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残血悬疑志》 第一章雪之葬 下雪了,今年的冬天出奇的冰凉,我握着笔的手因此而变得十分僵硬,寒冷冰冻了我的思维,封冻了我的回忆,我的笔尖无法碰到纸面,写每一个字都是煎熬。 故事的内容亦是如此,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沉重的煎熬,摧残着人心。 洁白的雪埋葬殷红的血,还有尸体。 许多人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就像美丽的雪花,在短暂的绽放之后,就在瞬息陨落了,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无迹可循,身体,思绪,灵魂,没有温暖,只剩冰寒: “这场冰雪就像玩笑,上天开的一个玩笑,晴朗无比的天空,之后就阴云密布,然后就降下了这么一场浩大的雪,这雪落到了我的肩头,令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我穿得很单薄,无法抵御寒冷,因此我只能寻觅,寻觅一个能够给予我少许温暖的地方。 我选择了那家小店,位于角落,偏僻的角落,安静,隐秘,我能够利用更多的时间去想,去写,即使那会浪费一些或者很多时间,可是能用这些时间拟一篇自我感觉良好的稿子,也算值了。 我寻了一个坐处,周身的寒冷总算是减少了一分,然后我将视线转至窗外,雪花飘零,我的心头涌上了一种莫名的悲伤,与雪一样冰凉,深入骨髓,然后我从怀里掏出了那本日记,日记的封面说,只能在冰雪的天气才能翻阅,我相信了,于是在这个雪天,我的手指第一次触到了粗糙的纸面, “我们忍受着饥饿,爸爸说,度过了这个雪天,我们就能重获自由了,于是我每天站在监狱里,隔着冰冷的铁栏望着下雪的天空,肚子里的饥饿感竟减少了几分,我盼着这个雪天赶紧度过,每天隔着铁栏望下雪的天空成了我在监狱里养成的一个习惯。” 没有日期,但从纸张的现状来看,已经算是有了一些年头,结合日记的内容,那时的中国应该仍是处于战乱时期, “我恨这个雪天,爸爸骗我,他说只要度过这个雪天,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可是,妹妹死了,死在妈妈的怀里,我哭不出来,我已经没有可供哭泣的水分了,妈妈却哭得厉害,泪珠浸湿了妹妹满是补丁的布衣,几天后,妈妈也死了,在妈妈的脸庞上,我看见了眼泪划过的痕迹,我想,妈妈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从妹妹已经亡故的事实中解脱出来吧,那之后,我与爸爸相依为命,我不再抱有任何幻想,望下雪天的习惯也在悲痛中被磨洗殆尽了。” 我好像也被这其中的气氛感染了,我的眼角有种温热的湿润感,现在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我”最后的命运。 “爸爸离开我了,临走前,给我留下了储备已久的粮食,我问爸爸,他要去哪儿,他没有说,但,藏不住的,眼神有种决意,然后,我看着爸爸离开了牢房,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这个夜晚,我不敢入睡,我在等待,等待爸爸宽大的手掌将我拥进怀中,可惜没有,从黑夜到白昼,我忍受了一夜的寒,只是在这种惶恐不安的心理下,这种寒被我忽略了。我是被监狱里的警笛惊醒的,犯人被全部集中到广场,然后,我见到了爸爸,只是那时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身体上有着几处致命的伤痕,正往下滴淌着所剩不多的鲜血,雪地上多出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我的心脏如猛地遭遇了一下重击,监狱长耀武扬威地站在台上,手上拿着一把血迹斑斑的手枪,之后是几声枪响,爸爸的身体上多出了几个弹孔,那些子弹也击穿了我的心脏,“这就是逃犯的下场,不怕死的可以试试。”不可能!不可能!我在心底咆哮,爸爸怎么可能是逃犯!你骗我!骗子!骗子!” 我沉默了,眼角愈加湿润,我甚至没有资格去揣测,因为那般处境,身处这个时代的我们是没有机会去亲身体验的。 我没有注意到,窗外的雪渐渐越下越大,而那种雪花并不是只有白色一种颜色,隐隐透着一种残阳的红。 “这个雪天终于就要过去了,我就要自由了,呵呵,可是失去了亲人的自由,不要也罢,我无时无刻不在诅咒,诅咒这个无公平而言的世界,毁灭,毁灭,毁灭!这场雪永远不要停下,冻死自己,冻死这世间不公平的一切一切,终于,我等来了那场红雪,是为寻找这世间公平之处而丧生的人的血啊,埋葬一切,把这世间的一切埋葬,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冰雪铸成棺材,在融化后,便不再存在一丝痕迹,我是躺在棺材里,写着,诅咒着,这不公平的世界,毁灭!” 我的世界消失了声音,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商人忙碌奔波的步伐,还有小孩彼此嬉戏的打闹声,都消失了,我终于注意到了窗外的积雪,早已堆成座座坟墓,我合上了手中的日记,在窗边停下,注视窗外飞扬的雪花,那是数不尽斑斑血泪啊。” 诡异无比的故事,阴深幽暗的环境,请听残血讲故事。 第二章点灯人 人生而有三道阳火,其一名善火,居人之左肩,其一名恶火,居人之右肩,最后一火名常火,常悬于额上,阳火极盛,则凝为灵灯,对应人之三魂,灵灯随人之变化而变化,幼时最弱,壮时最盛,老时最残。 人若是熄灭了灵灯,轻则阴息侵袭,百病缠身,重则精神错乱,痛不欲生,人若是失了灵灯,后果更为可怕,轻则疯癫,重则丧命。 灯存而耀,乃大吉之兆;灯存而弱,其意为命不久矣。 行夜路时,若闻身后有人唤你姓名,万万不可左右遥顾,或应声望去,一般而言,唤你姓名的,都不是人类...... 灵灯熄灭,并不是全然没有了办法,世间有一种超脱于社会的职业,其名曰,点灯人。 人之魂,亦可看为灯之火种,点灯人,便是寻回飘零于世的火种,放置于灵灯中重新引燃,重新引燃的灵灯,灯耀,人存;灯灭,人亡: “老余很后悔参与了胖子一手策划的盗墓,他总觉得有些东西被他们从那个墓穴里带了出来,当然,并不是说他们盗得的古物,而是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自然是那墓穴主人的鬼魂。 老余之所以如此想,因为一些恐怖的事情相继发生了,胖子死了,死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尸体已呈腐败化,发现胖子尸体的是临近村子里的一位农民,看见胖子尸体时他着实被吓了一跳,因为胖子的死状实在是太过恐怖。 第二,盗墓一行人所交易的冥器遍布全国,只是 都死了,那些通过不法手段获得冥器的人都死了。 老余害怕极了,他隐隐有一种预感,噩耗下一次降临的目标,是他。 他之所以这么想,并不是全无原因,一些死亡的威胁已经降临至他的身边了,这是警告,也许不久后,那些死亡的威胁将被真正的死亡所取代。 老余此刻像极了惊弓之鸟,以至于在漆黑的夜里,老余的耳朵总是莫名地闯入一些奇怪的声响,当然,是各种各样的,层出不穷,凄厉的尖叫、来自于地狱深处的哀嚎,常常使老余从睡梦中惊醒,汗湿枕巾,然后,便是整夜的失眠,一夜无话。 这种日子的数目在日后竟以一种无法遏制的增势逐渐攀升,老余又一次害怕了,他害怕自己没有被墓室的主人寻仇,而是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中猝死,这无疑更是令人抓狂的,于是,老余想了许多应对的法子,并一一尝试,然而事实证明这种努力是徒劳的。 随着老余反抗次数的增加,那些异声光临的时间也是愈积愈多,老余越发觉得心力憔悴,在他周遭的空气里,他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和死亡的威胁,化为一具尸体,被焚烧,化成灰,藏进匣子里,最后被永远遗忘在尘世里的某个角落,这是他的结局,而他觉得,距那一天已不久矣,老余仍在苦苦顽抗,即使他已经知道,这不过是按下了生命的加速键。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余记得,这天距盗墓结束已过去了足足一月。 然而最后老余并没有死,只是永远丧失了他关于倒斗的所有记忆,因为一个人,他说他没有名字,只记得他超脱于世的职业,点灯人,他的模样是祥和的,以至于当他暴露那奇异的能力时,老余曾几度无法相信,更难以置信的是,老余在过往的四十年光阴中都不曾想,原来人的双肩竟寄居着两道火焰,还有人的额头,同样悬着一道无异的火焰,他说,老余罪孽深重,灵灯已经退化成灵火,再瞧那灵火的模样,已经是虚弱无比,不出意外,三日后便是会熄灭,熄灭日,人亡时......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老余自是知道,只有他才能救得了自己,无论任何代价,即便是倾家荡产,然而他只是摇了摇头,竟没有索要一丝钱财,便答应了老余的请求,但,即便是这样,老余也没有胆量再去动用盗得的那批冥财。 他说,只有一种办法能够救得了老余,不过完成这种办法有一个前提,便是一种名为点灯的仪式,自然,救人的仪式布置起来的确是要繁琐一些,不过在生命前,这些都显得如蝼蚁般的渺小,所以老余耐着性子不敢有一丝懈怠地准备着一步一步。 仪式是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举行的,虽然外面的天气十分晴朗,但,没有一丝光,更没有一丝热能能够被这间地下室接纳,所以老余浑身冰凉,他不知道,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是否像他一样冰凉,但他想是没有,因为在那个男人的脸颊上见不到一丝苍白。 灯亮了,不是城市里所使用的白炽灯,是油灯,也是凭空而亮的,没有外力的帮助,就这样突然被引燃,很难想象。 老余注视着对面他的一举一动,先是符纸,在油灯中化为飞灰,然后老余没来由地觉得额上和双肩涌上一种难言的炙热,是灵火在变成灵灯吗?老余心想,这是事实,然而老余看不见变化。 曾经老余倒斗的一幕幕,此刻都在男子的脑海里回放,这是老余的心魔,也是老余灵火渐渐熄灭的原因,唯有抹除,老余才能再次凝成灵灯。 老余昏沉地睡去,很奇怪,他好像遗失了什么,然而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之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看着老余双肩和额上逐渐凝实的灵灯 男子第一次欣慰地笑了......” 之后?没有之后了,老余醒了,回到了正常的社会正常的生活,再没有做过自掘坟墓的事。 那个男子吗?或许此刻他坐在你的身旁,望着你日渐熄灭的灵灯。 诡异无比的故事,阴暗幽深的环境,请听残血讲故事。 第三章别接电话 我现在好累,是来自精神上的疲惫,自从那个电话无故进入我的生活后,我就一直是这种疲惫的状况,我想打破这种状况,可是只要有那个电话的存在,一切努力都只能化为徒劳。 我想起了什么,那个女人临死前给我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她说,无论何时何刻,她都会化为厉鬼,诅咒我,每分每秒生活在极度恐慌中,直至死亡,然后是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像死神的丧钟,敲打发出最后一声哀鸣。 我可以想象,最后一刻的怨与恨,像滔滔不绝的江河,最后全部锁在那条所谓的诅咒里。 第二天,我便见到了女子僵硬的尸体,我是一名法医,但无法借此来洗脱我的嫌疑,女人手中紧握的手机,显示着最后与女人交谈的人,是我。 意识告诉我,在我过往的三十余年人生中,不曾与这女人有过一丝交集,即使是见过,也没有刻意地去记住女人的容貌,但这个无厘头的电话,想一团紊乱的麻,锁住了我的一举一动。 我被限制了人生自由,不能迈出我所居住的小屋一步,但我不以为然,只是,骚扰仍在继续,我的耳旁仍然不绝地一遍遍回响着电话铃声,我不相信诅咒,作为一名法医,杜绝一切迷信思想是第一法则,可是我无法解释,电话铃声一遍遍一遍遍地在回响,在耳旁萦绕,声声不绝,像诅咒,不,就是诅咒,无可饶恕的罪,是利剑,刺透躯体,之后便是温热的血。 我仍然在小屋里,度日如年,整日的心力交瘁,我尝试了许多办法,用棉花,用泥沙 ,堵住了我的耳朵,只是没用,电话铃声直达大脑,仍旧声声不绝,我在黑夜难以入眠,满是血丝通红的眼昭示了我的疲倦,我想起了那个女人临终前在尘世留下的最后一段声音,然后我就自嘲地笑了,的确,我的生活如今每分每秒都处在极度恐慌中,她的目的达到了,然而现在我宛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滔滔不绝的怨与恨,还有死亡,苦涩的滋味,在我的口腔,反复,在反复地回味,难以下咽,现在我不得不相信,何为诅咒?被诅咒者每日忍受刀割般的寂寞,痛苦的折磨,一遍遍在耳边重复,在躯壳上演,这便是诅咒。 最后,我已记不清是多少个日日夜夜,我离开了我的小屋,也是监狱,出来后,我一无所有,工作,妻子,朋友,如泡沫,在我的生活中突然炸裂,消失殆尽,我变成了一种敏感的生物,对电话铃声敏感,我的神经早已跃过了崩溃了边缘,但我仍然需要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我没有了依托,生命是我最后的信念,我要活下去,即使每个日日夜夜都是折磨。 我堕落沦为了一名行窃者,在夜深人静的黑夜里,我潜入一座居民楼,将许多住户的财物席卷一空,然后我用窃来的这笔钱过了一段自诩圆满的生活,这种日子只是在虚度光阴,其实我什么都没有记住,哦,要说记住的,只有诅咒,声声不绝的电话铃声。 这种生活的被打破同是在一个寂静的夜里,我有着一种预感,这种预感源于我耳边的电话铃声,这一夜,电话铃声上升了音量,令我饱受折磨,我用一根钢钉,洞穿了我的耳膜,无济于事,鲜血不绝地从我的耳朵里汩汩地流出。 声音消失了,我的耳朵也结出了血痂,我以为平息了,几秒后,熟悉的声音直达大脑,女人的尖笑,血丝逐渐攀爬上我的眼瞳,我用刀刺透,疼痛盖过了尖笑,吞噬着我的每寸肌肤,我就要死了,我想,我已无法忍受,生命?信念?可笑! 难忍的疼痛早已盖过了我对死亡的所有恐惧,所谓的信念,不过是藉口,是我如烂泥般活着的理由,然而我现在放弃了,非人的折磨,死亡未必不能称作一种解脱。 尖笑声也消失了,所替代的是在我脑海不绝重复的:“无论何时何刻,我都会化为厉鬼,诅咒你,每分每秒生活在极度恐慌中,直至死亡。” 我躺在卧室洁白的大床上,等着,手腕上传来的源源不绝的疼痛,令我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却抵不过时光的流逝,眼皮愈加沉重,终于,我失去了所有意识...... 如果我还活着,就能看到难以置信的一幕,毫无生气的尸体竟坐了起来,掏出怀里的手机,拨打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无论何时何刻,我都会化为厉鬼,诅咒你,每分每秒生活在极度恐慌中,直至死亡。” 那已不再是我的身体,我的声音。 诡异无比的故事,阴暗幽深的环境,请听残血讲故事。 第四章幻杀 请相信我,这则故事是真实的。 我以前居住的地方是这个省份最为落后的城镇,下面我将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带大家走进一则真实的故事。 至今,我仍在推断凶手的身份,但是目前对我来说,最合理的解释是一种只存在于人类脑海里尚未证实的说法,鬼魂,即使是这样,这些年,我仍然没有放弃找到凶手的行踪,那鲜血淋漓的一幕已经深深镌刻在心的深处,即使是时间的磨洗,也无法令它消融半分。 至今我仍然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原属于我的孤宅里,尽管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味削减了不少,我却没有忘记那天他淌着血的身体被一尘不染的白布蒙盖着带走。 我从未相信过警察荒诞的说法,明明是自己的无能,却总是把主要的责任归咎于他人,说什么能够在短时间内侦破,一切都是泡浮。 残损的身体,令人作呕的腐臭,将我的神经时刻紧紧绷着,嗜血的箭矢蓄足了力量,哪怕只有一点点轻微的颤动,也足够将蓄力释放,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刺破一切阻碍。 我点着了一只香烟,放在嘴里,缓慢而沉重地吸着,也许此刻,只有尼古丁才能微微平复我倍感疼痛的神经,此时虽是白昼,但是我的全身却感到一阵难以描述的寒冷,它牵引着我又一次堕入了我不想面对的血腥噩梦的深处。 大功率的电锯轰鸣着马达,我看不清手持电锯的男人的脸,一片漆黑,看不见五官和脸庞,却能从他的身形中感到一丝熟悉的韵味。 此时他正拿着那高速旋转的电锯朝着一个方向逼近,在那方向,一个男人倒在血泊中痛苦地**,我也看不清他的脸,甚至看不清他的身形,就像是一抹被灯光折射的黑影,却能实实在在地听到他的声音,那声音好耳熟,我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这个声音曾在何处听过。 很快,那手持电锯的男人便来到了陷入血泊的男人前,他在冷笑,我虽没有看见他嘴角的抽动,却能真切地感觉到那冷声冷笑的存在。 不知道是否因为脑电波的缘故,我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只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双方起了争执,果不其然,下一刻,我便看到了男人疯狂的举动,他高举着电锯,朝着另一人的头颅毫不滞留地直劈下去,原本透明的玻璃窗顷刻间就被血渲染成了殷红,他却没有阻止自己疯狂的举动,反而愈发猖狂,向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继续挥舞着电锯,一下,两下,三下,更多的血涌出,最后漫过了我的视野...... 每当血幕彻底盖过我的视野,我都会猛地惊醒,再回忆时,那段记忆就会蒙上一层轻纱,而这个噩梦却一直陪伴了我一年,或是更多时间,直到那天,他死了。 有人说,梦境就是对未来的预言,我一直没有相信,认为它只不过是可笑的谬论,可是那天,当我看见他惨不忍睹的尸身时,我折服了。 那尸身骇然与我的梦境密密地重合在了一起,同样的血,同样的尸身,同样的大功率电锯,同样的令人心生畏惧,我的梦竟然巧妙地预言了他的死亡,而我苦苦寻求的杀人凶手就是出现在噩梦里看不清面貌的疯狂的男人。 燃着的烟蒂灼痛了我的嘴唇,瞬间把我的思绪击个粉碎,我开始在这压抑的空间里踱步,仍是能够嗅到不少他的气息。 在每个角落寻寻觅觅,以前总是徒劳,但是今天我却终于有了发现,当我翻动那堆已经满是尘埃的书籍时,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金属碰击声,待我回头,映入眼帘之物让我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那是一枚戒指,我的结婚戒指,他死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它,但这并不是令我大吃一惊的主要原因,真正令我惊奇的,是在那上面,竟附着了一层干涸的血。 我的大脑瞬间充斥了几个恐怖的疑问,为什么我的结婚戒指会遗留在他的家里?又为什么那上面附着了一层干涸的血液?为什么我可以看清那个梦,却不能看清两人的脸?为什么我关于他的记忆就像流沙消失得一样快?我在躲避什么? 另一方面,我又隐约想起了医生在我耳旁所说的病症,人格分裂。 之所以我那么多年都没能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因为杀人的,正是我自己的另一个人格,这样一来,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我一直埋葬了隐藏在我心里的另一个人格,或者说不肯承认。 我之所以有那么大的欲望想要帮他找出凶手,只是因为良心的谴责。 我和他起了争执,当然,是我的错,可我就是一个要强的人,他不肯道歉,这无疑惹怒了另一个暴躁的我。 终于那天,我带着伐木的电锯,当他毫无戒备地打开门时,我却无情地挥舞着电锯,沐浴着鲜血,将他满目疮痍的身体划成一截一截的。 我疯了,这或许是对我最为仁慈的评价,我杀了人,也行会死,我不知道,我是该庆幸警察的无能,还是该为自己的好运气沾沾自喜,但我知道,报应,总有一天会来的。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大功率电锯声,这无疑使我的神经加倍紧绷,那声源离我很近,我回头,无人操纵的电锯朝着我的方向狠狠挥下...... 诡异无比的故事,阴暗幽深的环境,请听残血讲故事。 第五章水性笔 一个情绪过激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 就像现在,他挟持了那个女孩,刀锋一寸寸地刺进女孩白皙的皮肤,他说 他很享受。 血腥久久不能化开,在这个狭隘的空间里,到处充斥着压抑,还有冰冷,以及各式各样发朽的腐尸,还有填满我瞳孔的鲜血,挥之不去,异常浓郁。 刀锋彻底地没入,疼痛如潮水袭来,温热的喷涌着的血,打破这空间冰凉的法则,我的手指颤抖,或者说,我的全身都在颤抖,不可控制。 女孩眼里的生机在慢慢地涣散,面对死亡,我无能为力。 我瞟见那个女孩临死前最后的眼神,不必隐藏的针对我的怨恨,女孩倒下的一刻,我扣动了扳机,这违反了规定,但,我已无法抑制愤怒。 子弹呼啸着钻入了罪犯的眉心,污垢的血染红了身后的石墙,我也无法忘却,那罪犯倒下时,留给世间的最后一个眼神,是不减的怨恨...... 现在,来说说我的现状,我被革职了,这在我的意料之中,然而,出乎我意料的,事情远远不像我想的那般轻易地结束。 是血,灌注在细长的管子里,然后在白纸上留下不朽的痕迹,血红色扭曲的线条,是诅咒的蛇,令人窒息,然而,我现在是用血的笔写着诅咒,流转于世,生生不灭。 血的水性笔,是心之枷锁,沉重,让我艰于呼吸、试听,所以我选择诅咒,因为我遭遇了诅咒,像祭祀,摇曳的篝火,虔诚的信徒,伤痕累累,温热的血液肆意地滴落,祭坛上的祭品发出最后的痛苦的低吟,召唤,酝酿一个庞大的阴谋。 我成了一名罪犯,昔日大名鼎鼎的警长,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通缉犯,这是多么大的反差,多么可讥的结果。 我走着我缉拿的最后一名罪犯所走着的路,杀死少女,然后收集她们的血液,制成血的水性笔,在然后投放到市场,编织更多的诅咒,生产更多的罪犯,杀死更多的少女,收集更多的血液。 我的照片不出所料的出现在通缉名单上,所以我整日蜷缩在角落,黑夜里,在都市穿梭,带着一柄尖刀,彻底没入,视若珍宝地收集每一滴鲜血,心里就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时间,就这样整日整日地过去,我笑了,这种日子充斥着空虚,我开始去揣度每一个经历了诅咒的人的心理,是肮脏不堪,是龌蹉不已,还是早已遍布了血腥。 现在,或许可以说说另一件事了,我从不相信世间有鬼,所谓的诅咒不过是杀人犯用来遮掩的幌子,可是我错了,所以才会一遍遍地提及诅咒,诅咒其实无处不在,如影跟随,在不为人知的某个时段,某个角落,像一把锋利的长刀,将人抹杀在无尽黑暗里,我的下场也会是如此,但死神却迟迟不肯收割我的灵魂 因此有更多的人死去。 现在我无法想象,这背后的一切会隐藏着什么难以接受的阴谋,我开始去怀疑,那枚钉穿了罪犯头颅呼啸的子弹,似乎早已在那时也撕裂了我的心脏,我是否仍然活着,还是说活在一直编织着臆想中的诅咒,其实我的尸体早已在烈焰中化为灰烬,我不过是在做一个死后最后梦,梦境结束,我亦消失? 或许是的,但谁能否定,那一具具被抽尽鲜血的尸体,却是实在的倒映在现实生活中。 一切诅咒的起源,皆是怨,我没有怨,所以我死后不会化为诅咒,然而,我杀了许多人,使世间充斥着浓郁的怨,血色水性笔凝聚了怨,当那弯曲的腥红色的线条出现在纸张上,于是诅咒得以释放,肆意吞噬着灵魂,永远没有人能够解除诅咒。 可是,我竟已淡忘,在诅咒成型的一刻,抒写诅咒的人,怎会不去品尝那蚀骨的疼痛,一瞬间,我的头脑清醒了许多,被诅咒者在死前最后留下的怨与恨,何尝不会让诅咒者陷入难忍的剧痛中,所以,这也正是那名罪犯会杀死那女孩的缘由,与其在剧痛的折磨中亡故,不如在制造诅咒后,罪恶的死去。 所以,我挟持了那名女孩,刀锋一寸寸地刺进女孩白皙的皮肤,我说,我很享受。 我想象着对面警察心中充斥的怒火 自嘲地笑笑,愤怒只会徒增烦恼。 刀锋彻底没入,温热而喷涌着的血,打破这空间冰凉的法则,女孩失去生机的尸体逐渐瘫软,没有了人质,我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黑魆魆的枪口,然后我看到了一颗呼啸的子弹...... 也许你已染上了诅咒,血红色扭曲的线条,昭示了你的死去。 诡异无比的故事,阴暗幽深的环境,请听残血讲故事。 第六章割舌 不得不说,写这则小说的时候,我心有余悸,脑海里仍旧在不断回放红衣老妪死亡时的场景,那场面的确足够血腥,我敢保证没有任何人在看见那种场面后,能够保持一颗古井无波的心能够不受到任何波及。 这个故事的来源也有一层深不可测的牢实渊源,告诉我这个故事的人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妪,她是我在一次游历中无意间遇到的,她没有子女,这些年来一直依靠国家发放的救助金活着,她的脸庞很沧桑,依稀还能辨别出年轻时美丽的容貌。 我每次见她,都能够看见她身着一身艳丽的红装,那红装在她身上有些宽大,那是建国初期时流行的款式,但这并不是最引人注目的,最引人注目的是挂在内堂的一张黑白双人合照。 不难看出,照片中的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便是四十年前的老妪,而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是一个年幼的孩童,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与我差不多年纪,只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上苍的眷顾,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亡故,而她死亡的那段经历便是此次我所讲述的故事。 而为了这次的故事,我特地与老妪交谈了许久,因为那故事的当事人便是她的女儿,我整理了很久,才明白了故事的缘由。 那是四十年前,找时间来算,那时老妪正值三十岁,一个女人最美好的一段时光,而她的女儿也应该十岁出头了。 她们一直居住在这座民风淳朴的村寨,大概是为了能让这种难得的民风淳朴一直延续下去,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群居动物,对故乡有着无法言喻的依赖,就像血脉,即使它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我们却能感觉到它在血管中缓缓流淌,人,我在这里囊括了所有,在年迈后,总是会回到出生的故乡,这是一种天性。 她们保留着这种天性,在生根的故乡选择慢慢衰老,即使是在死后仍能成为土地的养料。 有的人活着,是为了能够给这个了无生机的世界带来一点点生气,是好事;而有的人活着,只能徒增阴霾,令这个本就黑暗的世界看上去更加昏黑,是坏事。 她们都是好人,我只能这么说吧,在这个地主霸权横行的时代,能够保持初心而不随着世俗逐流,不改初心,引领着农民向着地主霸权宣战,这自然是好的,可是,没有人知道,顽抗的背后是无止境的报复 甚至是杀戮。 说到这里,为我讲述故事的老妪流下了眼泪,我知道,故事真正的**即将到来了,这令我的心神几乎提升到了巅峰。 故事是发生在黑夜,面对着这样的黑夜,我已不知该如何形容,昏黑,深邃,绵延不绝,风如切割的利刃,破坏、摧毁它所途径的一切,故事的发生自然是有着一些特定的原因,是的,在不懈的努力与奋斗后,她们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土地权,只是她们没有注意到今夜的风,出奇的冰凉,其中夹杂着凛冽杀气,而这杀气的目标,即使我不语,答案也已明了。 黑影攒动,很快就将这座茅草小屋围了个水泄不通,杀气冲天,为所有人的眼瞳里灌注了令人心生畏惧的腥红,门被粗鲁地推开,两人不约而同地被三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架了起来,然后她们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那个一直霸占着她们土地的地主,王老赖(这是老妪的原话,我自己并不知道这个地主的名字是什么)。 “王老赖,你个不要脸的,霸占了我们家的土地这么多年,你还来干什么!” 面对着老妪的怒骂,王老赖却并不为此动容,只是吩咐下人,撬开了老妪女儿的嘴巴,“你们不是喜欢说话吗?我让你们再也没有机会说话!” 在老妪放大的眼瞳里,冷的锋刃一闪即逝,然后是腥红的血和舌头一齐从女孩的口腔里喷涌而出,生机缓缓消散,喷涌的鲜血在没有月光照耀的大地上勾勒出一副诡异的图画,绝望的眼神,无助,冲天的愤怒,声嘶力竭的咆哮和放肆的大笑,彼此融入,黑夜在无形中消散,像水分在空气中蒸发,没有生机存在的尸体,僵硬的舌头,血在湮灭,杀人的欲望渐渐破茧而出...... 土地回归到了王老赖的手中,没有人知道原因,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对母女再也没有出现在村庄里,却有人持不同的意见。 他们说,她们还活着,那套红装是十分眼熟的,即使没有人看见穿那套红装的人的脸庞,可是他们断定,那就是她们母女俩。 王老赖死了,尸体悬挂在房梁上,用一条白绫勒着,人们在整理他的尸身时发现,他的舌头被人割走了,没有人知道真相,只是,那对母女真的没有再出现了,同时也包括了那个穿红装的女人。 “王老赖是我杀死的,是我割掉了他的舌头” 老妪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第二天,村民发现了老妪的尸体,用白绫悬挂在房梁上,我看见老妪的尸身,笑了,冷笑。 我是王老赖的孙子,是我杀了她,并割下了她的舌头。 我走近了老妪的尸体,原因是她手中攥着的一张白纸,我趁四下无人,拿走了那张白纸,并把它展开:“是你杀了她,我知道。” 腥红的血字灼痛了我的眼瞳,我瞪大了眼睛,四下张望,最后我把目光锁定在那具尸身,我看到了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我会复仇。” 割舌的故事会永远延续下去。 诡异无比的故事,阴暗幽深的环境,请听残血讲故事。 第七章小丑面具 我凝视着挂在墙面那滑稽而可笑的小丑面具,却无半丝笑意,画满油彩的脸上挂着一丝伪善的笑容,明明是个卑微的存在,却要肆意燃烧那个卑微,博得人们并不真诚的喝彩。 看着人们伪善的笑容,却是要伪装得更加伪善,说着无条理的言语,讲着看似滑稽的笑话,明明在心底已凝成了牢固的仇恨,却是将它深深掩埋在心底,待到有朝一日,以鲜血沐浴。 我将其从墙面上摘下,戴在自己的脸上,冰冷的触感令我的思绪回归于那个光鲜亮丽的夜晚。 一场演出,十年来本市所举行的一场最为宏大的演出,对于某些人来说,舞台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充斥着浓郁的血腥。 优美的乐曲,亮丽的舞蹈,令所有观看表演的人的心头都涌上了愉悦。 我在等一个人,一个小丑,一个令人眼前一新的小丑,独特的表演方式,新奇的欢声笑语,令得许多观看其表演的人都是将他的形象牢牢地记在心里。 但是他的眼神不会欺骗,暴戾,杀戮,仇恨,愤怒这四色在他的瞳孔里徐徐旋转。 对了,他还是一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当然,他的这重身份目前为止只有我一人知道,他的每一场演出我都必定不会缺席,看着他越加冷峻的眼神,我的心里也是涌上了一股悸动。 终于,在满堂的喝彩与鼓掌中,他结束了这场演出,完成了演出的**,而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份森冷的肃杀之意,我知道,鲜血又一次即将绵延。 寂静的黑夜,处处弥漫着令人畏惧的杀意,行走于此,即便是再怎么胆大的人,内心也绝不可能将所有畏惧全数压制。 我的身躯隐没在黑暗里,耳畔响起了微弱而熟悉的脚步声,借着同样微弱的月光,我才勉强地看清了那人的脸庞。 画满油彩的面具上斜挂着一丝虚伪的笑容,但这不是我确定他身份的主要原因,我唯独不忘的,便是他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他来了,更加令我熟悉的,是他那柄随身携带的长刀,不知道是因为他生性懒惰,还是刻意所留,那柄长刀的刀身仍然残留着暗红血色,我知道,今夜又有人即将死于他的刀下。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他的转变如此之大,不息令自己成为一名令人发指的杀人犯,加上此时他所想要杀死的人,如今已有七人死于他手,他的冷峻、肃杀令我再也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怀念,现在的他早已不是那个我记忆中的善良纯朴的他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张陌生的脸庞也是逐渐映入了我的眼帘,森冷的锋刃折射着月光,令我的眼睛也是为之一晃,视线完全恢复后,长刀已经洞穿了那人的腹腔,没有一点点声音发出,死寂如墓,鲜血飞溅,肆意地泼洒在乳白色的石墙,远远望去,竟弥散了一种诡异的气息,小丑面具上那一抹虚伪的弧度,与此时的场景显得极其的不相称,我看着他的眼神,那其中也是多了一分释然...... 我收到了他的讯息,原本我以为毫无破绽的跟踪计划原来早已败露,他问我为什么没有在他杀第一人时就立即报警,我的回答是不知道,或许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我一直坚信你不会无故杀人。 沉默许久,之后讯息发来,讯息上的黑色大字在此刻显得极为地醒目,我决定自首。 他被警察带走的那天,我混杂在人群中,刻意地没有让他发现我的存在,他的眼神变了,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凶狠、暴戾,相反,则是充斥了一种释然与无奈。 至今我的手机里仍保留着他发给我的最后一则讯息:死亡则是另类新生。 我摘下了面具,记忆也是在这一刻终止。 经过这些年的不懈努力,我对他突然变得暴戾的原因也是有了一点并不透彻的了解。 他曾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但我在上文却是没有提及。丰厚的家底,温馨的家庭,令得他一直处于优越感之中,但一场车祸便是将这一切顷刻剥夺,业绩下降,使他不得不从那间公司除名,妻离子散,重重打击,而就在他离开公司后,另一家上市公司席卷而来,不出数月,便逼迫得那家公司不得不破产倒闭。 原本以为风波平息,一切都能够相安无事,可他却是在无意中得知了那七人谋划的阴谋,愤怒、仇恨令得他彻底转型成为一台复仇机器。 他从公司除名后,我原以为此生再难见到他一眼,直到几年前的那场演出,让我终于再见到了他,只是那双眼睛,与从前已是有了大不相同。 诡异无比的故事,阴暗幽深的环境,请听残血讲故事。 第八章尸菌 黑夜,我在漆黑的坟墓咯匍匐前进,滑润的身子在同样滑润的泥土里蠕动,湿润的泥土堵住了我的鼻孔,令我的呼吸愈发困难,意识也是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其模糊。 突然,我前进的手臂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那是一具腐败的尸体,也许就是这个坟墓的主人,我的耳畔响起了奇怪的“吱吱”声,这令我的耳膜有着些许不适。 我奋力地爬行,希望能够快速逃离这个令人心烦气躁的鬼地方,忽然,我的手臂又摸到了什么东西,表面部分光滑而部分粗糙,我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长长的,就像一根棍子,似乎是用某种特殊的材料制成的,既不是木头,也不是金属,好像是骨头,不,这就是骨头。 一根腐朽的大腿骨! 我颤抖了起来,意识所掠过脑海的那一刻,我的手掌也是犹如触电般飞快地缩了回来。 我颤抖着绕开了这具白骨,但是,没有超过几步,我的手掌就又触到了第二具骨架。 坟墓里埋着的两具枯骨静静地躺在这里,它们永远没有逃出坟墓的可能,相比之下,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幸运,于是,我继续地向前爬行,直到耳畔出现了熟悉的呜呜破风声。 我沿着那声源望去,惨淡的月光细微地射入这暗无天日的地穴里,我的心里涌上了激动,也不顾饥饿和疲惫,奋力地向那里爬去。 一只手探出了地穴,随后是一颗漆黑的人头,脸庞上挂着泥土,我终于抵至了死者复生的出口。 黑色的身影自远处而来,我见到了幽灵。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应该从何说起,总之,我觉得有必要先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一名倒斗者,在前些天的一起倒斗交易中,我染上了一种令人闻之色变的病毒,尸菌。 这种病毒给我的身体带来的异变,倒也的确符合这个称谓。 我整日在担忧中度过,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死亡会在何时降临,我每天都在倒数自己的生命,直到那天,我遇到了他。 他很神秘,自始至终我都没能瞧见他的全貌,但他的言语却是句句击中了我的痛处,他不仅对我的身份了如指掌,对那恐怖的尸菌更是超乎常人的了解,我所知道的杀菌方法便是从他那里得到的,也因为此,开篇才有了我在坟墓里匍匐的一幕。 至于我所见到的幽灵 在下文里我也会为大家详细地介绍。 现在我不知道我该写些什么了,我本就是一个对文字极其厌恶的人,只是不曾想自己对于这段记忆如此地在意,以至于想要它永远地流传。 来说说故事的经过吧,我与我的同伴寻得了一处墓,就外观而言,这处墓保存完好,是倒斗者可遇而不可求的。 当晚,我们备好了一切,准备下洞,事态也像我们想象中的一样发展,墓中陪葬物大多已经因为时光流逝而失了价值,不过此行,我们仍然收获颇丰。 出墓的当天我就联系好了买家,奇怪的是,墓中的物品大多腐朽失了原价值,可是我所寻的买家却没有任何要价,以极其高的价钱想要买走我手中的冥器。 我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会和钱作对,第二天,我们在一处隐蔽的古玩交易所完成了交易。 可是只从那天过后我的身体就发生了异变,灰白色的斑纹逐渐弥漫至我的全身,伴着难忍的痒,我的脸色一天天地愈加苍白,与我同行的倒斗者无一有此症状,我立即意识到,问题出现在同我交易的那名老者。 但是,我却再也没有了他所有的消息。 我能感觉得到,我身体里的血气在被一种未知的东西慢慢剥离,我想应该就是我所感染的这种病毒。 我的心在时光的流逝里慢慢绝望,我躺着床上,忍受着皮肤带来的疼与痒,我的嘴唇已经干裂,双瞳泛着绝望的灰白。 在我濒临死亡的前一天,我遇到了一个神秘的男人,他突然就出现在我眼前,突然闯入了我的家里,他的全身被一袭黑袍笼罩,我能看见的只有他那双颇有故事的双眼。 我没有说话的力气,眼睛也是无神地望着他,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我的心里翻滚起汹涌的浪花。 “这是尸菌,医治的方法只有一个。” 我几乎是榨干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重新回到那个故事起源的盗洞,脱掉身上所有的衣服,身体与大地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泥土渐渐覆盖在我的视野里,不久后,我的世界里只剩下稀薄的空气和无尽的泥土,黑暗包裹了我的双瞳...... 我最终逃出了盗洞,那个幽灵,或者说那个一袭黑袍的男人,他又一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的跟前,凝望着奄奄一息的我,他从怀里拿出几个古器,我的眼睛一下子顿住了,那些东西我再眼熟不过,那正是我从这个盗洞里淘出的冥器,男人慢慢地开口;“这个行当自损阴德,希望这次给足了你教训。” 我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尸菌的影响给我的皮肤留下了丑陋的疤痕,我开始一个个地去劝阻我身边曾经的合伙人,他们都只是将我这段故事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 直到有一天,他们中的其中一人暴毙于墓中,他的尸身上发现了斑驳的,令人生惧的白色疤痕。 诡异无比的故事,阴暗幽深的环境,请听残血讲故事。 第九章兑愿灯 朋友的橱柜里收藏着一座布满铁锈的油灯,听朋友说,那做油灯的背后有这一个古老的故事,一个古老到任何都无法去追溯的故事,我征求朋友的同意,从他的橱柜里小心翼翼地把油灯拿了出来。 盛油的器具里夹杂着斑驳的血迹,铁锈覆盖了关于这个故事的历史,漆黑的棉芯不知道是否还能被点燃,这座油灯带给我的冰凉的触感似乎将我吸入了这个古老故事的内幕。 后来,我从朋友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故事,再后来,也就是现在,我将这个故事写成了这章小说: 那是很多年前,那时的人民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每一个人都饱受战争的摧残和折磨,一时间,这个国家变得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这则故事的主角是一户姓袁的人家,这户人家很穷,算得上是这座村庄里的落难户,主人家名叫袁成,上文中所提及的兑愿灯跟他有着很深的关联。 有关于兑愿灯的传说在这座村庄里流传了好几百年,可是总归没有人见过它真正的模样,只有一段模糊的故事深深镌刻在村民的脑海里。 在村庄的外围,有一条清澈的小河,这条小河名为血流河,是个十分古怪的名字,关于小河名字的来源,我已经记得不大清楚。 在古时,这里曾经爆发了一场规模浩大的战争,无数将领与士兵死于这场战争之中,而在这座村庄现在的位置,原是一眼无法望尽的平原,那场惨烈战争的爆发,使得败方几乎全军覆灭,死者的鲜血将这条绵延数里的小河染成鲜红色,颜色数日未曾消失,于是,怪事就这么发生了。 小河在白昼,日挂当头的时候,是往常晶莹剔透的模样,可是当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辉也被满天的星辰隐噬,小河便会出现令人心生恐惧的一幕。 翻腾的河水在一瞬间化为血色,并伴有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原本被埋葬在河底的尸体好似获得了新生,在银色月光的笼络下从湖底缓缓升起,仰天长啸,尸鸣传得很远,小村庄里的人时常会被这沙哑而粗犷的尸鸣吵醒,而所有去河边寻找声音来源的人,第二天,都会发现已经死在了河水里,他们的身体无一例外都遭遇了疯狂地噬咬,而后,这阵尸鸣再也没有停息,人们总是能在夜晚看见水中扑腾的尸群。 有关于兑愿灯的传说很多种,不过被村民们广泛接受的是灯愿,内容大概为在每个月的十五日夜晚,在湖边会出现一个幽深的漩涡,漩涡的出现,会使得那一天的夜晚是一月里最平静的一个夜晚,在漩涡中心的最底部是一座油灯,那是当年两方交战中的其中一名将军在无意间所得,他战死后,这座油灯作为随葬品也一同沉入了湖底,每逢十五,漩涡出现时,人们如果虔诚地带着自己的体血来到灯前,将血注入灯盏,并说出自己的愿望,不出七日,当时的愿望便能得到实现,这就是兑愿灯的全部内容。 书归正传,这天,袁成正在自己家的农田里辛勤工作,今年是个大旱年,收成状况并不乐观,同乡的好友王铁柱却告诉了他一个令他更加悲伤不已的消息。 袁成的母亲就在刚才不久散手人寰,手中的农具无声地落下,不偏不倚地砸在袁成被太阳炙烤得黝黑的脚背,但他却好似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痴痴地盯着前方,双目涣散,其中有晶莹的泪光在微微闪烁,他发出一声悲伤的咆哮,不顾脚背火辣辣的疼痛,朝着那间简陋的小屋的方向疾驰。 在一阵阵呼天抢地的哭喊中,袁成见到了挂在内堂,面容憔悴的母亲的黑白遗像,双膝重重地砸在石板上,殷红的血沿着石板的缝隙流淌,无声,袁成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不说一言一语。 黑夜的到来,就像一张幕布遮住了天空,这世间就再也见不到一丝丝光明,愤怒的咆哮和怒吼顷刻充斥在这座落后的村庄,夹杂着水面翻腾不止的声音,那阵永不停息的尸鸣又来了,只是那可怖的声音中隐隐覆盖着一阵阵啼哭声,在通往河岸的小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踏着步子慢慢地抵达血河,天上圆如餐盘的月向着大地泼洒闪烁的光辉,照亮袁成一步步走向可怖的死亡。 在那密集的人脸中,他看到了一张苍老而熟悉的脸庞,那张脸曾陪伴了他三十年,只是现在已经染上了腥红,呼啸的山风从他的耳边簌簌划过,深不见底的漩涡高速旋转,隐约中可见那青铜制的油灯,尸群慢慢停止了活动,缓缓地沉到水底。 黑夜中,血慢慢地滴落,淌进了那条一望无际的小河...... 一切归于平静,那间简陋的小房子再也没有打开过了,那块属于袁家的土地也荒废了很久,也许有些记忆力良好的村民还能记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个憨厚的农民袁成了,但是奇怪的是,有人称曾在村子外见到了一个与袁成母亲面容相似的老妪,远远望去,甚至会让人产生袁老太太复生的可怕念头。 那阵尸鸣一直都没有停歇,永远萦绕在这座落后的村庄,就像是亘古不变的诅咒。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你仔细地听,会在那来自地狱的咆哮声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如果你在远处眺望,或许能够看见一张布满血迹熟悉的脸庞。 对了,有关于兑愿灯的传说我没有说出真正的结果,许了愿的人终归会死亡,因为愿望实现的代价是生命。 诡异无比的故事,阴暗幽深的环境,请听残血讲故事。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