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重启2020》 契子 夜雨， 这场连绵的细雨，在武汉市街头已经泼洒了半个月。 街边的一个小巷里面，路灯微弱的灯光伶仃的亮着，伴随着街道上偶尔一闪而逝的车声，夜雨飘洒而下，落在林小北白皙的脸上。 冰冷的雨滴让这个深夜醉倒在街头的年轻人逐渐苏醒过来。 但随着苏醒而来的意识，呕吐感也如影随形的从他的胃部涌起，蔓延到喉咙处，他扶着身旁的路灯艰难的爬起身，对着路灯下水流不息的下水道弯下身子。 “呕——” 持续不断的呕吐感让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路灯上才能解脱。 再也不想喝酒了，谁再喝这么多谁就是王八蛋——他一边吐着一边这么想着。 自从三年前大学毕业的散场酒之后，林小北就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了。但因为今年疫情的缘故，他自己创办两年的互联网公司元气大伤，迫不得已解散了。今天的散伙饭虽然是他请的，但他没有去，而是和女朋友去了街边的一个小饭店，结果女朋友没有来，在电话那边冷冰冰的提出了分手。他一个人在小饭店里面喝了不少酒，直到饭店打烊，饭店里面只剩他一个人，他才跌跌撞撞的回家。 “分就分，妈的，我又不吃亏……”林小北闭着眼睛，抱着灯柱，嘴里呢喃着，给自己找回面子。 闭上眼睛，并不能减轻醉酒后的眩晕感，反而让他感觉天旋地转。 “呕——” 眩晕感让他差点一头栽在自己的呕吐物上面，他连忙用一只胳膊搂着灯柱，摆摆头后用力的眨眨眼，让注意力再次集中起来。 一只戴着氨纶白手套的手，捏着一张洁白的丝质手帕，伸到了他的面前。 林小北扶着路灯抬头，醉眼朦胧的看着来人。 路灯下，牛毛一般的细雨之中站着一个穿着燕尾服，握着黑色手杖，带着高礼帽的男子。 硕大的礼帽帽檐挡住了路灯的灯光，林小北看不清来人的脸，但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全身散发着优雅绅士的气质。 这人附近剧院刚下班的演员吗？这么敬业，下班了都不换戏服？林小北这样想到。 他道了声谢，然后接过手帕擦了擦嘴巴。擦完嘴巴之后，看着手帕上面粘稠的口水，抬头对着男子示意这手帕还要吗？ 男子并没有回应，而是双手拄着手杖问道：“你想重启2020年吗？”男人的声音低沉且富有腔调，似乎仍旧沉浸在刚才宏伟的戏剧当中。 林小北嗤笑了一下，将手帕丢在了下水道口。 疫情、动乱、洪水……这注定要在历史课本上写满重点的一年，这破破烂烂的一年，谁不想重新开始？ 男子像是变魔术一般，一只手掌摊开，掌心凭空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启动器，在灯光的照耀下，那启动器的红色按钮猩红无比，显得格外刺眼。 “只要摁下这个按钮，就可以重启2020年，你要选择摁下吗？”男子如是说道。 原来是网红，在这做奇怪的社会实验啊……林小北这样想着，苦笑了一声后，红着眼眶，伸出手将那个红色按钮按的“啪嗒”作响。 “啪嗒啪嗒啪嗒……” 林小北不间断的按着那开关，即使那个按钮已经再起不能了，他还是不间断的按着，苦笑的问道：“够了吗？！有意思吗？”如果不是这人刚才的善意，他可能要出口伤人了。 他觉得，像这种以自身利益为根本目的的社会实验，太过蛮横粗鲁了。 而面对林小北这种不屑的反应，男子并没有觉得尴尬，反而饶有兴趣的喃喃道：“有意思，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男子感叹时嘴角上扬，露出了戏谑的笑容，接着优雅的摘下头上的礼帽。 看着来人的面目，林小北怔住了，冷汗带着酒精从他身上的每个毛孔里溢出——这人虽然长相平平，但是那双眼睛却令他胆寒！ 来人那双原本藏在阴影当中的眼睛，森然而癫狂，死死的盯着林小北的惊愕的眼睛，像是主持人宣布演出开始一般，朗声叫着：“游戏开始！！！” 第一章十个人 “嘶——”脑袋里传来宿醉的疼痛，扎的林小北发出一声**，他从单人学生课桌上爬起来，支起身子。 我他妈在哪里？林小北揉着太阳穴，错愕的看着周围熟悉且陌生的房间。 这是一间教室。 教室里黑漆漆的，但透过窗外操场上的大功率照明灯，隐约能看见这间教室里面仅有的十张课桌，像是要举行什么班级晚会一样，摆成了一个圆形，每张课桌上面都趴坐着一个人，但都一动也不动。 教室里面阴森且寂静。 他习惯性的掏了一下上衣右边口袋，但没有摸到自己的手机。 卧槽……什么情况…… 林小北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那超乎常人的冷静提醒他要小心行事。 他缓缓站起身子，尽量不发出声音，想要就这么离开，但是他刚起身迈步向门外走，就一头撞上了一道透明墙壁。 “咚！”的一声闷响后，他捂着鼻子，鼻梁骨传来的酸痛感盖过了宿醉带来的苦楚。 他听见了微弱的“啪嗒”的声音，接着，教室里的灯接二连三的亮起。 伴随着明亮的灯光，挂在教室角落的音响里传来了鸣音，之后里面响起一个女子冰冷的声音：“距离考试还有五分钟，请各位考生抓紧时间准备。” 因为还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亮光，林小北过了一会儿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确实是一间教室，讲台、课桌、白板黑板一应俱全，他身后的黑板报似乎有半年没有更新了，板报的主题还是“喜迎元旦”。 只不过古怪的是，教室里面有十个呈圆形摆放玻璃空心圆柱，他身处于其中一个玻璃圆柱之内，其他圆柱内的课桌椅上也都趴坐着人，男女老少都有，衣着都各不相同，但他一个都不认识。 因为刚才突兀的通告声音，已经有一些人已经醒了过来，神色茫然或很是诧异的打量着四周。 有个身强体壮的平头男子，发现自己被困了起来，似乎很恼怒，正在用课桌砸着身周的玻璃圆柱，他的力气很大，二十多斤的课桌在他手里轻若无物，他急速的敲打着身周的圆柱，但那圆柱除了发出“咚咚咚”的声响之后，丝毫没有裂开的意思。 “距离考试时间还有四分钟，请各位考生抓紧时间准备。” 广播里又传来了冰冷的提示声音，只不过这次提醒的是四分钟。 等会氧气都不够用了，考个屁的试！这玻璃柱不大，占地只有两平方的样子，堪堪摆下一套课桌椅，一个成年人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将里面的氧气消耗干净。 必须要出去！林小北用力掐了掐眉心，让自己注意力集中起来，他冷静的打量着自己的所处的玻璃空心柱之后，惊愕的发现，这玻璃空心柱是“镶嵌”在教室里面的，玻璃圆柱的上下两头完全和房顶地面完美的嵌合在了一起！！！ 这仿佛是在他昏迷期间有人直接把他“罩”在了这里，然后才将房顶盖好。但这教室看样子已经使用很久了，不像是才盖的一样…… 这超出常理的事情让林小北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鼻梁传来清晰且真实的酸楚让他明白这一切不是梦境…… “距离考试时间还有三分钟，请各位考生抓紧时间准备。” 听到语音的通告声，屋子里面的骚动更大了，求救声、哭喊声、敲打声都愈发响亮，在一片混乱之中，林小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冷静……随着他的深呼吸，他那微微颤抖的手逐渐平静下来，但那个平头壮汉敲打玻璃的声音太大了，连林小北都觉得有些吵闹，不知道身在玻璃柱里面的平头壮汉怎么能承受的住这撞击声产生的震响。 他不自觉的往平头壮汉所在的方向看去，却隐隐约约看见了在平头壮汉的脚下，似乎有个启动器之类的小玩意。 林小北弯下身子，在自己的桌肚里面找到了和那个一模一样的启动器。启动器不大，一只手勉强能握下，方形金属底座，圆形塑料按钮。 这个按钮让他豁然想起了晚上早些时候遇见的那个古怪的男子，这个按钮和那个男子手中的一模一样。 “距离考试时间还有两分钟，请各位考生抓紧时间准备。” 冰冷的通告声音再次传来，周围的的人似乎陷入了癫狂。林小北也试着用椅子的金属腿敲击面前的玻璃。 那玻璃的材质很是古怪，虽然看上去薄如蝉翼，但坚硬且锐利的金属腿敲击在上面都纹丝不动，甚至都没能在上面留下一丝划痕…… 渐渐的，已经有人放弃了抵抗，或是小声抽泣，或是和林小北一样，坐在椅子上，冷冷的观察着教室里的其他人。 在教室前门的平头壮汉似乎也累了，坐在椅子上，他的课桌已经被他刚才的敲打弄得有些变形，歪歪扭扭的靠在玻璃柱上。 在他左手边的，是一个身着一袭红色晚礼服长裙的美艳女子，她对那个平头壮汉非常不满，似乎是因为刚才平头壮汉粗鲁的行径吵到她了，所以一脸嫌弃的模样的隔着玻璃墙嘲弄着壮汉。 在红长裙女子的左边，是一名穿着很是保守的女子，她看着红长裙女子裸露的大片雪白色后背，面露鄙夷。 保守女子的左边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对于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害怕的样子，正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事物。 而在林小北和高中生的中间，是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满头大汗的对着林小北拍打玻璃圆柱，等到引起林小北的注意后，急切的问道：“你你……你手里的那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林小北指了指自己的桌肚，中年男子连忙弯下腰，也从自己的桌肚里面找到启动器，接着对林小北大声的问道：“你的也和我一样的吗？” 林小北看了一眼后，点点头，伸手将启动器的按钮贴在玻璃圆柱上，示意自己的和他的一模一样。 这两人的互动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也都纷纷找到自己的启动器——除了林小北左边的那个老大爷，那个老大爷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自身的险境当中，而是集中在他正对面玻璃圆柱里面那个晚礼服美艳女子，林小北知道，这个色老头自从醒过来看到那个皮肤白皙，却穿着艳红的晚礼服女子后，眼睛就挪不开了，一直色眯眯的盯着，甚至还一度揉搓着裆部过。 “距离考试时间还有一分钟，请各位考生抓紧时间准备。” 通告声音再次响起，短短五分钟内，教室里的人都已经束手就擒了，或坐或站的等待着通告所说的考试开始。 色老头左边的，是一个瘦弱的青年男子，他一直背对着众人，蹲在所处的玻璃圆柱角落，在玻璃圆柱上用手指写着些什么，因为隔着一个人，所以林小北看不清他在写什么。 而在他的左边的玻璃圆柱内，有个秃顶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弯下身子对着旁边小声啜泣，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安慰着。 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是教室里的第十个人，她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应该是很惧怕自己左边的平头男子，坐在玻璃柱内离平头男子最远的地方，咬着嘴唇看着地面。 广播再次传来了鸣音，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音箱。 “考试开始！请主考官进入考场！！！” 随即灯光骤然熄灭！ 屋子里在短暂的惊呼声后，回归为一片死寂。 第二章第十一个人 “啪嗒啪嗒……” 黑暗只是暂时的，日光灯在发出微弱的声响之后，光明重新降临在了这间教室。 等到察觉到教室内的异样后，众人又发出了一小声的惊呼。 在屋子的中心，在被玻璃圆柱环绕的正中心，多出了一个人。这个身着燕尾服，带着礼帽，握着手杖，一副魔术师打扮的的男子，用他那带着氨纶白手套的一只手，压低着帽檐，语调还是像话剧演员那样极具张力，声音也极具穿透力的缓缓开口道：“如果我手里握的不是手杖——而是权杖，头上戴的不是礼帽——而是皇冠，你们，会向我下跪吗！？” 果然是这个人搞的鬼……这人一出现，林小北就认出，是他晚上早些时候在路边遇见的那个问他想不想重启2020年的古怪礼帽男。 而其他人似乎也曾经见过礼帽男。 红长裙女子姣好的容颜此时有些扭曲，怒斥道：“你是哪个栏目组的？！你们导演是谁！把他叫来，我要起诉他！”听到这话，林小北隐约想起，他似乎在电视上见过这个女子，但是他对这些小鲜肉明星不怎么感兴趣，所以不知道这个女子叫什么。 “这是已经算是非法拘禁了……”林小北身旁的发福中年男附和着说道。 平头壮汉一边用力的拍打着玻璃圆柱，一边对着礼帽男的背影，脖颈上的青筋暴起怒斥道：“装神弄鬼！我他妈弄死你信不信！你到底是什么人！！！” 因为礼帽男是面对林小北的方向站着的，所以林小北很清晰的看到，在听到平头壮汉的话后，礼帽男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是谁？嗯……好问题，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们自我介绍一下。”礼帽男将扶着帽檐的手缓缓放下，安然的双手拄着手杖，抬头，那双森然而癫狂的眼睛环顾着众人的喃喃道，“我是什么？我只不过是人类欲望扭曲混合的怪物，但也是人类意志凝结升华的完美体；我经常漠然的注视着一切，也日复一日的警示着这世间的所有；我苦痛缠身，苦苦哀鸣，也至高无上，完美无缺，我是人心……是人意……是人类的大势所趋……”礼帽男的脸突然变得扭曲狰狞，头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几乎是将脖子反方向拧了过去，直视着平头壮汉那怒不可遏的眼睛，声音变得极其恐怖阴森，“你觉得，我是谁！！！” 你觉得，我是谁！！！ 这句话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平头壮汉的眼睛里面，愤怒已经荡然无存，此时布满了恐惧。 这还是人类吗？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想着。 林小北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不是因为恐惧。因为有过濒死体验的他，很难再会恐惧了，他只是在紧张，激动。 礼帽男伸手将自己快要拧到一百八十度的头颅掰了回来，优雅且淡然的从胸口的口袋里抽出手绢，擦了擦嘴角后，似乎是有些歉意的笑着说：“你们可以叫我考官或者是主考官，嗯……还是叫主考官吧，毕竟也没有其他的考官了——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我们现在就开始考试了。” “考什么？”高中生有些好奇的问道。 礼帽男看了看他，非常绅士的微微笑着说道：“不用着急，我先说一下本场考试的注意事项。” 红长裙女子此时也妥协了，不再纠结“起诉导演”的事情，而是冷冷的说：“我们凭什么要参与这所谓的考试？” “这就是本场考试唯一的注意事项了——如果有人不想参加这场考试，可以宣布弃权，弃权者会被淘汰，但值得注意的是，这场考试所谓的淘汰……”礼帽男漠然的从腰后掏出一把精致的银色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被关在不到两平米的玻璃圆柱内红长裙女子精致的五官，拇指挑起枪身一侧的保险，冷冰冰的开口说：“就是死。” 淘汰就是死亡……众人沉默不语，这是个疯子。 礼帽男突然粲然一笑：“还有一件事情有必要说明一下，我与你们每个人都交谈过，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愿望，但你们的任何人通过了这场考试，相信我，你们的愿望，就都会实现。”说完，熟练的把手枪的保险关闭，耍了个枪花之后，将手枪放回了腰后，双手拄着手杖看着众人，非常绅士的微笑着。 众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的用眼神猜测着对方的愿望。 林小北没有与其他人进行眼神交流，他一直在看着那个古怪的礼帽男，试图在礼帽男的身上找到精神病院病患手环之类的东西。他知道这人在扯淡——他的愿望是重启2020年，而这人说能实现自己的愿望，那不是臆想吗！ 所以很明显，这个人是一个疯子。但面对一个持有手枪，而且喜怒无常的疯子，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先顺从他意思，因此，林小北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礼帽男继续说下去。 “在正式考试之前，我们来做一道例题。”礼帽男在原地转了一圈，用手杖点出每个玻璃圆柱内的启动器，如沐春风的笑着说，“例题非常的简单——你们现在都有一个启动器，在随后的三分钟内，你们将无法沟通，但当你们按下启动器的按钮之后，你们对面的人，在倒计时结束之后就会死——含蓄的说，就是会被淘汰了，但如果三分钟之内，双方都按下了按钮，那么两个人也都不会被淘汰——听明白了吗？” 听完试题之后，林小北看着对面的平头壮汉，微微的摇头，示意自己不会按下那个按钮，但那个平头壮汉的眼神似乎有些犹豫。林小北急了，这看似是一场零和博弈，但其实是可以达到完美共赢的！而且达到完美共赢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什么也不做。 正想着如何暗示的时候，林小北身旁的那个色老头突然开口喊道：“喂，美女，我可舍不得你……” 色老头还没说完，礼帽男突然将手杖往地下重重一锤，随即，每个透明的玻璃圆柱壁上都被一道墨色包裹住了，顿时圆柱里的每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昏暗。 礼帽男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考试开始，请考生作答！” 随后每个人就听不到外面传来的任何动静了。 一片寂静的黑暗当中，只有每个人的启动器按钮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林小北靠在玻璃圆柱上，纠结的看着手中启动器的红光。 那个平头男子……应该不会按下按钮吧……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坐在椅子上，然后将那个启动器放在课桌上，但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妥，将泛着红光的启动器握在了手里，把玩着。 那个人看上去很是暴躁的样子啊，一看就是有暴力倾向的人——但具有暴力倾向的人，并不代表这个人就自私自利啊，会在这种情况下，自私到有危害他人生命的欲望…… 但怎么能保证他不会是一个既暴躁，又自私自利的人呢？！ 这就是一场信任游戏，因为都不认识对方，所以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按下按钮，这样可以保证双方自身的绝对利益，达到收益的最大值，但是刚才我暗示了自己不会按下按钮，而那个人却显得……很犹豫…… 林小北咬咬牙，将手放在了启动器的按钮上面，但在要按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却犹豫了。 如果那个人没有按下按钮，肯定就会被这个疯子杀掉的…… 眼前的黑暗如同七年前那个湖里死寂的湖水。七年前的高考前夕，林小北逃掉晚自习去学校附近的公园散散心，但是不慎滑跌进了公园的湖泊当中。当时刚下过暴雨，湖水暴涨，冰冷的湖水让他的小腿瞬间痉挛，他努力挣扎呼救却只让他越沉越深，他觉得自己当时肯定死过一次，因为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的意识是一片寂静的虚无，直到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星亮光，意识才重新降临，他努力告诉自己冷静，让身体受浮力自然的漂浮。 最后，他的身体有一瞬间浮出了水面，使得前来营救的人看到了他，他才得救。 从那以后，他就有了一个习惯，或者可以说是特点，就是不论何时何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冷静下来。 三分钟的时间显得极其漫长，林小北倚座在椅子上，仰着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黑暗，启动器已经被他收进了桌肚里面。 他似乎没有理由不按下那个按钮，但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丝丝期待，不知道怎么表明，似乎是在期待着“人性的光辉”…… “人性的光辉”。 想到这个词，林小北不自觉的嗤笑了一声。 “啪！！！哗啦啦啦！” 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眼前的黑暗在刹那间支离破碎，刺眼的日光灯灯光让林小北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的用胳膊护住了眼睛，但脑门上却传来冰冷的金属质感。 礼帽男声音低沉且愤怒：“你为什么要试着挑战人性？愚蠢！！！” 林小北护着眼睛的胳膊缓缓放下，他被礼帽男用枪抵住了额头，所以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对面的那个平头壮汉，却发现那个平头壮汉却不敢看他。 不是吧……他按了…… “回答我！！” 礼帽男的怒吼将林小北的思绪拉了回来，林小北明确的听到了手枪**打开的声音，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为什么要试着挑战人性……这似乎无法回答。 看着林小北沉默不语，礼帽男似乎陷入了疯狂。他抬起枪口，对着周围的玻璃圆柱连续不断的射击，在枪声之中，教室里面尖叫声不绝于耳。 “好色！孤独！贪婪！软弱！暴怒！傲慢！嫉妒！好奇！盲从！”礼帽男每击碎一个玻璃圆柱都会数落出一项人性的罪恶，而这似乎都代表着玻璃圆柱里面的人，最显著的人性，礼帽男目光森然的扫视过众人，咬牙切齿的吼道，“这是你们人性的棱角！” 所有人都瑟瑟发抖的躲了起来，礼帽男站在一地的玻璃圆柱的碎片当中，最终还是将枪口指向了林小北，他拄着拐杖，居高临下，目光森然的对着林小北说：“而你！你人性的棱角，是伪善——还是愚蠢！！！” 林小北直视着礼帽男森然的目光。 屋子里很安静，林小北隐约听见了一声细微的践踏玻璃碎片声音，他用余光看到了那个平头壮汉正弯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往这边走来。 礼帽男似乎也听到了这声异响，想要回身。 “可笑！”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林小北开口了，成功吸引住了礼帽男的注意力，他不顾黑洞洞的枪口，直起身子瞪着眼睛怒吼道，“你数落着别人的罪恶，而你自己不也是罪行累累臭不可闻！？你凭什么能以一个卫道者的姿态数落别人？要别人自己检讨人性！！！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能够……”当他说到这的时候，平头壮汉已经距离礼帽男大概十步的距离了，林小北努力的想着下来该说什么的时候，礼帽男突然笑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礼帽男看着林小北的眼睛，空洞的笑着，笑的格外的阴森，面目扭曲的喃喃道，“你是愚蠢……” “砰！！！”枪声再次在教室里响起。 第三章审判日 看着一地的鲜血和**，所有人都呆住了，而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人都吐了出来。 林小北的半个身子也都沾染上了礼帽男的鲜血和**，他万万没有想到，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礼帽男会举枪自尽。 他看着礼帽男那如同破碎的西瓜一般的半个脑壳，感觉极其恶心，接着猛地弯下身子吐了一地…… 这个人是真的疯了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红长裙女子，她转身就往门外跑去，随后，其他人也都涌向了门口。 只有那个秃顶中年男走到林小北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林小北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对着秃顶中年男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需要缓一下，然后背过身，尽量不去看那一地的污秽。 “别挤了别挤了，门被锁住了！”红长裙女子回身，用白皙的胳膊抵着众人，怒斥道。 平头壮汉在看了一眼失神愣在原地的林小北后，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回身说道：“我来我来！” 所有人都给平头壮汉让出了一条道。平头壮汉一个助跑飞踹，那门板在震颤之后纹丝不动。 因为门是向里开的，所以平头壮汉几次尝试之后，效果都不是很显著。 “行不行啊！”几次尝试之后，红长裙女子抱着胳膊不耐烦的说道。 平头壮汉指着红长裙女子道：“别以为你是什么明星你就了不起了，你他妈再逼逼信不信老子照样抽你！”旁边人拉着他都劝解着算了算了。 红长裙女子抱着白皙胳膊冷哼了一声，却遭到了穿着很保守的女子白眼。保守女子托了一下眼镜，很是嫌弃的说道：“你们这些公众人物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呦！”红长裙女子指着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站在人群外围瘦弱男青年，对着穿着保守的女子阴阳怪气的说道，“在这装什么呢？你刚才不也想让他死？我可不像你这种人，看着老老实实的，但是一肚子的坏水比谁都多！我可从不装什么圣母！” 穿着保守的女子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了。 林小北此时从震惊中已经恢复过来了，对着人群喊道：“别吵了别吵了，先想办法出去报警吧！” 发福的中年男子连忙附和着说道：“是啊是啊……” 短暂的平静后，站在教室走廊一侧窗户边的高中生提议道：“要不我们从窗户外面出去吧——这窗户外面的铁栏杆是用螺丝固定的，是可以拆下来的。” 平头壮汉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用力晃了晃铁栏杆，嘀咕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防盗窗，现在学校里面都是摄像头，谁会想不开来学校里面偷东西。” 说到摄像头，林小北侧身瞥了一眼教室后门上方那个亮着红光的广角摄像头。 就算学校里的老师学生都走光了，保卫处应该也会留有人值守，刚才枪声不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说，全校就这一个教室在亮着灯，保安就算是聋子也应该过来了啊。 “嘘——”站在窗边的红长裙女子忽然面容一滞，示意众人安静。 “怎么了？”发福的中年男子连忙问道。 “外面怎么这么吵啊……”高中生听着外面的动静说道。 窗户打开之后，众人都听见了外面传来略微嘈杂的车辆警报声，隐隐约约还有碰撞产生的爆炸声响。 正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在教室另一侧的秃顶中年人指着窗外的街道突然喊道：“你们快过来看！！！” 林小北走了过去。教学楼的正后方是一个操场，操场的外面就是街道，现在街道上的车辆歪曲扭八的撞在了一起，林小北粗略的数了一下，不到五百米的街道上就有七八辆出事的车辆，而更奇怪的是，这都出了这么多的交通事故了，街道上却空无一人，别说驾驶员了，就连救援人员和围观群众都没有。 奇怪…… 所有人都在讨论人去哪了，似乎都没注意到一件更为诡异的事情。林小北注意到了，他看到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树叶都掉的差不多了，没掉落的叶子也都显着枯黄之色。 现在正值夏末，梧桐树按理说应该是枝繁叶茂啊…… 这一晚上奇怪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 站在窗边的林小北打开窗户，伴随着刺骨的冷风，他清晰的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爆炸声音了。 “嘭！！！！”伴随着火光，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音，引得教室的玻璃都开始震颤了。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怎么回事？” “是加油站爆炸了吗？” 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从林小北的头顶传来，他抬头，罡风迎面扑来，一辆民用客机擦着教学的楼顶径直坠向了教学楼后面的操场！ “嘭！！！哗啦啦啦！！！”像是地震一般，飞机坠机的瞬间，整栋楼都在颤抖，屋内的灯不停的闪烁，坠机产生的爆炸将教室的窗户都震碎了，众人掩面逃离窗口的位置，心惊胆战的面面相觑。 “呵呵呵……”在扬尘当中，教室里中却违和的响起了一个渗人的笑声。 众人看向那个一直都一言不发，此时却突兀的发出渗人笑声的瘦弱青年男子。 “这是审判日啊，你们还不明白吗，这是末日审判……”瘦弱的青年男子依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他的身上落满了因为刚才爆炸产生的尘埃与玻璃碎片，有几片碎片划破了他的脸颊，但是他却丝毫不介意，手里紧紧握着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看着众人的冷笑着。 基督教认为，在世界终结之前，上帝和耶稣将要对世人进行审判。而这间教室里发生的一切，确实有点末日审判的意味…… 有的人被瘦弱青年男子的模样吓得噤声，而有的则不以为然。 红长裙女子抱着胳膊，雪白的胸口被挤的满满当当，她摇着头说：“疯子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操场上的爆炸声平息之后，平头壮汉一言不发的走到窗户边徒手拆卸防盗窗，而林小北也加入了他的行列。 两个人一言不发的拆卸着防盗窗。这防盗窗的螺丝拧的很紧，林小北拧的手的痛了，但那螺丝仍是纹丝不动。 “给。”平头壮汉脱下身上的背心，徒手撕成两半之后，递给了林小北一半。 人类很奇怪，他们深知合作会产生更高的效益，但却总是会在紧要关头顺从自私的人性。 林小北道了声谢后，将背心蒙在螺丝上，拧巴那颗螺丝。 这扇防盗窗有八处上了螺丝的地方，林小北和平头壮汉很快就拧下了其中五处。 在这期间，其他人都在距离考官尸体远处的地方，或蹲或坐，但都一言不发思考着什么。 “这应该能出去了吧。”看着防盗窗的开口已经能够容下一个人出入了，美艳女子问道。 平头壮汉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换我来吧。”高中生看着林小北现在每次拧螺丝的时候，因为手指的疼痛，表情都有些狰狞，好意说到。 “不用了，我换只手就行。”成年人的担当让他婉拒了高中生的好意。 “你把衣服撕细一点，裹在螺丝上面，一扯，螺丝不就掉了，用不着这么费劲拧巴。”色老头背着手指导林小北。 微微发福的中年人也说：“是啊，我觉得那样最快。” 林小北一言不发，没有理会身旁的两人，这螺丝哪有那么轻松就能拧巴下来？ 过了一会儿，防盗窗终于被拆了下来，平头壮汉扒着窗户用力一踹，将防盗窗踹飞到走廊上，然后径直翻过了窗户。 其他人都急匆匆的涌到窗户边，接二连三的翻到了走廊上。 “女士优先，女士优先。”色老头笑眯眯的对着红长裙女子说道，眼睛不自觉的瞥向了女子的红长裙的高叉处裸露出来的一抹白皙。 红长裙女子一瞪眼，没好气的对着色老头说：“你先给我出去！” 色老头哼笑了一下，在高中生的搀扶下，踩在凳子上，翻出了窗外。 在高中生翻出窗户后，红长裙女子突然拉住了林小北说：“你在我后面出去，我不想最后一个出去。”她的眼睛不自觉的瞥向了那具已经看不清容貌的尸体方向。 除了那具尸体，屋子里就剩下三个人了，那个孤僻的青年男子仍待在教室的角落，用手指蘸着脸上的鲜血在墙上涂抹着什么字。 教室里面是一具尸体，然后他蹲在这写血字——这也太渗人了吧……林小北考虑再三后出声道：“哎……你……你先出去吧。” 孤僻的青年男子没有搭理林小北，过了一会儿，等到写完了之后才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到窗台边，踩着板凳翻了出去。 林小北看了一眼孤僻男子留在墙上的血字，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句话，但通过孤僻青年的十字架，他猜测应该是《圣经》里面的句子： “海交出其中的死人， 死亡和阴间也交出其中的死人， 他们都照各人所行的受审判。” 红长裙女子拎着裙子走到窗边时，想要迈步登上板凳的时候，瞅了一眼林小北。林小北很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除了那个色老头谁还有心思看别人走光，但他还是假意看着教室后面板报，将目光错了过去。 听到高跟鞋落地声逐渐远去后，林小北回头，想了一下后，捂着口鼻强忍着恶心，走到主考官的尸体旁边，四处看了一圈之后，心里一惊。 枪不见了。 现在外面这么诡异，林小北想着要不要拿着那把枪防身，以备不时之需。但他仔细的找了一圈之后，确实没看见那把枪。 他又在教室里面翻找了一会儿——但这教室就这么大，除了一地的碎玻璃，就只有这几对桌椅了，不可能漏看了的，况且他清晰的记得，在礼帽男自杀之后，那把枪就掉落在了尸体的旁边。 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传来。 “喂！你怎么还不出来？”林小北的身后传来那个红长裙女子的声音。 “哦，这就出来。”林小北回身，走到窗户边，利索的翻出了那个噩梦一般的教室。 站在走廊上，林小北深吸了一口没有血腥味的空气。可能是因为屋里比较闷热的缘故，他觉得屋外的空气显得格外的冰冷。 “你刚才在找什么？”红长裙女子直视着林小北的眼睛问道。 “那把枪不见了，好像是被人偷偷拿走了。” 红长裙女子皱着细长的黛眉说：“枪？拿枪的那人傻吧！等会警察来了，说都说不清楚。” 林小北看着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便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楼下的门锁住了，那个莽夫刚才从二楼跳下楼去找保安了，我看你还没到楼下，就回来看看。” “哦……”林小北猜这女子口中的“莽夫”应该就是那个平头壮汉吧。 他和红长裙女子并肩走在走廊上，不经意间隐约看见校园里面有个人形黑影，但那黑影却是往这边走来的，他眯着眼睛嘀咕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红长裙女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随后一把抱住了林小北的胳膊，长长的指甲抓的林小北胳膊疼。 林小北闻着女子身上的香水味道，看了一眼这主动入怀的美女，却发现这女子的脸上没有调情的意思，而是惊恐。 “那……那是什么啊……”红长裙女子惊恐的问道。 林小北再次望去，此时，那个黑影已经走到了教学楼走廊灯光的范围之内了。 他在看清了黑影的模样之后，也喃喃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第四章鹿头人 那个黑影拥有人的躯干，但是却没有五官，而且头部有一对鹿角模样的犄角！黑影全身没有穿着任何衣服，所以能够看到它那亮黑色如同玻璃材质的光滑皮肤下肌肉分明，而在皮肤之上，还流动着五颜六色像是油脂一样的光泽。 它从黑夜中走来，行至灯光边缘驻足。 它仰头，虽然没有眼睛，但那隐约凹下去的眼眶似乎是在注视着楼栋中的众人。 这是什么东西？林小北下意识的拉着身旁的女子往后撤了两步。 但是有人似乎不惧怕这古怪的生物，反而高呼着从二楼一跃而下。 “伟大的雄鹿！请带我去接受审判！” 那个孤僻的男青年摔的很沉，腿都摔折了。从地上爬起之后，却仍是跌跌撞撞的往鹿角人的方向跑去。 他的激动似乎掩盖住了身上的伤痛，高举着手中的十字架，欢呼着：“我就知道主没有抛弃我，会给与我救赎的审判！” 那鹿角人距离他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但他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跑了很久，而且还回身对着众人高呼：“你们不要再愚昧下去了，审判日已经来临，如果此时下跪，仍能得到救赎……”他一边说着，一边在鹿角人的面前跪下。 只有他看不见，但楼栋里的人都看见了，林小北趴在走廊的栏杆之上，粗着脖子声嘶力竭的喊道：“危险！！！快回来！！！” 孤僻的男青年回头，他看见了一张血盆大口。 从鹿角人光滑的腹部突然裂开了一张嘴巴，露出了腹部里面无数森然的獠牙。 孤僻的男青年高举着手中的十字架，目光呆滞的跪在鹿角人的面前。 这一幕，如同是自我祭献。 “啊！！！”孤僻男青年的头颅被那张血盆大口吞下的一幕，比刚才礼帽男举枪自尽更加的血腥恐怖。 林小北不管身旁捂着眼睛尖叫的女子，径直往二楼跑去，等到他跑到二楼的时候，如同发疯的雄狮一般对着人群吼道：“枪呢！枪被谁拿走了！开枪啊！” 扫视过众人惊恐的眼神，林小北径直跑到秃顶中年男的身前，一把抓住秃顶中年男的衣领喊道：“把枪拿出来！！”刚才所有人都离那具尸体远远的，只有这个人凑到了尸体的旁边。 秃顶中年男哆哆嗦嗦的从西服的内侧口袋掏出了那把银色的手枪，林小北一把抓过后，跑到走廊旁边，瞄准趴在孤僻男青年的尸体上大快朵颐，却仍旧抬头“望”向这边的鹿角人头颅。 他虽然没用过真枪，但也知道开枪三点一线的道理，瞄准之后，通过准心，他与鹿角人“四目相对”。 鹿角人那虚无的眼眶格外渗人。 他双手持枪，深呼吸，让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尽量平复下来，接着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火光亮起，枪械巨大的后坐力震得林小北手臂发麻。 虽然他与鹿角人有大概三十米的距离，但这一枪还是准确无误的击中了鹿角人的头部。 但鹿角人没有如他预期一般倒下。 鹿角人在半颗脑袋消失之后，腹部发出了嘶吼，它咆哮着，仍旧不肯离开男青年的尸体。 林小北在手臂恢复过来之后又开了一枪。 “砰！”因为鹿头男一直在乱动，所以这一枪没有命中头颅，只是打中了肩膀，鹿头男吃痛，但还是不肯放弃那具尸体，它死死咬住尸体，像是一头猛兽拖拽自己的猎物一般，四肢着地，将尸体往黑暗中拖去。 不能让它带走尸体！林小北再开一枪，但这一枪已经失去了准头，打在了鹿角人旁边的地面上，迸溅出了火花。 而枪在退出子弹壳之后，保持了空膛的状态。 这手枪只有十三发子弹。 看着鹿角人带着尸体消失在了黑夜当中，灯光下只留下一道渗人的血迹，林小北看了一眼地面，因为他经常锻炼，所以感觉这个高度他跳下去应该也没事，便握着空枪撑着栏杆想要追过去。 这个时候，那个跟着林小北下来的红长裙女子，一把把林小北从栏杆上拽了下来，喊道：“你要干什么？你是想去跟那玩意拼命吗？！你是傻吗？！那人你又不认识，头都没了，肯定是救不回来了，你追上去也没什么用的，剩下的让警察来处理不就好了！” 林小北深吸一口气，抑制住了内心的冲动。这女人说的很对，虽然那个怪物受伤了，但谁都不知道那玩意是变异了的人还是什么鬼玩意，如果贸然追上去，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从黑夜的另外一侧道路上跑过来一个人影。 平头壮汉此时穿着一件厚厚的保安服，一只手握着一根警棍，另外一只手握着一板钥匙，从阴影中跑出，对着楼栋里的人喊道：“怎么回事？！怎么他妈的开枪了？！” 在众人一阵“危险”的警告声中，平头壮汉看见了楼前那一道猩红的鲜血。 平头壮汉警觉的握紧了手中的钢管，小心翼翼的往楼这边走来。 众人连忙下楼，堵在大门前，看着平头壮汉一把一把的试着钥匙。 “保安呢？”那个穿着保守的女子问道。 “我没见到，而且我刚才报了警，但是没有人接。”平头壮汉回道。 秃头男诧异的说道：“没有人接？怎么可能？” 微微发福的中年人附和道：“对啊，报警电话怎么可能没人接听啊。” 保守女子说道：“你是不是用座机打了内线电话啊？” 在众人的七嘴八舌当中，平头壮汉有些不耐烦的说：“我他妈骗你们干什么。”接着掏出手机，通过栏杆门的缝隙，递给了里面的人，“我在保安室找到了一个手机，你们自己打啊。” 秃头男接过手机后，在紧急呼叫面板拨打了报警电话。 在听到里面一直没有人接听之后，又拨打了急救电话，如此换了几个电话之后，黑暗狭窄的楼道里虽然挤满了人，但是只有平头壮汉“悉悉”的开锁声音。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平头壮汉拉开了铁门，但是其他人都站在黑暗的楼道当中，不敢迈进灯光明亮的大厅。 “嘤呜呜呜……我想回家……”那个柔弱弱的女子小声啜泣着，红长裙女子走过去轻声安慰。 发福的中年人说道：“是啊，我们先回家吧，我这么晚没回去，我老婆肯定担心死了。” 红长裙女子站在人群的最后，出声道：“我们先出去吧，说不定能碰上人问问。”说完，用询问的目光一眼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林小北。 林小北点点头，反正站在这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去外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加油站爆炸，飞机失事，这种随便一个都能上新闻热搜的事件，在一个一线城市里面发生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林小北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什么。似乎是发生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整个城市的人都紧急撤离了，通过现在所知道的一切，他也能解释出来——可能是因为那个奇怪的生物，或者说是，“那种”奇怪的生物。 如果只有一个那种吃人的怪物，可能不会引起整个城市的撤离，但是如果有很多的话…… 想到这，林小北握紧了手中已经没有子弹的枪，为了避免正在讨论怎么回家的众人产生不必要的恐慌，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推理。 他没有想到的是，但随后的一幕让他不得不开口了。 在路过学校一楼的大厅时，他看到了这个学校的名字，武汉市第一中学。 但在通告栏上的一行字，让他停住了脚步。 “距离2020年高考还有159天。” 他微微一怔，接着脑海里骤然闪过那个古怪的礼帽男森然而癫狂的眼睛：“你想重启2020年吗？！” 欢庆元旦的板报，没有树叶的梧桐，寒冷刺骨的空气…… 这些线索在他的脑海中转瞬即逝。 林小北的背后冒出了冷汗，细思之后，恐惧透骨入髓。 “等一下。”林小北叫住了所有人。 所有人回头看着他。 林小北对着那个拿着手机的秃头男子说道：“那个，手机给我用一下。” “你要打电话试试嘛？”秃头男子把手机递给了林小北。 林小北一言不发的接过手机，点屏幕，在屏保上看到了日期：2020年1月1日，零点25分。 他深吸一口气后，将手机还给了秃头男子，然后扫了一眼众人那迷惑的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赫然说出自己的结论，引起众人的恐慌就不太好了，所以他再三斟酌之后，说道：“嗯……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现在武汉市出现了什么重大的危机，导致所有人都紧急撤离了？”他不敢说是现在他们在一个重启了2020年的时空里，这听起来很荒诞，而且也没有直接证明现在就是2020年元旦。 那个色老头训斥道：“我在这活了一辈子，这地方能有什么危机？年轻人就瞎想！” “我的意思是……现在天黑了，行动不便，不如我们等天亮了再出去？”林小北看着那个没有主见总是附和别人说话，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原本在点头，但突然面露难色的说：“这么晚了我都没回家，我老婆肯定担心我了，我得回去……” “我要留在这里。”红长裙女子站在林小北的旁边，说道，“现在电话连报警电话都打不通，而且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到，街道两边的树叶子都掉光了，是不是因为这附近有什么化工厂之类的地方，有害的气体泄露出来了？所以人都跑完了？” 色老头摆摆头说：“瞎扯！这附近哪有什么工厂，就旁边有一个火车站。” 红长裙女子抱着胳膊站在林小北的身后，抱着胳膊冷冷道：“反正我留在这。”然后像是命令一般对林小北说，“你也不准走啊。”她想起了楼上还有个死人。 平头壮汉不耐烦的说：“刚才我在外面跑了一圈，不也没什么事嘛——想走的就走，不想走的就留在这不就得了，哪那么多话。”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不行，要走一起，要留一起留，现在虽然外面情况不明，但分开行动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林小北异常坚决的说道。 红长裙女子诧异的看了一眼林小北。孤男寡女共处一晚上，而且这女人还是号称“三千万少男梦想”的她，哪个男听了不屁颠屁颠的连忙答应，然后巴不得其他人都离此地三千米远，但就这个男的不同意！怎么想的啊？ 她看着林小北白净的侧脸，不自觉的猜测道——原来是个gay啊？ 其实林小北这么坚决，是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出，现在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毒气泄露这种，可以用常识来解释的事情了。 保守的女子说道：“我也觉得我们待在一块儿最好，如果再遇到那种怪物，人多力量大，我们相互之间都还有照应——这样吧，我们举手表决，同意离开这里的人举手。”说完举起了一只手。 随后其他人也都犹犹豫豫的举起了手，没举手的人只有林小北、红长裙女子和那个看着柔弱弱的女子——还有平头壮汉，他似乎没兴趣掺和投票，已经走出了教学楼的大厅。 第五章又一只怪物 其他人匆忙跟上，林小北叹了一口气，和那个看上去柔弱弱的女子一起往外走。 “等下。”红长裙的女子抓着裙边，撕下了一截后，示意林小北两人把这个罩在口鼻上，她依旧坚持着“毒气传播”理论。 林小北摇摇头，示意不用了，如果外面真的有很强的空气污染，那么早就该察觉出来空气当中的异味，而且就算是有无色无味的剧毒气体，那密度应该也比空气密度小，用那个薄布罩着口鼻也没什么用。 红长裙女子撇撇嘴巴，将布料撕成两半之后，递给了那个柔弱弱的女子。 柔弱弱的女子道了声谢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你是祝洛歆吗？” 红长裙女子将布料蒙在口鼻上，点点头：“嗯哼。” “哇，你真的好漂亮啊，我特别喜欢你演的《那些年少的彷徨》那个电影，我弟弟也特别喜欢你！” 祝洛歆眨眨眼睛，带着调侃的意味说道：“现在不方便给你签名哦。” “没事没事——我叫姜天依。” “你呢？”三人走出大门后，祝洛歆问向林小北。 “我叫林小北，双木林，小说的小，北方的北。” 祝洛歆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拉着姜天依的胳膊偷偷的说：“听名字就知道他是个gay……” 两个女人偷笑着往前面走，似乎忘了刚才发生的恐怖。 平头壮汉走的很快，刚才在门口回身跟众人说先去警局看看之后，就只顾自己闷头走着，所以队伍拉的很长，林小北警惕的跟在队伍后面断后，防止那个奇怪的生物从道路两旁窜出，在路过校门口的保安亭时，他将手枪别在腰后，从保安亭里拿了一根警棍防身。 街道上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走在路边，路上有很多车辆歪七扭八的撞在一起，而且都没有熄火，车灯都还在亮着，隐隐约约能听见发动机的声响。 眼前的一切都在印证着林小北的猜测，重启2020年之后，所有的人却都在2020年零点消失了，整个人类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这一行人。 但是未解之谜是，那个礼帽男是谁，他真的是神吗？而鹿角人又是什么东西，是人造的怪物，还是——神造的怪物？ 走在了街道上之后，队形被拉得更长了，最前面的是平头壮汉、秃头男、发福男，队伍中间的是走的比较慢的色老头、保守女、高中生，而队伍末尾因为天冷，祝洛歆和姜天依一直相互依靠的走着，所以走的很慢。 “你在想什么？”看着一直在走神的林小北，祝洛歆问道。 “哦，没什么。” 祝洛歆促狭的说道：“想你男朋友了？” 林小北一怔：“什么男朋友？” “哎呀，在我们圈子里，同性恋很正常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帅哥？” 林小北皱皱眉头：“你从哪看出来我是同性恋的？” 祝洛歆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一声，通过林小北的反应，她断定林小北是个gay——普通人如果被人说是同性恋，反应可没这么平静。 林小北刚想解释自己不是同性恋，但看到走在队伍最前端的三个人突然停了下来，便嘀咕了一句：“又怎么了？” 队伍中间的保守女和高中生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向着前面快步走去，接着保守女似乎看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爆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众人就四散狂奔。 “怎么了？”林小北高声问道。 “怪物啊！快跑啊！快跑啊！”发福男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嚷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末尾的众人还是疑惑的往后跑去，林小北跑了两步之后，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街角的阴暗处趴着一只硕大的眼珠。 那个眼珠如同卡车头一般大，白色的眼底，在路灯照射不到的地方，那圆滚滚的瞳仁泛着诡异的绿光，而在眼珠的周围，生长着十几根粗壮的触手，那黑色触手的表层和鹿头男皮肤一般，光滑且泛着暗淡的五彩流光。 姜天依仿佛知道那会是很恐怖的东西，所以在听到发福男说快跑之后，转身挽着祝洛歆就闭着眼睛奔跑，她的速度比穿着高跟鞋的祝洛歆快，所以祝洛歆被她拖跑了一段距离后，尖叫了一声，带着姜天依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林小北听到尖叫后，回身看到这一幕，无奈回头。在拉起两人的时候，他看见那触手从街角的阴影处，像是一滩烂泥一般爬进了学校里面，透过学校的栅栏围墙，能够看到那触手怪勾着栅栏，移动速度极快的往这边跑来。 “你们干嘛要挽手跑啊！”林小北一边无可奈何的训斥着，一边搀扶起了两人，但是祝洛歆站起身后就又摔倒在了地上，略带哭腔的惊恐说道：“我的脚动不了了……” 林小北低头，透过破损的红色长裙，顺着纤长的小腿往下看，他看到祝洛歆柔嫩的右脚此时正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外翻着。 因为曾经是大学足球队的一员，他一瞬间就知道这是脚踝扭伤——这样的伤势别说跑了，走都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 “搭把手啊！”林小北指着坐在地上祝洛歆，朝着正在向这边飞奔的秃头男喊道。 秃头男奔跑速度极快，甩开林小北拦着的胳膊怒吼道：“起开！”然后直接跑开了。 “草！”林小北唾骂了一声，看着秃头男跑过去的一瞬间，他想起了一个笑话。 两个探险家在森林里面遇到了一只老虎，一个探险家从背后掏出了一双轻便的运动鞋换上，另外一个急了，骂道：“你干嘛呢，再换鞋也跑不过老虎啊！”那个换鞋的探险家慢悠悠的说道：“我只要跑得比你快就好了。” 现在不是讲笑话的时候——至少那个飞速爬来的触手怪似乎没有心思听笑话。 只是这前后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那个触手怪就已经跑到了林小北刚才站着的位置。 还好秃头男背后的高中生在跑到了三人面前后，二话不说，换下江天依，和林小北一起架着祝洛歆就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跑去。 但三人的速度明显比其他人慢了一拍，林小北回头看了一眼，按照那个触手怪的速度，别说进教学楼了，进入学校大门都很困难。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林小北的手此时异常的平稳，他抓着前面姜天依的胳膊喊道：“这样跑都得死！你先帮我扶着她！！” 姜天依不敢质疑的林小北的决定，只能咬着牙架起一瘸一拐的祝洛歆。 林小北拎着警棍掠过众人，冲向了路旁一辆虽然一头撞在了路灯柱但仍未熄火的汽车。他举起手中的警棍对着驾驶室的车窗边缘就是狠狠的几记重锤，在玻璃破碎之后，三下五除二的将车窗捣进车内，然后伸手打开车门，对着三人喊道：“快过来！” 不用细说，其他人都明白了林小北的意思，咬着牙往这边跑来。 林小北坐在驾驶位上，挂上倒挡倒车，然后将车头摆好，扭头就看到了令人绝望的一幕。三人身旁的围墙上面，那只触手怪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吸附在上面，它那的诡异的绿色瞳仁，正死死的盯着三人，而他的几根触手则已经伸向了三人的后背。 “躲开！”坐在驾驶室内的林小北对着三人怒吼道。 林小北的怒吼虽然没能让三人明白什么意思，但那个高中生却因此分了神，没注意脚下，一脚在马路牙上踏空，三人又全都跌倒在地上，滚倒在了车前。 触手怪的触手在地面上挥空，击碎了地面上的石砖，但它看着近在咫尺，滚倒在地的美味却丝毫没有留恋，顺着栏杆径直往前方爬去，追击着其他人。 林小北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连忙下车，跑过去一把抱起摔得晕头昏脑的祝洛歆，对着其他两人喊道：“快上车。” 三人合力把祝洛歆搬上车后，连滚带爬的爬上车，林小北也顾不上其他人了，能救一个是一个，他跳上驾驶座，车门没关就一脚油门带着众人离开了这里。 在驶离街道的时候，他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在学校门口，众人当中那个年纪最大的老头被触手怪像是挤柠檬一般，层层缠绕着。 诡异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林小北的思绪像一团乱麻，即使是他，也很难冷静下来了。 车里的气氛很凝重，惊魂未定的姜天依此时又在哭泣。因为脚部的伤痛，祝洛歆也含着眼泪，时不时的发出**，而那个高中生显然也吓坏了，目光有些呆滞。 大街上空无一人，寒风通过破损的窗口灌入车内，刚才因为奔跑而出汗的众人很快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冷意。 这也让林小北逐渐冷静了下来。 如果是按照他的推理，现在是一个没有其他人类，怪物横行的2020年，那么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防身的武器，汽车的导航此时还能用，林小北放慢车速，用一只手在导航上面寻找到最近的警察局。 最近的警察局离这里不远，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这是一栋新建的警察局，一个独栋建筑，外加一个大院，警察局内部还亮着灯。林小北放慢车速，在警察局的四周兜了几圈，确定周围没有那种怪物之后，最终将车停在了警局的大门门口。 透过警察局的玻璃感应门，众人看见了警察局大厅的值班室内空无一人。 “你们有谁会开车吗？小方，你会吗？”林小北问道。 通过刚才的交谈，林小北知道这个高中生叫做方起，今年高二。 方起老老实实的摇摇头。 “我会，但是我现在开不了……”祝洛歆捂着身上的擦伤说道。 姜天依柔弱弱的说道：“我有驾照，但是没怎么开过。” “没事，会开就行，现在也没什么车——我等会进警局看看，如果安全的话我会让你们进去，但是你们如果察觉到有什么危险，姜天依，你就直接开车带着他们先走。” 祝洛歆忍着疼痛说道：“不用吧……要不我们再开一段距离——开出这个区，说不定就有人了，几个小时，他们应该撤离的不会很远……” 林小北摇摇头说：“你看周围的样子，像是撤离的样子吗？如果是撤离，再怎么紧急至少也会把电停掉，防止意外起火，但现在灯火通明的，我们所路过每个地方都亮着灯，而且街道上的车连手刹都没拉就那么停着——就这几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不是开车的话，怎么能让小半个城市人走楼空。” “小北哥，你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方起问道，他隐隐觉得这个一直都镇定自若的大哥哥，似乎明白些什么。 林小北想了想，斟酌的说道：“我有一个很……荒诞的推测，因为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来证明我的推测，所以还是先不说了吧——但我觉得，现在我们所遭遇的一切，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所以我们最好，有些心理准备，面对一些比较怪诞的事情……” 第六章警察局 “嘶……啊啊……”后座上祝洛歆的**声让同为女人的姜天依都有些脸红。 “疼吗？”车内，坐在驾驶位上的姜天依小心翼翼的揉搓着祝洛歆的脚踝问道。 “肯定疼啊……”祝洛歆咬着银牙说道，她光滑的额头都已经冒出了细微的汗珠。 “那还要我继续揉吗？” “先不用了……”祝洛歆收回自己诱人的大长腿，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警察局，嘀咕道，“他们两个怎么还没出来？” 半个小时前，林小北下车之后，方起也执意要一起过去，在祝洛歆的劝说下，林小北同意了，但半个小时过去了，三层楼的警察局所有房间的灯都被他们打开了，证明里面是安全的，但两人都没有出来，警察局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姜天依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们不会遇到那种东西了吧……” 祝洛歆觉得不可能：“不会的，别瞎想，如果遇到那种东西，怎么都会有声音的吧。” “他们会不会是遇见了，然后躲起来了，或者直接被……” “瞎说什么呢！”祝洛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也不自觉的胡思乱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脚伤，她肯定就下车进去看看了。 正当车里的两个女人都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警察局的玻璃门开了。 在看到林小北那张有点秀气的脸时，两个女人原本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林小北伸头在院子里看了一圈之后，冲车那边招招手，示意过来。 等到车停稳之后，林小北打开后座车门压低声音问道：“现在能走了吗？” 祝洛歆指着自己外翻的小脚，问道：“你觉得呢？！” “嘘……声音小点。”林小北对着站在车边的姜天依道：“搭把手，我们把她架进去。” 两个人架着一瘸一拐的祝洛歆进入警察局，然后在接待台前坐下。 “那个小弟弟呢？”姜天依问道。 “他在那边的办公室泡方便面——你们饿不饿？那边的办公室还有很多。” “饿了……我也去吃一点……” “我带你过去吧，那办公室不太好找。” “洛歆姐，你吃不吃？”两人临走之前，姜天依回身问道。 祝洛歆一边用前台上的座机打着电话，一边回道：“我不用。”她握着电话，在听到那边响起熟悉的彩铃声后，精神一震，不自觉的用双手握着电话。 她拨打的是她母亲的电话，她的母亲不在武汉，所以如果只是武汉市出现了紧急情况，那肯定还是能打通的。 彩铃声音循环了几遍，在听到那边传来冰冷的无人接听提示后，祝洛歆挂断电话，果断的按下了重播键。 可能已经睡下了吧……电话那边再次响起了冰冷的无人接听提示语，她挂断电话，想了想，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这是她经纪人的号码，她曾经跟她经纪人说过，如果30秒内不接她的电话，那就等着被辞退。 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电子屏上的呼叫时间已经到达了40秒，之后，在无人接听提示语响起的刹那，她有些恼怒的挂断了电话。 她犹豫了一下之后，想了想，重播了一遍。 在电子屏上呼叫时间转为30秒时，她冷冷的按下了挂断键。 不接我电话，你完蛋了！给老娘卷铺盖走人吧！她忿忿的想着，过了一会，犹豫了一下之后，按下了一个很久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婚了，她一直跟着母亲，虽然父亲不常见，但她仍记得父亲的手机号码。 “接电话接电话……”她小声的嘀咕着，心里暗暗发誓如果父亲接通电话，她就原谅父亲这些年的不负责任。 但冰冷的语言提示断绝了她最后的幻想。 她无力的将手中的话筒扔在座机上，纤长的指尖插入额前的发根，双手扶额，支着身子趴在冰冷的大理石台上。 林小北静静的走到祝洛歆的身边，他的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桶面，黯然的说道：“我和方起也都已经打过外地朋友的号码了，但都打不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祝洛歆的声音有些颤抖，略微哽咽。 “不知道啊……” “你不是说你有结论了嘛！” “那个只是我的推测，有点不真实。” “现在人都消失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不真实的吗？！” 林小北还是觉得自己的推测太荒谬了，便转移话题说：“吃泡面吗？” “不吃！”祝洛歆的心情很糟糕。 不吃就不吃，这女人凶什么凶啊……林小北把泡面放在台子上，看着祝洛歆的脚说：“你这脚，自己是好不了的，得正骨才行……” “你会正骨？” “我没有试过，但我以前踢过足球，有一次脚扭的比你这还狠过，所以知道怎么正。” 祝洛歆放下手臂，理着略微凌乱的长发说：“会很痛吗？” “如果手法对了的话，不会痛的。” “那你试试吧……” “嗯……你转过来，把脚放在这边的凳子上。” 祝洛歆转过身，林小北看见了她略微发红的眼眶，这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让林小北微微一怔，但没有好意思长久盯着祝洛歆的脸看，低下头径直拉过凳子坐下。 祝洛歆的右脚外翻着，她都不忍心去看了，侧过身子，不去看自己的脚。 林小北一只手托着祝洛歆脚踝，一只手握着脚掌，回想当时医生给他正骨的手法。 祝洛歆支着身子坐在接待台前。林小北的手骨节分明，温和有力，在感受到脚掌传来暖洋洋的温度的同时，也感觉到了猛烈的疼痛，祝洛歆忍不住**了一下。 “疼吗？” “有点……” “手法对了的话是不会疼的——这边呢。” “不疼。” 林小北的手法很轻柔，祝洛歆能感到自己的脚掌被轻轻推压着，脚踝处穿来舒适的酸痛感，这种酸痛感一波接着一波，她克制自己不**出来，最后她无力的趴在台子上，脸色绯红，口干舌燥。 “疼吗？”林小北察觉祝洛歆有点不适的样子。 “不疼……就是有些渴……” “哦……这样差不多了吧……”林小北端详着祝洛歆的小脚，虽然这脚还有些扭着，但已经不是很严重了，只是脚踝处肿的跟馒头一样。 祝洛歆觉得现在的两个人有点变态的暧昧——因为在她看来，林小北就相当于她的“姐们”。 “小北哥！”警察局那个通往办公区的走廊里，方起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焦急的喊道，“小北哥，你快过来看看！” “怎么了？”林小北站起身问道。 “你快过来看监控！”方起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大事不好了一般。 林小北连忙起身，跟着他跑，而祝洛歆也扶着台子站起身，赤着两只脚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因为她行动不便，所以等到她跟着两人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围在一台电脑前三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异常。坐在电脑椅里的姜天依，躲在椅子里面微微发抖，根本不敢看向面前的电脑椅，而站在她身旁的方起捂着嘴巴看着地面，一副恶心的要吐出来的模样，只有林小北架着胳膊，咬着大拇指甲，盯着电脑屏幕，似乎在想什么。 “怎么了？”祝洛歆站在三人后面茫然的问道。 但是三人都没有出声回答他，只有方起指了指电脑屏幕。 她一瘸一拐的跳到林小北的身旁，扶着林小北的肩膀，望向那个显示屏，接着，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仿佛是怪物图鉴一般，显示屏的主监控画面里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怪物，它们面朝着同一个方向站立着，时不时的发出诡异的抽搐，似乎在焦躁不安的等待什么。 她不自觉的往林小北的身上倚了倚，小声问道：“这是哪里啊？” “警察局的后墙那边吧……”林小北咬着指甲回答道。刚才他开车绕了周围几圈，对周边的环境大致还有些印象。 “那还愣什么，赶紧开车走啊！” 林小北摇摇头，调出了警局前门的画面：“前门也有了，而且更多，出不去的。” 姜天依只是看了一眼画面，就抱着身子，声音颤抖的说道：“我好怕……” 祝洛歆对着林小北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先别慌，他们这幅样子，虽然是想进来，但似乎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没有进来……”林小北觉得，这么多的怪物，一只一口唾沫都能将把他们恶心死，但没有冲进来是为什么？ “它们是在等头领吗？”方起抛出了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 姜天依直接被吓哭了。 “不是不是……”林小北觉得这些东西并没有群居动物的特征，通过画面，可以看见虽然很多，但它们站得很零散。 “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姜天依问道。一开始遇到的怪物都是形单影只的，但是现在的怪物却成群的出现，这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祝洛歆问道：“是因为我们开车过来，吸引到了他们吗？” 方起想了想，说道：“好像是的……刚才在车上，我好像看到这些东西在跟着，但因为我们的车很快，它们很快就被甩开了……” “我们不该开车的……”姜天依哭着说道。 “不开车，我们在学校那就没了！”祝洛歆凶巴巴的说完，转头对林小北说：“是不是因为灯光吸引了他们……”刚才盘查楼栋的时候，为了仔细一点，林小北打开了警局所有的灯。 “那我们现在把灯关上还有用吗？”方起问道。 “不要关……”林小北似乎想明白了——这些怪物应该是怕光的。他总是不断的想起祝洛歆三人倒在地上后的画面，当时三人倒在路灯底下，所以那个触手怪掉头就走了，而那个鹿头人也是一直站在灯光微弱的地方，这两只怪物的行径路线都在躲避着光亮。 这些怪物虽然围在外面，但一直没进来，可能也是因为警察局前后院子里都有大功率的照明灯。 他跟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灯光明亮的办公室内，所有人都在沉默，他们不敢肯定。 “被它们围着也不是办法……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楼上看看是不是这个原因。” “不要！”姜天依求助似的看着林小北，“我们现在没有武器，最好还是待在一起吧……” 林小北摇摇头：“这些东西不可能就这么老老实实在外面呆着的，如果我们就在这里呆着，就相当于坐以待毙啊……” “你没有找到枪吗？”祝洛歆问道。 “我和方起刚才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军械库，可能在后面的院子里吧。” “更衣室你们找过了吗？” 林小北很诧异：“更衣室？” 祝洛歆露出了一副，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