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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所》


 出发

“喂，小伙子...小伙子”坐在前排的一对老人转过头又递过来一半桔子，冯珂的眼睛睁开又闭上，算是拒绝。自从上了车之后，冯珂就一直顶着大大的头戴式耳机没取下来过，冯珂绝望地看待这次所谓的体验生活或者修养身心，管他的呢，他心想，唯一让他妥协的理由可能就是只有短短的七天，只要强忍过这七天，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他还会回到从前自己的生活中，噢不，回去之后，一定要摆脱父母和这次极力赞成的家里人，有一个算一个。
为了不再次被其他人打扰，冯珂把头朝向车窗，将视线放在了外面，行驶的路面干净笔直，连一片叶子几乎都看不到，两旁的树木高矮粗细都不差上下，一根根无限循环般的闪过，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有在向前行驶，还是一直盯着一张动态重复的图片，树木的枝干葱郁垂阴且修剪整齐，在道路两旁互相交织形成长长的拱形，什么样的公司会这样近乎变态的刻板，连路都跟建模打造的一样，眼前望不尽的深邃和神秘冯珂终于第一次对要去的地方有些好奇了。
“这些树都一样大，是一起种下去的吗？”终于还是有人提问了。
被提问的对象是这车里所有人的体验管家，她负责这一行人吃住生活以及一切规定内可行的需求。
“是的，是公司一次性预定的树苗，统一运输到这边，同时播种的。”管家语气热情亲切。
“那都这么高了，应该栽了很久了吧？”
“肯定比我来公司久，我到公司还不到两年呢。”管家微笑中显得有些自豪。
“听说还有别的方所是建在原始森林里的？”
“是的，五号方所也是公司最早的一个项目之一，名字叫做《十岭》。”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不等管家介绍，有人倒抢问了起来。
“因为整个建筑的造型是一个大写的十字，我之前看过宣传资料。”有人抢着问，也就有人抢着答。
“是的，这位老先生说的没错。”管家附和道。
“那《乌栏》还有多久才到呀?”
冯珂心想，终于有人提了一个有用的问题了，从车内刚才突然热闹起来的那一刻，冯珂取下了耳机，虽然不想跟这些人交流，但还是想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要去的地方，什么方所，什么《乌栏》，都是从父母口中听来的，其他的一概不知，对于他们对自己的决定，除了愤怒还是愤怒，根本不知道车里前排那几个人有什么好兴奋的。
“进入了这条专用道之后大概还需要行驶四十分钟，咱们就到达《乌栏》了。”管家回答道。
“还有四十分钟啊，怎么那么久？”刚才给冯珂递桔子的老人听到这个时间，顿时觉得有点累了。
“哎呀，这才叫远离城市，远离喧嚣嘛，这不真是咱们此行希望的嘛！”老太太轻言细语的安抚自己的老伴。
“这上面不都写着呢嘛。”前排最左边的一个秃头的男人举起手中的一本图册。
秃头男人接着说道“《乌栏》是思仁集团公司的七号方所，从我们集合出发的XX市往南有160多公里，占地2000多亩，也就相当于200多个足球场那么大，而且三面临海像一个小的半岛，我想是因为主建筑长这个样子才取名《乌栏》对吧？”秃头男人翻开图册的一页，指指点点了几下。“对吧？美女。”然后又转过头向着车内其他人，“你们来之前都没看过这资料吗？”男人自信且油腻。
“我们是儿子儿媳给报的名，说就是一次特别的度假，我们可没看过那些资料。”老太太算是回答了秃头男人。
冯珂暗笑，原来还有人跟我一样是被安排的。
“我可没看那么多，我是过去躲清静的。”一个带粉红棒球帽的女人淡淡的说。
“对啊，谁管那么多，大家一起去感受，去体验一把就行了呗。”一个跟冯珂差不多年轻的男孩说。
秃头男人收起刚才的得意和自信，转过身坐好。然后心里想道：“这些人草率，盲目，疏忽细节，不够严谨，总有一天被人拉去卖了都不知道。”
比起那几个人的兴奋不已，也有的人毫不关心或者说毫不在意，冯珂注意到，有几个人对要去的方所是个怎样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体验项目好像已经去过又好像根本不关心好奇，打上车之后要么一直闭目养神，要么跟自己一样往着窗外。比开车的司机和美女管家情绪都还低，这几个人，倒像是去工作或者正在工作的途中。
冯珂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关心琢磨周围的一切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好，于是又带上耳机，调出音量，准备再眯一会儿。



 规则

众人乘坐的专车，进入了一条长长的隧道，车内顿时比刚才更暗了，车里的人一阵紧张，管家打开车顶的灯，对大家说：“各位，过了这条隧道，我们就将抵达目的地乌栏了。”管家接着说：“本次世绝体验也即将开始，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七天里，彻底的解放，彻底的从各位现实的生活中脱离出来，好好拥有难得放空的自由灵魂。”
车内再次缓缓亮了起来，大家都同时往车窗外望去，眼前的开阔地像一面巨大的绿色风筝被灰色道路线牵引着，道路两旁几乎没有泥地，偶尔有一些矮树灌木点缀着，每个人一眼都好像只能望到天边的晴空万里，没有钢铁丛林，更没有高架桥梁。不远处的主建筑结构新颖，主建筑的底部是由白水泥和石材建造，外面被一根根白色鱼骨状的石柱包裹着，上层部分是水平层状布置的木材以及玻璃，松木层压板制成的木结构呈波浪状起伏，里面一面面大大的银色玻璃窗则由垂直金属框架提供支撑。整个主建筑石灰色的线条规矩分明，缝隙间的玻璃又导致了光影变化，让人感觉细腻又静谧。主建筑旁边是一排半地下的住宅矮房同时带有一块宽敞的庭院。所有的房间都向南，通过利用木材特有的质感和大窗户采光，每一间都有单独的露台通向公共的庭院，庭院的白杨挺拔，绿草平整。
车子在主建筑的正前面停了下来，门口早早的站立了两一排整齐的人，女人们都个个黑色女仆装以一个白衣短发女人为中心左右分布。男人们军人模样，都身着深蓝色制服，统一的靴子，跨列站在斜对面。
管家首先下车，走向白衣女人站在一旁“经理，会员们都到了。”
“嗯，路上没出什么事儿吧？”白衣女人轻声问。眼睛却挨个扫了一遍眼前下车的人们。
“没有，都还算老实。”管家的回答快速简短。
“大家好，欢迎来到方所《乌栏》，我是这的经理，大家叫我马经理就好。”马经理显得干练有气势，跟温柔可爱的美女管家对比鲜明。
“请先到大堂稍作休息，我们还有些事情需要向大家交代一下，然后给大家分配房间，午晚饭时间是在四十分钟后。”经理说完转身迈上楼梯，管家紧跟着。
“哎呀，我都饿了，我想到了就有的吃，哪怕先来杯奶茶甜品也行啊。”戴粉红棒球帽的女人嘟囔着。
“我就想躺会儿，有日子没有坐这么久的车了。”老太太也真累了。
秃头男人下了车视线就没有离开过经理和管家身旁的工作人员，立马跟了上去。
跟冯珂一样年纪那个男孩，精力充沛，依然活跃，蹦蹦跳跳就上去了。
冯珂最后从车上下来，跟着那几个安静沉默的步伐，正看见几个工作人员从箱式货车往里搬一个个大大的蓝色塑料桶。
礼堂在一层的右侧，中心是一个由下向上两层圆形的梯形台阶，大理石的地面光滑有层次，纹理清晰可见与天花板的几何建立了奇妙的视觉联系。
马经理面对坐好的众人开始说话：“首先再次欢迎大家的光临，各位本次的体验马上正式开启了，在此之前，方所的规则我再给大家重申一遍，接下来的七天里，无论在座的各位，是什么身份，什么职业，什么地位，都请忘掉手里未完成或者将要开始的工作，别去想手中的股票、业绩，放下等着升级的游戏，更新的剧集和家里的老人小孩，也别关心自己支持球队的成绩和喜欢的明星偶像，在这里，我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面对自我、找寻自我或者重新审视自我。”
马经理接着说：“在方所，这里没有网络，没有新闻，没有社交媒体甚至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啊？什么？那这跟监狱有什么区别，我们花那么多钱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呀？那还不如自己在家把自己锁起来了好了。”跟冯珂一样年纪那个男孩一听没网急的跳了起来。
“那我还得做直播呢，我就是为了做一期神秘体验类和探险类节目才来方所的。我网上都预告出去了，这不是要害我掉粉丢流量吗？不行，我要求退钱，我要回去。现在就要。“男孩很坚决，立马就拖着行李往外走。
美女管家几步上前拦住了他，“先生，我们很清楚您此刻的诉求，也理解您的心情。既然您提出了，那我们也会尊重您的意思，安排送您回去的，只是现在还有其他的会员等着安排呢，要不这样，今天天也很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安排车辆送您回去，您看可以吗？”
“就是，你就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现在大家又累又饿，你要回去，也得等我们有着落了再说吧。哎，我之前都说了这介绍资料你们没看仔细，看吧，稀里糊涂的干嘛来了？”秃头男人不耐烦之余还不忘说教。
“既然来了，就按规则来嘛，没网没信号不也挺好的吗，至少没有陌生的骚扰电话叫你这个叫你那个的。”接话的还是带棒球帽的女人。
男孩不情愿的提着包，在管家面前僵持着，好在老太太这时过来拉着他坐下，又拍拍了他腿。
管家随即回到经理身旁，马经理接着说：“在方所，个人的一切财物将由我们暂时保管，我们会提供一切生活必需品，包括衣物，一会儿大家选好房间领了房卡，在房间换好衣服后，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将大家随行带来的物品收上来统一保管的。”
看来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他人还是知道方所“规则”的，根本没带行李，就身上的衣物，没有其他东西。冯珂把耳机和手机放进背包，也不打算做“无用的抵抗”了。



 同伴

吴宇是最早来到餐厅的，因为方所的房间每个都是一样的房型，一样的布置，根本用不着花时间选，吴宇随意找了一个最好进出的位置坐下，不等其他人来，开始吃了起来，他几乎不挑选食物，都是看见什么就来点，然后塞满嘴里，机械般地咀嚼下咽，然后重复。偶尔灌一大口水。这样的画面和整个餐厅极其的不搭，站着的几个工作人员也毫无反应，任凭餐厅上空飘荡着大大的吧唧嘴和漱口声。如果能感受不到饥饿，吴宇绝不会花时间在味觉享受上，所以，再好的美味佳肴，也只是他维持生命正常的填充物而已。
不到五分钟，吴宇已经吃完晚饭靠着椅子休息，似乎也不着急回房间，他背影宽厚，皮肤黝黑，四肢修长，摘了毛线的水手瓜皮帽后露出短短的半寸头，显得脖子也特别的长，从背后望去像一棵树一样。“这里实在是有些奇怪的地方，应该谨慎些才是，如果轻易下手搞不好脱身的机会都没有。”吴宇转动着手里的玻璃杯，摇晃着里面的小半杯水，心里想着。
“你好，你都吃完了呀？这也太快了吧!我们还到处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先过来了。”说话的是来时车里和吴宇邻座的江伟。
“嗯，有点饿了，就先过来了。”吴宇从刚才车里相互寒暄了一下，算是第二次说话。
”那对老夫妻因为每个人必须单独住一个房间的规则而抱怨半天，因为心疼费用不退才决定留下来。”江伟微笑着还想继续说么但又想不到说什么，于是招呼着其他人坐下，自己又坐在了吴宇的旁边。
众人除了刚才吵着要走的男孩都换好了和吴宇一样的衣服，白色棉质的圆领T恤和宽松的藏青色棉麻裤子。
长桌的两头不坐人，两位老人面朝南坐在桌子最右边，对面是秃头男人和刚才带粉色棒球帽的女人，中间是一个淡妆素雅面容姣好的女人，左边是江伟和吴宇，冯珂坐到了吴宇的对面，旁边是刚才吵着要走的男孩，中间是个戴眼镜胖胖的家伙。
“人都到齐了吗？”美女管家走过来笑容依旧。
“到了，这不都在呢吗？”秃头男人嘴里差点没喷出点东西来。
“郑小姐，你不一起吃点吗？”胖子一边给大家传递食物一边问。
“噢，我还有些事向经理汇报一下，一会儿跟他们一起吃，再说了你们吃饭的时候，我们是工作时间，怎么能跟你们一起吃呢？”管家举手投足中透着股可爱。
“大伙一边吃，一边聊，有什么需要跟我们的工作人员提就行了，趁机相互认识一下，接下来七天你们可要朝夕相处呢！”管家说完，微微点头行了个礼，离开了。
“她原来姓郑呀，我怎么不知道？”搞直播那个男孩问胖子。
“刚才车上自我介绍了，可能你们都没注意，听歌的听歌，玩手机的玩手机。我坐在前面，听的可清楚了。”胖子面前放满了食物，几乎把每样东西都来了一份。
“很高兴认识大家，你们都叫我桃子吧。”粉红棒球帽的女的带头举起杯说。
“桃子小姐在哪高就呀？”秃头男人，擦了擦嘴，端上杯子碰了一下桃子的杯子。
“我嘛，现在算待业，以前做医美的。”
“咦......”胖子听了不怀好意的发出怪声，还上下扫描着桃子。其他人虽然不明显也一并注视了过来。
“哎呀，我就垫了垫鼻子，其他的可是原装的噢！”桃子倒也开朗，说完还挺了挺胸。
中间面容姣好的那位美女，忍不住笑了出声，桃子提高了嗓门：“你们看这个姐姐，底子就好，我们在她身上可挣不了钱。”“哎，姐姐，你是做什么的呀？”
“呃，我姓杨，我是一名演员。”说到‘演员’的时候，她故意降低了声调。
“是舞蹈演员，不是电视剧，电影演员。”她怕大家接着想问演过什么戏，演过什么角色，所以补充道。
“想不到这次到这还碰上两个大美女，还舞蹈演员，真是荣幸。”“王强。”秃头***起身来，又弯过腰去碰了一下杯子。
“杨霜。”杨霜礼貌的回敬一下。
“我自己开个小公司，接点小项目，就是跟**合作一些软件外包。”王强一边坐下，一边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是做快消品的，销售，叫我张弛就好。”胖子一刻也不停歇。
“阿姨，您贵姓呀？”看着一旁一直生闷气的老两口，张弛还是有点眼力劲的。
“我呀，叫我张姨就行。”“这是我老头子，姓汪，叫他汪叔吧，没事儿，你们接着聊你们的。”
“哎，帅哥，你直播粉丝多吗？”桃子显然对年轻小帅哥感兴趣。
“还好吧，都是学校的同学圈子里的一些朋友。”
“你账号叫什么名字，回头我关注一下，也支持支持你呗。”
“叫大象的吃喝拉撒。噢，我叫项玥。所以取的这个名字。”
“好的，我记住了。”
“帅哥你呢？你也应该上学吧？”桃子挨个地问。
“我大三，叫冯珂。”冯珂都没敢往桃子这边看，快速低声地回答。
桃子撅了撅嘴，左手肘碰了一下江伟，”大叔，就你们俩没介绍了。”
“噢，我叫江伟，是个开宠物店的。”
这也是大家没想到的，江伟留一头长发，一脸胡渣，来的时候穿一棕色做旧皮夹克，这谁想的到。
“吴宇，跑出租车的。”吴宇脱口而出，早就等着问了。听着他们有继续追问江伟，养的什么什么宠物，各自家里有没有小动物，以及对待动物的喜恶，他依然游离于这个群体之外。
冯珂看到这群人跟刚才车里的表现和自己的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时候，觉得先入为主的那个自己有点好笑。但无意识的看到吴宇冷峻的脸庞和深暗的眼神，冯珂断定这个人肯定没那么简单。



 等我回来

护士拔掉了今天的针管，方怡虽然吃力但是还是报以微笑。
吴宇在病床一侧坐着，虽然一脸倦意但还是满眼怜惜。“宇哥。”方怡干瘦的手够了够吴宇，吴宇赶紧靠前两手握住。
“宇哥，这么多年是我拖累你了，真委屈你了。”
“说什么呢？你这，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吴宇鼻尖的酸楚和心痛一涌而上，心里强忍着，嘴上却拌了蒜。可吴宇心里丝毫没有动摇，无论是继续在医院这般的永无天日还是战胜这一切逃出这梦魇，他心里始终是要两个人一起，无论结局怎么样。
“都一年多了，我知道身体一点好转都没有，情况还越来越......家里的钱早就耗尽了......”方怡气若游丝，但好像今天想说的远不止这些。
“别说话了啊，钱，咱不怕，会解决的啊，听话，快躺好，睡会吧。”吴宇试图终止这重复过好多次的对话。
“你知道吗？当得知找到匹配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我想着，我又可以站起来了，又可以在家每天做饭等着你回来，哪怕只有五年，只有一年，甚至一天，我都想健康地在你面前，而不是这张潮湿的窄床，虽然护士她们换的很勤。”方怡手指抠进被单里，“宇哥，咱们回家吧，就最后这些日子，在家里，有你陪着我，我就知足，我的遗憾也就不那么多了。”
“别说傻话了，咱还得做手术呢，很快，啊，等你好了，等头发长长了，我们还得补拍婚纱照呢。”
方怡虚弱的哭不出声来，眼泪顺着苍白的脸流下来，浸湿了枕头，显然她又一次在吴宇面前失败了。
吴宇并非坚不可摧，无数次在医院楼道厕所的绝望，他蜷缩在墙角里，直到那个声音出现：“快起来，你的女人还在病床上等着你呢！”
吴宇等着方怡睡着后，好言交代了护士几句，赶去公司，方怡生病后，之前的公司因为吴宇经常请假去医院而辞退了他，吴宇只得找了一个写字楼物业的夜班保安的工作，虽然钱不多，但这是最好能照顾到方怡的工作了，夜里值勤，只需要巡逻几次，然后下半夜还是有睡觉时间的，而且夜里两个人，也都知道吴宇的一些情况，大家轮到和他一个班的时候，也就商量着各自上下半夜的休息。吴宇挺感激这些同事的。
今天刚好是小严和他当班，小严和吴宇一起巡逻两次后，就去值班室打盹了，他一般都把一觉到天亮的后半夜让给吴宇，虽然只是后半夜。
吴宇看着监控，看着一间间办公室的灯熄灭，一些公司的加班员工还是熟悉的那几张面孔，关灯，锁门，电梯里有时搂着厚厚的文件还要拎着饭盒和包，遇到下雨车到了只能跑出去。他们也好像始终周而复始的面对一样的生活，可至少，他们不用每天都担心和自己的爱人生离死别。吴宇想着这些无意义的比较，拿着手电筒，开门出值班室。又一次到点巡逻了。
夜里已经两点，吴宇脚踩着软软的地毯，只能听见鞋底摩擦和一些公司机房的声音。加班的公司都是些科技公司，吴宇往玻璃门看过去，只要确定了里面有人是在加班工作，没有可疑，便放心离去。到了13楼，吴宇看见有灯还亮着，便走了过去，看见前台后面的公司名称，吴宇迟疑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公司LOGO，他确定了这正是他上家的公司，对，是被辞退的那家公司，没错。“你好，请问有人吗？”吴宇顿了顿敲着前台的门问。一会儿吴宇就看到之前公司老板走了出来，老板看到他，也是一阵迟疑，然后走进又确认了一下，按下门钮。
“吴宇，怎么是你？你在这上班吗?”吴宇穿着制服，老板不难看出。
“是的，汪总，你怎么？”
“才搬过来没几天，今晚有个方案等着要，就等着老王他们几个在弄，想不到在这碰上你了，刚才敲门，我还以为看错了呢。”汪总指了指里面。
“呃，我在这做夜勤保安，这样方便照顾家里，汪总生意真是越做做大了。”
“家里还好吧？”
“还是老样子。”吴宇眼神回避着，也想不出更好的回答，毕竟跟汪总的关系还达不到哭诉痛苦和寻求安慰帮助。
“哦......老王在里面，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汪总也不想把话题继续，于是招呼吴宇进去和同事聊聊。
“不了，汪总，你们还忙着赶方案，我就不打扰了，等有空再说吧。”
“那行，有空上来坐坐。”
其实吴宇对这家公司也没心存恨意，毕竟没有一家公司会养一个闲人，自己经常请假照顾方怡，工作大打折扣不说，还经常出错，让别人补锅。自己那几年的苦劳不是再三容忍的理由，无论对公司还是对在公司里工作的人。毕竟，同事也没少帮助过自己。吴宇回到值班室，虽然到了交班时候，也没有叫醒小严。
几天后，吴宇正在医院给方怡换洗衣服，这时，电话响了，一个陌生号码。吴宇以为又是那些借贷公司把他资料共享了，于是没有理会，但电话自动挂断后，又打了过来，吴宇把手上的水甩了甩，往屁股上蹭了蹭，接通电话就说：“不需要，谢谢，我这种情况你们贷不了款。”说完就准备挂断。然后听见电话那头说：“吴宇，是吴宇吗？我是汪昕啊。”
“哦，汪总，是你呀，我还以为是推销电话呢。”“有什么事儿吗？汪总？”吴宇只好奇汪总的目的。
“哦，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问你未婚妻最近身体怎么样，上次那么晚了，也没时间细问。”
虽说之前在公司的时候，汪总也曾带头在公司帮忙凑了些钱，但吴宇已经离开公司大半年了，以这种前任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怎么会关心到我头上来了，吴宇心想。
“情况也还稳定，但是没什么好转。”吴宇只能概括的说。
“听说匹配已经找到了？”
“呃......是。”吴宇越来越疑惑。
“真是太好了，那行，有空我来医院看看。今天晚上你上班吗？来我那坐坐。”
“要上，有什么事儿吗？”
“那晚上说，我加班等你啊。”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吴宇一脸错愕地望着水池。
晚上吴宇如约到了13楼，汪昕的公司只开了里面办公室的灯，外面办公区的大灯没开，也没有其他人加班，吴宇敲了敲门，汪昕很快的走出来开门，好像就等着吴宇上门一样。“来来，快进来，等你半天了。”吴宇跟着汪昕进了他办公室。
“什么？杀人？”过了一会，吴宇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开玩笑吧？这种事......居然你也说......说.....的出口！”吴宇很是激动。
“你小点声，你不是缺钱吗？你不是需要你未婚妻的手术费吗？事成之后，我负责好不好?全部费用，全部？好不好？”
“我不会为了救人而去杀人，况且还是跟我毫无关系的人，哪怕我要救的这个人是方怡。”吴宇不为所动，他知道，汪昕的提议是多么的疯狂。
“那你就看着方怡在病床上等死？”汪昕指着窗外，眼睛盯着吴宇。
“不用说了，汪总，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见，就当我没来过。”吴宇说完冲出汪昕的办公室。
方怡自从上次跟吴宇说了那么多话后，她没有再提出回家的建议，她心疼吴宇，她想也许只有早早的离开这个世界才能让他解脱，让我们都解脱，但有时候看着医院来往的比她健康的和完全健康的人，方怡又是多么多么的不心甘，为什么偏偏这病会落到我的头上，落在我这个唯一只有吴宇可以依靠的穷孤儿身上。为什么让我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又要让我这样的摧毁他？
“吴先生，方怡的手术已经开始安排了。我知道对你来说，很困难，但是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找到跟她匹配的骨髓的，所以，我们希望能尽快的手术，费用方面我们会提供一些帮助的，包括我个人还有其他的医生护士，但主要的话，还是需要你想想办法，方怡的身体情况经不起时间再消耗了啊。”
吴宇像两腿灌铅一样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医院里的声音都只是嗡嗡在脑边响。
“宇哥，宇哥，宇哥......”方怡接连叫了几声杵在病房门口的吴宇。
吴宇突然又转身走了出去，过了几分钟，吴宇回来把方怡头抱在胸前，坚定地说：我去上班了，等我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消失的主播

饭桌上的人还在推杯问盏，虽然方所里是没有酒的，大家都聊的兴起，王强先是在那高谈阔论，后又嚷嚷着回去后一条狗，大家就养大型犬好还是中型犬好争讨的起劲，张姨和汪叔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虽然能让他们参与的话题并不多，但大家都有意识没意识地跟他们找找话题，聊聊琐碎。
吴宇被拉回现实，他眼里的每个人欢声笑语，就连对面沉默寡言的帅学生都听着乐呵呵的，可自己还有一个在病床上等着他回去的人。按照汪总的计划杀人，要等到七天结束后，尾随目标下手，难度不小，万一有个变数，方怡的救命钱一分都拿不到不说，自己说不定还搭进去，留下方怡一人拿只有等死的命了。所以吴宇一上车，就自己谋划着能不能在方所找机会提前下手，就算自己被发现了，但按照约定，汪总一旦那边证实了事情完成了，就会安排医院的手术费的。当然不是因为汪总是什么信守承诺的正人君子，因为吴宇手里有一张份量不轻的底牌，就算自己有什么意外，那也能确保汪总拿钱救人。
此时的一切，饭桌上的人都被清楚的嵌入到一个暗房的监控屏幕上，对话清晰，甚至都能听见瓶杯碰撞的声音。
马经理注视着眼前大屏幕，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不停上下滑动，左右翻页地看着每个人的资料。
“怎么这次有两个老人？还是夫妇？”马经理一脸难色，不过马上又被另一种想法改变，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也蛮好玩的。”
“这次的人物角色设置，也是会员玩家们的要求或者集团安排的。你按照流程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要保证整个过程不出意外。”这个声音从马经理背后的屏幕传来，马经理正和屏幕的另一端进行着视频通话，对方也注视着饭桌那十个人。
“是，会长。”马经理不敢多言，只得点头应从。
“可是会长，二号男子项玥明天一早就要求回去，这种情况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处理吗？”马经理翻到项玥的资料问到。
“当然，但是一定要处理得当，别人其他人察觉了，不然的话，跟其他会员们不好交代。他们三天后就到齐了，可别在这之前出什么差错。”会长缓慢的语气，听起来倒没马经理那么担心。会长说完关闭了连线，马经理也放下电脑，走出暗房。
“大家对今天的晚餐还满意吗？”美女管家笑面而来。
“太满意了，我都吃撑了。”张弛一脸满足地盯着面前的残渣。“好吃，不错，味道好极了。”其他人也跟着回答，都是一致的好评。
“那么晚饭结束了，请大家回房间，准时洗漱，因为每个房间的水是定时定量提供的，错过了，就不能干干净净的睡觉了。”
“啊？这怪规矩越来越多了，搞得跟军训一样。”桃子虽然发出怨气，却还是起身准备往房间走。
“重塑自我，找到自我，是需要在时间上约束一下自己，你们可不知道，平时我晚上不是玩游戏，就是看剧，躺床上还要玩好久手机才能睡着，早上闹钟都七八个。”张弛紧跟着桃子后面，像TVB普通话配音一样说个不停。
桃子无心听胖子的午夜流水账，她追上项玥，“帅哥，你每天真的一定要走吗？”
“嗯，明天一早，他们就送我回去。”项玥已经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对着桃子点了下头。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不走行不行嘛，不就是七天不做直播嘛，应该没什么吧。”桃子撒娇的手拽住了冯珂，一边摇晃着一边说。
“真不行，我跟别人签了约，说好了是一周一期节目的，所以我必须要回去。”
“那好吧，回去我关注你再私信你，你可不别不回消息。”桃子说完莞尔一笑，进了自己的房子。
王强和江伟好像还没聊尽兴，走在最后面连说带比划依旧情绪高涨。临进各自房间前还依依不舍相约明天再聊。
冯珂和项玥的房间挨着，刚进房间，就看到床位的长凳上叠好的毛巾，和一个蓝色硅胶表带的电子表。圆圆的表盘上面只有时间的指针和一个通话按钮，冯珂不知道这块电子表的用处，拿在手里，反复地看了看，又按了一下通话按钮，并无反应。刚准备放下，就听见房间不知道哪儿的音响出声了：“大家好，各位的洗漱用品已经准备放置好，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旁边的电子表，是给大家之后的七天提供时间参考和会员服务的，手表上的通话按钮，可以在各位有需要的时候直接跟我们的客服通话提出，不过客服在线的时间只限于白天，祝大家晚安。”
胖子张弛听完美美的带上手表就去洗澡了，他就是好奇手表能不能防水，如果能防水，那肯定很贵，回去的时候还可以带走。
吴宇对有时间功能这个东西很是高兴，因为能知道每天的具体时间应该对自己是有帮助的，可以观察他们具体时间在做什么，说不定有什么时间规律可以利用让自己好下手。
其他人对手表的兴趣可没有那么大，都是放在一旁，去洗漱了，因为晚了就没水了。淋雨房自动感应出水，香皂、洗发液、沐浴露、海绵统一放在墙内的凹槽里，当洗浴完毕，也有自动的热风烘干身体以及吹干头发。
方所的每个房间，停了水没多久统一熄了灯，每个人都陷入软软的床铺里和黑暗中，因为洗澡的舒适体验，总算让项玥对这个地方有些好印象了，只可惜没能和自己那几万个粉丝分享这一切，觉得遗憾又可惜。项玥神伤了一会儿，沉沉地睡去，进入梦里。
项玥拒绝了同学下水的邀请，坚持要趟在岸上欣赏五颜六色的“比基尼”，正当自己应接不暇的时候，好像躺椅一沉，海水漫过身体，一个巨大的海浪打过来，刺骨的寒冷从脚迅速窜到头顶，又从头顶窜到后背，到全身。项玥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空空荡荡的泥水潭里，水面映射出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黑暗。



 救星美女管家

“啊......啊......我X”项玥拍打着泥潭的水，咆哮响彻了黑夜，直到恐惧渐渐地超过愤怒，湿漉的衣服粘在身上又沉又重，项玥恨不得杀了把他弄到这荒郊野外的人，肯定是他们故意整我，我不接受他们的规则，不想完成他们定制的体验项目，让他们退钱，所以把我丢进这冰冷的脏水里，项玥心想。可仅仅不接受他们的规则，不愿意留下来，至于这样吗？或者是一起来的某些人搞的恶作剧？项玥愤怒过后又是一个接一个的疑问。
海边咸湿的风吹过来，项玥索性脱去浑身难受的T恤，他突然发现自己手腕上带着刚才房间里蓝色的手表，这让他更加疑惑了，第二天一早就将回去的人，为什么还给自己配发这块表呢，难道是工作人员疏忽了这事了，不然没理由啊，这是给要留下来体验的那些人的。项玥来不及想那么多，他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用手使劲地戳那个电话按钮，也不管刚才他们说的只有白天才能有客服能通话。
“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接......”项玥沾满泥水的手快要把屏幕敲碎一般。
“喂......”突然，手表那头传来一个小心低沉的女声。
“喂，喂，听的到吗？我...我是项玥，我现在在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到底谁干的？是不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我被丢进了泥水里，浑身湿透了，你们快点来救我，快点。”项玥的慌乱几乎有点语无伦次了。
“喂，项玥，我是郑管家，你说慢点，你现在在哪里？谁把你丢进泥水里的？哪里的泥水里？”郑管家声音先是一阵惊讶然后是焦急。
“我不知道，我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跟来的时候看到的不一样，这边好像全是泥地，我踩下去到处都是湿的。你们赶紧派人来找我。”项玥较刚才镇静了许多，借着表盘微弱的光，弯着腰打探着地面。
“那你能听见什么吗？”
经过郑管家的提醒，项玥停下来，竖起耳朵，听见海风掠过后一些沙沙的响声，项玥闭上眼睛确定了一下。
“是树，还是什么草木的声音，风吹的。”
“是西边的树林的洼地！一定是那里！”
“项玥，你把手表的指南针打开，进了树林往东北方向走，直到走出树林就可以看到乌栏了！”郑管家兴奋而肯定。
“一定要穿过这黑树林吗？这指南针又怎么打开呀？”
“没有绕过树林的路，就算有，你也没那体力走回乌栏的，你把表盘向逆时针的方向拧一下，下面就是一个指南针，你把上面的表盘拧到一边就看见了。”郑管家说的不能再详细了。
按照管家的指示，项玥果然看见电子表盘下面有个指南针，上面的表盘和指南针是被十二点的一个不明显的活动轴连接着，表盘的下面和指南针的边缘都带有磁性，所以不用点力气是分不开的。
项玥看到了希望，弯着腰用微蓝的光照着泥泞的路，加快了脚步，朝树林走去。
树林里闷热潮湿，一股股酸酸的落叶枯草腐烂的味道熏得头疼，踩到脚下
被树叶盖住的断木残枝吱吱作响，也不知道有没有蛇。虽然担心，但项玥知道自己的去向只有郑管家给他指引的那条。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搞我？就因为我不接受你们的规定吗？”处境好转一点，项玥就想找出罪魁祸首，然后想办法出这口气，起诉也好，找人关掉这个鬼地方也好，总之不能白白被人整的这么惨。
“我，我不知道，不会是我们做的，我们为什么要怎么做呢？您肯定是误会了！”郑管家委曲巴巴地说。
“不是你们还会是谁？谁会这么无聊的搞这些事情，这是你们的场所，是你们建的，你们经营的，等着吧，等我回去，一定让你们都完蛋。”项玥跟刚才那个胆小慌张的迷途羔羊判若两人，几乎有点不可一世了。
“真的不可能是我们做的，您一定要相信我，乌栏是我们体验服务评价最好的方所，每个来的会员都宾至如归，这样的事情我们是绝对不会做，也不敢做的。”
“得了吧，都是嘴上说的好，要不然你们这个破地方怎么会这么多奇葩的要求，规则啊什么的，弄的跟邪恶的原始部落一样。我们可不是你们的教徒，至少我不是。”项玥渐渐克服了恐惧，一心只想回到乌栏然后找到郑管家，马经理这帮人当面对峙。“对了，不是说手表的客服电话只有白天能接通吗？为什么跟你通上话了？”
“我今天值班刚好路过机房，本来晚上会员的手表信号网络是关闭了的，可我听见里面有电话一直在响。没想到是你。”
“呵，有这么奇怪的事，偏偏就我一人电话手表莫名其妙的带在手上还有信号能接通，偏偏就我一人被丢在这荒郊野外。”项玥并不是杠精，这事换了谁都不难往针对自己那方面想。
“说不定是今天跟你来的一起的那些人里面的谁干的，我刚才听见有几个人在一起小声地交谈，像是在商量着什么。”郑管家不敢肯定所以声音很小。
“谁？都有谁？还几个人，他们又是为什么？我......”项玥也不是没想过同行的这群人，可这些人里又会是谁呢？之前未曾谋面素不相识的人怎么会这样，疑问绕了一圈项玥更加一头雾水，不管怎么样，等回到乌栏，不管是谁，都要让他们付出惨重深刻的代价。项玥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一心只想快点穿过这密密麻麻的树木的间隙，看到有灯亮的地方。
“项玥，等你回来后，我们一定把真相查出来，一定给你个交代，对了，电子表的电量一直通话的话很快会没电的。你要省着点用啊！”
“那好，你确定是一直向东南方向走没错吧？”
“嗯，没错，正常速度慢一点的话再走半个多小时就可以出来了，这树林的面积在乌栏的介绍资料都有写的。”
“嗯，那先挂了，你可别走开噢，万一一会儿有什么危险，我得求救你呢。”项玥姿态放低，是真的担心有什么未知的危险，还指望着这个长的不错的小管家救自己呢。
郑管家挂了电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饮料，对着吸管就是一大口。
“大小姐的演技真是不得了，让那小子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他往东就往东。他还没一点怀疑，你都可以拿银熊奖了。”坐在暗房角落沙发的马经理带着笑意调侃地说。
郑管家吞下嘴里的饮料果肉，眉飞色舞地说：“还不是那小子吓傻了，估计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害怕过。”
“那接下来就可以按计划进行，大小姐可以去休息了。”马经理建议道。
“我才不要，这是我第一次参与这个游戏剧本里来，我可要看看我的第一个设计完不完美，嘿嘿嘿。”
马经理看到郑管家调皮可爱的表面下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心里却是邪恶的满怀期待，她知道，项玥要是再打电话过来求救一定是无人应答了。



 主播最后的直播

“回去就在直播节目中把我的遭遇告诉全世界，让他们无处遁形，让这个什么‘乌栏’‘方所’彻彻底底地‘出名’，让他们臭名昭著，什么塑造身心，洗涤灵魂，远离城市喧嚣，看以后还有人敢不敢来。当然身体精神上的损失索赔也少不了，一定要让自己老爸找最好的律师，争取到最大的赔偿。还要让老爸，找相关部门调查这个思仁集团项目的合法性，如果有什么违法的地方，那就不是赔钱道歉那么简单轻松了。”项玥心里盘算着如何出这口恶气，“至于美女管家，要是没她什么事儿，那就放她一马，如果连累到她了，就再给她介绍一份类似的工作，这点能力对于老爸来说还是不难的。”
“大小姐，他快到了预计的地点了。”马经理眼前的屏幕里项玥的人影缓缓地移动，就快走到树林深处的一块空地里。
“好戏就快开始了。”郑大小姐立马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兴奋地走到屏幕前，“让我们给他来一场终身难忘的直播吧！”说完郑大小姐对着屏幕前的操作台，输入指令，然后在眼前的3D成像地图里拖入刚才的场景。
“OK，开机，Action?!”顿时，空地被四周架起的镝灯照亮，树干上也绑好了无数的摄像头。项玥惊恐地用手挡着眼睛，黑一块白一块的脸庞露出两个瞳孔放的大大的，头发沾满泥垢看上去像发霉的稻草，而弯腰探路的身体像用四肢行走的恶鬼。
“谁？给老子出来，到底是谁捉弄老子，有本事出来。XXX的，有本事出来。我弄死你们！！！”项玥转着圈地对着每个方向咆哮着。
“项大少爷，大主播。怎么这么着急呀？”黑暗处传来一个抑扬顿挫的声音，然后接着是几个人沙沙的脚步。
“是谁？快出来。”项玥站直了冲着来人的方向吼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后挪动。
黑暗中的几个人慢慢靠近，不缓不慢，出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手持着摄像机，后面的人身高身材都跟他相仿。他们身穿着蓝色的制服，个个面无表情。
“你们......你们是方所的......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快，带我回去，离开这。”“怎么啦？愣着干什么，快点送我回去！！！”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毫无反应，项玥开始怒吼。
谁知道拿摄像机的人带头步步紧逼，“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疯......”没等项玥说完，带头的人一记耳光扇过来，项玥顿时脑袋嗡嗡作响，“你们......”项玥捂着脸指着打他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另外一人对着他屁股又是一脚，把他踢到空地中心，几个人包围了项玥，开始对着他像踢球一样来回地踢踹，项玥开始还手，但早已体力不支的他，几次挥拳都落在空气里，“你们，为什么？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你们知道后果吗？”项玥的警告也无济于事。几个人毫无感情一样地继续对他进行攻击。项玥慢慢地失去招架之力，坐在地上把头蜷在膝盖里，挡着头。
其中一个人拽住他耳朵说：“知道吗？以后别这么不可一世，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说完又是一巴掌。
“我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更没有做什么，你们为什么这样？”项玥完全放弃抵抗。
“不要以为自己粉丝不少，是个主播就了不起。”另一个人不予回应，又是对着头一巴掌。
项玥开始哭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自己仗着当官的爹，在学校作威作福，横行霸道，现在没辙了吧，让你爸来救你呀！”
“就算我做了什么，我给你们道歉，你们想要什么？我给你们钱好不好，你们别再打了！”项玥哀求道。
“知道认怂了就别再嘚瑟，不然还得挨揍！”这些人根本不管项玥说什么，也从没停止施暴。
“看你像小丑一样，哈哈哈，我一定要把这发到网上去，让你学校的同学和粉丝都看看你这幅模样。”
“不.......不，不要，别.......这样，你们要我干什么都行，别......”项玥垂着头，知道自己一点尊严都没了。
“你不是挺爱出风头嘛，正好让你名扬满天下啊！”
“什么？你们跟秦奋什么关系？你们到底是谁？”项玥听到这句话好像想起了什么，大声地问。
“哈哈哈，原来，你还记得秦奋呀？”树林上方传来的嬉笑声让周围的人停止了攻击。几个人接着站起来，摄像机依然对着他。
项玥吃力的抬起头，对着着树林上空哭诉：“对不起，我不该那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那样，我真不想的。”
“呵！你叫着一帮人追着他，排着队地拳打脚踢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不应该？你拿着摄像机对着他**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不应该？你把视频传到网上供人取阅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不应该？”
“我......我知道错了，你们放过我好不好？你们想怎么样都行，我会补偿他的，我赔礼道歉，我......我磕头认错！”
“事到如今，道歉有用吗？”
“那我赔钱，多少都行，我爸会答应的，你们相信我。”项玥声音急切。
“你老爸当然会答应，就因为你有个那样的老爸，你才会这样为所欲为，毫无顾忌地伤害别人。”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我回去就找秦奋上门道歉。”
“恐怕他是收不到你的道歉了！他已经死了！”
项玥震惊：“不会的，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骗我，他怎么因为这样就死了。”
“因为你把视频传到网上，因为你让他被每个人耻笑，因为你他的家庭陷入巨大的悲伤，别人没有因为他的遭遇而同情他，反而觉得他就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反倒是你，有个当官的老子摆平了媒体，把主要责任推到其他几个动手的人身上，你安然无事地继续当你的***，继续在直播的镜头上分享着你无聊透顶却自以为是的行为，今天当着粉丝面给前女友打电话，明天拉着别人哗众取宠一起做低俗的游戏。你不在乎别人的尊严，连生死都不在乎，你当然不认为秦奋会因为你一次又一次的**而对这个世界绝望去跳楼。”树林上空的声音对项玥厉声地控诉。
“够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事高人一等还是什么？你凭什么定义我，你又凭什么对我施以暴行？你以为你高人一等，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你没了这几个打手屁都不是，明明是秦奋他自己咎由自取，每天在学校仗着成绩好，老师喜欢就趾高气昂，不可一世，我只是给他个教训罢了，是他自己玻璃心，你算什么？你是代表正义的审判吗？你能代表吗？还是你只是替秦奋来报复我，来啊，你们敢打死我吗？打死我，你们能跑的掉吗？”项玥接受不了这样的批判，终于反击道。
“看来你死到临头了还毫无悔意，既然这样我也只好打死你了。”树林里没了声音突然变得一片死寂。
“啪！”一记鞭腿过来，踢在项玥的后脑，项玥一片空白，眼前天旋地转，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爬行，像极了当初秦奋在镜头里样子，自己和几个自以为贵族身份的“哥们儿”一边语言羞辱一边上下其手，秦奋越苦苦哀求，自己就越兴奋得意。可后面几个人一点情绪也没有，一脚接着一脚地踢在他身上，只是像赶牲口一样，看着项玥向前爬。
项玥爬到了悬崖，现在已经是遍体鳞伤，已经没有力气和念头挣扎抵抗了，他想，这种绝望应该跟当初的秦奋一样吧，无论我怎么样，他们都不会放过我的。万念俱灰的项玥隐约的看着下面海水激起的浪白，往前一纵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跳了下去。几个人默默的转身离去，身后涛声依旧。



 两次坠落的舞蹈演员

“好啦！可以睡觉觉咯。”郑大小姐自己拍了一下巴掌，给马经理和其他人做了一个手势，准备回房间。出门之前问：“爸爸还有其他人是明天到吗？”
“是的，小姐，董事长和其他人明天才会到齐。”马经理回复道。
“那好吧，今天白天你安排一下其他人随便散散步，看看书什么的。我可要多睡一会儿，刚才又操作又对话的实在是太累了，辛苦你收一下尾啦！拜拜！”
“小姐，再见！”马经理毕恭毕敬地站直目送着小姐出去。然后对着一位大屏幕前的一人淡淡地说，把人撤回来吧，地面重置一下。
那人听完指令，只听键盘噼里啪啦地响了一阵，围殴项玥的几个人收到指令后脚步齐整地往回走。大屏幕上的树木成片开始慢慢入地下，直到每一根的树梢全没过地面，像是藏进一个无比巨大的地窖里，然后满满植被覆盖的“盖子”从南北两边向中间合拢，直到“地窖”消失，连一根刚才的树木都看不见。泥水洼地的水也开始渗透，伴随着一根根新草从地里冒出，泥水洼地也快速被整理好了。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跟沉睡的其他人一样。
杨霜坐在房间平台前，日出的方向正对着她，泛黄刷阳光洒在原木的门窗上，像给房间披了一件薄纱。地平线下只能看到起伏不大黑黑的轮廓，早起的杨霜等待的这一刻，但似乎并不享受，反而有一分落寞的凄美。自从手术恢复之后睡眠就经常不好，躺在床上有时候就仿佛回到自己在舞台上摔倒，左腿失去知觉的那一瞬间，像是一下坠入深渊被层层的黑暗吞噬，耳边响起刺耳凌乱的脚步，搭档一遍又一遍拼命的喊着自己的名字，杨霜眼里清澈明眸的眉眼和漂亮的脸庞渐渐模糊。
“放心吧，阿姨，手术很成功，医生说了只要后期积极复健，还是有机会回到舞台的。”搭档兼男友劝说着抹泪的杨霜妈妈。
“谢谢你许巍，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霜霜了，没有你，你说她可怎么办，阿姨可怎么办啊......”说完，杨霜妈哭的更厉害了。
“阿姨都是我应该做的，您还是回去休息吧，别把身体累坏了，医院这有我呢，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您就放心回去吧。”
看着许巍白日黑夜的照顾自己还要安慰妈妈，杨霜怨恨着老天对她的不公平，又感激着有这么一个难得的好男人在自己身边，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在之前，自己想的是把灵魂和生命都奉献给舞蹈，而自己出了这次事故后，她还想把自己的人生交付于这个男人。直到发现许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一个按照惯例的周末许巍开车送杨霜去医院复健，到了停车场，许巍下车去后面拿轮椅，许巍的电话插在前面充电，这时来了一个电话上面显示是老张，由于许巍喜欢把手机设置成震动，杨霜看见电话是老张，她以为是他们的团长，所以想都没想的接通了电话。
“不是说好了三点的吗，这都几点了？那个瘸子还没好啊？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她摊牌，我父母还等着见你呢！喂......喂......”
杨霜挂了电话，脑袋像是又一次重重地摔在舞台上，只不过这次连摸着自己额头呼喊自己名字的人都没有了。
“霜霜，你听我解释......”许巍看到杨霜拿着他的电话僵在那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还解释什么？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杨霜虽然伤心，可态度是明确的，她瞪着许巍，意思是自己不是要他的回答，而是告诉他自己已经做出的决定。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许巍想继续争辩。
“不!你听我说，我知道这段时间你照顾我挺不容易的，我情绪也不稳定，经常冲你发火，拿你发脾气，可这一些都不是你做出这种事的理由，如果你早受不了了你可以告诉我，离开我，甚至可以一走了之，而不是等着我来发现你的背叛。”杨霜止不住眼泪，一个劲儿地擦。
“对不起，霜霜，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看在我这么久以来对你的照顾，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许巍在车窗外拽着杨霜的手说。
“我谢谢你对我的付出，我打心底地感恩，但对不起，劈腿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何况我还是个瘸子。”杨霜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发出一声冷笑。
“我求求你了，霜霜，我真的错了，我该死，我无耻，我这就跟她打电话说清楚，以后保证再也不联系了。”许巍作势要发毒誓。
“一会儿我让我妈来接我，你自己先走吧。过几天你把你的东西都搬走。我会找人帮你收拾好的。”杨霜跟她名字一样决绝。
“你就是这样，好像什么事都得要你安排，在舞蹈上你强势，我得配合，在家里，我什么事还得听你的，是，你是漂亮，家境不错，本地户口，还有房子，可不是每个人都是围着你转的，你以为我愿意每天被你呼来喝去的，还要看你脸色，处处小心地哄着你，我早TM受够了。”许巍指着车里的杨霜，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滚！！！你给我滚，你马上给我滚！”杨霜捂着耳朵，声嘶力竭地想让这个男人从眼前消失。
“我会滚的，我早就想不伺候了，要不是团里每个人都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你我大大小小还算个名人，我也不想在公众面前落得个大难临头各自飞，自私自利的名声。人设，人设你懂吗？”
“你无耻，你就是个小人！”杨霜拿起许巍的手机向他砸去，许巍一躲，仍在了停在旁边的车上。
“你就是个疯子，疯子！”许巍捡起手机破口大骂，看着惊动过来的保安匆匆地向出口走去。
杨霜趴在车里，只有自己歇斯底里的哭声和旁边汽车的报警声。



 第二天早晨

“早啊，姑娘！”姓张的老太太走出房门就看见杨霜在门口发呆。
“呃，早啊，张姨。”杨霜反应过来，示以礼貌的回应。
“怎么起这么早？没睡好吗？”老太太关心道。
“还好吧，可能是有点不习惯，就起来，刚好这能看到日出，就坐了一会儿。”杨霜望着日出的天边说。
老太太随着杨霜的目光看去，也是一阵惊喜，“真的耶，还挺漂亮的。”老太太顿了顿说：“像看日出这种事，都是年轻的时候做的事了，仔细想想都是几十年前和我们家那老头子一起的事了，那时候可不比现在，有好多地方可以去玩，可以见面约会，今天逛这个商场，明天去那个游乐园，时不时的还到国外去，我们那会啊，可只有逛逛公园，划划船，爬爬山。在这难得还看的到日出，真是不错。”
“是的，明天您可以早点起来再看看。”杨霜建议道。
“对，明天我也早点起，把我家老头子叫上一起。难得在这还有这份清闲，在家只能忙活家里的事，儿子儿媳都忙，还有两个孙子要照顾，忙了大半辈子了，这把岁数了，还有操不完的心。”老太太说起来没个完。“对了，姑娘你成家了吗？”
“呃......我还没有。”杨霜面对这个问题有点措手不及。
“看你这么漂亮，又有气质应该比较挑吧？也是，优秀的人就应该多看看，多遇上几个。”
“嗯。”杨霜不知道怎么回答，觉得挺伤感的。
“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跟你这叨叨了，忘了去叫我家老头子起床了。在家每天都习惯了，呵呵。那姑娘你坐着。我先过去了啊！”老太太光顾着一个人说的能力还是有限，所以自己结束，去敲她老伴的门。
张老太太在房间叫着门。杨霜起身准备回房，她看着老太太的背影，生出羡慕的眼光，心想，曾几何时自己何尝又不是想和许巍过上这样的日子，有儿有女。每天在一起平平淡淡，知足欢喜。可现在孤身一身，腿也好不了，连自己可以骄傲沉浸的舞台也模糊了。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乌栏的玻璃窗和石墙都反射着晨光，张老太太和老伴汪叔已经在庭院散步。其他房间房门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
汪叔的胳膊被挽着，张老太太像年轻那时候望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头，“老伴啊，咱们可好长时间没这么单独出来走动了。”老太太感叹中带着愉快。
“嗯，孩子们都忙，又刚掌管公司，咱们这把老骨头啊，还得撑到两个小孙子长大不是。”汪叔拍了拍老太太挽着自己的手臂。
“我可不指望他们两口子能干出多大的事业，他们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样，成天忙的不见人影，晚上到家，孩子都睡了。”老太太撇了撇嘴。
“他们刚接手公司不久，很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的，要不然那么大的家业，我也放心不下啊。”
“要我说啊，就不该操那么多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哎，你啊，你要知道创业容易守夜难，公司能有今天这个样子太不容易了，我毕生的心血都在里面了，咱们就一个儿子，公司只能指着他，咱们都可以不指望他，公司现在一天没他都不行。”
“我们倒是没什么，我还不是担心家里的小崽子们从小缺少父母的爱嘛，那还倒不如就跟普通一家三代一样，每天上下班，晚上有时间陪陪孩子，周末还能一起外出什么的。”
“哎，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是谁刚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汪叔倒很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儿子好不容易安排咱们来享几天清闲。”
“我这不是想孙子了嘛。”
“过几天回去就见着了，到时候够你可别又嫌烦，就只会说‘找你爷爷去，找你爷爷去’。”汪叔揶揄着老太太。
老太太对着老头白了白眼，不好意思笑了起来。不知不觉，两人都走出方所的庭院沿着灰色干净的马路走了好些远。
一个房间有人已经起床，吴宇隔着窗户一直冷冷地望着外面那对老夫妇有说有笑，想到方怡和自己能不能有可能像他们一样平平淡淡地散步聊天，吴宇表情痛苦，咬了咬牙，开门走出房间。
吴宇穿过住房和主建筑的石阶小路，在大门口，隔着白色鱼骨的柱子观察，正准备下一步行动的时候，手腕的电话响了，先是一段舒缓的钢琴起床铃声，然后是昨晚房间音响喇叭的声音：“大家早上好，希望大家昨晚都有一个好的睡眠，早上的洗漱供水将于十分钟后开放，早饭时间将在半小时后，请大家根据时间起床准备，希望新的一天又是美好的一天。”每个人的房间里也同时传出这轻柔甜美的声音。其他房间里有已经坐起靠在床头发呆的，还有拿被子盖住头捂耳朵的，也有不为所动继续酣睡的。
吴宇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背靠着门，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高度紧张还是懊恼错失机会，他喘着长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散步的老两口也调头开始往回走。
洗漱时间过了以后，吴宇和几个起来的人一起走向大饭厅，有的人打着哈欠，有的人揉着眼，“对我来说这早起真是受罪啊，真不知道这里还能给我多少‘惊喜’。”桃子睡眼惺忪的说。
“说不定有今天有什么特别的项目安排呢？”江伟没有特定对象的发问。
“呃，我现在只想睡觉，真的好困啊！”桃子做抓狂状。
“那你可以不起来啊，你看不是还有几个人没起来么？”王强大略的看了下一行的人数随口说道。
“我是那种被那AI广播通知的声音吵醒了，也许是真人我不知道，反正比平日的闹钟还恐怖催命，被吵醒了，我可就不容易睡着了，再说，他们早晚固定时间才有水，我可得起来洗脸，要不见不了人的。”桃子用双手托了托脸蛋做了一个臭美的动作。
“哈哈，还是桃子美女过的精致。”王强见缝插针地说道。
桃子晃着脑袋美了美，然后几步上前挽住杨霜的胳膊：“要说精致，我姐才是好吗？”
杨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姐，昨晚睡的好么......”桃子和杨霜就这么走着，像是多年的闺蜜姐妹一般。
到了饭厅，散步的老夫妇已经在坐好正等着其他人，后面的一行人也找位置坐下，丰富的早餐已经摆满桌面，中式西式的，汤包糕点，咖啡牛奶，早茶汤面，都让人不好选择。
“就这早饭也不枉早起呀！”不知道谁感叹了一句。
“大家都用餐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张老太太给大伙盛着粥，一脸和蔼。
“谢谢！”杨霜礼貌的接过来。其他人也开始张罗着碗里的食物，吃的有说有笑。
胖子张弛还四脚朝天的打着呼，冯珂也还在平日习惯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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