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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京物语》


 第一话

太阳炙烤着大地，蝉鸣贯穿了整个大街小巷。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似乎想缓和房间里尴尬的气氛。
“说吧，第几次进来了。”孙擎点起一根烟，满脸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扫把星。
“你知道你还问我。”龙栖脸上和头发上的水还没干，蹲在角落里，抬起头一脸凶煞地看着他。
“……就你这态度，你还妄想我又放了你？”孙擎抖了抖烟灰，语气里充满恨铁不成钢。
这是龙栖第三次进局子了。第一次是因为被人关在凶宅一天一夜，被警察发现后没有大碍，于是到局子里提供线索抓获那几个欺凌她的人。第二次就非常离谱，是因为和人干架，等警察赶到时她只是受了轻伤，对面重伤至少十个。这一次更奇怪，闯入山京一中女澡堂去大闹了一场。还好她也是女的，要是男的能不能活着被警察带出来都是问题。
“我说了你又不信！我根本就没错！”龙栖咬牙切齿地看着孙擎。这是她第二次栽在他手上。
“你都闯到人家澡堂去闹了你还想怎样啊？这么想去高中的女生澡堂那你去读书啊！天天流里流气混社会像个啥样！”孙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龙栖吼道，龙栖也猛的站起来，刚想发作，因为蹲久了血液没供上来，“咣当”一声又倒了下去。
空气有那么几秒钟被凝结住了。
“你……这是要讹我？”
“小栖！小栖！你在哪？”一个男人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孙擎闻声走了出去，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类似古代文武袖装扮的年轻男人，虽然穿的奇怪，但五官和身材样貌却很出众。派出所的其他人都被这个男人吸引去了目光，孙擎走到他面前，拦住了他。
“您好，您先别激动，您就是龙栖的……表爷爷？”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孙擎眉毛皱了一下。男人抽动着嘴角，马上否认。
“不，别听她瞎说，我是她表哥。她妈妈实在太忙，让我过来领人。”男人尴尬地笑了笑。
“……好吧，先不说这个，我姓孙，是龙栖这次案子的负责人。请跟我过来。”孙擎介绍完毕，带着这个男人走进调解室。
“姓孙啊，呵呵，有缘有缘。”男人边走边套着近乎。
孙擎打开门，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装死的龙栖：“你家表亲戚来了。”然后回过头给男人解释：“因为她未成年，加上这次性质也不严重，就没让她去审讯室，你跟她好好交流，让她写一篇检讨书，签个字带她走人。”男人赔着笑点头答应。
两个人在派出所折腾了好半天，龙栖才被成功领出来。两个人走到大门口，一个年轻女警追了出来：“诶小姑娘，等等，你手机忘了。”龙栖接过手机，女警察对她笑了笑，转身跑了回去。站在身边的男人看了一眼女警察，若有所思地轻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走进一家甜品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好家伙，表爷爷都出来了，我有那么老吗？”“师父，这次真不是我的错！那个女澡堂闹鬼，我要去抓鬼来着！”龙栖并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她喝着男人给她买的奶茶，一脸憋屈地解释着。“你师父我还不知道那里闹鬼？你看你莽撞成什么样，这下好了，鬼没抓到，自己倒给弄进去了。”这个被称作师父的男人眉毛都拧在一块儿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痒痒挠敲了龙栖的头一下。
“怎么，齐吾你又虐待你徒弟了？”甜品店老板娘亲自端过来一盘冰淇淋，放在这个被叫做齐吾的男人面前，同时向他抛了个媚眼。齐吾面无表情地伸手拍苍蝇似的一巴掌拍碎了这个媚眼。
“你狐狸尾巴露出来了。”龙栖喝了一口奶茶，对老板娘说。老板娘回头看了一眼，一根大尾巴像拖把一样从裙底拖在地上。
“哎呀讨厌，又弄脏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梳毛忘了收回来了。”老板娘赶紧收回尾巴，捂着脸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一对獠牙闪出一瞬寒光。
“下次注意点，被其他驱鬼人看到就又要惹麻烦上身了。”齐吾提醒了她一句。
老板娘赶紧扭着腰就走了。齐吾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龙栖说：“我倒是觉得那个孙警官说的挺对，你是该回学校读书了。”
龙栖喝奶茶的动作停了一下，她低着头，开口：“我不回去。回去就没法继续捉鬼了。”
“是怕回去再受欺负吧。”齐吾直截了当地戳破了她的谎话。
“……”龙栖咬着牙，没有否认。
齐吾看着她，也没有再说话，摸了摸她的头。
这时，龙栖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她点开一看，整个人突然就精神了。
“完蛋。”留下两个字，人像见到鬼一样光速逃走了。齐吾坐在原地见怪不怪地继续吃着冰淇淋。老板娘站在前台，朝着他耸了耸肩。
“你又出去给我闯祸！”龙栖妈妈站在玄关，拿着鸡毛掸子一脸愤恨地看着冲回来的龙栖。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是有事，您听我解……啊痛！”没等龙栖说完，鸡毛掸子就已经落在她身上了。
“解释？你看你现在都混成什么样了，你还要怎么解释？你爸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你这个样子，还不气的回来抽死你！”
又提老爸。龙栖边躲边看着坐在客厅悠闲看着热闹的某个人，这个人三年前坠楼以后突然又出现在了家里，不知怎么地府也没人来接走他，于是就跟活人一样自然而然地留在了家里生活，除了老妈看不见他不知道他的存在，一切都和以前差不多。就算自己是驱鬼人，也没法对自己亲爹下手，只能先耗着。看着女儿那咬牙切齿的表情，老爸幸灾乐祸地做了个鬼脸，龙栖嘴角一抽，血一涌上头，从鸡毛掸子底下绕过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现形符，冲向客厅。某个人还张着嘴做着鬼脸，就突然感觉额头被人重击了一下，整个人腾空而起，发出一阵刺眼的金光。
几秒钟之后，屋里三个人面面相觑。
“龙栖——”一声尖叫响彻云霄，邻居吓得纷纷探出头。
“老，老公！”鸡毛掸子“啪”一声掉在地上，老妈捂着嘴，瘫坐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人。老爸还保持着刚才的表情，脸上的符还在泛着金光，照在他尴尬的脸上，显得很是好笑。
“你笑啊，你再笑啊，我看你还怎么笑！”龙栖揣着手，瞪着老爸。
“你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这下你的身份不也暴露了不是？”老爸看着眼前坐在地上的老妈，又看看龙栖，有点不知所措。
“我早就不想瞒了，天天被误会，还不如早点告诉老妈好！”龙栖说着就扶起老妈，坐在沙发上，老妈满眼泪花，颤抖着手想去摸老爸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直直地从他头上穿了过去。“这，这是怎么回事？”
“三年前，老爸被那帮混混害死之后，就一直留在家里了，”龙栖拿出纸巾擦了擦老妈眼角的泪水，接着说，“在那之前我被人关在凶宅，然后我被恶鬼袭击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发现那些恶鬼全没了，有人救了我。”龙栖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老妈师父的名字。
“后来我去警察局的时候那个人就不见了。在这以后我再次遇到那个人，他说我很与众不同，让我跟他学驱鬼，我答应了，然后我就成了……驱……驱鬼人。”
这种事情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因为听着就离谱，要让一向都不相信牛鬼蛇神的老妈相信这一切的确很难，好在有老爸这个证据在这，龙栖才勉强能开口。
“在那之后老爸就坠楼了，第二天我突然又在客厅看见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地府最近出了什么岔子，一直没有鬼差来接他，然后他又没有干什么坏事，我就也没对他怎样，他就在家里一留就是三年。”老爸配合着龙栖拼命点头。看着自己老婆哭的泪眼婆娑，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鬼是没有眼泪的，只能干看着。
“是啊老婆，这三年我其实一直都在家里……”老爸安慰道。他还想说什么，却见老妈突然站起身。
“我去静一静。”老妈一把抹干眼泪，头也不回地冲进房间，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屋外的蝉鸣混杂着焦躁，让本来气氛就很微妙的房间显得更加尴尬。龙栖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脸上还贴着符的老爸。
“怎么说。”老爸先开口了。
“我去拜托师父联系地府把你带……”
“祖宗！”老爸立刻趴在地上俯首求饶。龙栖吓得也跪在地上朝他重重磕了个头。
“别折我寿！”
这一声比刚才还大，邻居们似乎感觉到自家玻璃都被震碎了。



 第二话

周一的下午街头格外的冷清，没有了学生的吵闹，甜品店也显得特别安静。
“小栖你没事吧？”齐吾看着龙栖写满复杂的脸问道。龙栖看了他一眼，想起这几天乱成一锅粥的家里，叹了一口气。
“别提了，我把我爸给现形了，”龙栖扶着额头，吃了一口齐吾请的冰淇淋，继续说，“和我妈解释了好久我和我爸的事，她足足缓了三天才接受了这些事实。”
“嗯？”齐吾也给吓了一跳，手中扇扇子的频率变得更高了。
“算了算了，别提这事了，还是说说那个女澡堂的女鬼吧。”龙栖抬起头，捋了一下额前的短发。
“你们是说山京一中那件事吗？”老板娘端着水果沙拉走了过来，饶有兴致地问。
“嗯对，风姐姐你也知道吗？”龙栖问。
老板娘叫阿风，龙栖喜欢叫她风姐姐。她点了点头，放下果盘，在龙栖旁边的空位坐下，神秘兮兮地说：“到处都传遍了，听说那个澡堂的女鬼是来复仇的，然而那天没杀到人，藏了起来，指不定哪天还要继续杀。小栖你那天不是去了吗，给我讲讲具体发生了什么？”
龙栖想了一下那天的事，一想起那个女鬼就那么跑了，恨得拍了下桌子，阿风吓了一跳，心疼的抚了一下桌面。
“那天我本来待在家里好好的，突然就感受到附近一股强大的妖气，虽然山京市的确住了很多妖怪，但这股妖气我明显能感受到威胁和压迫感，于是我都没来得及联系师父，顺着妖气跑了过去。结果妖气从山京一中散发出来的，我去寻找源头，然后就发现是在女生澡堂里。我顾不得那么多就冲了上去，一冲上去妖气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股煞气，并且我能感觉到这股煞气特别危险。然后我就在女澡堂里继续找，在一个隔间终于找到了，我踢开那个隔间门，一个正在洗澡的女生背后一个女鬼正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吃了她。”龙栖说到这，停了下来。
“然后呢然后呢？”阿风眼中都闪着光，好奇地问。
“然后？然后我就被那帮破警察按倒在地上了，符都没来得及掏出来。”龙栖翻了个白眼，“破”这个字用了很重的发音。
“据说当时她在女澡堂的举动吓到了很多正在洗澡的女生，她们拉小栖都拉不动，然后就有人报警了，那个正在洗澡的女生完全不知道背后有鬼，反而差点被小栖吓死。”齐吾帮她补充道。
“那个女鬼就这么跑了，现在都不知道她藏在哪。”龙栖吃了一口苹果，盯着窗外，语气里充满了不甘心。
阿风安慰地摸了摸龙栖的头，眼神示意附近的店员再拿点好吃的过来。齐吾漫不经心地扇着扇子，看着窗外。忽然，他似乎是看见了什么，眼睛一眯，迅速把扇子收起来，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转过头对龙栖说：“来了。”
龙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背后“轰隆”一声巨响，与此同时墙壁被炸出一个大洞，砖块碎片飞得满天都是，阿风迅速搂住龙栖的腰一个空翻躲到了安全的地方，齐吾也不声不响地闪现到了她们背后。寥寥无几的客人吓得四散逃走，只剩下龙栖三人和惊的目瞪口呆的店员们。
一个黑影砸在了店里的地板上，瞬间又腾空而起，掀翻了周围的桌子椅子，向龙栖的方向奔来。
“抓住它！” 从洞的方向又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阿风反应很快，一把推开龙栖，露出獠牙和爪子，对着黑影照脸就是一抓，黑影转身又冲向了天花板，消失不见了。
齐吾悄悄的站到了角落里，扇着扇子，眯着眼观看着眼前的一切。龙栖愣了好一会，一个人影从洞外急切地跑进来，一看到龙栖，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叫出了声：“又是你！”
眼前这人叫文天久，是当地驱魔人大家族文家的少当家，两人之前因为捉鬼的事打过几次照面，也发生过几次矛盾，现在两人几乎一见面就要打架。
“我去你母……”龙栖正要口吐芬芳，发现文天久给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她头上，龙栖一抬头，一个倒吊在大吊灯上的白衣女人咧着嘴看着他们。
“什么鬼！”龙栖本能的吓了一跳，从怀里掏出一张符，一个跳跃奔着女鬼的脑门就准备贴上去，女鬼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龙栖瞬间闻到一股让她生理性反胃的恶臭，强忍住没吐出来，此时她的头已经几乎全部包裹进了女鬼的嘴里，就在女鬼要咬下来的一瞬间，文天久一咬牙，冲上去一把揽下来龙栖，女鬼咬了个空，不满地咂了咂嘴。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对视一眼，双双呕吐不止。
阿风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地上，从吧台掏出两颗小糖果塞到鼻子里，瓮声瓮气地对俩人说：“你们俩不是她的对手，躲到一边去，”然后抬起头看向四周同样堵住了鼻子的店员们，“姐妹们，大展拳脚的时候来了！”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一样，听到这句话，平日里温和可爱的三位店员小姐姐们互相看了几眼，脸上纷纷浮现出欣喜若狂的笑容，一个一个露出大尾巴和大獠牙，齐刷刷地奔着吊灯飞去。
“哎呀，好久没有露出这个姿态了，真的好舒服呀~”一个身材性感的店员一手捂着看似爽到飞天的脸，一手抄起一个酒瓶就砸向女鬼，女鬼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硬核的驱鬼方式，在原地愣了一下神，当场酒瓶碎裂，脑袋被砸出去几米远。“妹妹，你看你下手又重了，要温柔一点嘛。”另一个看似稍微稳重一些的店员说完，在女鬼的头想要回到身体时快速抓住她的头发，一巴掌扇了过去，女鬼的头在空中转了好几圈，脸上出现一道深黑色的爪印。“呵呵呵，你们呀都不淑女。”与此同时，另一个娇小可爱的店员抓住挂在吊灯上女鬼的身子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飞身下地，骑在她身上，女鬼的身体拼命挣扎，丝毫动弹不得。店员伸出大尾巴，疯狂地挠着她的脚心，边挠边咯咯咯大笑。女鬼的表情愈发狰狞，想要逃脱，偏偏这三个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她一个都打不过，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抓住了。而在她被控制住的同时，那股恶臭也终于散了。
龙栖二人在一旁都看傻了，两人情不自禁鼓起了掌，直呼内行。
女鬼的头被提到了阿风的面前，阿风黑着脸，指着她鼻子大骂：“你看看你看看，我的店都被你破坏成什么样了！你看啊，这堵墙，和风的，这几张桌子，樟木的，这个吊灯，专门请人设计的，这个地板……”阿风越说越气，她伸出手又打了女鬼一巴掌，女鬼恼怒，想开口试图又咬人，被店员小姐姐一个拳头打在了下巴上，狠狠地吃了一个下巴颏。
文天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原来你们都是妖怪！”
“你才知道啊。”龙栖一把拉回来试图冲上前捉妖怪的文天久。坐在女鬼身上的店员又哈哈一笑：“没事，你不用拉他。他这点道行抓不住我们的。”
“你再说一次？”文天久又想冲上去，被龙栖强行拽住。
“你够了，她们不是坏妖怪，我们现在先处理眼前这个女鬼吧！”龙栖冲着火儿对他说。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警笛声，龙栖心想糟糕，拉起文天久就躲在吧台下面。
“别动！都别动！”几个警察举着枪冲了进来，为首的就是孙擎和那个给龙栖手机的女警。当他们冲进店里，眼前的一幕把他们直接看傻了。
四个长着獠牙大耳朵大尾巴的女人，一个坐在地上，三个站在一旁，其中一个还提着什么东西似的，以很诡异的姿势看着他们。
“你，你们是……”女警突然瞳孔紧缩，刚张口，立刻被孙擎拦在了身后。
“你们是在玩角色扮演吧。这里是怎么回事？刚有人举报说这里有恐怖袭击，请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孙擎语气淡然地说。女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个坐着的店员身下分明有一个没有头的身体，那些站着的店员有个手里还提着一个脑袋！难道他们，都看不到吗？
“九花，带人出去警惕四周，我在这里单独询问她们。”孙擎转过头小声对这个叫九花的女警说。九花愣了一下，立刻摇头：“不行，留您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这是命令！”孙擎严肃地说。九花还想说什么，看孙擎的眼神很坚决，她一咬牙，转身带着人出去了。
孙擎见人走远了，收回枪，直接绕向吧台后面，一把提起了蹲在地上的龙栖。
“你可真行，又有你。”



 第三话

“我我我……”龙栖瞪着眼看着他，想解释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孙擎撇了一眼还蹲在地上的文天久，又环顾了店里，最后眼神落在角落里笑眯眯扇着扇子的齐吾身上。他放下龙栖，轻咳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给你们个机会好好整理语言。待会你们几个都得和我回局子！”
龙栖一看他背过身，立刻和阿风交换了眼神，不动声色地跑到她面前快速给女鬼脸上贴了一张镇鬼符，然后把她头和身子拼在一起，文天久很有默契地接过女鬼，把她一把塞进了吧台下方的大柜子里。女鬼眼睛都快瞪出血了，她想动却完全动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任人摆布。而与此同时，阿风四人也变回了普通人型，阿风朝店里吹了一口气，被破坏的墙壁竟然自己恢复如初，桌子椅子也整整齐齐地摆回原地，整个店里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孙擎此时转过头，看见眼前的景象，愣了一秒。他挠了挠头，疑惑地开口：“这是……”
“刚才几个小朋友非要来店里找店员们一起排练舞台剧，可能动静太大了吓到别的客人，您老别放在心上。”齐吾终于站了出来，笑眯眯地拍了拍孙擎的肩膀，跟他解释。
在场的几人也都反应了过来，拼命点头。
“可是刚才的景象，可不像排练吧。”孙擎沉着脸问。
齐吾耸耸肩：“刚才是你的错觉吧，你看现在不什么事也没有？”齐吾说完，阿风也笑着接过话茬：“对呀对呀，警察大哥，你们一定是误会了。”
孙擎还想说什么，眼前的景象的确也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啧”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只留下一句话：“你们以后别再弄这么大动静了。”
阿风此时朝着门口又吹了一口气，门外的警察看着孙擎出来，竟然什么也没问，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收起枪跟着他回去了，随后赶来的防暴警察也跟着他们离开，就连围观群众也自动散开该干嘛干嘛走了。只有九花一个人，一脸懵逼地看着孙擎，又看着其他的警察，最后又看向店里，无奈只得跟着孙擎走了。
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个店员赶紧上前关上店门，并且拉上窗帘，文天久这才把那个女鬼又拖了出来。
龙栖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阿风：“风姐姐，你原来能把这里变回原样，刚才怎么那么心疼啊？”阿风敲了敲她的头：“傻瓜，这都是障眼法，骗人的，该修的还得修。”
几个人过来围住这个女鬼，女鬼坐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不动。龙栖和文天久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耍什么花招。
“你，你快说，你到底想要干嘛！”文天久隔着几米远小心翼翼的问她。“别废话了，你当驱鬼人是吃白饭的？赶紧麻溜的把她收了！”龙栖嘴上不耐烦地说着，人甚至躲得更远，直接站在了齐吾背后，露出半个脑袋看着女鬼。
“可是，可是她……哎？哭了？”
只见女鬼埋着头，不停地耸着肩膀，发出一阵一阵啜泣声，虽然没有眼泪，但明显能看的出她在哭。
“这……”几个人都有些懵。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女鬼，现在却像个普通小姑娘一个伤心的哭着。文天久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他很害怕看到女生哭，特别刚刚还被自己人给暴揍了的女生，心里又愧疚又纠结。“大姐，你，你先别哭了，有啥事咱好商量是不……”文天久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边说边靠近了女鬼一些。
女鬼突然停止了哭泣，猛地抬起头，把周围人都下了一跳，文天久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得给我报仇！”
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报…报仇？”
另一边，山京市平兴区派出所。
“头儿，今天为什么不抓人？我分明看见她们都把人分尸了！”九花又气又急，站在办公桌边质问孙擎。
“那是你看错了。”孙擎平静地回答。
“看错？那，那里那么大的动静，墙都破了一个大洞，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这也能是我看错？”九花更加着急，气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孙擎水杯里的水都差点洒出来。谁知孙擎不怒反笑，语气温和地对她说：“是的，都是你看错了。最近没休息好吧，快趁现在没啥事赶紧去睡一会。”
“哈？”九花眉毛都拧在一起了，她嘴巴张了张，转过身跑了出去，过了一会提着一个人就进来了。
“说，今天一起去的那个甜品店，是不是很奇怪！”九花拽着眼前这个小警察的脖领子，小警察眼睛瞪得老大，吓得语无伦次：“没，没有啊，九姐你这是……”“胡说，你们明明都瞧见了！”
“行了行了，九花你放开他，你瞧你把人家吓得。”孙擎站起身朝九花摆摆手，九花喘着粗气，放开了小警察，孙擎给他眼神示意，他点了点头，又一脸懵逼地看了一眼九花，跑了出去。
“你看，都说没什么事，你也别太在意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孙擎拍了拍九花的肩膀，九花抬起头，看着孙擎的眼睛。孙擎的眼神充满了关怀，似乎现在真的就是自己的问题了。九花脑子里有点乱，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头儿，我想请一天假。”
“准了。”孙擎爽朗地回答。
九花离开之后，孙擎看着她的背影，表情十分复杂。
傍晚，在房间里躺了一天的九花从床上爬起来，坐到梳妆镜面前，撩开额前的短发，额头上左右两边各长出了一个绿豆大的小红点。她摸了摸，小红点变得比昨天更加明显，也更硬了。九花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或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吧。九花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又想起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
一个月前，九花从病床上醒来。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年轻又英气的***在她床前。
“你醒了？”男人关心地看着她。九花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但又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疑惑地看着他，男人俯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眼中尽是心疼，九花甚至能感受到男人的呼吸。
“你……我……”九花不知道该说什么。男人笑了笑，食指比在她嘴上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我叫孙擎，你叫林九花，你是山京市平兴区派出所的新人民警，我是你的头儿。三天前我们外出时不慎受到袭击，你为了保护我被歹徒击打中头部昏了过去。你现在好不容易醒过来，先别说话，好好调养。”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孙擎，他的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提前就知道了九花会失忆。九花还是很懵，就在这时医生进来了，他们看见九花醒来，惊讶的叫出了声，门口几个守着的警察闻声也跑了进来。
“九姐你醒啦？”“你感觉怎么样，你没事吧？”“听说你可能会醒不来了，我们都担心死了！”面对一窝蜂涌进来的人，九花看了一眼孙警官，孙擎悄悄握住她的手，安抚了她的情绪。
“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你们先出去吧。”医生下了逐客令，一群人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医生大致检查了一下九花发现没什么问题后，也离开了病房，只留下孙擎一个人守着她。
看着人都走了，孙擎才坐了下来，握住她的手，轻声对她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你失忆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不然你这警察就当不了了。这几天我每天都会过来帮助你恢复记忆，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回去上班了。”
上班？九花对这个词也很陌生。
从那之后，孙擎每天一有空就赶到病房，带来了很多警察相关的书籍，九花虽然想不起来任何事，但看书却异常的快，记忆力也异于常人，不到一天就看完了将近二十本书，每一本的大致内容都烂熟于心。后来除了专业知识，孙擎还给她带来了生活书籍、小说和杂志，空余时间还跟她讲她以前做过的事，见过的人，爱好和兴趣，虽然讲了也想不起来，但她都默默记下了。出院后，孙擎亲自把她送到了家，看着这个陌生的小屋子，九花挠了挠头。就连自己住的地方，脑子里也是没有任何回忆。于是她翻遍了整个屋子，找到了以前的同学录、工作笔记和日记，一本一本仔细翻看着。经过半个月的休养，新的林九花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虽然还是没有恢复记忆，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学会，但至少基本的生活和工作已经没问题了。
只是最近，额头上突然长出了两个奇怪的小红点，让她有点担心。
不想那么多了，九花梳了梳头发，为了遮住这两个小点还特意喷了点摩丝来固定刘海。她在柜子里找出一条米白色的裙子换上，背上挎包就出了门。
她一定要亲眼看看那个甜品店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四话

九花出门时天已经黑了，一天快接近尾声，夜晚的城市却才刚刚苏醒。
走在大街上，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九花摇了摇头。这些繁华似乎都和她没关系，她从来都没有对普通人的夜生活产生兴趣过，她觉得这些很不寻常。现在想起来，感觉自己才是最不寻常的那一个。
很快，她就走到了那个甜品店。回想起白天，她和孙擎等人正在附近巡逻，突然听到爆炸声，两人来不及多想就冲了过来，连防暴警察都比他们慢几步。当时店内的景象可是一点都不像幻觉，所有到场的人也的确是吓呆了，然而这之后所有人都像失忆了一样，她问谁都说没有这回事，感觉就很离谱。这个店里一定有什么猫腻。
站在店门口，发现大门紧闭，九花推了一把，发现门已经锁了，推不开。她又绕着店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前破了一个洞的墙面也完好无损。九花挠挠头，伸出右手，想去摸一下这个墙壁。这一摸，右手直接穿墙而过，扑了个空。九花站在原地怔住了，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想收回手，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伴随着一声惊叫，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就这样被拖进了店里。
“我去……”正在和文天久审问女鬼的龙栖被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个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九花摔在了地上，她揉了揉脑袋，好半天才回过神，抬起头，眼前的画面又让她瞬间惊在了原地。四个半人半狐狸的怪物，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两人中间还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一会正常一会半透明的女“人”。阿风看着她，有点头疼，刚刚正在收拾店里的时候突然从墙壁的窟窿里伸进来一只手，吓得她毫不犹豫直接就把这个人拽了进来摔在了地上。结果仔细一看，竟然又是中午那个奇怪的女警察。
“你，你们，你们…”九花惊地话都说不出来了，指了指阿风四人，又指了指龙栖他们。
几个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捆起来捆起来！快！”
九花来不及反抗，莫名其妙就被几个人五花大绑给捆了起来。
“喂，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九花被捆在了桌角，动弹不得，她又急又气，还有点后悔，自己不该晚上一个人偷偷来这里的，现在遇到这么一帮怪物，指不定要对自己做什么了。
“你才是啊，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白天来了晚上又来啊！”龙栖走到她面前，一脸不爽地问。
“小栖你俩先把那个小女鬼的事放一放。这女的有问题，”阿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招呼文天久也赶紧过来，转头又对龙栖说着，“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下午说他有个老朋友来了他要回家接客就走了，估计今天都不会过来了。”龙栖回答。下午齐吾接到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就嘱咐龙栖二人留在店里处理女鬼的事，让阿风几个人把店关了好好休整，自己回去接待一个老朋友，然后就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那就麻烦了，这个小姑娘，她……”阿风顿了顿，好像在思考什么，随即叹了口气，接着说，“算了，给她松绑吧，我们惹不得她。”
几个人听的莫名其妙，龙栖和文天久也满脸都是问号。九花先是疑惑，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得逞似的笑着说：“对啊，你们惹不得我，我可是人民警察，你们这算是袭……唔唔唔……”话还没有说完，九花突然就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下巴，绳子也在一瞬间松开，整个人就被背后的人提了起来。
“对不起，小仙给你们添麻烦了。”一个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提着九花，对众人说道。只见这人穿着墨白相间的长袍，衣袂飘飘，长发齐肩，眉眼如画，一眼就能看出绝不是凡人。他提着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林九花，给众人低头道着歉，举手投足，无不透露着仙气。九花的脸都被捏成了包子，她伸手去抓这个人，却怎么也抓不到，四肢在空中挥来挥去。男子另一只手轻轻搂着九花的腰，给众人再次低了一下头，不等他们回答，就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和九花一起消失在了店里。
几个人被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男人给整懵了，阿风和文天久最先回过神，旁边三个小狐狸和龙栖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一脸花痴相地看着男人消失的地方。
“喂喂，龙栖，”文天久拿手在龙栖眼前晃了晃，“你说那三个小狐狸花痴我还能理解，你个半老爷们的人了怎么也会对帅哥感……”不等他说完，回过神来的龙栖就对他肚子一个肘击，文天久瞬间滚在地上叫苦连天。龙栖咳了一声，转头问阿风：“风姐姐，刚才这是……”
阿风看着她，有些不是很确定地说：“那个男人是天上的仙，这一点我完全能确定。但那个小姑娘……她反正也不是凡人。我从她身上闻到了仙气，至少她肯定也是天上的人。”
“啊？”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叫出声。仙气普通人甚至普通妖都很难感受出来，以阿风的道行，闻出仙气是绰绰有余的，这里也是她的话最为可信。龙栖和文天久平时只和妖和鬼打交道，真正天上的神仙可是一次都没遇到过。两个人此时一听到说刚才的人是神仙，就像见到新奇事物的小孩一样，两眼放光，阿风看着他们兴奋的神情，无奈地笑了笑。
“等等，刚才那个女的，她只是派出所的一个女民警，仙也会下凡来人界过普通人的生活吗？而且，那个男仙，我觉得他就很眼熟……”龙栖很快反应了过来，问阿风。阿风耸耸肩，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那个……你们的事办完了吗……”一个弱弱的声音传过来，龙栖二人这才回过神，想起来旁边这个被无视掉的小女鬼。



 第五话

见众人注意力都放回到自己身上，小女鬼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这个小女鬼叫木子芸，本应该是是上高中的年纪，但生命却永远停在了14岁。
木子芸从小生活在一个很富裕的家庭。父亲是个企业家，母亲是个学者，家里住着别墅，每天都有佣人照顾着他们的起居，也有专门的私人教师对木子芸进行教育。其中有一位教数学的老师，姓刘，年过花甲，是从知名学校退休的一位很优秀的教师，他女儿和木子芸年龄相仿，却在前几年因为癌症去世，因此他把对女儿的爱都寄托在了木子芸身上，对她格外亲切。父母和老师们从来不让木子芸接触外面的险恶，每天都把最好的事物展现在她面前。在这种环境下一天一天长大的木子芸对外界总是抱有一种美好的憧憬。
直到她十一岁，飞来横祸。父母突发意外双双去世，家里的财产被亲戚霸占，父亲公司也被其他人接管。木子芸无处可归，还好刘老师闻讯收养了她。刘老师家里还有一位夫人，两夫妻对木子芸视如己出。他们家虽然不不如木子芸原来的家庭富有，但还是尽全力给木子芸最好的生活。在木子芸十二岁的时候，她被送去了山京市的贵族学校读书。在那里，她结识了一个叫佟思儿的朋友。
佟思儿出身名门，长的也好看，从小穿金戴银，娇生惯养。本来她才是这个学校最受欢迎的人，木子芸来了，她的风头瞬间被压了过去。木子芸本身就很漂亮，她的脸像瓷娃娃一样可爱，谈吐举止间都很有气质，对每个人都很温和，就算现在没有以前那么有钱，在学校也很受欢迎。每天都有很多男生来找木子芸，给她送礼物，请她吃饭，但都被她婉拒了。这遭到了佟思儿为首的女生们深深的嫉妒。
“一定不能让她再出现在这里。”佟思儿双眼布满血丝，握紧拳头，脑中蹦出了这种想法。
佟思儿开始主动接近木子芸，替她挡走那些桃花，带她一起去玩，一起去看电影，还一起去佟家大别墅玩，躲在被窝里两个人看恐怖片。木子芸从来没有过朋友，这也是第一个愿意接近她的人。她对和这个朋友的友情深信不疑。
然而有一天，木子芸带着佟思儿到家里玩的时候，刘老师似乎看出了什么。
“她是谁？你的朋友？”佟思儿走后，刘老师问木子芸。
“是的，我最好的朋友。”木子芸愉悦地回答。
刘老师想了想，看着木子芸这天真无邪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和夫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刘夫人点了点头，对她说：“交到了朋友是好事。不过……还是得多注意。”
木子芸没有明白她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或多或少也开始察觉到了什么。
最开始是佟思儿开始让她陪着逛夜店，木子芸知道夜店是什么地方，她不肯去，佟思儿就拿出绝交来威胁她，她害怕失去这个朋友，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虽然在夜店里没发生什么，但在这之后学校里就悄无声息地流传出了她在夜店被陌生男人勾肩搭背的照片。
不知道背后人的议论，木子芸依旧和佟思儿一起玩。她心里很害怕，她察觉到了佟思儿的一些不对劲，但她不敢去怀疑，她很害怕失去这个唯一的朋友。
在这之后，佟思儿又把木子芸带到学校天台，掏出了几根烟。
“抽吧，现在的人都在抽。”佟思儿这么说。木子芸不想抽烟，但是她更害怕佟思儿对她翻脸。她颤颤巍巍地点燃一根烟，吸进口里，瞬间呛得说不出话，咳嗽了好久。佟思儿脸上浮现出微笑，偷偷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第二天，老师把木子芸叫到办公室，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她在夜店被人勾肩搭背，一张是她点燃一根烟正在尝试放进嘴里。
“老师简直不敢相信你是这种学生。”老师一脸冷漠，把照片甩在她脸上。
那之后她被停学一周回家反省。刘老师已经大概知道了所有情况。他趁木子芸睡着，用她手机把佟思儿约了出来。
“你对我女儿都做了什么。”刘老师忍住愤怒问。刘夫人站在一旁，担心的看着两人。佟思儿看着新涂的指甲，正眼都没瞧刘老师一下。“我做了什么，您管不着吧。”
刘老师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别以为我老头子就好糊弄！你快去给你们老师澄清真相！还芸儿一个清白！”
佟思儿挣扎不开，她一脸恼怒地看着刘老师，眼珠一转，突然大喊：“救命啊，这有人耍流氓，呜呜呜呜，救命啊！”
周围瞬间围上来一圈人，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拍照，刘老师却依旧没放手。刘夫人感觉不对，想上去劝，却一下子被涌上来的人群挤了出去。佟思儿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周围，人群里突然就有人站出来，一拳把刘老师打倒在地。
“老流氓！”刘老师被这样称呼。一群人边打边拍照，甚至还有不嫌事大的把照片赶紧都发上网。佟思儿楚楚可怜地站在一旁，不停添油加醋又哭又闹，眼底却尽是得逞的笑意。
等警察赶到时，刘老师躺在地上，瞪大眼睛，嘴角流着血，一动不动，望着天空。刘夫人坐在地上，拉着他的手，止不住的哭泣。刘老师本身年纪就大了，身子骨也很弱，有人下手太重，一失手就打死了他。他还没为木子芸讨回清白，自己却先永远地离开了。
木子芸一觉醒来，摸了摸床头，发现手机不见了。她走出房间，看见桌子上摆着她最喜欢吃的山药鸡，旁边留了个字条。写着：你先吃，我们有事出去一趟。看着还冒着热气的一锅汤，木子芸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时邻居跑来敲门，木子芸打开门，后来发生的事她就记不清了，只知道那一瞬间似乎天塌了似的，经历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了医院的抢救室，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只留下她和在病床边哭的几度晕过去的刘夫人。
“老师？别睡了，快起来。”木子芸走到刘老师面前，握住他的手。
“老师？老师？快起来呀，山药鸡凉了，快起来帮我热一下一起吃呀！”木子芸摇着他的手，越摇越用力，越用力发抖的越厉害。
“您怎么了？我爸妈不要我了，您也不要我了吗？您起来看看，我是您女儿啊，您最疼的女儿啊！”木子芸浑身颤抖，双眼渐渐模糊，看不清眼前任何事物。她终于崩溃了，伏在刘老师身上大哭。
这时，一个东西从刘夫人身上掉了出来，木子芸蹲下捡起来，发现是自己的手机。
在这一瞬间，她脑子里似乎闪过了什么，她打开手机，点开了短信，一眼就看到刘老师和佟思儿的信息记录。
刘夫人强忍悲痛，哽咽着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木子芸，随后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佟思儿……”哭罢，木子芸泪眼朦胧的看着手机界面，握着刘老师的手，咬紧了牙。
木子芸回到家，把自己泡在浴缸。她这时终于明白之前刘夫人的话了，让她注意佟思儿，她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暗下决心，要给刘老师报仇。
和刘夫人一起处理完刘老师的后事，回到学校，木子芸似乎换了一个人。她一脸冷漠地回到班级，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往佟思儿的方向瞟了一眼，佟思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位子上照着镜子。
“思儿，我带的有好吃的，中午我们去天台吃吗？”木子芸按耐住心底的愤怒，强行挤出笑容。佟思儿一脸惊讶，但瞬间又变回平时的表情，点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去了学校天台，佟思儿以为木子芸还是那个胆小怕事的样子，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走到木子芸面前，装作很关心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谁知木子芸突然一把抓住佟思儿的领子，眼神变得极其愤恨。
“是你，你害死了我父亲！”木子芸已经完全把刘老师当做了自己的父亲，此刻她完全失去了理智，愤怒地质问道。
“小芸，你怎么了？你父亲不是被街上的混混打死的吗？他们已经被警察抓去了，你怎么又来怪我？你好可怕！”佟思儿一脸惊恐和委屈的样子，眼神里全都是虚假的真诚。在这一瞬间，木子芸又败给了自己善良的本性，下意识地松了一下手，却被佟思儿看准时机，反手就掐住了木子芸的脖子，把她往露台边推去。“佟……咳咳……放……手……”木子芸感觉到脑袋开始充血，喘不过来气，拼命挣扎，佟思儿却一点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你这个贱人，你早就该死了。没错，你那个贱爹算是我害死的，现在我也送你这个下流胚子去和他团圆！”佟思儿的本性完全显露了出来，她眼底冒着寒光，嘴角挂着森冷的笑，按着木子芸一步一步走向露台边。
“给我去死吧！”佟思儿伸手推她，谁知木子芸双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衣服，佟思儿怎么都挣脱不开，恼怒之下，她一脚踹向了木子芸的小腹，木子芸痛地撒开了手，佟思儿借机一推，木子芸瞬间感觉身体悬空，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整个人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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