢李薇,主要原因是李薇性格比较泼辣,而且有些自私。因为她性格的关系,和医院中很多人不和,甚至还与周玉婷吵过架。周玉婷说,案发前几天,有一个中年女人曾经找过李薇。
大概是李薇与其丈夫有染,这件事当时在医院中传得很凶,因此李薇才会提前休年假。黄怡婷听完周玉婷的介绍之后,立刻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找李薇吵架的女人会不会是黄炳良的妻子?
李薇惨死,她的子宫遗失,这说明凶手希望李薇从此失去生育能力。一个女人,一旦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很快会失去深爱的男人的心。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沈玄沉吟了片刻,说道,“不过女人真的会这么狠毒吗?”
“蝎子毒,黄蜂针,最毒不过妇人心啊!”黄怡婷解释道。
正在这时,技术部门打来电话,虽然手机已经破损,但是他们还是从上面发现了几条未删除的短信,而这短信的号码正好是那个未登记姓名的手机号。很快,技术部门将短信送来,从信息内容看,很显然是个女人发来的,一共三条:
你那么年轻,找个什么样的都可以,为什么一定是我老公呢?放过他,也放过你吧!
求求你,放过我老公吧!如果你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笔精神损失费和营养费。?
如果你始终不答应的话,那别怪我不客气。你和你的孩子,都见鬼去吧!
这短信为黄怡婷的猜测提供了佐证,这再明显不过了,一定是这个女人为了报复才痛下杀手。吴华忠看着短信,沉吟了一会儿,他和沈玄有相似的感觉,这个案件似乎有哪里不对,有太多相互矛盾的地方了。
“吴老……”黄怡婷望着吴华忠说道。
“好,立刻调查黄炳良的妻子。”在完全没有线索的时候,只能用排除法将所有的可能都尝试一遍,这个办法虽然很笨拙,但是很有效。
宋一、卞虎、黄怡99lib?t>婷、沈玄四个人接到命令,立刻驱车前往黄炳良家,准备找黄炳良的妻子来协助调查。
黄炳良的家也位于世纪花园,只是在7区,距离并不算远。敲开门,黄炳良面如土色,他本以为自己的事情已经尽数交代,但是这些警察为什么又忽然而至?
“黄炳良,你老婆呢?”黄怡婷询问道。
“在……在里面。”黄炳良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道,“你们不是答应替我保密吗?”
“呵呵!”黄怡婷微微笑了笑,她忽然觉得黄炳良的老婆非常聪明,她懂得有些事情不能说,一旦说了,那就一定会有个结果。不管这个结果是好是坏,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裂痕。倘若就这么过去,或许时间会荡平一切,至少比两个人出现裂痕好过一些。
正在这时,黄炳良的妻子坐着轮椅从屋子里出来,她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警察,轻声说道:“你们是找我吗?”
黄怡婷一惊,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疑惑地说道:“她……怎么了?”
“哦,生完孩子落下的毛病,大夫说可能要在轮椅上过一年半载了。”黄炳良有些沮丧地说道。
“哦!”黄怡婷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对他妻子说,“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黄炳良的妻子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黄炳良和卞虎、沈玄几个人等在外面。黄怡婷与黄炳良的妻子足足谈了一个小时,当黄怡婷走出来的时候,她在黄炳良的耳边低声说道:“你妻子是个好人,她才是最爱你的。”
回来的路上,黄怡婷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在那一个小时里,她从黄炳良的妻子口中得知,她早已经知道丈夫外遇的事情,不过她很理解丈夫,毕竟丈夫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处于妊娠期的她却无法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不过她始终相信丈夫有一天会回来的。至于李薇,她也曾恨过她,不过就像她所说,男人有时候爱上一个女人,只是因为她的阴道。而真正留在一个女人身边,却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子..宫。
而且黄怡婷从黄炳良妻子的状态判断,她即便恨透了李薇,恐怕也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办法控制罪兽,因为她现在连走路都困难。
排除了一条线索,也算是一种收获,然而,当这种收获面临的是没有头绪的时候,恐怕谁的兴致也不会高。
3.多了一个受害者
接到报案是在第二天清晨,重案组立刻前往案发现场,这次的案发现场在城南景北路附近的居民区,这里原本是电厂的家属院,后来因为环境问题,电厂被迫迁址到城外,一部分电厂职工为了上班方便,将家迁至电厂旁边,很快这里成了外来打工者的聚集地。
这名受害者名叫孙珊珊,女,二十四岁,巧合的是,她的职业也是护士,并且与之前的死者李薇同在一家医院供职。案发现场在一栋..只有六层的老式居民楼里,这种居民楼修建于20世纪80年代,楼道狭窄、阴暗。重案组到达的时候,逼仄的楼道里已经挤满了人,几个人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现场在四楼,在三楼的转角处就能闻到清晰的血腥味。
门口站着好奇的居民,以打工者居多,几个人正探出身子越过警戒线,向屋子里望。吴华忠轻轻拍了拍站在前面的年轻人,说道:“想不想进去看看?”
年轻人一愣,卞虎对年轻人微微笑了笑,年轻人这才醒过神来,连忙让出地方。重案组的几个人进入案发现场后,听取了现场同志的介绍。尸体是在早晨7点钟发现的,这女孩独居,每天早晨有很好的跑步习惯,今天对门的人见女孩没有跑步,并且在她的门口发现了一摊血迹,因此立刻报案。
民警到达现场的时候,打开房门,只见女孩头朝门,倒在血泊中,后背上有伤口。说着民警将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揭开,看到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孩子倒在血泊里,鲜血顺着手指的方向,流向门口。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在她后背上有一处足有十厘米长的创口,一些内脏从创口处挤压出来,样子十分恐怖。
检查完尸体之后,吴华忠吩咐人将尸体带回去,等待法医进一步解剖的结果,而其他人则在屋子内展开调查。这种老式建筑,当初是电厂分配给职工的住房,因此面积一般不大,居住面积平均控制在五十五平方米以内,格局基本都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
房间很凌乱,客厅中的方便面袋从茶几散落到地面上,其中一些已经被血水浸透。卧室内的床铺散乱地铺开着,内衣、袜子到处都是,但橱柜内的衣物非常整齐,没有发现翻动过的痕迹。
不过,让重案组感到欣慰的是,这一次的现场保护得很完整,在尸体的旁边,发现了一些零落的抓痕。在重案组看来,抓痕与人的指纹作用相似,不过,因为罪兽的档案库一直没有建立起来,因此极少有能完全从档案库中调取到的信息。
当天下午,重案组拿到了法医的验尸报告。报告上显示,死者的致命伤依旧是身后的那个放射状创口,内脏破损,子宫遗失。在受害人体内发现的不明组织,与之前发现的组织,可做同一认定,而且死者体内亦发现了相同的生物麻醉剂。综合上面的两个因素,上级部门决定,这两次案件并案侦查。
重案组立刻投入对第二个受害人孙珊珊的调查之中。在调查走访中,重案组了解到,案发当天,孙珊珊刚值完夜班回到家,而她为人和善,极少与人发生冲突。而且,这个女孩来自河北农村,家庭条件一般,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而父母年迈多病,现在靠孙珊珊赚钱供弟弟妹妹上学,生活十分不易。为了开源节流,孙珊珊很少参加聚餐,极少在医院食堂吃饭,常常在家中吃方便面。
之所以住在城南,也是因为那边的房租相对便宜。她除了医院的同事之外,几乎没有交际圈,这一点,重案组很快便从孙珊珊的手机通信录中得到了证明。她的通信录里,除了几个同事之外,便只有父母和弟弟妹妹的电话了。
走出市医院,黄怡婷的心情难以平复。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子,刚刚二十四岁,一朵花还未绽放,便已经被摧残了,而且是用那种极度残忍的方法。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理由。
在调查了两个死者的社会背景之后,重案组开了一个案情分析会,会上吴华忠认为:
第一,世纪公园与景北路,一个位于市区北面,一个位 4e8e." >于市区南面,南北距离超过十五公里,这样的活动范围,已经超过了罪兽自主作案的可能。一般认为,罪兽会在生活区附近对人类展开袭击,而这一案例很明显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罪兽。
第二,两个死者的职业相同,工作地点相同,都是在同一家医院上班的护士。凶手选择取走或者毁掉受害人子宫的残忍手段,极有可能是对护士这个职业的报复,而联想近年来紧张的医患关系,可以尝试从这两个护士都参与过的相关的护理工作着手。
第三,与医院有关负责人联系,提高医院护士的安全防范意识。
会议结束之后,沈玄轻轻地在黄怡婷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黄怡婷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好。”
黄怡婷驱车带着沈玄来到孙珊珊住过的房子,此时房门紧闭。沈玄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
“钥匙哪里来的?”黄怡婷不解地问道。
“呵呵,临走的时候找房东要的。”沈玄说着走进房间,虚掩上房门。
黄怡婷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对里面的沈玄说道:“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沈玄的话音刚落,黄怡婷便做了一个开锁的动作,然后推开门,将包丢在沙发上。然后,她神态轻松地走进卧室,在卧室内停留了三四分钟,再次推开卧室的门,走出来,回到客厅。
“等等,你刚才在卧室里做什么?”在黄怡婷做这一切的时候,沈玄始终皱着眉观察着。
“换睡衣啊!”黄怡婷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忘记了,孙珊珊死亡的时候是穿着睡衣的啊!”
“穿着睡衣。”沈玄琢磨了一会儿说道,“你前面的动作都很符合常理,也与案发现场一致,包确实在沙发上,可是如果是你,在值完夜班回到家里,换上睡衣,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睡觉啊!”这句话一出口,黄怡婷立刻觉得有些不对劲,“对啊,按理说回到房间就应该去睡觉了,但是发现她的时候,她头正朝向门口。”
“这说明,应该有人在敲门。”沈玄皱着眉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她发现了罪兽呢?”黄怡婷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应该不会。”沈玄否定道。
“为什么?”黄怡婷追问道。
“那么,我们再模拟一下当时的情形。”沈玄对黄怡婷说,“假如你在卧室内发现了罪兽,以你的本能做出反应。”
黄怡婷琢磨着,走进卧室,然后尖叫一声,从卧室里跑出来,这两室一厅的房间,卧室和客房相对,而门口却在卧室的左边,黄怡婷向门口奔跑的时候,十分费力。她跑到门口停了下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现在应该明白了。”沈玄托着下巴说道,“当人遇见危险的时候,不管男人或是女人,第一反应都会是尖叫,而据邻居反映,当时并未听到类似的声音。再者,你看,我们来的时候,卧室对面的客房,房门是开着的。如果人遇见危险,首先应该是选择最容易逃生的路线,比如直接进入对面的房间,将房门锁上,等待救援。”
“嗯,那当时敲门的究竟会是什么人呢?”黄怡婷想着望了望沈玄,只见沈玄也是一脸狐疑,那么早敲门的会是谁?而他又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沈玄、黄怡婷很快将他们在受害者家中发现的新情况反映给了吴华忠。附近民警是在早晨7点接到的报案,而法医部门的验尸报告显示,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6点左右。在这个时间段内,究竟是什么人在敲门?
吴华忠觉得沈玄和黄怡婷的发现非常重要,那个人极有可能与案件有重大联系。他命令沈玄和黄怡婷在受害人孙珊珊家附近,配合当地民警,做一次重点排查,排查的目标是,当天早晨5点到7点间出现在附近的形迹可疑的人员。
沈玄和黄怡婷立刻联系了当地民警,可是谈何容易!因此地的租金便宜,外来人口大多会选择此地作为落脚点,因此排查难度非常大。不过,那个时间段还是很有利的,毕竟在那个时间段,活动的人并不多。几经走访,他们从附近几个常住居民那里得到了一些线索,那是几个晨练的大爷,据他们反映,在案发前几天,经常有一辆黑色帕萨特在清晨出现在小区前面的公园附近。
而案发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那辆私家车。当黄怡婷继续追问那辆私家车的牌照的时候,几个大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摇了摇头。
两起凶杀案,现场情形几乎完全一样。同样的职业,同样的工作地点,同样的犯罪手法,发生在城市的南北两端,嫌疑人在警方重点调查第一起案件的时候疯狂作案,这是对警察的挑衅,也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是在挑战重案组的智商。
如果那几个老人看到的真的是嫌疑人的车的话,那么附近路口的摄像头应该能够拍到该车的行踪。想到这里,沈玄和黄怡婷立刻联系了交警部门,说明来由之后,在交警部门的配合下,很快调出了附近路口的摄像头。不过,因为这里属于老城区,因此摄像头并不密集。
交警重点排查清晨左右出现在附近的帕萨特,然而收效甚微。几个路口,都没有出现那辆帕萨特的身影,这让沈玄有些失望。不过,另一方面,那辆帕萨特的嫌疑也在飙升,说明那辆帕萨特应该是有意避开那些路口的摄像头。
4.疯狂的媒体
媒体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媒体可以发动群众,提供一些关键性线索。比如,马加爵案中,凶手马加爵就是经过媒体报道、群众举报而最终被捕。另一方面,不良媒体的过度报道和血腥渲染,也容易引起市民的恐慌。
两起凶杀案很快出现在当地媒体上,就像是一枚重磅炸弹,立刻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成为市民关注的重点。市民一面谴责凶手手段残暴,一面猜测凶手的动机何在,甚至在当地的贴吧和论坛上出现了几个揭秘帖。这几个帖子,将受害人李薇和孙珊珊的私生活全部揭秘。
这些揭秘帖总结起来有三种说法:
第一,受害人李薇与有妇之夫在某酒吧相识,这个有妇之夫是当地的一个成功人士,李薇贪恋其钱财,与其保持多年情人关系,进而造成其家庭破裂,最后男人雇凶杀人。发帖人举出几点罪证:其一,李薇所居住的小区租金不菲,普通护士极难承担;其二,李薇的两张照片,第一张是其初中时代的,第二张是其近照,两张照片上的李薇有明显的削骨、丰唇和垫鼻梁的痕迹,这些整形手术对于李薇的经济收入来说也是极难承担的,这从某方面证实了发帖人的猜测。
不过很快便有人质疑,如果案件是针对李薇个人的,那么第二个受害者孙珊珊呢?
第二种说法与第一种则大相径庭,发帖人是以与李薇有亲密关系的人的口吻说的。李薇的家境属于中等水平,父母在经济上给予她很多支持。李薇不但在经济上没有依附男人,甚至还在经济上帮助男人不少。发帖者怀疑,凶手一定对护士有极度的仇恨和不满。
如果说前面两种说法都有根据的话,那么第三种说法就显得有些离奇了。发帖人名叫隐修山,他在帖子里说,两个受害者很可能属于某个神秘组织。至今,在世界上很多国家和地区都发现了这个神秘组织的活动。他们组织内成员的惩罚手段非常残酷,但是至今官方并不承认该组织的存在,对于这个组织从事的活动,也一直三缄其口。
看完这些网上争论不休的帖子,黄怡婷微微笑了笑,说道:“真没想到,这些网民的想象力这么丰富,连神秘组织也扯出来了。”
沈玄微微笑了笑。
正在这时,卞虎和宋一急匆匆推门而入。卞虎进门便道:“有新情况!”
黄怡婷和沈玄都望向卞虎,只见卞虎喝了一口水,说道:“今天我和宋队去医院调查这两个护士参与的医患纠纷,没想到,真的发现了一些线索。”
“嗯,是啊!”宋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李薇和孙珊珊两个人是一个值班小组,三年前,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市医院,她们被分在妇产科。两年前,就是在孙、李二人进入医院的第一年,发生了一件非常离奇的婴儿遗失案件。婴儿在出生后不久,本应该在医院的护理室内,由院方负责照看。然而,就在当天晚上,一个婴儿却离奇失踪了,那一晚,值班的护士就是孙珊珊和李薇。发现婴儿失踪之后,院方报了案,警方调取了当晚的监控录像,发现了一名黑衣男子在当天晚上进入过育婴室。可是继续调查,却没有找到该名男子的行踪。”
“失踪孩子的父亲很快向院方反映,”卞虎接着说道,“案发的下午,曾经偶见李薇与一个陌生男子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出现过,而且,那个陌生男子的背影与出现在监控画面的男子.99lib?背影很像。警方立刻开始对李薇展开调查,然而调查结果显示,当天李薇确实与一个男子见过面,但那名男子是孙珊珊的老乡。不过失踪孩子的父亲拒不接受这个解释,声称见到的背影并非那个人。因为当时那家酒店未安装摄像头,无法证实孩子父亲的话,李薇也因此摆脱了嫌疑。”
“警方在调查了半年之后,始终没有结果,”卞虎口干舌燥地说道,“最后只能放弃,不过失踪孩子的家人却一直在找李薇麻烦,而且声称,一定要让李薇付出代价,这件事断断续续持续了半年,才算平息。”
“无独有偶,同年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宋一接过卞虎的话说道,“这件事我觉得也有可能是有人在实施报复。李薇与孙珊珊在护理一个产妇的时候,给这位产妇输错了药,导致产妇药物过敏,进而流产,内出血,致使终身不孕。这件事差点断送了两个人的前途,不过,最后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们两个还是被留下了。”
吴华忠静静地听着卞虎和宋一两个人的汇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立刻调查这两起事故的家属。”
“我们得知这个情况之后,立刻开始了调查。”卞虎说着从包里掏出两份材料,“这是丢失孩子家属的材料,这个孩子的父亲叫李磊,今年三十五岁,五年前创办了宏远投资公司,案发后,离开本市。不过今年年初,他再次回到本市,现在投资了一家影视公司。我觉得他的嫌疑比较大,忽然离开本市,再次回来,就发生了这两起恶性凶杀案,而且他也具备作案动机和作案能力。”
吴华忠闭着眼睛听着卞虎的介绍,接着说道:“不要先入为主,说说下一个资料。”
卞虎点了点头,接着说:“这是那起医疗事故的家属,男人名叫王旭,女人叫周心如。那次医疗事故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破裂,后来两个人经过调解,协议离婚了。王旭是本地人,是高中老师。而周心如离婚之后就离开了本市。据王旭说,周心如在离婚之后去海南打工,我们已经联系了海南警方,希望能找到周心如的下落。”
“黄怡婷和沈玄一组去调查一下王旭,卞虎和宋一去调查一下李磊,重点查一下那辆黑色帕萨特,还有就是案发当天,他们在做什么。”吴华忠说完,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办公室。
两组人分头行动,而吴华忠坐在办公室内,心情却很难平静。他没有想到这个案件会这么复杂,难道真的与那件事有关?他点燃一根烟,踌躇再三,从抽屉里拿出钥匙,打开身后的保险柜,保险柜内陈列着一摞厚厚的档案,他从里面抽出一个档案袋,上面写着“盘古”两个字。他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拿出一份资料,资料上写着沈玄的名字……
沈玄和黄怡婷等在校领导的办公室,很快他们见到了王旭,他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有些少白头。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地坐在沙发上。校长淡淡地说道:“王老师,这两位是市局刑警队的同志,他们想和你了解一些情况。”
“刑警队?”王旭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略显紧张地说道,“是不是我的学生又惹事了?”
“呵呵,不是,王老师,您别太紧张,我们只是有几个简单的问题想询问您。”黄怡婷微笑着说道。
“哦,那你们问吧。”王旭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道。
“两天前的晚上你在哪里?”黄怡婷一面说,一面记录着。
“在值班。前段时间,班上的学生和外面的无业游民打了一架,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学校安排我们各班班主任轮流值班。”王旭淡定地说道。
“一整夜?”黄怡婷追问道。
“对,一整夜,因为马上要考试了,很多学生也都忙着补习,我就在教室陪着他们。”王旭回忆道。
“哦,麻烦您了。”黄怡婷微微笑了笑,忽然她想起什么,接着说道,“对了,王老师,听说您几年前离婚了?”
“嗯,是啊!”王旭脸上掠过一丝悲伤的神情。
“现在还有联系吗?”黄怡婷接着说道。
王旭想了想道:“极少了,最初的时候还有联系,但是自从我结婚了,联系就越来越少,最近这半年都没有联系过了。”
“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几个月前打过电话,好像也结婚了,还在香港做了试管婴儿怀孕了,至于再多,我也没有询问,毕竟都是有家庭的人了。”王旭显然对于自己从前的婚姻有些遗憾。
“谢谢您,王老师。”说完黄怡婷和沈玄起身离开了学校。
“看来这个王旭可以排除嫌疑?了。”黄怡婷一面开车,一面对沈玄说道,沈玄同意地点了点头,“现在只能希望宋队和卞虎那边能有所发现了。”
“我总是觉得这个案子有点奇怪。”沈玄沉思着说道。
“你觉得哪里不对?”黄怡婷瞥了一眼沈玄。
“我总感觉这像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我们好像一直被人牵着鼻子在绕圈子。”沈玄琢磨着说道,“案件刚发生的时候,似乎漏洞百出,全部都是破绽,李薇案子里到处都有人参与的痕迹。而且,我们很容易便找到了那个参与的人,将我们引向婚外情的仇杀,可是,就在这时立刻出现孙珊珊的案子,又把我们引向医患纠纷。”
“你这么一说,还真像是有人暗中操纵这个案子啊!”黄怡婷琢磨着沈玄的话。
“唉,不管怎么样,先等等看宋队他们那边的结果吧。”沈玄故作释然地说道。
5.报复
黄怡婷和沈玄回到市局的时候,宋一和卞虎两个人正在审讯室。卞虎气呼呼地从里面摔门而出,见到黄怡婷,走上前去,说道:“凶手十有八九就是他!”
“李磊?”沈玄疑惑道。
“嗯!”卞虎点上一根烟,说道,“我和宋队去的时候,这孙子正收拾行李,准备出逃呢!”
“他交代了吗?”黄怡婷也觉得这个案子破得有些突然。
“现在是煮熟的鸭子,就嘴硬了!”卞虎狠狠地说道,“我和宋队在他家的后院里发现了一辆黑色帕萨特,而且他也交代了曾经跟踪过李薇和孙珊珊两个人。但是,这孙子就是不承认杀人啊!”
“没有证据吗?”沈玄说道。
“我已经申请搜查令了。”卞虎说着,一个警官凑过来说道:“卞警官,搜查令下来了。”
“好!”卞虎拿到搜查令,对黄怡婷和沈玄说道,“正好,你们和我一起去他家,我就不相信找不到证据。”
卞虎驱车很快来到了李磊的家,这是一栋位于市东的两层别墅,此时大门紧闭。卞虎敲开门,掏出搜查令,然后几个人便开始在李磊的家里搜查了起来。很快,黄怡婷便在李磊书房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日记,这本日记上几乎记录了李薇和孙珊珊的所有行踪。
而在后面的一沓材料中,则是关于李薇和孙珊珊的一些调查,这些调查要比警方调查的详细得多,其中包括二人的亲属关系、财务状况。让黄怡婷感到吃惊的是,两个人虽然只是护士,但是几年来的收入斐然。据李磊调查,总是有一个神秘账户定期给这两个人汇款。李磊怀疑,这汇款人很有可能与当时抱走他们孩子的人是同一伙人。
卞虎和沈玄两个人的搜查,收获寥寥。本来他们希望能找到罪兽的下落,那便是铁证如 5c71." >山了,可是,前前后后搜查了五六次,始终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不过,在卞虎看来,这本日记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至少可以说明李磊有重大作案嫌疑。
卞虎和黄怡婷返回市局,而沈玄想自己走走。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一个扑朔迷离的案件,竟然会这般轻松地解决了?这一切是巧合吗?医患矛盾,在孙珊珊案发现场发现了李磊的车,李磊有足够杀害两个人的动机,这一切顺理成章得让人难以相信。如果找到罪兽,那么这就是一个铁案。不过,为什么沈玄会有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似乎这些证据出现得太恰到好处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一定是遗漏了什么,不然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
市局内,虽然李磊拒不承认,不过他看到那几本日记之后,还是承认了关于雇用私家侦探暗中监视、调查李薇和孙珊珊两个人的事实。三年前的事情,对于李磊和他妻子来说,始终是心头抹不掉的伤痕。他一直怀疑李薇和孙珊珊两个人参与了某个拐卖儿童的团伙,可是当私家侦探将那些材料给他的时候,他却发现事实恐怕不像他所想的那么简单。拐卖儿童不会每个月都有大笔进账,这更激起了李磊的兴趣,可是接下来的调查却进入了瓶颈,两个人似乎对被人监视有所察觉,因此调查更加困难。
正在这时,技术员轻轻敲了敲审讯室的门,在卞虎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卞虎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他接过资料回到审讯室,将资料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说道:“李磊,别再狡辩了,技术人员在你的帕萨特上发现了与死者尸体上同样的生物组织,经过DNA比对,可以做同一认证!”
“什么……”李磊不解地说道,“什么生物组织?”
“还在装..t>糊涂!”卞虎微微笑了笑,说道,“你怀疑这两个护士三年前偷走了你的孩子,在消失两年后,你再次回到本市,用罪兽袭击两名受害人,报你失子之仇!”
“我倒是真想杀她们两个婊子!”李磊激动地说道,“不过,算是上天有眼,不知道她们做了什么坏事,被老天爷收了!”
“李磊,我提醒你别再避重就轻!”宋一拍了一下桌子说道,“现在已经在你的车上发现了你参与这两起凶杀案的直接证据,你要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呵呵,该说的我都说了!”李磊冷笑了一声,说道,“在我律师到来之前,我不会再说一句话!”
“你……”卞虎愤愤地举起拳头,然后又轻轻放下。
回到会议室,吴华忠听取了几个人的汇报,不过吴华忠始终有些魂不守舍,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
“吴老,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找到关键性的证据——罪兽!”卞虎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么短的时间内,我觉得罪兽应该还在李磊的家里,或者是被他关在其他什么地方,不找到罪兽,他绝不会承认的。”
“你们什么意见?”吴.99lib.华忠见卞虎说完,向其他几个人询问道。
“应该请求公安部门的支援,扩大搜查力度,争取尽快破案。”宋一较之卞虎要沉稳许多。
“嗯,好,我会联系公安部门,配合你们搜查那些罪兽的下落的。”说完吴华.?忠站起身,他顿了顿说道,“沈玄呢?”
“哦,沈玄说他需要静一静,想想案情。”黄怡婷站起身说道。
“看见他,让他来找我。”说完,吴华忠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自从加入重案组以来,从未见吴华忠情绪这般差过,哪怕是在阴河诡语案中,吴华忠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但这一次确实有些特殊。
正在这时,卞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红着脸走出了办公室。
“估计是那个白衣天使的电话。”宋一八卦地说道。
“哈哈,没想到卞虎还像个小姑娘。”黄怡婷回想着卞虎刚刚的样子不禁笑道。
“我估计卞虎这小子这次是真动心了,这电话,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宋一抱怨道,“你再看我家那口子,半年不打电话,估计都想不起来我。”
“老来夫妻,情更浓嘛!”黄怡婷笑着说道。
“对了,你和沈玄有没有什么进展?”宋一看着黄怡婷说道。
“咳!咳!”黄怡婷轻声咳嗽了两下,这时卞虎已经挂断电话从外面满脸通红地回来了,他看了一眼宋一和黄怡婷坏坏的表情,说道:“宋队,咱们出发吧。”
接着几个人笑着离开了会议室。
在公安部门的配合下,重案组再次来到了李磊家。按照宋一的说法,刘备三顾茅庐,可以得到诸葛亮。他们三顾茅庐,就不信找不出罪兽。将近二十个人,在李磊家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寻找着罪兽的蛛丝马迹。
此时,另外一个人也在寻找着蛛丝马迹,只是他并未在李磊家,而是在李薇案的案发现场。沈玄在咖啡厅坐了足足两小时,他将两个案件的细节在脑海中重复了无数遍。
罪兽袭击,毁掉的现场,婚外情,相类似的凶杀案,离奇出现的帕萨特,医患纠纷,这一切看似顺理成章,却更像是有人安排的。这两个案子似乎有太多主观的东西在里面。忽然沈玄想到一件事,他决定再去一次李薇案的案发现场。
站在房间里,沈玄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李薇遇袭的全过程,疲惫的李薇忽然发现罪兽,立刻遭遇袭击,黄炳良来到后发现李薇惨死,没有尖叫,却冷静地擦掉了证据,拿走了手机。沈玄还记得当初他来到案发现场的那一刻,即便是专业人士,也会感到恐惧,而黄炳良面对自己的情人被杀,却可以那么冷静。
更不合理的地方是,据黄怡婷说,黄炳良的妻子似乎早已经知道黄炳良外遇的事情,但是竟然可以原谅。试问,哪个女人能那么大度地看着自己丈夫和别人有染?但是光凭这些还不够啊,虽然是疑点,但并没有证据,而且现在最大的嫌疑人是李磊,他的车子出现在案发现场,他对李薇和孙珊珊进行秘密调查。
正在这时,沈玄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拿起手机,看是黄怡婷的电话,按下接听键,黄怡婷的声音非常激动:“沈玄,我们在李磊家的酒窖里发现了罪兽!”
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李磊有杀人动机,李磊藏有罪兽,如果那些罪兽的DNA与案发现场发现的组织一致的话,那么李磊肯定就是杀人凶手了。沈玄顺着这个思路想着,不自觉地笑了笑,说道:“太完美了!”
6.蝴蝶效应
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可能某件事在某阶段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误,但是很有可能它会改变你的一生。
沈玄立刻来到了市医院,这一次他找到当时的妇产科主任。主任姓王,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静静地回忆道:“那两次事件我都经历了,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的事件,当时病人家属十分激动,一口咬定是李薇和那个陌生男人串通好的。那段时间病人家属几乎经常来医院闹事,影响正常的秩序,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找保安来维持秩序。”
“那之后为什么他不再闹了呢?”沈玄接着说道。
“我猜,可能和小李、小孙两个人的那次医疗事故有关。”王主任说道。
“就是给病人输错药的那次?”沈玄瞪圆了眼睛道。
“嗯,因为当时失踪孩子的父亲总是在医院里闹,而且总是揪着她们两个人不放。”王主任说道,“那天她们值班,恰好那个男人又来医院里大闹,小李被打了一个嘴巴,后来两个人可能是情绪混乱,才拿错了药,结果致使病人腹内出血,胎儿流产,病人终身不能受孕。这件事发生之后,这个男人便再也没有来医院闹过。不过,这种医患纠纷每年都会发生,见得多了。什么样的病人、病人家属都见到过,但是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对夫妻,孩子没有了,两个人倒是显得很平静,能看得出女人极度悲伤,但是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一个女人,失去了生育能力,简直是对她最大的打击,不过那个女人实在是令我肃然起敬。”
离开医院,沈玄立刻前往王旭所在的高中,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他想看一看那个让王主任肃然起敬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在王旭的抽屉里,压着一个厚厚的相册,王旭说,这个相册是他唯一的记忆,对于前妻,他感激,但有些事情却无法挽回。
沈玄翻开相册,不禁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张脸……她们竟然是同一个人。
一些东西在沈玄的脑海中瞬间连成了一条线,可是还有几个问题沈玄想不明白。他们是如何清楚地掌握警察的办案思路的呢?为什么每一步都安排得恰到好处?这时候,沈玄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想到她的时候,沈玄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寒bbr>99lib?而栗。
沈玄立刻止住了自己的思路,应该不会,应该不会是她。沈玄想到这里,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沈玄决定要去找那个人谈谈。
半个小时之后,沈玄出现在黄炳良家的门口。他轻轻地按了一下门铃,在一阵脚步声之后,房门打开了,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沈玄面前,她是卞虎的女友周玉婷。
“哈哈,沈警官,怎么会是你啊?”周玉婷笑着说道。
“哦,我来找黄太太,想和她确认一些情况。”沈玄一直按捺着自己狂跳的心脏说道。
“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是沈警官!”周玉婷向里面喊道,接着拿过一双拖鞋放在沈玄面前,说道,“沈警官,穿上吧。”
沈玄换上拖鞋,走进客厅。这时桌子上摆着几盘小菜,电视开着,上面正播着时下的热播剧。黄炳良的老婆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见沈玄,微微皱了皱眉,之后说道:“沈警官,您有什么事吗?”
“有些情况,我想和你确认一下。”这时周玉婷热情地拿过一把椅子,请沈玄坐下。
“哦,您说。”说着黄炳良的妻子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一面看,一面微笑着对沈玄说道。
“认识王旭吗?”沈玄单刀直入,他明显地察觉到眼前的女人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周心如——”沈玄的声音拉得很长,女人瞥了沈玄一眼,沈玄随即掏出一张从王旭那里借来的照片,接着说道,“是王旭的前妻,他对于之前的事情很愧疚。”
“呵呵,是吗?”眼前的女人不自然地笑了笑。
“嗯!”沈玄点了点头,就像是两个朋友聊天一样地说道,“三年前,王旭有个幸福的家庭,妻子怀孕七个月,去医院检查,谁知发生了一件闹医事件,两个护士被一个无赖的病人家属整得焦头烂额,无意之中给王旭的妻子输错了药,造成大出血,不但孩子没保住,连生孩子的机会也被剥夺了。”
“呵呵,真惨!”女人似乎无动于衷地看着电视。
“是啊,最后王旭还和她离了婚,他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前妻。”沈玄长出一口气说道。
“沈警官,我不知道你要和我确认什么事情,如果是来给我讲故事的话,”女人笑了笑,“你的故事没有这电视剧吸引我。”
“嗯,抱歉,打扰你了。”沈玄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他停在门口,一面换鞋,一面扭过头说道,“我听说做试管婴儿非常痛苦,为了防止流产,孕妇往往几个月要保持同样的姿势躺在床上,生育之后的一段时间,由于肌肉疏于运动,一段时间会没有力气,是吗?”
这时女人忽然转过身微笑地望着沈玄,说道:“其实和你现在的感觉差不多。”
沈玄觉得身体像是不听使唤了,僵在原地,这时周玉婷走过来,从沈玄的脚下拿出一根针,那根针是在沈玄进门之后,周玉婷偷偷放在沈玄鞋子里的。生物麻醉剂如电流一般,瞬间麻痹了沈玄的身体,他只觉得嘴里有些苦,但是还有知觉。
“姐,我们走吧。”周玉婷对女人说。
女人站起身,走到沈玄面前说道:“沈警官,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周心如。没想到我精心准备的这盘棋,还是被你发现了。”
“那场闹医事件改变了我的一生,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利!”周心如狠狠地说道,“他们都该死,不管是那个闹医者,还是那两个护士,本来你们找到凶手就可以bbr>了,为什么你还要死抓着不放呢?”
沈玄无奈地望着周心如,周心如叹.99lib?了口气说道:“对不起,沈警官,我是个母亲,我不能坐牢。”
说着周心如从旁边抓起一把水果刀,便向沈玄刺过来。刀尖刚刚刺入沈玄的胸口,却又停了下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凝固在了周心如的脸上。只见此时周玉婷的手连忙从周心如的肩膀上移开,捂着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向后退了两步,刚刚扎过沈玄的针,此时正刺入周心如的肩头。
周玉婷向后退了两步,泪水从眼眶里缓缓淌出来,说道:“姐,我们不能再继续了,那些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我们不能再伤害无辜的人了。”
周心如愤愤地望着周玉婷,想要说话,但是她的舌头已经完全麻痹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周玉婷掏出手机,按下了110,然后将电话放在一旁,她轻轻地走到沈玄耳边,低声说道:“沈警官,请你告诉卞虎,我是真的爱他。”
说完周玉婷头也不回地向窗口走去,随着“砰”的一声,一切都结束了。
7.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爱人
任何人也不要低估一个女人报复的决心。
三年前的医患纠纷,让李薇和孙珊珊两个人给病人周心如输错了药,致使其不但失去了孩子,还失去了生孩子的权利。让人肃然起敬的是,周心如不哭不闹,那是因为极度的悲伤已经让她失去了自我。
几个月对于周心如来说,是最难熬的。她渐渐回过神来,撕心裂肺的痛,开始由内及外地向她袭来。她是个要强而倔强的女人,为了不连累王旭,她毅然决然地与王旭分手了。有时候,离开也是一种爱。
南下打工的那段日子,对她的影响极大。她每天晚上都能梦见自己的孩子,而醒来之后对于让她失去做母亲能力的人更加痛恨。如果说她对两个护士是憎恨,那么她对李磊就是仇视。
如果李磊不闹医,如果不正好是为自己服务的两位护士,如果李磊不是当天来,如果……有太多的如果,但是结果却是她失去了一切,孩子、家庭,还有女人的本能。
很幸运,她遇见了现任丈夫黄炳良。有时候你必须相 4fe1." >信一见钟情,黄炳良见到周心如之后,觉得她是自己的未来。很快,黄炳良以他的温柔感动了周心如,周心如将隐藏在自己心里的秘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黄炳良。
黄炳良是一个肯为妻子做一切的人,哪怕是为她杀人。而此时的周心如,可能她心里确实有黄炳良的位置,不过比之无穷的憎恨,那简直微乎其微。很快她调查清楚了当年的闹医案,她不但要杀死两个护士,还要嫁祸给罪魁祸首李磊。为了复仇,黄炳良从国外的黑市上买来了一只罪兽,这是一只如猫一般大小的罪兽,身上无毛,爪子锋利,可以分泌生物麻醉剂,效果极强。
回来之后两个人开始秘密筹划,黄炳良去引诱李薇,两个人迅速进入热恋期,很快,黄炳良得到了李薇的信任和李薇家的钥匙。当天晚上,黄炳良觉得时机成熟了,因为李薇已经开始休年假,即便几天不出现也不会有人察觉。他将罪兽放在李薇的家中,杀死了李薇,然而黄炳良没想到的是,李薇用手机发出的最后一个信息是一个9,这个字应该是让黄炳良去救她,为了避免怀疑,黄炳良脑袋一热回到了案发现场,但是脚上沾上了血迹,他不得不打扫现场。
另一方面,周玉婷与卞虎邂逅,两个人很快进入热恋。周心如可以了解所有重案组的动向,本以为重案组在李薇案后会怀疑到医患纠纷,进而达到他们嫁祸给李磊的目的,谁知很快矛头便指向了自己,她急忙制订计划,让罪兽杀死了孙珊珊。
这种罪兽虽然经过驯化,但毕竟是动物。本以为可以像杀死李薇那样顺利,谁知那只罪兽在孙珊珊房间潜伏时间过长,睡着了。无奈之下,黄炳良只能去敲门,这时罪兽醒来,将孙珊珊杀死。
两个案件之后,重案组终于将目标转移到李磊身上。这个闹医的罪魁祸首,调查过李薇和孙珊珊,他的车频频出现在李薇和孙珊珊的家门口。如果罪兽最后在李磊家里发现,那么这个案子就算坐实了,李磊百口莫辩。如果不是沈玄的忽然出现,这个案子就臻于完美了。
沈玄被发现的时候,身体依然没有知觉,不过已经可以说话了。而后警方在周心如的家中找到了一些她豢养罪兽的证据,而且在审讯时,周心如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案件结束了,但是重案组却开心不起来,卞虎的情绪很低落。他不明白,周玉婷那样善良的女孩怎么会参与其中。虽然在调查的时候,可以判定周玉婷只是提供了一些线索而已,可是卞虎始终想不清楚。
另外一个不开心的人,就是吴华忠。这个案件发展到后期,吴华忠便开始沉默了,似乎隐藏着什么。
黄怡婷也觉得这个案子里还有很多蹊跷的地方,比如李薇和孙珊珊两个人究竟怎么会有那么一大笔钱,这些钱是谁打给她们的?李薇真的与那个陌生..男人认识吗?而且黄怡婷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得知,虽然孙珊珊收入平平,她的弟弟却在国外上学,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她认真调查了医院与两个人相关的资料,除了三年前的那起婴儿被盗案和那次医疗事故,从未发生过任何纰漏。如果说是拐卖妇女儿童集团的话,一个孩子也不会赚那么多钱啊!
难道真的如网上的帖子所说的那样,这两个女孩子属于某个特别的组织,那么这个组织三年拐卖一个儿童,那不要亏死吗?
8.你听说过盘古吗
盘古开天辟地,从此天地阴阳分明,盘古也成为创世之神。
周心如案结束之后,吴华忠将重案组成员召集到办公室,开了一个十分机密的会议。吴华忠的神情凝重,他坐藏书网
在沙发上,手边摆放着一个文件夹,文件夹上写着两个字:盘古。
“同志们,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秘密。”吴华忠语气沉重地说道,“这个秘密涉及一个十分机密的组织——盘古。”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几秒钟之后,所有人又将目光聚集在了吴华忠身上。吴华忠拿起文件夹说道:“多年前,国内发生了多起罪兽案件,很快我们发现,这些罪兽案看似毫无关联,但是其中一大部分都与一个秘密组织有关。后来经过各方面汇总的信息,我们得到一个重要的情报,那就是这个组织的名字叫作盘古,这个组织有雄厚的资金,作案范围之广、涉及之深是前所未有的,于是公安部决定组建我们这样一个专门处理罪兽案的重案组。”
“在过去的几年中,我们尝试着通过各种手段接近这个盘古组织,然而这个组织的成员十分谨慎,组织结构异常严密,几乎可以说是密不透风。虽然我们千方百计想要在其中安插内线,但是这些内线都很快便被发现,之后被清理了。”吴华忠说到这里瞥了黄怡婷一眼,黄怡婷似乎明白了什么,用一种质疑的目光望着吴华忠,没想到吴华忠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对,你猜得没错,高铭就是重案组当时内部选定的安插进盘古组织的内线。”
“吴老99lib.……”黄怡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华忠轻轻摆了摆手,打开盘古的文件夹,从中掏出一份档案,这是高铭的档案。吴华忠说99lib?道:“这些档案,现在属于机密,不能给你们看,其实网上的帖子说得很对,那就是在这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这样一个组织,而且,我们有理由怀疑,周心如案件中的两位护士——李薇和孙珊珊,极有可能就是这个神秘组织的成员。”
“那于冠云呢?”沈玄始终对于冠云念念不忘,因为那个邪恶的魔术师曾经和沈玄说过,“你是和我一样的人。”
吴华忠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从档案袋中掏出了于冠云的档案,说道:“没错,他应该也是盘古组织的人,而且,应该是其中一个身份极为重要的人。”
“这个组织以罪兽作为武器,对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吴华忠严肃地说道,“之所以现在告诉你们这个组织,是因为最近警方发现,这个组织活动非常活跃,他们似乎正在为一项名为盘古斧的计划做准备,我们必须要第一时间寻找到盘古组织的线索,阻止盘古斧计划。”
后记
这篇故事的灵感来源是近年来频繁发生的医患纠纷,与以往故事不同,这篇故事可能更真实。其实说起医患纠纷,我想起一个医生曾经说过,主要是 56e0." >因为病人在心里将医生神化了,包治百病。而另外确实有些不道德的医生,做了一些损害医生名誉的事情。.99lib.99lib?
而在这一次的故事里,也是第一次提到盘古——这个主线故事中最大的黑幕。精彩还在继续,敬请关注!
引子
小乌村地处河北、山西交..界的群山中,山路狭窄、崎岖,20世纪90年代末才通上电,距离最近的公路,也要徒步行走几十里的山路。这里盛产板栗,却因交通不便,无法外运。村内有一百余户人家,集中在群山中间一块“盆地”中,在小乌村低矮、破旧的茅屋之中,最显眼的要数位于村子正中的祠堂——乌医祠。
乌医祠是小乌村举行祭祀的地方,平日祠堂紧闭,禁止入内,只有祭祀当天才会被打开。小乌村的祭祀活动延续了上百年,且非常特别。祭祀前一天,负责祭祀的婆婆和祭品会被锁在祠堂内。第二天,村里人杀猪宰羊,当晚日落之后,乌医祠四周灯火通明,全村人聚集在乌医祠前,等待着祠堂开启的时刻。
每到这个时候,最开心的应该是那些顽皮的孩子。他们在乌医祠前的广场上追逐、嬉戏,时不时因撞到大人被一阵责骂,接着继续玩闹。当然有更顽皮的孩子, 4ed6." >他们对每年的祭祀充满了好奇,于是三五成群,偷偷溜到乌医祠后面,那里有一个柴火堆,后面有一个可以通到祠堂的洞口。..?99lib?次,轻车熟路。距离并不算远,就在他快要到祠堂的时候,忽然摸到一只手,吓了一跳,他刚要叫,洞内一个人低声说道:“别出声,是我。”
“小武叔!你怎么在这里?”孩子轻声说道,这时候,他发现在小武叔后面还有一个人。
正在这时,祠堂前面鞭炮齐鸣,接着是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祭祀开始了。随着木门被“吱呀呀”地推开,几个壮硕的村民走进祠堂,他们看见负责祭祀的婆婆端坐在祖先的牌位前面,供桌上摆放着前一天供奉的祭品。
“可以开始了吗?”其中一个男人走到婆婆跟前低声说道。按照每年的惯例,祠堂门打开的时候,祭祀的婆婆会站起身,在祖先牌位前磕三个头,之后走出来,宣布祭祀开始。然而,今天这婆婆竟然毫无动静。
“婆婆!”男人有些尴尬地推了推前面的婆婆,谁知轻轻一推,那婆婆便歪向一旁,一个血肉模糊的头从她身上滚下,一直滚到门口,而婆婆的胸口也已经被全部掏空了。
几个男人惊叫一声,奔出了祠堂……
1.远山的呼唤
重案组这几天略显沉闷,自从周玉婷自杀之后,卞虎的心情一直很沉重,他想不明白,那么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怎么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周玉婷下葬的时候,卞虎没有去,而是请了半天假,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哭着听了一下午的郭德纲相声。
有时候,生命就像是一颗流星,倏忽而逝,来也突然,去也突然。黄怡婷几次想去劝说卞虎,但都被吴华忠阻止了,让他自己想通会更好。吴华忠的话,也许是对的。
而宋一趁着最近重案组案件比较少,请了几天假,回老家去看看父母。其实,对于重案组的人来说,自从他们跨进这个办公室的.那一天起,闲暇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十分奢侈的。宋一甚至在女儿出车祸的那段时间,都没能好好在医院照顾几天。吴华忠十分理解大家的心情,因此当宋一一开口,吴华忠便答应了,不过要求宋一,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待机,随时准备归队。
其实,自从周心如案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未有新案件发生了。而且,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叫宋一提前归队,毕竟宋一的家在山西农村,回去一趟十分不易。
而黄怡婷和沈玄两个人这段时间的担子就更重了,他们除了要负责整理之前的案件,还要处理重案组的一些日常事务。不过,毕竟没有重大的案子,这些对于他们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时钟指向下午5点,吴华忠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沈玄和黄怡婷此时正在整理文件。吴华忠轻轻地拍了拍桌子,微笑着说道:“今晚我请你们俩吃饭。”
“嗬,吴老,今天是什么日子?”黄怡婷调皮地说道。
“不是什么日子,就不能请下属吃个饭吗?”吴华忠笑着说道。
“现在上面三令五申,禁止宴请。”黄怡婷合上文件,说道,“吴老,您这是顶风作案啊!”
“你这个调皮的丫头,就是嘴皮子利索。”吴华忠说着,轻轻拍了拍沈玄说道,“工作要做,饭也要吃。这段时间,卞虎情绪不好,宋一回老家,你们俩帮我分担了不少,算是我感谢你们俩,想吃什么,你们随便挑地方。”
黄怡婷站起身,一面穿外套,一面说道:“吴老,那我可不客气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吴华忠说着,从口袋中掏出钱包,大气地拍在桌子上,道,“就这些钱,你们可劲花。”
黄怡婷拿起钱包,数了数,四百块钱,她一脸无奈地说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几个人说说笑笑离开了办公室,他们在警察局不远处找了一家小餐厅,叫了几个上口的菜。三个人坐定之后,吴华忠说道:“小黄,打电话问问卞虎在哪里。”
“哦,已经打了。”黄怡婷轻声说道,“他说马上赶过来。”
“我就知道这小子,有这种白吃的好事一定少不了。”吴华忠说着倒了一杯酒,说道,“实话和你们说了吧,今天是我的生日,不过,人老了,也不想再过了,不知道岁数,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吧!”
黄怡婷和沈玄对视了一眼,双双举起酒杯,一起说道:“吴老,生日快乐!”
“谢谢你们!”吴华忠说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卞虎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跑进来,手中提了一个蛋糕,他笑着走到吴华忠身边说道:“吴老,生日快乐!”
“你……这……”吴华忠望着卞虎说道。
“嘿嘿,是黄姐让我准备的。”卞虎搔了搔头说道。
“吴老,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今天是您生日,只是怕您介意,所以……”黄怡婷微微低下头说道。
“卞虎,快打开蛋糕。”黄怡婷吩咐道。
卞虎点了点..头,拆开蛋糕,上面写着几个字:祝爸爸生日快乐,重案组所有成员。
吴华忠看着蛋糕上的几个字,鼻子一酸,眼眶已经湿润了,他哽咽地说道:“谢谢你们,谢谢孩子们。”
晚饭的气氛非常好,黄怡婷打趣地问卞虎:“你已经挣扎出来了?”
卞虎故作深沉地说道:“不知道谁说过,时间能冲淡一切,这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第三天,我想通了。”
黄怡婷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几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其实谁都懂,卞虎已经将那些最美好的记忆永远地留在了心底。
正在这时,黄怡婷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对几个人说道:“是宋队的电话,估计是给吴老祝寿的。”
黄怡婷按下接听键,笑眯眯地说道:“宋队,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没良心嘛,还记得吴老的生日。”可是,转眼之间她的微笑便凝固在了脸上,表情越来越严肃,所有人都安静地望着黄怡婷,听筒里隐约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
黄怡婷挂断电话之后,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宋队,失踪了!”
接着,几个人才知道这个电话是宋队的妻子打来的。宋队的妻子告诉黄怡婷,几天前他们刚到山西,宋队便接到了一个老同事的电话,电话中老同事告诉他,在河北和山西交界的一个村子里发生了一起离奇的案件。
由于公路不通,那里始终保持着半封闭的状态,村子中盛行着一种祭祀的习俗,不过,就在前几天的祭祀中,负责祭祀的婆婆被杀害,脸上、身上的皮肤都被撕破,脏器失踪,在现场发现了一些不明足迹。宋队急忙随当地民警前往,谁知去了三天,未见结果,而宋队也失踪了。同去的民警只找到了宋队的手机,他妻子这才拨打了黄怡婷的电话。
听完黄怡婷的叙述之后,吴华忠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立刻站起身说道:“马上回局里,向上级部门申报,请求批准参与此案调查。”
一般而言,重案组接手的案件,全部是与罪兽有关的案件。而且,这一类案件绝大多数都是从地方公安机关上报,经由上级批准,委派重案组去侦破案件。这一次,有些例外,这个案件地方部门现在并未上报,因此上级部门必须与当地警方联系,确认为罪兽案,重案组才能出动。
而这个等待的过程是十分煎熬的,卞虎不停地在办公室内踱着步子,黄怡婷在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希望能够尽量多地掌握情况,以便他们可以在接到命令后立刻投入调查。而沈玄则将黄怡婷听到的情况一一记录,之后在资料库内寻找相关信息。
“卞虎,你能不能坐一会儿?”黄怡婷抬起头,看了看焦躁的卞虎说道。
卞虎愤愤不平地走到黄怡婷身边,说道:“黄姐,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宋队在那边失踪了,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命令。”
黄怡婷99lib?心里也着急,她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向吴华忠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正在这时,吴华忠无奈地推开门走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吴华忠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命令。吴华忠摇了摇头,说道:“上面现在并未接到报案,宋一失踪案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当地警方会处理好的。”
“什么?”卞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属于罪兽案?”
“嗯!”吴华忠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与当地警方联系过了,一旦有宋一的情况,会立刻反馈给我们的,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我们只能坐在这里干等着?”卞虎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这是纪律!”吴华忠厉声道。卞虎抓起外套,愤愤地离开了办公室。吴华忠看了看沈玄和黄怡婷,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这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卞虎坐在警察局的院子里默默地抽着烟,黄怡婷和沈玄也无心睡眠,他们很担心宋一的安危。而吴华忠的办公室内,隐约能听到吴华忠在不停地打电话,时而轻声细语,时而暴跳如雷,想必他是在争取重案组加入调查。
同样难熬的,还有宋一。他被阵痛疼醒,四周黑漆漆的,醒来的时候,一只硕大的老鼠正在他的身上爬着,他连忙甩掉那只老鼠。这是哪里?他伸手在黑暗处摸了摸,忽然他的手碰到了一张冰冷的脸,脸上沾着黏糊糊的液体,出于多年的经验,他很快便确定这是血。宋一的手快速向下游走,滑过他的颈动脉,竟然毫无动静,这个人……死了!
2.神秘村落
重案组接到命令是在第二天的早晨,当一份关于罪兽案的完整资料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重案组的几个人都有些激动。直到此时,吴华忠才告诉几个人,之所以案件迟迟没有上报,主要是因为那个地方独特的地理位置,正好位于两省交界处,因此极难划清辖区,不知谁上报更为合适,最后河北省上报了这起案件。
打开资料,内部有关于案情的详细描述,还有尸检报告。案情与宋一妻子所说基本一致。尸检报告显示,受害人,女,五十二岁,小乌村人,死者面部、前胸受损严重,内脏几乎被掏空,喉咙处有两处齿痕,经检验,应该是动物留下的。另外,在死者尸体上发现一些动物组织,死者指甲中发现纤维组织,经过比对,与其所坐的植物蒲团可做同一认定,死者的眼球内有出血点,应为窒息死亡。法医推断,死者是先被咬断喉咙,之后死去的。
现场调查未发现死者生前有搏斗痕迹,周围居民也未听到祠堂内有过异常的叫声或者打斗声。后面是几张现场照?99lib.片和死者照片,从照片上看,现场非常整洁,而死者则惨不忍睹,脸上面目全非,前胸只剩下几根肋骨,内脏被掏空,地上有几摊干涸的血迹。仔细勘查,并未发现罪兽的踪迹。
而在死者的正对面,是祖先的牌位。无论是谁看了这几张照片,都会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两张照片虽然是在白天拍摄的,不过依然让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从这些资料很容易得出结论:第一,这是一起罪兽行凶案件;第二,这个祠堂应该是罪兽案的第一现场。
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尸检报告显示,未在死者体内发现生物麻醉剂,死者何以没有任何反抗?从现场调查来看,祠堂房门紧锁,窗户没有破损痕迹,那么罪兽是怎么进来的,又如何出去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宋一调查此案,为什么忽然失踪?难道他有什么发现?
带着这些疑问,吴华忠命令重案组立刻出发,前往小乌村。
可是让重案组始料未及的是,赶往小乌村这一路上并不顺利。他们预先已经接到消息,河北警方已经在河北与山西交界的玉龙市待命,随时等候重案组的到来。
玉龙市是一座山城,因为群山阻隔,市区呈一个狭长地带。重案组赶到的时候,宋一的妻子已经被玉龙警方安置在招待所。吴华忠第一时间见到了她,一面向其了解情况,一?面安抚家属。在与玉龙警方沟通之后,吴华忠得知,从此处到案发地点小乌村,要开两个小时的车,之后还要徒步走上四五十里的山路。
而且他们还了解到,小乌村因为地处偏远,长期处于半隔绝状态,因此那里的村民十分彪悍,对外人警惕性极强,所以他们找来了小乌村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作为向导。
一切准备就绪,吴华忠带着重案组出发了。在车里待了两个多小时之后,重案组下了车,此时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警察正坐在路边一面抽烟,一面焦急地等待着。见到重案组从车上下来,他立刻丢掉烟头,满脸堆笑地走上前去。这时玉龙市负责同志介绍道:“吴老,他是小乌村附近的派出所所长赵志明。”
赵志明憨憨地笑了笑,伸手与吴华忠握了握手,说道:“首长,你们好!”
吴华忠摆了摆手,道:“不是首长,叫我老吴就行!”
“呵呵!”赵志明尴尬地笑了笑。停顿了一会儿,吴华忠说:“赵所长,咱们出发吧,争取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小乌村。”
“好!”赵志明说着前头带路,向公路旁边的一条石子路走去。石子路一直通往山中,越走越窄,最后只剩下一条羊肠小径。小路沿着山麓蜿蜒盘亘,时而随山而上,时而急转直下,十分消耗体力。赵志明似乎早已经走惯了这山路,并不觉得什么。吴华忠毕竟上了岁数,而且脚上有旧伤,所以略显吃力。
“老赵同志,派出所有几个干警?”吴华忠一面走,一面攀谈着。
“就我自己。”赵志明微笑着扭过头,说道,“这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年轻人都不愿意来,本来我今年也应该退休了,不过,实在没有人,只能暂时先顶一段时间了。”
“小乌村距离派出所多远?”卞虎询问道。
“有二十来里的山路吧!”赵志明停下来,掏出一根烟递给吴华忠,吴华忠接过烟,说道:“大家休息一下吧!”
几个人在山顶上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坐下,赵志明给吴华忠点上烟,说道:“我其实就是小乌村人。”
“哦!”吴华忠和几个人对视了一下,然后微微笑了笑,说道,“那你正好给我们介绍一下小乌村的情况。”
“小乌村有几百年了,我家实际上也属于外来户。”老赵娓娓地说道,“小乌村的居民,据说是当年李自成兵败后,带着一批人来到这里避世安家,所以村子里绝大多数人都姓李。别看这个村子小,但是对外来人非常歧视,戒备心很重。他们每年入秋都有一个盛大的祭祀,外来人是不能参加的。我那时候小,也偷偷去看过,一般是选村子里的祭祀婆婆,提前一天和贡品一起进入祠堂。等第二天,祭祀开始,有专人打开门,这期间那个婆婆是不吃不喝的,他们称之为生祭。”
“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事情。”卞虎笑了笑说道。
“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黄怡婷娓娓地说道,“这次的受害者就是那个婆婆吧?”
“嗯,对!”老赵接着说道,“现在我年纪大了,又是附近派出所所长,而且这些年小乌村外出打工的人多,也开化了许多,所以每年的祭祀也邀请我参加。今年我也去了,打开门之后,就发现那个婆婆倒在地上,惨不忍睹。于是我立刻向上面汇报,后来你们的那位同志和两个市里的同志很快赶来,几个人分头调查,最后市里的两个同志无功而返,你们的宋同志却失踪了。”
“这么说,当时你见到宋队了?”卞虎急忙追问道。
“嗯,见到了!”老赵接着说道,“不过,他们调查的时候,我一直在村部等待消息,后来那两位同志告诉我找不到宋同志了,唉!”
“小乌村究竟有多大?”一直沉默的沈玄终于开口说道。
“地方倒是不大,不过当年好像是为了避战乱,因此巷道很多,外人进去很容易迷路。”老赵吸了口烟,接着说道,“据说当年吴三桂的一支小部队找到这里,在里面绕了几天,最后全军覆没,村子才得以保全。”
“听上去,这个村子真是够奇怪的。”沈玄微微笑了笑。在来之前,沈玄便与黄怡婷查找过小乌村的资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帖子,帖子的作者叫隐居者,他自称是小乌村人,帖子上详细描写了老赵所说的那次巷战。据说那次巷战,清军一千多人,全军覆没,而小乌村几乎无人伤亡。下面好奇的跟帖者对这个神秘的村庄很向往,但发帖人最后只留下了几个字:千万别来小乌村。
听完老赵的介绍,重案组继续上路,越是往前走,道路越是崎岖难行。也难怪小乌村多年封闭,这条小路,不但阻隔了交流,更可怕的是,阻断了思路。
3.迷雾重重
本来预计天黑可以进驻小乌村,然而计划毕竟赶不上变化。一入夜,本来崎岖的山路更加难行,重案组只能减缓行动速度,因此直到凌晨1点,重案组才赶到小乌村。站在距小乌村不远的山顶上,隐约看见一座似乎笼罩在梦中的黑漆漆的村庄,只有村口的一座房子亮着灯光。
重案组赶到村口的时候,黄怡婷掏出手机,这里手机连半点信号也没有。赵志明带着重案组来到亮灯的屋子前,这是小乌村的村支部,之前陪同宋一调查的两位警官正等在里面,看见他们,两人立刻出来与他们人寒暄了一下。
之后所有人进了屋子,老赵从厨房里拿了一些吃的,摆放在桌子上,说道:“偏远山区,粗茶淡饭的,你们就凑合吃点!”
说是如此,但是桌子上摆着一些牛肉罐头和新鲜的蔬菜,吴华忠有些感动地点了点头,大家也确实饿了,毕竟这些人都未曾长途跋涉过这么远的山路。几个人一面听两位民警的汇报,一面狼吞虎咽地咀嚼着。
从两位民警的口中,他们得知,宋一确实是与他们一起赶来的。本来三个人是一起侦办该案件,寻找罪兽的下落,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宋一忽然开始单独行动,最后失踪了,只在村口发现了他的手机。
“宋一单独行动?”吴华忠放下筷子,自顾自地点上一根烟,思索着,他与宋一共事多年,很了解宋一的性格。宋一是从基层派出所干出来的,后来进入刑警队,没有谁能比他更清楚团队合作的力量,这次宋一为何会单独行动?
“嗯,是啊!”其中的一位民警无奈地说道。
“那你们在村中有没有发现什么新情况?”吴华忠接着询问道。
“嗯,确实有所发现,我们在乌医祠的后面发现了一个洞口,那个洞口足以让一个人钻进去,我想凶手应该是从洞口钻进去的。”民?99lib.警娓娓叙述道。
“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卞虎追问道。
两位民警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经过交流之后,吴华忠得出的结论是,这两位民警基本上一无所获,他们留在此处,更多的是希望找到宋一的下落。
结束了简单的案情分析会之后,吴华忠将重案组的几个人叫到另外一个房间里。他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你们说宋一究竟会在什么情况下单独行动?”
几个人对视了一下,这个问题让他们也十分不解。任何情况下,抛弃队友,单独行动,这都不符合宋一的作风。
“只有两种可能。”沈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第一,宋队遇到了突发事件,或者是罪兽的重要线索,我注意到这里手机没有信号,情急之下,宋队来不及召唤队友。第二,就是那两位民警同志隐瞒了一些重要细节,这些细节恐怕与宋队失踪有关。”沈玄的话,正戳中吴华忠的心脏,他思忖了片刻,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宋一是在调查这个案件中失踪的,我们的工作重点应该首先放在案件上,循着案件的脉络,应该能发现宋一留下的痕迹。”
几个人点头赞同,吴华忠让所有人先休息一晚,明天开始正式进行调查。连续两晚,重案组都未曾睡过一个囫囵觉,虽然村支部的条件艰苦,不过躺在炕上,几个人还是很快入睡了。只有吴华忠,望着窗外的月亮,脑子里不停地思索着一个问题:宋一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农村的一大好处是,这些乡下人不会像城市里的人一样,夜夜笙歌,也不会睡懒觉。早晨6点半,老赵便已经做好了吃的,放在村支部外面的桌子上。这一晚重案组的几个人睡得特别好,然而起来,便觉得浑身酸痛难耐,过度运动,使得肌肉内乳酸过度堆积,这种情形往往要经过一两天才会缓解。
卞虎的体力很好,这种状况十分轻微,却苦了黄怡婷和沈玄。两个人就像是演皮影戏,每抬一次腿,痛感都会随之而来。吃过早饭,村主任在赵志明的引领下见到了吴华忠。村主任姓李,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对吴华忠毕恭毕敬,嘘寒问暖,表示对重案组的调查全力配合。之后重案组正式进入小乌村展开调查,他们首先要调查的便是小乌村的祠堂——乌医祠。
李主任陪同重案组,来到乌医祠门口,此时祠门紧锁,他立刻叫人打开祠门。李主任说:“自从发生了凶案,祠门除了上次宋同志来的时候打开过一次,就一直紧锁着。保护现场嘛!”
祠堂的门被打开,里面的空间很大,从外面看里面黑漆漆的。吴华忠带着几个人,走进祠堂,一股霉潮味中夹杂着淡淡的腥味,一个用玉米叶子制成的蒲团,摆放在正中,对面则是七层的牌位,蒲团上以及前部有几摊已经干涸的黑色血迹。
尸体倒地的地方,用白灰画了一个人形,此前的推测应该没错,这里的确应该是案发的第一现场。之后,重案组的几个人在祠堂内分开搜索。很快,卞虎便找到了那个洞口,那是在祠堂背后,入口边还留有一些干涸的血迹。黄怡婷将那些血迹一一进行取样。卞虎顺着洞口钻过去,不一会儿工夫,卞虎便从祠堂门口进来了,冲着吴华忠点了点头,道:“那个洞口确实可以通.向外面。”
“无疑,现在可以确定那只罪兽应该是从洞口钻进来的。”吴华忠淡淡地说道,“不过,为什么受害人在遇害的时候并未挣扎和喊叫呢?”
吴华忠琢磨不透,这始终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而此时,一直在旁边搜索的沈玄有了新的发现,他在祠堂的窗口处发现了踩踏的痕迹,痕迹很新,顺着窗口望去,站在窗口可以攀上祠堂的横梁。卞虎脱下外套递给沈玄,猴子爬树一般,身体轻盈地攀了上去。不一会儿工夫,卞虎向下面喊道:“吴老,这上面应该有人来过。”
吴华忠瞥了一眼李主任,李主任略显紧张。
“李主任,祠堂平时是关着的吧?”吴华忠扭过头问道。
“是关着的,每年只有祭祀的时候才会打开。”李主任回答道。
“那么后面的洞口都谁知道?”吴华忠追问道。
“那个洞口,这里的人应该都知道,不过本村人是绝对不会进来的。”李主任自信满满地说道,“这是我们村子的传统,这里供奉着小乌村的祖先,任何人都不可以来冒犯。”
从乌医祠调查回来之后,吴华忠立刻召开了第二次会议。从乌医祠的情况来看,必定是第一现场无疑,而卞虎发现的情况非常重要,房梁上有人曾经来过,那么极有可能来过的人看到了案发时的情况。因此,下面的办案重点,一方面全力搜索罪兽的线索,另一方面在村子里寻找那个曾经来过祠堂的人。小乌村地处偏远,能知道那个洞口的,应该是本村人。
疼痛的时间过长,人就有些麻木了。尤其是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身边的潮气很重,而自己的对面则是一个死人。宋一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大腿内侧被东西刺到,幸运的是并未刺穿动脉,否则他必将和眼前这个人一样,早已去了地狱。
不过,现在自己究竟在哪里呢?这个地方的空间究竟有多大?他隐约有种感觉,这很像是旧时代的水牢,不过,已经是这个年代了,还会有那种稀罕的玩意儿吗?不行,他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必须弄清楚自己身处何处。想到这里,他试探着伸出手,向两旁的黑暗处拓展空间,正在这时,他似乎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喘息声。
“谁?谁在那里?”他的声音很轻,但在这个空间却被恐怖地扩大了……
4.隐藏的凶案
根据吴华忠的指示,吴华忠和卞虎两个人负责从案发现场出发,追查罪兽的活动轨迹;与此同时,沈玄和黄怡婷负责去村子内调查,希望能找到那个曾经藏在祠堂上面的目击证人。
吴华忠和卞虎两个人的调查还算顺利,他们之后又在祠堂内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调查,卞虎在房梁上发现了一些血迹和抓痕,经过化验,属于人类的,并且与婆婆的血型不一致。那些抓痕留在窗口附近,这让吴华忠更加确定,当时受到袭击的应该不只是那个婆婆,而另外一个人藏在了房梁上,躲过一劫,他肯定目击了这一切。现在只能希望黄怡婷和沈玄能够尽快找到那个人,说不定能为找到罪兽提供线索。
然而,沈玄和黄怡婷的调查却并不顺利。虽然是在赵志明赵所长的带领下,挨家挨户地调查,不过很快沈玄和黄怡婷便明白了赵志明的话,这些村民确实对外来的人有极高的警惕性。那些村民见到重案组,就像是见到怪物一般,远远地躲开,而那些人家或者是家门紧锁,或者是拒不开门。
“怎么会这样啊?”黄怡婷不解地向赵所长询问道。
“唉,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听说死了人,都害怕。”老赵轻松地说道,然后走到一户人家,敲了敲门,对里面喊道,“老四家的,开开门,警察同志要向你们了解一些情况。”
“了解个啥啊了解!”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喂鸡,几只老母鸡在院子里“咯咯咯”地叫。
“呵呵,问问你家那傻小子,这几天有没有出去做甚坏事。”赵所长高喊道。
“谁傻了,谁傻了!”妇女放下手中的簸箕,走到门口,打开门,怒道,“你说谁家傻小子了!”
正在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看上去痴痴呆呆的年轻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抄起门口的木棍,不由分说地冲到大门口,说道:“娘,谁说我傻了?谁说我傻了?”
黄怡婷觉得有些好笑,这孩子说话都痴痴呆呆的,无疑是个……
妇女赶紧拦住年轻人,安抚道:“俺娃不傻,俺娃不傻,俺娃都娶上媳妇了,哪能傻啊!”
傻子这才放下木棍,满意地向屋子里走去。正在这时,院子里的一个小屋子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黄怡婷好奇地向那个方向望去,只见那个屋子的小门在不停地晃动着,门缝很大,隐约可以看到一条胳膊。
“里面是什么人?”黄怡婷警觉地问道。
女人略显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猪,是猪!”
“救命啊!救命……”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屋子内传来,黄怡婷和沈玄对视了一眼,然后向院子里冲去,谁知立刻被赵所长拉住了,黄怡婷怒视着赵所长,只见赵所长无奈地摇了摇头,黄怡婷怒从中来,甩开赵所长,不顾女人的阻止向院子里冲去。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老头披着件衣服从屋子里走出来,一把抓住黄怡婷,怒道:“你要干甚?”
“我是警察!”黄怡婷怒视着对方,然后顺势将那男人的手背了过去。黄怡婷这才走到那个小门的门口,门上着锁,黄怡婷透过门缝看见里面有一个二十来岁长发披肩的姑娘,身上一丝不挂,脚踝上绑着锁链,已经磨出了血。女孩的嘴角也挂着淡淡的血痕,她抱着门,看见黄怡婷,眼睛中露出一丝希望,她大声呼喊着:“警察大姐,救救我!”
“你往后退!”黄怡婷对她喊道,女孩点了点头,往后退了退,黄怡婷飞起一脚,踹在门上,门锁并不结实,黄怡婷这一脚下去,门锁应声而开。这时,中年妇女、傻儿子和那老头都追了过来,沈玄挡在他们前面。黄怡婷连忙脱下外套,盖在女孩身上,然后掏出枪,对着铁链就是一枪。
锁链应声而开,黄怡婷拉起女孩,向外走。
“你们要干甚?”老头怒视着黄怡婷,黄怡婷全然不理。
“放,放,放开俺媳妇!”傻儿子拿着木棒就要上前。黄怡婷飞起一脚,正中傻儿子的手,木棒飞出老远。这时女人忽然跑到门口,呼天抢地地呼喊道:“警察杀人了,警察要抢走俺家儿媳妇了。”
这时老赵连忙跑过来,对黄怡婷说道:“你知不知道你闯祸了?”然后他顿了顿说道,“你们赶紧带着她走,这里我来应付。”
黄怡婷点了点头,然后和沈玄带着姑娘向外跑去。可是,他们没跑出多远,便见到大批村民手中拿着木棍、铁锹向这边聚拢过来。黄怡婷见不好,想要掉转方向,可是后面也来了大批村民。
很快,沈玄、黄怡婷和那个女孩被大批赶来的村民围在了中间。沈玄和黄怡婷站在女孩两侧,那个妇女这时走到他们前面,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痛哭起来,说道:“警察要杀人了,警察要抢我99lib.家儿媳妇!”
这时赵所长赶来,走到女人身边,说道:“你叫唤个什么啊,人家大城市来的警察,没追查你们买卖媳妇,你还在这里叫唤。”
“你个老逼头子,你知道个屁,你这个外乡人。”女人的这句话,似乎刺痛了周围的村民,其中一个带头的指着瑟缩在沈玄身后的女孩,说道:“把她留下,你们可以走。”
“我要是不同意呢?”黄怡婷从未想过这个年代还有这么野蛮的人。
“那你们也留下!”那个男人语气强硬地说道。
“我看你们谁能拦住我们。”说着黄怡婷掏出手枪。
“大家都冷静冷静,”赵所长在中间斡旋道,“有什么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老赵,你究竟是不是小乌村的人?”那个领头的男人说道。
老赵望着那个领头的男人,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小乌村的?”
“那你他妈就少废话,你要是站在我们这边,就少废话!”领头的男人指着黄怡婷说道,“有本事,你就开枪,告诉你,今天不留下人,你们走不了!”
“那就试试!”黄怡婷说着打开了保险。
正在这时,人群后面有人高喊道:“你们这是干甚?”
李主任带着几个人从远处走了过来,黄怡婷的心终于落在了肚子里。人群给李主任让了一条路,李主任披着衣服,对那个领头的男人说:“李逵,你要干甚?这是上面来的领导,你要造反啊你!”
“主任,他们要抢媳妇。”带头的男人指着黄怡婷说道。
李主任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对黄怡婷说道:“黄警官,您为什么要带走人家的媳妇啊?”
“李主任,难道你看不出来她不是自愿的吗?”黄怡婷厉声道。
李主任走到女孩身边,低下头说道:“妮儿,你是自愿的还是有人逼你啊?”
那女孩望着李主任,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嘴唇嚅动了几下,小声说道:“自愿的。”
李主任如释重负地说道:“我就说嘛,你看,这是人家小两口吵架呢。”
黄怡婷扭过头,看着女孩,只见女孩此时低着头,避开了黄怡婷的眼睛。
“老婆子,把你家儿媳妇领回去吧。”李村长对那个女人说道,然后扭过头道,“你们还围着干甚,要请领导吃饭啊?”
中年妇女和老头走上来,将女孩抓起来,向家里走去。黄怡婷愣在原地,她扭过头,只见那女孩子回过头,看了一眼黄怡婷和沈玄,那眼神让黄怡婷久久难忘,她知道女孩之所以说自愿,也是无可奈何。
回到村支部,黄怡婷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沈玄将他们的经历告诉了吴华忠和卞虎,卞虎听了也是暴跳如雷。他们办过这么多案子,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案件。正在这时,赵所长也走了进来,黄怡婷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老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吴华忠见赵所长似乎也有难言之隐,于是问道。
“唉,吴老,您有所不知啊,这个小乌村与世隔绝的时间太长,只能自己通婚,最后生出的孩子个顶个的是傻子,最后他们决定去外面买媳妇,现在这村子里一大部分年轻的媳妇都是从外面买来的。”赵所长说着,走到黄怡婷身边,低声说道,“对不起,黄警官。”
“难道你们这里就没人管吗?”沈玄不解地问道。
“唉,一来这个地方太偏僻,民风彪悍,刚才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还有就是大家的媳妇都是买来的,法不责众,这么多人,你救了谁的老婆,立刻就像是动摇了他们集体的利益一样。”赵所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之前这村子里有个邮递员,本来是他与外界联系。后来,他和村子里的一个女孩好上了,而且答应女孩会带她离开这里,不过那个邮递员不久后忽然失踪了。这件事后来追查了很久,谁都知道,极有可能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干的,但是就是找不到证据,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成了悬案。”
“啊?”卞虎诧异地望着赵所长,说道,“宋队会不会也是遇见了类似的99lib.事情?”
这句话让本来就担心宋一安危的几个人心中更是一惊。确实,这里的民风太过彪悍,照黄怡婷说的,这些人根本就是一群法盲,他们毫无顾忌。
“我们是不是可以寻求李主任的帮助?”黄怡婷忽然说道,“我觉得李主任应该不会和那些村民沆瀣一气吧?”
“呵呵!”赵所长笑了笑,“与那个邮递员交好的,就是他家三儿媳妇,他可是一个面善心狠的主儿!”赵所长想了想,接着说道,“我想想办法,帮你们找到宋同志,不过,找到之后你们就离开这里吧,那个案子破不破,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老赵,你可是警察啊!”黄怡婷望着赵所长说道,“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赵无奈地笑了笑,重复着:“警察!警察……”
5.大山深处
她们可能是未毕业的大学生,可能是对城市充满憧憬的打工妹,可能是寻找梦中净土的旅行者,可能是某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的母亲,可能是父母面前那个已经长大却根本不懂事的孩子,可能……有太多可能。但是现在,她们是大山深处的无助者,她们在大山深处哭泣流泪,沉默的大山却根本听不懂。她们的精神被无情的深山抽空,只留下女性最基本的功能——繁衍后代。
她们梦中骑着白马的王子,却是现实中骑着毛驴的弱智。当野蛮在她们身上肆意践.99lib.踏,弱智的种子被种进了她们的身体,那个瞬间,还是在大山深处。这座大山,它沉默,它沉默,它只会沉默……它见证了罪恶,却只是野蛮的帮凶。
凄厉的惨叫从那个小木屋里传来,全身赤裸的女孩身上又多了两处伤痕。妇女的手法很特别,她掐着女孩的乳头,然后转两个圈,直到女孩浑身寒噤才松开。
“还跑不跑藏书网?”妇人厉声道。
女孩不知是冷还是疼,浑身颤抖地摇摇头,泪水流进嘴里,咸咸的。妇人这才愤愤地离开,傻儿子端着一碗饭,走进来,笑呵呵地走到女孩面前,口吃着说道:“吃,吃吧,好吃!”然后用筷子夹着饭,往女孩嘴里塞。塞完之后,傻子把女孩抱到床上,快速地脱掉衣服,丑陋而肮脏的身体压在女孩身上,女孩感觉阵阵痛楚,异物感越来越强,她偏过头,泪水缓缓从眼角淌下。
老头一直未睡,他侧着耳朵,听着隔壁床“吱吱”作响,轻轻推了推老妇人,见她已经睡熟,然后悄悄地下了地。刚要出门,老妇人一把抓住老头,“你干甚去?”
“干她去!”老头一把甩开妇女的手,推开门,傻儿子已经睡着了,他又扑在女孩的身上,床一直在颤抖,发出“吱吱”的声音,大山深处……它在听着、听着……
这个夜晚,重案组的人都彻夜难眠,罪兽案至今没有任何进展,宋一依旧下落不明,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村支部内,所有人都沉默了,吴华忠终于明白起初那两个民警隐瞒的事情了,恐怕他们早就知道这一点。
黄怡婷站起身走到门口,秋夜微凉,不过繁星似锦,黄怡婷仰望着头顶上的星星。这时沈玄缓缓走了出来,黄怡婷自言自语地说道:“我高中时代的一个女孩子,大学毕业后独自去旅行,却没想到最后被拐骗到深山中,当时她父母都急疯了,起初我们千方百计地帮助寻找,但是最后放弃了。几年之后,当她被解救出来,早已经精神藏书网失常,回到市里不久就自杀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沈玄长出一口气,说道。
“你知道吗?那个女孩子的眼神,一直在我的面前晃。”黄怡婷说道,“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我们一定会有办法把她们解救出去的。”沈玄轻轻拍了拍黄怡婷的肩膀,脑海中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案件要继续调查下去,吴华忠再三强调,现在重案组最重要的任务是寻找到罪兽,至于其他问题,一旦离开这里,会立刻向有关部门反映。这句话,吴华忠主要是说给黄怡婷听的。
第二天,李主任并未出现,他们发现走访更加困难,几乎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所有人此时都对他们充满了警惕,大门紧闭,空荡荡的街道上,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几个人在街上寻找了一圈,最后又失望地回到了村口的祠堂前面。
这时,几个顽皮的孩子从村子外面嬉戏打闹而归,他们看见重案组的人,有些好奇,毕竟这些穿着干净的人还是很惹眼的。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孩盯着黄怡婷看.t>了半晌,欲言又止。黄怡婷走上前去,微笑着说道:“小姑娘,你们不上学吗?”
“老师不见了,所以学校不上课。”小姑娘眨眨眼说道。
“那你们老师呢?”黄怡婷皱着眉追问道。
小姑娘扭过头,看了看身边几个年纪更大的孩子,摇了摇头。黄怡婷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几块巧克力,递给小姑娘,说道:“给,拿去吃吧!”
小姑娘试探地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接过巧克力,黄怡婷拆开一块送到小姑娘嘴里,巧克力立刻在小女孩的嘴里融化了,浓浓的甜味让小姑娘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小姑娘将手里的几块巧克力分给身后的几个孩子,这几个小孩开心地吃着。
正在这时,李主任走过来看见了这一切,呵斥道:“还不回家,你们是找打呢吧?”
几个孩子看一眼李主任,连忙作鸟兽散。
李主任抽着烟,披着衣服走过来,不过很奇怪,他的脖子上包着一块纱布,说道:“这群瓜娃子,竟会捣乱!”
“李主任,这村民现在家门紧闭是怎么回事啊?”卞虎抱着肩膀问道。
“唉!其实都怪你们昨天太鲁莽了。”李主任和颜悦色地说道,“他们怕你们再带走人家媳妇,所以都不愿意看见你们。我看啊,你们还是走吧!这藏书网村子里的事情,俺们能处理。”
“笑话,刑事案件,你们也能处理?”黄怡婷冷笑了一声,说道。
“不就是杀人嘛,俺们村子几百年都是自己处理的!”李主任的声音提高了几度,说道,“俺们能抓到凶手。”
“李主任,刑事案件必须由公安部门侦查!”吴华忠语气强硬地说道。
“那好,你们查!”李主任说着将烟头丢掉,扭过头说道,“反正俺们不管饭,你们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吧!”
重案组的行动一下子陷入了僵局,现在虽然知道案件是罪兽所为,也能确定罪兽的行径,但是之后那只罪兽为什么毫无踪迹了呢?
回到村支部,吴华忠要求大家重新整理资料,既然不能依靠这个村子里的人,那么再重新整理一下资料,也许能发现什么之前未曾注意的细节。
几个人立刻将那些资料重新梳理一遍,果然这一次沈玄注意到一点,之前他们一直有一个疑问,既然在死者的身体内未找到麻醉剂的痕迹,那么死者为什么没有反抗?联系到死者指甲内的植物纤维,沈玄提出一种大胆的假设,那就是死者恐怕是有意识没有反抗的,这一点从她指甲内的植物纤维可以得到证实。死者是忍着剧痛被罪兽杀死的。但是这个假设一旦提出,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死者为什么心甘情愿地被罪兽杀死?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如果找不到原因,沈玄的推测很难成立,而更让重案组感到尴尬的是,李主任果然不再派人送吃的来了。重案组为了携带检验设备和资料,基本上没有携带食物,而此时赵所长也找不到人影了,总不能饿着办案啊!
黄怡婷想想这个案件,有些可笑。难道大家要吃草根、啃树皮不成?真是祸不单行,当天晚上村支部的电被断掉了。卞虎立刻暴怒了起来,这是村民们逼他们离开的前奏啊,后面还会有什么?
正在重案组头疼的时候,几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村支部的门口。他们只是闪过,然后又消失了。卞虎警觉地走了出去,看见台阶上放着一些吃的,还有几根半截蜡烛。
谁会给他们送吃的呢?是白天的那些孩子吗?黄怡婷在这座大山深处,感受到的只有冷酷、野蛮、无情,而这些孩子是让她唯一感觉温暖的人。
虽然晚饭只有几个窝头和咸菜疙瘩,但是这也是重案组能吃到的最好的东西了。这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没有电,重案组早早入睡,可是谁能睡得着呢?进驻小乌村已经三天了,不但案件毫无进展,宋一依旧下落不明,而且从眼下的情形看,极有可能不得不暂时退出去。那样一来,宋一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外面传来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卞虎警觉地从床上爬起来。其实他早就猜到,如果这些村民想要逼重案组离开的话,断粮断电之后,应该还会有所行动的,所以他始终保持着高度警觉。他从屋内摸索着出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门口踯躅,看上去像是个小孩。
卞虎轻轻推开门,那小孩一惊,向卞虎的方向望过来,卞虎低声说道:“你找谁?”
小孩犹豫片刻说道:“我想找白天的姐姐。”
6.野蛮传说
点着蜡烛,重案组的几个人坐在桌子旁。借着烛光,他们看清了眼前有些胆怯的小男孩。看样子,他十一二岁,衣服虽然脏,但是很整齐。他站在桌子旁,略显局促,黄怡婷伸手拍了拍孩子的肩膀,说道:“晚上是你给我们送的吃的吧?”
男孩点了点头。
“是还想要这个吗?”黄怡婷在包里摸了摸,还有两块巧克力。
“我不是来要巧克力的。”男孩忽然说道。这让黄怡婷有些吃惊,巧克力在大城市可能不算什么稀罕东西,不过能从这孩子嘴里说出来,确实很意外。
“你之前就吃过?”黄怡婷微笑着说道。
“没有,是我妈妈告诉我的。”男孩毫不避讳地说道,“我妈说她是城里人。”
男孩的话解开了大家心中的疑惑,黄怡婷拉着孩子的手,说道:“那你今天为什么来?”
“我想知道,你们真的会把我妈妈带走吗?”男孩子怯生生地问道。
这个问题,黄怡婷甚至所有重案组的人都未曾想到。是的,那些女孩被拐骗到深山中,生下了孩子,她们无时无刻不想念远在大山之外的家人。而这些孩子呢?他们将会怎么样?女孩们的父母能接受女孩们被强暴之后产下的痛苦的结晶吗?不能!这个答案无比确切地出现在黄怡婷的脑海里,不管这些孩子多无辜,不管他们会受多少伤害,都不能。因为每当看到这些孩子,他们的外公外婆立刻会想起那段伤心的往事。
所以黄怡婷沉默了,一面是亟须解救的女孩,一面是天真无邪的孩子,她不知如何抉择,因此也无法回答。
“我知道,我知道妈妈迟早会走的。”男孩喃喃自语道,“她不属于这里,就像潘静嫂子一样,都不属于这里。”
“潘静是谁?”黄怡婷追问道。
“是村主任家的小儿媳妇。”男孩轻声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黄怡婷明显觉得男孩的身体在颤抖,他在恐惧什么?
“她可能和小武老师都已经死了。”男孩说着抽泣了起来。重案组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难道这案子中还牵连着别的凶杀案?
接着,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重案组从这个男孩的口中得知了一条十分有价值的线索:
原来这孩子口中的老师名叫李碧武,是小乌村人。小乌村的家长分成两派,一部分比较保守,另外一些相对开明。李碧武的父亲便属于开明的那一类家长,他支持儿子上学,成了小乌村唯一的大学生。本来李碧武前程似锦,谁知大学毕业一年后,忽然返回村子支教,这件事让其父母非常气愤,不过李碧武从小便是一副倔脾气,家里拗不过他,只能听之任之。
这之后,李碧武便与李主任家三儿子刚买回来的媳妇潘静好上了。案发前一周,李碧武准备带着潘静离开,谁知事情败露,村主任在村子内一呼百应,很快包围了学校,李碧武带着潘静逃进山里,村主任立刻让人进山寻找,但是寻找了三天三夜,连个人毛也没找到。
村主任还不作罢,让人在李碧武家中日夜守候。祭祀当天晚上,这群孩子在乌医祠外嬉戏,被大人怒骂。后来,好奇的孩子便想进去看看那老婆婆究竟在里面做什么。于是调皮的孩子在男孩的带领下钻了进去,却没想到在洞内遇见了惊魂失魄的李碧武和潘静。
之后,婆婆被发现惨死,村民立刻想到了那个洞口,虽然平日乌医祠不允许人擅自入内,但是这个洞口实际上是尽人皆知的秘密。没想到,在里面发现了李碧武和潘静。
愤怒的村主任将李碧武和潘静绑起来,带走了。从此之后,两个人音信全无。那时赵所长已经去市里汇报这里的情况了。几天之后,宋一带着民警赶来的时候,孩子们也向他说过类似的情况,后来宋一失踪了。
听完男孩的叙述,重案组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个村庄,简直无法无天,李主任滥用私刑已经毫无疑问,但是李碧武和潘静去哪儿?还有宋一,难道李主任真的敢对警察下毒手?
“你怎么知道他们死了呢?”卞虎追问道。
“我妈说的。”男孩平静地说道,“我妈告诉我,以前村子里发生这种事,尤其是惹了李主任,都没有好下场,李主任一定会弄死他们的。”
孩子说到这里看了看时间,低声说道:“我得走了,不然一会儿被爸爸发现,一定会打死我的。”
“嗯!”几个人目送着孩子幼小的身影离开了村支部。
宋一究竟在哪里?难道真的遇害了吗?
“吴老,现在怎么办?宋队失踪和李主任有重大关联。”卞虎扭过头,向吴华忠询问道。吴华忠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们需要证据,孩子说?99lib?的话是不可能给他定罪的。”
大概过了十分钟,吴华忠说道:“卞虎,你现在立刻回到市局请求支援,沈玄、黄怡婷,你们两个去李碧武的学校查看一下,有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刚刚孩子所说的话。”
“是!”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大家分头准备行动。此时,最焦急的人应该是吴华忠,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你是谁?”一个女人孱弱的声音传进宋一的耳朵。
“呵呵,我是警察。”隔绝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听到人声之后,宋一很欣慰,“你呢?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你身边是不是有个人?”女人虚弱地说道。
“嗯,已经死了!”宋一长出一口气说道。
“死了……”女人忽然咆哮起来,“死了,他死了?”
“你平静一点,不要消耗太多体力。”宋一劝慰道,“如果你想出去的话。”
“呵呵,出去?”女人冷笑了两声,“我们永远也出不去,这是小乌村的水牢,没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宋一疑惑地说道,“和他是什么关系?”
那是一段充满阳光的回忆,宋一完全沉浸在了那段回忆中。
女孩叫潘静,死在宋一面前的男孩叫李碧武。潘静说,他们两个几乎是一见钟情,虽然这种概率微乎其微,但是很幸运,他们刚一入校就认识了。潘静喜欢李碧武木讷的样子,而李碧武也被这个城市女孩吸引住了。
两个人很快便坠入了爱河,这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人的一生,有过那么一场也就足够了。教室、自习室、图书馆、餐厅、操场……无处不留下两个人甜蜜的影子。大学的四年,对于两个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他们一起编织着明天的梦,共同勉励对方。
甜蜜的时光,总是如白驹过隙,很快两个人便要面临毕业、就业、结婚的问题了。潘静很大方地邀请李碧武去家里做客,见见父母。谁知这一见不要紧,潘静的父母极力反对,潘静的父母都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他们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因此对李碧武百般刁难,甚至私下找到李碧武,承诺只要离开潘静,愿意付给李碧武一笔钱。
这严重刺痛了李碧武的自尊心,他不辞而别。本来潘静父母打着如意算盘,可谁知潘静却是倔脾气,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四处寻找李碧武的下落。几经打听,最后终于知道李碧武家住小乌村,便只身前往。可是,天意弄人,潘静被人贩子下药迷晕,卖给了李主任家的小儿子。
本来李碧武离开潘静之后,便开始了新工作。一次偶然回家的时候,他见到了已经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潘静。李碧武的心一下子炸开了,他辞掉了工作,回到小乌村,开了一间学校,他发誓一定要带着潘静离开,然而,谈何容易啊!
进入小乌村的女人,村子里常常把她们比喻成鸟。那些从小关在笼子里的鸟,不会对笼子产生反感,相反会对外面的世界恐惧;而那些从外面抓来的鸟,一旦进入笼子,开始会极其暴烈,甚至自残。人也是一样的,所以,他们将这些“鸟”用铁链子锁在家里,每天劝说,强迫性交,一旦怀孕,这些女人也就被驯服了一大半了。
潘静本来就倔,在李主任家吃的苦头可想而知。而且李主任是全村闻名的流氓,他曾经大言不惭地对别人说,这村子里的孩子,有一半是他的种,他的几个儿媳妇,没有一个不是他“调教”过的。
经过这些“洗礼”之后,这些“鸟”才会被允许在村子的有限范围内活动。所以必须选择一个两全之策,可是,很快潘静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孩子,不管是谁的,总之她不能要。于是她找到李碧武,一定要离开这里。
就在两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事情败露了。两个人情急之下躲进深山,可是山上根本没有可以吃的东西。李碧武是聪明人,他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他带着潘静再次返回到村子的祠堂,过几天就是祭祀的日子了,那个祠堂内必定会有吃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可是谁知,他们进入后不久便发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了祠堂中,它似乎能闻到人的味道。李碧武似乎对那个东西十分了解,他立刻和潘静爬上了横梁,那东西在下面瞭望了半晌,却无法上去。后来,祭祀婆婆进来了,那东西非常聪明,立刻躲了起来。
当人都走了,只剩下祭祀婆婆的时候,那祭祀婆婆轻声吹了声口哨,那东西竟然能听懂她的召唤。这时候,离奇的一幕出现了,那婆婆竟然用刀将自己的脖子割破一个小口,而那怪物竟然趴在婆婆的脖子上开始吮吸了起来。李碧武似乎早就知道,此时他将自己的手指咬破,血顺着手指滴在那婆婆的喉咙处,谁知瞬间那罪兽忽然暴烈起来,一口咬在婆婆的脖子上,那婆婆显然并未预料到,她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蒲团,顷刻之间,那怪物将她的内脏吃得干干净净。
那怪物走后,李碧武才从上面跳下来,拿了一些吃的上去。两人本想晚上离开,却不想遇见了那群孩子,两个人被李主任抓住,在一顿毒.t>打之后,被投进了这个水牢中。
听完女孩的叙述,宋一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那东西果然是他们豢养的。”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一个人在远处轻轻喊道:“宋警官……”
7.凶齿
沈玄和黄怡婷趁着夜晚,来到李碧武的学校。其实这个学校只有简陋的两个房间,稍大一点儿的房间,算是教室,摆放着一些破破烂烂的桌子。墙体四壁,已经裂开了,黑板上方挂着几个字:文明、礼貌、谦虚。
在教室的后面,是一个小屋子,这里应该是李碧武的起居室。里面有一张小床、一个简陋的柜子和一张书桌。书桌上有一摞没有批的试卷,桌子的玻璃下面压着几张照片,照片上的李碧武显得十分阳光,微笑起来有种迷人的张力,在李碧武的旁边,站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从两个人的亲密程度来看,应该是李碧武的女友。
沈玄又在李碧武的办公桌里面翻到一个相册,这个相册是他大学毕业照的合集,每个同学在照片后面写着自己的名字,以及电话、QQ号等联系方式。在其中一张女孩的照片上,竟然写着“潘静”两个字。
沈玄和黄怡婷都是一怔,难道他们在大学时代就认识吗?
果然他们在后面找到了几封情书,是潘静和李碧武写的。毫无疑问,这两个人大学时代就是情侣了。接着,黄怡婷发现了更惊人的东西,在李碧武的书里,他发现了署名隐居者的文章,这让她立刻联系起之前看过的帖子,难道李碧武就是那个隐居者?
细看之下,黄怡婷和沈玄都怔住了。正在这时,一件东西忽然出现在沈玄和黄怡婷的面前,这个东西他们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宋一的配枪。宋一的配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们立刻返回村支部,此时吴华忠正焦急地在黑暗中等待着他们的消息。黄怡婷和沈玄将配枪和李碧武写的东西交给吴华忠。
吴华忠展开李碧武写的材料,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一个从传说变成现实的故事。
小乌村绝大部分村民是李自成的后人,李自成兵败之后,一直被吴三桂追杀。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带后人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为了躲避追杀,他们将小乌村建得如铜墙铁壁一般,而且,在这里还藏着一个秘密武器。
后来,小乌村还是被清军发现了,大批清军蜂拥而至,上千人将小乌村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原以为消灭这个小乌村势在必得,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然而,事实证明,他们大错特错了,那些清军一旦进入小乌村,便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窜,根本找bbr>藏书网不到出路。就这样,被全部消灭在了小乌村的巷战之中。
然而,这只是流传的一种说法。从小就很喜欢钻研、对所有事物好奇的李碧武,却不相信这种传言。他从小在小乌村长大,虽然他对小乌村精妙的设计也极其崇拜,但是他感觉还不至于如传说般神乎其神。
而小乌村有一个流传百年的庆典,那就是祭祀。这个祭祀,在小乌村人看来,甚至比新年还要重要,这是为了祭祀祖先,更是为了祭祀那个守护着他们的神祇。出于好奇,年幼的李碧武乘着大人不备,钻进了祠堂,而让他惊讶的是,他竟然看见那被关在祠堂内的祭祀婆婆在给一只怪物喂血。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那之后的李碧武发了几天高烧,可是对于那个奇怪的祭祀一直念念不忘。
也许是这种好奇潜移默化地在改变李碧武。他对生物极其感兴趣,这种兴趣让他考上了某大学生物研究系。在那里,李碧武走进了更加广阔的天地,读到了更多的书籍,年幼时脑海中的情景却总是在不停地闪现。
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那个祭祀婆婆会给它喂血?
很快,他从一本资料上了解到,在世界范围内住着一群奇怪的种群,关于它们的记载十分罕见,世人也极少承认它们的存在。这种东西,称之为bad teeth(凶齿)。这种动物有一个十五六岁孩子的高度,行动速度极快,非常残暴,以内脏为食,但是可以驯服,而且必须用生祭,就是用活人的鲜血。凶齿能从鲜血中感受到主人的味道。生祭一年只需要一次,不过却也是非常危险的,生祭期间,如果凶齿发觉主人血液味道有异,便会立刻发起攻击。
而且下面还有几则关于凶齿的记录,一只凶齿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竟然可以令一支四五百人的部队全军覆没。这些记录发生在欧洲,中国还没有相关记录,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李碧武可以确定,在乌医祠内见到的,就是凶齿。
他曾经将自己的推测告诉过几个朋友,忽然有一天,一个人找到了李碧武。这个人自称来自某个国际动植物研究组织,对于李碧武的研究成果很有兴趣,他想亲眼看看凶齿。不但如此,对方开出了极高的价格,并且承诺,只要李碧武有要求,对方绝不会还价。
这让李碧武感到十分恐惧,世上没有不要钱的午餐,他开始对这个人产生了怀疑,于是他暗中调查那个人,很快他发现,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人所用的身份证和护照都是伪造的。他究竟来自于哪里,不得而知,但是他给自己留下了一个联系电话。
而后,李碧武又对凶齿的习性进行了进一步的研究,凶齿往往在杀死自己的主人的同时,会去寻找下一个主人,新主人为了得到凶齿的接纳,必然会进行生祭。
读到这里,吴华忠忽然想起了李主任,他的脖子上莫名出现了纱布,难道他已经进行了生祭?
他放下这份材料,又扭过头看了看宋一的配枪。按照正常规定来说,普通刑警是不会在出行的时候配枪的,但是重案组有所不同。
究竟是什么让宋一将配枪留在了李碧武的抽屉里?很显然,宋一曾经去过那里,但是配枪对于一个警察来说意味着生命,一旦他舍弃,说明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而且配枪起不到作用。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宋一能找到李碧武,说明他已经开始怀疑李主任了,那李主任会不会那时候就准备对宋一下手了呢?
“走,立刻去找李主任!”吴华忠站起身,向外走。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8.再见,警察!
“谁?谁在那里?”宋一轻声说道。
“是我,我是老赵啊!”赵所长低声说道,“宋警99lib?官,还能动吗?”
宋一艰难地咬着牙说道:“应该可以。”
“好..,你往前爬一爬,我在前面接应你。”赵所长小声地说道,“要快!”
“这里还有一个人。”宋一小声地说道,“能带我们俩一起走吗?”
“还有一个?”赵所长有些吃惊地顿了顿,说道,“那要快点,一会儿来人了。”
宋一向潘静的旁边挪了挪,轻轻拍了拍她说道:“还能动吗?”
“宋警官,你走吧,我要在这里陪着他。”潘静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难道想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水牢里吗?”宋一厉声训斥道,“他为什么会死?是因为你,是因为他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你不懂吗?”
潘静忽然抽泣了起来,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宋一抓起潘静的胳膊,忍着大腿内侧传来的阵痛,说道:“真的爱他,就别让他失望,他肯定不希望你这样。”
接着,宋一拉着潘静的手,一步步地向前面挪动。赵所长一直在前面小声地说道:“宋警官,快,快点!”语气十分着急。
宋一咬着牙,往前挪动的速度却根本上不去,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还行,身后还有一个潘静。大概用了五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接着赵所长伸出手,拉住宋一,将其从下面拉上来。
而后两个人一起用力,拉起潘静。此时宋一才发现,潘静的伤有两处,一处在小腿,一处在肩膀,虽然不致命,但是时间长了也难说。
“谢谢你,老赵!”宋一感激地望着一脸焦急的赵志明说道。
“都是警察,还这么客气。”赵所长微笑着说道,“不过,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一会儿他们的人肯定就来了。”
“好!”宋一看了看,前面还是一段地道,可以容两个人并肩通过,没想到这小乌村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赵所长扶着潘静走在前面,宋一扶着墙跟在后面。他们走出一百多米,终于找到了出口,顺着出口的梯子爬上去。此时已经是黎明时分,天边泛出了鱼肚白。宋一站在出口处长长吸了一口,可是正在这时,两个守在洞口不远处的村民发现了他们。
“宋警官,快跑!”赵所长说着扶着潘静快步向前跑去,宋一拖着受伤的腿,想要跑却怎么也跑不快。这时那几个村民已经开始呼藏书网喊叫人了。不一会儿工夫,一大群村民手中拿着各种武器,向他们围拢过来。赵所长见此情景,把潘静交给宋一说道:“宋警官,你们快走,我拦着他们,你们去村支部和吴老他们会合,在支援到来之前,千万别开门。”
“老赵,你自己不行!”宋一扶住潘静大声说道,只见赵所长掏出配枪,爱抚一般摸了摸说道,“这东西,我老赵一辈子没用过,不知道还会不会用。”
“老赵,和我们一起走!”宋一拉住赵所长。
“你们快走!”赵所长厉声说道,“我也是警察!”
晨阳初升,金黄色的光从山头凹陷处射过来,照在小乌村的街道上,宋一扶着潘静一瘸一拐地向村口的村支部奔去,而赵所长缓缓地迈着步子,向身后的那批野蛮的村民走去。
在接近人群的时候,赵所长高高地举起手中的枪,眼睛微闭,枪口冲天,扣下了扳机,“砰!”所有村民都停了下来,带头的村民手中拿着木棍,愤怒地说道:“老赵,你疯了,你究竟还是不是小乌村的人?”
“是!”赵所长坚定地说道。
“那你就给我滚开!”带头的村民颐指气使地说道。
赵所长微微笑了笑,说道:“但是,我更是一名警察!除非你们从我尸体上迈过去!”
“你以为我们不敢?”说完那个带头的向老赵走过来,老赵又向天开了一枪。那个人顿了顿,然后继续向前走,老赵咬着牙将枪口缓缓放下,可是最后他还是指着天,又是一枪。随着这声枪响,老赵觉得眼前一黑,带头的村民一棍子打在老赵的头上。鲜血立刻从他的脑袋上喷溅出来,他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老赵!”宋一大喊了一声。正在这时,吴华忠带着沈玄和黄怡婷也赶到了。沈玄连忙接过潘静,黄怡婷打开枪的保险,那个带头的还要继续往前冲,黄怡婷一枪打在他的胳膊上,他手中沾血的木棍应声而落。
在几个人的交替掩护下,他们进入了村支部。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卞虎带着大批警察进驻小乌村,将重案组从小乌村解救了出来。
老赵死了,那个人的那一棍正好打在老赵的太阳穴上,导致颅内出血死亡。重案组在结束了案件之后曾经去过老赵的派出所,这个派出所十分简陋,上面挂着老赵的照片和警号,照片上的老赵非常精神。黄怡婷曾经问过宋一当时的情况,她不知道为什么老赵不开枪,宋一淡淡地回答道:“因为他是一个警察。”是啊,他是个警察,所以他的枪口始终无法对着他的人民。
站在老赵的照片前,老赵一直微笑着,似乎是在问黄怡婷:“我算是个警察吗?”
黄怡婷自言自语地说道:“老赵,你是个好警察!”说完,对着他的照片敬了一个礼。
9.失踪的凶齿
案件结束之后,卞虎发现李主任已经死了,他的死相与乌医祠内的婆婆如出一辙,也是被凶齿所杀,但是究竟是谁带走了凶齿呢?据他家人反映,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和一个外村人联系。是盘古组织吗?不得而知。
生祭案结束之后,从小乌村解救出来三十八位女性,其中一些已经在小乌村有了孩子。她们中绝大部分离开了小乌村,有一少部分继续留在小乌村。因为她们已经刺痛了亲人一次,不想再给他们造 6210." >成第二次伤害,而且,就算她们真的是鸟,现在她们也有了自己的家。
与这次案件相关.的虐待案、强奸案、乱伦案,总共有四十五起。当地公安机关已经就这些案件事实展开调查,向司法部门提起公诉。相信,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在重案组离开小乌村的时候,藏书网那个男孩带着一群孩子站在村口,黄怡婷有些抱歉地看着那个男孩,男孩的母亲已经离开了村子,回到了外面的世界。男孩走到黄怡婷的面前,颤声说道:“警察姐姐,外面的世界好吗?”
“嗯,好!很好!”黄怡婷蹲在他面前说道。
“嗯,我知道一定很好。”男孩微笑着说道,“我们……”他指着身后的孩子们说道,“也会去外面的世界的。”
“你不怨恨你妈妈吗?”黄怡婷想了半天才说道。
男孩摇了摇头:“妈妈告诉我,鱼永远在水里,我会永远在她心里!”
走了很远很远,黄怡婷回头的时候,还能隐99lib?约看见身后的那群孩子站在村口,他们在瞭望、在等待、在希冀,他们是这座大山深处的一道光。
后记
很沉重,我不得不说,这是整个《城市狩猎》系列中写得最沉重的一个故事,也是最真实的一个故事。
说点什么吧!似乎不说点什么,连我自己也说不过去。故事的灵感来源于我的一个朋友的真实经历。2012年同学聚会的时候,大家忽然谈到了一个朋友,对于她的印.99lib?象本来已经很模糊了,但是她在学校有个外号,叫棉花糖。人长得很甜,父母的工作都相当不错,那次同学说她三年前被拐卖到了山区,为了能给家里传信息,她吃尽了苦头。她两年内生下两个孩子,那家人对她稍微松懈下来,她才得以向家人求救。
家人见到她的时候,已经认不出来了,两个孩子的母亲,身体严重变形,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像四十多岁的。人接回来了,但是她的心已经死了,回来之后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半年之内尝试自杀几次,她彻底毁了。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心里非常惋惜、愤怒,可是想想,在那99lib?个大山里,女孩子是多么无助。而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能做什么呢?唯一能做的是写这样一个故事。是故事,也是生活。
引子
耳机中,重金属乐器的声音激情四射,让人神经亢奋。
她习惯穿着紧身运动装,挂着iPod,在黎明前晨跑,因为这个时候跑步的人少,车也少。她的马尾辫随着身体的震动,上下起伏。她的路线已经坚持了三年,从住处跑到港口,在港口的平..台上,做一些简单的伸展、扩胸运动,然后缓步走回来。
不过,今天的天气有些异常。刚出门,外面便大雾弥漫,港口城市,这样的天气比较常见,毕竟水汽 6e7f." >湿重。她听着重金属音乐,顺着通往港口的柏油马路向前跑去,三步一起,三步一呼,节奏十分稳健。99lib?t>
“吱吱吱!”虽然她戴着耳机,还是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巨大的摩擦声。她有些奇怪,摘掉一个耳机,四下打量了一下,道路两旁的树林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异常。她戴上耳机,继续向前跑,前面便是港口的平台,站在那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日出。不过,今天恐怕有些困难,因为大雾已经弥漫在了海面上。
就在她即将跑到港口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了“吱吱吱”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更大。她再次停下脚步,摘下耳机,谨慎地向四周张望,周围的树林依旧静悄悄的。她感觉有些奇怪,正准备戴上耳机继续跑,目光下意识地向眼前的港口望去,接着整个人都怔住了。
大雾弥漫的港口,一条黑乎乎的挂满海带的破旧的船,冲破迷雾,缓缓驶来。忽然又是一阵艰涩的“吱吱”声,从港口的方向传来。
她有些好奇,将耳机塞进口袋,加速向前跑了几步,这时她闻到一股怪味,这种味道有些熟悉,又有藏书网
些陌生,她皱了皱眉。多年的职业习惯,养成了她极为敏锐的洞察力和谨慎的个性。
她放慢了脚步,一步步逼近港口,那条破旧的船与港口摩擦,再次发出艰涩刺耳的噪声,在一阵更大的噪声之后,最终停在了港口。
站在港口上,她能清楚地看到那条旧船此时的状态,桅杆早已被刮断,船上一片狼藉。油桶、铝锅、破烂的衣服、支离破碎的海带,在船头上到处可见。她咽了咽口水,扒着港口的护栏,轻轻一跃,纵身跳到那条船上。她在船上检查了一下,随后走到后面的船舱,那股强烈的味道似乎正是从bbr>这里发出的。她躬下身,搬开压在上面的木板,翻开船舱上的盖子,强烈的臭味让她几欲作呕,她掩着鼻子。正在这时,她的脚瞬间被什么东西牢牢扣住,她连忙向后退了半步,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已经溃烂的手……
1.加勒比海盗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卞虎意犹未尽,《加勒比海盗》系列电影他已经追了几年,几乎每一个细节都如数家珍。吴华忠一面听着,一面淡淡地微笑。沈.99lib?玄在电影院里就睡着了,并非对电影没有兴趣,只是实在是太累了。如果不是卞虎的软磨硬泡,他是绝对不会凑这个热闹的。
黄怡婷倒是与卞虎很对路,两个人都属于豆瓣派,对电影细节、逻辑、服装、剧情,能想到的所有方面,进行深入浅出的分析。
“这世界上要是真有一群这么帅的海盗,也挺好玩的。”黄怡婷微微笑了笑,说道。
“如果在那个年代,我一定去当海盗。”卞虎一面开车,一面拍着胸脯说道。
“你?你那么贪财,是海盗,估计也被诅咒了。”黄怡婷打趣地说道。
“不过,现在倒是真有海盗。”吴华忠淡淡地说道,“你们都听过索马里海盗吧?”
索马里海盗可谓臭名昭著,他们是在东非索马里海外的亚丁湾,对外国商船和船舶进行打劫的海盗群,他们以火力强劲的小型快艇打劫过往船只,劫取财物,其中最大的一伙海盗团伙自称索马里水兵。
这群海盗十分猖狂残暴,各国政府为了保护本国商船,都在索马里海盗活动频繁的地方加大了护航力度,不过商船被劫事件还是时有发生。
“吴老,你说普通人一生遇见海盗的概率有多大?”黄怡婷忽然说道。其实大多数人都未曾想过?这个问题,有些东西始终距离我们的生活还是太远。
吴华忠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人出行,如果要横渡远洋,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飞机,极少会选择轮渡,因此遇见海盗的概率应该微乎其微。”
“嗯!”黄怡婷安心地说道。
正在这时,吴华忠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黄怡婷注意到,吴华忠在接听这个电话的时候,神情变得非常严肃。大概十分钟之后,他挂断电话说道:“恐怕不是微乎其微!”
“什么?”黄怡婷疑惑地问道。
“刚接到消息,在浙江兴乌发现了一艘幽灵船。”吴华忠用他一贯平静的口吻说道,“当地刑警部门在那条幽灵船上找到十八具尸体,其中十二具尸体是溺亡,两具尸体身上发现了枪伤,而另外四具尸体显然是受到了某种动物的袭击,在尸体的颈部和前胸均发现了撕裂型伤口,而且伤口处还有一些不明动物组织,极有可能是罪bbr>兽案件,详细资料马上会送到局里。”
“唉,看来又休息不成了。”卞虎说道。
“立刻通知宋一,有紧急任务。”吴华忠提醒道。
车子疾驰着向市局而去,到达市局的时候已经是午夜12点了,吴华忠让其他人先回办公室等待,他径直向局长办公室走去。
回到办公室,宋一早已经提前赶到,见到几个人,宋一疑惑地说道:“又发生什么案件了?”
刚刚在车上,黄怡婷因为太急,只和宋一说立刻归队,并未详细说明案情。
“可能这次我们遇见加勒比海盗了。”卞虎神秘兮兮地说道。
“加……加什么比?”宋一皱着眉望着卞虎。卞虎笑了笑说道:“看见了吧,七○后和八○后还是有很深的代沟的。”
正在这时,吴华忠手中拿着文件,推开门走了进来。吴华忠将文件递给距离最近的黄怡婷说道:“大家准备一下,一会儿有车来接我们去机场,大家先看一下资料。”
黄怡婷将几份资料分发给几个人,打开资料,上面有关于案件的现场调查。
案发现场在浙江兴乌市郊区的一个名叫文罗的港口,第一个目击者是兴乌市刑警队的法医,名叫谢飞。多年来,她一直有晨跑的习惯,当天早晨大雾弥漫,谢飞和往常一样晨跑,当她快到文罗港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金属剐蹭发出的“吱吱”声,她循着声音方向望去,发现一条破旧的渔船正在缓缓驶入文罗港。
而且随着那条船的驶入,一股海腥味伴随着尸臭味迎面而来,出于多年的办案经历,她加快步子来到文罗港。眼前的这条船毫无生气,于是她跳到船上,希望能找到幸存者,最后在船舱中发现了尸体。由于当时晨跑,谢飞并未随身携带手机,于是立刻赶到最近的电话亭报告了此案。
警方很快赶到,立刻在那条渔船上展开了现场勘查,他们在船舱内一共发现十二具尸体,这些尸体全部集中在船舱入口处。据谢飞回忆,当初她打开船舱的时候,发现入口处被一块木头封着。她在船舱内还发现了一些日用品和凌乱的衣物,奇怪的是,并未发现死者的身份证,以及其他可以证明其身份的相关资料。
之后警方在驾驶室内又发现了两具尸体,两具尸体均头部中弹身亡,从两个人的衣着判断,极有可能是这艘船的船长和大副。最后的四具尸体,是在尾部的机舱内发现的,警方在现场找到了几枚弹壳,并未发现枪支,而死者身上出现齿痕,死亡原因有待法医部门进一步确认。
“怎么没有尸检报告?”黄怡婷疑惑地问道。
“哦,主要是因为现场发现的死者太多,全部的尸检报告出来,需要一些时间。”吴华忠解释道,“不过,那边负责尸检的法医同志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并且在已经确认的几具尸体上找到了动物袭击的痕迹,因此才派我们参与调查此案。现在当地警方怀疑,在这艘船的船舱内发现的死者,极有可能是偷渡者,因此现场并未发现相关身份信息;而在机舱内发现的四名没有身份信息的人,极有可能是海盗,这些需要进一步的证据进行确认。”
“呵呵,这个案子够诡异!”卞虎咬着笔,说道,“一艘满载着偷渡者的渔船,半路遇到了海盗,最后海盗和偷渡者都离奇地死在了船上。”
“目前,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虽然卞虎的这种推测多少有些戏谑,但是除此之外,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不过,那些袭击了海盗的罪兽,究竟来自哪里?是海盗携带的,还是渔船之前就有的,又或者是在海上遇到的呢?”沈玄提出的问题,正是这个案子的关键所在。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民警走了进来,对吴华忠说道:“吴老,车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好,辛苦了!”吴华忠拍了拍那个民警的肩膀,然后扭过头对身后的几个人说道,“大家立刻准备出发!”
“是!”几个人异口同声说道,然后将各自的物品拿上,跟着吴华忠走出了办公室。
飞机是凌晨4点15分的,他们来到机场,稍等了片刻便坐上了飞机。其实,对于重案组成员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分昼夜的工作方式,为了更好地适应后面的工作,上了飞机之后,几个人便各自休息。
机翼的轰鸣声,简直成了他们的一种催眠曲。
飞机降落在萧山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早晨6点半了,几个人拿着随身行李走出飞机。吴华忠打开手机,这时手机里除了几条欢迎短信之外,还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浙江的陌生号码,吴华忠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兴乌市的同志,正要回拨,谁知对方又打了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打来电话的正是兴乌市刑警队队长赵学礼,兴乌市刑警队的同志此时已经在出口等候了。
挂断电话,吴华忠带着重案组的人,向出口走去。见到赵学礼后,正准备离开,黄怡婷轻声在吴华忠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一脸抱歉地向不远处的卫生间走去。由于正是下飞机的高峰时段,因此女卫生间挤满了人,黄怡婷只能在门口等候。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了一阵骚乱,黄怡婷扭过头,见一个男子在前面跑,后面不远处,一个女孩在追,边追边喊道:“抓小偷!”
黄怡婷见此情形,立刻冲了上去,向前跑了两步,右脚踩在一旁的座椅上,飞身踢出一脚,与此同时,从另外一面,一个女孩子也踢出一脚,这两脚一个中在男人面门,一个中在男人前胸,男人应声倒地,接着黄怡婷和那个女孩一左一右将那男人制伏在地。
后面的女孩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黄怡婷从男人手中拿过那个包,对女孩说道:“是这个吧?”
女孩感激地点了点头,这边的骚乱惊动了周围的乘客和安保人员,吴华忠带着人也赶了过来,小偷被安保人员带走,黄怡婷对面前的女孩微笑示意,说道:“身手不错!”
“彼此!”女孩淡淡地笑了笑。
“黄姐,威武啊!”卞虎走到黄怡婷身边,笑着说道。
这时那个女孩望着吴华忠和赵学礼一行人,皱了皱眉,说道:“赵队,他们是?”
“重案组,这位是吴华忠吴老,那位是黄怡婷警官。”赵学礼介绍着几个人,接着指着女孩说道,“这就是发现现场的女法医,谢飞!”
2.偷渡者
他们可能是怀揣着对外国的憧憬,对粉饰美化后的国度充满了幻想的普通人;他们可能是负案在身,逃避法律制裁的重刑犯;他们可能是抛家弃子,逃避责任的父母……而不管他们之前是何种身份,当他们将一笔保证金交给“蛇头”的那一瞬间,便成了一个影子人,他们一生只能有一个伪造的身份,一份不可见人的资料,而这些人的名字叫偷渡者。
重案组坐在车内,兴乌市刑警队队长赵学礼认真地将案情重述了一遍,重点将一些没有来得及写入资料的新情况介绍了一下。
原来,在刑警队之后的调查中,在船上发现了打斗的痕迹,船舷上发现了大量剐蹭痕迹,据当地刑警推测,这条船极有可能是被海盗逼停的。在对这条船进行调查的时候,警方发现,这条船来自兴乌市附近的一个叫梅海的渔村,警方迅速对渔船进行了调查,调查中得知,这条渔船早在半年前就已经丢失。
“尸检结果出来了吗?”吴华忠询问道。
“嗯,经过连续两天的紧张奋战,法医同志们已经完成了对那些尸体的检查。”赵队长说着指了指谢飞,“小谢,你把尸体那边的状况向重案组 7684." >的同志们汇报一下!”
谢飞点了点头,说道:“一共发现了十八具尸体,男性十四名,女性四名,其中包括一名女婴。我们按照发现尸体的地点,分别对这十八具尸体进行了解剖。在船舱内发现的十二具尸体,肺内严重水肿,眼球有出血点,在这些人的气管和鼻腔内发现藏书网了沙粒和海带,加之船舱内有大量海水,因此这十二个人极有可能是溺亡的,初步确定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两周之前。驾驶室内发现的两具尸体为男性,全部是中弹身亡,中弹部位一个在太阳穴,另外一个在眉心,很有可能是被人要挟,最后被开枪射杀。机舱内发现四具尸体,在这四具尸体身上发现了一些动物齿痕,齿痕很凌乱,前胸、后背都有,尸体附近并未发现有动物尸体。”谢飞说完皱了皱眉。
“谢飞同志,这里有什么问题吗?”吴华忠见谢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吴老……”谢飞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驾驶室和机舱内的尸体,根据腐烂程度判断,死亡时间比较好确定,应该是在十天左右。”
“怎么死亡时间会有这么大的偏差?”卞虎疑惑地问道。
“因为海水的浸泡。”沈玄沉思着说道,“船舱内的尸体经过海水的浸泡,其腐烂程度受到海水的温度以及海水的盐分影响,所以死亡时间往往不太好确定。”
谢飞感激地望着沈玄,点了点头,说道:“沈警官说得没错,不过我们会继续试验,尽量精确死亡时间!”
“辛苦了!”吴华忠微笑着说道。法医是现代侦破案件的一把利刃,法医的尸检藏书网报告,往往会给一些案件提供新的办案思路和办案线索,很多大案要案的关键性思路,都是来自于法医的认真勘查。
谢飞点了点头,显然她对自己的成绩并不满意。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两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兴乌市公安局。吴华忠与赵队长商量后决定,立刻召开案情分析会,确定办案思路和办案重点。
包括法医谢飞在内的 5174." >兴乌市刑警队成员,与重案组成员都聚集在会议室内。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吴华忠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艘满载着偷渡者的渔船,在十天之前本想将偷渡者送往目的地,可是半路上却遇到了海盗。渔船被海盗劫持之后,海盗杀死了船长和大副,准备接管船只,可是不久船在大海上失去了动力,所以几个人进入了机舱,想看看机舱内部的情况,就在这时遭遇了罪兽的袭击。
“吴老,这里有几个问题。”沈玄在吴华忠对案情进行梳理之后站起来说道,“首先,据我所知,海盗一般主要劫持商货船,以暴力要挟,获取财物。按照刚刚的推测,海盗既然已经控制了渔船,极有可能已经得到了船上的财物,为何还要杀死两名海员?第二点,海盗袭击渔船,应该不止这四个人,而且目前为止也并未找到海盗的交通工具,有没有可能这群海盗事先已经潜伏在了船上,当船驶入公海之后才动手的?第三点,那就是罪兽的来历,是之前就已经在船上了,还是半路忽然杀出来的?”沈玄说完坐了下来。
这时赵队长站起身,说道:“刚才沈警官所说的问题,我们也曾想过,经过勘测,可以确定的是,在船舷处发现了一些剐蹭的痕迹,还有金属钩刮过的痕迹,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些海盗应该是在半路上伏击了渔船。至于海盗船的下落,我们现在已经与海警方面的同志取得了联系,正在目标海域极力追捕。”
沈玄一面听着,一面点了点头。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吴华忠望着谢飞,说道,“下面还是需要谢飞等法医同志辛苦一下,尽量确定那些尸体的死亡时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假如船舱内的偷渡者已经在几天前死亡,那么这艘船带着这十二具尸体,究竟意欲何为?”
“还有一点。”黄怡婷皱着眉说道,“这条船上究竟有多少人?”
“什么意思?”赵队长疑惑地望着黄怡婷说道。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一般‘蛇头’会给偷渡者制造一些虚假的身份,以利于他们在偷渡之后,隐藏身份,在异国生存。而这些资料和偷渡人数一般会掌握在船长手中,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关于死者身份的资料一点也没有,这些人的偷渡简直是飞蛾扑火,即便成功,也很容易被发现,进而被遣送回国,这太不符合常理了。”黄怡婷对于国内的案子了如指掌,她立刻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嗯!”赵队长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针对这些情况,吴华忠决定将重案组分为两个小组,他自己、卞虎、宋一与赵队长一起对那艘幽灵船继续进行勘查,寻找证据。另外,沈玄和黄怡婷配合法医谢飞,一方面尽快确定船舱内死者的死亡时间,另一方面查找死者相关资料,尽早确定死者的身份。
会议结束之后,各方面人回去休息,准备明天继续行动。
一艘被盗且驶向不明地方的偷渡船,一群溺亡在船舱内身份成谜的偷渡客,四个行为不合常理的海盗,还有那只神秘出现却毫无踪迹的罪兽,这个案件就像那天早晨出现的浓雾一样,是个谜。
而解剖室内,谢飞正在紧张地忙碌着,紧闭的房门,白惨惨的灯光,令人作呕的尸臭,冰冷的解剖台,高度腐败膨胀“易碎”的尸体,一双动人而专注的眼睛……沈玄轻轻地推开门,谢飞用余光瞥了一眼他,然后继续忙碌。
“6号尸体,女,年龄在二十岁左右,尸体高度腐烂……”谢飞对着录音机说道,口齿清晰干净,接着她双手轻轻摁了摁女尸的腹部,皱了皱眉,说道,“腹部僵硬,怀疑死亡前已经怀孕,胸部、后背有瘀青,怀疑是皮鞭一类造成的。”
“有没有尝试过提取死者口腔内的海藻?”沈玄靠在门口,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海藻?”谢飞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喜悦,她立刻用镊子提取了死者口腔内的组织,然后拿到显微镜下观察,一面看,一面问道:“你做过法医?”
可是迟迟没有回应,谢飞抬起头,见解剖室内空荡荡的,沈玄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3.幽灵船
世界上有许多著名的幽灵船,很多船就像是鬼魅一样,忽然失踪,在经过许多年之后,再次出现,携带着遇难者的尸体,以及无尽的秘密。这些幽灵船就像是受过某种神秘诅咒,是一个不合理、不可能组合而成的集合体。
就如同眼下的这条船,重案组在吴华忠的带领下,再次登上了这条幽灵船。此时这条船已经被移至附近的一座船厂中维修,这条渔船总长二十五米,船头有渔船作业用的升降机,驾驶室、船舱都集中在渔船中后部,其中机舱在渔船尾部。
他们登船的时候,船上还有几名刑警在对这条渔船进行进一步的勘查。渔船前面的海藻和杂物已经被清理干净,驾驶室内除了移走了两具尸体之外,还保持着当初发现时的状态。
驾驶室内有两处喷射状血迹,应bbr>该是当时两名船员被击毙时喷溅上去的,地面上有用白灰画出的死者当时所处的位置。
“奇怪!”卞虎看着那两处血迹,舔了舔嘴唇说道。
“怎么?”吴华忠瞥了卞虎一眼,询问道。
“吴老,这两处血迹好像有些奇怪。”卞虎说着,站在了血迹的前面,然后比画了一下,说道,“您看,尸检报告上清楚地写明,死者一个是太阳穴中弹,一个是眉心中弹。”卞虎说着左手比画成枪,指着自己太阳穴,正对着其中的一摊血迹,接着又转过身,用手指着眉心。
吴华忠似乎明白卞虎所说的意思,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当时这两个人应该是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枪击的。”
“嗯,对啊!”卞虎点了点头,说道,“极有可能,这两个人被控制之后,海盗要求他们开船,向某个方向航行,然而这时不知发生了什么,海盗忽然改变了主意,开枪射杀了第一个人。”卞虎说着指了指第一摊血迹,“之后,第二个人反应过来,看着海盗,海盗开了第二枪,正中眉心,所以才使这两摊血迹都出现在驾驶室的侧面。”
“嗯,你分析得没错。”吴华忠沉吟着说道,他刚刚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
接着,几个人来到了船舱,此时船舱已经被修补好,里面的积水也已经被抽干了,但是强烈的尸臭味依旧没有消弭。吴华忠带着几个人,沿着楼梯进入船舱内部,这里的空间十分狭窄,十几个人在这个船舱内,显得有些拥挤。而往往偷渡者的生活就是这样,为了防止被警方发现,因而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他们的生活起居都必须在这个空间内完成。
离开船舱,重案组进入了控制室下面的机舱。据随从的民警反映,在后面的调查中,他们在机舱的底部也发现了一个裂口,海水从裂口涌入,将机舱的一些部件淹没。据此民警怀疑,极有可能这艘渔船在被海盗逼迫改变航道的时候触礁,渔船失去动力,海盗进入机舱内检查,最后遇袭。
重案组在对渔船进行了勘查之后,结合警方之前的发现,吴华忠在接下来的案情分析会上,做出了这样的假设:渔船极有可能在途中遭遇海盗,这些海盗极有可能是准备劫持该渔船,到某个目的地。然而,却未想到渔船在海上触礁,渔船失去动力,这时海盗极有可能是分批进入机舱内,在里面遭遇袭击的。
“还有一种可能。”沈玄皱着眉说道,“从那两具尸体中弹的部位推断,那两名死者在死亡前对海盗的袭击毫无防备,这种毫无防备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和海盗认识,或者本来就是合作者。”
沈玄的推测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仔细想想也符合现场发现的特征。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谢飞有些歉意地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报告,递给吴华忠,说道:“吴老,船舱内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确认,应该是案发前十五天左右。”
“你确定吗?”吴华忠诧异地接过报告。
“嗯,可以确定。”谢飞说着扭过头,对沈玄会意一笑,说道,“多亏了沈警官的提醒,我们从死者的口中提取了一些海藻,根据海藻成长的时间,最终确定了死者的死亡时间。”
“辛苦了。”吴华忠沉吟着说道。谢飞带来的报告太过诡异了,根据此前的尸检报告,船员和海盗都是在案发前十天死亡,而那船舱内的尸体竟然在案发前十五天左右死亡,这就意味着这艘渔船在遭遇海盗之前,曾经携带着一船的死尸在海上漂荡了好几天,这个案子简直太离奇了。
被盗的渔船,身份不明的偷渡者,毫无信息的船员和海盗,找不到任何踪迹的罪兽,这个案件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只能看到,却根本抓不到一点线索。在这条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
吴华忠在深思熟虑之后,最后决定从船上发现的死者身份和渔船本身入手。一方面,吴华忠命令沈玄、黄怡婷与法医谢飞配合,尽量将死者照片与近一个月来的失踪人口进行比对,竭尽全力,确定死者身份。另一方面,宋一和卞虎与当地刑警队紧密配合,调查渔船的情况,这么大的一条渔船,不可能藏得住,一定有人见过,找出渔船在丢失之后这半年的状况,也许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两班人马再次各自展开行动,然而沈玄他们的行动并不顺利。在船上发现的尸体,由于死亡时间过长,加之南方的温度和湿度都非常高,极大地加速了尸体的腐烂速度,以至于绝大多数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船舱内的尸体由于在海水中长时间浸泡,导致身体膨胀,皮肤非常“脆”,稍一用力,便会立刻裂开,尸水飞溅,那尸水极难清洗,用艾草熏数个小时,还是能隐约闻到臭味。
“我发现,法医简直不是人干的活。”黄怡婷戴着手套,一面盯着谢飞的手,一面说道。
“习惯就好了。”谢飞一面说,一面给那具保存相对完整的女尸做面部整容手术。这是一项非常细致的工作,谢飞要尽量恢复这个已经膨胀得毫无人形的女尸真容,至少是接近真容。
在经过了五六个小时的努力后,谢飞和黄怡婷终于给一具女尸做完整形手术,不过看起来实在是差强人意。毕竟这种工作的难度很高,只能凭借经验来判断五官比例,以身体的膨胀程度来判断面部的状况。
接着她们给女尸拍了一张照片,而此时沈玄已经将最近这段时间所有失踪人口的资料进行了汇总,他们将这些照片与女尸的照片进行细致比对。不过,通过这种比对确认尸体身份的机会实在太渺茫了,将所有照片比对一遍之后,他们有些失望,没有一张照片是与之相似的。
谢飞叹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胳膊,又走向冷柜,在里面观察了一下,从中拉出一具膨胀的尸体……
4.第十九具尸体
在沈玄他们毫无进展的同时,宋一和卞虎在当地民警的带领下来到了梅海村。这是一个依山望海的梦幻般的小渔村,据赵队长介绍,这里之前世代以打鱼为生,不过随着近些年海洋环境逐渐恶化,很多人已经转行了。
这个渔村不算很大,有两百多户。民警带着两个人径直来到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在当地应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大的院落,两层小楼,门口停着一辆轿车。民警轻轻地敲了敲紧锁的铁门,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看见民警笑了笑说道:“您有什么事吗?”
“哦,这两位同志是上面派来的,想向你了解一下渔船失踪的情况。”民警向男人介绍道。
男人一听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道:“快请进,快请进!”
几个人坐在男人家的客厅中,男人的妻子端来一些茶,卞虎微笑着说道:“抱歉打扰您了,我们还是先谈谈那条船吧!”
“嗯,好的。”男人点了点头。
接着宋一和卞虎了解到,男人叫文丛,此前一直以打鱼为生。那条渔船是五年前买回来的,但是由于近年来渔业实在不景气,便一直盘算着将渔船兑出去,可是不想半年前一个暴风雨的夜晚,渔船忽然失踪了。文丛当即向当地海警报了案,海警立刻出动,在周边海域寻找了一周,结果偌大的一条船,竟然连影子也没找到,当时海警部门怀疑那晚的风浪太大,极有可能那条船已经沉入海底。
这件事让文丛损失了几十万元,不过,可能是因祸得福。没有了渔船,文丛很快转入了养鱼业,而且顺风顺水地赚了不少。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如果不是前几天民警忽然找到他,他已经快将那条失踪的渔船忘掉了。
看来想从渔船本身寻找到案情的突破口也十分困难。渔船半年前失踪,从此之后杳无音信,半年之后又忽然出现,船上携带着大量的尸体。
问询无果,宋一和卞虎只能悻悻离去。
案件至此,依旧毫无线索,丢失船只找不到踪迹,而谢飞他们那边也毫无进展,虽然他们连续工作了几个小时,“复原”了三具尸体的相貌,但是这些尸体与失踪人口的样貌大相径庭,幽灵船上的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无从查询。
距离发现幽灵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两天的调查,不但没有进展,竟然还进入了死胡同,因此所有人的情绪都不高。谢飞依旧拼命地为那些尸体做着整容手术,不过成效并不显著。宋一和卞虎又在附近的船厂走访了一番,毕竟那么大一条渔船,想要藏起来,并非容易的事情,然而结果却也令人沮丧。
一条满载着尸体的船,究竟要驶往何方?关于那些“乘客”和船员,为何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信息?沈玄坐在窗口,抽着烟,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这些问题,过分干净的现场,只能说明这里的疑点更大,越是想隐瞒什么,就越是说明它的重要性,之所以没有留下任何资料,极有可能案件的突破口就在那些资料上。
可是,现在却又什么都找不到。在案件遇到瓶颈的时候,重新勘查案发现场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想到这里,沈玄将手中的烟蒂丢在地上,拨通了黄怡婷的电话。
来到船厂,此时船厂内已经亮起了灯光,工人们还在船厂内忙碌着。黄怡婷将车停在船厂外面,跟着沈玄走进了船厂。那条船此时静静地停在船厂一侧,几个工人正站在船头上讨论着什么。
沈玄和黄怡婷对视了一下,然后向那条幽灵船走去。上了船之后,几个工人瞥见两个陌生人,愣了愣,随即黄怡婷掏出了警官证。
“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沈玄望着几个皱着眉的工人说道。
“这条船有些奇怪啊!”这时一个人从机舱内缓缓走出来,这个人看起来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工作服,手上戴着一双同样满是油污的白线手套。
“是吧!”其他几个人回应道,“您看里面的机器应该都没有问题吧?”
上了年纪的技工点了点头,点上一根烟皱了皱眉,说道:“嗯,机器确实没什么问题,怎么就是没法发动呢?”
“师傅,究竟是怎么回事?”黄怡婷低声向站在自己近前的工人询问道。
“最近我们一直在维修这条船,修补了船舱和机舱内的漏洞,又将机器修好,检查了几遍,这船却始终无法发动啊!”他指了指抽烟的老技工,说道,“这不,实在没办法,我们只能把刘老请过来,让他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黄怡婷点了点头,然后缓步走到刘老跟前,说道:“刘老,这船内的机器没问题吗?”
刘老抬起头,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刑警,然后皱着眉说道:“这还真是有点奇怪,发动机明明有反应,也发热,但是船体就是没有动静。”
“会不会螺旋桨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沈玄的脑海中闪过什么。
刘老眼睛一亮,丢掉烟说道:“有可能!”他指了指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去下面,看看螺旋桨是不是被水草缠住了。”
几个年轻的技工点了点头,然后下了船,刘老却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沈玄,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船上工作的技工,水性都相当不错,他们将衣服脱掉,然后钻进了水中。刘老、沈玄、黄怡婷站在船头静静等待着动静。几个技工进入水底,好一会儿,忽然其中一个人从水面上钻出来,惊恐地对上面喊道:“尸体,螺旋桨里面卷进去一具尸体!”
黄怡婷立刻将这个发现汇报给了吴华忠,重案组以及法医谢飞立刻驱车赶到了船厂。不过,虽然在螺旋桨上发现了尸体,但是难题接踵而至,因为那尸体在螺旋桨内卡的时间过长,身体几乎完全被卷了进去,所以一时之间想要将其从中拿出来,相当困难。
“尸体已经完全卡进螺旋桨的叶片中,而且经过海水浸泡的尸体非常脆,稍有不慎就会破裂,失去第一手资料。”谢飞顿了顿,说道,“还是我到水下去,这样能尽量还原尸体的原状。”
吴华忠考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谢飞微笑了一下,很快,穿上了潜水装潜入了船底。
谢飞来到螺旋桨前面,打开对讲机说道:“我现在开始检查尸体。”吴华忠紧紧地握着对讲机,轻声说道:“可以开始了。”
“尸体绝大部分衣服已经碎裂,尸体高度腐烂,手上以及腿部的肌肉已经脱落,下半身先进入螺旋桨,身体呈蜷缩状,怀疑有可能是死者在挣扎时所致。”谢飞十分淡定地说道。
“从死者的外貌特征来看,应该为男性,强壮,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说着谢飞伸手在尸体已经破损的衣服上摸了摸,“等等……”她的手在尸体的衣服上摸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她皱着眉将手伸进死者的衣服,从里面掏出一个打火机,火机上印着“永兴宾馆”几个字,下面还有这家宾馆的地址和电话。
案件往往就是这样,一个小物件、一个小细节,都很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这也是重返案发现场的意义所在。对于这第十九具尸体,以及这忽然出现的打火机,重案组极为重视。
根据谢飞的判断,吴华忠怀疑,这具尸体极有可能来自于这艘幽灵船,当时船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感觉到了危险,于是忽然跳船,准备逃生,可是没有想到却被螺旋桨吸了进去。
这个打火机十分重要,吴华忠立刻让宋一和卞虎去调查这个火机上所写的“永兴宾馆”,既然在那具尸体身上发现了这个打火机,极有可能说明他曾经在这个宾馆出现过。
根据打火机上的地址,卞虎和宋一很容易地找到了这家位于兴乌市市区的宾馆,这家宾馆位于兴乌市开发区和老城区的边界,一块巨大的开发区招商广告牌立在旁边。
卞虎和宋一下了车,径直向前台走去。经过询问,确认那个打火机确实是这家宾馆的物品,只是这种打火机在这里极为常见,几乎每个客房都有,客人在走的时候,有些会顺便带走,因此所有入住过这里的客人都可能拥有这种打火机。
无奈之下,卞虎和宋一只能将最近一个月之内入住过这家宾馆的客人资料全部调取出来,带回市局刑警队,以备不时之需。这一个月来,入住过永兴宾馆的客人总共有七八百人,这对于重案组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要一一确认、排除,工作量极大。
这时谢飞提出,虽然最后发现的第十九具尸体由于高度腐烂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颅骨,但是可以对他做外貌还原,不过这种技术在国内还不太成熟,也只能作为第二方案。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一方面,重案组和警方用最笨拙的办法,按照入住名单,一一与当地公安部门联系,确认他们的身份、现在的情况,进行排除。另一方面,谢飞则开始对那具尸体进行面部重塑,这是一项十分精密的工作,必须根据颅骨的形状,对其进行精密计算,以确定其面部丰满程度、眼窝深浅、鼻梁高度……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这个漂浮在大海上的浮萍,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以牵动它的线索,谁都想抓住,谁都想弄清楚那艘幽灵船上发生了什么,谁都想知道那些没有身份的人究竟是谁。
在经过了一天一夜几乎不眠不休的工作之后,谢飞终于完成了对第十九号尸体的面部重塑,一个二十五六岁、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出现在计算机屏幕上。这张照片很快被打印了出来,大家按照照片与入住永兴宾馆的客人进行一一对照,很快,黄怡婷注意到照片上的人与半个月前入住永兴宾馆的一个叫黎宏的人十分相似。
重案组立刻与黎宏户口所在地的民警部门取得联系,消息很快反馈回来,据黎宏家人反映,黎宏已经离开家十八天了。谢飞立刻将黎宏的DNA与死者进行了比对,结果很快出来了,死者就是黎宏。根据这个情况,重案组立刻对黎宏展开了重点调查。
黎宏,二十五岁,浙江兴乌市梅海村人,十五岁开始在海上作业,对于渔船十分熟悉,重案组怀疑黎宏极有可能是这艘渔船的船员之一。
重案组对黎宏进行了深入调查,很快他们发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黎宏曾经在文丛的渔船上工作过。这个问题立刻引起重案组的高度重视,文丛的渔船丢失之后,海警部门曾经怀疑可能是被人偷走,因为渔船上一般会有定位装置,以便有关部门掌握渔船的动向,然而那条船失踪之后,定位装置失灵,据文丛反映,当天晚上最后一个离开渔船的人正是黎宏。
有关部门经过对文丛的调查,发现文丛案发当晚在和几个朋友喝酒,没有作案时间,又因为找不到渔船,无法确定定位系统是在渔船遇到风浪的时候被破坏掉了,还是出于人为因素。因此文丛的嫌疑很快被排除掉了。
当天晚上,重案组召开了第三次案情分析会,调查案件已经持续了四天,吴华忠将这起案件的所有资料进行了汇总、梳理,最后确定黎宏极有可能参与了偷盗渔船,之后,他将渔船藏在了一个隐秘的所在,用以进行走私和偷渡。因此,下一步的办案 91cd." >重点落在了对黎宏的调查上。藏书网
一方面,沈玄、黄怡婷去宾馆调查黎宏为什么要住在永兴宾馆,在那里他见过什么人。另一方面,宋一和卞虎去黎宏家里调查,尽量找到那条渔船之前的藏身之所。
案件终于有了一些头绪,所有人干劲十足。
沈玄和黄怡婷很快来到了永兴宾馆,他们拿着黎宏的照片,让宾馆的服务员进行辨认。其中一个服务员对其印象深刻,主要是因为黎宏这个人出手一直很大方,据那个宾馆服务员反映,与黎宏一起的还有两个人,这三个人每个月都会来永兴宾馆住上一段时间。这点引起了沈玄的警觉,他立刻请那个宾馆服务员在客人资料上进行辨认,很快确定了另外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是兴乌市人,一个叫王猛,一个叫张桐。
黄怡婷立刻调取了两个人的资料,并联系了当地民警。资料上显示,这两个人都曾经因组织偷渡被判入狱过,而王猛更是三进宫,属于屡教不改之列。当地民警方面传来消息,这两个人也与黎宏一样,足有半个多月未回过家。谢飞迅速行动,去两个人家中提取了DNA,与驾驶室内发现的两具尸体进行了比对,结果证实,这两具尸体正是王猛和张桐。
与此同时,宋一和卞虎在调查黎宏的时候,也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据当地村民反映,在兴乌附近有一处破旧的船厂,一年前那个船厂以低价卖给了一个买家,两个人很快调查到,当时买走那个破旧船厂的是一个叫王猛的人。二人很快找到了那个船厂,那是一个一面靠海一面依山而建的船厂。在那个船厂中,两个人发现了一些蹭掉的漆,经过检验部门的比对,这种漆与幽灵船上的漆是同一种。
案件调查至此,已经渐趋明朗。很明显,这三个人在半年前那个暴风雨的晚上偷走了渔船,将渔船藏在了那个废弃的船厂中,当风声过去之后,几个人开始以王猛为首,利用那条“失踪”的渔船,做起了偷渡的生意。
然而,问题很快出现了,那就是最开始提出的几个问题。既然他们是在偷渡,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渔船触礁,死亡十五天的“偷渡者”,罪兽的袭击,离奇的枪击案,这一切该如何解释呢?
5.幽灵船鬼劫
这个案件让重案组相当头疼,在那条小渔船上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罪兽、凶杀、盗窃、偷渡,当这些词语凝集在一起的时候,案件就像是一团乱麻,无论从哪个点入手,最后抻出来的,都是一99lib?个个死结、一个个谜。
黎宏、王猛、张桐三人在组织偷渡,这一点毫无疑问,然而偷渡船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事情演变成这么复杂的一个案件?面对着解剖室里那十九具冰冷的尸体,沈玄眉头.99lib.t>紧锁,他脑海中一遍遍地想象着当时船上的画面,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一切解释清楚。
资料不足,现在掌握的资料实在是太有限了,船上十九具尸体,只能确定其中三具尸体的来历,这点资料简直微乎其微,想要弄清楚一切,必须从剩下的那些尸体上入手。
他们是谁?他们来自哪里?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他们的身份?这些人究竟在隐藏着什么?为什么这些人失踪这么久,没有人报案?
这一连串的问题,在沈玄的脑海中不断盘旋,忽然沈玄的脑海中闪过了什么,是的,为什么失踪这么久,这些人的家属不报案呢?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家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另外一种是家人根本希望他们消失。
“谢飞,你对那几个出现在机舱内的尸体进行复原了吗?”沈玄皱着眉问道。
“嗯,已经复原了。”谢飞一面忙碌,一面说道,“不过,并未在失踪人口中找到与之类似的人。”
“可能我们的方向错了。”沈玄淡淡地说道,“这些偷渡者,绝大多数都应该知道偷渡违法,因此他们一般会和家人谎称去打工,或者是别的理由。还有一种偷渡者,他们一般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消失。”
“彻底消失?”谢飞似乎没有听懂沈玄话里的意思。
“对,彻底消失!”沈玄沉稳地说道,“有没有这种可能,那些人已经在国内无法继续待下去了,而通过正当途径又无法出国,只能偷渡。”
“你是说通缉要犯?”谢飞想到这里,立刻摘掉手套,坐在电脑前,将几张复原的照片与网上通缉的要犯进行了比对。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谢飞和沈玄都愣住了,在机舱内发现的几个人的照片,竟然与网上公布的藏书网
兴乌市的一个恶性犯罪团伙的照片极为相似。
沈玄和谢飞立刻向吴华忠汇报了此事,之后谢飞对几具尸体做了DNA比对,结果令人吃惊,那四具尸体竟然就是那四名负案在逃的要犯。
与此同时,卞虎和宋一在那个废旧的船厂发现了一些令人诧异的东西,他们在船厂内的一个房间中发现了大量黎宏的照片,而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这张照片是黎宏和一条奇形怪状的鱼的合影。那条鱼长着一个圆乎乎的脑袋,鱼的身下长着四只锋利的爪子。他们在房间中还发现了一个鱼缸,在鱼缸的一旁有一些呕吐物。卞虎将这些东西收集起来,送回化验室,很快得出结论,那些呕吐物中的组织与四名被害者身上发现的动物组织可以做同一认定。
随后他们在黎宏的家中搜到一本日记,这本日记的名字竟然叫作“人鱼日志”。在那本日记中,黎宏提到大约一年前,他在捕鱼的时候,偶然抓到一条奇怪的鱼,长得很像是传说中的美人鱼,于是他偷偷将那条鱼藏了起来,每天与这条美人鱼为伴。那小家伙开始的时候非常小,但是长得很快,不但如此,它还非常嗜血,对腥味非常敏感。当初捕鱼的时候,极有可能是因为它嗅到了海里的腥味,所以进入了网中。
在这本日记里,黎宏还提到,那条人鱼与一般的鱼很不同,它会“唱歌”,它可以抖动身体,发出一些有节奏的旋律,不同的时候,旋律也不相同,他渐渐发现,似乎可以用这些旋律和它进行交流。随着人鱼不断长大,他又发现,这人鱼就像是青蛙,可以在陆地上 547c." >呼吸,于是每一次出海的时候,他都会将人鱼带在身边。
由于这条美人鱼很特别,有人曾经出过高价,想要买走这条美人鱼,但是最后黎宏没有同意。
6.美人鱼传说
传说中的美人鱼,它们爬上礁石,唱着动人的歌曲,哪个水手一旦被它们动听的歌声吸引,便是整艘船的厄运,当船驶向那些美人鱼的时候,海底的礁石就会让船触礁而沉。
黎宏在一年前发现了一条美人鱼,于是将其秘密地豢养了起来,而后在与王猛和张桐的交往中,三个人订下了盗船偷渡的计划。
他们故意在那个暴风雨的晚上,破坏了船上的定位系统,然后将那条渔船开到了提前买好的破旧的船厂。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船厂一直处于封闭状态。直到海警方面怀疑船只很可能已经沉入海中之后,他们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了疯狂的偷渡计划。
随后,重案组在对王猛和张桐的调查中,从王猛的家中发现了一个偷渡名单,名单上记录着偷渡者的名字,在最近的>一个偷渡名单中,重案组发现了包括那四名通缉犯在内的十五个人的名字。
经过刑警部门的确认,其中船舱内发现的十四具尸体与名单上的名字相符,只有一个名字没有找到对应的尸体,警方怀疑很有可能那具尸体已经失落在了海上。射杀王猛和张桐两个人的枪,在机舱的角落中找到了,枪上的指纹已经模糊,但是经过谢飞的努力藏书网,还是可以认定那把枪上的指纹属于四名通缉犯中的一人。虽然案件到此已经告破,但是重案组心中始终有一个疑惑,那就是美人鱼去了哪里?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玄和吴华忠在整理了所有的资料之后,做出了一种推测,也许这也是最合乎常理的推测:
黎宏、王猛、张桐三人组织的偷渡团伙,为了防止被发现,他们会在每个月船出海之前,在永兴宾馆进行商讨,确定偷渡者的人选。而这一次商讨,三个人却争执了起来,因为黎宏虽然一直和两个人合作,但是他却不想帮助那些亡命徒。
但是王猛和张桐还是瞒着黎宏将四个人带上了船。在船上99lib?,黎宏将美人鱼藏在了机舱内,他偶然发现王猛和张桐竟然将那四个人带上了船,这让黎宏非常恼火,很有可能这个时候冲突十分剧烈,那四个亡命徒也发现了这一点,加入了争执之中。黎宏扬言要报警,这时亡命徒掏出枪来威胁黎宏。黎宏为了逃命,跳下船来。
不久,那条船触礁,船舱内进水,这些亡命徒为了杀人灭口,将船舱用木板封了起来,要挟着王猛和张桐继续向前开,可是谁知黎宏并未逃脱,他跳入水中之后,身体被螺旋桨巨大的吸力吸了进去,螺旋桨被卡住,船瞬间失去了动力。
四个亡命徒以为是王猛和张桐在搞鬼,于是在他们不备的情况下,将二人杀死。他们先后进入机舱内,查找原因,却没有想到,在机舱内遭遇了罪兽袭击,先后丧命。失去了动力的幽灵船在海上足足漂流了十天之后,回到了港口。
案件虽然侦破了,但是重案组的人,谁也高兴不起来,从未有一个案子如此诡异,所有的人都死了,留下的只能是大家的猜测。
在重案组临行之前,吴华忠将谢飞叫到了身边,他希望谢飞能够加入重案组。在调查这个案件过程中,如果不是谢飞精湛的业务能力和极其敬业的精神,恐怕很难这么快侦破。
谢飞笑了笑,淡淡地说道:“吴老,我一定会考虑的,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出现在重案组的办公室里。”
吴华忠微微笑了笑,拍了拍谢飞的肩膀。
尾声
在兴乌市的一个高档写字楼里,一个男人正跷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斗,掏出手机,输入一个陌生的号码,电话接通之后,他对着话筒说道:“老板,拿到了!”说着,他扭过头,身后巨大的墨绿色水缸中,有一条怪异的鱼。
后记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于发生在浙江的一个真实案例,一条幽灵船上携带着五具尸体,后经过警方调查,这五个 4eba." >人都是偷渡者,而在船尾螺旋桨处发现的一具尸体,正是船主。?99lib?
据说船主酗酒之后,失足落水,被螺旋桨吸入,而那些偷渡者被锁在船舱内,他们试图将船底凿开,可是最后没能成功,所有人全部被困死在船舱内。
引子
电视里充满激情的广告把她吵醒了。
“998,只要998……”电视机里的男人,像打了鸡血,声调提高八度,扯着喉咙嘶喊。
女人摸过遥控器,厌恶地关掉电视,喃喃咒骂一句:“有病。”
抬起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12点,怒气瞬间从胸口袭来,这么晚了,男人怎么还没回来?今天是女人的生日,男人特意从县城订了个蛋糕,讨女人欢心,女人也确实高兴,破天荒地喝了一杯白酒,之后男人说去玩会儿,女人明白男人的意思,无非是和几个汉子打打麻将。
平日,女人对男人管得严,男人玩儿从来都是偷偷摸摸的。不过今天女人开心,便一口答应了。男人走后,女人觉得那些酒有点上头,看着电视,便睡着了。
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女人拿起一块吃剩下的蛋糕,走到院里。家里养了一只狼青,他们没有孩子,就把这狗当成家人一样,女人伺候得好,两年光景,这狗已经长得颇为威武了。
白天这狗锁在笼子里,到晚上,便会放在院子里。每到晚上,男人不在家的时候,便会把狗放出来,这样女人会安心几分。
女人推开门,向铁笼子看了看,狗不在。恐怕是男人知道他回来得晚,怕女人在家危险,提前把狗放出来了。想到这里,女人心里稍微有些暖,刚才的怒火消减了不少。
“小黑,小黑!”女人蹲在门口,手中拿着蛋糕,呼唤着狗的名字。平时,只要女人一叫,那狼青就会立刻从老远跑过来,然后稳稳地停在女人面前,呼呼地喘着,摇着尾巴,向她示好。
不过,今天却有点奇怪。女人连叫了几声,这狗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这男人不听话,这公狗也不听话了?女人又叫了几声,然后缓步向院子里走去。农村的院落本来藏书网就大,再加上她家里还有一辆车,所以比一般人家还要大一点。
女人走了几步,在院藏书网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正在蠕动的影子,她爱怜地骂道:“你这个狗东西,在这里干吗?叫你没听到吗?给你好吃的!”
说着女人向前走了几步,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圆咕隆咚的东西,一屁股坐在地上。狼青这时扭过头,走上来,亲昵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女人的脸。女人觉得黏糊糊的,拨开狼青,说道:“吃的什99lib?么东西?脏兮兮的!”顺手把压在屁股下面的东西拿起来,黏黏滑滑的,她凑到眼前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汗毛竖立,匆忙将它丢出去,一面大喊着,一面向屋子里奔去。
站在镜子前面,女人看见自己脸上刚被狼青舔过的地方都>.是血……
1.重案组的危机
推开门,吴华忠的脸上略显疲惫。他上午去参加了一个市公安局组织的闭门会议,会议的议题暂时不对外公开。这种会议,也算是极为罕见。
这段时间,重案组的工作重点有所转移,自从周心如案件之后,吴华忠终于宣布了盘古组织的存在。而且,周心如案件中的两个受害者——李薇和孙珊珊,银行账户上大笔不明来历的汇款,引起了重案组的重视,极有可能与一直活动在他们身边的盘古组织有关。
黄怡婷和沈玄利用多方面的资源,希望能从那两名受害者的账户入手,找到相关信息。然而,事实证明,他们还是迟了一步。在他们追查给李、孙二人汇入巨款的账户时,那个账户已经注销。虽然从银行方面得到了账户的信息,但遗憾的是,经过调查,那个账户只是浙江义乌的一个皮包公司,甚至开户人姓名都是假的。
这一点,让这个账户的嫌疑迅速升高,但是几个人始终想不明白的是,这个秘密组织为何会给那两个护士汇入大笔资金?两个人的社会关系网相对简单,这几年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本市,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被盗的婴儿。一个婴儿,盘古组织为何要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呢?
就在他们极度失望的时候,银行方面又传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他们在监控录像上找到了当时开户人的影像资料。几个人焦急地等待着影像,不过当照片传过来之后,几个人都怔住了,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不过重案组的几个人对照片上的人都印象深刻,他就是那个魔术师——于冠云。
最沉默的是沈玄,他清楚地记得,于冠云曾经对他说过:“你是和我一样的。”沈玄不明白这句话究竟什么意思,难道……难道自己也与盘古组织有关?这些问题,让沈玄的情绪差到了极点,而且河神案中,他所经历的一切,也让他感到隐隐的恐惧,一个问题从他的心头萌生出来:“我是谁?”
吴华忠开完会,情绪不高,他径直走向办公室。几个人面面相觑,吴华忠是重案组的灵魂,很多时候,吴华忠的情绪能影响整个团队的情绪,这一点吴华忠是相当清楚的,但是吴华忠实在无法克制?,因为今天的闭门会议的一个重要议题是:解散重案组。
支持这个决议的副局长认为,重案组实际上没有存在的必要,原因主要有两点:第一,兽案在国内的发生并不频繁,重案组的存在只是浪费资源;第二,兽案其实可以并入刑事案件,由刑警队负责处理,>.99lib?并不需要另行设置这个机构。
其实关于这两点,吴华忠有足够的理由去反驳,他将普通兽案与罪兽案件混为一谈,偷换了概念。这个机构从建立到现在,其中解决的大部分案件,普通刑警是无法处理的,但是吴华忠选择了沉默。
不过,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第二天,重案组的其他成员便从市局得知了此事,这些传言,让重案组的几个人很不自在。他们等待着吴华忠出来辟谣,告诉他们那 4e9b." >些都是假的。所以,当吴华忠第二天早晨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吴华忠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然后平淡地说道:“你们都听说了?”
“吴老,是不是真的要解散重案组?”卞虎忍不住问道,这也是重案组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吴华忠将手包放在一旁,说道:“大概是吧。”
“那我们呢?”宋一追问道。
“可能会将你们安排到刑警队去吧。”吴华忠长出一口气,微笑着说道。
“吴老,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黄怡婷柔声说道。
吴华忠微微摇了摇头:“暂时上面是这样决定的,不过,在没有最终宣布之前,我希望大家能坚持到底,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好。”说完,吴华忠落寞地走进了办公室。
下午的时候,吴华忠收到了一份资料。这是关于发生在河北运城的一起凶杀案。吴华忠翻了翻资料,走出办公室。
“刚刚接到报案,在河北运城发生了一件兽案。”吴华忠站在门口说道,“现在大家看一下资料。”
重案组的几个人接过资料,资料上显示:
死者叫王兴国,是河北省运城人,住在距离县城十五公里的一个叫作白旗的镇子。最先发现死者的,是死者的妻子李桂花。案发当晚,正值李桂花生日,死者王兴国陪妻子吃完饭后,到镇上朋友家打麻将。李桂花喝了点酒,睡着了。12时左右,李桂花醒来,发现丈夫王兴国还未归家,遂到院子中,准备喂狗,谁知却发现那只狼狗在墙角掩埋什么。李桂花好奇走上前去,却被一个东西绊倒在地,她拿起东西看了看,竟然是人的一截腿骨。李桂花惊叫,周围邻居赶来,在李桂花家的墙角发现了死者的几根肋骨。
随后,他们又在通往镇口的路上找到了一些死者的尸骨,最后在镇口的玉米地中找到死者王兴国的头颅和血衣。
据当晚与王兴国一起打牌的人说,王兴国是在当晚9点离开的,离开的时候,王兴国显得极为匆忙,大概是怕回去太晚,妻子责骂,因为王兴国是当地有名的“妻管严”。
法医送来的验尸报告显示:死者,男性,尸体身上有明显被撕咬的痕迹,死者颈部留有六厘米深的齿痕,经过倒模,齿痕不属于犬类。死者的尸体被撕扯成二十三块,内脏缺失,很难确定死亡的具体bbr>时间,腿骨上有齿痕,与现场发现的犬齿吻合。
看完资料,吴华忠平静地说道:“这是一起恶性的罪兽案件,下面我分配一下具体任务。”
他的话刚说完,办公室内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吴华忠皱了皱眉,向大家摆了摆手,然后走进了办公室。
“为什么?”吴华忠进入办公室不久,外面的几个人便听到他在对着电话吼道。
“怎么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吴华忠垂着头走了出来,看了看好奇的几个人,抱歉地说道:“刚接到上面通知,这次的案件由当地刑警部门处理,我们不用参与。”
“什么?”宋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还没有确定解散重案组吗?为什么要剥夺我们破案的权利啊?”
“就是,这种案件,他们有经验吗?”卞虎愤愤不平地说道。
“好了!”吴华忠厉声道,“大家服从上面的安排,还是着手把手头的工作做好,我们现在的重点是寻找盘古组织的下落。”接着吴华忠补充道,“能查多少算多少吧!”
重案组成员的情绪十分低落,这是重案组成立两年以来最低沉的时候。从前不管遇见多么难以侦破的案件,他们总是能乐观面对。而此时,这群人就像是被遗弃的孩子一样,对于案件,只有看着的份儿。
正在这时,局长忽然推开门,微笑着走了进来。卞虎抬起头,看见局长立刻站了起来,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站起身来。局长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笑着对卞虎说道:“臭小子,干吗绷着个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啊?”
“局长,是不是要解散重案组了?”卞虎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是为了这件事生气呢!”局长笑呵呵地指了指卞虎,说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也看到了你们的工作成绩,虽然有些人质疑重案组存在的必要性,但是我相信,也看到了你们的能力。”
几个人都望着局长。
“关于重案组解散的事情,现在局里领导也有很大分歧,没有最终确定下来。”局长解释道,“我会再次向局里申请,争取保留重案组,不过,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案子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一定要争口气,让他们无话可说。”
“谢谢局长!”这句话几乎是几个人异口同声说出来的。
“嗯,你们安心工作。”局长说着,向吴华忠的办公室走去。
局长的话,对于重案组来说,无疑像是一颗定心丸。本来意志消沉的大家,又再次鼓起干劲,他们相信,重案组一定会保留下来的。
一连几天过去了,关于重案组解散的谣言,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热度。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转移的原因是那起发生在河北运城的案件。案件转移至当地刑警三天后,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这次的案件,与上一次手法基本相同,只是这次的案发地点是在河边,勘查现场的民警发现了许多零散的足迹。虽然一再加大侦查力度,依旧是毫无线索。
接连两起凶杀案,让当地群众怨声载道,更由于当地媒体的介入,使得这次案件迅速成为热点,大家开始怀疑公安部门的办事能力。有刁钻的记者更是以极其刻薄的口吻报道:一问三不知,三问九摇头。在警方调查期间,连续作案,警方竟然束手无策,群众的安全谁来保障?
网上关于这两个案件的讨论更是如疾风骤雨,百度搜索量一天内便超过了某火爆电视剧,公安部门承受的舆论压力异常巨大。在这个时候,局长提出,让有经验办理此类案件的重案组介入调查。
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现在接手此案,一方面,必须承受来自舆论的压力;另一方面,因为第一现场已经破坏,而且案件在接手期间,难免出现纰漏,造成失误。所以当局长将这个案件告诉吴华忠的时候,也事先将这两点申明清楚。
“老吴,你要考虑清楚。”局长在电话中恳切地说道,“如果这个案子到了你们手里还是这个状况的话,那么.99lib?解散重案组必将成为定局。”
“我明白,不过,我们不只是重案组,更是警察。”吴华忠坚定地说道。
“好,那我立刻下达命令,你们必须在一周时间内侦破此案,并且这段时间内,绝不能发生类似事件。”局长郑重其事地说道。
“是!”
吴华忠立刻将这件事传达给了重案组其他成员,所有人都跃跃欲试,他们明白,这是证明重案组存在必要性的机会,这次的案件,不但关系着当地群众的安危,还关系到重案组的存亡。
“卞虎、黄怡婷,你们两个负责与当地警方沟通资料。”吴华忠吩咐道,“沈玄负责在档案库寻找相关案件,宋一负责与当地警方联络。”
“是!”
2.目击者说
河北运城是河北与北京交界的一座山城,四面环山,一条运河横贯南北。白旗镇距离运城有十五公里左右,位于国道一旁,是一处临水靠山的风水宝地。这里因为矿产丰富,尤其是铁矿储量巨大,而闻名遐迩。
重案组在经过了将近六小时的长途奔藏书网
波后,来到了白旗镇。此时的白旗镇,俨然已是一派草木皆兵的景象,村口停着数辆警车,其中还有几辆县、市电视台的采访车。可能因为第二次凶案的发生,这里加强了警力,以免类似事件发生。
重案组之所以没有去市局而直接来到案发地点,就是为了避开记者。见到重案组的车,市局在现场指挥的同志立刻迎了上来,虽然他们有些不甘心,但是对于案件,确实也束手无策,压力藏书网巨大,很多人已经连续几个昼夜没有休息过了。
市局刑警队队长名叫刘畅,是个女刑警。第一次见面,卞虎便愣住了,他见过太多地方的刑警队,不过倒是第一次见到女刑警队长。当初刘畅当上队长的时候,就质疑声一片,然而刘畅确实工作突出,在她上任的几年,刑事案件侦破率达到了96%,命案必破。这样的业务能力,最终将那些流言蜚语压了下去,不过这个案子,却让那些流言死灰复燃。
“您好,吴老!”刘畅说话带有一种大将风度,她紧紧握着吴华忠的手,说道,“早就听说过重案组,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
“我也早听说过您,第一女刑警。”吴华忠淡淡笑了笑。
“吴老过奖了。”刘畅礼貌地微笑了一下,说道,“我立刻派人和你们交接,这个案子就靠你们了。”说完刚要转身,吴华忠拦住了刘畅,说道:“不,这次我们一起侦办这个案件。”
刘畅凝视着吴华忠,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神情,对于这位女刑警队长来说,她遭受了太多质疑,所以对于案件更加在?意。
“这行吗?”刘畅难为情地说道。
“嗯,我已经和上级汇报过了。”吴华忠看了看镇子,说道,“你们毕竟比我们更了解情况。”
“谢谢,吴老!”刘畅心知肚明,吴华忠是希望能帮她挽回一个刑警的面子,压倒社会上的质疑声。
“不用客气,先介绍一下案情吧!”吴华忠淡淡地说道。
“好,吴老,你们跟我来。”刘畅将几个人领到设在村子里的临时指挥所。这个指挥所也是在第二起凶案发生之后,刑警队与村里协商,将之前废弃的小学教室腾出来,建立起来的。
所有人进来之后,刘畅关上门说道:“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
第一起案件发生之后,刘畅立刻带着人赶到案发现场,对现场进行了勘查。第一现场在距离村口三百米的玉米地中,现场发现了搏斗痕迹,死者生前应该剧烈挣扎过,法医在死者的指甲中提取到一些动物组织,比对显示,那些组织来自未知生物。
第二起案件发生在两天前,死者叫卢承明,男性,三十三岁,案发地点是死者的家中。据死者的妻子反映,当天她与卢承明发生了口角,回娘家了。而卢承明喝了些酒,在家中睡觉。每次夫妻吵架,卢承明都会去娘家接自己,这一次有些怪异,拨打卢承明手机,无人接听,于是便在傍晚返回家中,谁知刚一到门口,就发现了一只被啃食干净的断手。她连忙奔到屋子里,只见房间内一大摊血迹,被褥被撕碎,棉花散落一地,丈夫的身体被撕碎,内脏几乎被啃食一空,肠子从炕上一直连到地上。
经法医检验,在死者脖子上发现的齿痕,与第一起案件中的齿痕完全一样,而且在死者指甲缝内也提取到了不明动物的组织。最终,上面决定将两起案件并案侦查。
在警方随后大量的调查走访中,周围居民都反映,并未听到过两位被害人的喊叫声,警方推测,极有可能那只罪兽是乘人不备,首先攻击颈部,造成被害人瞬间失去说话的能力。
不过,这种推测过于大胆,一般而言,动物在袭击人类的时候,往往是不固定部位攻击,除非是经过人工驯化的动物。
听完刘畅对于案情的分析,吴华忠和重案组的其他几个人都沉默了。刚才刘畅的怀疑不无道理,动物直接袭击人类,并且伤口在颈部,很可能是经过训练的。难道这又是一起有人参与的罪兽凶案吗?
接着另外一个疑问又出现了,从案发现场以及尸检报告来看,罪兽袭击人类的目的很单纯——获取食物。一般人工驯化的罪兽,在食物方面,往往会非常充裕的。就如月影金城案中,人工豢养的金奴,它们袭击人类,并非为了食物。
吴华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针对现在的案情,我初步将案件的情况分为两方面:一方面是罪兽自主袭击,袭击人类因为食物来源;另一方面是有人操控这些罪兽,这方面就需要认真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两名死者的社会关系中有没有交叉点,或者与人结怨。”
“嗯!”刘畅想了想,说道,“吴老,这种东西真有可能是有人操纵吗?”
“我们侦办过几起类似的案件。”卞虎微笑着说道。
“哦!”显然,刘畅对于这些案件闻所未闻。
重案组的加入,不但带来了新的侦破思路和方向,而且也让当地刑警信心大增。毕竟其中很多人都曾经听说过刑警队伍中,这支十分不寻常却充满神秘色彩的重案组,此刻,都想见识一下重案组的办案能力。
因为有当地刑警的配合,因此调查相对比较顺利。吴华忠将重案组分成两组,宋一、卞虎带着一部分刑警,再次勘查案发现场,虽然此前刑警队已经进行了不止一次的勘查,但是毕竟刑警和重案组的着重点有所不同,所以再次勘查现场十分必要。
沈玄、黄怡婷则带领另外一组人,他们主要走访附近居民,一方面希望找到一些罪兽的线索,另一方面也从中调查一下两个人的社会关系。
两组人同时行动,双管齐下。吴华忠和刘畅的任务则是劝说当地媒体尽快离开这里,毕竟这里是警察在办案,过多的关注只会给办案民警增加压力,对案件侦破并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
很快,沈玄和黄怡婷便得到一个重要线索,他们发现了一个目击证人。
3.风波
目击者叫小秋,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此前,小秋也曾经试图向当地刑警反映这个情况,不过小秋的话太让人匪夷所思,因此无人重视。
当沈玄和黄怡婷见到小秋的时候,发现这个孩子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望着两个陌生人,说道:“我……我看见一只怪物。”
沈玄立刻好奇地问道:“小妹妹,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一条狗,一条长着尖牙、会笑的狗。”女孩显然回忆起来还是有些害怕。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黄怡婷微笑着问道。
“是在王叔死的那天晚上。”小女孩回忆道。
原来,当天晚上,小秋因为英语课走神,被老师留在学校抄课文。而且老师要求,小秋进门的时候,必须要用新学的英文——May I e in?
可能是因为小孩子太紧张,虽然抄完了课文,却始终想不起来那句话怎么说,于是小秋就一直在教室里等着,直到她发现老师办公室的灯熄灭,才离开。当她走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她经过镇口的时候,见到一条狗在转悠。
有些委屈的小秋捡起一块石头,向那条狗打去。那条狗吃痛,连忙向旁边的玉米地逃去,一边逃,一边发出“哧哧”的笑声,那笑声小秋好像听到过,但是记不太清了。
第二天一早,小秋便听大人议论,王兴国可能被狗咬死了。她便向大人讲起此事,大人没有在意,以为是孩子在胡言乱语。怎么会有会笑的狗?退一步说,如果是那条行凶的狗的话,为什么不袭击弱小的小秋,而选择强壮的王兴国呢?
听完小秋的叙述,沈玄和黄怡婷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立刻回到临时指挥所,向吴华忠汇报了此事。
据黄怡婷推断,小秋口中那条“会笑的狗”极有可能就是行凶的罪兽,而且这只罪兽极有可能是被人操控的,它之所以没有对弱小的小秋下手,而选择王兴国,正说明它有强烈的目的性。
而根据刘畅所说,在第一起案件发生之后,刑警队已经进入了白旗镇,紧接着发生了第二起凶杀案,极有可能那只罪兽还未离开本镇,应该立刻加派人手,对白旗镇展开地毯式搜索。
不过沈玄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同意黄怡婷关于罪兽可能具有目的性这一推断,只是他觉得罪兽之所以袭击人类,还是因为食物,可能并非人为操纵。
“你怎么总是和我作对?”黄怡婷瞪了沈玄一眼说道。
“我只是说说想法。”沈玄笑着说道。
“我们的时间可不多,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行凶罪兽.
。”黄怡婷担忧地说道。
“但是如果你的推理错误的话,说不定会更浪费时间,走进死胡同啊!”沈玄解释道。
“好了,你们俩别争了。”吴华忠摆了摆手,制止了两人的争论,说道,“现在先调查清楚两名受害人的社会关系,如果有人为操作,他们之间应该有交叉点,这样搜查起来更有针对性,否则,白旗镇五百多户人家,就算是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而且会打草惊蛇。”
吴华忠说完,卞虎和宋一也回来了。这两个人按照吴华忠的指示,重新对两起凶杀案的案发现场进行了详细的勘查。他们在两处案发现场都发现了99lib?细碎的脚印,从痕迹来看,很像是狗的脚印。这一点与小秋所目击到的那条“会笑的狗”十分吻合。
除此之外,卞虎和宋一还发现了一些新情况,那就是他们在第二个死者卢承明家的炕上发现了一些黑色颗粒。卞虎已经将那些黑色颗粒进行了取样,送到检验部门进行化验。
综合上面的情况,吴华忠认为行凶的罪兽极有可能就是那条“会笑的狗”。基于黄怡婷的推测,吴华忠请求刘畅配合,对镇子进行监控,如果是人为操纵,一方面要防止罪兽离开镇子,另一方面也不要打草惊蛇,以免操纵者毁尸灭迹。
从这只罪兽的行凶过程来看,必定是肉食性的。那么要豢养一只这样的罪兽,肯定需要大量的肉,于是吴华忠命令卞虎和宋一立刻沿着这条线索调查,从镇子的肉店寻找线索。沈玄和黄怡婷继续在当地刑警配合下,调查两名被害人生前的社会关系,希望能寻求到突破口。
第一天很快过去了,重案组的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这一点让刘畅十分安心。晚上,原本热闹的镇子,因为这两起凶杀案,变得如鬼镇一般,所有人早早回家,屋门紧闭,刑警们则荷枪实弹,在村子内三人一组,进行巡逻,类似的案件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第二天下午,卞虎和宋一走访了白旗镇的几家肉铺。这白旗镇,因为距离矿区较近,因此算是比较发达的乡镇,镇子上一共有三家肉铺。为了节约成本,这些肉铺都是收来生猪,然后自己屠宰,他们主要供应镇子上的几家饭店。
卞虎和宋一几经走访,但是收获甚微。这三家肉铺,几年来一直保持着每天一到两头生猪的屠杀量,而且肉铺老板还表示,最近猪肉的需求不但未增,反而减少,主要是不准宴请,饭店的需求量大大降低的缘故,现在每天能卖出一头猪,就实属不错了。
宋一怀疑,有没有可能豢养者从外地购买肉类?
吴华忠再三思索,认为这种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是极小。因为从外面买猪肉,舍近求远,必定也会引起附近村民的注意,而且如果按照这个思路调查的话,那么就成了无头苍蝇,时间有限,根本不可能采取这样的调查方式。
食物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只能期待着沈玄和黄怡婷那边有所发现,扭转案件的僵局了。
晚上的时候,沈玄、黄怡婷两个人回到了临时指挥所,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也不尽如人意。被害人王兴国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他是独生子,母亲去年去世,父亲自己居住,这个人除了是出名的“妻管严”之外,还是个恶名远扬的人。
村子里的人提起王兴国,哪个都是恨得牙痒痒,巴不得他赶快死,所以他死了之后,村子里的人都拍手称快,老天爷终于开眼,收了这个浑蛋。
之所以白旗镇人对他这么厌恶,主要是因为他对待自己的父母实在太过恶毒。
据村民反映,王兴国父亲叫王青雷,就王兴国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当他是宝贝疙瘩,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王兴国却一点不争气,和现在的老婆李桂花结婚之后,就正应了那句话,叫娶了媳妇忘了娘。
最开始要求分家,王青雷不同意。王兴国便将老父亲毒打一顿,毒打之后,将老两口赶出家门,无奈的王青雷只能在自己的老宅里与老伴勉强度日。
王青雷年轻的时候当过教师,退休了还能拿到一些退休金,生活本应该可以。谁知王兴国将父亲每个月的退休金也领走了。老两口只能靠种地过活,虽然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但老两口经常上顿不接下顿,饥一顿饱一顿。不生病还好,两个人的日子还可以勉强维持,但是一旦生病,连买药的钱都没有。幸好,王青雷年轻时读过一些医书,生病了,六十多岁的王青雷就扛着镐头,去山上采药。
有几次王青雷从山上滚下来,摔得遍体鳞伤,险些丧命。
记得有一次,王青雷被一辆摩托车撞了,小腿骨折,肇事者赔偿了王青雷五千块钱,王青雷舍不得去医院,把钱留了起来,忍着疼在床上打滚。这件事被王兴国知道了,当天晚上便来到老宅,翻走了那钱,就留下两百块钱,给王青雷买吃的。
“老头就是身板硬,要是别人早疼死了!”村民怜悯地说道。那时候王兴国的恶名早就传出去了,有些看不过去的邻居给老夫妻送点吃的、止疼药之类的。
可是老天像是故意要折磨这对老夫妻一样,在老头刚好不久,妻子忽然身体不适,老人拿着那省下来的两百块钱带着妻子去了医院,结果如晴天霹雳一般,妻子身患绝症。这简直是天大的玩笑,医生劝说他们住院,但是他们哪里有钱住院啊!
两个老人在医院花光了所有的钱,从县医院相互搀扶着,一路哭着回到了那个残败的家里。妻子安慰他说,没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马上七十岁了,不亏了。
王青雷苦笑了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是痛苦。妻子的病让她极度痛苦,那种痛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每一天都像生孩子一样,妻子在床上疼得打滚。为了能买几片止疼药,王青雷第一次主动找到自己的儿子王兴国,谁知王兴国又对王青雷一阵拳打脚踢。
回到家,妻子看到王青雷的样子,浑浊的眼泪顺着眼眶不停地流。后来邻居拿来了几片止疼片。妻子舍不得吃,平时就算是疼,也强忍着,怕老头看了心疼,直到无法忍受的时候,才舍得吃一片。
其实,对于她来说,止疼片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极度的疼痛,让她的脸部早已经变形,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妻子实在忍受不了了,她抓着王青雷的手,颤声说道:“让我死吧!帮帮我,我实在受不了了!”
起初王青雷不同意,后来他也受不了妻子死去活来的样子了,他给妻子倒了一杯农药,守在妻子床前,妻子怕剂量不够大,死不了,要来了整瓶农药,其实王青雷知道,妻子是怕他跟着她死。
妻子死后,刑警队很快查出了案件真相,法院认定,王青雷协助妻子自杀,有罪。但是考虑到其年龄和身体,被判了三年监外执行。同时起诉了王兴国,法院要求其承担赡养义务。
可是实际上,王兴国却因为这件事,对父亲更加憎恨了。
沈玄和黄怡婷讲完这件事叹了口气,说道:“卢承明的人际关系相对复杂得多!”
经过二人走访调查,卢承明在县城内开了一家宠物商店,而且生意一直不错。做生意接触的人相对较多,但是在村子内,他的人缘却很好。
至于他和王兴国,两个人几乎没有交集。
一个是臭名昭著的不孝子,一个是成功的宠物商人,这两个人唯一相同之处就是都被罪兽袭击了,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难道重案组之前的推测是错误的,罪兽是无目的攻击?那怎么解释小秋没有受到攻击这一点呢?重案组进入白旗镇的第二天,调查案件忽然进入了瓶颈。
4.第三起案件
重案组的几个人彻夜难眠,这个案件对于他们来说,如同是一个赌注,越早办完,他们的心就越能早点落地。因为这个案子本身也关系着重案组的存亡。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办案思路错了?
食物的线索断了,两个受害者之间,除了住在同一镇子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那么罪兽为什么在最初的时候没有攻击小秋,而选择了攻击王兴国呢?小姑娘不像是在撒谎。
这些问题一直不停地在重案组几个人的脑海中盘桓,久久不能散去。
第二天清晨,吴华忠立刻召开了一次案情分析会,这一次吴华忠决定扩大侦查的范围。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可以断定,罪兽应该是有针对性地进行攻击。他命令卞虎和宋一继续调查二人的社会关系,可以更大范围地调查,重点在于深入调查卢承明的社会关系,因为他的关系相对复杂,也许二人之间有不为人知的联系。
第二,他采纳了黄怡婷的建议,既然连续发生两起案件,说明那只罪兽一直潜伏在镇子附近,他命令沈玄和黄怡婷在当地民警的协助下,尽量秘密地在村内调查罪兽的行踪,豢养罪兽必定需要食物,牢牢把握这条线索,相信一定会有所发现.。
任务布置之后,两组人开始分头行动。
黄怡婷和沈玄两个人带着一部分民警,在村中寻找罪兽下落。两个人以了解案情的名义,挨家挨户地走访,一整天走访了七十多家。不过,这种排除式的搜索,收获甚微。
晚上,卞虎和宋一也回来了。今天一整天,两个人一直在到处了解卢承明的情况。他们很快发现,卢承明有一个仇家。
卢承明在十年前曾经结过婚。当时卢承明只是社会上的一个混混,但是凭借着嘴皮子利索,也算是混得小有名气。当时,他结识了一个大学生,两个人很快进入热恋,并且谈婚论嫁。
卢承明那时候不但身无分文,而且欠了三十万的债。女孩的父母在当地也算是有些地位,因此女孩的父母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然而女孩十分固执,她相信爱情比物质重要得多,于是偷出户口本,背着家里与卢承明结婚了。
后来,卢承明没有住处,女孩将他带回家中,谎称是自己男友。又是一段时间的相处,卢承明本性毕露,他不但好吃懒做,而且心胸狭窄。女孩觉得自己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这时女孩的父母要求把他赶出去,女孩无奈之下,只得和盘托出。
可是,这仅仅是个开始,女孩不知道,卢承明一开始并没有想和她结婚,而且交往的对象也不止她一个,娶她只是迫于躲债的无奈之举。和女孩结婚后,卢承明也没有安分,继续和之前的女人来往,他哄骗女孩,让女孩开了银行卡和证券户头,之后从别人手里借了二十万,从女孩的卡里转入女孩的户头,最后再转到自己手上,女孩全然不觉。
和女孩相处半年,卢承明决定离婚,女孩和家人早已对他忍无可忍,得知他要离婚,觉得正是自己心中所想,于是两个人草草签了协议,去民政局离了婚。
女孩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便告一段落,终于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了。没想到,这卢承明还有后招。
一年之后,女孩几乎已经从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摆脱出来,开始了新的恋情。谁知,债主登门,堵着女孩家人逼要那二十万。女孩一时蒙了,她从不知道这二十万的事情,立刻去银行和证券公司查询,银行卡确实有过二十万,证券公司也有这二十万的流水,可是女孩全然不知。
无奈之下,债主将女孩一纸诉状告上法庭。女孩因为无法证明这笔钱与自己无关,只能替卢承明还了这二十万。之后,女孩的恋情破裂,精神彻底崩溃了,在一个黎明,女孩选择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女孩的哥哥这些年一直扬言,一定要杀了这个卢承明,替女孩报仇。
不过,女孩的哥哥并不是白旗镇人,而且并未查到他与王兴国之间有任何恩怨。吴华忠听完,认真思索了一下说道:“不管有无关联,这个人有重大作案动机,要重点排查。”
倏忽之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可是案件到现在依然毫无进展,找不到罪兽的下落,所有的线索就像是一团乱麻,根本无法串联在一起。究竟是哪个环节上出现了纰漏?难道他们遗漏了什么问题吗?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卞虎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加入了外面巡逻的民警当中。此时天已入秋,加上之前下过几场雨,夜晚很凉。几个人抽着烟,一边聊着天,一边在镇子中巡逻。
此时所有人家的房门紧闭,有一些养着狗的人家,早已将狗放在院子里。民警走过的时候,这些狗会忽然狂叫起来,吓人一跳。
“卞警官,听说你们重案组侦破过很多离奇的案件。”其中一名民警猎奇地问道,“能不能讲两个听听?”
卞虎吸了一口烟,微微笑了笑,说道:“现在这个案子,不就很离奇吗?”
“我听说过你们侦破的河神案。”另一个好奇的民警说道,“真的有河神吗?”
卞虎摇了摇头,正在这时,他用眼睛的余光瞥见了什么。在距离自己一百多米的地方,一条狗怔怔地站在原地,看上去比一般的狗要矮一点儿,它看着前面几个人。
“卞警官,怎么了?”其他几个民警见卞虎出神的样子,询问道。
“你们看那边!”
其他几个民警顺着卞虎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条狗此时歪着脑袋看着前面的人。
“谁家的狗跑出来了吧?”民警说着,躬下身子,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向那条狗的方向轻轻丢了过去,石头落地,那条狗却始终不动。
“嘿,奇了怪了!”民警说着又捡起一块石头,这次用的力量稍微大了一点儿,正好打在那条狗的身上,那只狗缩了一下身子,然后转身向旁边的巷口跑去。
“嘿嘿,这大半夜的,跑这里来吓唬人。”民警说着,拍了拍手上的土。而卞虎却有种不祥的预感,那条狗怎么不会叫啊?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哧哧”的笑声,那声音非常紧,这夜晚听起来,有些瘆得慌!
“会笑的狗?”卞虎立刻掏出枪,几个人一怔,只见身后一个黑影已经扑了过来,卞虎手疾眼快,对着黑影扣下扳机,只听“啪”的一声打在那条狗的身上,那条狗吃痛,扭头便向巷子里奔去。村子里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卞虎立刻追了上去,谁知一进巷子,那条狗便没了踪影。
听到枪声之后,许多巡逻的民警都向这个方向赶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重案组的人和后赶来的民警全部聚集在这里了。此时卞虎正在沿着血迹搜索着那条狗的踪迹,只是血迹只留下了一点,然后就消失了。
几乎整个晚上,所有的民警都参与了围捕,这是第一次有人与那只罪兽正面接触,虽然有惊无险,但如果不是卞虎反应机敏的话,恐怕也已经负伤了。那只罪兽钻进巷子之后,就没有了踪迹,它应该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这更让重案组坚信一点,那就是罪兽的巢穴一定就在镇子里。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7点,所有人才收工回去休息。昨天晚上的袭击,彻底打破了重案组的办案思路,本来他们的办案方向一直是怀疑罪兽应该有人操纵,有目的袭击。但是从昨天晚上的袭击来看,这一点似乎值得推敲,卞虎是临时参加巡逻的,不可能事先知道。
“有没有这种可能?”黄怡婷猜测道,“操纵者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因此才故意将罪兽抛出,来摆脱嫌疑?”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也正是吴华忠所顾虑的,一旦操纵者意识到了危险,那么极有可能会杀掉罪兽,这种可能性极大。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沈玄皱着眉说道,“你们有没有意识到,自从第一次案件发生之后,每隔三天,罪兽会出来袭击一次,我想大概三天这个时间是罪兽觅食的规律。”
“但是为什么之前不曾发生过罪兽袭击人的事情呢?”黄怡婷的脑子转得非常快,这正是沈玄想不明白的问题,如果按照他的推理的话,罪兽三天出来觅食一次,那之前也应该出来,除非……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5.隐瞒实情的家属
鞭炮声打断了重案组的会议,这鞭炮足足放了有二十分钟,搅得人心神不宁。本以为是有人结婚,可是这鞭炮放得也太多了。刘畅让一个民警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不一会儿,那个民警回来告诉刘畅,原来刚刚忽然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们不由分说,抬过来几箱爆竹在镇口燃放。
吴华忠顿了顿,带着重案组走了出去,一出门就见到那个中年人,未等吴华忠询问他,他见到吴华忠,立刻走上前来,递上一根烟,吴华忠摆了摆手,拒绝了。
那男人说道:“您是这里的头吧?”
“你是什么人?”刘畅挡在前面说道。
“呵呵,刘队长!”男人笑逐颜开地说道,“我想问问你们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找到那个为民除害的英雄了吗?”
“你究竟是什么人?”刘畅有些恼火地说道。
“我妹藏书网子被那个狗娘养的害得自杀,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他。”男人笑着说道,“没想到,这做了缺德事,自有老天收,你们要是抓到那个为民除害的好汉,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他的话让吴华忠想起那个曾经被卢承明所害的女孩,这一定是她哥哥,其实从昨天晚上的情形来看,已经可以排除他的嫌疑了,那只罪兽对镇子内的情况相当熟悉,如果有人操纵罪兽,也绝不可能是一个外来人。
吴华忠没有理睬他,带着重案组回到了临时指挥所办公室。这两个案子,虽然磕磕绊绊,但终究是有了一点进展,然而吴华忠始终想不明白,为何这案件与之前的破案思路大相径庭,难道还有什么纰漏?
每当侦破案件遇到难题的时候,吴华忠总是能想起一句话,那就是重返案发现场,应该是有什么细节被遗忘了,或者在案情进行交接的时候疏忽了。他命令重案组重新梳理案件资料,寻找可能遗漏的地方。
另一方面,需要当地刑警配合,在全村范围内展开对罪兽的搜捕,从目前情况来看,如果..罪兽是有人豢养的,那么现在那个人极有可能会将罪兽杀死,毁灭证据。
根据吴华忠的指示,两批人很快忙碌了起来。
重案组这一次梳理案情,较之以往要细致、谨慎得多,当然难度也大得多。因为在案件交接的时候,不管多么小心,还是会有遗漏之处,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大案要案在多次移交之后,还迟迟不能侦破的原因,失去第一手资料,会使案件变得非常棘手。
他们必须从第一起案件开始梳理、对照,排除掉既有资料。这种工作非常烦琐,极其考验办案人员的耐心,在这一方面,沈玄和黄怡婷明显要比卞虎沉得住气。在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认真梳理之后,黄怡婷果然发现了案件存在的疏漏之处——黑色颗粒。
黄怡婷发现,在刑警队的现场记录中,未曾提到黑色颗粒。而在卞虎二次勘查现场的过程中,却在第二起案件的现场找到了一些黑色颗粒,至今尚不明确它们的来历。
这一点立刻引起吴华忠的重视,由于刚接手这个案件,刑警队所提供的资料,便给重案组一些先入为主的思路,因此忽略了这些微小的细节。
吴华忠立刻打电话,向法医部门询问化验结果。很快,吴华忠得到了法医部门的结论,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黑色颗粒应该是某种动物激素,这种激素的气味很强烈,一般而言可以避免动物袭击。
接着一个疑问立刻在吴华忠的心底萌生出来,这种可以避免动物袭击的激素,怎么会出现在第二起凶案现场?卢承明是做宠物生意的,平时和动物打交道比较多,因此他持有这种激素,应该属于正常。但是他会随身携带吗?之所以随身携带,大概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已经意识到了危险。
“吴老,这里还有一条线索也很有意思。”沈玄找出一份资料说道,“据卢承明的邻居反映,卢承明与王兴国实际上并不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卢承明的邻居就曾多次目睹二人争吵,不过..,具体争吵什么,却并未听清。而且,就在王兴国遇袭的第二天晚上,他的妻子曾经找到卢承明,两个人再次争吵了起来。”
“王兴国的妻子找过卢承明?”吴华忠皱着眉,思索着,王兴国生前与卢承明有过纠纷,而王兴国遇害的第二天,其妻子就与卢承明争吵了起来,难道这两个看似毫无瓜葛的人之间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吴华忠立刻命令卞虎和宋一两个人去找王兴国的妻子,将她带到临时指挥所,协助破案。
很快卞虎和宋一打来电话,他们告诉吴华忠,王兴国的妻子已经离开本镇,回了娘家,二人正在赶往王兴国妻子娘家的路上。
吴华忠在屋内徘徊着,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最开始的推测是正确的,王兴国与卢承明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而就在这时,一个肉铺老板从外面走进来,他声称要找重案组的负责人,反映一个重要的情况。
肉铺老板姓李,是白旗镇本地人,他告诉重案组的人,当时重案组去他肉铺调查的时候,他并未在意,后来想想,可能这件事与罪兽会有所关联,左思右想,他觉得还是应该反映一下。
吴华忠认真地点了点头,现在是案件的关键时刻,吴华忠不想错过任何重要的线索。
李老板回忆道:“其实,最近我发现一个人失踪了。”
“什么人?”吴华忠追问道。
“王兴国的父亲,王青雷!”李老板皱着眉说道。
“你怎么会注意到这一点的?”吴华忠接着问道。
“唉,其实王兴国那个家伙在白旗镇的口碑非常差。”李老板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对父母的行为,简直猪狗不如,所以大家都痛恨他,对他的父亲王青雷都很同情,而有句话叫救急不救穷,大家能帮的时候帮,但是不能长帮。”
“大概两年前,我发现王青雷经常会到我家后院去捡一些猪下水。”李老板回忆着,“那些东西都是一些舍弃的猪肠子和猪血,一般人都不会吃。后来次数多了,我偶尔会在那些下水里放上一些肉,这藏书网老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样持续了两年,几乎每一天,他都会偷偷摸摸地来到我家后院,将那些丢掉的猪下水捡走。”李老板叹了口气,说道,“家里人也知道他的情况,也就视而不见了,不过在案发几天前,我忽然发现老人不来了。”
“大概是几天前?”沈玄追问道。
“好像是三四天的样子。”李老板抬起头看了一眼沈玄,接着说道,“所以,当你们的人问我关于猪肉销路的时候,我就想起了这件事,但是怕是和案件无关,因为老人非常善良。”
后面的话,吴华忠和沈玄根本没听进去,他们两个在思考一个问题。李老板走后,吴华忠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立刻派人去找一下王青雷。”
正在这时,刘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之后整个人都怔住了,挂断手机,刘畅茫然地说道:“负责寻找罪兽的民警在王青雷的家 4e2d." >中发现了他的尸体。”
6.虐杀
王青雷所住的地方,位于白旗镇的最里端,据当地人说,那里是白旗镇的旧址。白旗镇多年前只有十几户人家,就居住在那里,后来人丁越来越兴旺,镇子也就越来越大,现在那旧址上的老宅几乎全部拆迁了,只剩下王青雷这一户人家孤零零地屹立在一片瓦砾之中,这片废弃的瓦砾将王青雷与白旗镇远远地隔开了。
还未到王藏书网青雷家,一股咸丝丝的恶臭便随着热腾腾的风,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所有人都清楚,这是尸体发出的恶臭。可即便这样,闻讯赶来的好奇的人们还是掩着鼻子,将王青雷家围得水泄不通。
见到重案组到来,人群让出一条路。吴华忠带着沈玄、黄怡婷走了进去。这是一栋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一扇破旧的木门,低矮的扎着圪针的院墙,被烟熏得黑漆漆的茅草屋。走进院门,里面站着几个戴着手套的民警,他们正在对案发现场进行勘查,一名民警捂着嘴从屋子里出来,正好碰见刘畅,他皱着眉,指着里面说道:“刘队,你们做好心理准备,里面简直……”说着他奔了出去。
刘畅看了看吴华忠,脸上有些挂不住,自己手上带出来的刑警,怎么连案发现场都撑不住?吴华忠的脸上却严肃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带着几个人走了进去。此时屋子里已经落满了苍蝇,两个法医正在一面拍照,一面检查尸体。
与想象的不同,死者王青雷的尸体完整无损,但是极其消瘦,身体溃烂,紧贴在手骨上的皮破裂,脓水从破开的地方流淌出来。死者死的时候是呈趴着的姿势,肚子下面垫了一块砖头,头瞥向屋内一侧,在他头的旁边有一些已经干了的粪便和几根已经干掉落满苍蝇的肠子。
一种不该有的猜测从黄怡婷的脑海中萌生出来,她觉得有些反胃,立刻跑了出去。
而这时,一个负责勘查现场的民警从屋内走出来,对刘畅和吴华忠说道:“屋内发现了一些动物的绒毛,在里面的桌角上发现了铁链,桌角上有一些很深的齿痕,看上去与死者颈部的齿痕极为相近。”
“立刻去化验那些动物毛,一定要尽快确认是不是属于那只罪兽!”刘畅吩咐道。
黄怡婷站在门口呕吐了一会儿,这时一个小女孩走过来,递给黄怡婷一张纸,黄怡婷抬起头,看见小秋正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
“谢谢你。”黄怡婷接过纸,擦了擦嘴。
小秋皱了皱眉,然后紧锁的眉头一下子绽开了,说道:“警察姐姐,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听过的笑声,就是在王爷爷这里。”
“在这里?”黄怡婷惊诧不已地望着小秋说,“你确定是在这里听到的吗?”
“嗯,没错,我记得前不久,我和其他几个人到这里给爷爷送吃的时候,听到了笑声。”小秋回忆道。
“你们经常来给老人送吃的吗?”黄怡婷柔声说道。
“嗯,之前经常来,后来有一次我们来送吃的,正好遇见王叔叔和王爷爷吵架。”小秋有些胆怯地说道。
“吵架?”黄怡婷继续追问道,“你还记得那时候的情形吗?”
“记得,因为那天我们刚到这里,正和王爷爷说话,王叔叔就来了,他把我们送的吃的都丢掉了,最后还说,如果我们再敢来,就弄死我们。”小..秋小声地说道,“后来,王爷爷就和他吵起来了,他打了王爷爷,走的时候还把爷爷锁在了屋子里。”
黄怡婷将从小秋那里得到的情况汇报给了吴华忠。
与此同时,技术部门传来了消息,经过DNA比对,动物毛发上的DNA与死者体内的DNA的吻合程度达到了99.999%,可以做同一认证,而在死者身边发现的两副肠子,分别属于死者王兴国和卢承明。
坐在临时指挥所,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从未想99lib?过案件竟然会发展成这样,太多的不合理,但是最后的结果却如此出乎意料,那只罪兽竟然是王青雷豢养的。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有没有可能这只罪兽是真凶后来放在王青雷那里的呢?”黄怡婷始终不肯相信,王青雷是那只罪兽的豢养者。
“虽然难以置信,不过,我觉得也只有这一种解释。”沈玄站起身说道,“之前我们曾经推测过,罪兽极有可能是因为觅食而行凶,而且从它的作案频率来看,应该是以三天为期。不过,当时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只因为觅食,为何之前从未发生类似的凶杀案?我当时怀疑,应该是豢养罪兽者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造成罪兽在无人喂养的情况下杀人。”沈玄接着说道,“你们应该还记得鬼娃岭案吧,当时一个饲养着鬼娃的侏儒,因为被当地公安机关扣留而引发鬼娃袭击人类。”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黄怡婷冷冷地说道,“罪兽首先攻击的是受害者的颈部,这说明这些罪兽一定是经过?99lib.训练的,否则不可能如此精准。你觉得王青雷有能力豢养和训练这只罪兽吗?”
“你们先不要争论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罪兽!”吴华忠站起身说道,“既然我们找到了罪兽曾经住过的地方,而且罪兽极有可能现在处于饥饿状态,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利用这一点引蛇出洞?”
“只是,上一次罪兽出来的时候,受了伤,恐怕这一次不会那么容易上当。”沈玄有所顾虑地说道。
吴华忠对此也颇为顾虑,但是当今之计,恐怕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正在这时,宋一和卞虎带着王兴国妻子李桂花返回了临时指挥所。此时的李桂花,被两个人押着,双手戴着手铐,缓缓向里面走来。
7.时间都去哪儿了
2014年春晚,王铮亮一曲《时间都去哪儿了》唱尽了父母生儿育女的辛酸、喜悦,“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未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窝心的字眼,动人的旋律,打动了无数人的心,解冻了无数执拗的亲情。然而,王青雷却没有机会听到那首歌。
卞虎和宋一前往李桂花的家中,本想找到李桂花去协助调查。没想到,当他们在李桂花家中见到她,向她提起为什么去找卢承明之后,李桂花的脸色立刻变得毫无血色。
二人觉得似乎还有隐情,于是便继续追问,李桂花毕竟只是个农村妇女,没见过什么世面,而且见到警察不自觉地感到害怕,于是她便将事情和盘托出。那是一个令人寒心的真相,在那之前我必须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案例。
美国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个案子,一个老人因为发怒,用枪指着妻子的头,扣下扳机,妻子躲开了,谁知却打中了窗外的一个坠楼者,两个老人都是一惊。
警方立刻介入调查,原来老人经常和妻子生气,每次生气便会拿出猎枪恐吓妻子,但是同时老人承认,虽然如此,猎枪内并未?装过子弹,自己完全只是想吓唬妻子。
接着警方在子弹上找到了他们的儿子的指纹,而此时警方才发现,他们的儿子已经跳楼,被猎枪打中的那个人就是他。
警方继续进行深入调查,很快警方证实,那枚子弹确实是老人的儿子装进去的,因为儿子与父亲不和,他又知道父亲经常用枪对着母亲,本想用这个方法来陷害父亲。但是,自从装入子弹之后,父亲和母亲便再也没有吵过架,这让儿子十分郁闷,最后跳楼准备自尽,谁知这时候父亲的一颗子弹将他彻底送上了西天。
这是一个真实的案例,案例颇具戏剧性,有人说这是宿命的轮回,有人说那支枪被诅咒过,谁装入的子弹,谁就会被那枚子弹杀死。可事实却无可争辩。之所以讲这个案例,是因为接下来从李桂花的口中,民警们再次听到了一个宿命的轮回。
原来,王兴国与王青雷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几年前,白旗镇因为地下发现大量铁矿储量,因此决定搬迁,而搬迁范围则包括王家的老宅,那时候王青雷和妻子正住在老宅中。
王兴国得知此事之后,立刻对那笔巨额的拆迁费动了心思,他要将老两口从王家老宅逼走,然后自己独占,就像当初将他们从现在的房子里赶走一样。可是,没想到,这一次王青雷无比坚决,因为他们如果离开?99lib.老宅,便真的是无家可归了。虽然王兴国想尽办法,用尽招数,两个老家伙却始终不为所动。
无奈之下,王兴国心生毒计,他要谋害两个人。于是,他找到卢承明,想问问他手里有没有什么动物,可以对人进行攻击。卢承明很快告诉王兴国,自己手中确实有这么一只动物,叫毒狼,但是价格昂贵。
为了拿到房产,王兴国最后和卢承明谈妥价格,将毒狼取了回去。这毒狼的样子很像狗,极其嗜血,却比较容易驯服,卢承明再三警告王兴国,虽然毒狼已经被驯服,但是这种东西始终是禽兽,一定不能让它饿到,否则它会袭击主人。
王兴国听完之后,便带着毒狼来到了父亲家中,他第一次对王青雷这样好,带了吃的、喝的,还有这条“会笑的狗”。卢承明的话,让王兴国心里很踏实,因为他知道,父亲和母亲自顾不暇,怎么有东西喂给这个畜生吃,一旦这畜生饥饿,便会立刻杀死主人,那时候他便美梦成真了。
可是谁想到,他的白日梦做得有些早,在家中足足等了一周,他每天都偷偷溜到老宅去看父母,谁知他们不但没有被毒狼杀死,反而和毒狼相处得十分和睦。王兴国觉得自己被卢承明骗了,于是愤愤地去找卢承明,卢承明坚决不相信毒狼会忽然改变性情,王兴国要求卢承明退款,卢承明却坚决不同意,两个人就此大吵了起来,但是毕竟这是害人之举,谁也不敢声张。
之后,两个人见面又吵过几次,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后来王兴国才得知,原来父母对那只毒狼极其疼爱,这是一对善良的老夫妻,他们竟然将毒狼当成是孩子一样宠爱,老夫妻虽然经常上顿不接下顿,却从未去向外人要过一粒米,乞过一口饭。然而,为了那条“会笑的狗”,王青雷第一次去肉铺后面捡猪下水。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了两年,一直到豢养着毒狼的王青雷被饿死在家中。毒狼饥饿难耐,咬断了绳索,从王青雷家逃脱,它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上一任主人,其实卢承明没有说错,这种看似温驯的动物,在饥饿的时候极其凶残嗜血,而且世代传承,已经让它们养成了一种变态的习性,对主人进行攻击。
因此当这只毒狼遇见放学归来的小秋的时候,没有发动袭击。而当王兴国回家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了那条“会笑的狗”,他当时应该极为好奇,便追着那条毒狼来到了玉米地,谁知毒狼忽然对其发动了袭击。
凶案发生之后,得知丈夫死于罪兽之口,李桂花立刻想到了两年前的毒狼,因此她找到卢承明理论,进而两个人大吵了起来。卢承明从那之后提高了防备,随身准备了动物激素,他深知毒狼会接连攻击它的主人,很可能自己就是它要袭击的下一目标。
果不其然,毒狼第二个袭击的目标正是卢承明,恐怕当时卢承明见到毒狼的时候,早已经吓得浑身瘫软,毒狼的袭击十分迅速,未等卢承明反应过来,毒狼已经用獠牙咬断了卢承明的血管,那些动物激素散落在炕上。
杀死了这两个主人之后,毒狼开始对其他人进行袭击,以填饱饥饿的肚子。
不过令重案组十分疑惑的是,既然毒狼袭击的目标是自己的主人,那么王青雷的尸体为何完好无损?毒狼在袭击了两个前任主人之后,为什么要将肠子带到王青雷家呢?
吴华忠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假设,他推测,毒狼之所以会将那两副肠子拿回到王青雷的家中,很有可能是因为它想要留给王青雷吃。照这样的推断,说不定毒狼还会回到王青雷家,于是,吴华忠命令重案组立刻在王青雷家设下埋伏,准备抓捕罪兽。
很快,重案组和当地刑警队配合,一起在王青雷家设置了重重埋伏,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夜幕降临之后,天也渐渐凉了下来,屋内的臭味渐渐消散,然而始终让人有些难以忍受。重案组的几个人都到了,只有沈玄独自留在临时指挥所。
毒狼会不会回来?这个疑问始终在每个参与行动的民警心中盘桓,难道它会自投罗网吗?谁也没有答案,只能静静地等待。其实吴华忠的心情最复杂,他希望毒狼能来,因为这样这起案件的凶手便找到了,不过他也希望毒狼不来,因为他始终不愿意相信,一只罪兽会比人更善良。
不管怎么样,一切都只能顺其自然。
夜里10点左右,当刑警们已经在王青雷家足足待了六小时之后,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像是什么东西被踢翻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将枪保险打开,目光炯炯地从窗口望着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工夫,队员们耳边传来一阵瘆人的笑声,“哧哧”“哧哧”……卞虎咽了咽口水,没错,这应该就是毒狼。
随着那瘆人的笑声,一个黑影从墙上跳下来,站在院子中。是毒狼,它的嘴里叼着什么东西,站在门口,然后放下嘴里的东西,仰起头,用鼻子在空气中闻了闻,然后“哧哧”地笑着,低下头,叼起刚刚放在地上的东西,一瘸一拐地向屋子里走去。
此时的屋子里,原来王青雷死亡的地方,已经被重案组放了一个假人。毒狼走到那假人的头边,将嘴里的东西放下,对着假人用前蹄轻轻踢了踢,然后发出一阵“哧哧”的笑声,那声音听起来极其悲伤。
正在这时,刘畅带着人从屋子里出来,瞬间屋子内的灯也亮了起来,外面的人从门口也将毒狼包围住了。此时,所有人才看见那两起凶案的真凶,一条个头比狗稍微小一些、眼睛很大、长着两颗獠牙的毒狼。它站在王青雷身边,后腿受了伤,血和毛黏在一起,躬着身子,怒视着眼前的人。
时间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瞬间凝固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谁心里都很清楚,此刻哪怕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也会加快这场暴风雨的节奏。
刘畅举着枪,枪口对准了毒狼的脑袋。正在这时,一个民警忽然打了一个喷嚏,瞬间毒狼警觉了起来,纵身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卞虎扑去。与此同时,刘畅扣下了扳机,“啪”的一声,那一枪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毒狼的胸口,毒狼扑在地上,鲜血顺着它的胸口缓缓流淌,它挣扎着,向身后的假人靠了靠,然后伏在地上“哧哧”地笑着,依旧怒视着众人。
房间内再次进入了僵持状态,毒狼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它的头时不时低下,然后缓缓抬起,再低下,再抬起,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毒狼趴在地上,“哧哧”地笑了笑,再无声息了。
虽然毒狼死了,两起凶杀案在限定时间内顺利侦破,但是对于重案组的成员来说,他们心中却已然沉重。
毒狼连续杀死了自己的两个主人,为什么不对王青雷下手?毒狼死亡之后,他们在假人身旁发现了一些猪下水,那.99lib?应该是毒狼为王青雷寻找的食物。而几天之后王青雷的尸检报告送到了市局,吴华忠望着那份报告,哽咽了。
尸检报告显示,死者王青雷,七十一岁,死亡原因是饥饿。而最让人心疼的是,在死者的指甲和牙齿中发现了屎,法医打开了王青雷的腹腔,他们在这具消瘦的尸体的胃里只找到了一坨屎。
在写结案报告的时候,黄怡婷几次难以措辞,迟迟不能下笔。毒狼死前的细节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放,而她得出的结论是,毒狼很有可能在进入院子里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生人的味道,而之所以继续进来,只是为了给王青雷送吃的。而最后毒狼的攻击,根本就是自杀性的,恐怕它唯一的意愿,就是保护死者王青雷。
一个是从小娇惯的儿子,一个是嗜血凶兽;一个阴谋加害,一个乌鸦反哺,也许真的是人不如兽。
罪兽案的告破让重案组免于被解散的命运,然而却始终有问题一直萦绕在吴华忠的心头,毒狼很明99lib?显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这种训练应该是从小便开始的,那么这个卢承明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罪兽呢?
8.方舟启航
案件结束之后,重案组并未立即返回,因为吴华忠怀疑卢承明也许会与那个神秘的盘古组织有关,于是,在刘畅的配合下,吴华忠对卢承明进行了深入的调查。调查的结果,令人十分吃惊,重案组在卢承明宠物店的保险柜中找到了几个假身份证,还有几张银行卡。
经过与银行部门联系得知,卢承明在过去的三年期间,账户上有三百多万元来历不明。这更加引起了重案组的重视,他们立刻申请了搜查令,前往卢承明家中搜寻。在卢承明的家中,重案组查到了一本盘古日记和一部手机,吴华忠翻开日记,而这本日记所记录的很像是一个女人的生育过程:
2001年11月13日,她受孕成功,这是她今年以来的第三次怀孕,一切正常,只是妊娠反应相对严重,相信这种情况还要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
2002年2月6日,B超显示,子宫内有血迹,可能需要持续保胎,相同的迹象再次发生,恐怕这次受孕又会失败,一般人的体质还是>.很难承受他的存在。
2002年10月3日,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现在只要保持住,相信一定可以成功的。
2003年5月3日,交接成功,虽然不够完整,却已经是近年来最好的一个了。
这是这本日志最近的一次记录,重案组的几个人看完日志,面面相觑,所谓怀胎十月,为什么这个胎儿会那么久之后才出生?
卞虎拿起放在面前的手机,轻轻打开,里面弹出一条短信,信息上写道:10月12日,晚上9点,运城宾馆,方舟启航。
“今天是几号?”卞虎皱着眉向黄怡婷询问道。
“12号,怎么了?”黄怡婷疑惑地望着卞虎,卞虎将手机递给她,说道,“12号,方99lib.舟启航是什么意思?”
“糟了,应该是盘古组织的人在通知他撤退!”吴华忠惊慌地说道,“现在几点?”
“8点20!”卞虎看了看表说道。
“走,立刻出发,我们去运城宾馆。”说完吴华忠立刻带着几个人向外奔去。坐上车之后,吴华忠愣了一下,说道:“沈玄呢?”
“沈玄?”此时大家才注意到,自从昨天晚上的抓捕开始,便一直没有看到沈玄的身影,之后太过忙碌,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沈玄不见了。吴华忠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太了解沈玄的性格了,更相信沈玄的洞察力,这也是当初吴华忠坚持让沈玄进入重案组的原因。同时,吴华忠也知道,沈玄这个人太危险了,必须把他留在自己身边,这是吴华忠留下沈玄的另一个原因。
沈玄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一旦沈玄离开,或者被盘古组织利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而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沈玄极有可能已经去了运城宾馆,必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一定要阻止。想到这里,吴华忠拍了拍卞虎的肩膀,说道:“加快速度,一定要尽快赶到运城宾馆。”
正如吴华忠所猜测的那样,沈玄的确比所有人都先注意到了这一点,自从发生了魔术师案之后,沈玄的脑海中一直盘桓着于冠云的那句话:“我和我是一样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句挥之不去的诅咒,一直萦绕在沈玄的心头。他发现自己确实与别人不一样,他对罪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洞察力,这种洞察力,让他感到吃惊的同时,也觉得很害怕。
许多时候,他闭上眼睛,甚至能感觉到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罪兽所散发出来的气味,以及它们的呼吸、它们的思想。
而让沈玄改变最大的,还是河神案。当他为了救黄怡婷,与河神一起坠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的时候,沈玄的脑海中闪过一些从未有过的影子,那些影子熟悉而陌生,他们是沈玄所熟悉的人,但是沈玄为什么从来不记得有他们的存在呢?河神在自己身边游走,它对沈玄势在必得,而沈玄那时却已经虚脱无力,双眼微微闭上,等待死亡的到来。
然而,就像是冬眠,沈玄沉沉地睡去,当他醒来的时候,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自己出现在一片荒草地上,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睁开眼睛,所有发生的一切,又在他的脑海中被抹去了。
再次回到重案组,沈玄心中只有一个希望,找到魔术师于冠云所属的那个神秘的组织——盘古。而毒狼的出现,让沈玄产生了太多的疑惑,卢承明是绝对不可能驯服罪兽的,在他的身后很有可能存在盘古的影子,于是在重案组围捕毒狼的晚上,他悄悄地来到了卢承明的家中,并且找到了那个笔记本和那部手机。
这么多年来,沈玄一直在追查着杀害女友的真凶,而现在他更想知道于冠云那句话的含义,所以这恐怕是他唯一接近盘古的机会,他绝对不能错过。
于是沈玄悄悄地离开了重案组,带上枪,独自一人来到了运城宾馆。运城宾馆是运城市最豪华的宾馆,宾馆前面停着很多豪车,这些车在别处可能罕见,但是在运城这个矿业发达的新兴城市并不为奇。
他掏出警官证,在前台查询了运城宾馆808房间的登记入住客人名字,当他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不禁身体猛然一颤,那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于冠云。于冠云,那个魔术师,因为坠楼事件至今依然昏迷不醒地躺在病床上,那么这个于冠云必定是假的。知道于冠云的名字,那么这个入住人肯定是盘古组织的人。
沈玄进一步询问后,得知于冠云只是提前两天预订了该房间,但是迄今为止并未入住。沈玄有些失望,他询问了一下,得知隔壁807房间没有客人预订,于是他交了订金,下午的时候便住进了807房间。为了不打草惊蛇,沈玄从进入807房间之后,便再也没有出去。他将窗帘拉上,站在窗帘的缝隙里,小心地向外张望,寻找可疑的人。正如于冠云所说,“你是和我一样的”,如果出现和自己一样的人,沈玄相信自己能够感觉得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沈玄从下午一直站到晚99lib?上,可是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他感觉有些累,倒在床上,侧着耳朵,倾听着隔壁的动静。方舟启航,方舟究竟是什么东西?
最让沈玄疑惑的还是那本盘古日志,那上面记录的只有一个不太正常的女人的妊娠过程,难道那日志中还隐藏着什么自己看不出来的信息?沈玄想着,忽然他想起来,在周心如案件中,之所以会闹医,是因为婴儿的丢失,极有可能李薇和孙珊珊都参与了>那次事件,而在盘古日志上的最后那句话“交接成功”,难道所指的交接也是婴儿?难道这所谓的盘古组织真的与那些婴儿有关?
夜幕降临,天也已经黑了下来,沈玄没有开灯,躺在床上,屏住呼吸,他的大脑在飞速旋转,想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细节联系起来,然而却只有支离破碎的片段,他感觉有些头疼。正在这时,沈玄的耳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沈玄掏出手机看了看,此时正是晚上9点。
沈玄屏气凝神地站起身来,悄悄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走到808房间门口,然后轻轻地打开房门。时机终于成熟了,这是沈玄这么多年一直在等待的时刻,他有些激动,但是却在极力按捺着自己的情绪,他轻轻转动门把手,打开门,走出来之后站在808房间门口。他咽了咽口水,掏出枪,打开保险,在心中默数几个数,然后猛然一脚上去踹在门上,房门应声而开。808房间内漆黑一片,沈玄伸手摸到门口的开关,轻轻按下,瞬间房间亮了起来,而沈玄看着房间中的一切,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后记
这是《城市狩猎》第二部的最后一个故事,当初在名字上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叫 href='2563/im'>《毒》,其中的含义,也许在读完这个故事之后,大家各有所悟。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于一个患病的老者,他有三个儿子,却在年纪大的时候孤苦伶仃,独自住在一个茅草屋里。这个时代茅草屋实在已经不多见了,而老人就生活在那里,他已经年过七旬,每天靠捡破烂为生。当地部门也曾经进行过调解,要求几个儿子履行赡养义务,但是毕竟相关部门不能做到每天监督。
老人养了一条狗,据说是一条流浪狗,他经常说,这条狗和他一样,都是被遗弃的。我与老人攀谈过,老人年轻的时候也曾参过军,参加过抗美援朝,退伍后每个月按时发给他的钱,都被几个儿子分了。老人非常刚强,就像我.在故事里所写的那样,一生没有要过一粒米,没有乞过一顿饭,唯一一次,就是那条老狗得了病,他为了五块钱的药钱,向邻居借了五块钱,就只有这五块钱。
老人说他年轻的时候,为了让几个孩子吃饱饭,省吃俭用,别人给的一块糖,有时候要揣在兜里个把月,然后回到家分给三个儿子。我问他怨恨儿子吗,他摇摇头,淡淡地笑了笑。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这个老头,几乎从未见过他哭,唯一一次是那条老狗死的时候。老狗..应该是得了狂犬病,但是并不能确诊,只记得当时那条老狗整晚在门口号叫,难受得咬石头、啃砖头,老头最后只能找人让那条狗“安乐死”了。
那些人处理老狗的时候,老人躲了出去,我第一次见到他哭,第一次理解什么叫浑浊的眼泪,什么叫老泪纵横。他哭着说:“老狗啊,下辈子,如果可能,我们就做兄弟吧。死老头我没有钱,给你打不起针,bbr>..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后来,曾经给那条老狗打过针的兽医说,其实那条狗特别听话,它就像能明白人说的话一样,它啃砖头,是因为身上非常难受。兽医那时候看老人可怜,曾经几次免费给老狗打过针,那老狗见到打针,一点不闹,急忙往兽医身上靠,它知道打针可以减轻疼痛。
这就是我关于 href='2563/im'>《毒》的后记。
最后感谢大家对《城市狩猎》的支持,谢谢一直在支持着我的策划编辑童亮同学。这句话坚决不能删。最后和大家短暂说一声再见,我们第三季故事再见。
(第二季完)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