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帝殇途》 夜袭! 刺骨的寒风随着夜幕的降临悄然渗入,璀璨夺目的星辰不知不觉地悬于夜空,皎洁无暇的孤月被众星簇拥中央,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和谐。 陈国,琼州城,灯火通明,城楼并未因入夜而陷入黑暗,反而随着摇曳的灯火照的周围有些昏黄。 雄伟的城墙上,十步一兵士,身着黑甲,手执长戟,神色肃穆,目光坚毅。城池守军将领手按腰间的佩剑独立城楼中央,如鹰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城外,不敢有丝毫疏忽。森严如虎穴,数位暗哨探子城外潜伏,快速转动的双瞳侦查着周围,便连任何飞禽走兽的踪迹均一清二楚。 “密探传来消息,今夜会有邪教部众偷袭城池,切不可放松警惕!”上头的密探今日上午突然传来一份密报,守将陈云当即集合所有守军实行戒严,城内巡逻军不分昼夜轮流换班巡查街道,陈云也亲自上城楼巡视。 子时方过,漆黑无光的夜晚愈渐浓重,城楼安置的火把放出的火苗经夜风乱吹而变得飘忽不定,将士们皆感疲倦,长久的太平日子令他们悄然松懈,待在墙面打起了盹儿。 陈云见已到子时竟还不见敌人动静,只当是邪教的一些举动让我方密探误以为是要来攻城,便放松了警惕,回到将军府休息去了,防务交给了一名裨将去巡视城楼。 一只振翅翱翔的金雕在空中长啸,城外的暗哨总感有异,人影跃起,悄然落至地面,这时一声竹萧声乍然想起,数十支锐利骇人的冷箭划破夜的寒气,箭簇尖鸣,带着死神的宣判降至人间。数息过后,几声闷哼响起,人影随之倒地,世间亦瞬间寂静无音。 “陈国暗哨已全部清除,罗帅大人可放心袭城。” 城外三里处,空旷无垠的平地,不计其数身披暗红色铠甲的士卒静悄悄伏在地面,呼吸急促。大军最前,一位身袭紫袍铠甲的中年男子傲姿挺拔,一对邪眸隐生妖气,面廓俊俏,手持金刀威仪凛凛。罗绣,修罗教高层,武功高深,为人耿直。身侧,修罗教的黑衣杀手跪伏在地,向他禀报。 “通知夜帅,即刻攻城。”罗绣神色不改,淡淡道。 “属下领命。”杀手转身向西飞奔而去,眨眼之间便看不到身影。 “骑兵已经到达什么位置了?”罗绣翻身上马,目光依然是面前的这座庞然大物。 “禀报罗帅,按照您的吩咐,骑兵已到达城池侧翼和后方,掐断了敌军通往后方的道路。” “不错,这下可再无人能挡我大军的步伐。”罗绣自信一笑,刀锋朝向琼州城,又立即挥刀向下。 “杀!” 上万红甲士随即起身,斜立长矛,矛锋指向琼州城的方向,呈现变幻莫测的万人大阵,伴着低沉而有力的吼声,逐渐向琼州城靠近。 罗绣策马行在大军中央,金刀斜提,虎眸炽热,注视着前方近在咫尺的琼州城,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弓箭手就位!”随着一声命令,从红甲军中迅速钻出众多的弓箭手,又随着命令,拉弓射箭,一片箭雨朝着城墙席卷而去。 箭雨扑面而来,城墙上许多士兵无一人所察觉,都被突如其来的箭雨射穿身体,就这样在睡梦中便悄然死去。幸运的一些士兵被城外的吼声和弓箭声所惊醒,慌忙爬起身来,却又被人从后面捂住口鼻,一刀划过喉咙,这些刚躲过箭雨的士兵下一刻又被莫名出现的杀手全部抹喉。 一瞬间,杀声四起,火光漫天,惨叫声不绝于耳,甚至伴有孩子的哭声。 直到,城门大开,城墙上涌动着的红甲士兵迅速占领城楼,两列士兵鱼贯而出排成两列,迎接着罗绣。 “琼州,到手了。”罗绣看着眼前的一切,笑了。 ...... 方才的那名裨将从陈云的将军府中走出,脸上还残留着几道血迹,而他的左手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大人,城池被攻破了!快禀报将军!”一名惊慌失措的士兵从远处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对着眼前的裨将呼喊道。 裨将静静地看着面前跑来的士兵,嘴角溢出一口冷笑,说道:“不必了,你的将军恐怕无法去帮你们守城了。” “大人是什么意思?”士兵已跑到近处,听到裨将的话有些疑惑,但不自觉地目光落在裨将手上那颗人头时,脸色刷地一下子变了。 “这...这是!将军!”士兵吓得跌落在地,一声惊呼,眼前陈云的人头此刻还睁着眼,正不甘地盯着他。 裨将目光一动,用力一挥,士兵的头也随之落下,一股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 “不错不错,看来你是很诚心地要投靠我们。”话音响起,一名镀着步子侃侃走来的男子一边鼓着掌,一边说道。 来人一袭紫金长袍,湛金花狐面具遮盖了面庞,邪魅的眸子犹如夜间的狼一般摄人心魄。 “在下愿教主马首是瞻!”裨将回头面向男子跪下,像是看见索命的鬼一般,头重重低下,口中大声喊出效忠的话语。 “好好好,只要是听话的狗,我都愿意给他根骨头,你也不例外。”夜帅微微低头用戏谑的目光看了看他,说道。 “夜帅,我还有一帮兄弟,也愿意投靠教会,为教主效忠!” “一帮没用的饭桶而已,家里可没有那么多饲料养一群猪。” “教主攻下陈国要塞,全都是这帮兄弟在卖命,而且攻下城池后也需要修整一段时间,若是陈国发现,发兵攻打,岂不是一场空!”裨将不希望自己寒了手下兄弟们的心,竭力地劝说道。 “哎,照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呢。”夜帅绕着裨将走动,充满戏耍的眼神一直打量着眼下这个如狗一般低贱的人。 “陈国每一个月换一次防,每半个月就有信使专门来这里传递军令,有我们在,若是陈国来人,对方认得我们,我们也好打发走他们,为教会赢得修整时间。”裨将见面前这个男人有了一丝心动,马上加大力度劝说道。 “看在你这么为教会考虑的份上,我就让你留下他们,不过他们的家人可得交给我们。”夜帅弯了弯腰,凑近裨将的耳旁缓缓说道。 “天亮之后在下便将妇女孩子交予大人!”裨将虽是有些犹豫,但最终狠下心来,答应了夜帅的要求。 “很好很好,你一定会是我修罗教的忠实的教徒啊。”夜帅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地笑了起来。 “谢大人!” 诧异 陆寻,陈国的一名传令兵,隶属于传令营的最低级士兵。 自前几日朝廷接到线报,说邪教要大举进攻大陈边境琼州城,到现在琼州城封锁城池已有半月有余,朝廷也已半月没有得到琼州城的一点消息,毕竟一座如此重要的城池没有丝毫的消息,陛下十分担心。虽然守将陈云已向朝廷打过招呼,说是要封锁城池,但一点消息没有也是有些蹊跷,更重要的是,太子也在琼州城。 于是,陛下当即下令让传令兵去琼州城命守将陈云将近半个月的所有事全部一一报上,当然,包括太子的下落。 传令营 “小陆啊,今天你可有个好差事了,八百里加急,我当了十多年的传令兵,可也没有遇到这么重大的事情啊,你可遇到好事了”同属传令营的一名同僚方傅涛一边给陆寻安上马鞍,一边笑着说道。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行的话你来啊,这份美差我完全可以送给你。”陆寻回应他的只是一个白眼,将文书放在传令兵专门的包袱里,检查了自身的装备,便翻身上马。 陆寻也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能落到他的身上,毕竟八百里加急的事情可完全等同于异族入侵,如此重要的事情怎能交给一个年龄不足二十五的年轻人去送信。怕是他的顶头上司袁正德专门给他安排在他头上的,这小子,自从上次被陆寻半夜撞见他和营长老婆的龌龊事之后,就开始一直针对他了,这次恐怕又是他的杰作吧。 “等我回来好好修理你!”陆寻说完纵马而出,一声呵斥声,马蹄便已迅速踢了起来,瞬间卷起一滚烟尘。 “那就等你回来!我等你!”方傅涛望着陆寻的背影,大声道,目光中掺杂着些许不舍。 ...... 经过三日的夜以继日的奔波,陆寻经过了数十个驿站,换了数十匹马,马靴早已磨破,几乎没有怎么睡过,头发早已凌乱不堪,眼睛布满着血丝。 但陆寻却一直没有放开过缰绳,双手仿佛已经与缰绳融为一体,口中不停地呵斥着胯下的马,不断的加快速度。 终于,陆寻迎着日出时太阳射来的第一缕阳光,看到了琼州城那高大的城楼,此刻的陆寻就像是在沙漠中被困住的探险者在经过长时间缺水的折磨下看到了绿洲一般,眼中放出了光,手中挥舞马鞭的频率更加快了起来,马儿似乎也看到了希望,奔跑的速度也加快了起来。 “城上的人马上打开城门,我是朝廷派来的传令兵,我这里有陛下的口谕要马上带给你们将军!”陆寻张开干裂的嘴唇,忍着口中极度的口渴朝城墙上喊话道。 城墙上闻声走出一名腰间挎剑的将领,朝城墙看去,这分明就是那日杀掉陈云的那名裨将——乔文昌! “原来是陛下派来的人啊,还请军士稍等一下,我们马上就打开城门。”乔文昌示意身边一名士兵马上去告诉夜帅大人,看到那名士兵领命后马上跑下城楼。乔文昌这才让人去打开城门,让一直等在外面的陆寻进城来。 陆寻也是满肚子牢骚,他不舍昼夜的跑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这门将竟迟迟没有打开城门,因此一开城门,陆寻就是一顿不满。 “你们在干什么!这可是八百里加急,误了时辰你们担待的起吗?”陆寻可不怕他们来报复他,陆寻送到口谕后,打听一下太子的消息,接到太子,马上就要将太子一路陪同送回帝都,哪有时间让他报复呢。 陆寻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一旁的兵士后,便连忙在一人的带领下前往了将军府。 “告诉夜帅了吧”乔文昌冷冷地得看着陆寻的背影,小声问道身旁的人。 “将军,已经送到了,夜帅告诉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见机行事。”那人道。 “好,把我们的人安排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走了,我们才能恢复原来的部署。” “遵命!” ...... 将军府 文书被兵士拿到后面,而陆寻被安排到堂上,喝着婢女送来的上好茶叶,早已口渴的陆寻哪里还顾得上面前的是上好茶叶要细细品味的规矩,直接一手捧起茶壶大股大股地喝了起来,由于喝的实在太急,嘴角还不小心漏出了茶水,流了一胸脯。 “啊,爽啊。”陆寻心满意足地放下茶壶,长呼了一口气,终于解决了多时的口渴,擦了擦嘴角的茶水,却看到不知何时茶水早已流到了自己的下体。 陆寻这时才感觉有些尴尬,无意间瞥到大堂边站着的一名婢女,突然定住了目光。 眼中的婢女,僵硬的眼神,不自然的站姿,更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是,这名婢女竟然脖子处有一个黑色的符号。 “怎么总感觉这个符号在哪里见过?”陆寻低下头细细回想着这个符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一看到这个符号就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抓耳挠腮的感觉。 “朝廷的命令只有这些吗?”细想之间,从后面走出一位身披将军装束的中年人,坐到大堂上的太师椅上看着手中的文书,问道。 “回将军,只有这些。”陆寻连忙站起身,拱手道,又突然想到了太子的事,陆寻又连忙道:“还有一件事,太子的下落。” “太子?太子的下落为什么要问起我们琼州城?我们属于大陈边境,要问也应该去问帝都的门将吧。”一听到太子,中年人立即抬起头来,却又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平静问道。 “将军不知道吗?太子于一月前来琼州城寻找一位传闻无事不知的高人,但到现在,陛下依旧没有收到太子的任何事情,所以要求我等来这里打听太子的事情。” “这样啊,我们之前并没有受到任何太子的消息,或许太子早已离开了吧。”中年人端起身旁的茶杯,顿了顿,细细品了起来。 “虽然没有太子的消息,但是希望将军能立即派人去寻找太子,陛下要求我带太子一同回去,没有太子,我实在不能一个人独自回去。”陆寻耐心解释道,也说了自己的难处。 疑惑在此刻越来越大,陆寻在帝都就听说,太子带了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城去,这队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以太子尊贵的身份,琼州城的守将怎能毫不知情,有古怪。 “好,我马上派人去打听太子的消息,一有消息马上就告诉你,这样行吧。”中年人放下茶杯,说道。 “多谢将军”陆寻拱手谢道。 “那好,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了消息我就通知你。”中年人有些不耐烦道,示意一边的婢女带陆寻下去。 陆寻也察觉到了中年人的态度,自己也比较识相,当即便随着婢女退了下去。 前往厢房的途中,陆寻一直盯着婢女的脖子处,心中一直在想着那个符号代表的意思,却没有注意到,几个念头的时间,已经到了厢房门口,差点撞上了前面的婢女。 “大人,已经到了,就是这里”婢女作揖道,温柔的声音显得她极为柔弱。 “谢谢了,你可以走了。”陆寻也收回思绪,不经意地打量着婢女。 “是,大人,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婢女留下一句话,便小步离开了。 陆寻打开厢门,看到比自己平时大了不知几倍的房间,心里难免有些欢喜。之间住的那哪能算是房间啊,十个人睡一个炕头,睡觉翻个身都得被骂,哪有这房间舒服,舒服大大的床,上好的楠木,精心雕刻的花纹,花木摆放整齐,整个帝都富贵人家的装饰,让他这个平时只在军营的小兵只当是来到了天堂一般。 虽是有如此舒适的住房,陆寻却没有陷入温柔乡里,他躺到了床上,眼神望着上面,心里依然想着今天察觉到的不对劲,一个熟悉而想不起来的符号折磨的他实在心头瘙痒,想着想着,陆寻突然看到了床上方一处极不显眼的血迹,若不是陆寻一直盯着那里看,恐怕根本发现不了。 陆寻坐起身,翻出那层有血迹的布料来,很大一摊,因为绸缎的颜色也是红色,所以不是那么显眼。但因为这种绸缎的颜色与血的颜色终归是有区别的,靠近了血迹,陆寻仔细闻了闻,断定这就是人的鲜血。 这让陆寻大为震惊,一个客房的房间怎么会有如此大一滩血迹,看形状,这是溅上去的 而不是其它方式弄上去的。一路上遇到的不对劲越来越大,婢女脖子上的符号,守将对太子事情的毫不知情,还有现在突然发现的血迹,这些事,到底意味着什么?陆寻感觉他进入一个漩涡里,又感觉很正常,又感觉颇不寻常,陆寻的眉头皱成一团,必须得好好查一查,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大致判断出此时马上将近午时,陆寻打算吃过饭后就出去看一看,一方面打听太子的消息,另一方面去看看这这个城池还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或许,真有一些什么事情不为人知呢。 突然,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方才的婢女,手里端着一盘饭菜,真是想干什么就来什么。婢女放下饭菜,说了声“大人请享用”就退了出去。 陆寻也不打算和这里的人套近乎,一个婢女就有了问题,也不敢想这里所有的下人是否都有问题,想了想,陆寻把系在腰间长刀紧了紧。 蹊跷 “夜帅,此人该如何处理?”密室中,乔文昌小声地询问夜刹的意见。他总感觉这个传令兵不能这么简单的处理,应该以绝后患。对其过于示好不合适,一个边境重镇的将军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大员,哪有对一个小兵如此客气的道理。但是也不能使用其它手段,这个传令兵既然接了带太子回去的命令,见不到传令兵也是个麻烦。 “我听说太子也在这里?”夜帅闭着双目,双手放于腿部,突然说道。 “据那名传令兵说,太子确实一个月前来过这里,但......”乔文昌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但你毫不知情,对吧。”夜帅的语气有些不满了。 一个太子突然驾到,这么重要的的事情身为城池的一名裨将竟然毫不知情,若是被那名传令兵有所察觉,定然是要出事的。当时那名传令兵问起太子的时候,他们找来扮演陈云的反应就已经有些不对了,现在只是寄希望于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传令兵,没有过多的欲望和好奇心,就这么待几天,实在等不到太子,也好打发回去。 “你的愚蠢会让我们付出代价的” “既然这样,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乔文昌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教会还需要至少半个月的修整,你这样做无疑使会将整个教会推上悬崖,你疯了吗?“夜帅突然起身揪住乔文昌的衣领,死死地盯着他。 自半月前修罗教攻下琼州城后,城里的一万多兵马只是有很小一部分投降,剩下的无一例外不是拼死抵抗。陈国规定,投降者,诛杀亲族,悬首示众,而若是战死沙场,也能每月领到一份保障的月钱,虽是不多,倒不至于让家人饿死。教会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些残余兵力清理掉,但自己也有了很大的伤亡,从修罗教本部往这里调兵也需要一个月,现在琼州城里的兵力不足五千,若是被陈国发现,该如何抵挡?罗绣早已在那天平息了琼州城后,回到了修罗教本部,加紧对那里的教众训练,这里的大权全部都交给了夜刹,出个差错,夜刹可没有那么多头被教主砍下来抵罪。 “可大人,这样迟早会露馅的,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传令兵都不能放松警惕,教会行事,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不是吗” 夜刹放开乔文昌,又坐在太师椅上,似是同意了乔文昌的想法,问道:“理由是什么?” “我们可先派出传令兵按照文书上的命令先一步离开,待处理掉这名传令兵后,我们只等朝廷询问他的下落,我们再说他是被近期肆虐邪教杀死在半路了。” “那就先这么办,那个传令兵早处理比较好。还有,吩咐下去,那个太子我们也要拿下。” “遵命,大人。” ...... 刚到下午的太阳还是有些毒辣的,一个个光圈像是连接在一起的,光线从中间穿过,照在本就干燥的地面上,这几日已连续几天不曾下雨,在地里劳作的农民们也是叫苦不断,再这样下去今年的收成又会大打折扣,朝廷的税可从来不会给你好意地“缺斤少两”啊。在这样的环境下,琼州城还算得上是平静,没有往日那熙熙攘攘的车辆,城中热闹的叫卖,但夏日的虫子却还是叫个不停。 睡了个午觉,陆寻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打开窗户呼吸下新鲜的空气,今天很是适合外出嘛。陆寻其实也是在赌,在赌这里有问题,赌他可以发现这些问题,上报朝廷,到时候,就有一份军功了吧。按照大陈的规矩,不管是什么军功,都可以获得一份赏金。陆寻自五岁时,就成了一名孤儿,从小被他的叔叔和婶婶抚养长大,他们也有一个儿子。陆寻不想再拖累他们,他们也只是陈国的一个小商贩而已,哪有那么多的财富去抚养两个男孩呢。所以,陆寻也比较懂事,刚到了可以参军的年龄,便瞒着叔叔婶婶参加了军队,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传令兵,但毕竟有了养活自己的经济来源,不必再麻烦叔叔婶婶。 想着心事,陆寻已经穿戴好衣服,出了房门。一出房门便迎面碰上之前的那名婢女,婢女停了脚步,问道:“大人不知是要往哪里。” “哦,只是无事随便走走。毕竟寻找太子之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找到的,我也出去看看,万一可以了解到太子的消息,也可早回到朝廷报道。”陆寻也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回道。他很笃定,面前的这个婢女就是来监视他的,不然怎么三番四次来他这里,若不是自己要出去,否则便是丝毫无所察觉。 “将军大人早已派了人出去寻找太子,琼州城不是很大,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太子了吧,若是太子还在这里的话。”婢女有意在阻拦着陆寻的去路,越发逼近陆寻,试图让他退回房间。 “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嘛,我也是闲的无聊,出去走走,权当放松了。”陆寻也是不甘示弱,向前一步,硬是顶的婢女退后一步,看到婢女一副暗暗气愤的表情,陆寻有些小得意,现在他可断定这里是真的有问题,不让他出去,安排人来监视他,怎么可能? “将军府后面也有一个花园,若是大人想放松的话,不如随我去后花园走走。”婢女还想留住陆寻,不甘心道。 “不必了,我还是出去走走比较好。”陆寻一步越过婢女,顺势推了婢女一下,使得婢女差点撞上了旁边柱子,陆寻只在前面听到一小声惊呼,笑了笑随即便大步走了出去。 婢女后面愤愤地看着远去的陆寻,眼神中多了一些杀气,她也是修罗教的一员,本来以她的容貌完全可以在教中有个不错的地位的,但临攻打琼州城时,夜帅硬生生将她拉了过来,说是有个女的好办事,不过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容貌去诱惑那些陈国的一些官员将领,刚开始却是魅惑了几个官员,可随之,那些官员竟被夜刹全部杀死,只留下一些负责城中日常事务的小官吏来。 “得赶快去报告大人”婢女当即快步前往夜刹那里,此时哪还有方才的小女子的柔弱形象,一派女杀手的 ...... 陆寻来到街头,看到的不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而是街上少有几人,那几人也只不过是活不下去的乞丐而已。哪里有帝都十分之一的繁荣程度,怕连二十分之一都没有。陆寻实在是不敢相信,琼州城绝对算得上是边塞中数一数二的大型要塞,怎会沦落到街头无人的景象,陆寻随便走着,也许是实在不忍心,掏出身上不多的几个铜板给倚靠在冰冷墙面上的乞丐们分发了下去。虽没有过乞丐的经历,但是陆寻能体会到那种孤独,那种凄凉,那种无人问津的感受。 给完铜板,陆寻正要离开,却被一个老年乞丐死死地拉住衣角不松手,那个乞丐许久没有打理过的头发乱哄哄的遮住了面庞,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陆寻始终觉得这个乞丐似乎在哭。陆寻蹲下身来,手抓住老乞丐的手,有些冰冷,也难免,他们这些人无依无靠,能有可以容纳他们睡觉的地方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乞求什么可以让他们取暖呢。 老乞丐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是要说着什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或许是声音太小,陆寻便将耳朵凑近了老乞丐的嘴边,隐隐约约听到了老乞丐口中嘟囔的模糊的几个字“都死了...都死了...” 陆寻心头一惊,目光看向老乞丐的双眼,这几个字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他心中的猜想在此刻被得到了证明。这里确实发生过一件大事,也许由于某些原因并没有被外界所了解,但是这城里的人却十分清楚发生的一切事情。想到这里,陆寻摆正身子,双手紧紧握住了老乞丐的手,希望他可以再多说一些话,却还是听到那几个自,老乞丐喃喃重复到:“都死了...都死了”陆寻几乎是凑到了老乞丐的嘴边,但始终没有听到其他的话。 陆寻也有些着急,好不容易发现些什么,决不能这么放过。他注视着老乞丐耐心说道:“老先生,你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我是朝廷的人,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军士,你不去在房间休息,来到外面是要干什么?”突然,一道声音传到陆寻的耳中,打断了老乞丐的话语,老乞丐突然听到这道声音,竟什么也不说了,神情似乎有些慌乱,连忙将头埋到胸脯,双手抱着头,浑身瑟瑟发抖,一副小孩子看到可怕的东西的反应。 来人正是那日在城楼上的守将——乔文昌,此刻他身后带着几名兵士,慢悠悠地走到了陆寻身前。 婢女去报告时,正巧遇到乔文昌,便将陆寻非要出去的事告诉了他。乔文昌本就打算自己亲自去他的房间趁陆寻不注意的时候杀了他,现在又得知这个不安生的传令兵硬闯了出去,他就知道,如他所想的那样,这个传令兵或许真的不简单呢。乔文昌随即带了几个人上了街头寻找陆寻,没走几步,就已经发现了蹲在这里和乞丐说话的陆寻。乔文昌走近才发现,那个与陆寻交谈的乞丐竟也见过。那日夜里,他亲自提着陈云的人头走过街道时,他隐约看到墙角有一个人影,他当时怕是哪个士兵,便放下人头,提着刀慢慢走了过去,靠近发现只是一名乞丐,全身上下没有一件是完好的衣物,破破烂烂的,他也就没有下死手。 可今日竟又见到了这个乞丐,乔文昌有点后悔那日没有杀了乞丐了。谁能知道方才他们没有过来时,这个乞丐与陆寻说了什么。万一说了一些那日发生的事,不是全部都暴露了嘛。但突然一想,就算他知道又如何,再过几刻,便是他的死期,就让他带着那些事一起下地狱吧。 陆寻回头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乔文昌的右手紧紧握着腰间的长刀,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出一样。这个细节让陆寻暗暗小心起来,加上老乞丐的反应,看上去那么的害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下一刻就知道了吧。 暗杀 “大人不在城墙上守着,来到城里面有什么事?难道琼州城的守将可以随便擅离职守吗?”陆寻站起身,也用同样的话顶了回去,他已经感觉到面前此人有些不怀好意,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乔文昌身后的几名士兵在悄悄地包围他,断他的后路。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脱身,真要是被围住,逃跑的机会都没有。”陆寻用余光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右手也慢慢地放到了腰刀上。脚步缓缓向后移动着。 “将军有事让你过去,让我过来找你。”乔文昌注视着陆寻的一举一动,心中泛起一阵杀机,现在他越来越怀疑这个老乞丐和陆寻说什么了。否则他怎么会这么害怕自己?这一次一定要斩草除根。 “不知道将军有什么事,可以现在说吗?”陆寻也大约能猜到他们实很不想让他出去的,最好是一直待在房间里面,直到他们和他说太子的消息。 “不可以”乔文昌逼近了陆寻,乔文昌的身体比陆寻还稍稍有些魁梧,有点形成了压迫的感觉“你一个小小的传令兵也敢和我这么说话?” 陆寻却也不怕他,他已经发现这里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一个守将又怎么样?一个帝都,一个边境,没有战事恐怕两人这辈子都不会扯上第二次关系。他身上可是身负着朝廷的命令,若真的动了他,他怎么和朝廷交代?陆寻也确实没有想到,乔文昌他们会真的动了杀心,低估了乔文昌他们的狠毒。他原本依仗着朝廷给他的任务而有些自信,却没有想到琼州城现在早已不是陈国的,而是属于修罗教的领地了。没有了朝廷的约束,乔文昌行事起来也是没有什么顾虑,等罗帅集结军队赶到这里时,陈国哪怕知道琼州城早已落入修罗教手中也无济于事,罗帅是他这辈子见过的军事谋略最厉害的一个人了。 “那好,敢请将军前面带路。”陆寻没有再顶撞他,在对上级这方面确实他也不应该说什么,若是在帝都他敢这么同上级说话,恐怕早就被拉出去斩首示众了。但是凭借老乞丐的话语和看到乔文昌的反应,他就有了冲撞乔文昌的胆量。 “走。”乔文昌冷哼一声,走在前面,身后几名士兵也都围住陆寻走,陆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乔文昌身后。陆寻在盯着乔文昌的一举一动,他也何尝不知周围的士兵也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陆寻故意显得漫不经心,放松警惕。 众人在乔文昌的带领下就这样走进了一条小道,周围两侧都是高大的围墙,并没有什么居民,几人走在这里,都是很轻的步子,生怕发出什么声响,让这里显得十分安静。 “守将大人这是带我去哪里,这不像是去将军府的路。”陆寻停了下来,右手再一次放到了腰部的位置,十分小心着对方的举动,走这么幽静的小路,傻子恐怕也能猜到有些不对了。这是打算干什么?杀人灭口?他们或许真的有这个胆子。 “这里当然不是,这里是送你去地狱的路。”乔文昌也停下,转过身,挥了挥手示意,几名士兵立即拔出腰刀围住了陆寻。 “我与大人无冤无仇,不知是什么地方招惹到大人了,竟逼得大人要杀我?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还请大人能告诉我犯了什么事?”陆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显然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因此那句话也只不过是一番说辞罢了。陆寻脑海里正在飞快的转动,方才进来时,他就已经在注意周围的环境,看看哪里有逃生的地方。 “你确实没有招惹到我,但是自你进来之后,你就注定走上了死路。”乔文昌看着陆寻,就像是在看一只煮在锅里的鸭子,怎么也飞不掉的那种,让他在陆寻临死前有了一种戏耍的冲动。之前陆寻进城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杀掉这名传令兵的事,真要是杀了他,乔文昌只要给上头送点钱,保你无事,在上面人的眼中,一个传令兵算什么?不过是军队最底层的人罢了,就算死掉也无伤大雅。乔文昌做陈国的官已有二十多年,早期的他也有一番报国之志,可他后来慢慢发现,那些所谓的好官,清官私下里也如猪狗一般,表面上说自己廉洁公正,不收受贿赂,结果呢?还不是金银美女照收,之前没有收,要不是因为自己官位卑微,也没什么可以被人利用的,要不就是对方给的诱惑不足以打动他们的内心。 乔文昌是以军功发家,早期同邻国吴国的交战中,冒死救回了军中的一名大将,被破格提升为最低等的一名小将,到后来,他又凭借着自己的英勇以五百人战胜两千人,创造了陈国第一个以少胜多的历史。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被重用,哪怕不升官却也会进入朝廷那几位大员的视线,却怎么也没想到,竟被安排做了军中的军法官。军法官这种差事,没有靠山你根本就不能立足,军法官最容易得罪人,所以当军法官的一般都是有靠山和比较心狠手辣的人。而他呢,没有靠山,更没有说杀就杀的胆量。那种胆量是在战场才有的,这是他那一次被同僚奚落喊出的话。 再以后,他被直接调到了琼州城做了一名裨将,他的上司陈云整日酗酒,他甚至因为劝说陈云少喝些酒反而被拉出去军杖五十。从那一次他就知道,想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必须不择手段。他联系到了修罗教,暗中为修罗教提供物资和军备,修罗教也按照市场价给他钱,让本就贫困的他血赚了一笔。那些钱,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有钱的感受,可以给老婆孩子买以前看都不敢看的绫罗绸缎,给自己高龄的老母锦衣玉食,也是那一次,他走上了不归路。 那日夜里,朝廷接到线报,并迅速快马传递到了琼州城,陈云的家族也专门派人警告了陈云,让他这几日无论怎样都不能喝酒,每日都要去城墙上巡逻,若是被家族里的发现他还在酗酒,就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还专门派人来指导琼州城的军事部署。陈云本就贪生怕死,受到警告确实一滴酒都不沾,每日到城楼上巡视,乔文昌已经打算死心塌地的投靠修罗教了,为了表示忠心,他花了大价钱故意找了几名当红头牌,摆了一桌小酒,专门在那天夜里把陈云叫来陪他喝酒,陈云连续几日没有喝酒,也实在憋屈的不行,得到了乔文昌守在城楼上的许诺便火急火燎地去了酒楼。再之后,乔文昌迅速做了调整,把修罗教重点攻打地方只留下很少一部分人看守,其余的人甚至直接一人发了几两银子打发回家喝酒,他自己又买了几坛子酒给城墙上的士兵都送了过去,就这样,琼州城在他的内应下迅速土崩瓦解,陈云的脑袋也被他亲手割下当做了礼物送给了修罗教。 在他眼里,修罗教才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而所谓的大陈早已是一个烂透了的内脏。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