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余音绕李来》 第五十四章薨逝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混着雨后的塌烂的草味儿,御林军已经没有退路,被团团围住,城里城外突然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呐喊,一点一点的击打着御林军们的心。 “女称帝!万事安!女称帝!万事安!女称帝!万事安!” 御林军众人开始不安起来,慢慢地向宫城内退去,正巧遇上翟之海的援兵,御林军士气高涨,回过神来却发现翟之海正拼命抵挡着翟之宛追杀。 “翟之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翟之海已中了一箭,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他奋力抵着翟之宛的快速的攻击,额头暴起青筋。 “本君在清剿西域余孽!”翟之宛倒是说得相当轻巧,说罢,一剑已刺向了翟之海的胸口,翟之海从马上摔落,翟之宛高举起滴着血的剑道:“西皇驾崩!” 一声令下,翟之宛带领的一众兵将迅速围住翟之海。 “带回去!”翟之宛说着,勒住缰绳转身回去,身后的翟之海被拖着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那是城外的地牢,曾经的西域之主如今却沦为阶下囚,血液缓缓地从翟之海的伤口渗出,流入雨后松软潮湿的土地里。 翟之海拼尽全身气力,双手想要紧紧抓住地上的泥土,怎奈此时的他早已重伤,手一捻,只得握住一星半点的泥点子。 而翟之宛在众人的簇拥下,在点燃着的明亮火光的照耀下,正一步一步的迈进西域行宫的大门,另一边的翟之海离这热烈的火光渐行渐远,他四周的环境少了火光的映射,慢慢昏暗下来,身后的泥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印。 翟之海的玄色外衣上混着已经干掉的血痂和杂碎的草木屑,在被拖行两三里路后,翟之海终于被扔上了马背,腹部和胸部的衣衫已经完败不堪,他身上的几乎每个口子都在往外渗血,流在马背上,又顺着马鬃毛滴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血滴滴落,练成一条暗红色的血路,却在逐渐暗下去的夜色里隐没。 ********************************** 失血过多的翟之海在恍惚中似是听见翟之宛的声音,紧接着就被一盆冷水泼醒,尔后就看见翟之宛那张半掩在绛红色斗篷的精巧的小脸。 翟之海抬眼,看清来人,低下头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翟之宛不以为然,踱着步走近翟之海,用食指轻挑起他的下巴,道:“再有两个时辰,朕就要登上这王位了,不知道先皇有什么想要跟朕交待的?” 翟之海冷笑,头也不抬地道:“你也敢在我面前称‘朕’?呵~” 翟之宛毫不理会,道:“我只是出于兄弟情义来知会你一声,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扭转局势吗?凭你?”翟之宛优雅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又接着道:“这西域,本就是我东氏女族的,如若不是我母君受了翟寰宇的蛊惑,你以为你们翟氏会有今天?” 翟之海一听,不禁皱起眉头,带着嘲笑的意味说道:“你可别忘了,你也姓翟!” “翟?我又不是翟寰宇生的!哈哈哈,不就是个姓氏而已,只要我是这西域唯一的王,就够了!”说着,翟之宛挑衅地走到翟之海跟前道:“你应该是这世上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应该也是最后一个!哈哈哈~” “反正天下皆知,西皇已经驾崩,此时你的存在早已不重要了,西皇尽在这里好好暗度余生吧!”说完,翟之宛潇洒地转身离开。 翟之海不可置否的看着翟之宛的背影,他突然一切都想通了,翟之宛从一进入行宫就是一个阴谋,先是静妃的死,再是二弟母子,最后是父王,王后,现在终于要轮到自己了吗? 这西域行宫里的每个人的结局都似乎被翟之宛给设计好了,他开始后悔当初因为自己的一点羞耻的私心,没有揭发翟之宛的身份,他开始觉得懊恼,此时的他知道翟之宛不是翟寰宇亲生的,却没有人会听到,阴冷潮湿的地牢里,只能听见血液滴落到地上的声音。 翟之海心想:只要告诉一个人,一个人就好,那此时,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百感交集——愤怒,悔恨,憋屈,难以置信,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翟之海感觉心里一阵翻涌,他努力的想抑制住体内这股向上翻涌的劲儿,却阻挡不了从口中喷涌而出的力量。 翟之海从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他刚想极力忍住,第二口鲜血又是喷涌而出。终于,在翟之海一声闷哼之后,这位登基还不到一个月的西皇在西域行宫的地牢里薨逝了。 第一章缸穿 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坐在花轿里。  脑袋“嗡”地一下响起来,震得头都昏。   我抚摸着身上喜服细腻的花纹,柔软的金丝,闪亮的珠翠。然后,就势捏了大腿一把——艾玛,好痛! “呵呵。”我痴痴的一笑,原来在浴缸里睡觉,还会穿越啊!幸好当时没在洗澡,不然搞不好就光着穿了。 啥?你问我为何在浴缸里睡觉?那还要拜赐于要弄死人的高考。两天考下来,身心俱疲,正准备洗个澡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谁知——太困,就躺在缸里,原本只想睡一小会儿,就一小一小一小一小一小一小会儿的,哪里晓得……就要嫁人了。 我一边笑一边想着未来老公的模样,是玉树临风,还是风流倜傥(啊呸!风流的话我可就惨了,不要风流,不要风流,嗯,就是这样)搞不好,也有可能是恐龙地痞流氓,猥琐恶少,神经脑瘫,还是留哈喇子的那种。 天!能不能让我知道他到底什么样啊! 咦?好像我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甚至在哪个时代,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怎么就开始想我的夫君是什么口味的了! 哎,有镜子就好了,至少还能解决我的一个疑惑,纠结啊! 正在我抓狂之时,轿外响起清脆的声音:“小姐,余家到了~” 哦,夫家姓余,突然,心里开始难过,我不敢想象迎接我的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世界,什么样的面目。而从我走出轿子的那一刻,就注定我要替这剧身体承担一切。 ——不管是什么,无论好坏,无论悲喜,我都要毫无怨言的将所有照单全收。我已不是21世纪新社会的李沐雨,这是古代,身不由己的时代。 我透过头顶盖着的细软红纱,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府邸。 和电视剧里看到的有钱人的房子一样,门前两只石头神兽张牙舞爪,气势凛然,因是府内大喜,石兽脖上挂着红色的布花,墨红色的漆柱上也包裹着红布,使得原本**肃穆的大门平添了几分喜庆。 站在一旁的媒婆伸手就要来扶我,我下意识的就要避让,而身旁的丫鬟已抢先挽起我的胳膊,说道:小姐,慢点儿,坐久了不舒服吧。“我木木地点点头。听声音应该是刚才那个跟我说话的姑娘。 媒婆拿喜帕遮住半张脸,娇媚道:”哎呦,灵仙儿姑娘,您还那么有架子啊,以后还要多多跟你家小姐学学呢!“那被叫做”灵仙儿“的女子,面无表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杨妈,这是我家小姐,就算是进了余家,她也是我家小姐。”杨妈听了,笑而不语。 灵仙儿招招手,两个小厮抬来软轿,抬头看着牌匾上隶书的“余府”二字,心里不知为何凉了许多。 软轿穿过七扭八弯的巷道,终于在正堂前停了下来。 灵仙儿扶着我,我缓缓站起身,望向里面。 火一样的红。 笑逐颜开的一对老夫妻。 还有……一个美……男子。 真的,很难说是,呵呵,男人。 不要太妖孽,狭长的凤目,高挺的鼻梁,蜜橘色的唇瓣,小巧的耳朵,白皙得有点透明的皮肤,深栗色的头发散散的披在肩头。 你说,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美,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美到头发也这么好看。更何况,他是一个男人。 我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美人,完全没听见灵仙儿的催促。 “小姐,小姐,跨门槛啊!” “啊?”我惊讶地转过头看她。 “小姐,跨门槛。”灵仙儿又重复了一遍。 “哦”我应了一声,很随便地跨了过去。 那美人依旧挂着淡的立刻可能消失的微笑,拉过我的手,完全不顾一边脸色已经很难看的老夫妻俩。 杨妈拂了拂袖子,笑盈盈地从侍女手中端过两杯茶来,置于一旁,微微蹲下,清亮地喊了句:敬茶~“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杨妈,可杨妈依旧笑着,笑得很标准,也看着我。 尼玛!我忘了自己还顶着盖头了,她哪里看得到我的表情! 我又望向美人,美人也笑着,一动不动。 天哪!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后来想起以前看古装片时,拜高堂的情形,那么现在……也就是这个情况吧。 我缓缓跪下,拿起一杯茶,对着那身着暗红金丝边长袍,头发数着青玉冠的老头,叫了声:爹,喝茶。” “嗯,乖。”老头笑了笑,接过茶,喝了一口,放回杨妈端的盘子里。 我又端了一杯茶,说道:“娘,喝茶。” “嗯”那女人笑着,接过茶,喝了一口,复而又微笑的看着我。 又没给改口费,又没让我站起来,莫不是第一天这个婆婆就要给我下马威? 我抬头看那美人,可他却一脸惊疑地盯着我看,那目光表面上平静若水,却暗藏利箭,让人心虚,心虚到发毛,发毛到——毛骨悚然。 我回想着刚才的情形,难道刚开口说两句话,他就发现我不是真正的新娘了? 余老夫人挥了挥手,她身后一面容清秀丫头捧着一个红漆镂空雕花的木匣子走了过来。余老夫人缓缓说道:“今后,你便是余家的人了,这盒里的金石榴,就算是送你的小礼了。” 石榴?还是金的?还说是小礼? 心里喜滋滋的,想着刚来就娶了个多金美夫君,便觉得开心得不得了。 我正要叩头言谢,那美人忽然拉起我,猛地掀开我的头纱,死死地盯着我看。 余老夫人“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前来祝贺的人也是一阵惊叹。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心想,千万不要有疤,千万不要啊。 “语嫣呢?”他捏住我的手腕,一阵裂开似的疼痛。 他声音不大,却隐隐地透着危险,凶狠的味道。 “不知道。”我摇摇头。我的确不知道,我甚至连自己姓甚名甚都不清楚。 美人松开手指,轻轻一推,我便倒在地上,头也撞在桌角上,脑袋一热。 “小姐!”灵仙儿扑过来,扶起我,神色紧张地替我擦去额头的血迹。 “余公子何必这样!”她红了眼眶,“是大小姐不想嫁,小姐甘愿自己受苦,代大小姐出嫁!” “可你们这是骗婚!”久未说话的余老爷愤怒至极,一旁的众人也都神色各异,有的愤愤不平,有的轻笑,而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骗婚?何来骗?小小姐完全可不必来余家”,灵仙儿顿了顿,望向余美人。“是大小姐,不想嫁进余家。”最后几个字,她说的格外清晰,深深地钉进美人的心里。 “怎么会?”美人倒退几步,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灵仙儿依旧不依不饶,“大小姐乃是当今公主之女,如今要嫁的是睿王府的睿王爷。” “睿王府?!”美人皱紧眉头,随后诡异地看着我。 他继而转过身,对众人说道:“今日余某大喜,怎料却遇上如此之事,需处理一阵,各位先请回,待事后,必向各位赔罪。”说罢,又拜了两拜。 众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撇撇嘴走了。 美人抬脸,皱眉,捏起我的下巴。 “好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怪不得睿王爷会如此喜欢!” “不过……”他轻哼一声,“怎的没如愿嫁入睿王府?” “呵,看来,李将军还是说话不算话。” 美人带着嘲讽的神情,拂袖而去,只在风里留下一句话: “丫头,把你家小姐送到房里去!”语气里毫无情绪。 余家老两口怔怔的看着大步,潇洒离去的儿子,彻底地,无语… “小姐”,灵仙儿扶起我,皱着眉看着我头上的伤口,自语道:“回去得好好包扎才行。” 我低下头,不语。 第三章挣脱 超长,撕裂,惊悚,恐惧的嚎叫声。 面前的人有女子一样的凤目,女子一样的皮肤,女子一样的皮肤,可是——他不是人!呃,不是女人。 他明显被我单位叫声叫的有些懵,睁开一只惺忪睡眼,另一只凤目微闭,这一简单的动作,在我看来都是致命的诱惑。 目光顺着垂下的发丝向下,露出一片光洁的胸膛——然后鼻子一酸,脑袋一热,一股热热的液体从鼻腔中冲出,滴落在殷红的被面上。 天!我低头看着被子,我可不是这么容易被美色迷住的人啊! “呵!”他轻笑起来,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丝绢,替我擦去血迹。脸上感到指尖传来的微凉,突然就如火烧一般,红至耳根。 笑意更浓,“昨晚,同寝一榻,也未曾见你这般?” 同寝?我惊得拉起被子往里一躲,看看衣衫——还好。 “你……昨天对我做了什么?” “目前,还不会对你做什么。”他掀起被子,翻身下床,“你可比想象中有趣多了。”他披上雪白的衣袍,在阳光下显得闪亮,而耀眼。 我痴痴的看着他,竟离不开视线。 下巴又被捏住,唇上传来温润的感觉。 我怔住了,所有的血液都冲向脑袋,好不容易平静的情绪又翻滚起来,脸“腾”地一下又红了。 “呵~”又一声轻笑。 我抬眸,碰上他炯炯的目光,复而又垂下头去。 他唤来灵仙儿,便匆匆地走了。 …… “小姐,待会儿要给夫人老爷敬茶。” “嗯”,我低头应着。 一路无语。 一只在想刚才的情形,他说目前不会对我做什么,那他要对我做什么,他是不是知道我不是真的李沐雨。还有他和昨天反差那么大,到底在谋划什么? 微微皱起眉,烦闷得很。 我是切换场景的分割线~>_<~ 内室里,老夫妻两的脸色极为难看,一旁站立的余音,又恢复成面无表情。(作者有话说,敬茶的规矩太多,写得麻烦死了,还是多省点字奉献给情节吧,飘走~) 敬茶过后,四人来到饭厅。 喔噢~连早饭都这么丰盛,粘稠的白粥,精致的佐菜,金黄的油炸奶黄包,香气四溢的炒米粉。昨天一天没吃,现在快饿死鸟… 我伸手舀了一碗白粥,正要开吃,却瞥见余老爷子的神情——好阴沉,我看了一眼余音,把粥递给老爷子,“爹,吃饭。”他勉强的拉下嘴角,以示接受。 复盛了一碗给老夫人,正准备给自己盛上一碗。 刚低下头,就感觉旁边有道目光,盯得我格外的难受。 我缓缓侧过头,却看见余音一脸“我饿了”的表情。 我撇了撇嘴,把碗推过去,他满足的吃了一口。 “变态!”我在心里暗骂。 饭毕,老爷子让我和余音到铺子里看看。 哎?骗婚就这样算了啊?他们就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个儿媳妇儿?虽觉得有些纳闷,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 灵仙儿正在帮我整理外出的行装,我坐在软垫上,悠悠的喝着茶。 此时,还没有凳子,多半是跪坐的,这时候就我们两个女人,也不必注意什么礼节,只顾懒懒的倚在矮桌旁。 “仙儿”,我头一次这样叫她,她正在收拾的动作停了下来,神情突兀的有些恍惚,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 “昨天,怎的是余……呃,你后来去哪儿了,一早也不见你人。”现在还不太确定是不是余音让她离开的,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余音来过的事,比较好。 “哦,昨天少爷回来,我便走了。咦?小姐早上没见他?”灵仙儿疑惑,“早上不是少爷唤我过去,伺候您起身的吗?” 额,原来还是不问比较好,是余音让她走的,我还以为她自己跑的呢!真心失算! “小姐”,灵仙儿收拾停当,笑盈盈的,却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少爷对你……可温柔?”她坐下,移过身来,没了先前的正经,目光轻佻,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 “啊?”见她这模样,我不自觉的向后仰了仰,脸又烧了起来。 “呵呵”,她轻笑着起身,“小姐很是害羞呢!”说罢,提着东西正要出去。 “什么都没有啦!”我对那抹艳丽的倩丽的身影叫道。 “我有说什么吗?小姐。”她侧过头,莞尔一笑。 好吧,又被坑了,见她这样说,反而觉得自己心虚,暗道:这女人不简单。 “语嫣!”余音推开门,拉起我就要走。 我推开他,正色道:“余公子,我叫李沐雨,公子若要找语嫣,倒是可去睿王府!”他面色一冷,捏紧我的手腕,我疼得皱起眉头。 怪不得!怪不得他转变得这样快,他真真正正的把我当替身,他想让我代替那人在他身边的位置,叫她的名字。他要让我有种被疼爱又被漠视的感觉,他要让李沐雨没有存在感,被迫成为那个可悲的影子。 可惜——我不是那个李沐雨,我是来自21世纪的李沐雨。 同名,却不同人。 我不动声色,复而又道:“余公子沐雨放在眼里也就罢了,难道也不把将军放在眼里?不把玉华公主放在眼里?甚至还不把皇权放在眼里?”我一气呵成,噼里啪啦一阵说完,说完,还拂袖而去。 脚刚迈出门槛,脑袋传来重击,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 我费力地睁开眼,脑袋疼的厉害。 “咝~”我疼得吸了口气,仰头,却望见那美若形参的双眸,眼神里带着轻视,嘲笑,貌似还有那么一点点担心。 呵,想多了。 我撇撇嘴,厌恶地别过脸去。 “本来只是想打晕你而已”,他像是自言自语“却下手重了,这段时间,恐怕是不能动了。” “什么?”我猛地一起身,脖颈一阵酸麻,我无力地躺回原处,发现我竟然枕在他的膝上,好像……还是在马车上。 我侧过脸,看他。 他微皱眉头,拉了一下我的头发,目光凶狠:“不要动不动就大喊大叫,震得耳朵都疼。”说完,还揉了揉耳朵。 我翘了翘嘴角,看准机会,也使劲地拽了一把他的头发。 看着手里的几根青丝,心里很是得意。 “你……”他的脸凑过来,口里吐出暧昧的气息。 “少爷!”灵仙儿拉起车帘,却看见动作极为亲昵的两人。 她慌忙放下帘子,说:“少爷,玉春堂到了。” “嗯”,余音应了一声,我忽觉身体一轻,似被他抱起,嗅到好闻的气息。突然就很想拥有这种味道,但很快,又恢复了理智。 “哦,余公子。”旁边一老者向他拜了两拜。 “不必多礼。”他淡淡应着。 心里有些奇怪,不应该是晚辈向长辈作礼,怎么会…… “徐良,开始吧。”这厮也太没规矩了吧,竟直呼其名,不过那老人好像是叫…… 不一会儿,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提着一木盒走了进来。 “见过余公子。”她福了福身,得到余音的应允,便坐在我身旁,打开了木盒。 呼,他原来是叫那姑娘,我还以为……现代都不能直呼长者姓名,更何况封建礼教下的古代了。 “徐太傅,我们先出去吧。”说完,和老者一道出去了。 那名唤“徐良”的先拿出一根细长的针,然后将我翻过身来,然后——“啊~” “再叫,我就毒哑你!”门外那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方法果然奏效,我果然不敢再叫了。 我动都不敢动,生怕她扎跑偏了,把我小命弄没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我模模糊糊的觉得身上一暖,似又被人转移了。 总是困乏得很,趴着都能睡着。 “咝~”头发被人拉着,顺手抓起什么东西,用力地一拽,随即身体被狠狠地抛开,紧接着是男人愤怒的咆哮:“你丫的找死啊!” 我缓缓睁开眼,看见一张怒气正盛的脸,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眼神虽有力,却不似余音那么深沉,真正是可爱小正太一枚! 见我吃痛的坐起身,他又急忙地坐过去,抱起我,喃喃道:“你为何总是叫人这么不放心?怪不得——我哥那么在意。” 他是谁?和原来的李沐雨又是什么关系? 我凝神望他,伸手去抚他的脸,他握住我的手,俯身,道:“沐雨~” 见情况不妙,我赶忙侧过身,问:“你是谁?” 他果然怔住了,吃惊,手被更加紧紧的攥住,“你……” 我撇撇嘴,怎么这个时代的男人都喜欢捏人家手腕,疼死了。 “我昨天不小心撞桌角上了,记人记事都不太清明。”说完,脸上一红。哎~不得不又骗别人。 “什么?”,他扳过我来,直直的盯着我,“他们欺负你了?” “没有。”我尽量表现得很平静,虽说都是余音干的好事,但现在来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你怎么……”他渐渐松开我。 “我又没看见门槛。”不得已啊,又说谎了,不得已哦,麻麻!我可是好孩纸! 他眉头紧皱,那模样看着竟有些心疼。他依旧盯着我看,我别扭的转过头,他又把我掰过来,继续看。 尼玛!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过美女啊! 我正要发作,却听见有人在车外娇柔道:“小王爷回来了啊!” 身体一轻,帘子拉起,日光泄进来,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赶紧又闭上。 “咦?”那女子讶异,“这不是,这不是……”她边说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知道就行!”他怒斥道。 他大大方方的穿过院落,将我放在床上。 他似是以为我睡着了,于是用手轻轻抚过我的额头,轻声道:“多日不见,你怎的就忘了我你是全部都忘了,还是只独独忘了我?”听着声音很是凄苦。 他又看了我一阵子,携着拖沓的步子,走了。 见他走远,我便直起身来,刚才徐良灸的那一下子,感觉轻松多了。 暗道:灵仙儿说睿王爷已经二十二岁了这个正太看起来顶多不过十四五岁,难道他们皇族都吃驻颜丹了? 忽然眼前一道白影闪过,立于床前。 第五章解毒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日,我无非就是泡泡澡,吃吃药什么的。开启了“睡了吃,吃了睡”的无尽模式。饭菜每天有下人送到房里来,也免去了看那老夫妻脸的脸色。 这天,余音又来看我。 自那日引毒之后,他便每晚过来陪我,我倒也大度,不计前嫌地枕他胳膊睡觉。 “感觉怎么样了?”他一进来,就抱住我,我就势躺下来,头靠在他肩上,懒懒地说:“多谢余公子挂念,沐雨已经好多了。”说罢,用手轻轻地挑起他的下巴。 “越来越不像话!”语气听着像是有些生气,但眼里到满是笑意。 “余公子。”徐良提着药箱缓步走进来,她见我们这样,也不像灵仙儿羞红了脸,再快步离开。她倒是淡定得很。 我却有些不自在,忙坐起身来,只奈手被余音拉着,起不来。 “余公子,您是要这样给夫人扎针吗?”徐良用手遮面,笑着说道。 余音一怔,复而又站起身来,“你怎的也这般会说话了?” 徐良娇羞的笑着,取出针来。 这场景怎么看……都像奸夫见**。 “夫人,躺下。” “嗯?”来这里多天,不管是下人还是灵仙儿,都是以“小姐”相称,她倒是第一个叫我“夫人”的人。突然有种“妾室见正室”的错觉。 哼!他们两绝对有JQ! 余音知趣地退了出去。 “公子对夫人很是在意呢!”徐良有点皮笑肉不笑。 “你……喜欢他?”我依旧懒懒的。 “呵!夫人真会说笑”,她起身,“奴家可是个男子呢!” “神马!”我惊得坐起。 我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发现他的衣着的确是男人样式,只不过外袍稍稍长了一点。 难道语音身边的年轻男人都长得妖里妖气的? 他自然的拉过我的手,道:“我啊,被人陷害进了烟花之地,幸得被余公子相救,才得以脱身呢!”说完,还用手托下巴,做花痴状。 额……我不可以不讲话吗? 徐良见我是信了,便朗声大笑:“夫人还真信徐某呢!” 我不满地瞟了他一眼,转过身,道:“扎针~” 他笑着,说:“今后夫人会慢慢知晓的。”语气意味深长,捉摸不透。 针灸过后,余音要带我出去。 距上次外出,也过了蛮久的,更何况那次什么也没玩儿,古代的集市到底长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哎~ 虽然恢复得还不错,单双腿却因久卧而绵软无力,走起路来难免有些吃力。于是——走路神马的就都由余音代步了。 “你为什么不做软轿啊?”我环着他的脖子,斜睨着他。 “怕摔着你啊!”他回答的倒挺风淡云轻。 “你干嘛这么好!”居心何在啊! “因为——”他顿了顿,“呵,不告诉你!”说话间,人已被放在了马车上。 切!无聊! “我们去哪儿?”我仰头,看头顶上的美人。 余音双手环着我的腰,把下巴支在我的肩膀上,道:“去睿王府。” “为什么啊?”我有些不满,“我想去集市玩儿。” 我可不想再在他们面前秀恩爱了,也不想看到所谓那个姐姐。 “不行。”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啊?” “你姐姐的生辰,做妹妹的怎么能不去?” 我撇撇嘴,不再说话。 下了马车,语音依然要来抱我。 “不是有软轿嘛!”周围的仆人,丫头,老婆子们都直直的看着这边,我有些害羞,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怕你……”他刚开口,就被我打断,“哎,知道了。”我小声道。怕我摔着?你还真是有意思。 阴险!简直是阴险至极! 余音就是像走在自己家里一样,招摇的走过花园,院落,绕了一大圈,才走到正厅来。 贺礼的人已来了不少,见余音这般张扬,脸色都变了变。 余音携起我的手,作礼,道:“我家夫人身体不适,还望各位见谅。” 众人露出“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恭喜少爷夫人,喜得贵子。”一身着青袍的男子从人群中钻出来,向我们俩作礼。 啥?我咋不知道我有了? 这人的理解能力也……太好了吧。 我正惊愕的看着他,余音却伸手揽过我,道:“多谢国师。”然后,十分自然的扶我坐下。 这丫的倒会顺手牵“话”! 嗯?那人是国师?怎么也对余音这么恭敬? 睿国国师,我先前就有耳闻,他原是前太子身边的伴读,才华过人,学识丰富。后来二皇子夺权,成为国君,太子突然失踪,这人倒也委屈求全成了辅佐皇子成就大业的国师。对于这人,睿国上下。赞扬的也有,骂声也有。一般来说,侍奉一个君主,就不可再易,否则就或背上一生的骂名。而这国师也奇怪,美名远远胜过了他的骂名。 而且——没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他倒是解释说,不想以同样的脸去面对新主,他的过去只能让旧主知道。在他看来,只要心是真的,就行了。 而新皇帝竟认同了国师奇妙的想法,只是每天下朝后,找国师议事。 皇帝不叫他时,谁都找不到他,踪迹甚是可疑。 没有人知道他的面目。 一个精通权术和易容的国师,一个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国师,却对一个金上之子如此恭敬,还有那个徐太傅,莫非……余音就是那个失踪的太子? 那即是太子,大小两王爷怎么会不认识他?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恶寒。 原来,我……喜欢上了一张假面。 我目光呆滞,盯着地面出神。“小姨子,你来了啊!”余音在耳边呵出热气,我却冷得毛孔直竖。 见到她,我忙起身行礼,“别了,都是自己人。”她笑着扶起我,尔后魏锦澜由他弟弟推着出来,李语嫣赶紧小跑过去帮他。 魏锦风冷冷地看了一眼,松开把手。李语嫣笑笑,推着魏锦澜做的轮椅,略显吃力。 她脚下一滑,摔了出去,轮椅也失去控制,飞了出去。 余音眼疾手快,先用掌拍了轮椅的扶手,让它停下来,又闪身扶住李语嫣,动作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众人惊叹,然后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我。 我面无表情,回望过去。 二人的姿势实在暧昧,贴得极近,而李语嫣也因此羞红了脸。 余音忽然就松开了手,低头行礼:“余某失礼,还望王妃莫要怪罪。” “她怎会怪你?还应当谢谢你呢!”魏锦澜笑了笑,“我也应当谢谢你。” 余音翘了翘嘴角,走到我身边来。 我偏头看别人的表情,心中顿时有了数。 想必,这场成亲的闹剧基本上都知道了。 “王爷,可以开宴了。”一丫头走进来说道。 “嗯。”魏锦澜点点头,道:“大家都随我来吧。” 碧华厅内,两妇人坐在一中年男子的身旁。 “左边那个是你的生母。”余音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抬头细细打量,长发用金簪盘起,身着绛红色金丝长袍,腰间系着水蓝蚕丝腰带,二者颜色艳丽,却并不觉的相冲,倒是极为相配。 再看那容貌,一点也不像四十几岁的女人,丹唇轻启,目光轻柔,愈发显出成熟女人的独特气质。 我望着她出神,一时间忘了行礼。 “哟!嫁出去几日,规矩都忘了吗?”话说得有些刻薄。我循声望去,看见一头顶金冠的女子正满脸不屑的看着我。 她的服装比我的所谓生母更加华贵,气质也有所不同。眼角微微上翘,更平添几分妩媚,年岁看上去也稍小些。想必这就是先皇的妹妹,玉华公主吧。 “见过爹娘,见过姨母。”我欠身行礼。 玉华公主气得咬了咬牙,我正不解,余音又凑过来:“胆子挺大啊你!”他的脑袋刚离开,一会儿又小声说道:“李家的所有小辈可都不敢这样叫她。” 原来是这样。哈哈,你越忌讳,我就偏要说! 我莞尔一笑:“姨母,最近身体可好啊?”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牙齿咬得咯咯响,又碍于这样多的人,不好发作,只得侧身暗骂。看那口型,好像是……“真不像话!”。 余音笑意更浓,过来扶我起身,道:“进来语春身体有些不适,还望岳父岳母见谅。” “莫不是有身孕了?”我那母亲显得格外欣喜,“刚才就听下人们说来着,我还以为……原来是真的!这真是好!” 余音笑而不语。 这厮还真是…… 心里气得直咬牙,却又不好发作。 那公主听闻,立即转过身来,“呵!小丫头适应的还真是快呢!”语气里满是嘲讽,分明是指三心二意。 切~我又不是真的李沐雨,管他什么三心二意! “好啦!这也算是语春的福分,余音啊,赶快带语春去坐!”李将军笑盈盈的。 “是!”余音行了一礼,拉我坐下。 我翻了他一个大白眼,问:“你还真是不解释啊,你怎么不说我已经生过了啊?!” “呵!太快了!那样说,别人恐怕会不信。” 他笑着,眼神暧昧。“难道……你不想?” 我脸一红,垂头。 他揽过我,轻嗅我的发。 就这么任他抱着,不动。 佳肴摆在案上,我伸手拿筷子,却被他握住。一块鹿肉便送入口中,我一愣,抬头看他。 他笑着,又夹了一口菜给我。像是中邪了一般,我竟乖乖的张开了嘴。 余音似是很满意我的反应,将我整个人都拉到怀里。“哎!你搞什么?”我皱起眉,不满的坐起身,“这可不是在家里!” 众人听见声音,向这里投来热烈的目光。 余音拍拍我的肩膀,道:“我家夫人近来脾气不好,还望见谅。”说完,手又紧了紧。 又砸来羡煞的目光,然后是一阵激烈的讨论。 “嗯,听说人有身孕好像特别容易火大~” “是的是的,我夫人那是就是爱生气!” “好像是这样哎~” “……” 这样,我还能说些什么? 这时,李语嫣和魏锦澜过来敬酒。 我正要举起酒杯,却被魏锦澜挡住:“你不要喝。” 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尴尬。 李语嫣忙来打圆场,“呃,也对啊,有身孕就不能喝了哈。” 余音露出迷人的微笑,拿起一杯茶,“那余某和夫人就都以茶代酒吧!”他将我手里的杯子换下,复而自己又端了一杯,饮尽,笑盈盈的看着两人。 魏锦澜看着我举在半空中的手,又道:“这茶喝不得!”说罢,又抢了过来。 “为何?”我惊诧。 “今天的茶加了薏米。”他说完,自己由下人推着轮椅,离开了。 “哎呀!我原先不知道妹妹有身孕,先前特意叫人准备了妹妹最爱喝的薏米茶汤。这茶,妹妹没喝吧!”看她神情,很是悔恨和懊恼。 “无妨”余音坐下,“我家夫人身子骨硬得很,伤了筋骨还能大喊大叫,实在是……呃,好得很呢!”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妹妹真没事?”她俯身问我。 我摇了摇头,吃菜。 她见我反应有点淡,便走了。 “你下手还真狠啊!”余音凑过来,咬我耳朵。 我嫌弃的推开他,看了看手中的玉簪,道:“这次用的是这个,下次就换成匕首了,说我一句,我就挖一块肉吃!”我目光凶狠,死死地瞪着他。 “最毒不过妇人心!”他不屑与我争,自顾自的吃起就来。 第六章游园 李语嫣极力要我和余音小住几日,我原本有些不情愿,却被余音应了下来,用他的话就是“盛情难却,怎敢推脱?” 遇上这样的妖人,你还能将些什么呢? 入夜,我枕着他的胳膊,寒毒还没散尽,屋里还点着暖炉。 我伸手去摸他的脸,他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我。 脸颊,下巴,脖子,呃……夏天易出汗,那张皮应该会粘合不紧的吧。 “你在干嘛?”他俯身,语气捉摸不透,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透着危险的气息。 “我……”他箍住我的手,吻便袭了上来。 血管贲张,脸上烧了起来,我想推开他,却没什么力气,被他紧紧抱着,动弹不得。 他渐渐松开我,吻也加重,压迫的我喘不过气来,我顺着她的头发摸上去。 咦?有一张什么东西,顺手拉了下来。 “嗯!”嘴唇被狠狠的咬了一下,看见一张凶狠的脸,左脸上还挂着——小半张皮。 果然……是这样。 心脏被紧紧的一缩,似被人捏住,呆滞的望着那张绝美的脸。 “你……”他用手指拂过我的脸,“怎的……哭了?” 什么?我竟然……哭了! 我伸出手,沾沾眼角,湿的。 “你若想看我的我真面目,就把你……给我。”他收起了刚才的戾气,恢复了一贯的不屑,说罢,凝视着我。 “当真?”我问道。 “嗯。”他含糊地应着,顺着下巴,向下吻,我别扭的躲开,推开他,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他也没再纠缠,转过身去。 这一夜,他第一次没抱我。 ……分割线思密达…… 第二日醒来,余音已经不在旁边了。 我靠在床边,双手抱膝,心里一阵难受:他若真是太子,突然消失,应当是有着极大的隐情,作为昔日的储君,他又会如此善罢甘休?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时我是该留还是不该留?若真是这样,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只能越来越远。各自都蒙着面具,将心事掩埋。 我轻叹一口气,门外的光线被遮住了一大半。 这是…… “沐雨”,他进来就握住了我的手,“听闻妹妹有了身孕,特意绕过来看看。” 他又看了看我,又道:“妹妹怎的这样瘦?莫非余家人不给你饭吃?” 呵呵,他跟余音倒是挺登对,都说对方家不给我饭吃。(李:其实我很能吃的!) “哪有?就是最近胃口不好。” “刚开始都这样。”,他突然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当年锦玉也是这个模样啊!” 锦玉?魏……锦玉,倒都是锦字辈的。那个凝水公主? “那……她人呢?” “她……”李焱一脸难过的表情,我大致猜出了几分。 恐怕是不在了。 “沐雨啊”,他叫我,“嗯?”我应着。 “我多想像你一样,把该忘得不该忘的全都忘了。”他用手锤了捶胸口,“但这里,是疼的。” “哥……”我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笑笑:“你可要爱惜身子,断不要想你嫂子那样。”说完,又无奈的笑笑,道了别便走了。 我望着我这个叫做李炎的哥哥的背影,有些怅然了。 原来这个世界里的每个人都想要忘记什么,李语嫣想要忘记,魏锦风想要忘记,李焱想要忘记,就连灵仙儿也想要忘记,可说忘不是立马就能忘掉的。而我,却像牢牢记住这里,因为忘记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我怕面具褪下之后,一切就不似现在表面这样单纯了。 “还睡呢?”余音走进来,端着一个托盘,一碗炖的恰到好处的燕窝粥,几碟精致的小菜,还有我最爱吃的烤饼。 “哈哈~”,我笑着奔过去,想要拿那饼吃,余音却闪身躲过,我没刹住车,一个踉跄倒在他怀里,他又灵活地躲过,于是——我稳稳的摔在地上。 “你!”我侧过脸,恶狠狠的盯着他。 他提起我,让我坐在他腿上,一手替我掸去灰尘,一只手还稳稳的端着托盘。 “呵!”,他轻笑,一只手搂住我的腰,又开始亲。 你丫的!我还没刷牙呢!你就……恶不恶心啊你! 嗯,不过是你觉得臭,我又不会……这是什么,我下意识的舔了一口,他的手竟然开始解我的扣子,脑袋“嗡”的一下,原来他把舌头伸进来了,天理何在啊!这丫的事要这样给我刷牙吗? 我还竟然……不想推开他。 我攥住他的手,尽量不让他动,他倒也配合,只顾着吻我。 “少……”模糊中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不过刚说了一个字便噎住了。恐怕是看到这样活色生香的画面,小心脏卡住了吧。 余音好不容易才放开我,我喘着气,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他这才把托盘放下,纤长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道:“不过亲吻而已,脸就红成这样,要是……”他忽然不说了,贱贱的笑着。 白眼伺候。 余音这时候才想起门外有人,便问:“何事?” 那丫头早已红得跟熟透的螃蟹一样,低着头看足尖,道:“王爷,呃,邀请,那个那个,少爷……和夫人一同去,嗯,游园。”简单一句话,说得支支吾吾的。 “哦~”余音应着,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熟透的小丫头逃也似的走了。 “粥凉的应该差不多了。”余音将粥递来。呵,他还真会利用时间,趁机揩油吧。 我有些饿了,正要吃呢,他却制止住,道:“你不漱口吗?” 我勒个去!明知我早上没刷牙,你还敢亲啊!嫌我啊!那你还亲! 折腾一番,终于吃完了早饭。 ……分割线君…… 睿王府,后花园。 一行五人,缓缓而行,魏锦风推着他哥,抿着嘴不说话。 余音倒是很兴奋,搂着我转来转去的。 “你看那是凤鸢花。” 我白他一眼,你以为我连植物都不记得了吗? 他不理,继续道:“嗯,这是菖蒲!” 我抬眼,余音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似是要把我看穿。 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他伸手撩过我的头发,放在胸口,复而又撩到肩后,露出脖颈。他忽然——邪恶的笑了。 余音的头发半束半披,看起来还饶有风情。他也让我这样做,两人的头发在风中散开,还真挺像——两疯子。 “语春!”李语嫣缓步走来,挽起我的手,道:“怎的走这样慢,前面还有更好玩的呢!”一边说一边拨开我脸上贴着的发丝,然后——她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有点惊愕,甚至有点……凄苦。 见她这幅模样,便问:“怎么了?” 我诧异,拉了拉余音的袖子,问他:“我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吗?” “呵”,他轻笑,环过我的腰,在耳朵下面轻轻地吻了一下,才说:“吻痕~”我挣开他,却被抱的更紧了,他笑得更灿烂,好像还不满意刚才的回答,“好多好多呢!” “你!”尼玛!又被算计了!死人妖,就这么喜欢演给别人看吗?!如果他当演员,绝对会的最佳女猪脚,啊哈哈~(作者恶趣味幻想中,勿扰!) “若不梳这样的发髻,恐怕会……”余音突然说得很大声,生怕魏锦澜听不到。 我立刻堵住了他的嘴。 抱歉,我承认当时忘记自己有手了,所以情况紧急,用了……呃,嘴巴。 意识到不对,我猛的推开他,他竟动都没动,轻佻着眉,冷冷的看我。 我又偏头,魏锦风和李语嫣的脸色有些苍白,魏锦澜倒是显得云淡风轻的,淡淡道:“待会还有杂技呢,赶快跟上吧!” 我拉过余音的手,向前走。 手掌宽厚柔软,带有令人平静的温度。走着走着,我竟鬼使神差的拿起他的手,在脸上蹭了蹭,唔,好暖。 他又恢复了笑容,伸手揽过我。 ……分割线又来了…… 午饭过后,我一个人呆在房内,百无聊赖,余音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哎~他不在,竟还不晓得该做什么好了。算了,我去找他吧。 刚出门,就见到花圃里有一团白白的东西。 我走过去,出于好奇心,打开了。 “午时来我房里,有话对你说。” 心里“咯噔”了一下,向远处奔去。在问了好几个丫头之后,终于来到了李语嫣的房前。 房里似乎有说话声,我侧耳细听。 “余……音。”竟有,女子的**。 所有的血液冲向大脑,心里像被抽空一次又一次,头晕晕乎乎的。整个身体都没有什么力气。 我用力的推开门,却看到最不想看到的。 李语嫣正抱着余音,她只穿了一件薄衫,而余音的领口微微张开,双手垂下,面无表情。 “呵”,我的笑声里带着苦涩和冷冽,转身挥袖而去。 一路踉跄着走回去,自觉好笑:李沐雨,你只不过爱上了一张假面,你连他的真面目都不知晓,何必这样的难过!原来,所有的关心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而我,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枚棋子,我自始至终都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体内残留的寒毒突然发作,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场景Two: “你这样做有何意义?”余音撩起衣袍,坐下,神色清冷。 “什么有意义?!”李语嫣有些愤怒,“你爱的人是我!四年的感情怎么能就这样就说算了?!” “我可曾说过一个‘爱’字吗?” 李语嫣面色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余音又是一阵轻笑,紧接着又道:“不要太自以为是,这样对你可一点不好。” “那,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来呢?”她似是不肯死心。 “我是不用来”,他起身,凑近李语嫣,“不过有些事,我不来,你又怎么会死心呢?” 他不看李语嫣已经失去血色的脸,又继续说道:“你在凝水公主的安胎药里下药的时候,逼迫沐雨服下雪毒的时候,怎么没有这幅表情呢?” 李语嫣整个人已经呆住,“那你,那你……” “我和你在一起,只不过好奇你的身份罢了。” 李语嫣的脸已经白得像纸一样,眼里噙满泪水,面上露出有些呆滞的表情。 她无力地抬起头。 “好自为之。”余音正要离开。 “可我是真的爱你啊!”李语嫣开始有些崩溃,双膝跪地,两只眼睛失去了光彩。 “我这一生,还未曾爱过什么人。” “不要走!”李语嫣突然冲过来,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余音。 “别碰我!”余音甩开她的手,一脸厌恶地说道:“我会觉得,非常的恶心!” 李语嫣倒在矮桌旁,眼神空洞。 第八章中秋 我心里一惊,侧过头来。 “沐雨……”余音含糊地喊着我名字,在耳边吐出炽热的气息。 他吻向我的脖颈,鼻息间有着好闻的酒香,闻着竟有些醉。 余音反身将我抱住,在我意识还未清醒前,吻就顺势落了下来。下意识的咬了他一口,我抬头,看见余音一脸吃痛的表情。 他愤怒着,怒气冲冲的看着我:“你的皇帝哥哥可以亲你,我为什么不行?”他的眼睛里闪着可怕的光芒,他抄起我,扔在床上,吻霸道的袭来,我奋力的推开他,却被他箍住双手,我越用力抵抗,他便更紧的抱着。口中发出呜咽,眼泪瞬间涌出。 余音起身,双臂撑开,看着我,眉头皱起。 “你就这么不愿意吗?”他声音明显透着危险,“难道你还喜欢那个姓魏的吗?” 我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哭我怎么会爱上这样一张假面,我原本的生活风平浪静,怎么会来到这里?又怎么会遇到他? 余音的眉头似乎揪在了一起,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他又将手插入我的发中,道:“别哭了,好不好?”说罢,将我抱入怀中。 余音没说话,轻拍着我的背,以示安慰。 闻见他身上夹杂着的药味,我皱了皱眉头,看着他的眼睛。 “没事。”他笑着舒了口气,张开手臂环住我,他似乎知道我想追问,接着又说道:“别问我为什么,好么?”我不再说话,然后就倚在床柱上保持这个姿势睡着了。 第二日,我匆匆的向那皇帝道了别,他倒也没有挽留,只是说:“妹妹。可别忘了朕这个哥哥啊?”说罢,笑着瞟了瞟余音。 余音阴沉着脸,伸手一把把我拉上马车。 “以后离他远点!”余音一个翻身将我压倒,语气诡异。 “呵!”门帘忽然被掀开,我惊得坐起,整了整衣衫,看着车外的人。 “皇上可还有什么事?”我低着头,用眼睛偷瞄他,声音有些颤抖。真的吓死了! “没想到妹妹喜欢女人啊,这几日朕就送几个美姬到府上,让妹妹好好享受享受。” “不……不用”,我冷汗直冒,平生第一次被人怀疑了性取向,这丫的理解能力忒好了点吧?! “哎,可惜了,原本朕赶过来,是想再送送你,顺便再送些滋阴补阳的药物给妹夫,不过看样子就没什么必要了吧。” “有必要!有必要!”我下了车,叫住他。 他侧身,挑眉。 “我是双性恋,男人女人,我都喜欢!” 面前的美男瞬间,表情扭曲,嘴角抽了抽。 我转过头,余音也抽了抽嘴角。 结果就是,我抱着一堆什么骨,什么窝的回去了。 “好累啊!”余音一回去,就倒在床上挺尸。 “过来~”他用食指勾了勾,娇媚的说道。 “切!”我不屑,转过头,不理他。 他探过身子,一把拉了我,让我坐在床边,玩我的头发。玩了一会儿,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又抱又搂的,后来竟然整个人都趴在我身上,用脸蹭我的脸,然后开始慢慢地亲我的侧脸。 “余公子!”一娇媚的声音响起。 我抬眼,看见来人正是徐良。 “余公子”,他走至窗前,道:“昨夜余公子一夜风流,可要奴家调制调制?”说完,笑盈盈的看着余音。 天哪!能不能不要这么腻歪!一个男人,一个完好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娘?!怎么可以左一个奴家右一个奴家的,真心不能忍啊! 加大白眼伺候。 余音不理他,继续亲,道:“无妨。” 这还真是不解释啊! “余公子……还真是,呵呵。”徐良用手遮面,娇羞。 我严重怀疑我是翻白眼翻死的。 余音顺手抄起床上的枕头砸向徐良,吼道:“出去!”说完,又翻身压我,继续……呃,咬我。 徐良见状,捡起枕头,背着药箱悻悻离去。 “回来!”余音又叫了起来。 徐良大气都不敢出,抬起的一只脚还悬在半空中。 “把门关上!”余音没好气的。 徐良哈着腰,关上门,出去了。只见那人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见此情景,我笑出了声。 “笑什么?”余音俯身,长发扫过脸颊,弄得我有些痒。 忽地想起,我现在处于劣势。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正要起身,却被他按住,他在我耳边吐出热气:“怎么,你还想在上面?” 我无语,理解能力太强了吧! “唔,这可不行,若你是男人,我才愿意被扑倒呢!”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余妖人,你想多了。 我推开他,坐起身来问他:“凤尤氏是谁?”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谁跟你说的?”我如实回答,他却大笑起来,“你知道不知道皇帝的父亲是谁?” 我摇了摇头。 “就是作这画的人。”余音却卖起了关子。 想不到先皇竟是这样有才,做出的画充满了情意,将美人画的那样的美艳,真是看不出来。 “凤尤氏十七岁嫁入睿国,尔后诞下一子,那便是现在的皇帝。”他悠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接着说道:“凤尤氏就是毅国和亲时送来的公主。” 乖乖,这丫的真厉害,都知道我要问些什么。我还想接着问些别的,却发不出声音来了。 因为——他正……呃,你懂的。 吻了一会儿,我终于得了间隙,推开他。 余音双眼含着水汽,带着些许情欲。 “沐雨……”他喃喃道。 “嗯。”我含糊应道,尽量不看他的眼。 “想看我的脸吗?”那声音极具诱惑力。 “表~~~~”我转过头,哼,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哎”,他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才是我的啊?”呵呵,这句话真心很直白。 “等你把脸给我!” “那你先把你给我!” “给脸!” “给我!” “给脸!” “……” “大哥,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嗯……好像没有。” (李:无聊无趣犯二的作者君!作【愤怒】:你竟敢蔑视我!!!小心给你来个大揭秘,把你家余音写成女人,让你木有xing福!木有xing福啊,懂不懂?!余【轻笑】:呵~你敢吗?作:……) 丹桂飘香,我一路嗅着月饼的香味,这中秋也就到了。 “这桂花开得甚好。”余音缓缓道。 “嗯……”我低头应着。 “怎的,不开心?”他在我身边坐下,关切道。 “嗯?”我摇头,“近日怎么不见灵仙儿?” “呵,她呀——”余音笑意渐浓。 我偏过脑袋,认真的看他。 “你难道不知道她有心上人?” 我一惊,这小妮子还有喜欢的人?耍我呢,余妖人。 我仰头,一副“你快告诉我的”表情。 “呵”他的手轻轻拂过我的头发,看了看远处的桂花,说道:“你亲我一下吧,然后我在告诉你。” 切,就你还讲条件。我转过身,不理他。 “嗯。”他拍了拍手,“那就算了。”边说边站起身来,就要走。 好奇心严重干扰了我的思维——很快速的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快告诉我,灵仙儿的相好是谁?!” 余音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在我还在反应的时候,潇洒的离去了。 第九章螃蟹 中秋佳节,螃蟹正肥。 皇帝派人送来了上供的御品,说是有好东西一定要和妹妹分享。 余音皮笑肉不笑的结果贡品之后,转过身便阴沉着脸,一下午都没跟我说过话,真是小气。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家人正在吃晚饭。 “走,看月亮去~”余音一边用手帕擦我的手一边拉我出去。 “不用跟爹娘说一声吗?”我小声道。 “他们不都是听见了吗?” “……” 老夫妻俩的面部明显有些抽搐,却也不好说什么。 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小池上,一片闪耀光亮,轻风揉着花香,缓缓的钻进鼻孔,很暖,很轻。 我坐在水边的栏杆上,余音扶着我,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 一只鹰忽的落在余音的肩头,我侧身看他。 从它爪上取下一小卷纸,展开,皱眉。 “我去去就来。”余音拍拍我的肩膀,走开了。 心里突然空了许多,看着夜色中渐远的背影,孤寂之感越来越浓,刚才觉得暖融融的月光,现在看来却分外的清冷。 只在一瞬间,想起了爸爸妈妈的笑容,他们的关爱,还有朋友间的亲昵,想到这一切我都无法再拥有了,还能再奢求什么呢?泪水止不住的流,那种失落却无法释放,越哭心里越难受,越空虚。 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眼睛肿胀,有些乏,正欲站起身,却因久坐腿麻有些站立不稳,身体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所有的失落在一霎那全都消失了,变得满足。 “怎的哭了?”余音搂住我。 “我——想家了。”他不问还好,一问眼泪又流了下来。 余音皱眉,亲吻着我挂在脸上的泪。 泪水肆意漂泊,抱住他的手却不想放开。 他忽然将我整个人横抱起来,走进房里,我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颈,心中了然。 他似是喝了些酒,落在颈边的吻带着酒香,他轻易的解开了我的腰带,垂下的发丝拂过我的脸庞…………还是和谐好了(┬_┬)以后再讲吧。。。 月亮渐渐升的高了,我转头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又转身看看身旁的余音,在心里叹了口气。 “少爷,小姐。”是灵仙儿的声音。 “什么事?”我一边应她,一边坐起身来,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螃蟹蒸好了,这时候也该吃了。” “好吧。”我披衣起身。 ***********************************分割线君*********************************************** 我看着桌上的一些吃食,又看看余音。 “真的不能吃么?”我可怜怜巴巴的望着他。 “不行。”他斩钉截铁的。 “你体内的寒毒还未除尽,怎么能食这种寒凉的食物?” 我不再说话,默默地吃着其他的小食。 余音用腰圆锤在蟹背壳的边缘来回轻轻敲打,接着用掀开背壳和肚脐,又用锤子击打了多遍。一会儿用银质的剔蟹肚的蟹肉,就当银质的签子接触到蟹肉的时候,签子霎时变成了黑色!螃蟹有毒! 我吃惊地看着这一切,脑子里乱成一片。 好容易理清了思绪,我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平复了一会儿,我开口道:“到底是……是,是有人要害你,还是……” 我猛地站起,拿起外袍就冲到外面去。 “你要去干什么?”余音一把拉住我。 “我要去宫里!”我努力地想挣开他的手,却没成功。 “放开我!进贡的御品有毒,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余音的脸色变得可怖,更加紧的抓着我的手臂。 “你放开!如果他有什么事,我们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有人要害皇帝,我知道了,就算是贫民百姓我也会去阻止的啊!更何况他是皇帝,是我的哥哥啊!” "呵。”他依旧轻笑,只是多了几分冷冽。 “你……当真要去找他?”余音面无表情,目光清冷。 “是的。”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就算是你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也会去?”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永远,永远都见不到我呢?” “是的。”我顿了一下 ,“无论如何我都会去。” 他放开了手,冷笑了一声,拂袖而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涌出。 **********开虐了呢,小伙伴们,忍一下,好吧************************************************* 第十三章国师(上) “是啊!妓院!”那人夸张的将身子往后仰,右手竖起大拇指,指着身后的元清苑。 低下头,有些纠结,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进去吧,这可是妓院啊!就算长得再不济,好歹也算上一个女人。女人进妓院,貌似就没出来过的!可要是不进去的话,很有可能就错失了找到余音的良机。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决定进去试试。 “喂,我说你!”我指着那人,“你先进去!” “我呀!”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嘿嘿,那大侠,呃,能不能打发小的一些银两?”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必出“意思意思”的模样,谄媚的笑着。 哎~一提到钱,我就头大。 平复了心情之后,我才开口说道:“你先进去,我必然少不了一分的!” “真的!”那人笑开了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进去。 一面还回过头说,“大侠,不瞒您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呢!” 额头的冷汗冒了下来,呃,妓院还有高档的地方?这人真心有病。 一踏进门,便真的觉得他说的是实话,看样子他精神还是比较正常。 整个装饰古色古香,雕花的木门,看上去那雕刻的人手艺很是精湛,将鸟花鱼兽的美态展现的淋漓尽致。还有二楼三楼的厢房,远远看去,感觉好像是每间房的木雕门的花纹都不一样,有的花纹比较华贵,而有的花纹有限的秀气可人。特别是房顶的漆色红木吊灯,使整个大厅都变得熠熠生辉,把厅内的摆设照得透光发亮。 “嘿嘿,大侠,我得在那领赏钱啊!”那人搓搓手,脸上的肌肉堆成一团。 我狠狠瞪他一眼,这人脑子里怎么总是想着钱啊! “二位,是来……找人吗?” 我一听这话,一个激灵,望向来人,一打扮华美的妇人,妆容似浓似淡,举止也十分得体,真的不想其他院里的姑娘脂粉气甚浓。 “是!我是来找人的!”我显得很激动。 “哦?那姑娘是来找谁的?”她笑着,用手绢捂起嘴来。 “我来找……”愣了一小会儿,接着又道:“我来找我家夫君!” “呵呵~我开元清苑这么久,可没见过哪个做妻子的跑这么大老远的到这儿来找夫君呢!”她凑过脸来,复而又退回去,道:“您难道不知道,我们这行最忌讳什么吗?” 她右手攥着帕子,转了一个圈,媚态的看着我的眼睛,“就是啊,女人过来找男人!这里本来就是给男人来找乐子的,自家的男人管不好,到我这里来要人,做什么?再说了,我这里都是些雅妓!当然也有些姑娘看上眼的,愿意陪着他们乐乐,不过啊,至今还没有几个。” “此事相关性命,还望您可以告知!”我皱紧眉头,恳切的望着她。 “呵,相关性命又怎么样?我们这里只是给男人赏赏雅的,怎么会出人命?再说了,你又没有告知你夫君的姓名,我怎的帮到你呢?”说完,莞尔一笑。 “哎哟~~”只见刚才那拼命想要钱的家伙,喜滋滋的笑着,似是醉了的倒在地上,面上还带着微笑,鼻子上留出两条血条。 我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感觉到有些危险,“他,怎么了?” “他呀,哼,恐怕是醉了。”她得意地笑着,看着的确很是醉人。 “你说,你夫君叫做什么?” “若是我说了,你肯定你会告诉我?” “那是当然,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你说是不是?”她一面向前走,一面回过头来,跟我说话,笑意甚浓。 我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头有些晕晕的,真的想是醉了一般,感觉自己的脸因为烧起来似的。 “你夫君叫什么呀?”眼前好像有点不太真切。 “余,余,余……”话没说完,人就倒下了 ,模糊中,似是看见她的身旁又多出一个人来,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 ****************************************************************************************** 醒过来时,竟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刚醒时的困顿立刻全无,心想:我不会,已经……啊!千万不要啊! 看了看身上,衣服还是完整的,那就还好。 不过—— 据说人中了**,是被人宰了都不知道的! “不会的,不会的,哈哈,我肯定没事!”万年的好心态在这里又用上了派场。 好像,有脚步声。 赶紧躺下,装睡。 “呵呵~”女人的笑声。 “郡主啊,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那人的手好像渐渐接近我,我算准了突然坐起,想要将她的手反折,却不料被她逮了便宜,将我整个人反压在身下,双手被紧紧地扣住,我现在根本无法动弹不说,这种手不能动,双腿齐齐跪下,脑袋不能抬起的姿势实在让我声泪俱下。 “郡主,不想见到夫君了吗?” “我,我,不是,什么郡主!”这样子,连说话都十分的吃力。 “您,还不知道吗?”她笑起来,“皇上已经下令,全城搜查您的下落,还悬赏百两黄金,现在您在我这儿,我是不是该把您双手奉上啊?” “你,你,你敢!”我想努力回过头,却因被压制着,根本无法转过身。虽说是什么郡主,可这郡主当得也太窝囊了吧! “您急什么?幸亏我不是什么贪财之人,否则您此时恐怕就被皇帝所在宫中了!” 我突然想起送我来的那个人,“那车夫呢?” “呵呵,您都自命不保了,还想别人做什么?还是自己想想怎么办吧!不过,您也放心,在我这儿,您是绝对的安全。”她终于舍得松开手了,她站着,眼里闪着得意,”只要您不要总想着逃跑就行!“ 我皱着眉,生气地看着她。 她媚笑着,合上门,末了,还不忘威胁的笑了笑。 我瞪着她渐远的身影,恶狠狠地向地上“呸”了一口。 “呵,什么事让郡主这么火大?”从屏风处传来声音。 我吓得从床上跌坐下来:怎么还有一个人? 我看着来人,向后退了退,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干什么的?” “嗯?郡主,不记得我了吗?” 我仔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摇摇头。 “再想想!”他继续卖关子。 我又摇了摇头。 “哎,我还以为郡主够机灵,能记得徐某呢!”他停了停,看看四周,接着又说:“不过也是,如果够机灵,怎么会被拐进这里呢!” 不说就算了,竟然还敢怀疑我的智商。 “郡主,你可记得生辰那日?”那人正色道 。 “记得。”我点点头。 “那你怎么会不记得我呢?”那人皱眉,疑惑的看着我。 “我哪里知道你是谁?那天见过的人那么多!”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我是徐总管,不知郡主可还有印象?”他笑着看着我。 仔细的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名字,然后,我猛地站起,叫道:“你不会,该不会,你想把我交给皇上?”【不记得他了吧!( ⊙ _ ⊙ )我就知道是酱紫 ~~不记得的小伙伴就去回看第七章 生辰,你会有发现的!】 “不会,元清苑是我妻子开的,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大脑有一阵的短路,就在重新连接的空档,好像听见他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而我,却毫无判断能力的,想都没想,就跟着去了。 一进门,就看见一展屏风,灯已经被点上,有些昏暗的灯光,配着空气里暧昧的香气,让人头晕晕的。 隐约看到屏风后头好像有一个盘腿坐着的人。 我使劲的掐着眉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 “呵,你终于来了啊,昭华郡主!”最后几个字说得一字一顿,让人不寒而粟。 我一惊,抬起头,看着那屏风后的人。 第十六章道士 “双生蛊,顾名思义,是有两蛊。”他正经起来,但捏住鼻子的手,却不愿松开,“就是一蛊在主方体内,从而控制你身体里的蛊,然后渐渐地控制你的思想,你的意志。” 他见我愣愣地出着神,又问道:“姑娘,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看看他,又低下头,摇了摇头。 “哎~不过也是,要是知道自己被下了蛊毒,也不会如此这般的。”那道士复又叹了口气,“双生蛊前几次都在月圆之时发作,如若寄方,也就是姑娘你没有听从主方的意思,那主方就回通过意念控制身体里的蛊,将心中的怨气以及愤怒,再间接转到你身体里的蛊,然而,它每半月才会发作一次,所以……没有人能撑过三次。”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双生蛊,只有主方死去,另一方才会死去,否则,永世不得解脱!” 我木木地抬起头,“怎么办?那我现在?”情急之下,我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 “呀!姑娘!都说了,离我远一点,来这烟花之地已是触犯了规矩。要是再沾上这腥臭邪气,回去要给师傅打死的!”他说着,又向后退了几步。 “师傅,你有师傅?” “那是当然!”他很夸张的将两手相后摆了摆,紧接着又想到什么,继续捏着鼻子,说道:“我原来还有三个师弟,不过这三个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弟,来山上修行,只不过是为了净化心灵,根本就没想过要怎么样!不过这三人倒是挺有慧根的,都学会了读心,呵呵,毕竟是我的师弟嘛!” 心里自然地浮现出三个人。 “嘿嘿,你猜得没错!”他龇起嘴来,“虽然被拜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自己猜的,就不关我的事了~” “是他吗,他去找你的吗?”我在心里说着。 “这就不能说了,有些事情,就算没有没有被拜托,我也不能说。” 他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又道:“其实有些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次来,我可是算准了玉儿姐不会出来,所以在大厅里叫嚷,引得你邀我到你这里来,因为……”,他从怀里取出一木盒,道:“这里是蚕蛹,从今日起,一日服一只,且只在子夜之时,月亮升得最高的时候服用,这种法子只能缓解发作时的痛苦而已,实质上,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作用。” “蚕蛹性味甘、温、咸、辛,归脾、胃、肾经。有温阳补肾、祛风除湿、健脾消积之功,你身中寒毒,而这双生蛊尤其喜欢寒凉体质。” 我慢慢地想着,突然抬起头来,惊恐的看着他,“知道我中寒毒的人,没有几个,你说会不会是这些人做的?” 他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保重!”便潇洒的从窗户钻了出去。 我看着那雕得极为精致的窗户,觉得脑袋涨涨的:原来,他们真的认识! “那个道士走了吗?”灵木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木儿,你说,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被利用了?” “嗯?姑娘说的话,我听不懂!”她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玉儿姐走了进来。 “姑娘,有人想要见你。” 正在我愣神的时候,眼睛竟被蒙上,我挣扎着想要推开。 “你要做什么?”声音明显颤抖起来。 “呵,姑娘,我只是依别人的要求办事,受着点儿吧!” 我刚准备要逃跑,脑后却传来重击,失去了知觉。 第十七章神秘人 长时间的昏迷之后,终于醒了过来。 头有些疼。 空气里弥漫着安息香的味道,似浓似淡的,其间好像还夹杂着淡淡的药香,闻起来竟有几分熟悉。 红色,入眼,是火一样的红色。 火红的罗帐,火红的帷顶,火红的桌布,屋顶的四角也系上了火红的布花。 满眼,满屋的红色让人看着头晕。 “咚咚。” 是细长的竹竿敲打地面的声音。 屏风后面坐了一个人。 这时,一旁的侍者走过来扶我,我抬头望着他,心里一惊。 他的左脸戴着铁质的面具,面具似是遮不住他的伤口,旁边还露出一小块裸露的暗红色皮肤。 他好像瞧见我这样看着他,于是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怕。” 那声音就像是在地下埋藏了多年,压抑了许久,终于迸发出来一般,和他黝黑的面庞上的铁面具一样,如同铁皮互相摩擦的声音,听着心里甚是心慌。 “你们……是什么人?” 我站起身,就势要跑。 “咚咚。”又是两声。 “姑娘,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有事想跟你说明白。”他将我领回原位,按在我肩上的力道也重了重,迫使我转过脸来望着他——露出的那只右眼里闪过一丝威胁。 我气恼的看着他,皱起了眉。 “咚咚咚。” “姑娘”,铁面具说道,“近来,我们得到可靠消息。”他停下,看着我。 我努力的接受适应他的声音,他每说一个字,我都觉得心里发毛。 “咚咚。” 铁面具接到指令,又接着说:“余公子,他……可能已经罹难了。”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激动得站起来。 “他没那么容易死!”我直直的冲向那屏风,“你们一个个的都躲在后面做什么!有本事就站出来啊!把我拖到这里,就只是跟我说这个吗?到底是什么意图! ” 我冲向那屏风,大声怒斥道:“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这般能耐!” 然而——就如同那次在元清苑一样,身体被一张细密的大网挡住,生硬地被弹回来去,整个人狠狠地摔在地上。 四肢和脸上传来刺痛感,我看看自己的手掌,裂开的一条条伤痕纵横交错,慢慢地渗出血丝,一道一道的伤口一起流出血来,一点一点的聚集在一起,变成血珠,顺着掌纹,滴落在漆红色的木制地板上。 我咬着牙,吃力地站起身,长舒了一口气,好久才恢复平静。 “你们,国师,难道就是,这样的人吗?”我进而又向前迈了几步,冷笑道:“哼,胆小鬼?” “只会躲在屏风后面吗?”我说完,向那里望了望,又看看铁面具。 “咚咚咚~”三声有力的敲击声,只不过这次不是竹竿,而是手指骨节敲击桌面的声音。 铁面具立刻会意,快速走到我身后,只觉头一晕,失去了知觉。 ****************************************************************************************** 一股熟悉的味道。 直觉,告诉我,他是…… 使劲的用力,却睁不开眼睛,朦胧间,却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冰冷,乏力,毫无情绪。 “都已经说清楚了,你还这样,呵,你可比我想象中还要特别一点。” 身体随即被抛开,声音渐渐传远,“就看……你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了。”末尾,是长长的舒气。 意识渐渐又模糊起来,好像就是故意让我听到那段话的。 ******************************************************************************************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元清苑厢房里的床上。 玉儿姐,正坐在我的旁边,不停的用毛巾帮我擦脸。 心里暗自冷笑,刚才被人带走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人影,现在,受伤了,回来了,她却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里。 如果是这样,那么,元清苑也有可能与国师和那神秘人有关。 想到这里,我头痛的皱起了眉头。 “玉儿姐!姑娘醒了!”头顶传来灵木儿的声音。 我呼出一口气,睁开眼来。 第十八章偷听 入眼,是玉儿姐那张脂粉气甚浓的脸。 “姑娘,你真是吓死我们了!见到你的时候,整个人浑身都沾着血迹,几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元清苑的门口,真是吓死我了!”她好像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用手慢慢地抚着自己的胸口。 “嘿!别你自己吓着了,还拉我进来。”玉儿姐一副责怪的模样,脸上却是挂着笑的。 “咚咚。”传来两声有力的敲击。 玉儿姐立刻起身,走出门去。 那声音……好像,是从墙壁传出来的。 我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哎!姑娘!伤口还没处理好呢!哎!姑娘!”灵木儿竭力的拦住我。 我将耳朵贴在墙壁上,用手敲着。随着敲击的范围不断的扩大,声音也变得清脆起来。 这是……空心的? 空心的范围正好可以容着一人进出! 难道,有暗道? 我推门而出,大声叫道:“玉儿姐!玉儿姐!你在哪儿?快出来!” “姑娘,你是在找谁?” 我猛地一回头,尚未看清那人的面容,便突然失去了知觉。 身体,出奇的冷。 莫名中感觉到手指似是在结冰,从指尖,一点一点的向脑袋蔓延,深入骨髓。 ******************************************************************************************** 总是醒来又晕过去,晕过去又醒来。 “姑娘,你知道你现在身体的情况吗?” 我抬头,是一位老者。 “呵”,他轻笑起来,我只是定时给这里的姑娘来看病的。”说完,他又严肃的看着我。 “姑娘,你的体质本来就偏寒,现又身中无法解的寒毒,而近日以来有忧思重重,元气大为损耗,如再不注意,恐怕难过年关了。” 我听后,冷笑一声,“反正,我也没打算在这儿留多久。”我转过头,冲他无力地笑了笑。 “啪嗒。”屋外一阵声响。 我示意那老者,不要说话,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啪嗒。”又是一声。 我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到了这层楼的尽头。 这面来墙看起来,有些奇怪。 木制清漆雕花的墙面,满眼浮夸的牡丹,而这面墙周围的却都是青灰色的墙。 我皱起眉,用手慢慢地抚过那花纹。 突然,我发现,在其中一朵最大的牡丹上,有一点朱红,像是刻意的点上去的,却又不像。 食指轻轻地点上去,墙突然开了一个小缝。 我吃惊地看着这一切,正欲迈进去,查看究竟,整个人就像是被吸进去一般,跌落至一个深坑。 我吃痛的揉着摔痛的腿,紧张的看着四周。 好像是在一个类似于地下室的地方,头顶上是地板,有灯光从缝隙间渗进来,不断地有人在上面走来走去,却始终没有人说话,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 刚刚掉进来还没有适应黑暗的环境,现在接着微弱的光线,才看清这下面的布置。 蜡烛,一地的蜡烛,燃尽的,未燃尽的。墙上好像还挂着衣服什么画,远远地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点的瘆人。 走近过去,才惊讶的发现,那幅画我见过!正在讶异的时候,上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玉儿姐,她就交给你了,你们要好生照顾。”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呵呵,您这是说什么话呢!如果,没有您,哪会有这个元清苑呢!” “我今日来,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尽量用药吊着她的命,无论用什么代价,必须得让她撑到那时候!”那男子带着不可侵犯的命令般的口气。 “可是,您也知道,她也只能再撑一个月,那什么到年关的话,只是随便安慰的话,您还是……” “计划已定,绝不能更改,而她又是最关键的一环。她若死了,一切都是白费,你们元清苑也会随她一起消失!” 我瘫软的坐在地上,一个月,哈哈,我就剩一个月,就要死了? “你们。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一阵声响,地板好像是裂开了,跳下来两个人。 我失神的看着他们,表情木然。 耳边响起玉儿姐的抱怨声,“每次都是躲在屏风后面,他们真正主子却是从来都不露面啊!哎,在人手下,就得好好听话办事那!我那时候就说……” 后面的话已经听的不太真切了,耳边只嗡嗡的响,大脑一片空白。 定定的看着那两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十九章真相 站在面前的两人,正是睿国的翼王魏锦风和我这个时代的亲哥哥李焱。 长时间的沉默。 “你们……”声音颤抖着,已经说不出话来。 “语春,”李焱叫我的名字,“哥哥也是深有苦衷的。” “苦衷?”我嘲笑道,“有苦衷,就拿妹妹的性命来做赌注?”我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绕到他们两的身边,"到底,是谁?是谁,会让你们这样做的!皇帝?国师?还是……余音?” 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人瞬间失去了力气,失神的瘫在地上。 他们两赶紧跑过来扶我,我愤怒地推开,“如果你们早这样就好了!我一个一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人,还有什么好扶的!” “沐雨!”魏锦风按住我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你以为你真的很委屈吗?我们,我和你哥哥,睿国的百姓,都是这场阴谋的牺牲品!腥风血雨之后,没人会活下来,没有人。”说完,他将脸凑过来,盯着我的眼睛。 我将脸别过去,眼泪却流了下来。 这时,李焱走了过来,“翼王,我们该要走了。” 魏锦风拍拍我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走了一段,又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讲地上的蜡烛点上了几只,拿起其中一只插在烛台上,递给我,道:“一会儿,如若你要出去,就从左边那扇门,上面的牡丹上也有一点朱红,我们……就此一别吧。”烛光中,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和不舍。 “嗯。”我淡淡应着,看着他身后的李焱。 他低着头,沉默着。 魏锦风看我在看着他后面,别过身去,落寞的望着他。 我舒了一口气,“那就这样吧。”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告辞!”两人齐声说道,一会儿,响起了沉重的木门在地上移动的声音。 然后,传来门轰然合上的震动声。 自始至终,我都没敢回头,生怕自己会崩溃,可眼泪却还是留下来。原本以为,魏锦风的话只是一时安慰我的,然而,后来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两人出去以后,我握紧手中的烛台,照着周围的墙壁,接着,看清了那幅画。 凤尤氏,皇帝的母亲。 不一样的是,在这幅画的右上方有一竖行的字,上书:吾妻凤尤,对其爱,至死不渝。 紧接着,在字的旁边,有一个印章,大致是邬耹qin愔yin。 有些愣神,凤尤氏不是皇帝的母妃吗?怎么这个人还称她为……吾妻呢!仔细想了想,将各个事情联系到一起之后,突然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一下突然理清了。 皇帝,不是皇帝。 他的外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中原人,而余音,却能看出来一些,而邬这个姓,也只有凤尤这个民族有,那也就是说,睿国的先王与王后第一个孩子,是王后与邬耹愔所生,而余音作为被夺位的太子,想要夺回原本属于睿国的天下那魏锦澜和魏锦风理所当然要帮助余音。这,也就是,魏锦澜和李焱出现在元清苑的原因了。 睿国的皇帝不是先王的孩子,若是宣扬出去……可为什么这一切,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国家与权利,尊严与争夺,怎么会和一个小小的将军之女有关联呢?! 我咬紧嘴唇,努力地平复着情绪。 看看手中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再不出去可能就来不及了,于是走到那扇门前,默默地闭上眼睛,抚过那朵牡丹。 门,吱呀一声弹开了。 久违的见到阳光,眼睛感受到深刻的灼热与刺痛。 下意识的,用手掌遮住了眼睛,却听见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郡主,我奉皇上之命,前来遣送您回宫。” 声音铿锵有力,话地末尾却又隐隐地透出些……无奈。 我好容易的将手拿开,迎着明媚的日光,看见一个身穿铠甲的男子,他随身带着的侍卫也都是同样的装扮。 呵,看来,那皇帝也是费了不少力气啊,还用了不少心吧! 在心底嘲笑一阵后,猛然发现这个领头,穿着铠甲的男人的脸! 第二十章宫中 那是一张中年男子的脸,只见过一面的男子的脸,我在此地的父亲,将军李琰。 “郡主,臣奉皇上之命……” “我,已经知道了。”我打断他,从他面前绕过去,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嗯,也是时候回去了,只有回到那个高高红墙围成的狭小世界,才最有可能接近真相。 见他半天没有跟过来,我侧过头,说道:“李将军,为何还停在原地?” “郡主……”他迟疑着。 “将军无需担心”,我回头,轻轻笑了一下,“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我死了就行。”说完,从容地走上早已备好的马车。 这一去,也许又是一条不归路。 李琰紧接着也上了车,在我对面坐下。 马车慢悠悠地行进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的刚割过的青草的香气,从不时掀起的布帘中透进来。 我安静地吸着这难得感觉到清甜的空气,看着外面那一片青葱的绿色。 长时间的沉默后,他开口了。 “郡主,”他试探地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道:“有些事情,您应该需要知道。” 我继续看着外面。 他见我似是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便说:“皇上此次接郡主回宫,是有,是有……封妃的打算。” 我一愣,转过头,看着他。 他不再说话,别过脸去。 此后,再也没有说话。 而后来,却再也没见到坐在我面前的这张脸。 车子渐渐行离元清苑,渐渐驶向那扇城门,孤寂的一座城。 终于,在那里停下了。 巨大的红色大门在地上划过,发出沉重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击打着我脆弱的心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一场巨大的阴谋,即将揭开谜底了,心里却又害怕眼前的一切全部崩塌时自己无力独自承受,但现在却只能这样了。 ****************************************************************************************** 马车停了下来,一嬷嬷掀起帘子,扶我下来。 远远地,瞧见那皇帝站在门口,看不透他的表情。渐渐走近,见他面上阴沉着,眼里却是带着笑的。他伸出双臂,轻易地就将我扛起来,放在肩上,这动作,竟然像极了余音,许久没出现的余音竟然又一次出现在了脑海里,竟然以这样的方式。 皇帝将我放下,细长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轻声道:“怎的,又哭了?”他先是皱着眉,尔后又笑着替我擦去泪,泪眼朦胧间,看见他和余音的影子渐渐合成一个,然后再分开,接着又消失不见。 “沐雨。”,他轻声唤我的名字,“朕,不追究你是怎样逃出去的,但是这一次,就算是死,你也要死在这宫中!”说完,他邪魅一笑,拂袖而去。 而我又再一次的见到了“笑面人”杨妈。 我惊讶道:“皇上,没有惩处你们吗?见我不见了,他没有什么动作吗?” 杨妈轻笑道:“让你走掉,本来就是皇上的意思,皇宫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地方?这儿,可不是寻常府邸,若不是皇上随你折腾,哪能走的掉?郡主,您还是安心待在皇宫里吧!” 他让我走的?哈哈,原来都是计,一切都在他掌控中的啊,我还自以为……呵~毕竟现在,还是他的天下! 只是一瞬的失神,我很快恢复平静,只淡淡答了一句“哦”,便不再说话。杨妈又将脸凑到我耳边,道:“郡主是否,一直在找余公子的下落?” 我一惊,立刻瞪大眼睛,盯着她。如今的我,像是被惊起的鸟,一听见余音的消息,无论是真是假,只要听到,神经就马上紧张起来。 “你……知道,他在哪儿?”我伸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袖口。 “郡主无需知道,只要知道余公子是安全的就好了,只不过想与您报声平安罢了。” 我默默地松开手,只呆坐在那儿。 “我,已经不再奢求见到他了,只要他还好好活着就好了。”我垂眼,复而又抬起头,冷笑道:“这皇帝真是好笑,让我逃跑,又把抓我回来,现在又让你给我传余音的消息,他到底什么意思?呵~做皇帝的还真是有意思,哈哈~” “皇上的意思,我们做下人的,无胆猜测。”说着,她单膝跪地,垂首请求你原谅。 “罢了,我也无暇管他的想法,我要见他,我会一直等到他来为止!”杨妈听过,微微一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 皇帝来的时候,已是将近子时了,月亮即将升到最高,月光从木制的格窗间倾泻下来,幽幽的冷光与屋内微暖的气息相互冲撞着,又是一个圆月啊。 “朕处理政事都这样晚了,没想到你也还没有睡下,这倒是让朕有些过意不去。”他笑着,就要伸手莫我的头发。 我闪身躲过,撇了撇嘴角,“既然我说了会等您来,就会一直等下去,不过皇上也是守信之人,即便忙于朝政,也抽空来见我这个将死的卑贱之妇。” “朕不知沐雨为何会说这样的话,其实呢,你若不找我来,我也有事有必要给你说一说。”他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身上的熏香似有似无的向我袭来,闻着竟有些微醺,模糊间,只知已经过了子时,过了按时 服用蚕蛹的时间,又好像混乱的记得,今天又好像是十五,好像是,好像是…… 感官已经开始混沌不清,像是被封闭一般,只能听见耳边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身上渐渐传来带着熏香的体温,我却动弹不得,体内的小虫子似乎又出来放肆了,没有前几次那样的刺痛感,心里却似火燎一般,像要把我炸开,我想哭,有没有眼泪,只能那样躺着。 耳边,又响起一个男人带着些许暧昧体温的呢喃,“你知道我为什要放你走吗?”他轻笑一声,脖劲上传来他唇上温热的感觉,一会儿,他又接着说:“因为,我想让你尝尝那种给了希望又扑灭的感觉,一次又一次的,呵呵~” 他的唇似是渐渐往下,我却连动也不能动,只听到他的声音忽远忽近。 “你,可不是什么丞相的外孙女,你是……呵~”他又是一阵轻笑。 第二十二章回忆 那男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双手背在后面,悠悠地晃到李语嫣的面前,道:“睿王妃,好久不见啊!” 她惊讶地瞧着眼前的人,含糊地说着:“皇……皇上……” 魏锦玉没理她,径直走到我面前,握住我抓着手杖的手,说道:“看来我的沐雨脾气倒是 不小啊!”说完,轻笑起来。一会儿,他站起来,一边走出门去,一边说:“哎~屋里快憋死了,沐雨,你随我出来走走吧!”尔后,跨过门槛,头也不回的的走了出去。 “你们……你们,要杀我,就直接来,何必浓这些门道!”他冲着我叫起来。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用手杖托起李语嫣的下巴,冷笑道:“呵~还真是可惜了这张脸,留着你,我可还有用!”说完,我便转身,准备走出去,想想又回过头来,用手杖指指地上的碎瓷片,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一直垂着的头,抬起来,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走出去,门重重的被合上了。 “真不知道,你们姊妹俩说什么,要那么久~”魏锦玉斜倚在门边,很没样子的站在那里,双手环抱着双臂。 “听说你给我封了号?”我倒是直接了当。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阵大笑,“你总不能以郡主身份无任何缘故的住在这宫中吧!” “那为什么不放我走?”我认真地看着他。 他转过身来,轻轻抚过我的头发,说道:“至少,在我身边,你是安全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心里一纠,使得我皱了一皱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想起了谁。”他仰起头,看着渐渐下沉的夕阳,那血色的光映着他的脸庞,竟有些凄楚。 我低下头,默不作声。 “沐雨”,他突然叫我的名字,我抬起头,看着他。“我说,我说是如果,余音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你会不会跟我走,离开这里,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惊讶于他可以放下皇帝的架子,这样跟我说话,而我却只能说。 “不会,因为他不会这么轻易消失,你的江山在这儿,你不可能就这样走掉。”我看着他的侧脸,很认真的说道。 “我的江山?哈哈~~”他一边苦笑着,一边携我向前走着。 终于在一处荷花池前停下,池边的圆石桌上早已经摆好了晚膳,池里的荷花早已只剩下枯枝,一副破败的景象。 “先坐下来再说吧!”他扶我慢慢坐下。 “不知你可还记得这荷花池?”他出神地望着那平静的水面,声音轻而飘渺。 “记得,生辰那次,皇上领我来看过,那时候还开了满池的花,不似现在这般的萧索。” “你……只记得那一次吗?” 我转过头,愣愣地看着他。 “那年啊,我十五岁,你十二岁,天色也是这样微微的暗下来,我失足落下这荷花池,呵~虽说是失足,但我却分明感觉到是有人推我下去的,就在我快要淹死的时候,你跳了下来,可谁知,你也不会水,两个人就这样抓着池上的九曲桥的石柱,在水里泡了一夜啊,想想那时真是命大,我们俩竟然都没什么大碍,倒是你,本身就偏寒的体质,哎~~”说着,他望向我,默默地抱住我,只淡淡说了句:“冷。” 我没说话,只侧过头来看他。 “其实啊,侍卫们把我们俩捞上来的时候,借着那刚升起来的太阳,我看见了你左肩上的胎记,玉华公主女儿的胎记。” “呵~”我笑起来,“你怎么就知道就是我呢?”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他一脸嫌弃的看着我,嘴角却是挂着笑的。 “尔后,在先帝召见玉华公主的宴席上,我故意用茶水泼湿了她的衣衫,侍女帮她换的时候,发现她肩上的是朱砂画上去的,不似真人身上的可随着年龄增长而长大的,开始只是好奇姐妹俩怎会都在一个地方长有胎记,谁知发现了真相。”说完,得意的笑了笑。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见他毫无戒备的笑容。 “好啦!吃完赶紧回去吧,外面怪冷的。”我点头,便没再说话。 然而回房之后,推门见到的景象,却着实让我吓坏了。 李语嫣跪在那些碎瓷片上,腿边一摊血迹渐渐地蔓延开来,渗到屏风,桌脚,到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当我们走近之后,发现她整个身体都在流血,魏锦玉用手杖提起她的胳膊,皱紧了眉头。我向前去看,他却一把拉住我,走出去,我转过身凑上前去,想要看清楚,却看见李语嫣的衣服上 被一条条细丝似的东西割成一段段的,我甩开魏锦玉的手,小心的剥开她撕坏的衣服,看过之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皮肤和肉早已分离,清晰可见裸露的白骨,而李语嫣并不是一刀致命的,而是慢慢地失血过多而死的,手指指甲缝里掺杂着深深掐进肉里的一些带着血迹的皮屑,看来死前十分的痛苦。 可她在皇宫之中就被这样杀掉,而且根本就不知道逃跑,一直保持着跪着的姿势,还有身上丝状的伤痕,难道……我心里一惊,担心的望着魏锦玉。 第二十三章归来 “你倒是很少露出这种担心我的表情~”他笑起来,根本不在意他所面临的窘境。 “你怎么这样没心?!敢在皇宫里这样的胆大包天,会有谁?你倒是想想啊!”我转过身,焦急地看着他。 “呵~”魏锦玉轻笑起来,“我只不过想让你担心我一下,怎么了?”说完,轻松地一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自知他听不进劝,我边不再说什么了。 “看样子,他回来了。”魏锦玉双手背在背后,缓缓地踱着步,走了出去。 “是谁……谁要回来?” 他侧过头来,露出狡黠的笑容,“是谁,你心里应该清楚。” 心脏像是狠狠地被撞击了一下,嗅着空气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神志渐渐有些模糊。我瘫坐在地上,双眼放空的看着远处。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在了偏殿。 “不至于发了那么久的呆吧?很想他吗?嗯?”魏锦玉将那手杖塞到我手里,又接着说道:“那屋子我已经收拾好了,不过死了一个人,也不会再住人了,打算择日烧掉,修一块花圃,你看,可好?”他将身子凑过来,口中吐出的热气在耳边散开。 “皇帝……你不是睿国人吧?”我抬头,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他大笑着,站起身来,背对着我,然后沉默着。 见他不说话,我又接着说道:“虽说先帝在位时,曾与琼国有过一次和亲,但睿国的现任皇帝怎会长得与一个西域人完全无异,看不出半分中原人的影子?!” “是!我身上没有睿国人的血!但又能怎样呢?现在,我才是这个国家的皇帝,独一无二的皇帝!现在看来我还要好好感谢那位英明的睿国皇帝,若不是他提出和亲,我也不会这样轻而易举的灭掉睿国,现如今,琼国皇帝刚刚过世,膝下又无子嗣,只要我向天下昭告我的身份,再一举灭掉那个舞文弄墨的毅国,就可以一统天下了!”他说着,猛地一转身,狠狠地捏住我的下巴,说道:“余音早就料到了,能怎么样?他能怎么样?还不是从皇室中消失,乖乖地让出他的皇位!睿国皇帝给我双亲的痛苦,我,要加倍还回来!” “魏锦玉!你疯了!”我拼命地挣脱他,却有些使不上力气,“你放开我!听见没?我叫你放开!” “不能放!你是李焱的女儿,是名义上的皇太子妃,要是放了你?我拿什么做赌注?!” “你不是有完全胜算的打算吗?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什么你和余音都不放过我?” “因为,我要将那些人全都踏在脚下!”他终于松开手,背过身说道:“我父亲本是琼国二皇子,与我母亲早已成婚,谁知睿国那好色之徒,以琼国二皇子的存在为不祥之兆,攻打琼国。而结果,你是知道的,二皇子死了,凤尤氏被迫嫁于那人,谁知,当母亲得知他怀了我的时候,便开始谋划这一切,从我未出世开始,直到我十岁时亡故,尔后我又不断在完善着计划,二十二年,还不够吗?准备了二十二年,不够吗?”他的眼睛在烛火之中闪着愤怒和得意的光芒,魏锦玉扯了扯嘴角,慢慢地起身。 “不够!给你一百年,怕是都不会够的!”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飞过来,直直的刺向魏锦玉,我心里一惊,谁知他仅用两指便夹住了那剑。 “呵~你若是以为这么简单,也太看得起我余音了!”剑忽的幻化成若干碎片,似千万银针,纵使魏锦玉武艺高强,身上还是中了几针。 魏锦玉却依然保持着笑容,淡然道:“朕就知道你会耐不住,可惜了,先皇赐予朕的护甲,你可没有。”说完,便轻松地将那针拔下,我还未看清,便迅速地扔向了余音。 我还未看得十分真切,余音便飞身将我带离了那偏殿。 *********************************************************************************************** 看着帐篷圆圆的顶,横躺在余音怀里,感觉一切像是在做梦。 我伸手,去碰她的鼻尖,手却被他握住。 “你再不出现,我就要忘了你的样子了。” “呵~”余音笑起来,久违的,听见他的声音,感觉真的很踏实,“可现在你不是见到我了吗?” “这样,真的很好。”我说着,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可是,只有今天……” “ 不要想太多,就今天一天,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我看着他忧郁的眼睛,宽慰着他。 “好,就今天。” 话音刚落,唇上就传来熟悉的温度。 他,真的回来了。 第二十四章局势 然而,真的像余音说得那样,也只有今日短暂的平静罢了。 早上醒来时,他已经不在旁边了。我也明白魏锦澜和魏锦风为何要奋不顾身的帮助余音了,魏锦玉根本就是个外族人,在魏家的天下,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而这路上必定是腥风血雨。 用过早膳,竟意外地见到了灵仙儿。 她穿着白色厚重的长袍,把头部包裹地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而我还是透过那眼睛认出她来。 心里有些激动,强撑着站起来,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小姐!”灵仙儿皱眉,赶忙扶我坐下。 “真高兴还能见到你。”我笑着,却深深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虚弱。 “有些事情,我认为你应该一直很想知道。”她边说边解开遮住脸的头巾,露出一张毫无生气的脸来,她语气冰冷的与刚见面时的感觉判若两人。 我仰起头,微微合起眼,示意她说下去。 “双生蛊是我给你种下的。” 听见她 这句话,只觉得有一根又长又细的针直直地从耳朵穿过去,深深的刺痛感。她不停地再说,而我也只能勉强地使自己听进去。 “另一只蛊,当然,在我身上,所以你在元清苑一心想要去见余音的时候,我便让你尝了这切肤之痛。”她说得毫无情绪,一字一顿的,“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只不过配合着演一出戏就可以了,谁知余音却对你动了情!原本你在李语嫣之前就该死了,凭什么活到今天?如今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响着局势,明明只是除掉魏锦玉就可以了,为什么你偏偏扰乱了整局棋?李沐雨,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即使后来灵仙儿在向我宣泄她的愤恨,但听起来也是毫无温度。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心里开始慌起来。 “可你现在死了也没有用了,琼国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在睿国边界等着了,魏国军队仅听命于虎符,余音只有八千御林军,你说有何胜算?!” 她说着,一把扯开紧紧裹在身上的长袍,将脸凑过来,道:“你可要好好看看复仇的代价!”她站远了些,我才看清她的脸部以下都是伤疤,有的已经愈合,有的似乎是愈合了又破掉,有的甚至还在流脓! “别以为你才痛苦,双生蛊的反噬让我无时无刻都想杀了你。我今日与你所说,只是让你有点自知之明,活在水生火热里的,不止我一个,也不止你一个!”说完,她狂傲地大声笑着,又重新披上长袍,她慢慢地走出去,地上留下一道脓液和血液混合的污迹。 身体立刻抽搐起来,我顿时摊到在地,狠狠地咬着牙看着门外,而很快这种疼痛便消失了,我稍微缓了一缓,慢慢坐起身来。 门帘掀开,望见余音一脸冷峻的神情,他手里提着剑,剑上的血还顺着往下滴。 余音见我看着他,迅速收了剑,不疼不痒的说道:“她如今这般也无法应战,倒不如给她个了结。” “她说,琼国大军即将攻进,是真的吗?” “是不假,可现在李焱不愿交出虎符,我们之前所有的预设都在有了魏国军队之上,不过……” 未等他说完,我便冲了出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出去之前只丢下一句“我去找他”,然而出去之后,我便深深地后悔了…… 第二十五章围困 并没有看见灵仙儿的尸体。 我一直在向前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能感觉出余音在我身后就快追到我了,而就在他拉到我衣带的那一刻,身体忽然一轻,结实地落入一个陷阱,不!正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地道!而当余音跳下来的时候,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一群黑衣人来,将我拉到一处洞穴,用栅栏将我和余音隔开,而另一拨黑衣人则围堵住了余音。 他们都蒙着面,露出一双双含着凶光的眼睛,带着杀气地褪去手中的剑鞘,手中的剑锋闪着瘆人的光。 余音面无表情,他并没有戴剑,只腰间别了一把短刃,他默默地抽出刀子。我甚至没有看清他是怎样将刀取出的,两个黑衣人的颈部就迸出鲜血,如同热烈绽放的花朵一般,溅在栅栏前的地上。余音一个飞身,锋利的刀尖划过黑衣人的喉咙,那人应声倒地,眼看着 余音就要把洞内的黑衣人解决掉了,而从上面又下来手持弩弓的几人,心里一凉,暗觉不好。 费力挣脱囚困,却怎样都是无济于事,黑衣人蒙住我的眼睛,只能听见弓被拉紧的声音,然后一齐发出“嗖”的声音。 “不!”我努力挣扎着想冲出栅栏,却被硬生生地拖走,尔后颈上传来重重一击,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 等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见魏锦玉那张让人心生厌恶的脸。 我立刻坐起,挥手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低着头,没有反应,倒是一旁服侍的宫人们都给吓坏了,端着盘子的手抖得很厉害,使得盘子上的汤盅的盖子不断地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魏锦玉抬起头,脸色铁青的厉害,一边的脸上清晰显出几个指印。他顺手将手中的筷子丢出去,正中那个宫人的额头中央。我甚至都没有搭理他,只默默地闭上眼睛——预料之中的,瓷器碎了一地,屋内众人齐齐跪了一地。 “吾皇息怒!”众人齐呼。 “他可不是你们的什么皇帝!”我慢悠悠地睁开眼,斜睨着魏锦玉。 这次他真的是怒了,眼里闪着火,“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声吼着:“李沐雨!” 众人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他强压怒火,捏住我的下巴,说的十分的咬牙切齿。 “嗯,是的~”我冷笑起来,慢慢将头靠在床柱上,“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什么时候死都一样,你们说,是不是?”我冲着跪在地上的宫人们说着,很明显,我是故意的。 “你不怕死,可不代表他们不怕死。”魏锦玉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们皇帝,哦,不对,很快就要是琼国的皇帝了,你们说异族人做皇帝,会留下魏国人的种吗?啊?我问你们啊!说话啊!” “李沐雨,我现在任你胡闹,闹够了就好了。” 魏锦玉背身,语气意外地平静。 说完,甩着袖子出去了。 “魏锦玉!你个贱人!魏锦玉!你个人渣!你算什么东西!魏锦玉,你这样有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这样折磨我!啊?!”我叫喊的声嘶力竭,一怒之下将面前的碗盆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们现在是卖国贼,懂不懂啊?他魏锦玉是琼国的种!你们凭什么 为他卖命!你们站起来啊!你们说话啊!都是哑巴吗?他有什么好怕的?!” 我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然后瞟到空中似是挂着锋利的铁倒钩,只要那些人稍有动作,那倒钩就下降一些。 “说白了,都还是些惜命之徒啊!罢了,也不强求你们,各保己身吧!” 我就一直靠在床柱出神,约莫着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而从再一次回到皇宫开始,心里一直有着强烈的预感:一场恶战就要打响了,谁也不知道明天睁开眼会看见什么样的景象。 第二十七章重逢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魏锦玉……不对,皇上已经不见了。 能感觉到自己好像不大清醒,但眼前的事物却又是正常的,好像记忆里发生了什么让我震惊的事情,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好穿好衣服起床。 不一会儿,皇上推门进来,显得很高兴。 “沐雨,你知道吗?今日,睿王突然来拜访了!朕挺久都没见到他了!走!陪朕一起!”我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拽起,径直拉了出去。 睿王端坐在木制的轮椅上,仪表很是端庄,王身边有一个遮着面的侍卫,也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那侍卫在哪里见过,特别是那双眼睛,可脑袋里却没有任何关于认识他的信息,他也只是那样望着我。 “你怎的见到我,会露出疑惑的神情?”睿王先开口道。 “呵,大哥看见弟弟不说话,倒是先和太子妃说起话来,啊?”皇上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嗯?等等,太子妃?说我是太子妃? 我歪过头,问皇上:“太子妃?谁是太子妃?” “你是!”一旁的遮面侍卫突然将面具摘下,露出一边带着深浅疤痕的脸。那张脸很熟悉,感觉在哪里见过,蜜糖灰色的眼睛……他迅速地拔出剑,剑尖直指皇上的脖颈。 “你这是干什么?”我腾地一下站起来,质问那侍卫。 那侍卫眉头一皱,立刻又面无表情,只答了两个字:“救你!”说完,剑已经划过皇上脖子上的皮肤,而他却轻松地躲过,只微微的出了点血。 “哈哈~你们以为李焱答应拿出虎符,就赢定了吗?琼国大军已经在都城边界准备好了,你们有什么本事跟我在这里叫板!” “可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护城的八千御林军已经没了~”那侍卫冷笑道,“从我们进来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你没什么胜算了,御林军终究斗不过我的暗影阁,你魏锦玉终究逃不出我余音的手掌心!” 余音?那侍卫叫余音?!这名字我好像记得,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那为什么我没认出他来呢? 皇上抽了抽嘴角,“呵,就凭一个瘸子和一个面瘫,哈哈哈……”他的笑声忽然中断,正殿的二层突然齐刷刷的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御林军,箭头直直的指向皇上。 “睿国子民一听他们现在的皇上是个别国的野种,当然全部积极反抗了,怎能让一个外人掌权呢,没有出一滴血,睿国军队和民兵就都是我的人了,包括你引以为豪的御林军!” 这是怎么了?政权争夺吗?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许多的疑问一时间充斥在大脑里,开始一点一点的疼痛起来。突然一下,我抱住头,一下子跪倒在地,痛苦的叫了起来。 耳边响起令箭嗖嗖嗖地飞过的声音,空气里慢慢弥漫起的血腥气让我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就在一瞬间,魏锦玉吐着大口鲜血,大叫到:“我不服啊!我不服啊!十几年!十几年!终究,终究……胜不了自己的亲弟弟……”最后他说的断断续续,用尽全身力气在喘气,然后又是“嗖”的一箭,魏锦玉应声倒地,便不再动弹了。 做了三年好皇帝的魏锦玉,谋划了十几年的魏锦玉就这样死在亲弟弟的手上。 我默默地爬过去,用指尖沾了点他的血,放进嘴里,然后木木地站起身来,说道:“我记起你了,余音~” 第二十九章血洗 徐良面色带着些恨意,他在我面前坐下,道:“按计划,在元清苑你就该死了,可余音却在你身上下了双生蛊,你若死了,他也就没了!我们不明白他为何要以性命来保护你,他如此将你放在心上,你却在这儿和那琼国野种苟且!你说!你有什么脸面坐在这里,让我们这么多弟兄为了护你一个人送死?!仙儿收的苦又算什么” “如今……余音身上的蛊也没了……倒不如就这样,了结我罢了。” “余音有令,倘若这场恶战归来,见不到你好好地活着,他也不会在这世上多留一刻。”徐良说罢,眼里竟有些扇动。 我苦笑一声,”他这是何苦……“ “他说……你与往日的李沐雨不同,与其说一开始他是为了他自己,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那次瞒着众人去寻清毅道士,也是为了你,他只想护你,却不想反倒害了你,余音心里内疚,已经……” “轰……”门外一声巨响打断了对话,徐良忽的站起了身,暗叫道:“不好!已经攻入城中了,你且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 他越是这样说,心里就越有些发急,便起身道:“我与你一同去!” “你就好生待着吧!”说完,反身点穴将我定住,我只能看着他走出门去。 巨响过后,听见一片打杀呐喊,各种惨叫,兵器相互碰撞的声音互相糅杂在一起,一阵又一阵的钻进耳朵,脑袋再次开始变得不清明起来,模糊之间看见窗户上也溅上了血迹,透着不太明亮的光线,满眼的殷红。耳畔和脑子里忽然不停地响着那两个字,我拼命地想迈开腿,可好似被万斤的铁链拴着,根本抬不动腿,浑身不听使唤,声音像卡在嗓子眼里,却根本不清楚刚发生了什么。 只有眼睛里看到的那片血染的红色,身体传来一阵热流,我试图张开嘴巴,大声地叫出那个名字。 “余音!余音!”嘴里泛起一股腥苦的味道,我似感觉那扇门外离自己一点一点的近着,眼前的视线却突然一下变得模糊了,在倒下的那刻,好像看见门开了,好像亮了一些…… ****************************************************************************************** 一个黑暗的小匣子。 我好像在一个小匣子里,四处没有光,只有冰凉粗糙的墙壁,自己想了想,将手抬起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浓烈的血腥气。 好奇怪,我没有哪里受伤啊,没有伤口,没有哪儿疼啊…… 我刚刚应该是在浴缸里洗澡啊,怎么会有血,怎么这么黑这么冷啊,难道,我……升天了? ****************************************************************************************** 马车里,余音看着怀里苍白的人,怜惜地用手摸着她的额头。 “锦澜,你说,西皇会救她吗?” 魏锦澜笑道:“皇上,国师在出行之前已经算过了,我们一定,不虚此行。” 第三十章路途 “皇上,自您三月前灭了那琼国反贼,西域那边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却也有意要攻打我们睿国,可不曾想国位易主,计划有变,现在掌政的……可是位女君,先如今登基不久,根基尚未稳固,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攻其不备,早在出行西域之前臣就已经安排好人马,只要您一声令下,即刻便……。” “锦澜……”余音打断他,笑着说:“你说我们何必要得罪三股势力呢?” “臣不解,还望皇上赐教。” “暗影阁,东氏女族,西皇。”余音竖起三根指头,一一数过。 “可暗影阁只有区区十二人,西皇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怎能和精良的睿国兵马相比?更何况现今的兵权还在旧朝老臣手中,平西域可是易如反掌啊!至于那东氏女族虽会些秘术,但早已隐于山林之中,不谙世事,又怎会参与其中呢?” “你三个月的密谋根本抵不过东氏一族十八年的密谋,还有你太小看暗影阁和翟之宛了。而且一国国君有求于他国,得助后反身恩将仇报,先是陷他人于不义,更是于自己不义,锦澜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不仅是我与之宛的交情,你切不要因心急坏了大事。” 魏锦澜低下头,细细想了一会儿,道:“皇上,臣知有罪,请皇上治罪。” 余音笑道:“朕治了你得罪,还有谁陪朕去这西域啊,你且速速写一封信,告知锦风及国师撤兵即可。”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余音微微皱眉,道:“其实于沐雨,朕对你也是有愧,朕知道沐雨原先对你有情,但为了保住这睿国的江山,你失了心爱之人,还因救朕伤了腿,朕真的是不知如何谢你。” “皇上言重了,若不是您让国师精心诊治,臣也不会有机会与您同行 ,琼国反贼将您丢入冰窟,只要是睿国子民,任谁都会救您,臣不过,分内之事而已 。” “可惜了,他也是朕一母同胞。”余音轻轻地撩起车帘,看着外面,语气淡淡的。 “可他却还是要害您性命啊。” 余音摇摇头,微扬起嘴角。 窗外,沿途的冰雪已经消融,露出雪下的点点新绿。 春日就快要到来了,一切都快要苏醒。 第三十一章春日 西域的春日不似中原,一旦雪融,那复苏的景象便如水涨之势一般,迅速展开,而在这刚刚舒展开的柔软草毯的不远处,大殿之上,翟之宛的心思却始终无人参破。 而要到达这西域,就必定要穿过琼国 ,若从北边绕道过去,恐怕没个一年半载是到不了的,更何况北方一年之中大都是冰雪封城,北疆之人凶悍无比,比西域更是多了几分凶险,如今看来,余音一行人无论走哪条路,都是险象环生。 “皇上,您看,我们从哪条路走……” 余音抬头看看灰蓝色的天空,道:“西域,琼国都是虎口,天快要下雨了,叫大家都收拾好,回车里去吧。” “是!”魏锦风俯身回答道。 ******************************************************************************************** 千里之外的大殿之中,翟之宛背对着赵寻,纤长的手指慢慢抚摸过墙上的疆土,缓缓道:“赵寻,你说……本王是先平了那北疆,还是先灭了那琼国?”说完,她微微侧过头来,带着一丝妩媚的笑意看着赵寻。 赵寻依旧低着头,双手抱拳,道:“ 依现今的情势看,应当先攻北疆。” “哦?”翟之宛饶有兴味的转过身,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那是为何?说出来与本王听听。” “古来征战,基本都是先易后难,琼国气候地形等都与我都相近,攻克下来自然容易,而那北疆虽然凶险,但北疆之人少计谋,性情鲁莽,只懂一味杀敌,而不懂变通 ,且北疆相较于琼国,地势更是平坦些,气候虽冷,但有东氏一族的秘术庇佑,应当无须担心,如今北疆正巧遭遇了春寒,受损严重,大批牛羊死亡,百姓受灾,颠沛流离,军心涣散,此时攻击,相较于琼国显然要容易的多,而且北疆多次骚扰边界,理由充分,所以臣以为应当先攻打北疆为宜。” “赵将军,好见解!你的意思是先攻打北疆,将睿国皇帝丢在琼国不管咯?” “臣以为还是应当以国家利益为重……” 翟之宛斜过身去,冲着赵寻轻笑,道:“本王知道了。” 说完,她突然面色一紧,大怒道:“本王之前说过,东氏秘术怎能用于征战,难道当年她们受的苦还不够吗?” 赵寻立刻伏倒在地,道:“ 臣自知失言,望大王赐罪。” “罢了,北疆奇寒,使用秘术当然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办法,你且与公孙将军,董将军一起商议此事吧,本王决定即刻攻打北疆!” “诺!” ****************************************************************************************** 赵寻走后,一清秀宫女端着茶盏走了进来。 “大王,商议国事,您应当口渴了吧?”宫女跪坐下来,为翟之宛斟茶。 “雪儿,你看这春色越来越浓了。”翟之宛端起一杯茶,将头转向窗外。 一棵开得极盛的合欢。 “是啊,去年的合欢还不见得这样好呢!” 翟之宛放下茶盏,看着对面女子的眼睛道:“你恨本王吗?” 第三十三章和都 余音与魏锦风一行人用事先备好的符节顺利通过了关卡,过了边境就是琼国贸易十分繁盛的和都。 往来的都是些身着兽皮,身材魁梧,长相凶悍的胡人,看见这些睿国来的人,都充满了好奇,似乎并没有带着敌意。余音与周围人不同的华丽服装,绝美的长相使得过往的少女少妇甚至老妪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余音早知自上次大败魏锦玉之后,琼国连带着睿国百姓一起十分憎恶乔,于是乔装成了毅国的皮毛商人,名正言顺。 “公子,您看,这琼国人都为您的容貌与气态所臣服了。”牵马的车夫这样说道。 只见余音眉毛一挑,道:“容貌?呵~可作饭食否?”一句话说得那车夫连忙点头不断称是。(傲娇余公子已上线,请自备小板凳……) 魏锦风见状,笑而不语。 草原上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就乌云密布,又接近申时,天色忽然一下暗了下来,可蹊跷的是,余音转了整个和都城中,却没有一家空着的驿馆,最后在偏僻的城外北郊找到一家驿馆。 偌大的驿馆,大门紧闭着,坐落在城郊,又因无人显得格外冷寂,门外尚未点灯,只屋内有些微弱的光芒,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怖。 余音抬脚就要往里走,却被魏锦风拦住。 “皇上,我看这驿馆偏僻无人,阴森可怖,臣担心这店……要不我们今夜就在马车上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再找热闹一点的驿馆住下,也方便日后赶路,您看如何?” “就要下雨了,住马车?你让这些侍从怎么办?淋着雨站着吗?若真想算计我,怎么都逃不掉。还有,此地无皇帝。”余音拂袖,大步走向前去叩门。 魏锦风脸色虽有难看,却也不在说什么,只得紧跟着。 门开了,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翁。 “客官住店?”老翁和气的笑着。 魏锦风心里暗叫不妙,问那老翁:“老翁哪里人,看着装不像琼国人人啊。” 老翁笑着,道:“我啊,十六七岁,从睿国逃难道这里,一直不习惯琼国厚重的服装,所以就没改过,自上次睿国内战……你们也应当知道,我就不得不搬到这北郊来了,生意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说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老翁口音也没变啊……”余音毫不留情的指出来。 那老翁愣了愣,立刻小声说道:“客官也是……呃,睿国人?” “不是,我们在睿国做过几年买卖,听着口音像。”魏锦风抢先答道。 “哦哦哦……”老翁连忙点着头,招呼道:“客官快进来,快进来,再迟这马就要给淋坏咯!” “嗯?这么大雨声,您还能听见马叫?”魏锦风的疑惑一个接着一个 。 “嗯!那可不?!你老翁耳力可好着呢!再说,我开店这么多年也知道,游走各国经商必须有马匹啊,您说是不是。”那老翁答应的很干脆,似乎魏锦风的每个疑问他都回答得毫无破绽。 侍从们快速地将行李及货品搬进屋内,当看见余音抱着李沐雨走进来的时候,那老翁的脸色明显变了变。 余音斜眼瞟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了一下,将沐雨抱进屋内。 ***************************************************************************************** 夜已渐深,余音一边用热水替李沐雨擦着脸,一边跟魏锦澜说着话。 “锦澜,你说……那老翁看着像他?”余音歪过头来,看着他。 “是的,您没有见着他看见沐雨时惊讶的表情?” “见着了,呵~那又如何?”余音又是一声冷笑,将布巾晾开,然后盘腿坐着,看着魏锦风。 “还有这驿馆内的装饰,哪一件哪一样不都是睿国样式,您说他这样的店如何在和都不被封查,还敢这样大肆迎客?” “所以啊……他就开在城郊,没有生意咯。”余音说得轻描淡写,毫不在意。 “皇……呃,公子,我觉得我们还是离开这里为妥。” “这三更半夜的,你说去哪儿待着?沐雨又去哪儿待着?怎么也要待到明早吧?再者,在这驿馆里住了一日无事,便要住五日,十日,直到出事为止,倘若一直躲躲藏藏,一旦这些人逮到机会,只会越发的狠,不如一来就受着,解决了便是,何苦要费尽心思逃避呢?你且先早些去歇息,明日再商议。” 魏锦澜自知说不过,便不再吱声,谢拜了余音,便转身离开。 “昂~锦澜。”余音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住魏锦澜,“我让你分发给侍从们的那些药粉都给过了吗?” “给过了。” “嗯,他们知道如何用了?”余音斜靠在卧榻上,有些懒洋洋的。 “我已经安排好了。” “如此便好,我困了,锦澜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扣上。”说完,余音便翻过身,替沐雨掖好被子,合着衣便睡了。 魏锦澜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慢慢地合上门,正好透过栏杆,看见楼下的那老翁再跟一穿着白色披风的男人说着话。 第三十四章驿馆 魏锦澜只定在那里,细细地听着他们在说什么。 而那白衣男子忽然抬起头来,对着魏锦风狡黠的一笑。 魏锦澜的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心里一惊: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的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立刻冲进余音的厢房。 “公子,不好了,琼国人假扮的杨瑜正在楼下和那老翁在密谋着什么?”魏锦澜显得有些沉不住气,弄出不小动静,而余音倒是依旧没什么反应。 魏锦澜显然有些急了,“余音,你快想想办法啊!” “哎……”余音叹了口气,道:“你可知先帝为何不喜欢你的气性吗?” 魏锦澜更是有些着急,“我不管先帝在世时如何不喜我,我只知先下得有对策。” “呵~”余音轻笑,“就是你一遇急事,虽不至于失了分寸,但表现显得你没有底气。” 魏锦澜皱眉,看着余音 ,道:“臣愿洗耳恭听。” “翟之宛之前是有一个战死的杨瑜将军,但如今暗影阁的赵寻又和他的模样相似,今日来的那男子应当就是赵寻。从这一点可以肯定,驿馆应当是翟之宛的人管着的,但翟之宛毕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除了那老翁,你今日所见的两三小童两三杂役,包括赵寻……都是幻象。” “幻象?这是如何说?” “翟之宛十二岁前都生活在东氏女族,自然会秘术,此境便是她造出来的,我们需在幻境之中待上七夜,便可安然穿过琼国,到达西域。” “可她为何如此麻烦,琼国与西域这样相近,派些人马接应即可,为何大费周章的做这幻境 ?”魏锦澜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不服气的将双手背在身后。 “倘若翟之宛不插手,琼国士兵自然会找上门来,你自己都觉得过和都关卡时太轻松了,连货物都没有查看,也没有盘问尚要做些什么买卖,只答了句'毅国来经商的'便放行了,说明他们早就知道了我们的来意,再者,你觉得翟之宛是出些随时可能被彪悍的琼国兵马摧毁的人马划算,还是直接造个幻境,不出一兵一卒划算?” “可她为何不直接帮我们呢?她想要的也是迫在眉睫啊。” 余音无奈的笑了笑,道:“她是在教训我呢,怪我……没有照顾好……嗬,不说了,你且先去歇息吧,剩下的几日只会一日比一日艰难。” 魏锦澜皱了皱眉头,答了声“是”便离开了。 魏锦澜走后,余音看着有些苍白的李沐雨,忽然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用手指轻抚过她的脸庞,缓缓道:“沐雨,这就是你的梦境吗?” ****************************************************************************************** 我时常做梦,基本上第二天都能回忆起来,但做的梦多了,时间久了,便也记不清楚了。 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梦见自己回到了古代……不对,是我本来就在这里,还是后来去的?哎……不管了,反正就是在一幢房子里,每一天晚上都能在二楼的墙角看见那个身着藏青色长跑的男人,个子似乎很高,但是总是看不清他的脸,站在与这座屋子不相符的罂粟红帷幔之后,他好像在朝我笑,而当我每次向他走近,却始终移不开脚步,然后紧接着是一个噩梦,日日如此。 ****************************************************************************************** 翟之宛有些虚弱的看着冰棺中的人,道:“如今……我是越发的不知如何了,无忧你告诉我好不好?啊?”说着,眼泪簌地落下,扶着冰棺瘫坐在地上。 正好进来的雪儿,立刻跑去扶起她。 翟之宛甩开她的手,复而又不知所措的握住雪儿的肩膀,道:“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错了?” 她越说越伤心,最后索性失声痛哭起来。 “大王,这不是您的错,如今各自困在梦境里,只有靠其本身,您现在着急,只会伤了您自己的身子,与其这样,不如顺其自然,一切事情自会解开,嗯?”雪儿一面安慰着,一面歪过头看着翟之宛。 “是啊,为了留住无忧的气息,我用梦境将他困住,而李沐雨又住在他的梦里,我希望能早点能救无忧,又让余音困进李沐雨的梦里……我是自作自受啊,如果当时,我不那么意气用事,如果当时我能听他把话说完,如今就不会这样了。” 翟之宛的情绪有些失控,雪儿按着她的肩膀道;“大王,可还记得女君说的话?” 翟之宛一怔,看着她。 “心气不足,所从败也。” “正是,如今您因内心焦虑,且国有战事,一触即发,才会如此,我们不如静观其变,虽不能在短短七日完事,但若操之过急,势必适得其反,现今不如缓一缓,以后……自然风平浪静。” 翟之宛慢慢抬起头,看着前方,道:“是啊,与其在梦外心力憔悴,不如一切随他,困境自会解开,无忧用我的血和九天护命散便好,至于……余音他们,哼~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第三十六章利益 水晶球前的红衣男子直起身,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裘衣,道:“ 这次终于轮到本君了~”说完就是一阵猖狂的笑声。 “是啊,北君。那帮家伙闹腾够了,怎么也要让我们北疆风光一把了。”那宫人立刻应道。 “不不不。”被称作北君的男子,妖娆的转了个身,目光突然有些发狠,道:“是千秋万世!” 他带着得意的笑容坐在兽皮包裹的座椅上,道:“本君只略施小计,睿国和西域便都在我手里,说不定半个毅国也一起收入囊中,至于那野蛮贪婪的琼国,哈~本君根本不放在眼里——轻而易举,哈哈哈哈~~”北君笑了好一阵,又冲那宫人道:“听说今日你……搜罗了几个眉目如画的……嗯哼~”那北君忽然一低头,娇羞的笑起来,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嗯……男子?你快让他们进来吧!” 那宫人立刻俯身应道:“北君别急,这就让他们来!” ****************************************************************************************** 睡梦中的我突然感觉身子热了起来,烤的我的脸和皮肤有些刺痛,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四肢像是被紧紧禁锢在床板上一样,无法动弹。 “啊!”我疼得叫起来,可声音却卡在嗓子眼里,模糊不清。 是火!从上面不断掉下来的火星子掉在被褥上,瞬间点燃了我身上的衣物,令人窒息的灼热感使我倒吸了一口气。 我是要死了吗?可是这好像是梦啊!是梦! 可当我开始意识到这是场梦的时候,我突然醒了,仰面看着屋顶上的木雕。 火势渐小,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窜了进来。 嗬~是余音。 我伸出烧伤的手想要抓住他,手里握住的却是一把空气! 下意识的拧了自己一把……不痛?难道还是梦?正想着,余音突然散成粉末,周围的一切也迅速散成粉末,场景飞快地褪色,眼前看到的是满眼的血红。 ****************************************************************************************** 余音冲进火海,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刻抱起李沐雨往屋外冲,可火势越来越大,根本没法再出去了。 余音朝屋外大叫,想让魏锦澜过来帮忙,可除了火烧木头的噼啪声和侍从们的惨叫,再无其他。 他看看怀里的李沐雨,又看看毫无退路的大货,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 此时屋外只剩魏锦澜一人,那火人粗声粗气的狞笑着,戏谑的逗弄着魏锦澜。 魏锦澜往往身上一处处的灼伤,咬着牙站起来,他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吧身上的金符节扔下那火人。 火人明显吃痛,显得很焦躁,魏锦澜自语道:“果然怕金,如今没水,只有如此了。” 魏锦澜快速跑过去,捡起火人不敢接近的符节,正准备再次扔过去,却发现火一下子全熄灭了。 屋内的余音,讶异的看向怀里的李沐雨,正巧看见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三十七章突变 “大王!”絮儿急冲冲地跑进翟之宛的寝宫。 翟之宛头也没抬,只顾着弄指甲上的蔻丹,过了一会儿才微微斜过头来,道:“何事让你这么着急啊?” 雪儿立刻俯身道:“大王,梦境解开了。” “哦?余音他们没事了?”翟之宛说着,用银签剃掉那蔻丹,复而又道:“那北君打得好算盘,费尽心思却要颗粒无收,本王定要他加倍奉还!” “可按理说,李沐雨在无忧君的梦里应该不会醒来,但是……” 翟之宛一听不妙 ,腾地一下站起来,直接冲向偏殿。 冰棺之中的人,脸色变得青黑,周围的长眠灯也已经变得十分微弱。 “糟了!无忧被李沐雨的梦境反噬了!叫暗影阁即刻启程去接应余音!去啊!快去啊!” “诺!”雪儿快速向门外走去。 ******************************************************************************************** “我是在做梦吗?”我看着头顶的余音。 余音看着窗外渐渐明亮起的天空,复而又抚过我的额头,道 :“我们……要启程了。” 楼下似有人的说话声,我拉拉余音的衣服,道:“还有其他人吗?” 余音笑起来,道:“走,我们下去吧!” 驿馆的大门外,休憩着三匹马,三个身着蟒袍的人站在一旁,看到余音,立刻拜了两拜,道:“拜见睿皇。“ 余音淡淡笑了笑,算是回应,他慢慢地将我抱上马车,道:“等一会儿。” 我掀开车帘,看着外面。蟒袍?以前在书上看到,说是内使监宦官、宰辅蒙恩特赏的赐服,看来头应该不可能是宦官,刚又称余音为……睿皇?嗯?睿皇?我睡了有多久啊,醒来余音都成皇帝了,那魏锦玉……死了? 许久没有动脑子,如今脑袋倒有些疼,不管余音吧,反正他现在是一国之君了,而那几个穿蟒袍的人……应该不是睿国人,而且还是某国国君的御用侍卫,这次像是来接应余音的,可是……余音好歹是个国君,怎么就……三个人? 我低下头,细细的想了想,而再次朝外面看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余音了,正纳闷时,耳边传来温热:“呵~看什么呢?”余音的声音。 我转过身,打了他一下,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看起来倒是十分的不简单啊……” “你都看出来了,那其他人肯定早就看出来了。”余音打趣道。 我不屑,继续看着那三个人。 只见他们拿出一黄色的长布条贴在驿馆门上,我不解,便开口问余音。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用黄布条吧们贴起来啊?嗯?”我说着,又转过身去看他。 ——却看见余音皱着眉低头思索着什么。 心里有些疑惑,于是问他:“余音……你怎么了?” 余音只是笑,并不说话。 “哎呀,你就说怎么了嘛?”我有些着急,挪到他身边去。 余音依旧温柔的笑着,对我说;“沐雨,你要相信我。” “你今天是怎么了?”他越是这副模样,我就越想知道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吗?”他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呵~”余音轻笑起来,摇了摇头,然后凑到我跟前来,道:“不告诉你。” “哼~你不想说便罢,但你总要告诉我,我们去哪里吧?”我歪着头,手托着下巴,看着他的侧脸,有些……苍白。 余音慢悠悠地撩起车帘,看着外面渐渐升高的太阳道:“西域。” ****************************************************************************************** 马车外,魏锦澜正与那三人骑马同行着。昨夜的梦境里,除了住在马棚旁看守马匹的车夫还活着,其余跟着余音二人一同来的侍从们,无一幸免。 “苏将军,我想问问,如今……沐雨的情况如何了?” 那被称作苏将军的男子,客气的笑了笑,道:“睿王叫我苏玉便好,至于……”苏玉面露难色。 “沐雨如何?”魏锦澜显得有些着急,微皱起眉头。 “苏某不知该如何称呼……” 魏锦澜松了口气,笑道:“睿皇现今虽然没有封后,但迟早会成为一国之母的。” “昭华郡主现在的情况……”苏玉说话有些迟疑,听见苏玉这样叫沐雨,心里有些不悦,觉得这苏玉实在刻板。 苏玉看了一眼魏锦澜,复而又看向前方道:“如今十分的不好。” 一听苏玉此言,魏锦澜立刻反驳:“怎么可能?今日我看沐雨的气色比以往要好许多啊!” 苏玉面无表情,只说了一句:“回光返照。”用鞭子抽打了一下马匹,便快速向前行进了,然后回头朝着他的两个同伴道:“我们得加快马鞭回都城复命!” 留下在后头发楞的魏锦澜。 第三十九章初见 翟寰宇还仰面躺着,在心里面纠结着,却突然感到屋内有些冷,似是外面的风刮了进来,翟寰宇有些恼火的坐起身,打算去关严门窗,扭头却看见一头卷曲长发的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一瞬间的失神,翟寰宇根本来不及反应,女子就飘然坐在他的面前。 “翟寰宇。”东瑾轻启朱唇,脆生生的叫他的名字。 翟寰宇似是丢了魂一般,痴痴地看着东瑾——未开笑颜的女子,如雪的面庞,如火鲜艳的唇,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怎么偏偏就觉得她在冲自己笑? “我……死了?”翟寰宇指指自己,歪过头,疑惑的问道。 “算是……又不是。”东瑾站起身,背对着他,复而又说道:“谈谈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谈的,不过西域上一个小部落被人刺杀的二王子……还特别不招人喜欢。 ”翟寰宇想想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可你父君却想将王位传与你,不是吗?” “哼,传给我有什么用,储君和大王子都想杀我,这下好了,回都回不去了。”翟寰宇一边说着,一边盘起腿,嘟囔着嘴。 “可你至少还活着,只要活着一天,报仇的机会就多一天。你难道不想为你死去的母君报仇?”东瑾侧过脸,用眼角看着他。 翟寰宇一听,觉得此话似乎有理,于是道:“那你说现今应当如何?还有啊,你救了我,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呢,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平安回到西域,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他显得很兴奋,甚至有些得寸进尺,身子大胆地想东瑾凑了凑。 东瑾冷笑道:“本君想要的东西,你恐怕暂时给不了,今日只是来见见你,等想好了再来告诉你!”说罢,一阵风似地出了帐篷。 “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翟寰宇在她身后叫住她。 帐篷外早已没有了任何动静。 “小丫头还挺傲气!”翟寰宇自语道,说着又躺了下来,却觉着手腕那里有些疼。 他撸起袖子却发现有两道血痕,一道刚刚结痂,而另一道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像是刚破不久,翟寰宇一骨碌坐起来,仔细地看着这两道疤,他仔细地回想着,当时刺客并没有伤到他的手腕,是直接刺向腹部的,怎么这里……翟寰宇一时是搞不明白,便又翻了个身,合衣便睡了。 另一边,东瑾看着茶盏中殷红的带着浓烈气味的液体,露出贪婪的目光,一旁的三位掌事女官默默地看着她们的女君。 “女君,自打那翟寰宇来了之后,您的表情……似乎丰富了……呃,不少。”白薇一句话说得有些战战兢兢。 “白薇你的话好像也多了不少。”东瑾说完,又是一阵冷笑。 “臣,知错了。” “罢了,不过自打他出现之后,在东氏无聊的修行生活的确是有趣多了,说着,微微抿了一口茶盏中的液体,然后享受地 说道:“嗯~活人血的滋味真的是美妙啊,若不是我另有他求,真想将他的血作为御品,也分你们尝尝。” 白薇不再说话,只拍了拍手,七位美姬便迎了上来,白芷俯身向东瑾道:“女君,近日臣一直让天物坊的人悉心教导这些美姬习练桃花曲,正值春日,也希望女君可春颜永驻。” 东瑾微微的笑了笑,道:“难得白薇你这么用心,我领了你这片好意。”东瑾缓缓地歪过头,慢慢地品着茶盏里的东西,渐渐露出动容的笑容,尔后又叫住一旁侍奉的贴身女婢,道:“沁水,赏白薇大人,多拿些金叶子,剩下的给那什么翟寰宇也送去些。” 沁水明显一愣,一会儿又很快地反应过来,立刻照做。 ****************************************************************************************** 临近子夜,白芷与白薇,白芨几位白氏大人走在回府的路上。 白芨年纪最小,负责东氏王族的饮食起居,白芷稍长,掌管医药及政事,白薇是三人中年纪最大的,负责诗书礼乐。 “白薇大人,今日好像的确有些多言,好在女君从不顾及失言之事,否则白芨大人今日……”白芨先开口道。 “谁说不是呢,今日我倒真的是老马失前蹄了。”白薇无奈的摇了摇头。 “嗬~不过白薇大人倒是说了我们都想说的话。”白芷笑盈盈地看向白薇。 “不过说来也是,翟寰宇入了东氏结界之后,女君似乎也开始有了笑容。”白芨觉得有些道理,也随声应和道。 白芷缓缓地将双手背在身后道:“都是膝下久无子的缘故啊……”说罢,深深地叹了口气。 东氏女君不近男色,收养的圣子养不过五岁便夭折,以致后来东氏女族的普通家庭都不愿将自家的女儿送到东瑾身边,尔后和蔼可亲的女君便再无笑容。 “ 你们说,这次女君是不是算对男子动了情爱之心?”白芨突然冒出一句,然后期待的看着另两人。 白芷和白薇一脸不可理喻和愤怒的表情。 白芨自知语失,便不再说话。 三人行至各自府中,各自歇息。 ****************************************************************************************** 夜已三更,东瑾还未入睡,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白衣男子,表情黯淡。 “三日前,你说他是东氏的福星,今日你又说他是劫星,白术,我真是看不懂你,你整天在观星阁搞什么名堂?!”东瑾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意。 “女君,息怒。星宿之变化本来就难以预测,福兮祸兮,事实难料啊。” “那照你的意思,是不是过几日又来跟我说,他又成福了。”东瑾满眼的不屑。 “应当……不会再改变了。”白术将头俯得更低,不敢抬起头来。 “算了,折腾这么长时间,我也累了,白大人也赶紧回去吧!若近日没什么事的话,本君不想再看到你。”东瑾说完,便潇洒的转过身去。 “是!”白术感觉东瑾脚步声渐远,才缓缓地直起身来,跪了几个时辰,再好的身体都有些扛不住,白术有些吃力地才慢慢地缓步到门口。 出门便见到东瑾的贴身女婢沁水捧着一盆莲瓣兰,在等着他,见他出来,便立刻迎了上去。 沁水福了一福身,道:“见过白大人。” 白术无力地笑了笑道:“沁姑娘有何事?” “女君让我将这盆兰花还给白大人您,女君体恤您,用精气养了三日,说您若是感到疲惫,取一花瓣与观星阁前的滦河水一起烹煮即可,女君还交待说,作为东氏女族第一位活过百岁的男子一定要恪守本分,末了,女君说她不喜欢如此名贵的三瓣莲,兰花中她只爱最常见的建兰,不用白大人劳心至此。”沁水一口气的说完,然后将兰花交给白术。 白术微微笑了一下,道:“还劳烦沁水姑娘转告女君,多谢女君厚爱。” 沁水欠身,道:“一定。”转身便走了。 白术看着手中烦着淡淡银光的兰花,苦笑着摇了摇头,复而抬起头看着晴朗的星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四十章翟之宛 在苏玉一行人的保护下,我们很快到达了西域都城。 为了加快速度,我与余音未乘马车,只同骑一匹马,而刚进城门,就远远地看见高高的大殿门前站着一团火,渐渐走近,却是一袭红衣的女子,如墨的黑发也未束起,只任它在风中飘散。 “她……是谁?”我仰头,眼睛瞟着余音。 “西域女君,翟之宛。”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却又莫名地觉得熟悉。 余音扶我下马,慢慢地迈上台阶,刚踏上一只脚,就听见女子气势汹汹的问话。 “魏锦音!你借我的人是不打算还了吗?!那可是本君的仙儿!” 仙儿?灵仙儿?我转头疑惑地望着余音。 余音也不说话,依旧慢悠悠地上着台阶,然后缓步走到哪红衣女子面前道:“女君送我的东西,我哪有还的道理?”不讲道理都这么的……理直气壮。 那女子一皱眉,转身就向大殿走去。 余音轻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她走了进去,我却站在门外有些不知所措。 余音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倚着门向我招招手,我却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是在哪里见过,像在梦里,却又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分不清真实与否。 他见我依然在那里发楞,便轻声唤道:“沐雨~”于是,我缓慢地抬起一条腿,越过门槛,余音双手接住我,另一条腿也蛮跨过门槛,余音微笑着看着我,我仰头盯着他发亮的眼眸,也笑着,然后……再一次失去知觉。 ******************************************************************************************** 余音饶有趣味的看着密室中冰棺里的封无忧,打趣道:“咳,我说翟之宛,如此俊美的毅国二皇子就这样在你手里没了,你……后悔吗?” 翟之宛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的水晶球,听见余音这话,一脸恼怒;“魏锦音!你如今有求于我,还如此放肆!” “谁有求于谁,还不知道呢?!”紧接着,余音看看怀里的李沐雨,心里由不免的有些担心。 翟之宛不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桌上的星斗图,缓缓道:“ 梦境快造好了,只等……她自己进来。” 长久的沉默。 尔后,余音开口道:“说真的,今天听到魏锦音三个字真是久违啊,如今这么叫的也就之宛你一个了。” “之宛……”翟之宛默念着自己的名字,接着轻声说了句话,像是对余音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余音轻笑:“死了才知他的好?之宛你还真是有趣的很。”他见翟之宛低着头不说话,又道:“若不是封无忧,我兴许还不会认识你。” “你也恨我吗?”翟之宛抬起头,长发遮住大半张脸,却难言脸上的悲戚。 “恨你作甚?”余音边说着,将李沐雨放到床上去,自语道:“又瘦了不少。” “也只有在你和雪儿面前,我才会如此狼狈。”翟之宛神情显得很是疲倦,指尖轻轻抚过冰棺的边沿。 “雪儿?就是仙儿的那个胞妹?” 翟之宛突然打了余音一巴掌,道:”说起仙儿我就来气!“ 余音反倒不恼:“她在清毅那里,一边养伤,一边去除心蛊。” 翟之宛看着余音的眼睛,道:“当真?” 余音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默默地掏出一只小皮囊,道:“久别重逢,怎能没有好酒?” 翟之宛目光闪了闪,复而又淡了下去。 “集了六年春日桃花瓣上的露珠混着藏了三年的梅花尖儿上的雪水……酿的酒,世间仅此一皮囊,你当真不喝?” 翟之宛此前也是好酒之人,听余音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道:“好!魏锦音,我只喝这一口!” 两人对着密室内长明灯饮酒,而他们身后的水晶球有一丝诡异的红光闪过。 第四十四章道观 于是——第二日天还未亮,翟之宛就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真是好啊…… ”看着尚未明朗起来的天空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宫墙。翟之宛庆幸如此,可以这样快地暂时逃离这宫中的魔爪,也很好的隐蔽了自己的身份。 颠簸了一日,在夕阳渐渐下沉到快要看不见时,终于到达了青玉坛。 翟之宛并不理会车夫的搀扶,径直一个人默默地走上青石台阶。当他的脚尖踩在第一块石头上时,台阶两旁的石灯瞬间被点亮,将整条山路都照得十分通透。 翟之宛倔强地一步一步向上努力爬着,当月亮升到那棵百年松树树梢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青玉坛”三个烫金大字,在周围石灯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你于子夜时分登上青玉坛,便予你‘玄月’的道号吧!”循着声音,一位身着素色道袍的长者手着拂尘,站在远处大殿前的石阶上,朝着翟之宛说道。 “师父!”翟之宛虚怀道长的方向恭敬地跪了下来。 “一路劳苦,歇息去吧!”虚怀道长一甩拂尘,那白色就隐于那茫茫夜色之中。 ************************************************************************************************ 晨起,未见师父,翟之宛只能看着自己的师兄们练功。 清毅,清风和清远,而后两者分别是彼时的魏锦玉和魏锦音。 而接连几日,虚怀都未出现,只是跟着他们两人打坐,从清晨到黄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周而复始。 再坚持了几个月后,十岁的翟之宛还是沉不住心气,想要去找虚怀。 她跑去问清远,而清远笑道:“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 ” 翟之宛听了,心里一惊,小声说了句:“我知道了”。便走开了。 当日子夜,翟之宛在那棵老松树的树杈上见到了闭着眼睛稳稳打坐的虚怀道长。 翟之宛还未走近,就听见他说:“代我向你母君问好。” “好!” “玄月,你对着这山谷随便喊句什么吧,想喊什么喊什么。" “恕玄月不从,玄月这一喊,定会惊醒这山中万物的。” “哦?那你于夜色中来不已经惊醒了万物吗?” 翟之宛疑惑地看着黑夜中的那抹白色。 虚怀笑起来,“你在黑夜中点亮灯火,每一步都照射出你的影子,影子无处不在,而黑夜和光明混沌而对立,无忧无愁方能得以始终。” 翟之宛似懂非懂地看看头顶皎洁的月亮,又看看自己脚下踩着的影子,突然眼睛闪烁着,将目光转向树杈,而虚怀早就不知了踪影。 当日之后,翟之宛每日勤练织梦术,直至五年后。 清毅依旧跟着虚怀学习玄学,而魏锦玉和魏锦音两兄弟也与翟之宛一同下山,打算顺便随她一起去西域游玩一番。 这五年当中,元国公病死,翟之海成为继位人,毅国求亲翟之梦……可以说最大也是最好的变化就是元国公的离世,说是安详地在睡梦中毫无痛苦的死去,而只有翟之宛知道,这是自己的杰作……他死在了翟之宛编织的美好梦境中,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三人经过毅国边境,却发现一片狼藉,满大街全都是浑身肮脏不堪饥饿难耐的难民,听闻是毅国前些时日经历了一场恶战,太子杀掉了夺位的叔父,各路军阀也伺机混战,一时间毅国内烽烟四起。 翟之宛依旧骑着那匹枣红色的大马,耀武扬威地在毅国的大道上走着,周围四处坐在地上的难民眼里流露出各异的目光,有虎视眈眈也有惊羡的,而突然两个小女孩突然堵在翟之宛的马前面,她赶紧勒紧缰绳,周期眉头看着面前的“肇事者”。 一个大一点的女孩一手牵着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女孩儿,另一只手正像自己一样在小小女孩的衣领后面插着稻草。 “请带我们走吧!魏国,琼国,西域都行!我们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我还有一个双生的妹妹,叫灵木儿……她在西域宫里当差,你能带我去西域最好,拜托你!只要你愿意带我们离开毅国,我怎么都行!” 小女孩一点也没有求人的可怜样,除了用词,始终都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之前肯定都没怎么受过苦,翟之宛在心里这样想道。 “好!”翟之宛爽快答应,一只手就将那小只的拎上马来,然后转过头,对魏锦音说道:“哎!这只大的你带着。” 魏锦音一贯的轻笑,飞身下马,缓缓地将那个花脸的女孩抱上马,女孩瞬间涨红了脸,而一会儿魏锦音将马骑快的时候,她却自然地抱住了魏锦音的腰:“那时候隔壁的沈小哥也是这么带着我骑马的……嗯……我爹也是这样的!”见魏锦音一直没有说话,又接着说道:“呃,我叫灵仙儿,你叫什么?” “魏锦音~”十六岁的魏国王子好听的声音在空中飘散开来。 第四十六章狩猎 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一个人前世今生的事情会在梦中琐碎的片段中显现出来,我最近总是在做梦,就连醒着的时候都像在梦中,分不清在现实还是梦境,也分不清梦里的人是自己还是…… ****************************************************************************** 翟之宛的归来让翟寰宇十分高兴,虽然这一天推迟了三年,但不管怎样,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终于回到自己的身边了,没有什么静妃元国公的阻拦,如此一想,翟寰宇便觉得十分的安心,于是带着自己的王子们和家眷去草原狩猎。 一到狩猎场,翟寰宇亲自将第一名的金丝镶边的红色大旗插在自己的圆顶帐篷,道:“今日,不光是比数量,更是比速度,谁打的猎物最多且最快回到这里,并取走帐篷前插着的这面旗子,本王一定好好地重赏!好好的!”翟寰宇显得十分高兴,把重赏特意强调了一遍。 翟寰宇话刚说完,二王子就一勒缰绳,掉头立马奔向猎场。 翟寰宇立刻大笑起来:“不愧是我翟寰宇的儿子,十足的行动派!” 翟之兰的母君和其他妃子坐在一旁,正吹嘘自己的儿子如何如何英勇,又听到翟寰宇如此一说,神情更加飞扬,道:“你看你看,我刚说什么来着,大王又夸我们家之兰了!” 翟之海,杨勋紧随其后,翟之梦也跟着出去,就翟之宛闲适地坐在马上,让马儿自己慢悠悠地向前踏着步,一会儿还让马停下来歇歇吃吃草,翟之宛这副优哉游哉满不在乎的样子倒是观望的人群激动了起来。 “我说吧,外面的野种肯定不如正统血统!你看我们家之兰……”还有随声附和的声音。 坐在最前面的王后忽然一转头,看着翟之兰的母妃,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了。 翟寰宇看着一会儿远一会儿近走走又停停的翟之宛,歪过头来跟王后说话:“你说之宛什么打算?” 王后笑道:“之宛如此聪慧,自然会有她自己的办法!” 两三个时辰后,第一个出去的翟之兰回来了,他带着一筐的猎物满怀欣喜的朝远处的自己的母君胜利的招招手,而当他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前处草丛里翟之宛突然冒了出来,随性的侍从抬着满满三大筐的猎物耀武扬威的走在前头,翟之兰一头恼火,在马身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马儿受了惊,疯了似的向前跑,迅速追上了翟之宛。 “你们都给我闪开!”翟之兰朝那帮侍从大声吼道。 侍从们赶紧放下筐子 ,纷纷躲避。 翟之兰一上去就拉住翟之宛的缰绳,用力地往回拉,远处张望着的人看得并不真切,只模模糊糊的看见两人在争抢。 王后试探性的问道:“大王,可要上前去劝阻?” 翟寰宇只笑了笑,道:“兄弟之间小打小闹才更有感情,随他们吧!” 翟之宛奋力想握住缰绳,却总被翟之兰死死扣住,不得动弹。翟之宛索性将一只手松开,另一只手塞到自己怀里去。 翟之兰认为自己的方法起到了作用,便使出蛮力将翟之宛的马硬生生地往回拖拽了好一段,翟之宛的马发出痛苦的嘶鸣。 众人惊得纷纷站起,想要看清这场愈演愈烈的争执。 就是这个时候!翟之宛在心里想。 翟之宛藏在怀里的手突然摸出一把镂空雕花的匕首朝自己的胳膊用力地划了一道,锋利的匕首又划过马背,翟之宛骑着的马瞬间将前蹄抬起,把翟之宛摔在地上。 众人远远地只看见翟之宛从马上摔了下来。 两人身旁的侍从立刻上前观察翟之宛的伤势,翟寰宇迅速地飞奔到翟之宛的身边,却发现划伤他的匕首似乎淬了毒,伤口明显有些发黑。 翟寰宇一只手拎起已经昏迷的翟之宛扛在自己的肩上,向前没走几步却看见草地上丢着的那把匕首。 翟寰宇勃然大怒:“翟之兰!!!你不是说我给你的匕首被盗了吗?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翟之兰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知所措。 “父王,我没有……我是真的丢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父王你要相信我啊!” “相信你?你叫我怎么相信你?”翟寰宇根本听不进去,“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说完,带着翟之宛回到自己的帐篷。 ******************************************************************************* 翟之兰跪在翟寰宇的面前,一声不吭。 “之兰,告诉我,谁让你这么做的?是……你的母君吗?” “父王,我没有!我没有想伤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赢,我只是抢了他的缰绳而已,是他自己,他自己砍自己的……” “没有?!”翟寰宇打断他,“你没有?他会拿着你的匕首砍自己?父王知道你胜负欲强,想成为父王与你母君的骄傲,成为草原上的雄鹰,但你这样做知道有多上父王的心吗?” “父王,我真的没有!”翟之兰声音带着些哭腔,他跪着向翟寰宇那里挪了挪,抱着翟寰宇的胳膊。 “混账!我原本想你承认便就罢了,谁知你……我对你实在是失望!”翟寰宇一把甩开翟之兰的手,大踏步的走出帐篷。 翟之兰跪在原地看这翟寰宇的背影嚎啕大哭:“父王!父王!您要详细孩儿啊!我可是您的骄傲呐……” ****************************************************************************** 翟之宛看着自己有些发黑的伤口,微微的皱起眉头,小声嘀咕道:“这下一定会留疤了……”说着,伤口处闪现出一些亮点,伤口慢慢地愈合了一些。 “哎~早知当日在东氏跟着母君好好学治愈术了。”正想着,翟寰宇突然推门而入。 第四十八章拜访 翟之兰被软禁在静心苑,屋里只昏昏暗的点了一盏灯。屋外也渐渐飘起细密的雨丝来,落在窗棂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破旧的落了漆的木门响了一声,一只穿着金丝边绣花暗红色绸缎靴的脚跨过门槛,来人侧身站在门后,神情淡漠的看着缩在角落的翟之兰。 翟之兰已经好几日米水未进,精神也不大好,眼窝深陷,整个人十分颓废。看清来人是谁,从鼻子里嘲讽的哼了一声,道:“这下,你满意了?” “还行…” 清冷的声音。 “哈哈哈…”男子放声大笑起来,道:“如今我待在这关着官女子的冷宫!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翟之兰咆哮起来,冲到站在门后的翟之宛面前。 “直到你完全消失在我的眼前。”翟之宛轻轻挑起眉毛,微微扬起嘴角道:“这样,才足够~”说完,轻蔑的一笑。 昏暗的灯光映着翟之宛的脸有些可怖,她慢慢地走近翟之兰,俯下身道:“你不是说你是你父王和母君的骄傲吗?现在觉得如何?是不是很憋屈?哈哈~”翟之宛冷笑起来,“你母君恐怕一会儿就要来看你了,母子之间最后一次亲昵的问候了,你可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翟之宛又是笑着转了一个圈出去了,脚轻轻一勾,带上了门。 ************************ 门再一次被推开,露出一张女人憔悴的面容,头发散乱,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渍,和几日前化的妆容混在一起,她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两眼放空,走路走些踉跄,翟之兰赶紧过来扶她,叫了声:“母君!” “别叫我母君!”女子气急败坏的一把推开翟之兰,尔后又大哭起来,她蹲下来抱着自己的儿子放声大哭,翟之兰也抱着母君,两人哭了一会儿,翟之兰看着母君的眼睛道:“母君,我还是父王和您的骄傲吗?” 女子一愣,接着又哭了起来,道:“之兰永远都是我的骄傲,但恐怕已经不是你父王的骄傲了……” 翟之兰有些愤愤道:“我真的…真的没有想伤翟之宛的意思,我不清楚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但我可以肯定,我绝对没有碰到他,绝对没有!” “母君知道母君知道……”女子又抱着翟之兰哭起来,然后她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道:“你听说过吗?”女人突然神色紧张起来,拉住翟之兰的胳膊,“古人…古人有以死证明清白,你…你,哦不我,我可以以死相拼,只要我留一封遗书,控诉那翟之宛,我不相信他会有好下场!”说完,顺手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就要往脖颈上割。 “不!母君!你先冷静!”翟之兰紧紧握住母君要动作的手,“我此去毅国,凶多吉少,不如我直接赴死,也少了今后的……”话尚未说完,一支燃烧着的羽箭直接射向背对着门的女子。 “母君母君!”翟之兰看着面前的母君,无法相信这一切来的这么快。 “来人啊!快来人啊!”翟之兰大声呼救,可这静心苑远离行宫,又是深夜,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叫声。 燃烧的羽箭一支又一支的射向屋内,先是点着破了一半的窗户纸,然后是布帘,很快便烧成了一片。 翟之海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母君,绝望的看着周围的火海,有些疯癫的苦笑起来。 “哈,翟之宛,你啊,真是绝!” 远处高台上的翟之宛看着慢慢升起来的黑烟和燃烧着的跳跃红光,轻声叹了一句,道:“真是…令人遗憾~”尔后又是轻蔑的一笑。 第二日,西域二王子与其母君在静心苑被烧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草原。 翟寰宇十分悲痛,厚葬了二人,而给毅国做质子的事也无法兑现了,毅国近日刚平定内乱,于是决定来看看这位中年丧子的西域之王。 ************************ 圆顶的马车上,封无心对着靠在一边的男子道:“无忧…你说我这次应当能替你把之梦弄到手吧?哈哈哈~”说着,坏笑起来。 那个被叫做无忧的男子无奈的轻笑起来:“无妨。” “我说无忧,你这淡然的性子真不知像谁。” 马车渐渐走进草原,视线也变得开阔起来,无心看了眼无忧,道:“你我不是一母所生,却如此关系,放眼各国也是没有的吧?” 封无忧轻笑,道:“那是因为死的都差不多了…” “哈哈哈,哎,无忧,你怎么这么好笑呐,哈哈哈,太诚实了可不好,哈哈哈,笑死我了…” 两人越往西走,天色也渐渐变得昏暗,无忧先下了马车,无心紧接着下来,双手后叉着腰,皱起眉头看着天空,道:“听闻这西域时不时就会有黄沙来,看着天色怕是快要来了。”无心说着,站到无忧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忧,我们俩运气不错,先等着吧!”说完,吩咐侍从开始搭帐篷。 风越来越大,帐篷总是搭好又被吹起,搭了几个时辰,还是没什么进展。 封无心正发愁,却听见马匹的嘶鸣声,是杨勋。 “让二位受惊了,我杨勋受大王之命送快马两匹与二位,让二位先到达西域,物品及其他之后再送到,觉得如何?” “好!人先到那儿再说!”封无心一听,迅速爬上马背,封无忧也紧接着跟上,三人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路,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到达了西域的都城。 两人一下马,便看见穿着黑色丝质连帽外袍的翟之宛,她低着头,宽大的黑色薄纱挡住翟之宛的大半张脸,只半隐半现的露出小巧的鼻尖和红润的嘴唇。 封无心身体双手背在身后,自然的向前倾,想要努力的看清外袍下的人的面容。 翟之宛似乎察觉到了,便侧过身来,却正好对上封无忧的眼睛。 (哈哈哈,好久没出现的作者君觉得这时候有必要出来晃荡一下了,之宛终于跟她男朋友见面了,有没有很开心?有没有很开心?终于要开始发糖了…??(??ω??)?) 第五十一章出殡 黄沙似乎依旧没有要退去的意思,但翟寰宇在与翟之梦争吵之后的夜里吐出大量的黑血,不过三日便驾鹤西去了。 翟之宛没想到翟寰宇这么快就没了,而她的三个子女齐齐跪在他的床榻前,面无表情,却毫无悲痛的情绪,倒是他的那位王后哭的死去活来,几度晕过去,又被唤醒,再接着哭。 翟之海只能无奈地拉着自己的母妃,担心她再晕过去。 翟之宛突然站起来,朝门外走去,众人讶异地看着她。 只见她冲着天空轻轻地说了句什么,就默默地走开了。毕竟也就是个三王子,翟寰宇再疼爱喜欢也没有用,不是储君也不是长子嫡子,无人在意他的去留,没有翟寰宇的庇佑,他也怕是很难在宫中行走了吧。 众人大都如此想法。 翟之宛径直去了封无心的公馆。 “毅皇!”翟之宛笑着叫封无心,然后随意的坐下。 封无心冷笑了一声,“哟,什么风吧三王子吹来了?我看三王子可没有一点失父之痛呐?” “他只为王不为父……”翟之宛淡淡道。 封无心哑然,只带着有些同情的意味看了翟之宛一眼,又轻笑道:“你倒是看得透彻。” “子女于他,不过是他作为西域之王最大的筹码罢了,即使为王,他也不过只按照自己的想法看到表面的利益罢了,他如此死了,也是解脱……” 封无心歪头,斜眼瞟了她一眼,故作惊讶道:“嗯?难道还有什么惊天内幕?” 翟之宛冷笑,“毅皇真会开玩笑,明眼人都能看出的算什么内幕?” 封无心摇头,道:“但我真是想不出王后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要加害于翟寰宇,我倒是觉得王后是真的爱着翟寰宇的……” “由爱深恨罢了,一切因果都是因为一个'爱'字!”翟之宛的神情十分冷漠。 接着翟之宛又笑道:“毅皇倒是对西域的宫闱之事了如指掌呢!” “都是自己人,何必遮掩,我说是吧?三公主!”封无心狡黠的一笑。 翟之宛面不改色地看着封无心。 他又接着道:“对了,今日三公主到底找我做什么?” 翟之宛不说话,得意的一笑。 ******************************************************************************* 七日后,翟寰宇出殡,王后依旧是哭,我在城楼之上的封无心倒是饶有趣味地看着。 “呵~”封无心轻笑道:“这女人倒是真真会演戏!我都城里都不见得能找到如此好的戏子。” 翟之宛白了他一眼,封无心不再说话,看向别处,看着看着,就默默地让封无忧站到了翟之宛的旁边。 一行人一直出了王城之外,翟之宛依旧在城楼上站着。 封无心看着远处依然有些灰蒙蒙的天空,道:“三日后,我会带着之梦离开,无忧会留下助你。” “好!”翟之宛很干脆的应道。 封无忧看着翟之宛的侧脸,眼神忽的柔和起来。 ******************************************************************************* 三日后的西域,黄沙已经退去,翟之海和翟之宛在王城门口为两人送行,封无忧以公使的身份留在西域。 翟之宛慢慢地走到翟之梦身边,在她耳边道:“既然离了这西域,就不要再回头,要好好照顾自己!”翟之梦没了神韵的眸子看向翟之宛,道:“之梦知道。”说完,拥抱了翟之宛,上了马车。 尔后,翟之宛看着远处马蹄下扬起的沙尘,站了许久。 这么一个可以好好说话的小丫头就这么走了,心中多少有些落寞,但走了也好,看不到这西域之后的腥风血雨。 翟之梦离开后第二日,翟之海登基,称西皇。 西皇妃也有了身孕,老王后日日显得很高兴,似乎自翟寰宇甏了之后,西域的王城之内看来一片祥和,直到那一日…… 第五十二章谋逆 已将近子时,翟之宛尚未入睡,只一口一口的喝着东氏的灵芝茶,细细翻阅桌上卷宗。 她忽而抬起头来,道:“听闻今日都城风声日渐紧迫,莫不是琼国又有了动静?” 许久未现身的雪儿忽地从窗外翻身进入:“您不觉得这是个时机?”她边说着边褪去身上的夜行衣,又沏了一杯灵芝茶。递到翟之宛手边:“琼国的探子现已布满都城,王后的人正在一一清理,但消息已经散播出去,最快过几日……” 翟之宛轻笑道:“王后似乎已经急不可耐了呢,她恐怕不知道自己已经跌入了万丈深渊。” ******************************************************************************* 没出三日,整个都城都流传着“王后谋杀了先帝”的传言,众人以为王后会十分慌乱,却见她安静地在佛前念经,午饭后喝上一盏清茶再去午睡,一切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远处的乌云低低的压着偌大的宫城,近处的升的极高极亮的太阳照着厚厚的云层,在天边反射出大片的光晕,压抑而诡异——怕是一场大的风暴就要来临。 “雪儿……”翟之宛轻声唤道,雪儿伸手递上凉好的灵芝茶递过来道:“如今都是欠那一阵东风,且就看这风是吹散这云还是助这雨。” 翟之宛微抿一口茶,抬眼看着窗外压得越来越低的云层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入夜,雷声渐起,空气里处处弥漫着潮湿,闷热,与血腥。 终于,还是动手了。只不过真没算准时候。 千只箭雨齐齐射向翟之宛的行宫,却又齐齐的被宫前细密无边的精丝网网住,无一箭穿过行宫,众兵正纳闷,转头却被直接抹了脖子。一个炸雷之后,大雨倾盆而下,大雨混杂着打杀叫喊声,久未接触雨水的泥土散发出的热气和腥味儿,守宫城的御林军已死伤大半,封无忧的死士团团护住翟之宛的行宫。宫城外,翟之宛的人也已与东氏一族的军队汇合完毕。 此时,翟之宛在西域王后的,梦中。 ****************************************************************************** 昏暗的烛火,紧紧抿住的嘴唇,铁青的脸色,地上跪着的红衣女子,低低的啜泣着。 “寡人跟你说过……你,不适合红衣。” “那大王就要为此怪罪于臣妾吗?”女子十分委屈。 坐着的人努力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想平静下来。 “即使身形再相像,你也不是她!你要明白!你不是!”说罢,那声音还是止不住怒意。 “我爱着您也不可以吗?”那女子哀求道,直起身子抓住他的衣袖,他有些厌恶地躲开道:“你只是寡人的王后,仅此而已。” 女子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她望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渐渐升起了恨意。 雨声渐渐停下,整齐划一的踏步声踩过有些泥泞的草地溅起水花,城外的军队已集结完毕,只等,一声令下。 ****************************************************************************** “大王!大王!”床榻上的王后突然起身,对着那闪烁的烛光叫喊着,门外守夜的宫女唤了声:“王后~”她在突然醒悟过来是在梦里,尔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是啊,你已经走了……” “沁儿……” 她坐在床边猛然抬头,朦胧的灯光里翟寰宇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一瞬间的愣神。 “大王?!真的是您吗?”她越发觉得这不太真切,“沁儿……”王后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眼泪不停落下。 “您刚叫我什么?”她慢慢走过去,想要握住他的肩膀。 “沁儿……”王后刚走近那影子,却发现被牢牢扼住了脖子,她被摇晃地有些神志不清,耳边不断回响着那声“沁儿”她拼命挣扎却又挣脱不了,慌乱间打翻了烛台,瞬间点燃了一旁的金丝暗红底的挂帘,前几日翟之海刚叫人换上去的,说是魏国的蚕丝织造的,却又是极易燃的。屋内火光早已冲天,屋外的人似是魔怔了一般,丝毫没有动静,直至烧遍了大半个行宫,才有人反应过来。 而此时,翟之宛已站在城门之上,俯瞰这漫天的火光。 第五十三章一败涂地 宫门早在申时就已关上。 进,进不来;出,出不去。 用翟之宛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宫里的事,就放在宫里解决吧。 淡然,杀伐果断,一击致命。 行宫里冲出的残兵举着烧过的残缺的兵旗,还在奋力抵抗,但哪里是羽林军的对手,夜深又借着东风,火势蔓延,烧了大半个行宫,宫人们的惨叫和呼救声不绝于耳,翟之宛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还在等。 终于,一抹融入夜色中的深灰蓝色从骑着马从红焰中冲出来,他在城墙前勒停了马,不可置信地看着翟之宛,眼里藏着愤怒,悲凉,无助,即使如此,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西域储君的那种骄傲和自信,但这种自信似乎很快在下一秒就要崩溃瓦解。 “之宛,这真的是你做的吗?”翟之海用沙哑的声音颤抖着问她。 “嗯。”翟之宛只淡淡地应了一声,轻轻挑起了下巴,俯视着这位登基不足一月的新西皇。 翟之海的情绪彻底被激起,他大吼着,额头的青筋爆起,拿着翟寰宇赐予他的剑想要冲出宫外,而在暗处早已等候多时的羽林军一起用冰枪架住了他,翟之海奋力挣扎,他一边冲着翟之宛的背影高喊“开门”,一边挥舞着剑想要挣脱羽林军的阻挠,而一切都是于事无补。 白费力气而已。 那一抹深灰蓝在深夜里在火光里,若隐若现,融入其中又跳跃起来,在西域萧瑟的深秋里格外凄凉。 “要活的。”翟之宛面无表情地朝着一边的人吩咐道,尔后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走下城楼去。 火光下,现出半张封无忧的侧脸。 这场谋逆,一开始就是场交易。 **************************************** 第二日,东氏女族的军队大张旗鼓地进入西域行宫中,对外一致宣称,西域行宫昨日引发大火,损失惨重,宫人和护卫军死伤大半,而太后在行宫中被烧死,西皇在大火中不知所踪,西域不能无主,于是乎——东氏作为西域的一个分支,只能委曲求全,为了大义为了西域子民的幸福和安宁,暂时进入西域行宫内,作为守卫军守卫西域行宫,待新的行宫修缮完毕之后,立刻撤离。 你看,这说得多么明事理,多么不计前嫌,多么顺理成章,多么……合情合理。 而事实上,翟之宛根本没有修缮行宫的想法。 这片地,翟之宛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她要回到东氏去,驻守行宫不过是个幌子,好让东氏光明正大地进入西域里来。 地牢里,翟之宛坐在檀木椅子上,手肘抵着椅子的把手,手掌撑着头,歪头看着面前狼狈的翟之海。 “王后死了……”翟之宛淡淡道,“西域不能没主……” 翟之宛说完,突然坐正身子,身体稍微前倾,静静地看着翟之海。 “倘若,你早些时日戳穿我,可能就不会有这副光景~”翟之宛轻笑起来。 “翟之海,你错就错在,你……自己的心……”翟之宛的绝美的脸上毫无波澜,抬眼间却闪过一丝得意。 翟之海在心里苦笑,冷哼了一声。 他回想起,去年重阳节祭祖之前,他去翟之宛宫中等候一起同行之时,却发现正在沐浴的翟之宛是个女子! 他误入内宫,以为是哪个胆大的宫女,便想一把提溜起来教训,没想到正是自己的“三弟”,在氤氲的水汽中,他竟然鬼使神差地默认了这一切,而翟之宛没有一句解释,只是趁翟之海愣神的片刻,将他打落入水中。 浑身湿透的翟之海怔怔的看着眼前已经长成少女的“三弟”,心里竟有些其他的情绪流动。 那日祭祖,是这位储君唯一一次失礼,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去了大典,他一直在回想着翟之宛,只记得换了朝服却忘了擦净头发。 他呀,一直不想承认。 翟之海的冷笑,继而转为狂笑,他大笑着,释放着内心的悲凉,然后他缓缓道:“是啊,我终究是算不过你翟之宛。” 翟之宛侧过身,轻笑道:“从此这世上再无西皇!” 翟之海听闻,放声冷笑。 第五十五章无忧 翟之宛看着冰棺里安静睡着,苍白的封无忧,眼圈渐红,她转身,轻声问正热衷于摆弄他那莲花熏香的余音,道:“魏锦音,你说……” 她说着,又顿了一下,“我说……假如,无忧有一天醒过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他会不会还是恨我,恨我……没有信他。” 余音轻笑了一声,答道:“我也何曾没想过,我也担心沐雨忆起曾经对她的种种,会不会恨我……” 翟之宛像是跟余音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不对,锦音,你跟我不一样,无忧是我亲手杀死的,是我亲手递给她的那杯毒酒,是我!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倒下,我甚至没有觉得可惜,但当他闭眼之前说,他自始至终都相信我的时候,无论我做什么,他都相信,我终于知道我错了!可是无忧却再也回不来了!”翟之宛的情绪越说越激动,先前噙满眼眶的泪水顺势落在地上,落在,无忧的脸颊。 她紧紧拽着余音的衣袖,满是悲戚地颤抖着说道:“如果我不是西域的女君,不是东氏女君和白术的女儿,我跟无忧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如今每日,我一碗一碗的血养着无忧的躯体,足足三百日,每一日,我都像活在地狱的火烹油炸中,走上王位的每一步都压得我喘不过气起来,锦音,我真的好害怕,倘若有一天,我也不在了,无忧在这冰棺里,会不会很孤独,是不是也像现在的我一样,会感到害怕?”翟之宛一边哭着,一边努力的想调整自己的气息。 当三百天前,翟之宛与封无忧大婚当日,封无心率领兵将,轻而易举地攻入西域行宫的大门,封无忧与她的联姻,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场阴谋。 封无忧也顺利成章的成了翟之宛的人质,大婚那天,翟之宛穿着大红色的喜服,那上面绣着的金丝银线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翟之宛只轻蔑地看了封无忧一眼,脱下红色的喜服,露出一身黑色戎装——原来翟之宛早就料到了,她看过每一封封无心给无忧寄来的家信,她知道他们几乎每一个计划,她对封无忧仅存的一丝情意和耐心都在那一封封家书的字里行间,被磨灭得一干二净。 而站在祭天台的封无忧,只能满眼无奈和心疼的看着与他对峙的翟之宛。 “来人啊!将世子送到仁裕宫!”翟之宛冷冷道。 于是,封无忧就这样被关在仁裕宫整整七日,七日后,封无心大败,受了重伤,而翟之宛听闻自己的妹妹翟之梦,在毅国早已被封无心软禁的消息,对封无忧是内应的想法,更加深信不疑。 在仁裕宫滴水未进的封无忧,在透过门缝的光线俞渐明亮之时,他终于看见浑身带着伤痕的翟之宛——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穿着黑色的戎装,裹着不合身的有些大的斗篷,无忧一扫几日的疲倦和困顿,努力地微笑看着她。 但当封无忧看见翟之宛一脸冷峻地,端着酒杯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封无忧的笑容突然灿烂起来,他笑着低下头,尔后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翟之宛的眼睛。 翟之宛始终没有抬眼,只淡淡道:“世子,请吧!”说着,将酒杯斟满,递到封无忧的面前。 封无忧接过翟之宛手里的酒杯,满含泪光地看着翟之宛,许久,缓缓地叹了口气,斩钉截铁地说了句:“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 翟之宛哭得有些累了,斜倚着矮凳坐在地上,余音见状有些不忍,伸手要去拉起翟之宛,而翟之宛只是摆摆手道:“多谢了。”复而又长舒了一口气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又问他:“余音,你看见了这满院子的合欢花了吗?” 余音应声点了点头,道:“见着了,是……因为无忧?” 翟之宛低头,轻轻苦笑了一声,道:“是,明明一个大男人,还喜欢这东西,浑身毛茸茸的,还带着奇怪的香味。”她说着,表情忽然变得明媚起来。 她用手指轻轻捻起落在窗台上的一朵合欢花,又接着道:“后来,我才知道,这种花,在毅国,叫做‘无忧’……” 冰棺里静静躺着的人,眼角缓缓地落下一滴泪来。 第五十六章白术 翟之宛想要努力地用手肘撑住脑袋,但整个胳膊都颤抖得厉害,即使是使用秘术的东氏女君,也抵不过这三百日的日日放血。 三百日,翟之宛的身子骨,再硬怕是也坚持不了多少时日,近来她的情绪十分的不稳定,大喜大悲,交替更迭,哭累了歇一会就笑,笑累了坐一会儿就哭,虽说余音也略懂医术,但此时,国师和清毅都不在身边,这点皮毛根本治不了翟之宛劳思体虚所致的癔妄之症。 于是,余音冒险,去东氏女族,请了一个人。 但当翟之宛看见白术苍白无力的脸的时候,她的表情着实有些阴沉——先是转瞬即逝的惊讶,尔后就被皱起眉头的满脸厌恶所替代。 白术见到翟之宛后,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跪拜礼,轻声道:“微臣……白术……见过西域……女帝。”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东氏一族最长寿的男子,怕也是半截入黄土了。 翟之宛看都没看白术一眼,径直走到座椅前,斜靠着扶手坐下,只淡淡道:“何事?” 白术又是一个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听闻女帝,近来为无忧世子的事情而烦忧,所以老夫今日前来……” “不必了!”翟之宛打断他,“白大人年岁也大了,何必为了本君的事这么操心,您还是好生在东氏休养吧。”说着,起身向门外走去。 只留下白术一个人,孤零零地怔在原地。 白术接到余音的请求之时,先是犹豫的,他答应过翟之宛的母亲,要一辈子留在东氏,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东氏的土地上,死在东氏女君的脚下。 然而——他又是翟之宛的亲生父亲。 当年,东氏女君身怀六甲,带着悲愤回到东氏,不曾想当夜,胎儿就死在了腹里,而女君为了复仇,便合计与白术诞下了翟之宛。 仅仅是为了复仇。 甚至还是为了翟寰宇。 但白术心里再有不甘,在那一夜,他还是轻轻地拥抱住了自己深爱的女人,即使她的心里不曾有容下他白术一丝一毫的地方。 白术见到余音,听闻翟之宛现今的情况,下定了决心,踉跄着跟着余音,来到了西域行宫。 若不是东氏女君用着自己的一丝魂魄吊着白术的性命,白术怕早就是落入地下长眠的孤魂,他的命,是东氏给的。那今日,也是时候该还了。 ***********我是寂寞的分割线********** 入夜,白术与余音面对面坐着。 桌上还点着织梦用的长明灯,旁边的暖炉上还温着白术从东氏带来的,翟之宛最爱的灵芝茶。 这一夜,翟之宛睡得格外得沉,直到太阳升到头顶,翟之宛才昏昏沉沉地睁开惺忪的睡眼。 翟之宛下意识地撸起袖子,却发现胳膊上深深浅浅的伤痕不见了,她惊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奔向封无忧。 她惊奇地发现,封无忧的面色开始红润起来,翟之宛高兴得紧,靠着冰棺背对着坐下,暗暗开始期待,无忧总有一天会醒来。 而雪儿进来的通报声,打断了翟之宛的思绪。 白术,昨日夜里殁了。 一刻钟之后,翟之宛看见白术躺在早早就准备好的,刻着并蒂莲的木质灵柩的时候,她就明白,白术早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后路。 一命换一命。 白术点的那盏灯,是他自己,他在合眼的最后一刻,还在奢望着,翟之宛能够叫他一声“父君”,但此时的翟之宛只是冷漠地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白术,纤长的手指开会摩挲着那灵柩上雕刻着的并蒂莲。 “可惜啊,你终究还是不死心。”翟之宛说着,垂下眼,似乎是有泪光闪烁,但又转瞬即逝——白术生前说得没错,东氏女君,都没有心。 “并蒂莲?呵~”翟之宛冷笑一声,又接着道:“不过是东氏的一枚棋子罢了,还是念念不忘。” 说罢,拂袖而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