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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到从前去看看》


 1，我不想做坏人

夏季刚刚过去不久，经历了两个月暴雨洗礼的C都终于迎来了晚秋的第一个阳光明媚。一如行道树下的那个一脸痴笑的男人。
文陆，剑眉朗目，眼皮一单一双，刚剪的碎平头显得额外精神，唯有不足的是身材太过单薄，瘦瘦高高，仿佛一阵风也能带他环游世界。此刻的他，手捧着鲜花，期待着女神下班，给她生日的祝福。
所谓的女神，其实已经是离了婚的两个孩子的妈妈。第三者的插足，让本来就濒临破碎的家庭彻底瓦解，男人留下了房子孩子，带走了票子车子。女人一直用“没心没肺”来掩饰着内心的痛苦。
文陆却是知道的，知道她有多么难过，一个人要工作，还要照顾两个上幼儿园的孩子。而这一切，好像都是他造成的。
10年前，这个女人曾经找过文陆，“我要结婚了，但是这次不想再听爸妈的话了，我要跟你在一起，让我跟你走，好不好？”
“结婚了是好事”文陆尴尬的笑笑，“我很爱你，更怕失去你，既然这样，我何必拥有呢？两年前你听父母的话，离我而去，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女人不再说话，两人沉默许久，文陆转身“如果可以重来，我希望，不曾出现在你的生命里”，阔别两年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你的父母不同意，你又何必再来揭我的伤疤”。。。
想到自己当年说的混账话，文陆果断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用行动去让长辈认可，而不是父母不同意就算了。事实证明，不愿意坦然面对的爱情，会让自己煎熬一辈子。
而现在，受折磨的何止是她？后来的文陆也在父母的安排下结婚生子，有了一点积蓄之后就开始创业，刚开始还一帆风顺，后来还是一败涂地，家道中落。妻子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两夫妻半年里除了商量离婚，别无他话。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文陆一个人在外面百无聊赖的瞎溜达，掏出手机，一个名字出现在脑海里，“林琳”
电话拨通，文陆还没想好该说什么，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你终于想起我了？”
“。。。不是的”文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吾了半天，“你过得好吗？”
“好啊”林琳的声音听起来貌似心情不错，“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我现在也正和姐妹们打牌呢”电话那头的确有断断续续的麻将的声音，“真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对了，你老公呢”
“离了！”林琳随口说着，“离了一年多了都”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文陆久久不能平静，“你在哪？”
林琳给文陆发了个地址，文陆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急匆匆的开车就走，终于，不用带着遗憾痛苦一辈子了。
两人见面已经是深夜了，好像十年前的别离，彼此沉默，她根本不像电话里那么大大咧咧。。。试着捧起她的脸，“我很想你！”
林琳没有说话，伸出双手搂住了文陆的腰，圆圆的脸上挂着泪珠。看着那张12年前抛弃了自己的脸，那张10年前被自己拒绝的脸，文陆隐隐心痛，轻轻地吻了上去。
那晚以后，林琳却莫名其妙的对文陆爱答不理，一副冷淡模样，让文陆心里不舒服，患得患失起来。正好明天就是林琳生日，文陆早早地就捧着鲜花在林琳家门口等着，你不理我，我就守着家门口，看你往哪躲，文陆沾沾自喜的想着。
夜幕降临，林琳下班骑着电动车由远及近，文陆喜哄哄地抱着花拦在她面前，“生日快乐”文陆把花递过去，“我知道你的生日是明天，但是我想第一个给你祝福”
林琳愣了一下，缓缓接过来，“谢谢！”说完准备离开。
“你怎么了？”文陆感到揪心，也有一丝恐慌。
林琳沉默片刻，眼神有些忧郁，“我不想这样”文陆有些茫然，追问道，“不想怎样？，你又不要我了？”
“不是。”林琳说，“你还有家庭，我讨厌第三者，我却做着第三者，不是吗？”文陆还想解释自己的婚姻情况并不是因为她，林琳接着开口道，“我爱你，但是我不想当坏人。你回去吧！老婆孩子在等你。这么多年，我已经等到了我想要的答案，然而我成了第三者，这是事实！”
文陆有一种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感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说的对，自己现在就是个婚内出轨的渣男。爱情，在伦理道德面前显得那么苍白，当初选择了放弃，现在想要重新来过，那么艰难。哪怕自己离了婚，林琳也会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三者的位置上。
“不关你的事，离婚，是在找你之前就决定的事”文陆想要说清楚。
“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林琳低头说着，“你不要离婚，孩子太可怜了”
文陆一把抱住林琳，“对不起！对不起！我害了你！”林琳也把手搭上文陆的肩头，下一秒又放下了，“是我本就不配拥有爱情，你回去吧！”说完就从文陆怀里挣脱，“我也要回家了，就这样吧！不要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吧”
“抱一下都不行了？你怕我？”
“我不是怕你！我怕我自己！”林琳转身骑上车，“对自己好一点，拜拜！”
文陆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觉得脖子有一丝丝凉意，伸手一摸，肩头湿漉漉的。。。
她宁愿放弃，也不愿背负恶名嘛？
女人的心和男人有什么不一样？
“啪嗒”，不知过了多久，一滴雨水打在文陆脸上，把他从失神中惊醒。钻进车里，文陆给她打微信视频，她接了，“你还没回家去吗？下雨了！”
“准备回去了”看着她的脸，文陆突然不那么难过了，“入秋转凉，注意身体”。
“我知道了”林琳没有刚才见面时候那股决然了，“不要想太多了，你还有家有孩子，不要把精力浪费在我这里，好吗？我知道你的心意，我这么多年就不算单相思了，但是有太多太多原因，我们不能在一起”
“好的”不知为何，文陆半天只憋出这两个字来。很多问题，何至于表面呢？
在视频里看着林琳睡着，文陆默默地关掉手机，他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12年前，那种幸福。
文陆驾车在暴雨中疾驰，雨刷不停地左右，就像在和过去挥手告别，终于，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三环路上，已经出现积水，雨势不减反增，狂风大作，路边已经有几棵小树经不起折腾，被连根拔起。漆黑的夜空，也开始电闪雷鸣，路灯骤然一闪，整个C都市的电路陷入瘫痪，只剩下闪电忽明忽暗。


 2，意外

“老天还挺会来事”文陆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把音乐声音开到最大，任它狂风暴雨，我何惧哉？“哈哈”一路飞驰，好在积水多，排水快，还不至于出现淹水的情况，车轮两边激起比车身还高的水浪，让文陆兴奋地把踩油门的脚又往下压了一分。
他在愤怒，他那么爱她，他对不起她，一次拒绝，毁了两个人的人生，还有可怜的孩子，单亲孩子。。。
文陆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心里一口气憋着难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梦里林琳着急忙慌的要出门，两个孩子拉着她不放。“我要去买菜了，你们不要跟着我”甩开孩子的手大喊道“文陆，你快点把他们带去写作业，中午爸妈回来吃饭，还没买菜呢！”
“我在上厕所”文陆刚想提裤子起身，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文陆猛然惊醒，原来是个梦。
拿起手机一看，是文陆妈妈，“你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呢？”文陆心里一惊，这才想起来，刚才明明在雨里飙车？再看时间，01:21。
“哦，你先休息吧，不用管我”文陆来不及多说，挂掉电话，打开微信，刚才的视频通话记录还在，11:35-00:07。“但是我现在在哪？”文陆一阵心惊肉跳，打开车窗一看，这里还在林琳家小区外面的树下，除了稀少的雨滴，并没有狂风暴雨，也没有电闪雷鸣。“原来我睡着了？还睡了一个小时这么久。”
说完，文陆不舍的看了一眼林琳家的方向，然后开车回家。这次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平稳的驾驶着，不一会儿就上了三环路。奇怪的是遍地的积水。“真的下了暴雨？”文陆自言自语道，“那我怎么又回到林琳家楼下去了？”正想着，前方警笛长鸣，打断了文陆的思绪。消防车，救护车，警车占住了慢车道。好在已是深夜，三环路边上又没有什么居民楼，虽然一番忙碌景象，却没有围观者。
文陆将车缓缓靠近停下，才看清楚，一辆满载的油罐车横躺在道路中间，哗哗的淌着汽油。下面还压着一辆面目全非的黑色轿车，旁边的绿化带里还有一辆白色轿车，四轮朝天，绿化带的栏杆已经扭曲变形。
这时，只听见油罐车的另一侧有人高喊，“把油罐车吊起来，这车里只有一个人，但是没救了。查一下，确认死者身份，联系家属”
“这两个也死了，猛烈撞击致死，但是找不到司机”绿化带里抬出两具尸体，一名医生说道。
“调取南三环一带监控，一名司机肇事逃逸，致三死两伤，目前正在检查死者身份。”一名交警打完电话，转头对着油罐车那边喊道，“赶紧把车吊起来，把油想办法处理掉！”
文陆看得心惊胆战，虽然已经面目全非，却能清晰的看见黑色轿车的车牌，和自己的车牌号一模一样。让文陆有些不知所以，套牌？迷糊间，脖子一凉，“咔嚓”一声，一个病寒彻骨的东西把他锁了个结实，接着往后一拉，文陆翻身栽倒在积水中。
“正愁着不好找你，没想到你又跑过来了！”一个气呼呼的声音传来，文陆躺在地上，面前出现一张恐怖的脸，惨白的双颊各绣着一枚蛇形图腾，高鼻梁，薄嘴唇，睁大的双目，看不见瞳孔，白色的眼球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你是谁？”文陆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这才看清楚锁住自己的是一条寒光闪闪的银锁链，而锁链的另一头正握在那个丑脸人的手里。自己虽然被瞬间制服了，但是也不是没有动静，不远处的医生交警消防员们却好像根本不知道一样，继续忙碌着自己的工作。丑脸嘿嘿一笑，拽了拽手中的锁链，“蔡郁垒！”
“尼玛！”文陆听这名字吓了一跳，从地上坐起身，“你不要搞我！”
“朋友，你本来不该死”蔡郁垒正色道，“但是既然被这车祸波及，我就顺便把你带走了。啧啧，没想到一个刚死的新鬼，就能凭意志力瞬移了，既然逃走了，为什么又回来呢？”
“我不知道我死了，我更不知道什么瞬移，我刚才明明在睡觉？”文陆恨恨道，“你们公司那么缺人手吗？还要你蔡东方亲自捉我？”
蔡郁垒哈哈大笑，“瞬移当然就是瞬间移动，凭借意志力的影响，可以让你去到百里以内的任何地方”
“还有，我今天不上班，小鬼没抓住你，我正好路过，就帮他们一把！”说完，用力一拽，文陆再次翻身栽倒。双目黑光一闪，面前出现一个深邃的黑洞，蔡郁垒就这样把文陆拖进了黑洞中。
“我已经死了？”文陆就这样躺着，被蔡郁垒慢慢拖着前行，悠悠想着，“父母？孩子？林琳？”
“郑阳醉酒驾驶，造成三死两伤，你的家人将获得一笔赔偿款，不用担心他们过得好不好了，朋友”蔡郁垒在前面走着，缓缓说道。仿佛看透了文陆心中所想。“你知道逃跑的肇事司机是谁？”文陆眼睛一亮，“那为什么不把他绳之以法？”
蔡郁垒再次大笑，“我地府三生石有什么不知道的？郑阳在阳间做的任何事，自有阳间处理，我们只负责带走你们这样的死者而已。他的两个弟弟郑宇郑浩已经先你一步被带进来了”
“三生石？”文陆抓住脖子上的锁链，“是不是还要喝汤？让我起来，我不能忘掉过去”
蔡郁垒驻足，“不投胎的鬼，不用喝汤。想投胎，还早得很呢”说完，正要继续走，一阵脚步声传来，“哟！蔡老板亲自出马了？我看这个家伙和刚才那两个一样，都还没到死的时候，你们越来越不地道了”
这时候文陆已经站了起来，在他和蔡郁垒面前站着一个中年人，方额大脸，三缕长须，眉间绣着一个火焰图案，长发飘飘，颇有古时候的王爷风范。
“交给我吧！最近地府不甚太平，我抱犊山不知怎么的，鬼魅频频离奇失踪，因为三生石只看得见生人，却看不见鬼魂，我头都大了”中年人郁闷道。
“稽康大人”蔡郁垒好像并不怎么待见对方，“离奇失踪？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稽康一把夺过蔡郁垒手中的锁链，“我已经向酆都报备了，今天这三个归我了。不是还有两个重伤吗？你派人去守着吧，说不定马上就该死了！”
“他们本不该死！”蔡郁垒被夺走锁链，也没有打算抢回来，站在原地，一字字吐道。原已带着文陆走出几步的稽康闻言一愣，呵呵一笑，“但是阳间人已经泯灭了善心，比地府恶鬼更厉害，这些年多少不该死的人被送进地府？你有善心，就去感化世人，别在这跟我哔哔”说完，稽康倒背着双手，牵着文陆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留下蔡郁垒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


 3，正义感爆棚的稽康

稽康带着文陆经过一道道关卡，一片肃然的地府，加上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鬼差，显得更加阴森恐怖。“呵。还有什么比死了更可怕？”文陆心里自嘲了一下。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座漆黑如墨的断崖边。“在酆都城里只能步行”稽康冲文陆说道，“跳下去吧！我的地盘，抱犊山到了”
文陆朝下望了一眼，“深不见底，你要摔死我？”
“你已经死了！”
“……”
“有的人到了该死的时候，由鬼差带入地府，经由崔府君判定此人一生功过，再到地狱磨炼一番方可投胎为人。”见文陆有些犹豫，稽康四下环顾，低声说道，“而你这样不该死的人，还带着阳间的生息和潜意识里的怨怒。。。”
“那又怎样？还不是死了”文陆愤愤道。稽康踌躇一阵，凑到文陆耳边说道:“我有办法送你回去！”文陆一听，顿时两眼放光，还来不及说什么，稽康继续说道，“听说过穿梭时空吗？只要你的速度能比光速还快，就能接触到过去。光速，能有瞬移更快吗？只要你的意志力够坚定，就能达到这个目的”
“老哥，你不要诓我？”文陆侧目，“这好像不是你的工作”
“世间百态无常，有的人比恶鬼还恶，却在阳间过得滋润逍遥，而有的人受尽痛苦折磨，还要在阳间苟延残喘，这个世道公平吗？”稽康正色道，“我们地府不能干涉阳间一切事物，不能强行索命，唯一能做的只是一旦有恶人病入膏肓，我们就在他被治好之前，将他带走。”
“你要我去杀人？”文陆有点动容了，“你好恶毒！”“我是见不到世间疾苦”稽康怒目圆睁，“恶人不除，天下何以太平？你不想把那些坏事做尽的人送进地狱吗？那些害过你的人，你愿意看他们逍遥自在吗？”
“老哥，你正义感爆棚啊？”文陆洒然一笑，“我已经死了，再去杀人，就是作恶了吧？”
“我说过了，不管你在阳间做什么，你只要不死，蔡郁垒那帮人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而且，我送你回去后，一般的方法根本就杀不死你，你毕竟还是半人半鬼。”见文陆还没有意愿，稽康重重叹息一声，“你不想再见你心爱的人了吗？和她白头偕老？”
这最后一句话，终于触碰到了文陆的软肋，什么惩恶扬善，那都是骗人的，至少文陆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清高。然而林琳，才是心底唯一的痛。
“什么叫一般的方法杀不死？”
“崔府君的生死簿上都有记录，你，文陆，74岁，死于疾病。这就是我们说的正常死亡”稽康解释，“要么活到74，或者就是重大疾病，除了这两个原因，你都死不了”
“那我吃了老鼠药毒死了呢？”
“那也算病”稽康说，“怎么样？身为地府公职人员，我不能插手阳间事，但是你可以，除恶务尽啊，老弟！”说着，稽康一脸悲悯的样子，“地藏菩萨曾经说过，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在我看来，世间万恶不除，人心不善，地狱何以得空？”
“你感动到我了”文陆啧啧道，“今天能一睹抱犊山鬼帝稽康老板的风采，真是幸运，你这高风亮节的情怀更是让我折服”说完，纵身一跃，从断崖处跳了下去。。。
酆都城的另一边，一座大殿内，蔡郁垒半眯着双眼，斜靠在椅子上，面前一张三米长的香案，摆满了一摞摞书籍卷宗。颠内两侧整整齐齐站着两排雕塑一般的鬼差，正中央，一人低头负手而立。
“郑阳现在何处？”蔡郁垒冲着面前懒洋洋地问道。
“他找了一处地方藏起来了。下官很是不解，同一场车祸，他两个兄弟都死了，他怎么还能逃出生天？”那人抬起头，模样看似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左边脸颊上绣着一幅恶鬼图腾，整体看起来眉清目秀，还隐隐透着一股英气，放到阳间，也能迷倒一大片少女。
“哼！难道你看不出来此人是只恶鬼吗？你拿出生死簿看看，郑阳是怎么死的。”蔡郁垒骤然气愤道，“稽康从酆都城带了多少鬼魂走？”
青年脸色红白交错，从腰间摸出一支血色毛笔，在虚空中写下郑阳的名字和籍贯。血光一闪，一串文字浮现在其面前:“42岁，高空坠落死亡”青年眼前一亮，豁然明白，“车祸死不了，郑阳是被投放到阳间的恶鬼！最近抱犊山鬼魂频频失踪，会不会是稽康大人那边出了什么纰漏？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抱犊山关押了整个地府四分之一的鬼魂，稽康大人还在频繁地向酆都城索要，这个月已经额外带走了两百多只”
“钟馗”蔡郁垒直视着眼前的青年，“稽康沉迷于他的那点破事，已经丧心病狂了。”
“我觉得稽康大人的动机恐怕并不是那么单纯。距离下一次天狗食日的日子已经不远，阳间与地府的通道将在那一日互通，稽康大人用各种方法收罗阴魂鬼魄。。。”钟馗意有所指的说道。
“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蔡郁垒怒视钟馗，本就没有瞳孔的双目显得更为冰冷，像是两道能洞悉一切的灼光，“你只是一个判官，堂堂鬼帝岂容你说三道四！酆都那边，我会去稍加提醒。做好分内的事，你先回去吧！”
“好的！”钟馗也不啰嗦，对蔡郁垒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大殿。
偌大的鬼帝殿内，此刻只留下蔡郁垒倚靠在太师椅上，缓缓闭上了双眼，喃喃自语:“世人摆不脱贪嗔痴三毒，做了鬼为何还要执着？稽康啊稽康，你到底是在作恶还是在行善……”



 4，穿梭

抱犊山，稽康和文陆站在一块玉前。
“世间疾苦，在归于魂灵的时候，都是幻象”稽康望着玉壁，“但若回首往事，谁又能平静如水？愤怒，遗憾，后悔，这些心绪根本无法消除。为什么要喝孟婆汤，就是为了干干净净的不带一丝杂念，重新为人。我认为，这就是一种剥夺。经历过地狱之刑，对前世大彻大悟，又喝下孟婆汤，再世为人，一样作恶，地狱的存在即毫无价值”说完，大袖一挥，玉壁上浮现了文陆在阳间的画面。
“带着你的记忆，回到你想要去的地方去吧！平行的时空里，如果你能好好活着，就活下去。世间只有一个你，只要地府没有你，你就是活着的，如果在这个时空里，有人意外死亡了，那么在往后的平行空间里的他就会立即猝死。换句话说，你的魂魄已经在这个时空里，那么其他的时空里他就是本无灵魂的人，必死无疑。如果遇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半人半鬼，你们也不一定是来自同一个节点。”稽康转头对文陆说道，“好了，其他的就不说了，所以如果你还有不甘，就会触动到意念，去吧！只要不是74岁或疾病，你就能做你想做的事”稽康再次提醒了一遍。
此时文陆哪里还有心思听对方说什么，全神贯注的盯着玉璧，生前的一幕幕，那些快乐的痛苦的记忆:奶奶去世时的懵懂，上学时对女同桌的暗恋，拿到第一份薪水的喜悦，为了买一台电脑和父母吵架，遇到林琳时候的钟情，再到那句“我不想做坏人”。文陆的一生就这样像走马灯一样在玉壁上转动。
人生就是这样，对做过的事和走过的路老是后知后觉，明明知道没有后悔药，却也常常陷入痛苦的回忆里无法自拔。而现在突然有一个机会重新来过，却又不知该从何处开始。。。
要说文陆真正觉得遗憾且惋惜的自然是不能和这辈子最爱的人走到一起，想到林琳，文陆就有一种揪心的痛。
“我这往生石可不比酆都城的三生石。虽是我花了几百年时间的心血，却并不太如意，所以时间上可能有点偏差。如果我带你去看三生石，必然会暴露你我”稽康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还要看多久？”
“我想回到12年前”文陆盯着玉壁激动地说。稽康闻言，抬手对着玉壁轻轻点指，画面定格在文陆12年前在网吧打游戏的时候。按时间来说，不久后就会有人打电话叫文陆去电玩城里面工作，然后邂逅林琳，两个人迅速发展成恋人关系。
文陆脑海里回想着这些片段，更加迫切的想要回到过去，身体里一股意念在蠢蠢欲动。于是文陆缓缓闭上了双目，任由那种感觉充斥全身。慢慢的，身躯开始虚化。。。旁边的稽康微笑着看着这一幕，直到文陆消失在其面前，往生石上面的画面也随之不见，重新化为一面普通的石壁，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罗浮山，鬼帝殿。蔡郁垒和另一名老者相向而坐，老者满头白发，胡须齐胸，双目却炯炯有神，额头上印有三道小剑图案。此时老者手提着茶壶，给对面的蔡郁垒斟上一碗茶，又给自己斟了一碗，“你从桃止山大老远跑过来，什么也不说，茶倒是喝了我不少了。如果没什么事，就快走罢，我这茶还是前几天从赵文和那里讨来的”
“杜大人可知道稽康这些年在做什么？”蔡郁垒将一碗茶一饮而尽，“阳间出现恶鬼杀人，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呵呵呵，蔡大人，你我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任他稽康想坐了酆都大帝的位置，也与我无关”老者嬉笑道，“我看我一把年纪了，说不定明天就魂飞魄散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去多管闲事。”
“杜子仁！你我同为五方鬼帝，理应肩负重责，那稽康背地里搞些小动作，如果影响到了地府的秩序，我们都难辞其咎！”蔡郁垒愤然起身，“你死了多少年了还整天嚷嚷着要死了。是我找错了地方，不该来这罗浮山，你抱着你的茶壶死一边去吧！”
“你不懂得尊老爱幼吗？这样对我说话，很失风度啊！”杜子仁抬头看着准备离开的蔡郁垒，长叹一口气，“蔡大人，稽康的事呢，我也多少知道一点，只是你恐怕不知道的是罗酆山也在大量收集阴魂吧？你不找我，赵文和也和我商量过了。不仅杨云和稽康，你以为十殿的掌权人又有几个好鸟？”
“那你怎么打算？”蔡郁垒语气稍缓。
杜子仁也不答话，只直勾勾的盯着蔡郁垒。直到蔡郁垒被盯着心里发毛，正要发作，杜子仁才又说道:“桃止山鬼门关都由你掌管，你来问我打算怎么办？”
“行吧！酆都那边，只要你和赵文和能为我分担一些压力，我倒也不怕和稽康撕破脸”蔡郁垒沉默片刻，意有所指的说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杜子仁又给自己满上一碗茶，“倒是希望稽康和杨云不要脑子发昏，一切都是误会，那便最好了！”
蔡郁垒听完之后，也仰头不语。
一声鸡鸣，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文陆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房间里的一切，猛的起身，“我回来了！？”起床穿上衣服，才发现自己睡在一个简陋的小隔间。尼玛！京都？时间偏差这么厉害？这特么哪里是12年前，明明是自己北漂的那段时间，而正是这段时间里，林琳结婚了。稽康的什么破石头！


 5，我很想你！

文陆左顾右盼，终于在电脑桌上看见了一只手机，打开一看，2011年。然后打开通讯录，找不到林琳的号码，而偏偏自己又不记得了。文陆呆坐在电脑旁，不知所措。
这时突然想起什么，扭头恨恨地盯着电脑，猛的一推，把电脑屏幕连带主机摔在地上，“玩物丧志！狗东西！玩游戏，玩个屁！”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踩踏着电脑。隔壁房间的父母听见动静，冲进来一看，顿时火冒三丈，“你疯了？”
“我不能玩游戏，这玩意害人不浅！我后悔了，我再也不玩了！爸，妈，我要回C都”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说好干完今年回家要准备买房了，你这是闹的哪一出！”文陆妈妈气急道。文陆爸爸不做声，只在一旁吹胡子瞪眼。
“爸，妈，消消气，听我说”文陆倒是平静异常，“不要买房了，把钱给我，我保证几年后我们就能住上全款房，不用按揭。对了，我还没驾照，我得去考个驾照先。”2011年，文陆的确还没有驾照，但是对于七八年驾龄的文陆来说，考个驾照应该不难。
“神经病！做梦去吧！”文陆爸爸气呼呼的说完，转身出了房间，文陆妈妈愤怒的看了一眼碎成渣的电脑，摇摇头，也出了房间。
文陆东翻西找，才在角落里找到一个钱包，自己的身份证银行卡都在里边，拿上钱包就出门去了。
先去银行查一查有多少钱，不过凭记忆，好像银行卡里是空的，钱包里现金就一千多一点。“就算卡里没钱，我也不会留在这里！”文陆边走边想。这个地方毕竟待过几年，也不至于迷路，文陆也不打算坐车，就这样步行，顺便考虑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这个时间段微信还没有普及，只有QQ，文陆看着手机里QQ联系人直摇头，里面啥都没有，找不到了。。。回到C都，林琳现在又在哪里？
文陆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手上的手机响了，“喂，你好！”文陆接通，然后顺其自然地说着开场白，“请问哪位？”
“我的声音听不出来了？”
林琳！！是林琳打电话过来了，那么按这个逻辑，现在正是她要找自己的时候，文陆脑子飞速运转，心跳加快，一切还不算迟。“林琳，你在哪？我来找你，我很想你！”
“我……我要结婚了”对面明显有些惊讶，沉默了一会儿才回话，“我想告诉你，我后悔了，我不想听爸妈的话了，我不想跟这个人结婚”
“那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算了，不管了，你告诉我，你在哪，我马上回来”文陆脚步加快，“你一定要等我！我不会再错过你了”
对方的回答很肯定，并且告诉了文陆一个地址，再情意绵绵地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挂断了电话，文陆也赶紧往银行跑去。
事实上果然不负所望，银行卡里还有251块。。。文陆去附近的代售点查询机票，结果没有打折机票，他买不起。为了留下一点钱买一份精致的见面礼，文陆还是打算坐火车，第二天中午的火车。买到票以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林琳，然后回到出租屋里收拾行李。
夜里，文陆妈妈看着文陆忙碌的背影，轻声说，“儿子，你怎么了？”“妈，我没事，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而已，你放心吧！”文陆嘴上说着，手上也不停的收拾，“明天帮我辞职，我等不及了，火车站太远，坐公交车要转车，来来去去的要三四个小时，我这里收拾好了就准备睡觉了，明天一早就走”
“你这样让我和你爸很担心”文陆妈妈说道。
“妈，相信我！”文陆回首，肯定的说，“我不是昨天的我了！”
文陆妈妈也无话可说了，犹豫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张卡，“下午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你要拿买房的钱，肯定不可能的，这里有八千多，你回去考个驾照吧”
“行”文陆也不矫情，收了卡。
其实能不能拿到钱倒是无所谓，这往后几年，全国各地都在拆迁赔款，过两年自己老家的房子也会拆迁。对于一个从十年后回到十年前的人，要想赚钱，真的太容易了。文陆本来也打算利用拆迁这个渠道，狠狠赚一笔钱。这个世上，只要有钱，说话才硬气，就是因为自己没有钱，才解决不了那些大大小小的破事。这一次，一定要赚多的钱，用财力来说服林琳的家人，抱得美人归！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文陆不由得“嘿嘿”笑出了声。正要离开的文陆妈妈听他这一声没来由的笑声，浑身难受，“唉，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说完，又叮嘱了一些早睡早起按时吃饭之类的话，然后离开了小房间。
看着妈妈出去，文陆也只是无奈，想要告诉你，我十年后死了，现在又回到十年前吗？无稽之谈。这样说了，肯定爸爸妈妈会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6，再见

第二天一早，文陆就拖着行李箱急匆匆的往火车站赶去。到了火车站的时候还比预计的早了半个小时，文陆就在候车室找了个角落坐下。
虽然是回到了过去的时间点，但是不知道故事会不会重来。犹记得上次从京都回C都的时候，文陆的钱包是被小偷给偷走了，为了以防万一，文陆这次把所有的剩下的现金全存进了卡里，并且把钱包攥在手里，“这就不怕偷了”文陆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把银行卡密码改一下也就好了，之前用的生日，还被小偷拿着身份证给套出来了”文陆回想起那不好的经历，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这样也不怕了，回到C都再说吧，赶紧把钱花掉！”
现在的钱包里面除了几十块零钱，什么都没有，一看就是没钱的主。
直到开始检票了，一大群人往检票口涌去，文陆本来身材就比较单薄，拖着行李箱拿着钱包，被人慢慢的挤着往前走。
临近检票口，文陆感觉手臂被人拿住，然后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一只大手，一把夺走了文陆的钱包。
“卧槽！”文陆破口大骂“尼玛，这也能抢？”
文陆全程被人挤着，眼睁睁看着那人扬长而去，无可奈何。火车站这样的匪类不计其数，工作人员还大多数拿他们没有办法，捉不住，撵不走。这些人真的该死！杀人的念头一闪而过。
垂头丧气的上了火车，文陆盯着手里的钱包楞楞出神，和10年前一样，又是两袖清风回家。”呸！王八蛋！”文陆破口道。旁边的老头鄙夷地看了文陆一眼，将身子不自然的往边上挪了挪。
本来能见到林琳这是一件高兴的事，现在很尴尬，再穷也要想办法给最爱的人送一份小礼物。买礼物肯定是不可能了。“真特么晦气”文陆又吐了一句。
“小伙子，你这样是不对的，不知道旁边是个老年人吗？你影响到我了”老头有些不高兴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能这样呢？”
文陆侧目看了老头一眼，没有搭话，斜靠着车窗，闭目养神，一副不想理你的样子。老头还想发作，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声嘀咕了两句也就算了。
火车上的一天一夜对于文陆来说就是煎熬。下车第一时间就拨通了林琳的电话。“我到C都了，现在刚出车站”文陆想到林琳，终于还是心情好了一些，“但是运气不好，钱包被抢了”
“啊？那有没有银行卡呢？赶紧去挂失补办”林琳激动道，“你现在在车站等我，我马上来接你”
“好！”文陆开心起来，“我都给气糊涂了，这里有银行，我去挂失，然后在银行门口等你”
……
短的时间里，文陆经历了离别，生死，甚至还在地府溜达了一圈又回到了十年前，再见到林琳的时候，本以为会激动万分的上去一个拥抱，但是当真的见到时，文陆犹豫了。她，不是她。十年前的林琳脸上还有一抹稚气，清澈的眼里没有经历过悲痛以后的深邃，这让文陆觉得面前就像是另一个人。
然而，这才是林琳最美好的年纪，纯真的时代。文陆不敢亵渎这神一样的女孩，说话也变得拘谨起来。
“好久不见”脑子飞速运转半天，蹦出几个字。
“是嘛，好久不见了。”林琳笑得像刚认识那会儿一样灿烂，有一种感染力，让人不由得跟着嘴角上扬。这样一个女孩，不应该经历任何的悲伤。文陆这样想着，还是伸手贴在了林琳脸上，“我们在一起吧！我不会伤害你，不会让你难过。可能现在你父母不会认同我，但是我可以的，相信我！”
“我要结婚了！”林琳脸色一正，丧失了笑容，“我不知道怎么办”
“跟我走！我说过，如果我们早在一起，孩子都该上初中了”文陆拉起林琳的手，“打个电话给他们，就说你跟我走了”
“你说过吗？我们分开才两年，你想什么呢？”
“。。。”文陆解释，“哎，早晚都一样，现在说的也一样。银行卡已经挂失了，过段时间补了身份证再来补银行卡，现在我们去这份工作挣钱，我一定在短时间内发一笔小财，看我的吧！”
“不管你发不发财，我只是很纠结”林琳犹豫道，“我跟你走了，这可不是小事！我是想和你在一起，但又不想这样”
“你要纠结一辈子！”文陆看林琳开始犹豫了，顿时那晚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不要想那么多好吗？”
“不好！”林琳说，“你现在去哪里，边走边说吧！”
“走吧走吧，我回老家去。”



 7，正义？不存在的

林琳和文陆回到了文陆的老家，打扫了住处，文陆坚持让林琳在家待着，自己去找了一份销售房产的工作。期间文陆去办理了身份证银行卡，被抢走的钱也算是失而复得。并且两人悄悄回了一趟林琳家，带了些衣物和电脑。本来林琳并不同意就这样离家出走，架不住文陆软磨硬泡。林琳给爸妈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去外地一段时间，结婚的事暂时不提。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林琳眼巴巴的看着文陆，“两年时间，我觉得你变了好多，让我不自已的去觉得你说的话都是对的，想要无条件的相信你”
“因为我失去你太长时间了”文陆微微一笑，“只要你不放弃，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好的生活，这辈子只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
“你说的好简单一样，我们的事不好说”林琳瘪瘪嘴。
“相信我！”文陆严肃的说，“只要你不再离开我，一切皆有可能”
“是是是，信你信你”林琳脸上又挂上笑容。。。
而这段时间里，稽康在抱犊山鬼帝殿举行了一次阵容不俗的集会。
稽康端坐正上方，靠旁边坐着个青袍人，骨瘦如柴，面色焦黄，无发无须，眉间一记山型图案。下方两边还依次各坐着五人。
“蔡郁垒最近是不是特别悠闲了？”稽康冲旁边那人说道，“老是带着属下去干些不符身份的事。什么时候勾魂索命的事也要他亲自出马了？我们最近收纳的阴魂数量极少！”
“你我大量投放恶鬼到阳间去，他又不是没有察觉”青袍人沉声道，“天狗食日之期渐进，到时候阴阳两界通道一开，这些投放到阳间的恶鬼们就会拥有鬼神之力，他蔡郁垒又如之奈何！”
“二位大人，下官至此也不明白，我等职责应是执掌正义，赏善罚恶，然而如此作为却有违天道”坐在稽康下首的第一位开口说道。这人身着黑袍，脸色黝黑，络腮胡子，眼如铜铃，一副莽汉模样。此话一出，其余众人也是面面相觑，多有交头接耳。
“秦广王，这个世上有正义嘛？自古有言，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稽康呵呵一笑，眉目间却隐现一丝怒气，“万恶的源头就是活着！只有全部归纳地府，让他们统统下地狱遭受因果，才能彻底清除这种恶！我曾经对酆都大帝提过这件事，他也不赞成我的做法，虽然如此，却还是愿意分配多的阴魂给我”
“稽康大人的意思是。。。”秦广王一脸疑惑。
“嘿嘿，此事后果必然重大。但是一切将有我和稽康承担，你们放心去做就好了”青袍人抬手示意秦广王不用多说，“可笑蔡郁垒还以为我们要利用阴魂作祟，搅动地府”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不再说话，点头认同。毕竟他们说话也算不得数，只是各自内心是怎么想的，却只有自己才知道了。稽康见此，和旁边青袍人对视一眼，然后起身说道，“接下来，我再说一下具体事宜，我不知道赵文和还有杜子仁两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应该和蔡郁垒的想法差不多。到时候我会和杨云想办法拖住他们，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大开鬼门关，然后将这些日子押下的众多阴魂全数送出，然后打碎往生石，让阴魂之力归属到之前投放出去的恶鬼身上。”
“大人这样做，蔡大人再派鬼差将鬼魂追回，我们岂不是白干？”秦广王又带头问道。
“已死之鬼不同于新死之鬼，没有生的气息，他们哪那么容易找到？”青袍人悠悠说道。稽康听了，也认可的点点头，“诸位想要快速的让这个世间清净，这是最好的办法”……
重获新生的文陆，对林琳关怀备至，生怕一不小心就让她再次离开自己，除了每天正常上下班，在家的时候家务什么的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夜里陪林琳聊天到她睡着，然后再起身独自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每天如此，时间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大半月。其间因为文陆先进十年的眼光与说辞，短短半月时间就拿到了将近三万的工资提成。然后马上带着林琳去一起报名考驾照，一切顺风顺水，文陆还有大的计划还没有实施，一边抽时间要求教练帮自己约考，一边又更忙于工作，挣钱，就是为了和林琳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头等大事。


 8，又被抛弃了？

又到了夜里，林琳蜷在被窝里看着文陆，“我今天在网上看到，后天有天文奇观”
“什么天文奇观那么了不得，没意思”文陆握着林琳的手，“我只想把多的时间拿来看你，如果你觉得好奇，到时候咱们找个好位置去看看就是。”
“是嘛是嘛，你这天天看的，看了这么久了还没看够啊？”林琳笑嘻嘻的说道，“我就想看看，但是不用找好位置，天狗食日，整个天都黑了，在哪都一样”
“行吧，我在家陪你看天狗食日，不管是天狗食日还是哈士奇吃月亮，只要是黑的，我都在你身边。倒是看你嘛，我肯定看不够，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多爱你的”文陆微笑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怎么样都可以”
……
第二天，文陆早早得出了门，因为要陪林琳一天，所以要把两天的工作量强行完成，必须给自己定下任务才能快速达成目标。
当深夜回到家，林琳却不在了，衣物行李统统不见，奇怪的是卫生间里面还有一盆没洗完的衣服，洗衣液的盖子也是打开的。“她又走了？好像还是突然的想法要走，因为什么？”文陆急忙掏出手机给林琳拨了过去，对方关机。文陆慌了，又一次感觉被抛弃，是林琳自己走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文陆独自蜷缩在被窝里，满脑子都在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林琳毫无征兆地离开了他，像上次一样。“不行”文陆想要去问个明白，忽的起身穿好衣服。现在已经是凌晨，等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直奔林琳的家去。
另一边，稽康背负双手，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蔡郁垒，“蔡大人想要动手吗？”
“稽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蔡郁垒一字一句的吐道，“破坏人间秩序，有违天道！”
“世人皆非善类，统统下了地狱，还世间一片祥和，这才是渡化世人的唯一途径，整个酆都城，就你们几个执迷不悟”稽康脸色一变，眉间火焰图案变得血红，“今天，你挡不了我！”
“那我就先拿了你，再求大帝定夺！”蔡郁垒双臂一挥，两只手臂化为银白色，纵身一跃，单手猛的对着稽康的脑袋抓下去。
银臂坚硬无比，似有洞穿金石之力，若是被抓个结实，稽康恐怕就会魂飞魄散。然而稽康不躲不避，嘴角微微上扬，眉间火焰绽放，一只火红的骷髅头呼啸而出，“哐——”的一声，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蔡郁垒也不吃惊，他自然知道稽康的手段，单手抓着骷髅头，另一只手凭空一翻，一把银色勾魂镰出现在手中，对着稽康腰部斩去。
“招招要我的命啊？”稽康身形轻轻一动，瞬移般出现在数丈之外，“那我就不留手了！”说完，双手结印，口吐一个“分”字。那原本还在蔡郁垒爪下挣扎的骷髅头发出“咯咯”笑声，化为五个小骷髅头，逃了出去，然后在空中一阵盘旋，重新融合在一起，变成一只头生独角，獠牙毕露的火红恶鬼。恶鬼手持一柄血色巨斧，对着蔡郁垒毫不客气地迎头斩下。
蔡郁垒只得暂时放弃还想继续追击稽康的想法，挥舞着勾魂镰与恶鬼战在一起。稽康见此，也不用其他手段，双手抱臂，站在远处默默看着蔡郁垒与自己的本命凶神酣战。
恶鬼身形随着时间越来越大，原本丈许高，不多时，就已经有了十丈有余，并且动作依然灵活。蔡郁垒倒是被逼得有些不耐烦了，目光瞟到稽康那戏谑的表情，更是明白对方的用意。而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只是想要拖住自己而已，想必杜子仁和杨云之间的状况也和自己差不多，唯一的希望倒是寄放在了赵文和与钟馗身上。
“你在想什么呢？还在想赵文和还是钟馗？”稽康在远处笑道，“赵文和现在正在酆都城里喝茶，钟馗嘛，嘿嘿，一个小小的判官，敢在十殿阎罗面前造次吗？”
“真的连大帝也如此纵容你！”蔡郁垒闻言一惊，挥动镰刀挡下巨斧一击，往后一退，双臂银色渐渐褪去，“今日我本无意与你撕破脸皮，这一场争斗也只当做比试竞技而已，但是我不能让你们破坏了世间的秩序”说完，双颊上蛇形图腾一阵扭曲，两条细小的黑色蛇影穿出，瞬间化为两头与火红恶鬼身形无二的黑色巨蟒。
“蔡郁垒！你疯了！”
“你能放出的本命凶神来纠缠我？我就不该反抗吗？”蔡郁垒对着恶鬼一点指“撕碎它！”两头巨蟒呼啸一声，与恶鬼缠斗在一起，恶鬼明显敌不过巨蟒，有点手忙脚乱。而蔡郁垒却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向鬼门关方向飞去。



 9，转折

“别跑！”稽康也不迟疑，几乎在蔡郁垒转身的同时，他就追了上去，一把按住蔡郁垒的肩膀，“离开双蟒，你就是个瞎子，你不怕有闪失吗？”
“我看得见！”蔡郁垒回头微微一笑，双目血红，眼角缓缓淌着血水。
“你……”稽康见此，心中一惊，只觉背后凉意骤起，来不及说什么，身形一动，就往后退去。而这次却慢了一步，一只银色手掌抓住了稽康的脚踝处。
“啊！”一阵刺骨的剧痛传遍全身，稽康的脸也疼得扭曲起来。蔡郁垒抓着稽康在空中向地面狠狠摔了下去。“砰——”的一声，稽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又稳住身形，恨恨地盯着蔡郁垒，不再多言，单手在空中一抓，一条血色锁链浮现，围着稽康盘旋一圈，夹带着呼呼风声，向蔡郁垒缠绕而去。蔡郁垒也不迟疑，手中勾魂镰一抖，便迎了上来。
“停下！”两把勾魂镰还没来得及碰在一起，虚空中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一道虚影出现在二人头顶上空。
稽康和蔡郁垒见了虚影，同时一愣，保持着动作不知所措。虚影见此，极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单身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挥。下面两人如风吹枯朽般跌出十余丈去。这才堪堪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垂手而立，并尊声道，“见过大帝！”
虚影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稽康身上。
“稽康，你好大的胆子”虚影目中血芒一闪，两道拇指粗细的血光从稽康双肩洞穿而过，稽康顿时毫无反抗之力地翻身栽倒。旁边的蔡郁垒面色发青，额头上冒出豆粒般大的汗珠，并有意无意地往一处瞟了一眼。
蔡郁垒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虚影的目光，顺眼看去，两条巨蟒和血色恶鬼正在远处斗得不亦乐乎。虚影抬手一点指，一个黑点出现在巨蟒与恶鬼之间，眨眼间功夫便化为丈许大小，“轰隆”一声炸裂开来。只见两条巨蟒瞬间缩小，重新变成两条小蛇飞回蔡郁垒身边，盘旋一圈后，没入蔡郁垒双颊不见了踪影，蔡郁垒则是“噗”地喷出一口黑血来。那血红恶鬼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化为血红骷髅钻入了稽康眉间，稽康也是吐出一口黑血，加上双肩的伤，稽康不得不继续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跟我去酆都城”虚影将两手一背，也不管地上两人，轻轻一迈步，便出现在十几丈远的地方，几个闪动间，就快要消失在二人眼前。
蔡郁垒急忙扶起稽康，朝酆都城方向飞去。
酆都城，酆都殿内，一名中年人端坐主座之上，锦袍玉带，面色枣红，净面无须，一顶束发紫金冠，谈吐间甚显威仪，正是酆都城的最高掌权人——酆都大帝。下首坐着一个秃头大汉，虬髯虎目，赤露着上身，背纹一头白额下山虎，却是专治嶓冢山的西方鬼帝赵文和。
此时的酆都大帝正在侃侃而谈，赵文和则垂头不语，只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一双手掌。酆都大帝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滔滔不绝。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举目朝殿门望去。赵文和不多时也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着门口。
只见远处一个光点若隐若现，几个闪动间，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虚影出现在大殿门口，再一抬腿，下一秒就出现在酆都帝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一双血目盯得酆都帝背后发凉。
赵文和一激灵连忙站起，抱拳行礼，“见过大帝！”
酆都帝也起身让到一边，“大帝请坐！”
虚影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坐在了主座上。这时，蔡郁垒扶着稽康才刚刚进入殿内，站在一边一言不发。赵文和侧脸看了一眼半条命的稽康，背脊瑟瑟发凉，这位大人下手真是毫不留情。
“赵文和，去把杨云和杜子仁找来”虚影开口道。赵文和闻言，如获大赦，迅速转身离开了大殿。其余人都在虚影的示意下，自行坐下。
赵文和一路寻到抱犊山断崖之上，杜子仁和杨云席地而坐，并没有像蔡郁垒和稽康一样激战，而是摆上一副棋盘，专心致志的博弈。
“两位真是清闲”赵文和在远处高喊道，“蔡郁垒和稽康可是连本命凶神都受了重创”
“天大的事又如何？我们互相又奈何不得对方，目的就是牵制而已，下棋也一样”杜子仁抬头望了一眼，又不慌不忙落下一子，“你不是在酆都殿里喝茶嘛？稽康和蔡郁垒也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五方鬼帝这样厮杀，如果被上面那位知道了，怕是免不了一顿苦吃”
杨云闻言嘿嘿一笑，表示认同。赵文和来到二人面前，低头看了一眼棋盘，忽地一掌把棋盘拍得粉碎，“没有如果！那位大人已经在酆都殿等你们了，跟我走吧！”二人一听，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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