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寒薄》 第一章高跟鞋 韩薄这个名字是在他出生时家里特意找了高人给起的,整整花了四百大洋。 在当初那个年代,四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分量足的很,足足可以满足一个三口之家两个月的日常开销, 由此可见对于这个家庭对于这个新降生的小生命当真是下了血本... 韩薄谐音寒薄,寓意阴寒微薄,希望命中多余福泽, 只是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韩薄非但没见到福泽,反而是应了名字里的那个薄字, 命如纸薄! 韩薄的父母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办完了离婚手续,随后又在之后的几年内相继重组了家庭。 韩薄是跟着爷爷奶奶的长大的,小时候有奶奶疼爱的韩薄还算是有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但是在奶奶去世后没多久,爷爷又找了下一任老伴儿, 从此,韩薄也算是开始了他无依无靠的悲惨生活, 自打上了初中开始,韩薄就切身体会了什么叫命运多舛, 别人一遍就能做成功的事,到了他这,至少得需要做个两三遍才能略见眉目, 吭吃瘪肚鼓捣了一个假期的作业总是在开学前几天意外“身亡”,别人打架的时候他去看热闹,也经常被莫名其妙的牵连进去,被一群人连踢带打,揍得满脑袋是包... 总之一直到韩薄大学毕业,回首过往的经历,足以编排成一部让人读之落泪的“少年血泪史”了。 最近韩薄又因为一点芝麻绿豆一样的小事丢了饭碗,光荣的成为了一名被新时代唾弃的三无青年。 二十出头的年纪没房没钱没工作,能支撑他还死皮赖脸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钓鱼了, 韩薄钓鱼成瘾, 待业的这段时间经常开着他那辆一跑起来车身噪音可以以一己之力盖过火车鸣笛的国产小轿车四处乱窜, 哪里鱼口好,就往哪块凑! 尤其是今天天气特殊的好,春回大地,微风拂面, 韩薄提前约了几个钓友,准备跑去浑河试一试深浅。 浑河是流经沈城市内的唯一一条大型河流, 随着城市日新月异的高速发展,市里的河段的污染也越发严重, 韩薄特意将钓鱼地点选择在了无论是风景还是水质都要更胜一筹的郊区。 等韩薄赶到的时候几位钓友已经架好鱼竿摆开阵势,就等着大鱼上钩了。 看到韩薄姗姗来迟,立马有人调笑道, “今儿可是你不地道了韩薄,明明是你叫我们来钓鱼,结果还是你最后一个到场,要不是你发过微信来,我们还以为你那破车半路罢工了呢。” “别提了强哥,早上把昨天中午那半盒剩饭吃了,结果吃坏了肚子,蹲了一早上的厕所,现在两腿还发软呢。” 韩薄回应道,嘴上一边说,一边在附近找了个平整的位置坐下,开始布置自己的装备。 被称做强哥的钓友听到韩薄的话,哈哈一笑道“之前老王说让你去他那上个班儿,还不是你死要面子偏不去,要不何至于混的这么惨。” “谁说不是呢。”老王在一旁附和了一句。 这帮钓友除了韩薄以外年龄相差都不大,应该也就是三十多岁,因为只是钓友,除了钓鱼也没有什么其他太深的交情,所以也称不上有多少了解, 但是韩薄通过他们的座驾来看,一个个的显然都是身价不菲的主。 之前老王确实说过让韩薄去他的公司上班,说是能给他安排个清闲的差事,没事还能一起出来钓钓鱼, 只是被韩薄拒绝了, 他觉得就算自己现在日子过的拮据了点,以后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要是去了老王的公司,再想着翘班钓鱼都得合计合计能不能跟老板再河边偶遇... 再者说,就算韩薄肯去,以韩薄对自己的了解,真要是在那干上几个月,到时候是谁可怜谁还不一定呢! “王哥可是大老板,我要是去他那上班的话,以后钓到鱼还不都得进了他的鱼护。” 韩薄说完,惹来众人一通哄笑。 今天的天气是真不错,万里晴空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柔和的阳光温暖却不燥热,河面上偶尔伴着微风荡起粼粼波光, 只是天气虽好,鱼情却不尽人意。 几个人并排排坐了整整一天,钓到的鱼屈指可数。 眼见着就要日落西山,几个人都有了回家的打算, 只有韩薄还坐在那紧紧抿着嘴唇,眼睛一丝不苟的盯着水种一动也不动的鱼漂。 等几个人收拾完东西装上了车,又再次围在了韩薄身边, 强哥给大伙一人发了一支烟,然后对着韩薄说道“你还不走,这是要准备夜钓的节奏么?” 韩薄点了点头,一条鱼没钓到的他还真有这个打算, “我可不像你们,出来一趟要是钓不到鱼,我都不好意思回家!” 韩薄笑着说道, 别看他从小就运气不好,但是就是有一股子韧劲,有时候一咬牙一跺脚,完全就是一副只要不死就敢把南墙撞碎的架势! “年轻就是好,要是我们几个,哪怕是想夜钓也得先问问家里的老婆同不同意喽。”带眼睛的衫哥感叹了一声。 随后一个烟抽完,几个人分别上了各自的汽车,逐个驶离。 临走前还不忘告诉韩薄一声,说到了晚上河边阴气重,让他自己一个人注意一点。 韩薄一听一过也没上心,这么多年关于浑河附近的什么灵异传说他听的多了去了, 也经常自己出来夜钓,还没遇到过什么能让自己也拿出来跟别人吹吹牛逼的怪事 随着夕阳西下,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 很快就是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韩薄换上了夜光漂,远远望去,这一点荧光在壮阔的河面上显得无比的孤寂。 东北的春天昼夜温差极大,到了半夜风向一变,温度已经接近零度左右,再说河边比不得高楼林立的市里,温度还要再低上几分, 可怜的韩薄不仅鱼没钓到,连脚下的鱼饵都结了冰碴。 一阵小北风吹来,冻的韩薄缩了缩脖子,脚丫子已经冰得发麻,不得不起来活动活动。 站起来的韩薄走了几步,突然发现河边上距离不算远的位置竟然缓缓飘过来一块木板, 反正一整天没钓到鱼的韩薄也不觉得还能有什么希望,干脆就地捡了几块石头消遣起来,嗖嗖嗖的瞄准木板丢了出去。 “砰。” 木板被打中,栽歪了一下很快又浮了起来, 韩薄揉了揉用力过猛的胳膊,六块石子就打中了一块,这水平也属实差点意思... 解了腰带放完了水,眼瞅着就到了半夜。 韩薄即便是心里不甘也准备收拾了东西,回家养精蓄锐,大不了择日再战。 结果这边刚把渔具收拾好,才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双崭新的红色高跟鞋, 高跟鞋在头灯白色的强光照射下,更显血一样的鲜红! 而此时这算高跟鞋的鞋尖还是正对着韩薄所在的这个方向! 韩薄当时吓得一激灵, 他可清楚的记得,白天的时候这里是百分之一万没有这双高跟鞋的! 这时又是一阵小北风带着点阴森打着旋的刮来, 韩薄顿时浑身汗毛竖起,在黑灯瞎火的野外郊区,任谁看到这样一幕也都要头皮发麻, “真特么的缺德,竟然用这玩意来吓唬我!” 韩薄嘴里叨咕了一句,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动作却是飞快,拎着东西钻近车里,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二天, 关系一直不咸不淡的五个钓友竟然一大早上就在微信群里研究晚上想要组织一下集体活动, 说白了就是聚餐, 老王做东,加上韩薄,强哥,带眼睛的衫哥,以及一直不太爱说话的夏天,一共五个人。 聚会的地点定在一家烧烤店, 老王出手阔错,即便是撸个串,也得找一家上档次得店, 韩薄以往能吃上路边摊都觉得是件很幸福得事儿了,像这种装修的富丽堂皇的门店,还是头一次来, 其实他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吃饭,更不是想借着吃饭的借口跟这几位中年发迹的大老板拉进什么关系, 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存粹就是来探探口风的, 昨晚回家合计了半宿,那双高跟鞋在他心里始终都是个疙瘩, 他一直觉得自己脾气不错,但也不是可以任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以前打架斗殴的事儿可没少干, 要真是他们几个或者其中哪个干的这种缺德事来故意吓唬他,可就别怪他几瓶啤酒下肚就翻脸不认人, 反正他光脚的也不怕你们穿鞋的! 进了烧烤店,穿过大堂,韩薄来到一间别致的包房, 他毫无疑问又是最后一个到的,被老王和强哥俩人抓着自罚了三杯酒, 几个人互相寒暄过后,其实也没什么正经的话题, 商场上关于生意的事儿韩薄是一窍不通,几个人也对他颇为照顾,刻意避开了工作不谈, 所以大家能聊得来的,也就只剩下钓鱼这一块了, 如此一来,韩薄正好将昨晚遇到的情况略微添油加醋的给几人讲了一遍。 “你说你昨晚在河边见到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那你有没有看到那双鞋有没有影子?” 几人听到韩薄说完立马来了兴致,尤其是老王,更是兴致勃勃的问道。 韩薄苦笑了一声道“大哥...当时吓都吓蒙了,哪还能注意观察这个...” 第二章骨灰盒 几个人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儿, 别看他们都三十多岁了,要是遇上跟韩薄昨晚一样的场景估计也得被吓得够呛, 现在不过是因为是从韩薄口中听来,才使得好奇多于恐惧。 “你这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最近最好还是先别去河边了。”强哥说道。 强哥人如其名,身形健壮而且一脸横肉,剃了个光头,脖子上挂着一串儿能有三四斤重的大金链子,手上还有一块明晃晃的大金表。 这副造型任谁人看上去都是一副流氓头子的形象,不知道的还一位是哪条道上的大哥, 只有他自己说自己是做珠宝生意的,至于真假,谁也不知道。 就是这么一个人,四个人中还要属他跟韩薄关系最好,因为两个人都比较爽快,不像是老王那生意人,弯弯肠子多。 强哥说话时的表情真切,很明显是由内而外的真心实意。 “强哥说的对,经常钓鱼的老头儿都说浑河邪性的很,你虽然年轻,但是晚上还是少去的好。”彬哥推了推眼镜说道。 这头彬哥话音刚落,老王又说道“没事儿弟弟别害怕,这几天你好好在家呆着,要是没什么事儿最好,如果真有事儿给哥打电话,咱研究找人看看,钱不够哥给你拿。” 几个人开始三言两语的安慰起韩薄来。 这下难办的倒是韩薄了,以前闲的没事的时候研究过一段粗浅的心理学,在座的看起来都是真情流露,不像是有作假的成分在里面。 这样一来韩薄反倒是觉得自己多心了,误会了他们,也许兴许真是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至于不干净的东西怎样,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韩薄也不再多想, 酒桌上气氛正浓,他索性也放开了喝, 几个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大有一幅今夜不醉不归的架势。 今夜五个人加在一起一共喝光了六箱啤酒,每个人分摊下来就是一整箱还多几瓶, 就这样要不是烧烤店的老板急着要打烊,他们指不定还能再喝多少。 出了烧烤店,五个人里只有夏天最为清醒,喝了那么多酒竟然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 而老王和强哥就不行了,酒品差,两个人呜呜喳喳的在那耍酒疯,嚷嚷着喝的不过瘾,还要换地方再喝, 韩薄跟彬哥就属于更完蛋的类型了,要不是两人互相搀扶着, 现在肯定在地上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呢。 韩薄比彬哥华能强上那么一线,但是再喝得话也实在承受不住,只能跟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先走为敬。 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 韩薄作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这点道理可是时刻都不敢忘, 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韩薄醉醺醺的跟司机说了一下自己家的地址,就一头窝在了副驾驶。 半路上,韩薄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醉眼朦胧的低头瞅了一眼, 原来是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怪不得总觉自己把脚放哪里都碍事... 这司机也是,出来开出租车,还再副驾驶放上一双高跟鞋,方便女乘客么? 韩薄想着,就嘟嘟囔囔的对着司机说道“师傅,看不出来啊,你这爱好倒是挺独特的,随时放了一双高跟鞋备用呢。” 出租车司机已经快五十岁了,借着一闪而过的路灯都能清晰看得到两鬓斑白, 听了韩薄的话,司机师傅笑着说道“小伙子,我看你这酒可是没少喝吧,我出来干活,哪还能带什么高跟鞋。” 见到司机还不肯承认,韩薄紧接着说道“别扯了,你还说没有,这不是在这放着呢嘛,你看这鞋还挺好看,这红......” 韩薄话说了一半就好像被人捏住了嗓子,截然而止。 这一瞬间酒就醒了大半, 定了定神,仔细一看,脚垫上除了些许尘土,哪里有什么高跟鞋的影子! “卧槽!” 韩薄在心里爆了句粗口,觉得脊背一片冰凉。 司机师傅抽空看了韩薄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只当是这醉酒之人说了几句疯话。 回到家的韩薄一头扎进被窝,还好借着酒精的作用,昏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韩薄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昨晚在出租出上遇见的事情在群里讲了一遍。 其他的几个人可能还未醒酒,直到中午时分,才收到第一条回复, 是老王发来的, “昨晚又遇到了?你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韩薄细品了一下,除了有点害怕带来的心慌之外,还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两个人聊了几句以后强哥和彬哥也陆续冒头,只有夏天不知道是不是有事在忙,一直也没说话。 几个人合计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再去河边瞅上一瞅,说不定在那里会有什么发现。 于是除了夏天以外的四个人就又去了一趟那天钓鱼的位置。 今天的风很大,河面上波涛汹涌,一浪衔着一浪拍打在岸边。 韩薄走到上次的钓位,最大程度的给强哥老王还有彬哥做了一个情景还原,给三人整的也是汗毛竖起,脊背发凉。 “那天你除了用石子丢了河里的木板就再没做其他的事儿了?” 老王问道。 “还朝河里尿了泡尿。” “...” “这么说要是真有什么问题,那就是出在那块木板身上了,因为就算是阴物,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上你,除非是恶鬼,但如果是恶鬼的话,估计那天前天晚上你就直接留在这了。” 老王和彬哥一点一点的分析问题的关键,给韩薄和强哥听的一愣一愣的。 “没看出来啊王哥,你还挺懂这些。”韩薄僵硬的咧了咧嘴,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我倒是不懂,不过既然做生意,总是要相信一些,我算是耳熏目染,这才多少了解一点。”老王说道“咱们往前找找看,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那天你用石子丢的那块木板。” 老王说完看了看韩薄三人,显然如果真是那块木板的缘故,他也不敢自己独自前去。 倒是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彬哥一马当先的打了头阵。 “彬哥真爷们!” 韩薄在背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现在虽然是白天,但是一想到他们将要面对的是阴魂野鬼,就总觉得附近一直阴风阵阵, 韩薄四个人只能就抱成了团,四个人相互帮衬着,一路沿着河岸往下游寻去。 对于这几个钓友,韩薄说实话还是打心底里感激的, 其实这件事跟他们压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愿意帮忙,可不是说光喝了一顿酒就能达到的这样交情的。 至于他们心里是不是好奇多于热心,韩薄不知道,反正这份情谊,他记下了。 几个人走着走着,还真遇见了一小块漂浮的木板,已经被水泡的腐化,随着风浪在岸边涌动。 “是这个么?”彬哥想着韩薄问道。 韩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晚上离得远,没看清。” 还是强哥想了个办法,拎起木板扔向了河道。 看着起起伏伏的木板,韩薄也明白了强哥的意图,再次就地捡了几块石子丢了出去。 石子砸中木板,发出噗呲一声。 韩薄这次肯定的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这个,那天晚上那块木板看上去应该比这个稍微大上一些,用石子丢上去,是砰的一声。” 听到韩薄的回答,几个人只能再次往前寻找着。 走着走着,最前面的彬哥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前面的岸边,一动不动。 “怎么了?” 韩薄问道,然后几人顺着彬哥的目光望去,也都是瞬间如遭雷击。 在他们前面不远处有一团从岸边耷拉到河道河道里的荒草, 而荒草团的下面,是一个随着浪花起伏的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小盒子上面的边框棱角都裹着金黄色的金锡,盒身还雕刻着复杂繁琐的暗紫色花纹, 最要命的是, 盒子最中央的部分,赫然贴着一张一寸大小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一名长发披肩带妙龄少女,看起来笑的很甜, 可是此刻,越是甜美的笑容越是让韩薄感觉如坠冰窖! “娘咧,我前,前天晚上用石子丢的是她吗?” 韩薄此刻说话都有些结巴, 其余三人都向他投来了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 韩薄一瞬间头大如斗, 早就听说过现在除了火葬还有水葬的说法,尤其是在某些地方,河葬和海葬还是比较流行的墓葬形式。 但是对于沈城这个内陆城市来讲,以这样的方式墓葬还是极少数的,而且无论是海葬还是河葬,大多都是在尸体火化以后将骨灰撒入大江大河,没听说谁家是这么简单粗暴直接扔骨灰盒的啊! 韩薄硬着头皮再次看了一眼骨灰盒上面的照片, 单从照片上来看,那女儿长得真是十分标准,就算没法沉鱼落雁,但是放在现在校园里,凭个校花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而且看这姑娘的年纪,多说也就二十出头。 在如此花样年华就离开了这个世界,韩薄感觉要是换成自己肯定也不会甘心, 回过头再看看他对人家做了什么? 用石头砸人家骨灰盒? 对着人家骨灰盒尿尿? 我滴个天啊,遭天谴啊! 韩薄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同时他心里还不得不感激这位不知姓名的漂亮姑娘手下留情,没将他一口气直接带走。 韩薄对着一起过来的几位钓友,弱弱的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第三章王半仙 这还能怎么办? 国人对于墓葬方面有着极大的讲究,除非死者生前留有遗愿,否者大都讲究个入土为安。 虽然眼下的这位姑娘不知道是因何而死,但是既然阴魂生了怨念,怕是不知何时就会变成厉鬼, 尤其是韩薄已经招惹了她,现在她作为阴魂可能没有太大的能量,可如果一旦化成厉鬼,就不能再同日而语了, 常有厉鬼杀人索命的说法,并不是空穴来凤。 所以目前来看,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就只有先将她安葬了这一条路可走。 一想到要跟骨灰盒近距离接触,韩薄整张脸都变成了绿色。 没办法,最后几人还在在附近找了几根粗重木根,刨出了一个小坑。 轮到韩薄去河里捞骨灰盒的时候,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他不敢直视少女的照片,只好闭着眼睛一点一点的凑过去, 等手指跟骨灰盒接受的刹那,更是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那骨灰盒怕是在河里漂了有几天了,盒身被浸泡的变得冰凉湿润,再加上吸收了点河水,韩薄捧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 骨灰盒被放在土坑内,几个人立刻把土填满,垒成一个小土包。 就这样,一座简易的新坟草草完工, 韩薄在坟头三鞠躬,嘴里叨咕着“无意冒犯,还请原谅”之类的话。 做完了这一切,韩薄如释重负的缓缓吐出一口郁气,歉也道了,坟也立了,等晚上回去再烧点黄纸,应该也就没事了吧。 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老王和强哥接下来都还有应酬,几人进了市区以后就各自分道扬镳。 韩薄在市区转了一圈后天也黑了下来, 他所在的于洪区是沈阳市内仍在开发建设的新区,发展才刚刚起步,白天人就不多,到了晚上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其实这样也好, 作为新世纪好青年的韩薄虽然对于鬼神之说深信不疑,但是要说烧黄纸这样的陋习,以往他还是经常嗤之以鼻的。 要真是人间随便用机器打印出来的劣质黄纸烧到了阴间就能变成明晃晃的万两黄金,那现在还在苦苦奋斗的人们岂不是很委屈? 干脆脖子一抹,去地下当个腰缠万贯的富贵鬼不也是挺好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真遇到这样的事,韩薄也不得不规规矩矩的买上几捆黄纸,老老实实的蹲在没有人的十字路口准备破“财”消灾。 白天的大风到了晚上依旧没减弱的迹象, 韩薄的黄纸燃烧以后被大风席卷的火星子漫天狂舞,要是这会儿遇见路过的城管叔叔,妥妥的能请他去号子里喝喝茶,谈谈心。 烧完黄纸,被大风刮得灰头土脸一身纸灰的韩薄回家舒舒服服的冲了个澡, 紧绷了一天的精神放松下来后,竟然不知不觉的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晚上韩薄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跟一个踩着红色高跟鞋的漂亮姑娘无比惬意的在河上泛舟, 少女飘逸的长发随着微风伴着体香轻轻的搔动在他的脸上, 两个人依偎相伴,你侬我侬。 少女伸出纤纤素手,指如葱根,净若羊脂,轻轻的取下一根自己手腕上的红线系在了韩薄的手腕上。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带上它你就是我的人了。” 少女掩嘴娇笑,声音空灵而又甜美。 梦里是美好的,有韩薄从未体验过的美好,接近孤儿的他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自己无比的留恋,甚至不愿意醒来。 但是梦终究还是梦,韩薄还是被吓醒了! 因为有了这两天的经历,他对红色的高跟鞋实在是太过敏感,甚至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明明是一个美梦,却因为女主角穿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差点变成了噩梦, 韩薄不由得嘲笑自己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水, 手臂挥动间,韩薄突然发现自己左手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细微的红色印记, 就好像是梦里那道红绳... ... “卧槽!” 韩薄愣了一下,然后猛然爆了一句粗口, 怪不得梦里的那位会踩着红色高跟鞋,敢情原来就是同一个人! 想到那位在梦里跟他说的那句“你就是我的人了”,韩薄心里拔凉一片,看来这女鬼是打定主意就要缠着他了,说不定还要给他带走的节奏! 想到这,韩薄不惊反怒,这女鬼真是拿他当泥捏的了, 他娘的,老子歉也道了,骨灰盒也帮你埋了,你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既然你想玩,那就试试是我的命硬,还是你的道行深! 说实话,以往十多年倒霉的经历让韩薄对于自己命硬与否,充满了信心,这么多年的磕磕绊绊历历在目,如果命不硬,能活到今天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家已经划下了道来,他总得接着不是? 吃过早饭,韩薄又在微信群里联系了一下老王和强哥,把自己情况如实汇报了一遍, 老王吓了一跳,十分郑重的告诉他,如果韩薄手腕上那道类似红线的印记真的是女鬼所为,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能给活人造成实际的伤害,绝对不是一只小小的阴魂能够有的能力, 这说明,那只河边的阴魂很有可能已经快要达到厉鬼的级别了! 听到老王这么说,本来心情就不美丽的韩薄心中无疑更加沉重了几分,好在老王之后说会帮他想想办法才有所缓解。 韩薄不知道老王是做什么生意的,反正买卖做的很大,而且手底下还养了不少风水先生,应该认识不少能人异士。 十多分钟后老王回消息说托关系找到了一位出马仙,据说对于驱鬼祛邪的事有着独到之处,名气不小,让韩薄可以试上一试。 在东北,最人尽皆知的就是五大仙,胡黄白柳灰, 大仙们通常为了积攒功德,都会挑选一些特定体质的人来作为临时载体来为普通人祛邪看病,这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出马仙” 老王给韩薄介绍的正是这样一位“出马仙”,而且是“出马仙”中据说法力最强的蛇仙“长顺。” “长顺”住的位置是距离沈城一百多公里外的张家村,开车过去也得两个多小时, 韩薄也没耽搁,直接就开车往那边赶了过去,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赶到了长顺家里。 “长顺”是名五十多岁的老头,姓王,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外姓人,年轻时离了婚就没再娶,膝下也无子女,说白了现在就是老光棍一个, 平常自己在村西头的一个小平房里住着,没事除了帮别人看看事,就是自己喝点小酒, 虽说生活条件的不咋地,但要是说起鬼神方面的事,那可是附近首屈一指的存在,十里八乡的人都相当的信服,还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王半仙。 韩薄见到王半仙的时候他刚喝了半斤白酒,满脸通红,本就不大的小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酒精的味道, 第一次见到王半仙的尊容就彻底颠覆了韩薄心中对于出马仙的认知。 韩薄本以为不管怎么说出马仙都多少沾了一个仙字,咱不说仙风道骨,怎么着也得衣着得体吧? 可谁知王半仙竟然一副典型老年单身汉的打扮,一身破旧的棉袄棉裤,红通通的酒糟鼻,还有一个不输流氓头子的铮亮光头。 韩薄刚一进门就一脚踩到一只扣在地上的老式黄底胶鞋,拌了个趔趄,差点崴了脚。 “小伙子来啦,快坐快坐。” 王半仙虽然邋遢,但是为人却是十分热情,见到韩薄进屋就赶紧划拉了一下凌乱的炕头,招呼着韩薄坐下。 韩薄坐下后王半仙又从炕桌地下掏出一瓶白酒,还有两只海碗。 见到这个阵仗,韩薄连忙摆手说道“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副场景的王半仙咧嘴笑了笑解释道“放心,不是让你喝酒,这是给我自己准备的,请仙上身一碗酒,送仙一碗酒,正好两碗。” 韩薄“...” 王半仙也是个爽利的人,摆好了酒碗,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的情况我都已经听说了,小伙子你实话告诉我,缠着你的那个女鬼,生前是不是跟你有过什么纠葛,或是感情,或是金钱之类的。” 韩薄摇了摇头道“没有,别说纠葛了,我连见都没见过。” 王半仙沉吟了一下,继续道“这就难办了,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生前有些未了的因果,那就是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之类的东西?” 韩薄确实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还是摇了摇头。 他本身就是类似孤儿的身份,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家里也是一穷二白连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就算小偷来了都得骂句晦气,都这样了还能有啥被鬼惦记上? 见到韩薄还是摇头,王半仙也有些犯难,看来只能请大仙出手了,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请长顺大仙来帮你看一看了,我现在请仙上身,时间有限,一会你抓紧时间,有什么想问得就赶紧问!” 见到王半仙动了真格的,韩薄正襟危坐,凝重的点了点头。 王半仙抓起身前的一只酒碗豪饮而尽,然后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明明坐在屋子里的韩薄突然觉得好像有一阵阴风吹过,然后就看到王半仙暮然间睁开了双眼。 第四章算命 这一次王半仙的眼神跟之前有了明显的变化, 冰冷,阴暗,冷血,无情,锐利, 总之,当王半仙的眼神投射在韩薄身上时,竟然让韩薄产生了一种猎物面对猎手的畏惧感。 第一次面对出马仙的韩薄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试探的问道, “大仙,我最近被一名女鬼缠住,想了很多办法她还是不肯罢休,您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好。” 王半仙张口吐出一个字,这时韩薄才发现,王半仙不光是眼神,就连声音也发生了变化,跟刚才比起来判若两人! 王半仙说了一个好以后就再也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双手眼花缭乱的转动,摆出一些个韩薄从来没见过的手势。 韩薄也收起了平时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态度,王半仙不说话,她也不敢多嘴,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半响过后,王半仙终于停下了不断变化的手指, 就在韩薄以为王半仙终于算出了眉头的时候,王半仙竟然两眼一翻,嘎的一声抽了过去... 韩薄“...” 凝重的气氛顿时变成了满屋子的尴尬,韩薄摸了摸下巴,揪下一根刚冒头的胡茬,强忍住笑意。 可能请仙这件事是颇为消耗体力的,王半仙醒来的时候满脸疲惫, 看到坐在一旁的韩薄,赶紧出声问道“怎么样?大仙有没有答应出手帮你解决?” 原来请仙上身后,王半仙的主观意识就被大仙所替代,对于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就会全然无知, 有点类似于医学上来讲的人格分裂,只不过更为玄乎。 韩薄一脸无奈的指了指炕桌上剩下额那一碗原封不动的白酒,意思是,来,你自己看。 王半仙见到碗里的白酒竟然还在,也是颇为诧异, 要知道,这道类似于祭祀的程序当初可是大仙“长顺”自己要求的,自己出马以后这么多年,还真没遇到过贪酒的蛇仙什么时候肯放过碗中的酒水不喝的。 韩薄只能跟王半仙复述了刚刚的情景, 结果王半仙也懵了, 难道说这次的事情复杂到即便是蛇仙长顺也无法解决? 好在介绍韩薄过来的那位朋友跟王半仙沾亲带故,而且关系特别的铁,王半仙当初可是拍着自己的光头保证一定能给办的利利索索的。 因此,既然一次不行,那他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再来一次。 王半仙又再一次给韩薄表演了一次请仙上身,结果这次更干脆, 大仙上身的阴风刚吹起来,就立马从另一边刮了出去, 那感觉就像是一阵过堂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如果再能加上几片随风而过的落叶,怕是更为应景... 王半仙“...” 韩薄“...” 接下来,不服输的王半仙又再次尝试了几次,结果无一例外, 直到窗外夜幕降临,直到炕桌上的那瓶白酒见了底, 王半仙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不断地喘着粗气,而韩薄则坐在炕边翘起二郎腿,悠然自得的点燃了一只香烟, 这副画面无比的和谐,若是被外人瞧见,指不定还能闹出点笑话来。 王半仙酒精上头,趴在炕上缓了半天才开口对着韩薄含糊不清的说道“不行了小兄弟,不能再整了,今天为了你,我这已经算是对仙人的大不敬了,再这么下去,怕是女鬼还没把你怎么样,我就要先变成鬼找上你了。” 其实不用王半仙说,就是韩薄也看出来了,王半仙事儿没办成,酒他可倒是没少喝,都要醉的不省人事了,还能对他抱什么希望? 既然王半仙不行,韩薄也就只能再另寻高明了。 其实在韩薄的记忆里,自己应该有个远方亲戚似乎也是类似的出马仙,但是现在他跟父母都几乎断了联系,更别说那位早就忘了称谓的远方亲戚了, 韩薄打定主意,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那位亲戚试上一试了。 就在这时,几乎醉的昏死过去的王半仙迷迷糊糊的又吐出来一句话, “一路向西北,天不亮别回头。” 似乎醉的太厉害,韩薄还来不及分别这是王半仙说的话还是出自蛇仙长顺之口,王半仙就已经睡死过去。 ... 此时正赶上冬春交季,昼短夜长,等韩薄从王半仙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还赶上阴天,夜空繁星隐匿,只有一弯朦胧的月牙挂在天边。 本想着应该把在王半仙这里的经过跟老王支会一声,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如果让老王知道他推荐的人什么忙也没帮上,对于一个大老板来说难免脸上挂不住, 再说韩薄自小的成长环境导致他现在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内心还是很孤僻的,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这次遇到这么个事,几位钓友出了不少力,韩薄心里感激归感激,但还真不至于能让他达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韩薄开着车出了张家村,往西北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个岔路口,有一条板油路直径向着西北方向延伸出去, 韩薄没记错的话这条路是102国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能到达一座规模不大的县级市。 以前没少听人提起,102国道是连接沈城与那座县级市之间唯一的一条道路,道上车流量可观。 此时还不算晚,也就是晚上七点刚过,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102国道上奔流的车辆却是一点也不见少, 想到王半仙最后说的那句话,韩薄犹豫了一下还是开车驶入了前方的国道,向着西北方向离去。 国道上车来车往,彼此之间呼啸而过, 偶尔有大型的半挂货车打着远光灯能将半边天照的通亮, 韩薄不紧不慢的一路向前,思绪不经意间飘出很远, 自从遇见那只女鬼已经第四天了,这四天里她每天都会出现,昨天是通过梦境,今天又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呢? 一想到昨晚的梦,韩薄看看自己手腕上那道红色的印记,突然觉得自己内心竟然似乎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吱~” 急促的刹车声仿佛厉鬼的尖叫,刺痛耳膜的同时也要夺人生魂。 “砰!” 韩薄还来不及回过神,刹那的恍惚间,只觉得一道足以让人头晕目眩的灯光一晃而过,世界顿时变成朦胧的白枳, 紧接着又在瞬间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混沌的意识犹如漂浮的柳絮,在轻拂的微风中被一点一点的吹散。 ... 韩薄很佩服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车里睡着了,反正醒了以后脑袋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 然而更不舒服的是,可能他睡着的时候忘记了关掉车灯,现在电瓶电量耗尽,试了好几次都无法发动, 而他与生俱来的倒霉运气也在此时冒出来凑了个热闹, 韩薄发现,没电不仅仅是车内的电瓶,还有兜里的手机! 如此一来他目前的处境无疑是雪上加霜。 没法子校准时间的韩薄估摸着应该也是到了半夜时分, 车来车往的国道上现在也失去了之前的热度,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一个路过的车辆。 举目望去,四野一片漆黑,唯有远处零星亮着的几家灯火好像是那黑暗中为他独自点亮的灯塔,想来应该是哪个不起眼的小村落还有怀着心事的人夜半难眠。 韩薄几次尝试发动车子都以失败而告终,万般无奈下他只能下车徒步奔着灯火的方向走去, 寄希望于能在村里遇到位好心人,那怕只能让他打个电话也行。 刚下车走出不远,韩薄突然惊喜的发现前方竟然有两辆贴着交警标志的警车正一前一后的向着他的方向驶来, 韩薄万分惊喜,急忙站在路边挥手示意, 眼看着警车距离他越来越近,却没想到,对于他的示意,以为人民服务为宗旨的警察同志竟然视若无睹,忽闪的警灯头也不回的呼啸而过... “...” 韩薄苦笑了一下,只觉得头上一群乌鸦飞过... 好在之前远远见到的那个点着灯火的村子离得不算太远,韩薄多走了一会儿,村子的轮廓已经隐隐可见。 临近时就能听到潺潺的溪水声,是村口处的一条小溪,溪水湍急,时不时的还能溅起几朵浪花。 小溪上架有一道拱桥,拱桥不大却有十根桥柱,每根桥柱的顶端又雕有古怪的石雕。 跨过拱桥就进了村子,这时韩薄才发现这个村子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竟然是清一色的古风建筑,灰墙青顶,墨楹刻桷,两边倒挂琉璃。 而且还沿袭着古代风俗,家家户户门口都摆放着镇宅雕塑, 雕塑也各不相同,除了村口第一家摆放的石狮子算是最为平常,其余的大多都是奇形怪状, 有人面四目,双翅欲展的大鸟,还有似虎非虎的猛兽,千奇百怪,形态各异, 赶上黑天也看不大清,韩薄只认出了一尊猪身鸡爪的狸力,是出自山海经里面的神奇生物。 对于已经见过鬼的韩薄来说,眼下的这些奇怪的雕塑,还真是不足让他称奇道哉, 让他感觉好奇的还是门前摆着两尊狮子的那户人家, 不光两尊狮子雕刻的威风凛凛,栩栩如生,就是宅子门框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也是异常醒目, 韩薄踮起脚尖,越过高墙还可以见到屋内灯火通明。 没忘记自己目的的韩薄来到门口,手握着年月久到可以作为古董的青铜门环轻叩了几声, 不大一会儿,院内走出一位披着灰色麻衫的瘦弱老人。 老人大概太老了,身体佝偻,脸上爬满了老年斑,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 “老大爷您好,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到您,我车坏在前面的路上了,还赶上手机没电,您看能不能跟您借用一下家里电话叫下救援?” 生怕这黑灯瞎火的被人认为是图谋不轨,韩薄尽量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老人耷拉着眼皮,上下打量了韩薄一遍,用沙哑声音说了一句令韩薄莫名其面的话, “年轻人,顺着河走吧,这村子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话音未落,老人一挥手,砰的一声又将大门重重关上。 ... 第五章村子 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韩薄不知道这是哪位前贤大能说过的话,但是现在他只觉得这句话说的真他娘的准! 吃了一个闭门羹的韩薄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往村里走去, 他就不信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大爷不好说话,难道整个村子还都能他一样了? 越往里走韩薄发现这个村子远比他在外面看到的大的多,而且越往里面越是开阔, 道路两旁的房屋高矮不一,鳞次栉比,一望无际, 韩薄走在村子里,突然有一种仿佛穿越到了古代的错觉。 此刻村子里谧静无比,家家户户门庭紧闭,气象森然。 碎石子铺就的道路上,安静到让韩薄甚至可以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村子里还有一户人家亮着灯, 韩薄准备再厚着脸皮敲敲门, 这次院里出来了一位大婶,一副农妇的打扮,可能是夜里起来的着急,也只是再外面披了一件衣裳。 大婶开门后见到韩薄,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是一脸惊喜的表情, “小韩回来啦,这么长时间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你是不知道啊,老韩想你想的都发了疯了。” “来让婶儿看看,这模样还是那么俊。” 大婶说的韩薄一头雾水,看这架势应该是将韩薄错认成了其他人了。 “大婶儿,您认错人了吧,咱们村子我今天是第一次来...”韩薄连忙解释道。 结果没想到,大婶不但不信,还做摆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说道“你个臭小子,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真以为婶儿年纪大了好糊弄是不,我告诉你,虽然老韩现在不在家,但是走的时候可说了,等你回来就让你在婶儿和你郭叔家先住着,这次可不能让你再乱跑了。” 大婶不由分说的就拽着韩薄的胳膊往院子里拉, 韩薄的小身板平时就是缺乏锻炼,被这么突然一拽,冷不丁的还真就被大婶拽进了院子。 “老郭老郭,你快看看,是谁回来了。” 大婶一边拉着韩薄,一边对着屋里喊道,就好像生怕韩薄丢了似的。 听到大婶的呼唤,屋子走出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一张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脸还没有那身黝黑的皮肤能给人的印象深刻, 中年大叔走出来后见到被大婶连拉带拽的韩薄也是一脸惊喜,走到韩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好小子,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郭叔的耳朵都要被你婶儿念叨的起茧子了。” 韩薄一脸懵逼, 这对夫妇实在是太过热情,而且眼神怕是都不太好,竟然同时将他错认成了“小韩”, 韩薄心中可以肯定,自己跟他们绝对是第一次见面。 无论韩薄说什么,夫妇二人都只是一脸溺爱的看着他,任凭他如何解释,夫妇二人都只当他是在外面时间久了,现在净说一些二人听不懂的话。 韩薄说的口干舌燥,人家也听的津津有味,却没有半点当真的意思... 最后韩薄服了, 不服,也不行, 好在夫妇二人的热情并不是装出来的,韩薄一夜没睡,两夫妻就这么陪着韩薄一直到天明。 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屋内的同时,大婶也端上了一碗特意为韩薄煮的鱼汤。 韩薄本来是说什么都不吃的, 但是架不住大婶熬的鱼汤实在太香,再加上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粒米未进,肚子率先不争气的抗议起来。 见到这对大叔大婶对他确实没有歹意,韩薄也就不再客气, 还真别说,大婶的鱼汤别出心裁,汤里面放了三个鱼头,还有几只鸡爪,熬出来的味道堪称一绝,尝上一小口便已经满腹鲜香,而且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韩薄曾经也有幸借着一位富二代朋友的光去过市里一家星际酒店,那里大厨做的鱼汤也很不错,可是若是跟眼前的比起来,那可真是天差地别。 真香! 饥肠辘辘的他一口气将一锅鱼汤喝了大半才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看到韩薄吃饱喝足,中年大叔还在一旁打趣说道“味道不错吧,你婶儿熬的这一手鱼汤,郭叔可是喝了这么多年都没喝够。” 韩薄对此也是相当赞同,他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鱼汤呢。 鱼汤喝完,彻夜未眠的韩薄非但不觉得累,反而有种神采奕奕的感觉,精神充沛, 只不过,他隐约记得自己刚刚应该是要跟夫妇二人说些什么来着, 要说啥呢, 韩薄皱了皱眉,想不起来了, 总觉得好像遗忘了什么很重要得事情,话就在嘴边,但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郭叔又伸手拍了拍韩薄的肩膀说道“一会儿跟叔出去转转吧,村里得邻居可都一直惦记着你呢。尤其是老张头,你是不知道,当他知道老韩说让你住在我家而不是他家的时候,那表情才叫一个精彩。” 韩薄没同意也没拒绝,内心还在跟自己较劲,想不起来的那件事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然后他就稀里糊涂的被郭姓大叔拉到了街上, 游街, 嘿, 韩薄感觉自己就像是郭姓大叔新娶得一房小媳妇儿,得拉出来溜溜让大伙都羡慕羡慕。 日上三竿, 村里唯一一条碎石路上的人络绎不绝,房屋后面的田地里也充满了下地劳作的身影。 “哟,小韩回来啦!” “臭小子,回来了也不知道告诉三叔一声,晚上去我家吃饭啊!” “老三下手真快竟然让他抢了先,小韩啊,明天可得来茗姨家啊,明天姨给你做好吃的!” “嘿,这不是小韩么?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小子,越来越好看了!” 韩薄发现这个村子似乎就没有人不认识他的,基本上见到的每一个人都特别热情跟他打招呼, 可惜他一个也认不出来... 唯一能让他看着眼熟的就是郭叔带他来见的张大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大伯长了一张跟郭大叔一样太过平凡的脸,韩薄只觉得这位五十左右岁的大伯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张大伯像个老农,此刻正在给自家院子里的菜地浇水, 看到韩薄来了以后只是稍微抬头瞅了一眼,然后淡淡说了句“回来了啊。” “嗯。”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韩薄跟郭大叔一起蹲在墙角看着老张头给菜地浇水,看着他对每颗菜都像是自己孩子一般悉心照料,看的津津有味, 之后郭叔又带着韩薄去了歪嘴李家,歪嘴李尖嘴猴腮,瘦的也跟猴一样, 自打韩薄进了门他就叨叨个不停,一直在埋怨韩薄为什么没把那个美若天仙的媳妇一起带回来... 村里逛了大半圈, 要说最让韩薄感兴趣的,还是坐在溪边钓鱼的老哑巴, 老哑巴只有半截舌,见到韩薄以后啊啊啊了几声,韩薄没听懂,但是这一老一小兴趣相投,都是嗜钓如命的主,两个人在溪边硬生生坐了整整一天。 一整天也没见到老哑巴钓上来一条鱼,但是韩薄仍然兴致盎然。 要不是郭叔拉着,怕是还能坐的更久。 回来的路上二人路过一家院子,隔着高墙就可以清晰见到里面飘出来的油烟,还有滋滋的声音传出。 韩薄走进院子,院内正中央架了一口沸腾的油锅,里面滚滚黄油烧的大开,一位满头大汗的文弱书生正守在油锅旁边。 “文哥这又炸啥呢?不是我说你,炸了这么久也没见你炸出过什么东西来,要我说还不如安心读书算了。” 韩薄乐呵呵的说道,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天下来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这座村子对他来说似乎不再陌生,好多明明素不相识的人一见面就能顺口而出的叫出名字, 就比如说眼前明明应该苦读圣贤书的白净书生就起了个不太文雅的名字:“黄文”... ... 韩薄就这么莫名奇妙的在村子里生活了下来,村子里的人对韩薄也是极好,郭叔更是待他如亲自一般。 而且不断的有邻居来看望韩薄,家里有什么好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陶出来, 刘大妈送来一袋子瓜子,转身宋老哥就能送来一筐苹果, 前两天一对姓崔的夫妇更是为把家里几只养了好些年的家禽宰了,说是要给韩薄补补身体。 村里似乎形成了一股宠溺韩薄的风气,谁给的多,谁拿的好,谁脸上就倍儿有面儿,一个个老家伙谁也不让着谁... 韩薄也很喜欢每天能被村子里的长辈宠着, 虽然说出来可能矫情的像个娘们儿, 但是对于从小没受到过什么关爱的韩薄来说,村里大家给的关怀尤为珍贵,像极了一种名叫幸福额感觉。 说来也奇怪,在村里生活了整整三个月,韩薄就没见到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一个都没有,除了他,其余的村民全部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 混熟了以后的韩薄还总调笑村子里的几对夫妻,让他们晚上多卖卖力气,也算是为村子的下一带做做贡献, 每次说完都会惹来几句笑骂,也未见到有人真当了真,造出个一儿半女。 第六章外乡人 这几个月中,韩薄每天都会去老张头家里看他种菜, 孤僻的老头也不跟他说话,就自顾自的忙着自己那摊子事,不大的菜园子仿佛永远也打理不完, 看着老张头勤勤恳恳一脸认真的种菜模样,韩薄就觉得很有意思, 有时也会帮着一起摆弄两下, 老张头虽然脾气倔了点,但是对韩薄极好,哪怕韩薄不小心帮了倒忙,他也不计较,只是默默的收拾烂摊子。 若是韩薄呆的时间久了,他还会顺便管了韩薄的午饭,做的菜都是自己种的,味道不错。 后来韩薄才从郭叔嘴里知道,能够平平常常就能吃到老张头种的菜的人,整个村子除了韩薄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殊荣, 所以老张头对韩薄可见一斑。 韩薄每天除了看老张头种菜,就是跟老哑巴一起钓鱼了,两个人坐在一起钓上个一天一宿没有问题, 尖嘴猴腮的歪嘴李总是在韩薄钓鱼的时候来河边跟他叨叨叨叨, 他跟韩薄算是臭味相投,两个人都是插科打诨的类型, 尤其是韩薄,跟总是惜字如金的老张头呆久了,也乐意再到歪嘴里这换换口味。 只不过每当歪嘴里提到韩薄的漂亮媳妇,韩薄就头大如斗, 要真是有漂亮媳妇儿,我还哪有功夫听你在这墨迹... 所以一旦到了这个时候,韩薄便给老哑巴使上一个眼神, 老哑巴收到之后就会啊啊啊的挥舞着鱼竿把歪嘴里撵走,每次歪嘴李都是落荒而逃,剩下韩薄在一旁偷笑。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就是一年, 这一年中村子似乎没有丝毫变化,刘大妈家门前的垂柳永远都是那么茂盛,霍叔家后院的那株桃树上花骨朵已经打了一年,也没见开出花来,还有村子后面的那些田地里,那些插秧的人如复一日,仿佛永远也插不完。 韩薄从来没好奇过老张头种的菜为什么是红色的,也没惊讶过他跟哑巴张钓上来的鱼为什么会长着六只鸡爪四个脑袋三条尾,还有黄大哥家的油锅似乎从来装不满,佟铁匠打的铁,总是千奇百怪... 这里一切的一切,仿佛理应如此... 韩薄倒是在吃饭的时候偶尔向郭大婶提起过老韩的事, 这村子这一年里,总能听到大伙提及老韩,他却从来没见过, 郭大婶一脸神秘的告诉他,老韩出了趟远门,去拜访一位老兄弟,应该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韩薄能感觉到,村人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其实都期盼着老韩能早点回来, 或许, 就跟之前期盼小韩一样? 一年后的村子里终于迎来了一队外乡人, 是一位老者带着一名年轻的和尚还有一位自打进了村就一脸鄙夷的年轻扈从, 老者是带路的,和尚是来传道的,那扈从?应该就是个跟班吧。 老韩不在,作为村里二把手的郭叔客客气气的把三人请进了院子,然后跟和尚还有老者进了屋, 扈从连进院子的资格都没有,被独自留在了大门口。 他撇了撇嘴,看着院子不加掩饰的嫌弃, 不过隔壁院子里的一只五彩田鸡还是让他眼前一亮,怕是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村子的还能找到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韩薄从老张头那回来的时候就听到隔壁王寡妇哭的简直是闻者伤悲,见者落泪,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好奇的韩薄扒着墙头往里一瞅,顿时睁目结舌, 王寡妇平时深居简出,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后来有人送了她一只羽毛柔顺如绸缎般的五色田鸡,让王寡妇喜欢的不行,一直当作自己的孩子般照顾着。 而现在,被王寡妇的孩子竟然被人拔了毛! 要说拔毛的事韩薄最开始也干过,但是每次最多也就一两根, 而这次实在是太彻底了点,竟然直接把田鸡一身色彩斑斓的羽毛给拔秃了... 一根没剩,秃了... 因为是邻居的缘故,王寡妇对韩薄也是喜欢的紧,平常要是有点好吃好喝的都会想着韩薄, 现在看到她坐在地上搂着秃毛田鸡嚎啕大哭的模样,韩薄心中也跟着难受, 只是当韩薄看到一位陌生男子手握着一把羽毛不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一脸居高临下的态度时,他心里的那份难过顷刻间转化成了滔天的怒火, 韩薄不知道那男子是谁,只知道他从未见过,应该不是村子里的人, 尤其在男子洋洋得意的说出那句“乡村野妇就是没见识,除了暴敛天物简直就是一无是处,这身羽毛进了我手,你就是哭死也再也回不去了”之后,韩薄彻底炸了, 只觉得一腔怒火就要冲破胸膛! 韩薄怒气冲冲的进屋取了一把菜刀拔腿就走,他今天非得让门口那男的知道知道,不管你是哪来的,敢在我们村欺负人,我韩薄第一个不同意! 郭叔和郭婶儿见到韩薄如此反常,也顾不得家里得客人,赶忙追了出来, 然后事情就闹大了, 王寡妇家门前围了好多人,歪嘴李,书生黄文,打铁的佟大哥,好多好多,就连最不喜欢凑热闹的老张头也来了。 三个外乡人站在一起,面向众人,那位扈从手里还攥着一把羽毛。 和尚低着头双手合十默不作声,老者也不说话, 那名扈从还是一副跋扈的模样, 韩薄这边气的脸色发紫,要不是到了现在郭叔和郭婶儿还拼命拉着,他肯定要冲上去用手里的菜刀将这三人剁的稀烂! “呵,这又是哪家冒出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子,就算再给你十把菜刀又能把我怎么样?” 扈从对着韩薄嗤笑道。 韩薄大怒“你妈了个巴子,有种你过来,你看老子不给你剁碎了喂狗!” 扈从的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立刻点燃了韩薄的**桶,韩薄虽然被拉着不能动手,但还是动嘴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附近的村民见到韩薄口吐芬芳脸色都不太好,眼神中隐隐有担忧,不过心底还是觉的十分痛快, 倒是那名祖宗十八代都被韩薄问候了个遍的扈从脸色都快阴沉出水来, “小子,有种你就一辈子龟缩在这村子里,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尝尝剥魂削魄的滋味!” 扈从阴恻恻的说道。 “我呸!” 韩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我等着你!” 对于扈从的威胁韩薄可以满不在乎,但是附近的村民却不行, 尤其在扈从说要将韩薄剥魂削破的时候,站在人群中的丝毫不起眼的老张头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然后手中种菜用的小铲子轻轻往地上一戳, 扈从顿时如遭雷击,盛气凌人的气势立马枯萎,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如纸般苍白。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扈从身后不曾开口的年轻和尚双手轻轻合十,低声道了一句佛号, 人群中的老张头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闷哼一声,身体往下低了几分。 扈从压力骤减,脸色也恢复了几分,只不过这次再也不敢像钢刚才一样嚣张。 从始至终大家也都没有提及关于王寡妇家五色田鸡被人拔毛的事。 后来在三个外乡人走后,老张头大病了一场, 韩薄过去照顾,发现院子原本开着花长势甚好的菜地不知何时枯萎了一颗, 为了怕老张头病好了后见到伤心,韩薄偷偷挖走给扔了,然后又装模作样的新栽了一颗。 之后韩薄才知道,那三个外乡人来到村子,是想在村西头那间空庙里立上一座佛像,只不过被郭叔拒绝了 至于村子里的人为什么要对那飞扬跋扈的三人那么忍让,韩薄想不通,他问过好多人,得到的答案都只是无奈得摇摇头, 只有郭叔告诉过他,等老韩回来,咱就谁也不怕了... 可是老韩什么时候回来呢? 郭叔也不知道... 生活似乎又恢复到了之前得样子, 因为那三个外乡人的缘故,韩薄最近对村西头的那座空庙起了兴趣,好几次想进去看看,都被人拦了下来, 对于这件事,就连以往憨厚和蔼好脾气的郭叔都不例外, 一脸严肃的告诉韩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进去那座空庙! 韩薄问过歪嘴李那件寺庙是干什么用的,既然是空庙也什么还不能进, 一直自称天上地下无所不知的歪嘴李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如此一来,韩薄更好奇了。 于是有一天,跟老哑巴夜钓的韩薄钓到半夜找了个借口就跑了回来, 他没回郭叔家,而是直径奔着村西头的空庙而去。 韩薄趴在寺庙门口往里瞅,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推开门,蹑手蹑脚的往里走, 进来之后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层院子, 一不做二不休的韩薄继续往里面走去, 大院套小院,小院再套更小院, 每个院子除了大小,其他的摆设全都一模一样,跨的次数多了,连空间感都变得模糊起来, 韩薄最后只记得自己跨越了很多道门槛,像是走了一遭时空隧道,往前一步便是另一层更小的空间, 不过隧道终有尽头,在跨越了最后一道门槛后,韩薄面前出现了一道光, 小院的最终面貌就是满院子的光,金黄色的光, 这光能将不大的院子照耀的如同白昼,但并不刺眼, 韩薄眯着眼睛往里看,这光茫貌似很眼熟, 对了, 是佛光, 跟电视上拍的佛光一般无二, 一样的柔和, 韩薄感觉自己闹钟似乎有一扇尘封的大门被打开了,门的另一边有很多村子里没有的东西, 电视, 手机, 电脑, 还有汽车... 第七章醒悟 在金色光茫的照耀下, 已经遗忘了许久的东西依次再次浮现在韩薄脑海中, 他记起了一个现代化的都市,还有自己来到村子的缘由以及一双曾经出现在梦里的红色高跟鞋! 随着韩薄记忆的复苏,小院的土地下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要跟着一起复苏过来, 空间,因为地下的蠢蠢欲动出现了一丝颤动, 外面的村子里,随着这一丝颤抖,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火,然后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的走上街头, 郭叔牵着郭婶儿的手,书生黄文放下了书,佟铁匠拎着从不离身的铁锤,歪嘴李挠了挠满是胡茬的尖下巴... 此刻村里的碎石路上挤满了人,大家的目光全部投向了最西面的那座小庙, 有哀叹,有不舍, 有人如释重负,有人默然流泪... 小庙中,恢复了记忆的韩薄面对神话般的场景显得异常平静,他微微的眯起双眼试图想要透过佛光看一看究竟, 不过他没能如愿, 脚下的土地颤抖的愈发厉害, 地面龟裂,一股股诡异的黑烟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向外喷涌, 一把妖异到极致的长刀裹着滚滚黑炎冲出地面。 长刀一出世便占据了小院的半边天, 面对着气势滔天的黑炎,柔和的佛光仿佛受到了挑衅,也在瞬间浓郁到了极致,化作一汪金色的海洋与黑炎分庭抗礼。 韩薄处于黑炎这一边, 滚滚黑炎将他包裹,却未伤他丝毫, 韩薄看着黑炎与佛光对峙,情势愈演愈烈, 随着碰撞的加剧,韩薄可以清晰的看到长刀的刀身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于此同时,金色的海洋中也同样传出一声脆响。 黑炎与金色海洋也在同一时间爆发到了极致, 暗与光的碰撞, 这一刻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两种纯粹的色彩, 韩薄所在的空间布满了蛛网一样的裂痕,然后在两种能量爆炸的瞬间如同镜子一般支离破碎! ... 韩薄还站在小庙内, 只不过抬头望望天,是如墨样的黑暗, 小庙还是那个小庙,却没有了佛光也没有了滔天的黑炎,满地的荒草和碎石在向韩薄诉说着时代悲歌。 韩薄面无表情的走出小庙,即便有了心理准备的他还是忍不住瞳孔急剧收缩, 他见到的是一片落满了尘埃的残垣断壁, 走在熟悉的碎石路上, 韩薄见到了碎裂的油锅,还有生了锈的铁炉,以及一根断成了几节的鱼竿... 他在一处废墟前驻足,这里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鱼汤的香味,熟悉的门板此刻就安静的躺在他的脚下, 那些回忆对他来说,明明就在昨天! 韩薄的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然后他缓缓走向了村口第一家院子。 那里, 两个大红灯笼依旧。 这次韩薄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还是熟悉的摆设, 只不过那块菜地早已荒芜了多年, 韩薄看着坐在院内似乎早就在等着他的老人轻轻唤了一声, “张大伯...” 老张头别过头去,肩膀以微不可见的幅度颤抖了两下, “坐吧。” 韩薄点点头找了个石墩坐下, 夜,很静, 两个人谁都没有打破这份宁静, 直至天要破晓,老张头才不得不先开口说道“问吧。” “都不在了么?”韩薄问道。 老张头明显愣了一下, 显然他没想到韩薄经历了这么多,终于有机会开口,一张嘴竟然会是这么一句话。 随即自嘲一笑道“谁知道呢...” 接下来又是沉默, 沉默, 老张头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就一点不好奇吗?” 韩薄没有回答,只是直视着老张头双眼说道“一起走吧。” 老张头摇了摇头“我就不走了,留在这里挺好。” 最后他同韩薄一起走到门口,将韩薄送出门外, 老人扶着门框对韩薄挥了挥手,褶皱如沟壑且布满了老年斑的老脸上此刻似乎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 韩薄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转身时早已是泪流满面。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今晚没去过那间寺庙,也希望这场梦没有终点,永远不要醒来。 脑海里闪过一幅幅刻骨铭心的画面, 有笑容敦厚待他如亲子的郭叔,还有总在一起插科打诨的歪嘴李和手把手教他打铁的佟铁匠,还有那个满身油烟味的黄大哥,以及一起坐在河边经常被他嘲笑的老哑巴。 只是这一切都结束了,包括最后的老张头,都随着那道空间的消逝而一同烟消云散。 ... 韩薄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荒地,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味道。 前方不远就是那条国道, 此时皓月当空,繁星点缀,道路上车流依旧。 韩薄走上国道,恍如隔世。 前方出现了交通事故,一辆重型货车打着双闪横在路边。 傍边还有一辆国产小汽车已经被撞得报废,几乎被压成了铁饼。 韩薄走过来的时候清楚的见到,驾驶室内的那个人早已经没了人形,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可真恶心。” 韩薄轻轻呢喃道, 一缕熟悉的黑炎从他指尖轻射向车内,黑炎遇见血肉转眼间便吞噬了个干净,再回到韩薄手心时则隐隐壮大了几分。 远方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一前一后两辆警车停在韩薄身前, 很熟悉, 毕竟之前打过一个照面, 之后交通事故的处理全部按照流程走, 只是无论是货车司机还是警察同志看待韩薄的眼神都透露着一丝诧异, 韩薄只能解释自己运气好,车祸发生的时候刚好赶着自己下车尿尿。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看起来没有人员伤亡手续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不出意外的话韩薄过一段时间就会收到一笔赔款,至于数额读多少,还得看保险公司的具体评估。 反正走完了手续韩薄就回了家, 至于之前王半仙说的什么天不亮不回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全都成了屁话, 有太多的东西等着他去消化,他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韩薄这一觉睡了好几天, 醒来以后只是呆坐在床边, 要不是心意一动就能随时召唤出来的黑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超级长的梦。 有过几天缓冲的韩薄还是感到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二十多年的世界观一下子彻底崩塌! 他现在连自己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韩薄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殷弘的鲜血顺着刀刃滴在地上, 你看,我还是会流血的, 几天没吃东西的韩薄也会感到饥饿, 除了指尖的黑炎,还有那辆被压扁了的小汽车中已经从交警那里的到证实的肉体,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韩薄想给自己做点吃的, 然后他走进了厨房, 又走了出来... 厨房里还是老样子, 只不过墙角多了一根绳子, 绳子上面吊了一个女人... 韩薄平静的进去又平静的出来,心里却吓了个半死, 同样,挂在墙角的女人也是一样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过了好一会儿,韩薄做足了心里准备再次走进厨房, 女人也不再挂着,脚尖点到了地上, “我们聊聊?” 算是第一次直面鬼魂的韩薄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女鬼也比他好不到哪去,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多久了?”韩薄问道。 “很久了,大概五十年了。”女鬼乖巧的回答道。 “五十年...”韩薄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 五十年前他爸才刚出生! 若是跟眼前的女鬼论起来,他还是孙子辈儿的... 他实在是没有跟鬼魂接触的经验,但是女鬼看起来也没有比他强到拿去, 那就好了,他觉得既然大家都不是活人,讲讲道理还是可以的对吧。 “那个,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毕竟我也在这住,咱俩这样...是不不是有点不太方便?” “你不是鬼差?”女鬼反问。 “鬼差是什么?” “...” 女鬼翻了个白眼,这表情要是换成任何一个姑娘都能让人乐的接受, 但是在女鬼做起来就属实有点恐怖了, 眼珠子往上一翻,整个眼睛就只剩下了眼白,吓得韩薄差点没过去。 “真奇怪,你要不是鬼差怎么会有实体呢?” 女鬼一脸疑惑的对着韩薄问道。 说实话,这女鬼长得并不差,死时的年龄应该也不大,不过因为是吊死的,脸色发青,还吐着半截舌头,所以让韩薄看了还是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后来韩薄干脆转过头去不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一年的缘故,女鬼细心的跟韩薄这个小白普及了一下最基本的知识。 原来人死以后过了七天灵魂就会逐渐失去神智,然后凭借着本能去赶往地府投胎, 除非是那些死于非命,或者心有不甘的人,死后灵魂因为怨气不散,才会保留一丝特殊的神智变成阴魂, 而阴魂再经历长时间的怨气积累就会化作厉鬼, 厉鬼可伤人,但是代价也是极大, 一旦成为了厉鬼,也就彻底失去了转世投胎的可能,要么最终消散于天地之间,要么因为怨气积累太过,被冲散了最后一丝神智,为天地所不容。 第八章女鬼与鬼差 女鬼口中的鬼差就是为了防止滞留阳间的阴魂化作厉鬼而设立的一种特殊职务, 简单来说就相当于阴间的公务员, 阳间的公务员况且挤破了脑袋,阴间就更不用说了, 鬼差的选拔极为苛刻,必须是曾在阳间有过大贡献的亡魂,死后去了阴间还要经过地府高层的层层挑选, 最后被选中的幸运儿才有机会喝下特质的孟婆汤,然后用特殊的方法熬炼出实.体,才能不被阳间排斥的赴任鬼差一职。 鬼差的故事一直在阳间广为流传,版本最多的,还是那对喜欢带着高帽而且穿着一黑一白的兄弟俩。 韩薄才刚刚消化了之前几天的经历,现在又从女鬼口中听到有关地府鬼差的话题,不由得一阵头大。 按照女鬼的话讲,鬼差这个职位在阳间每个区域只有零星的几个的配置,还都是从地府万里挑一的选拔出来的, 韩薄不禁联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还有之前的村子。 既然鬼差是地府培养出来的,那他...? 不过韩薄很快摇了摇头, 村子已经变成了废墟,那处空间随着他的离开已经彻底泯灭, 要说村子没了,他信, 但要说地府没了, 哪怕让他再死一遍他都不信... “你怎么知道的这些?”韩薄的好奇的问道。 闻言,女鬼似乎要展颜一笑,吓得韩薄立马将他制止“停,咱们说话归说话,你别那么多表情,还是严肃一点好。” “...” 女鬼无奈,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缓缓说道“二十年前我遇见了一个名叫冮京的鬼差,从他嘴里得知的这些消息。” 女鬼说着说着摆出了一副开始追忆的摸样, 韩薄一看, 好了, 故事来了。 接下来就是霸道鬼差爱上柔弱女鬼的狗血桥段... ... “后来冮京因为被下面调动去了南方,临走时为了我不会下一任鬼差发现还特意教了我一个小办法。” “哦?” 韩薄对于女鬼说的办法很感兴趣, 现在的他连一只小鬼都能看的出端倪,要是放在阴界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大灯泡,闪闪发亮, 若是碰到普通阴魂还好说,人家不会吃饱了撑的管他怎么样, 但是如果碰上正八经的鬼差立马就得露馅, 跟偷渡民遇上户籍民警差不多, 运气好是被送回地府,要是运气差了点,搞不好就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所以韩薄赶紧跟女鬼虚心请教怎么才能掩饰自己的身份, 结果大失所望, 女鬼所说的办法简单至极, 鬼差手中的鬼差证其实就是地府在阳间钩织的一张大网,每一本鬼差证都有感知阴力的功能,大致相当于现代的雷达设备, 而女鬼所说的办法就是尽力压制自身怨气,当怨气低到只够维持自己自身存在时,就可以最大限度的躲避当地鬼差证的感应。 只不过这个办法她用起来简单,对于韩薄来说丁点用的没有, 首先韩薄没有怨气, 然后... 也就没有然后了, 第一步就完全行不通... 韩薄双手柱着下巴很愁, 他现在跟普通人唯一的区别就是指尖那一点微弱的黑炎, 不过从女鬼的反应来看他对黑炎很敏感也很恐惧, 如果想用黑炎来掩饰,那简直就是在他这个灯泡上加了个灯罩,除了更亮以外没什么卵用。 因为这个事儿韩薄又在家窝了好多天没敢出门,每天只能跟女鬼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女鬼除了告诉他自己叫刘莉以外,关于生前的事决口不提, 两只鬼聊天时多半是她讲他听,她说的最多的还是变成阴魂后遇见冮京的种种, 几天下来韩薄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腻歪的很, 有时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趁着刘莉不注意用剪子咔擦一下把她吐出来的一大截舌头剪了,看她还能不能说出话来。 不过听他每天吹捧,韩薄也对那名叫冮京的鬼差起了兴趣, 觉得如果可以,他还真想见识见识。 ... 冮京没让韩薄失望,或许这也是韩薄此生唯一一次心想事成, ... 在韩薄变成了这种半人半鬼的状态后,其实是不用吃饭睡觉的,每日的饥饿感和困乏感除了馋和懒的因素外,不过就是延续了之前的习惯而已 每天到了夜里,韩薄还是自觉地的躺在床上,习惯性的闭起双眼, 只不过今天刚合眼不大一会,韩薄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往常到了晚上,在卧室内是能见到窗外路面上的灯光的, 但是今天,路灯还亮着,卧室也却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从村子回来后韩薄的感官比之前敏锐了许多,当卧室的亮度忽悠一下降低时他就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几天他一直不敢太过放松,就怕附近的鬼差找上门来将他这个偷渡客遣送回去, 结果鬼差来了, 但是找的不是他... 当韩薄轻轻将卧室的门推开一道缝隙的时候才发现客厅已经完全的被黑暗笼罩, 是幽静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仿佛有人在他眼前遮了一张黑布,隔绝了所有视线。 越是这样,韩薄越加心慌, 更迫切的想要知道此时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似乎的察觉到了韩薄的心意,他体内的那一缕黑炎沿着他的经脉涌向韩薄的双眼, 如果此刻有外人在此,一定能看到韩薄眼眸深处出现了一团诡异的黑炎, 韩薄的视线谈不上豁然开朗, 但是就像是之前的黑布被烟头烫出了两个窟窿眼,韩薄勉强能透过窟窿眼看到外面的情况。 客厅里一切如常, 不过女鬼刘莉所在的厨房内却多出了一道陌生的黑影。 韩薄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刘莉在被他发现之前一直处于隐匿的状态, 而阴魂又不像活人之间还会有什么亲朋走动, 那么,那道陌生身影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应该就是刘莉一直挂在嘴边上的冮京! 只不过冮京不是被调到南方去了么?怎么还能突然回来,难不成鬼差还有假期? 韩薄决定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先观察一下情势再说。 黑色的身影在厨房内停留了很久,似乎在跟刘莉交代着什么,韩薄听不到声音,但是看情形就知道两个人绝对不是在谈情说爱。 后来两个人似乎还吵了起来, 韩薄撇了撇嘴,看来即便是做阴间的情侣还是逃不过吵架的魔咒。 见到黑影不是来找他的,韩薄松了一口气,心情也轻松了几分,甚至打起看好戏的念头, 用生命去玩火的事儿韩薄绝对在行, 从小到大韩薄就喜欢凑这种热闹,不论是别人吵架还是打架,他都乐意蹲在旁边隔岸观火, 因为这个以前可没少挨揍,但就是不长记性, 美滋滋看着人家两口子吵架的韩薄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可是很快他就乐不出来了, 不知道二人具体说了些什么,女鬼刘莉突然就对着韩薄的卧室比划起来, 然后韩薄便看到黑影一副严肃又冷酷的姿态向着韩薄的卧室走来。 韩薄“...” 韩薄眼中的黑炎虚影逐渐淡去, 因为不需要了,刚刚蒙在他脸上的那层黑布已经被主人撤去, 确切的说,那块黑布已经将韩薄和他的卧室以同样的方式跟客厅和厨房概括在一起。 韩薄现在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那个正向自己走来的身影, 压抑感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身体,让韩薄如林大敌, 不知道这位至少存在了二十多年的老牌鬼差会不会将他如同那些阴魂一样不由分说的拿下送去地府。 韩薄的房子不大,是标准的一室一厅,厨房到卧室也就几步道的距离, 既然已经被发现,韩薄避无可避,索性也就不躲了, 干脆挺直腰板,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 鬼差走到韩薄面前时韩薄才见到鬼差的容貌, 古风的长发被一根束带系在身后,阔额叶眉,星眸皓齿,如果除去除去身上滔滔阴气,绝对是位风度翩翩的风流公子。 韩薄自认长相不错,但是跟眼前这位比起来,虽然极其不愿意承认,但是的确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鬼差在距离韩薄两步的位置停下来了脚步, 在韩薄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韩薄。 “看来在下面有些关系,这等手法到是前所未见,有点意思。” 鬼差啧啧称奇道,似乎全然不把韩薄当作一回事。 韩薄不动声色,双手背在身后,一缕黑炎在指尖蓄势待发。 “不用紧张,我若向对你出手,你连见到我的机会都不会有,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冮京,我猜莉莉应该有跟你提起过。” 见到韩薄点了点头冮京继续说道“要是以你现在的状态被沈城的鬼差发现,我保证用不了一个小时我就能在下面见到你。” 冮京的话在韩薄听来实在是刺耳,但他也不可置否, 至少现在面对冮京时韩薄除了只能寄希望于一缕黑炎外别无他法。 韩薄很讨厌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不知道冮京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是无论他说什么,自己似乎都没有反驳的能力。 “我知道你现在最缺少的就是一个能在阳间行走的身份,正好我这里多余的鬼差证不少,倒是不介意白送你一份。” “不过,有一个条件...” 冮京没说什么条件,只是给了韩薄一个你自己考虑的眼神, 这都不用细想, 韩薄知道眼下的情况就跟他之前出去打架斗殴收小弟一样,先打上一顿,然后跟人家说以后我可以罩着你,不过有个条件... 言外之意就是认我做大哥, 你要是同意了就是皆大欢喜, 不同意?再打一顿... 韩薄丝毫不怀疑自己如果拒绝的话可能不等天亮就会被送走, 所以还不如光棍一点说道“我同意...” “好,那从现在开始,从你家里搬出去!” 韩薄“...” 第九章工作 韩薄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屌炸天的冮京骨子里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醋坛子! 这样的条件简直让他做梦都能笑醒, 要不是因为身份的缘故,他都不用冮京开口,早就从自己家里搬出来了, 谁愿意每天跟个女鬼呆在一起? 方不方便先不说,晚上不小心回个头都能吓个半死... 被从自己家里赶出来的韩薄在马路上咧着个大嘴傻笑, 有了鬼差证以后咱也算是有编制的人了,以后就算是遇见鬼差也不用害怕了, 毕竟同级别之间很少会有人愿意撕破脸非要探个究竟。 韩薄手里的鬼差证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儿差不慎丢失或者是死后遗留的, 地府对这方面管的倒不是很严格,鬼差出现意外以后也没有人会专门再收集他们的鬼差证交上去, 所以基本上年份足够的鬼差手里都能多出那么一两个无主的鬼差证。 韩薄手里的那份对他来说不过就是样子货,该有的功能他一样也用不了,最多只能用来装装样子。 除了一本鬼差证,韩薄现在是实打实的彻底孑然一身, 最近一个月先是丢了工作,然后一场车祸报废了他的小汽车,最后势比人强,房子都被强行征用... 如果仔细算算, 其实连命都没了... 韩薄一如既往的霉运在这一刻算是走到了巅峰。 无处可去的韩薄在街上晃悠了半天,路上发现了不少在夜里游荡的孤魂野鬼,还有几位被阴魂盯上了的夜行人, 迎面走来一个手里捧着东西的男子,脚步踉跄,韩薄特意侧开身给他让了让路, 结果男子走到韩薄跟前还是两腿一软摔在地上, 这一摔手中着的东西就撒了一地, 韩薄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团白花花的肠子,混着粘稠的鲜血再地上渐成血花,崩了韩薄一鞋。 韩薄嫌弃的向边上挪了一步, 男子也有些尴尬, 见到韩薄没有表现出不满后,这才弯下身将满地的污秽一点一点的捡起来重新塞进身体,然后对着韩薄歉意的笑了笑用手捧着继续向前走去。 这是一只阴魂,死的惨了点,连带着死后都跟着遭罪。 韩薄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好几天没见到那双让他记忆犹新的高跟鞋了, 自从从村子出来以后那双高跟鞋就再也没找过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韩薄少了活人的生气缘故。 韩薄决定再去一趟浑河边, 既然你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你好了, 反正现在咱俩都是鬼,谁也不怕谁了对不对。 到了河边以后, 他找到跟老王几人堆出来的那个简易的小坟包, 前天下了场大雨,坟包给雨水给冲平了不少,但对韩薄来说依旧很好辨认, 韩薄在附近转了一大圈都没有发现高跟鞋的踪迹,大概女鬼并不在这里。 天亮以后,韩薄掂量了下自己目前的家当, 兜里只剩下几千块钱, 一会儿再买个手机就得花去一半, 剩下的一半别说租房子,就是光吃饭能不能挺过半个月都难说。 看来眼下的当务之急还得先找个工作再说... 中午的时候韩薄走出商场,一部手机花了他足足三千大样,让他肉痛了好久, 登上微信, 只有寥寥几条消息, 除了新闻推送就是五人钓友群, 几位钓友在群里适当的关心了一下韩薄,可惜没得到回应。 韩薄报了个平安,说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以后下载了一个应聘的软件, 之前韩薄做了几年销售,有经验,找工作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 生活似乎又要回到从前三点一线的样子, 属实也是, 韩薄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除了好好活着还能干什么, 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份除了让他见识了一下这个世界并不是他之前看到那么简单之外,对他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招聘的信息总类很多,仿佛总有拉不玩的进度条,无非都是一些房产保险之类的低门槛高难度的工作。 这样的信息韩薄都是一扫而过, 直到翻到了十多页之后, 一条“知名阴阳大师诚聘助理,薪资优厚,供吃住,会开车优先,胆小勿扰”的帖子吸引了韩薄的注意力。 他感觉这工作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他会开车,而且连鬼都见过那么多,怕是阴阳大师吓死他都不能有事, 最主要的还是供吃住啊, 韩薄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是钱么? 是, 但是更缺的,是个住的地方! 堂堂七尺男儿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说出去岂不是让其他鬼笑话。 只是这条招聘信息显示的发布时间是五天前,浏览次数也达到了四位数, 韩薄不知道还能不能轮到自己,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投上了简历。 结果出乎意料,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简单询问了一下韩薄的基本信息后就约他到大东区劳动路86号面试。 韩薄所在于洪区到大东区之间隔了整座沈阳城, 这一杆子支的可是够远的。 不过韩薄也没犹豫,打了辆出租车就赶了过去。 大东区劳动路附近被本地的老人称作文官屯, 而劳动路86号附近更是之前问官屯火葬场的旧址, 传说当年日本侵华战争在东北三省沦陷以后,沈阳作为东北重点城市更是得到了日军的特殊关照, 问官屯就是作为当初日军屠杀的场地之一, 那里残留的怨气之重,即便是将近百年后的今天仍然难以化解。 因此,问官屯也成为了沈阳老少皆知的几大邪门地点之一。 韩薄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来到电话里约定的地点。 下了车抬头就能见到一副巨大的牌匾,“孙济生阴阳馆。” 这名字起的直接了当,门脸也不含糊, 阴阳馆直接连通了附近一共三家门市,看起来比隔壁的大型ktv还要气派很多。 韩薄推门走进阴阳馆, 内部的空间更大,看起来怕是能有上千平方米,而且这还没算上楼上的面积! 韩薄进屋之后喊了两声,但是没人答应, 于是他就开始打量起馆内的布置来, 馆内虽大,却不显得空旷, 一共分为几个区域,分别是卖桃木剑的,卖符咒饰品的,卖一些罗盘仪器的,更过分的是最大的区域竟然是卖黄纸的! 韩薄差点以为自己走进阴阳了风水用品市场... 阴阳馆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身体有些发福,穿着复古的棉布布衫,脚下踩着黑面白底的老式布鞋,宽厚的耳垂几乎要垂到了肩膀上,在搭配着圆润的五官不仅道貌岸然还特有福相。 对应阴阳馆的名字,想来他就是孙济生了。 偌大个店就只有老孙头一个人, 干他们这一行的讲究多,老孙头用人更看面相,这几天来过十几个面试的他都没相中, 到了韩薄这,勉强砸吧砸吧嘴,说还凑合。 至少过了第一关, 老孙头给韩薄介绍了一下大概的工作内容, 说也简单,平时能在店里跟他做个伴,在他有事的时候充当个司机,再有就时工作的时候帮忙打打下手就行。 晚上就住在店内,二楼有房间。 每月定额给韩薄一万块工资,如果以后表现好,还会再涨。 关于之前胆子大小的问题老孙头没问,韩薄也不多嘴, 就这样,韩薄在阴阳馆里住了下来, 老孙头的店面弄得很大,但生意却少的可怜,一连几天只卖出去了几捆黄纸, 而他自己更是每天睡到自然醒,除了吃喝拉撒,就是躺在摇椅上打开他那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收音机,听的津津有味。 韩薄自打来到阴阳馆后就没见老孙头干过什么正经事儿, 导致韩薄曾经一度怀疑老孙头许诺自己的工资到最后会不会变成空头支票。 直到几天后,他才打消了这个顾虑,知道了当初招聘信息上写的要求胆子大是什么意思。 一辆最新款的宝马车停在店面门口, 车上走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光看衣着打扮,就知道应该是哪个公司的大老板。 老孙头又穿上了最开始跟韩薄见面时的那套装扮,正襟危坐,还真有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 男子找到老孙头直接说明了来意, “孙大师,我最近又开发了一个新的项目,最近出了点问题,还得请您帮忙过去看看。” 老孙头掐指算了算后摇头道“钱老板,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最近北方七星错乱,出手易有风险啊。” “依我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听到老孙头不能帮忙,中年男子有些急了,上次那件事就是找了好多大师都无济于事,最后请到老孙头才得以解决, 男子知道自己这次遇到的问题比起上一次只重不轻,要是老孙头不肯帮忙,他的损失将会达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于是男子开口恳求道“大师,这次的事儿真是非您不可,只要您愿意帮忙,我愿意加钱,加多少都行!” 老孙头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为难, “三百万!”男子咬了咬牙说道“大师,只要您肯出手,我给您三百万的报酬!” 韩薄在一旁听的下巴掉了一地,心道“好家伙,真是豪横啊,一出手就是三百万,这活儿,值了!” 第十章工地 结果没曾想,老孙头还是摇了摇。 韩薄在旁白都要急的火上房了,暗骂老孙头不知好歹,人家出了这么高的价格还不同意, 要换成是他,别说三百万,就是给他三十万他都得跟驴似得屁颠屁颠给人干活去。 中年男子见到孙大师还是拒绝,脸上露出难以掩饰得失望神色, 就在男子垂头丧气准备起身离开得时候,孙大师却又不紧不慢得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七星错乱终究只是天象,若是想些法子还是可以避免的,只不过代价太大了些。” 中年男子一听竟然还有希望,面露喜色,又一脸希翼的坐了下来。 孙大师继续道“钱老板要真是诚心,我就只能自己做些法事瞒天过海,当然金银俗物是少不了花费的,就是不知道钱老板愿不愿意承担。” “只要孙大师您愿意帮忙,您说个数就行!”中年男子道。 孙大师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 “五百万...”男子有些犹豫,不过想到自己正在进行的项目,开工的这一段时间不但伤了不少工人,还意外死了一个,光是赔偿金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要是请孙大师出手一劳永逸,也是值了! 于是男子一咬牙一跺脚说道“好!” “...” 韩薄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眼见着孙大师变成了孙大狮,一张嘴就是五百万,没想竟然还真有傻冒上道。 怪不得这么多天店里即便生意冷清也不见孙大师着急,原来做的都是大买卖。 “老板,牛逼!” 韩薄不得不对孙大师竖了个大拇指。 孙大师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哼着小曲上脚步轻快的上了楼。 两天后... 韩薄开着孙大师的车,两人一同前往一个工地。 钱老板是做房地产的,是沈城地产界足以排进前十的大鳄, 头些年地产行业利润大,赚了不少钱,但是近几年因为政策限制,还有一些小公司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头,生意越发难做。 地产行业说道多,尤其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方面, 楼盘地基动辄往下打个几十米,难保不会挖出些不干净的东西来, 是要以前,每个楼盘动工的时候老板都会请当地知名的风水先生过来摆上那么一桌,祭天地,祭鬼神,求个平平安安。 但是钱老板这次耍了个滑,为了节省开支就略过了风水先生这一节, 然而开工没多久就从地下挖出了两口大白棺材, 当时有上了年纪的工人劝过钱老板,说挖出棺材可是犯了大忌讳的,最好找高人来破解一下, 钱老板没舍得花那份钱,最后只是雇了几名年轻力壮的小伙着将棺材抬走了事。 可是不知怎么的,这件事竟然在工地里传开了。 自打那以后工地上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儿,钱老板赔了不少钱也没能压住风头, 现在工人们都说钱老板惹了**烦,谁都不愿意继续动工。 十几个亿的项目就这么耽搁下来, 工人们是耗得起,可是他钱中明不行, 多拖一天,损失就得以十万计, 所以这才又找上了孙大师,还不惜下了血本。 钱老板这个项目是沈城北部,跟韩薄所在的于洪区一样都是属于开发区的类型,所以车流不多, 韩薄跟孙大师一路畅通无阻,赶在中午之前就到达了工地, 之所以赶在中午之前是因为孙大师说中午的时候阳气最足,是对付阴魂鬼物的最佳时机。 对于这个说法韩薄不敢苟同, 他自身就算作鬼物,但是此时阳光照在身上,除了浑身生出暖意并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 当然这些话韩薄是不敢说的,摸不清孙大师的深浅,万一一言不合先给他收了,岂不是异常的尴尬。 两人走进工地, 因为工人罢工的缘故所以工地略显冷清,只有堆积成小山的钢筋建材和几辆停放随意的挖掘机。 钱老板拿带着安全帽,还顺手给了韩薄和孙大师一人一个, 孙大师摆了摆手,不知是不是怕带着安全帽会影响接下来的发挥,所以没有带, 韩薄倒是老老实实将安全帽带在脑袋上, 前面“做好防护,安全第一”的牌子还那立着, 他已经死过一次,可不想再死第二次。 钱老板带着韩薄二人往里走, 期间孙大师在半路皱了皱眉头,说了句“好重的阴气”。 因为楼盘正出于打地基的阶段,现在整个工地都处于一个深坑状态, 三人走下深坑,下面的土质跟地面明显有了很大差别,透露着一股阴冷。 钱老板领路,大概走了十多分钟,三人才兜兜转转的穿过如同迷宫般的手脚架,来到了地基最中央的位置。 这里按照孙大师的吩咐早已备好了两张长桌, 其中一较大的一张上面摆放着经过屠宰然后洗净的牛,羊,猪三样牲畜, 祭三牲, 这是自古流传的最典型的祭天之法。 另一张桌子摆的东西就多了,香烛朱砂,符纸黄纸,镇魂铃桃木剑等等.... 韩薄见到孙大师先是在一旁暗金色的水盆中净了净手,然后一脸肃穆的走到第一张桌子面前闭上双眼,嘴唇轻启,口中念念有词, 随后更是从袖口掏出一沓画着符咒的符纸,双手一捻,符纸立刻燃烧起来, 待到符纸燃尽,孙大师立刻五体投地在地上毕恭毕敬的拜了三拜后才缓缓起身。 “祭天的仪式已经完成,接下来三牲祭品还得在这里多摆上几天,记住,千万不能乱动!” 孙大师一脸严肃得对着钱老板说道。 钱老板听完马上对边上伺候着的下属使了个眼色,对方点点头表示收到。 祭天的仪式简单,难的是祭鬼神。 说实话,相比于祭天什么的,韩薄还是对祭鬼神更为好奇。 他很想知道孙大师祭的到底是哪路鬼神... 另一张长桌前,孙大师回头看了韩薄一眼,韩薄立马屁颠屁颠的上前点燃了两只长明蜡, 孙大师抓起一沓黄纸借着长明蜡的火苗点燃,嘴里叨咕了两句后一把扬向天空,然后又抓起一把符纸,用手亲自沾了一点朱砂,龙飞凤舞的画出几道符咒,一张一张的拍在长桌之上。 韩薄不得不承认孙大师属实是有两下子的, 单说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在外行人看来就特别唬人, 韩薄以前只是听别人讲过那些大师祭鬼神的种种,只是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这类仪式,竟然是以鬼的身份。 不得不说孙大师能够在沈城小有名气,甚至能让钱老板不惜花重金请来作法,本身还是有点本事的, 光是那一碗沾了符纸灰的黑狗血就让韩薄觉得不太舒服。 孙大师一套流程做下来像模像样,前后十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让这位年过五十的大师累的满头大汗, 站在一旁的钱老板助理见了,赶忙又递水又是擦汗, 这些本来都是韩薄的活,被硬生生抢了去。 “大师,怎么样了?”钱老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孙大师连着喝了几口水,然后气息微喘道“基本上该做的都做了,不过既然你之前说挖出过两口棺材,我还得去看看再说。” 钱老板一脸为难之色, 扭扭捏捏得才说出实话, 原来那两具棺材刚出土得时候引出了不小的风波,再说死人的棺材钱老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就直接让抬棺材的几个年轻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把火给烧了... 孙大师做这一行也有几十年的光景了,奇闻轶事见的数不胜数,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与鬼神产生了联系,别说烧,就是动一下都费劲。 听到钱老板说的话,孙大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既然那棺材能烧掉就说明问题不大,工地上出事儿也可能并不是棺材的缘故,现在天地鬼神都祭祀完成,再挺上三天就差不多可以开工了。” 做完这一切,钱老板恭敬的将孙大师还有韩薄送出了工地。 两个人上了车,前后离开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 韩薄羡慕的对着孙大师说道“老板,这钱挣得这么痛快么?” 孙大师鄙夷的看来韩薄一眼道“好好开你的车,你以为真就向你看到的这么容易?这里头的门道儿多着呢。” 孙大师特意卖了个关子, 韩薄看的牙痒痒,心道“有没有什么门道我不懂,但是你做的那些有没有用我还不知道了?” 孙大师那套玩意儿时挺唬人,但也就是对于正常人来说, 韩薄别的不说,现在异常敏感的感知告诉他,孙大师多半就是个花架子。 不过韩薄也不点破,毕竟身旁坐着的这位不管怎么说,现在也算是他的衣食父母,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的。 两个人回到了阴阳馆,又开始日复一日的混吃等死,虚度光阴, 阴阳馆生意惨淡,韩薄每天也是无所事事 心里正琢磨着准备就这两天找时间跟孙大师请上半天假,再去一次张家村去看看王半仙, 只是话没说出口,他就再阴阳馆内发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东西。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