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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小天师》


 第一章逃课

我叫蒋难，今年十六岁，正在布镇上中学。
六月的天，格外的闷热。身为初三毕业班的我，正为了中考闷头复习。
我的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坏。但为了能够考得好一点，我只能努力复习。
其实对于读书，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我的梦想是能够自由自在的到处游山玩水，这样才不负人生大好年华。
但家里老头子管得严，说什么盛世从文，乱世习武，现在是二十世纪，正是改革开放初期，你不好好读书报效国家，整天想那些没用的，有什么用。
为此，为了应付老头子，我只能努力。
这个时候，同学黑子拉了拉我的衣服，朝我挤了挤眼，道：“江南，跟我去玩吧？”
对于黑子叫我江南，我也习惯了，因为我的名字跟江南同意，所以，同学们都不叫我蒋难，而是叫我江南。
“不去，还要复习呢。”我应了一句，又闷头看着不是很懂的外语。
黑子朝我递来一个鄙视的目光，嗤笑，道：“你丫的别装了，搞得好像一个爱学习的好学生似的。”
说完，扯了扯我的衣袖，指了指校门口的糖葫芦摊，说道：“如果你跟我翘课，我就送你一串糖葫芦。”
我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说实话，我馋这糖葫芦已经好些时日了，可无奈穷，一直吃不起。
黑子拉着我，从后门溜出了教室。
现在是上午第二节课，因为临近中考，大家都在为中考冲刺而复习，也没有老师监督。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翘课，闻着走廊上的空气，觉得天气也不是那么闷了。
我和黑子鬼鬼祟祟的溜出了校门，黑子也没有食言，在糖葫芦摊买了两串糖葫芦，分给了我一串。
吃着糖葫芦，看着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因为第一次翘课，我的心情激动又紧张。生怕被老师抓到的同时，又带着一丝雀跃。
十六岁年纪，本是叛逆的年龄。在这个年龄，都不喜欢循规蹈矩，总喜欢去做一些自认为很了不得的事，以此来证明自己跟别人不同。
“现在去哪？”我舔着糖葫芦，问了一句身旁的黑子。
黑子嘿嘿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深山，说道：“在那山里，有一座瀑布，听说很好看，不如就去那里玩。”
黑子经常翘课，对于附近的情况也比较了解。而我，却是两眼一抓瞎，什么也不知道。
“行吧，听你的。”我点头同意。
本以为这只不过是平生第一次翘课，不会有什么特别。没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情，直接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深山很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里面，小道上杂草丛生。
我和黑子两人紧赶慢赶，一个多小时以后，总算到了目的地。
跟黑子说的一样，前方有一座高山，断崖横立前方，有一条水流直冲而下，形成了一个瀑布。
眼前的景色，我很是好奇。心想，现在山势已经很高了，为什么在那高山上还有水流下来，也不知道那水是从哪里来的。
正想着，噗通一声，黑子已经浑身精光的扎进了瀑布里，开始在里面洗澡。
“江南，快来呀，一起洗。”
黑子在瀑布潭里冲我招手。
我摇头，说道：“不了，我不会游泳。”
说起来有些丢人，因为老头子管的严，从来不让我下水，所以，我是一只旱鸭子。
“没意思。”黑子有些兴致缺缺，嘀咕了一句。
本来以为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直到黑子一声惊叫，事情就变得不可收拾。
“你干什么呢，想吓死人啊！”我坐在潭边的大石块上，双脚打着水，对着惊叫的黑子大骂。
“江南，救…救命！”黑子惊恐万状，不停的朝我挥手。
我看了看黑子，摇了摇头。心想，黑子的表情这么夸张，肯定是想骗我下水。
黑子是我同桌，我们同窗三年，对于黑子的性格，我了如指掌。
所以，我不打算上当，说道：“黑子，别闹了，我说了我不会游泳。”
黑子急了，他的整个身子一沉一浮的在水里扑腾，那模样，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扯他一样。
“江南…有…东西扯…”黑子惊恐莫名。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消失在水面上。
我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这个黑子真是的，为了骗自己下水，连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我自顾自的用脚打着水，心想，等一会黑子憋不住气，自己就会起来了。可等了一分钟左右，还是没见黑子在水面上冒头。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急忙站了起来，凝着目光朝黑子消失的地方望去。
潭水很清澈，还有点蔚蓝，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水下一两米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眼，看得我头皮发麻，差点魂飞魄散。
只见水下一米深左右，黑子在水中剧烈的挣扎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下面，那双有点黑不溜秋的腿上，抓着一双白惨惨的手。
顺着白惨惨的手臂望去，只见水中乌黑的长发泡在水里，正随着黑子挣扎搅动的水流翻腾。
“我操！”我吓得骂娘，双腿忍不住发软，差点载进潭里。
这个时候，我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想去救黑子，但我又不会游泳，自己下去之后，只不过徒增一个淹死鬼罢了。
一想到这里，我吓得半死。心想，那双抓着黑子的手，不会是鬼吧？
说实话，这个时候，我是很想跑的。对于鬼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本能的觉得害怕。
水里的黑子还在挣扎，将水面都泛起了涟漪。
这个时候，为了救黑子，我也顾不上害怕。走到一旁的山坡旁，找了一根干树枝，朝水里面伸去。
“黑子，抓住树枝！”我也顾不得水里的黑子能不能听到，大吼一声，为自己壮胆。
还好这个潭不大，黑子刚好能够着树枝。
我感觉到黑子抓住了树枝，使了吃奶的劲头，把树枝往岸上扯。
一开始水下的力气很大，不管我怎么扯，树枝都纹丝不动。
至此，我也来了狠劲，咬着牙，上身往后倒，只想着把黑子扯上来。



 第二章水寖尸

也不知道是黑子被水下的东西拉住了还是怎么的，任由我怎么扯，依然没有将黑子拉上岸。
就这么，我僵持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力气越来越小，到后来，连我的身体都被扯得开始往潭边移去。
我急得不行，嘴中大喊：“有人吗，快来救人啊！”
或许是我的大喊起了作用，水下一松，我往后一个趔趄倒在潭边。随着我的倒下，潭面哗的一声水响，黑子钻了出来。
我倒在地上，并不知道黑子那边具体什么情况，只能听到黑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黑子，你怎么样。”
我一边爬起来，嘴中迫不及待的询问。
一看到黑子那边的情况，吓得我差点魂都丢了。
只见黑子躺在潭边，脚上还被一双白惨惨的手抓着，而一个满头黑发的白衣女子趴在黑子的双腿边。
“南哥，救我…”
黑子颤抖着声音，朝我喊了一句。
我强行镇定，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衣女尸，想着办法。
“别怕，我这就来救你。”我安慰了一句，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嘴上这么说，但我却没有过去帮忙，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是我不想动，而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两条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明明想去帮黑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南哥，你倒是快来救我呀！”黑子吓哭了，扭头看着我，眼泪婆娑。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者是看在黑子请我吃糖葫芦的份上，朝黑子移了两步。
“别急，我这就来了。”我宽慰了黑子一句，心中却是怕的要命。
“南哥，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呀！”黑子见我在一旁说帮忙，却不实际行动，急得不行。
“这就来了…”我一头冷汗，总算挪到了黑子的跟前。
看了一眼黑子的脚，我提议道：“黑子，你把那玩意踹开，怪瘆人的。”
黑子都哭了，说道：“南哥，你以为我不想啊，可踹不掉啊。”
我一时头大，站在黑子的身旁，只觉得阴风阵阵，心里直发毛。
“南哥，别傻愣着了，快帮忙啊。”黑子见我没了动静，哭着催促。
这个时候，我的害怕减轻了一些，说道：“黑子，有什么方法可以把那玩意弄开？”
我看了看，黑子的腿被那双白惨惨的手抓得很紧，想要弄开，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南哥，听说童子尿对这些邪性的玩意有用，你赶紧嗤她！”黑子灵光一闪，说道。
“妈的，你自己嗤她不就好了，裤子都不用脱！”我没好气的说道。
童子尿在我的印象里，就跟无敌神水一样，因为我从小就听村里的老爷爷老奶奶谈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但无一例外，只要有什么邪性的事，一泡童子尿过去，就没有搞不定的。
但是这个时候，让我用童子尿嗤这个水寖尸，总觉得不对头。
“我这不是尿不出来嘛！”黑子的脸色都吓青了，那模样，就跟病了好多年一样。
我见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也就只能解开裤腰带，闭上眼睛，对着黑子的脚上开始嗤尿。
还别说，刚开始还真尿不出来，最后也是尿了半天，才嗤了那么几滴。
说来也怪，当我的童子尿滴在女尸白惨惨的手上，她的手好似猛地松开了。
我忙系好裤腰带，也顾不上女尸有没有松手，闪到老远。
黑子一下跳了起来，他的速度比我更快，抓起地上的衣服，撒丫子就跑。
“南哥，快跑！”
我也来不及多想，跟着黑子往山下跑去。
跑了没几步，我觉得背脊一凉，好似被一个冷冰冰的人从身后抱住了，然后她就那么趴在我的背上。
我打了个冷战，偷偷回头瞄了一眼，看到那具女尸抬起了头，长长的黑发下，狰狞的脸庞巴不得把我吃了一样。
我吓得不行，脚下也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南哥，你没事吧。”黑子穿好 裤子。见我摔倒了，回头将我拉了起来。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跟着黑子往山下跑。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具女尸，却发现她还是趴在地上，好似从来就没有动过。
无心多想，跟着黑子跑下了山，一个多小时之后，回到了学校。
此时，刚刚下课，同学们正忙去食堂吃饭。
而我和黑子经历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毫无食欲，便低着脑袋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我觉得有点累了，便躺在床上休息。
黑子凑到我跟前，说道：“南哥，那件事…怎么办？”
我知道黑子指的是那具女尸。但我觉得，这件事只有我和黑子知道，只要我们两个不说，就没人知道。
会这么想，主要是不想惹麻烦。
“只要我们不说，就行了。”
黑子得到了我的答复，爬上了二层，睡觉去了。
黑子往上爬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脚上还有一大块淤青，为此，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不曾想，我这一睡，直接睡出了毛病。
迷迷糊糊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午休时间结束，黑子起来喊我，说道：“南哥，走，上课了。”
我坐了起来，才发现脑袋晕得厉害。挣扎着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又倒在了床上。
“南哥，你没事吧？”
黑子一脸关心的模样。
我摇头，说道：“头有点晕，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黑子看了看我，点了点头，打开宿舍门，走了。
我躺在床上，感觉整个人好晕，但浑身却非常的凉爽，就像泡在水里一样，舒服极了。尤其是后背，就像是靠在冰块上，哪怕现在是大热天，也让我爽得不行。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子期间来看了我两次，还摸了摸我额头，随后又急匆匆的走了。
迷迷糊糊间，我看到了我家的老爷子站在我的床前，他看着我。
我抬了抬眼皮，见老头子还是一脸严肃，不由轻轻笑了笑。
接下来，我就彻底没了意识。
等我恢复清醒的时候，时间是在三天之后。
我躺在家里的床上，老头子一脸严肃的站在床边。见我醒了，他抬了抬眼皮，问道：“感觉怎么样。”



 第三章李阿婆死了

我看了看老头子，有几天没见，老头子好像更老了一些。
“还行，就是浑身无力。”我如实应了一声。
“没死就好。”老头子有些恼火，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我急了，将身子撑了起来，问道：“老头子，我这是怎么了？”
“不该问的别问！”老头子呵斥了一句，消失在房间门口。
我一脑门疑问，爬了起来，吃了一点东西，收拾书包，准备去学校。
今天是周一，已经耽误了三天时间，不能再浪费了。
“别去了，在家放牛吧。”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我的身后，说了一句。
“为什么？”我狐疑，问了一句。
要知道，老头子一直对我的学业比较上心，像今天这样，喊我不要去上学，还是头一次。
“让你别去就别去，费什么话！”老头子很恼火，将我的书包抢走。
我急了，心想，难道是和黑子偷偷翘课的事让老头子知道了，现在老头子生气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起身跟在老头子身旁，弱弱的说道：“老头子，你把书包给我。”
老头子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随后从墙脚递给了我一圈粗绳。
“赶紧去放牛。”
我目瞪口呆的接过粗绳，心中只喊完蛋。
老头子真的生气了，这是准备真不让自己去上学啊。
对于读书，自己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此时，我的目的不是真的为了去上学那么简单。我想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老头子不愿意让我去学校了。
我要去学校，跟黑子问问清楚。
“老头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其实我是想问，是不是我翘课的事败露了，让学校给开除了？
“别废话了，快去干活。”老头子吹胡子瞪眼，呵斥道。
我无奈，见打听不了有用的信息，只能拿着牛绳，跑去放牛去了。
我们的村子不小，一到下午的时候，放牛的人就有不少。不光有小孩，还有大妈大娘、老爷爷老奶奶。
我们的牛在草地上吃草，而我们一群人挤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
张家长李家短的聊着，好似有聊不完的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我的头上。
本来，他们聊天，我就是凑合热闹，听个乐子。但今天，他们聊着我的事，让我忍不住多嘴。
“你们说，我发高烧烧了三天？”我不敢确定，询问了一句。
说漏嘴的李阿婆急忙闭嘴，一群人也连忙住口，随后就散开了。
我纳闷的不行，如果李阿婆说的是真的，那她们为什么讳莫如深的模样，自己发个烧有那么可怕？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回到家里，我迫不及待的问老头子，说李阿婆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时，老头子没有回答我，我只记得，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随后就跑去做饭了。
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但第二天一早，我就听到了一个令我接受不了的消息。
天色刚刚蒙蒙亮，有人急冲冲的敲响了我们家的院门。
我正在房间里穿衣服，听到老头子过去开门的声音。
“老爷子，不好了，我妈她，去了。”
李小明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中。
我浑身如遭雷击。李阿婆死了？
李小明是李阿婆的儿子，对于李小明的声音，我还是记得住的。
我急忙将衣服穿好，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想要问个清楚。
“回房间去。”
老头子好像后背长了眼睛，头也没回，呵斥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老头子跟李小明说了一句，随后挥了挥手。
李小明点头，急匆匆的走了。
我一直躲在房间门口偷瞄，见老头子瞪了我一眼，急忙缩了缩脖子。
对于老头子，我还是比较惧怕的，所以，他说的话，我一般都不敢违背。
老头子得知李阿婆死了之后，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虽然老头子以前也不怎么说话，只有在喝高了的时候才爱吹牛，但我明显感觉到老头子变得更加沉默了。
老头子好像变得神经了，黑着脸走到二楼的小房间里，一阵倒腾之后，夹着他的至宝，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下了楼。
从公文包里取出五张黄纸符，然后神神叨叨的一阵念叨，最后将其贴在了我的卧室里。
我疑惑，不知道老头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个礼拜，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不要出这个房门。”老头子倒腾好，对我嘱咐了一句。
我见老头子一脸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
老头子显然还有些不放心，从怀里取出一个叠成三角形的黄纸包，塞进了我的手里。
“把这个贴身放好，千万别弄丢了。”
我木然的点头，表示明白。
老头子看了我一眼，随后夹着公文包离开了房间。
我知道，老头子去李阿婆家了。对于老头子具体是干什么的，我并不知道，老头子也没有跟我说过。
但是，只要村里有人死了，就会让老头子去帮忙。
从这些蛛丝马迹我大概猜出了一些，老头子应该是帮人干白事的。
大清早的，我本来是要起来吃早饭的，但老头子说不要离开房间，我只能呆在房里。
闲的没事干，只能倒在床上休息。
在九十年代，通讯很不发达，根本就没有电子娱乐产品。房间里唯一的电子产品，就是那一台黑白电视了。
我只能打开电视，以此来打发时间。
“小南啊，你在家吗？”
我正看着电视，耳中听到了李家嫂子的声音。
我有些疑惑，李阿婆刚刚去世，李嫂子不在身旁伺候，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第一个念头，我就是想去开门，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我想起老头子的叮嘱，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小南啊，我知道你在房间，你怎么不开门呢？”李嫂子的声音出现在我房间的窗户旁，听那样子，好像是进院子了。
我一听，心想可能是李嫂子过来拿什么东西，就起身了。
反正不出门就好了，也不算违背老头子的叮嘱。
我这么想着，打开了房门。
探着脑袋看了一眼院子，却发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第四章被盯上了

我摇了摇头，以为李嫂子走了，也就没当回事，把门又给带上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直到吃中午饭的时候，老头子才回来。
他黑着个脸，打开了我的房门。
“没发生什么事吧？”老头子上下打量着我，问了一句。
我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啊，这不好着呢么。”
我的语气有些不耐，觉得老头子神神经经的，是不是脑子出什么问题了。
“没事就好，等着，我帮你拿饭菜来。”老头子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我瘪嘴，想要跟上去，嘴中嘀咕道：“没必要吧，刚才我还开门了呢。”
“你说什么？！”
别看老头子年纪六十多岁了，一头的白发，但耳朵却灵的很，将我的话悉数听了过去。
“把我给你的东西拿出来！”老头子的脸更黑了，朝我摊开了手。
虽然老头子没有说要什么，但我身上穷得叮当响，瞬间就想到了老头子要的是什么。
从怀里摸出那个叠成三角形的纸包，放在了老头子的手掌心上。
老头子神色凝重，小心翼翼的将纸包打开，随着纸包慢慢的被拆开，老头子的脸色更黑了。
“是不是有人来找你？”老头子瞪着我，眼中透露着冰冷。
感受到这个目光，我知道，老头子生气了。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点点头，说道：“刚才李嫂子来…”
我想说，刚才李嫂子来找过我。但我的话还没说完，老头子的脸变得更黑了，跟包黑炭都有得一拼。
“老头子。”我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问道：“有问题吗？”
老头子黑着脸，在那里吹胡子瞪眼，半响才憋出一句话。
“让你别出门，你怎么不听呢！”
老头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李嫂子一直都在忙活，根本就没离开。所以，你知道这事蹊跷了吧？”
我直接吓得脸无血色，哆哆嗦嗦的问道：“老头子，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老头子已经将纸包拆开了。在纸包里面，躺着一张稀碎的符纸。
老头子的脸色彻底变了，直接变成了酱紫色。
“完了，完了，出事了。”
他跟魔障了一样，喃喃自语，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老头子，你别吓我。”我吓得两腿发软，感觉站都站不住了。
老头子听到我的声音，看了我一眼。他的眼中充满了灰败，随后轻叹一声，说道：“小南啊，此时此刻，我也不瞒你了。”
说着话，他挤进我的房间，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知道，老头子这是准备要跟我摊牌了。
说实话，这几天我一脑门的问号，总想知道，我那天翘课之后发生了什么。现在看到老头子要跟我摊牌，我刚才还害怕的心情消失了，反而变得隐隐有些期待。
老头子掏出烟丝袋，然后往他的烟斗里塞着烟丝。
“老头子，我帮你点上。”我说了一句。
老头子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等我将烟点好，老头子吸了一口，缓缓的说道：“前几天，我得知你在学校发烧了，然后来学校接你。将你送去了医院，不管怎么打针吃药，却没办法将你的烧退下去。”
老头子长长的吐了一口烟雾，好似将压在心中许久的怨气随着烟雾吐出来了一样。
“我看你都烧得糊涂了，开始说胡话，才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老头子瞪了我一眼，那眼神明显在怪我不懂事。
“我找到黑子，问了好久，黑子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说到这里，老头子用烟斗敲了一下我的脑袋，骂道：“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那水寖尸是大凶之物，也不知道在那瀑布潭里寖了多少时日，还能抓住黑子的腿，这是怨气很重，想要找人索命啊。”
我听得头皮一阵发麻，弱弱的嘀咕道：“那黑子被扯住了，我能见死不救吗…”
老头子瞪了我一眼，气的胡子都直了。
“黑子被女尸扯住，那是他命中有此一劫，死也是他死，你救什么人！”老头子暴跳如雷，指着我大发雷霆。
黑子是我的同桌，我们同窗三年，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感情很要好。现在听到老头子说的话，顿时有些恼火。
“要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你救人没问题，可你就不能好言相劝，非要用那童子尿嗤？”
老头子气得跳脚，拿着烟斗又要打我，但被我躲开了。
我站在一旁，不敢吭声。心想，那女尸还挺记仇，自己不就是用几滴尿嗤了她吗，至于这样吗？
“我实话跟你说吧，那玩意怨气大，非常记仇，本来黑子必死，然后她就可以投胎转世，再世为人。可你断了她轮回转世的路，已经盯上你了。”老头子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点燃火柴，点着已经熄灭的烟。
听老头子说得这么玄乎，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忍不住四处看了一眼，生怕那玩意突然跳将出来。
“知道怕了？”老头子嗤笑一声，随后又语重心长的说道：“当时你用树枝救人的时候，扯不动，你就不要逞强了。”
老头子看了我一眼，问道：“你知道什么叫鬼拉扯吗？”
我茫然，摇了摇头。
“鬼拉扯，扯不动，不要扯啊！”老头子叹气，拿着烟斗又敲了我一下。
这一下我没有躲开，因为我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很耳熟是不是？”老头子盯着我，问道。
我点头。
“唉，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枉费老子花了那么大精力帮你摆平，你倒好，又给我惹事。”老头子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感觉后背猛地一凉，好像那种被人从背后抱着的感觉又出现了。
“带几身衣服，跟我走。”
老头子丢下这句话，出了房间。
我吓得涉涉发抖，依言照做。
我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身衣物外，剩下的就是一些课本了。
反正也不上学了，我收了几身换洗的衣服，打了一个包，挎在身上，出了门。



 第五章逃命

出了房间，老头子一脸黑色的站在院子里，看起来非常凝重。
他的胳肢窝下夹着他视若珍宝的黑色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巴掌大小的黄色符纸。
“把上衣拉上去。”老头子语气严肃，不容反驳。
我不敢多问，只能照做。
老头子张开那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刷牙的嘴，从胡子拉碴缝隙中吐出一口唾沫，啐在那黄色的符纸上。
他伸出手，将唾沫均匀抹在符纸背面，随后贴在了我的胸口。
我皱眉，对于老头子的符纸嗤之以鼻。
现在都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了，还弄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简直就是老古董。
我在心中腹诽，却不敢吐出半字。毕竟，老头子给我的三角形纸包，其中的符纸突然就碎了，这就没办法解释。
或许，这破符纸真的有用也说不定。
我心中非常矛盾。
“把衣服盖上。”老头子贴好符纸，说道。
我点头，将衣服放下。在衣服放下的那一瞬间，因为气流的问题，我分明闻到了从我衣领处冒上来的臭味。
这味道，把我呛得直皱眉头。
“老头子，你能不能注意卫生，有空刷刷牙什么的。”我嘀咕了一句。
老头子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怒骂道：“好你个兔崽子，老子的口水可是金水，那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你个兔崽子还嫌臭！”
说完，还不忘激我，说道：“不怕死，就把那符撕了！”
说实话，这一瞬间，我是想把符纸撕下来的。因为实在是太臭了，不光呛人，还有些辣眼睛。
老头子却不管我怎么想，一手夹着黑色公文包，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我也不敢停留，跟了上去。
老头子看了看天色，此时太阳已经中天，正是一天中阳气最胜的时候。
“赶紧走。”
他说了一句，带头朝着布镇走去。
我和老头子所在的村子，叫会村。村子的地势呈一个山窝状，围着山窝四周，盖了不少的房子。
会村离布镇有十里的路程，出村只有一条黄泥土路。要去布镇，如果徒步的话，脚程快的，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了。
老头子的脚步比较急切，闷着头在前方急走。
我也是非常紧张，总觉得自己现在有一种逃命的既视感。
沿着黄泥路走了有几分钟，路过黄老伯的门口，黄老伯笑呵呵的站在门口，一口老嘴里，牙齿已经掉光。
以前看起来颇为和善的黄老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祟，现在总觉得瘆得慌。
“急匆匆的，去哪呀。”黄老伯咧着嘴，问了一句。
老头子好像没有听到黄老伯的询问，依旧闷头赶路。
我非常纳闷，心想，老头子这是怎么了，也太不懂礼数了吧，别人问话，好歹也要回一句话呀。
见老头子越走越远，我摇了摇头，张嘴准备回话。
猛地，我脑袋一痛。
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老头子正以可以吃人的目光瞪着我。
“你个兔崽子，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
我一惊，扭头朝黄老伯的房子看去，才发现房门紧闭，门口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黄老伯的身影。
六月的太阳光从头顶直射而下，有些晃人眼睛。两只惨白的大白灯笼随着闷热的薰风摇曳，引得生锈的挂圈发出“咯吱”声。
我才想起来，黄老伯已经死了半个月了，刚才我却看到了他，真是白日活见鬼了。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扭头继续赶路。
我也不敢停留，跟了上去。
还记得，老头子偶然跟我说起过。老头子说我八字不全，还命中带煞，一生要经历无数磨难，是早夭的命，根本活不到十八岁。
对于老头子的这些话话，我嗤之以鼻，觉得这不过是老头子吓唬我，为了让我听话罢了。
回想起来，从记事开始，别的小孩会生病感冒，而我却活蹦乱跳。所以，我更加觉得老头子的话完全是胡扯。
会有这样的心理，也是因为老头子这人比较能吹牛。
他跟我说起过，说他年轻的时候手段了得，什么堪舆定穴、相阴置阳、抓鬼驱煞，无所不能。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给他倒上刚刚从布镇酒店里打来的米酒，说上一句。
“老头子，几个菜啊，又喝高了吧。”
对于此，老头子都是一口将碗里的酒喝个干净，随后一头栽倒在桌上。
如今，接连经历了奇奇怪怪的事，我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不禁开始相信起老头子来，觉得老头子还真有可能是个有本事的人。
但这个有本事，只停留在他帮人办白事上。因为，村里只要有人去世了，都会喊老头子去帮忙，这是有据可循的。
至于什么抓鬼驱煞，我才不信。
正想着，我一头撞在了老头子的后背上。
“怎么不走了！”我纳闷，嘀咕了一声。
老头子如临大敌，直愣愣的看着前面，一动不动。
我感到不对劲，顺着老头子的眼神往前看去，顿时头皮发麻。
在前方的黄泥路上，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妇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背对着我们，头上戴着一朵白惨惨的花，右手间挎着一个篾蓝子，篮子上用一块斑白的布盖着，也不知道篮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这位朋友，求你让让路，不要为难我们。”老头子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央求了起来。
我心生嗤笑，以前还吹牛说自己能抓鬼驱煞，现在看到有人挡道，直接吓得跪地求饶了。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更是如此。
我见那个妇女的打扮中规中矩，除了那头上的白花，和那篾篮子上的那块白布让人不舒服外，根本就跟常人无异。我就觉得，前方的妇女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或许是为了打击老头子，想要当面啪啪啪的打老头子脸，让他为当初吹得牛皮而承受尴尬。
我意气风华，双手叉着腰，正了正嗓子，喝道：“说…”
我本来想说，说你呢，还不快让开！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头子扯了一下，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猛不丁的跪在地上，我痛的呲牙咧嘴。要不是这是黄泥路，膝盖都要磕破不可。



 第六章恶鬼挡道

“老头子，你干什么。”我有些恼火，嘀咕了一句。
心中更是不爽。
老头子你自己怕就怕吧，干嘛还拉上我一起下跪，要不是中午没吃饭，现在饿得腿软，我还真不能让你给扯下来。
“闭嘴！”
老头子侧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着寒光。
我顿时怂了，缩了缩脖子，跪在一旁，不再吭声。
“这位朋友，这小兔崽子不懂事，得罪了您，还望您海涵，别往心里去。”
老头子对着前方的妇人磕起了头，还磕的啪啪作响。
我纳闷了。老头子莫非是真的脑子坏了，怎么对着一个不认识的妇人磕起头来了。
正想着，老头子拉了拉我的衣摆，示意我跟着一起磕。
我后知后觉，有些反应过来，心想，难不成前方的这个妇人，是来找我索命的？前面那个妇人不是人，难道是…？
我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
这踏马的也太扯淡了吧，光天化日的，那玩意也敢出来？
可我好像忘了，刚才还看到了黄老伯。
我的头被老头子直接按在地上，随后被他按得磕起头来。
“小兔崽子，想要命就按我说的做！”
老头子在我耳边冷声低喝。
我心中一凉，浑身直冒凉气。
完蛋了，还真让自己猜到了，眼前那妇人，根本就不是人。
“看你心诚，欲命，也可。留一物，可离。”
妇人说了一句。
她的话很冷，让人听不出一点活人气息。也很生硬，就像本是已经死去多时的人，从嘴里硬生生的说出来的。
这一句话，听得我心中只犯别扭。我心想，都什么年代了，说话还文邹邹的，要不是自己上过几年学，还真听不懂。
老头子不停的磕头，也按着我脑袋，不停的磕头。
“要什么东西，我们可以商量商量。”
老头子一边磕头，一边回话。
“阳根！”
妇人生硬的吐出两个字。
我浑身一颤。阳根两字我当然明白什么意思，这是想要我的命根子。
我暗自着急，连磕头都有些不乐意了，生怕老头子答应。
不成想，老头子回话了。
“多谢朋友体谅，我就帮你取来。”
说着话，老头子拉开黑色的公文包，从其中掏出一把生锈了的剪刀，接着解开自己的裤腰带，就要准备动手。
我有些愣神。这…老头子是准备把自己的阳根给剪了呀。
我感动莫名，心中对老头子感恩戴德，心想，老头子还是疼我的啊。那个妇人明明是要我都命根子，却愿意把自己的命根子给剪了，以做交换。
“要他的！”
妇人好似后背长了眼睛，生硬的说了一句。
她的语气变得更加冰冷，听得让人忍不住后背直冒冷汗。
我额头冷汗淋漓，生怕老头子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朋友，小兔崽子不懂事，我也有责任。以我的阳根，换他自由，如何？”
老头子的语气也变了，变得冷了一些。
我知道，老头子要生气了。
“没得谈！”
妇人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
“既然你如此不通情理，我也没办法退让一步，那就各凭本事吧！”
老头子火了，冷着脸看着前方的妇人。
“给过一次机会，他还敢犯，该死！”
妇人的话令人毛骨悚然，一动不动的身子突然动了，朝我和老头子走来。
其实不能说叫走。
看到她走路的样子，我差点吓晕。
也不见妇人的双腿迈动，她的身躯却快速的朝我和老头子移来，而且是倒退着的。
我头皮一阵发麻，心道，踏马的，直接飘过来的，真的是白日见鬼了。
老头子一把将我拉在身后，手忙脚乱的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个小人。
我垫着脚尖，从老头子肩膀瞅了一眼。
这两个小人，用纸剪成，活灵活现。它们的颜色各异，一黄一黑，手脚齐全，只是没有五官。
我皱眉，这是什么东西，就两个小纸人，能应付得了前面的恶鬼吗？
老头子将两个纸人放在掌心，让他们平躺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风大，或者是因为那恶鬼刮起的阴风，纸人没办法在掌心躺得安稳。
而老头子好像也比较掘，就是要让两个纸人躺好，而且还要让他们躺得地方都没有丝毫的分差。所以，老头子不停的在那里摆弄那两个小纸人。
看到这里，我暗自着急。
老头子啊，那恶鬼都杀将过来了，你还摆弄那破纸人有什么用。你不是说抓鬼驱煞，样样精通吗，有什么厉害的招式往那恶鬼招呼啊，别弄那纸人了。
然而，我的腹诽好像并没有让老头子听到，他依然在那里不停的摆弄着纸人。
更让我吐血的是，摆弄就算了，还不停的低着脑袋看那纸人，对着四周的山势照了照。
恶鬼已经杀将了过来，离我和老头子只有一两米的距离。
离得这么近，阴风阵阵间，我好似还闻到了尸体的恶臭。
我急得不行，心道，老头子，快别摆弄了，即使你没抓鬼驱煞的能耐，咱打不过，咱跑行不行。
而老头子依旧在那里摆弄那两个纸人，好似没看到眼前的恶鬼。
几个呼吸间，恶鬼已经到了离我们只有一米的距离。
阴风呼啸，看着那恶鬼前来，我后背冷汗涔涔，浑身毫毛倒立。
老头子啊，可别怪我，我就先溜了，
我默念一声。
心想，既然老头子不走，那就我走。或许老头子是为了帮自己挡住这恶鬼也说不定，只是老头子不好意思开口。
我想走，奈何脚下不听使唤，任我怎么动作，身子纹丝未动。
恶鬼已经飘到了老头子跟前，篾篮子掉在地上，盖在上面的白布掉落在一旁，篮子里面的事物我看的一清二楚。
我胃中一阵翻腾，要不是中午没吃东西，非得吐出来不可。
只见篮子里装着血淋淋的眼球、肠子、心脏、脾肝肺之类的，看起来让人恶心。
“桀桀桀…”
妇人发出嘎嘎大笑，令人毛骨悚然。
我吓得双腿发软，胸口一口气上不来，差点享年十六岁。
妈德，还真的活不过十六岁啊，不被这恶鬼吃了，也要被吓死。



 第七章抓鬼驱煞

而老头子好像没有看到妇人一样，还在那里摆饰他那两只小纸人。
“老头子，别弄了，要死人了。”我忍不住了，哆嗦着说了一句。
“别闹！”老头子头也没回，呵斥了我一句。
妇人嘎嘎大笑。
我的脑海里，好似都浮现了妇人狰狞的嘴脸，她正张着血盆大口，正准备把我一口给吃了。
“老头子，你别装了，承认自己吹过牛皮，就那么难吗？”我直接哭出了声。
因为，我看到妇人直接伸出了手，正朝着我和老头子抓来。
她的手，惨白惨白的。而且，她的手居然是从身后伸出来的，看起来极为别扭。
我吓得浑身如筛糠，瞳孔无限放大，心跳快了一倍。
猛地，妇人的脑袋在脖子上一转，直接变成了脸朝着我。
我猛地一激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踏马的，变戏法呢，还能脑袋转圈圈？
瞄了一眼妇人的手，觉得有点眼熟，半响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踏马的，不正是那瀑布中，那女尸的手吗。
“朋友，女侠，祖宗，我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用尿嗤了您，您别往心里去啊。”
我已经口不择言了。
同时，我在心中腹诽不已。该死的老头子，没那抓鬼的本事，还不承认自己吹牛，不知道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不，这不是活受罪那么简单，简直是要命啊。
恶鬼对于我的话充耳不闻，白惨惨的手成爪形，朝我极速抓来。
她的嘴中，还发出了“吧唧吧唧”的声音。听起来，好似在咀嚼什么东西。
“我去你丫的！”
我见好话说尽，恶鬼居然无动于衷，心中窝火，嘴中骂娘。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转身就跑。
可走了没两步，脚下就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恶鬼的手已经伸到了老头子的跟前，而老头子还在那里倒腾他那两只小纸人，好似小纸人是他媳妇似的。
我气急，想要弃老头子而不顾，准备爬着开溜。但想到老头子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又狠不下那个心。
“老头子，别倒腾了，赶紧溜啊！”我大喊，希望老头子能把我的话听进去。
可是，一切都好像来不及了。
恶鬼妇人的手已经到了老头子的胸口，十指的尖利指甲都要碰到老头子的衣服。
正是这个时候，老头子突然停止了摆饰他那两只小纸人，嘴中神神叨叨的念叨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他念叨的是什么，就听到呢呢喃喃的声音一出来，恶鬼妇人就好像定身了一样，直挺挺的定在那里。
我非常惊讶，暗想，没想到老头子还有这么厉害的一手。同时，又有些恼怒。
有这么厉害的手段不早点出手，在那里倒腾半天干什么，是为了装逼吗？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我错怪了老头子。
我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恶鬼被老头子制住了，胆子又回到了我的身上，力气也多了一些。
走到老头子身后，没好气的嘀咕道：“老头子，你是故意等着看我笑话是不是？”
回想起刚才我被吓得腿发软，倒在地上，我就更加窝火。
然而，老头子念着念着，突然闭口不念了。
我一惊，本能就觉得不妙。
问道：“老头子，怎么不念了？”
老头子无辜的看了我一眼，说的话让我瞬间凌乱。
“许久没念，有些生疏了。被你一打岔，忘词了。”
我一脸黑线。明明这么恐怖的时刻，我却突然忍不住有点想笑。
可没过一秒，我的笑意就消失了。
恶鬼妇人尖叫一声，似被囚禁千年的恶鬼冲破了牢笼，想要杀尽一切，以此来消除心中的怨气。
“跑啊，老头子！”
我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从老头子腰间踹出一脚，重重的朝恶鬼妇人踹去。
“你不要命了！”
老头子眼疾手快，右手猛地夹住我的腿，顺势往后一推，将我甩在了地上。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恼火。
“老头子，你干什么呢！”
我在为老头子阻止我杀鬼而愤愤不平。
恶鬼妇人尖叫之后，一头黑发开始迎风乱舞，整个身子也开始手舞足蹈，显然已经疯狂了。
我偷瞄了一眼那恶鬼妇人，从她那乌黑的头发缝隙里，看清了她的真实面目，顿时头皮发麻。
这踏马哪里是恶鬼妇人，分明就是李阿婆啊。
李阿婆停止了疯狂的扭动，但她的头发还在飞舞，将她的脸庞完全漏了出来。
她的脸庞白惨惨的，面目狰狞。或许是因为死得时候被人掐住了脖子，她的眼睛往上翻，黑眼珠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白眼珠在眼眶里。猩红的舌头已经变成了酱紫色，耷拉在下颚上，看起来非常恐怖。
这个时候，我看到老头子退后了三步。
我以为老头子被吓到了，耻笑的念头刚刚升起，就瞬间消失了。
只见老头子再次往前塌了四步，嘴中念念有词，又开始了神神叨叨。
而这一次，老头子的念叨好似失去了效用，李阿婆变得更加疯狂。
她一飘，瞬间到了老头子的跟前，双手朝着老头子的脖子掐去。
老头子面不改色，嘴中念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咔哒”一声，李阿婆的手掐住了老头子的脖子。
老头子不为所动，依旧在念叨着，但因为被掐着脖子，念叨变得非常艰难。
但他没有放弃，上气不接下气的继续念叨着。
“老头子，我来助你！”
我虽然害怕，也想就此开溜，但我的良心不容许我那么做。
我想着，现在老头子被掐住，只要将李阿婆踹开，应该就能将老头子救下来。
冲到老头子跟前，还没有出脚，眼前的一幕让我永生难以忘记。
透过老头子的肩膀，我看到老头子的掌心，两只小纸人已经站了起来，正飞快的旋转着，形成了一个阴阳鱼的形状。
而此时，老头子的念叨也停止了。
我一惊，以为老头子被李阿婆掐死了，心中暗骂自己该死，这种时候还敢分心。
反应过来的我，就要出腿朝家阿婆踹去，却看到老头子手中的两个小人越来越大，随即化成一黑一白两个身穿盔甲，周身正气凌然的甲士。
“奉祖师爷令，抓鬼驱煞，起！”
老头子爆喝一声。
我非常纳闷，老头子都被掐死了，怎么还能说话。
看了一眼老头子，才发现掐着老头子脖子的李阿婆已经松开了手，她狰狞的脸庞上，露出了人性化的恐惧。



 第八章老头子吐血了

两个浑身正气凌然的甲士，一个身上黝黑，一个浑身雪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不言不语，踏步向前，朝着李阿婆走去。
“赶紧走！”
老头子抓起公文包，一手扯着我，沿着黄泥路朝前狂奔。
“老头子，你有这么厉害的招式，怎么不早一点放出来，在那里倒腾半天干吗？”我颇为不忿，边跑边嘀咕。
老头子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随便就能施展？那不用摆好位置？不用对应方位？隔了这么久，我能施展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我有些不屑，不就两个小纸人嘛，还整的那么玄乎，搞得自己好像是个神棍似的。
但我好像忘了，李阿婆差点把老头子给掐死，而老头子却临危不乱，将危机给化解了。
我跟着老头子闷头狂奔，走了有十多分钟，只觉得累的不行，已经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不行了…休息一下。”我累得不行，感觉双腿酸软于力，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狂喘气。
老头子没有停留，好似速度还加快了一些。
“你个兔崽子，留下来喂鬼吧。”
他头也没回，说着话，人已经甩了我好几米。
我气不打一处来，暗骂老头子没良心。早知道这样，刚才自己就不救老头子了，直接走人算了。
见老头子越跑越远，哪怕我此时累的不行，想到李阿婆的恐怖模样，只能直起身子，朝老头子追去。
别看老头子年纪比我大，但他的耐力却比我更胜一筹，哪怕我怎么追赶，依然被他甩开好几米的距离。
我们一老一少，一前一后没命狂奔。走了几分钟，前方的老头子突然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老头子，怎么了，不行了？”我开口嘲笑，从他的身边跑过。
我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总算了耀武扬威了一回。
走了一两米距离，老头子却没有跟往常一样骂我没良心，我不由觉得有些纳闷。
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吓得我直接魂都飞了。
只见老头子倒在地上，双眼开始往上翻，嘴中正大口大口的吐血，那模样，就像被人掐住了，快要背过气一样。
“老头子！”
我大叫一声，折回到老头子身旁。
虽说我刚才骂老头子没良心，但看到老头子现在的模样，我还是不忍心丢下他独自逃命。
“快走…别…管我！”
老头子挥手，示意我快走。
我哪里会听他的，拉起他，往前走去。
“你个兔崽子，怎么不听话呢！”
老头子有些恼火，呵斥了一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不吐血了，只是说话的声音有点虚弱。
我没有说话，扯着他往前走。
“唉…”
老头子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反正听起来很惆怅。
走了没几步，我们到了河边。河很宽，水也很深，更是急。上面支了一座木桥，延伸到对面。
这是通往布镇的必经之地。
说是木桥，其实就是将几根大柏树的一面削平，然后绑在一起，最后用马丁加以固定在河中间的桥墩上。
这种桥很不结实，我清楚的记得，每当发大水的时候，这桥就会被冲走。潮水退后，河中间孤零零的只剩下桥墩子。
我扶着老头子，就要上桥，却发现，老头子死活都不愿意迈脚。
我急了，说道：“老头子，走啊，你想留下来喂鬼啊！”
老头子瞪了我一眼，意思在说我没大没小，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我缩了缩脖子，拽了拽老头子，希望能把他拽上去。
老头子纹丝未动，一把将我甩开。
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掉到河里去。
低头往河里一看，我头皮一阵发麻，后背冷汗直冒，脸色变得铁青。
只见湍急的河水里，一个个狰狞的脸庞在其中沉浮，他们青眼獠牙，嘴巴吧唧着，显然已经馋我们许久了。
我总算明白了老头子为什么不愿意上桥了，原来这河里有那么多恶鬼。
“小南，你知道刚才拦住我们的叫什么吗？”
老头子看着河里，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我瞅了老头子一眼，觉得老头子显然是在明知故问。
“那不就是李阿婆嘛！”
“不是。”老头子摇头。
我纳闷，觉得老头子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反驳道：“那不是李阿婆是谁，我昨天下午还跟她一起放牛，对李阿婆可记得清楚。”
“那叫饿鬼挡道，为的就是要我们身上一事物。”
老头子解释。
我不由想起李阿婆那篾篮子里的东西，突然有些反胃。
“我老实跟你说了吧，你在瀑布那里用童子尿嗤了那女尸，就被那女鬼趴在了背上。”
老头子掏出他的烟斗，坐在岸边，开始往烟斗里装烟丝。
我猛地一激灵，突然想起来，那日我和黑子下山的时候，我还纳闷，怎么感觉有人趴在我背上，原来是那女鬼啊。
咽了一口唾沫，问道：“那我发烧，是不是也是那女鬼搞得鬼？”
老头子划着火柴，将烟点燃，吸了一口，说道：“是啊，不是她还有谁呢？”
接着他吐了一口烟雾，继续说道：“我在医院见你高烧不退，怕你脑子烧坏，急得团团转。后来，我找到黑子，问清了，之后就去了瀑布那里。”
“然后呢？”我来了兴趣，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这些事，老头子都跟我说过，但接下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别打岔。”老头子瞪了我一眼，随后好似在想说到哪了。
“我上了山，找到了那瀑布，跟那女尸好说歹说，然后答应帮她超度，让她能够重新轮回，这事才算了结。”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老头子，说道：“老头子，你没喝高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老头子气的吹胡子瞪眼，咒骂道：“你个兔崽子，怎么说话呢，老子为了你兔崽子累死累活，没想到你却是白眼狼！”
老头子觉得还不解气，继续抱怨道：“早知道你个兔崽子是个白眼狼，我当初就应该让你淹死，免得我现在遭罪。”
得，我知道，老头子真的生气了。
老头子说的这事，我也没少听，说的正是我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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