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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自由》


 引子

我有个同学，叫小易。
我和他认识是在高中——同班同学。
作为他唯一的朋友，我听的最多的就是他的抱怨，说自己的生活太无聊，想找到一种属于自己、自由的生活。但老师、家长对他的期望，转化为一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却又不得不继续一成不变的生活。
“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他说。


 No.1

在我的印象里，小易是一个几乎十全十美的人。
学习成绩优异，这是最主要的。其次便是多才多艺，钢琴、吉他这样的乐器，围棋、象棋这样的游戏，每一个都甩我们几条街。
说起来，我认识他也是偶然。有一次考完试，我路过他的座位，见他闷闷不乐，以为是发挥失常，便走过去安慰了几句。这一安慰可好，他就像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一股脑的把过去的遭遇、未来的设想等等全部“倒”了出来。
我这个人本就不爱说话，善于倾听。听完后我很同情他——因为他从小就被父母逼着学这些东西。但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让我愣住了：“我父母没有逼我，这都是我自愿的。”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苦笑了一下，说：“我的目的并不是出类拔萃，而是为了寻找自由，这也是我自愿的理由。”
寻找自由，这句话很多人都说过，但又有几人成功了呢？
自由，真的能被找到吗？
原以为，优秀的人是没有烦恼的。但遇到小易后，我才发现我错了。
我们羡慕小易，羡慕他的才华，羡慕他的成绩，但他，也有自己的烦恼。他尝试过各种办法寻找自由，最后失望的发现，自己的努力没有回报。
自那天谈心后，小易就和我成了朋友。他对别人沉默寡言，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说出心里话。而我也一直在想，我的自由，又在哪里呢？
我出生在普通的家庭，普通的父母，普通的生活，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思考这样的问题。
总而言之小易对我的触动很大。
......
渐渐混熟了，小易开始带我去他家。他家在市中心向外一点的小区，全都是清一色的小别墅。我这才知道，他还是个富家子弟。
他告诉我，他爸爸是一个局的局长，身居要职。妈妈虽然只是个公务员，但待人热情，和其他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小易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到让人一眼看去很舒服。
而书架上的书——时间简史、机器人制作教程、计算机编程等——我一本也看不懂。
再看向小易，我的目光也变得不太一样。


 No.2

一次作文课，老师让小易念他的作文。他上去大大方方的读了一遍，声情并茂。但我相信，除了我，没人能听懂他写的是什么意思。
老师听完皱了皱眉，说文笔不错，但有些跑题。小易从讲台上下来，坐在我旁边——因为我俩是同桌。在其他人上去读作文时，他将自己的作文撕下来揉成一团，刚要扔掉，我说别别别，我觉得你写的挺好的，为什么要扔了啊？他说别人又听不懂，写了有什么意义。
那些大文豪，比如鲁迅，他们的文章也有很多人看不懂，但你也不能说他们写的文章没有意义啊。
行了，你就别讽刺我了。他说。我又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怎么和他们比。
我说那行，你把作文给我，我给你评测评测。他当即把纸团扔给了我，说，你自己处理吧。
我高中时喜欢写小说，也有一点名气。回家后我就把小易的文章作文稍加修改，发到了网上，并声明这并不是我本人的作品，只是代替别人发表。几天后，这篇文章的浏览数竟然非常高，而下面点赞最高的一个评论是这样的：“先不说文笔和技巧，内容表达的是一个渴望自由的人的呐喊，让我很有感触，因为我也曾是这样，寻求自由。但我却失败了，希望文章里的这个人能够成功。”
我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小易，但后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高兴，显然是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因为小易的作文成绩并不是很理想，所以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这方面天赋。我鼓励她去尝试写一些东西，虽然不太情愿，但这毕竟是他唯一的朋友提出的建议，他还是决定还是去试一试。
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我和他一起写了一篇长篇小说。说实话，他的天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差，文笔好到甚至我也很嫉妒，而且总是能冒出一些奇思妙想，让小说锦上添花。
作品发布到了网上，我们约定一起等待结果。但我由于特殊原因转学了，到了大城市里，连告别都没来得及。
我没能遵守约定。


 No.3

高考结束的那年暑假，我所在的城市来了很多旅游的学生，由客车载着，一批又一批。
成绩出来后，除了一门数学正常发挥以外，我的其他几门都考出了远高于平时的分数，总分足以报考一所不错的211大学。我便再一次离开，去到另一座陌生的城市。
大学生活远比想象的充实有趣，我也重拾当年因备战高考而停止的爱好，继续写作。
有时我会想起小易，不知道他从那之后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自己的自由。听以前的同学说，小易的分数也很不错，甚至超过了985名校的录取分数线很多。我想，他可能在大学里继续寻找自由吧。
某一天我认识了另一位作家，我们聊得火热，直到我看见了他的笔名：易寻自由。
我突然没由来地冒出来一个想法，我问他：“你是小易？”
他没有立刻回应。我接着说：“我是你的同学啊，就是那个和你一起写小说的那个。”
他那边很久都没有答复，接着电脑就显示对方已经下线。
第二天，一个陌生人来到我的寝室，站在门口，拎着大包小包说，我来了。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小易！
天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在室友几乎要把我看穿的视线中，我尴尬地拉着他到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里去，我们一边吃一边聊着各自的经历，小易说他在这个城市的另一所大学，离我不太远，就突发奇想来找我，费了他不少劲儿呢。
说到这儿小易竟爽朗地笑了起来。我有些惊奇，因为我几乎没见过小易笑的样子，之前小易的身边总是灰蒙蒙的，像隔着一层雾，但现在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乐观开朗，幽默健谈。
对了，我还带了这个。他一边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一本书，我一看名字，正是我和小易当年一起写的小说。
竟然出书了，看来挺受欢迎啊。我接过书翻开封面，背部的作者一栏第一行是我的名字，下面，赫然印着四个字：易寻自由。
我愕然，抬头看向他，他看着火锅里飘起的水汽，淡淡的说道：“其实我一直想感谢，却不知道你在哪儿，多亏当年的同学，我才打听到你所在的大学。当年我们一起约定等待结果，最后你却走了，说实话，当时我还有些怨恨你，以为你根本不想帮我，让我白费力气，怕我责怪你才离开的。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你才是那个真心想帮我的人。”
“那你找到自己的自由了吗？”我问道。
他仔细想了很长时间，我以为他要说没有。半响，他才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
“保密。”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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