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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鼠狼幻舞》


 前言

石台之上，一只黄鼠狼像人一样两脚站立，它佝偻着身子，前肢搭在一起，不停地拜着月亮。
我躲在一旁，看着那滑稽的动作，忍不住轻笑了两声，心想这畜生还成了精不可？就在这时，那只黄鼠狼突然停了下来，慢慢的转过头，看向我藏身的地方。
我心里发慌，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巴，然后慢慢地矮下身子，躲在了石头后面。
眼前偌大的石头挡住了视线，周围安静的出奇，没有虫鸣，也没有风声。我有些不安，左右看了看，杂草乱石，影影绰绰，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远处却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但总觉得那黑暗中有什么东西。
正当我仔细去看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我突然想起来，试探性地慢慢抬起头，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只灰白色的黄鼠狼，它仰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它的眼睛是蓝色的，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诡异。我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就在我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发现它的脸也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仔细看去，发现它的皮毛开始从眼角慢慢脱落，五官也变的扭曲，我有些不敢相信，不一会变成了一个被剥了皮的血红色黄鼠狼头，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它张开的嘴里獠牙外翻，发出吱吱的叫声。
我顿时头皮发麻，恐惧瞬间蔓延全身，我打了一个机灵，猛的回过神来，顾不上脚下的路，便拼命地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累的有些喘不上气，我想停下来休息，但那吱吱的声音，一直从我身后传来。
我越跑越累，腿上像灌了铅一样，我有好几次都想不跑了，心想大不了跟它拼了，但内心的恐惧还是催使我继续跑，腿已经没了直觉，只是机械性的抬起放下。
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便摔了出去，我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回头望去，身后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那吱吱的声音也消失了。
我出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摆脱它了，我慢慢地坐起身来，感觉脸上有些疼，便用手摸了一下，黏黏的，有一股血腥味，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我突然想起来便猛的回头，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而那怪异的蓝色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我。
这眼前的场景，吓的我魂飞魄散，我大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前跑去，却一脚踩空，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一阵剧痛从我腿上传来。
“啊。。。。。”
我下意识地用手按住腿肚子，然后转头看向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我脑子像短路一样，一时间没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只有恐惧和腿上传来的剧痛。
我坐着不敢动弹，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没有吱吱的叫声，只有滴答滴答的响声，我试探性的用手摸，发现坐着的地方软软的。
大概过了半分钟，我才慢慢地缓了过来，我尝试性摁了下开关，屋子一下子亮堂起来，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我长出了一口气，暗自庆幸。
我连忙点上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心里开始放松下来，也慢慢恢复了理性。
我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慢慢地忘记，可是，那些关于黄鼠狼的诡异行为，还是让我心有余悸。
当年的我，试图去发现真相，但当我越接近真相的时候，越感到迷茫和无奈。最后的我，像一个丢盔弃甲的逃兵，失去了所有的勇气，选择了懦弱的逃离。
抽完一颗烟，腿上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但心里却感觉堵的慌，我摇了摇头，想起那个百阴岭上的人，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第一章

1998年冬，腊月二十八。
我回到乡里车站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车上的人陆续下车。
就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我忙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车门口一个女人退了回来，扶着过道边的座椅，捂着嘴惊恐地看向门外。
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大棉袄，带着黑色头套的人上了车，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司机也回过头来看，观察着情况。我心想，难道遇到抢劫的了？
正想着，就看见那女人小心翼翼地斜着身子，捂着包警惕着下了车，嘴里还鼓囊了句什么。
我有些迷惑，难道这强盗还讲道义，不抢女人的钱？正想着，就看见那人拿手指着我破口大骂道：“沈乐，你他妈傻站着干啥，还不下车？”
听声音我才认出来，原来是徐胖子，下午我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来车站接我，我在车上睡了一觉，有些迷糊，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我歉意的笑了笑，连忙拿着行李下了车。一下车便感觉一股凉风灌进脖子，我忙放下行李，裹了裹大衣的领子。
“你怎么这时候才到，冻死我了。”徐胖子跺着脚，抱怨道。
我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六点多了。我跟胖子说好了五点半到。
我刚想回胖子几句，就感到一阵难受，胃里不住地翻涌，我连忙来到路边，蹲了下来。
“没事吧？”胖子拍着我的背关心道。
我哇哇的吐了一会，才感觉好点了，我站起身，想给胖子一个拥抱。胖子连忙用手捂着鼻子，躲到了一边。
我笑了笑没说话，从包里拿了两盒烟扔给胖子。
徐胖子接过烟看了看，顿时眉开眼笑，道：“这还差不多。”
徐胖子连忙把烟放进了大衣口袋，指着一旁的摩托车，让我上去。
我戴上手套，拿着行李，坐上了徐胖子的摩托车，然后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做好了，哥带着你兜兜风。”徐胖子一边打火一边喊道。
车开始的时候有些不稳，我连忙靠在徐胖子的身上，尽量保持着平衡。胖子喊了一句，我也没听清楚是什么，也随便答应了一声。
徐胖子这车还是他爸的，虽说有些年头了，但驮着我和徐胖子，突突的还算有劲，就是车灯不怎么亮了。
过了一会，我的耳朵冻的生疼，我缩了缩脖子，靠在胖子背上，我有些后悔没戴个帽子了，虽说徐胖子那样的头套有些难看，但起码很暖和。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车便开始晃荡起来，我忙伸出头来看，原来是到了去我们村的路，这条路还是土路，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
我喊了徐胖子几句，让他慢点开，谁知道徐胖子不但不听，还加了脚油门。我在心里骂了几句，便又把头也缩在了徐胖子身后，爱咋咋滴吧。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我们才回到村里，车到我家门口的时候，我的手已经冻僵了，手指也伸不直了。
我爸估计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从院子里出来。
“海峰，来家里吃点吧。”我爸接过行李后，对胖子说道。
“爷，不了，晚上约了人打牌。”徐胖子说完便发动起车子，突突的跑了。
回来之前，我就和徐胖子说好了，要好好喝点，估计胖子是看我状态不好，喝也喝不尽兴。
还有，刚才徐胖子，喊“爷”是叫我爸的。在我们村里，我家的辈分算是大的。我和胖子是同学，按辈分来讲，徐胖子应该叫我叔，但是从小到大一直没喊过。因为这事，我俩也没少打架。
其实徐胖子小时候并不胖，那时候他学习不好，整天想着怎么玩，他妈没办法了，找人给算了一下，说是得有贵人相助。
然后他妈就找我给他补习功课，惭愧的是，在我的辅导下，徐胖子成绩一点也没提高，倒是胖了不少，也说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
进到屋里后，就感觉缓和了不少，我心想这才是家的感觉。我连忙来到炉子旁，慢慢地挫着手。
等我妈张罗好了饭菜，我也暖和的差不多了，耳朵却开始发着烫的痒。
“少喝点？”我爸拿出酒来问道。
还没等我说话，我妈白了我爸一眼说道：“别让他喝了，他晕车正难受呢。”
我妈也晕车，平时也不太愿意出远门，坐一次车，回来都得缓半天。
“少喝点没事。”我心想，也不能扫了老爷子的兴。
但是没喝几口便觉得不舒服，酒一到嗓子眼就想往外吐，也就没再喝。
也不想吃饭，就喝了两碗粥，然后便坐在沙发上听我妈唠嗑。
别看我妈读书少，但语言组织的还算有条有理，张家李短，鸡毛蒜皮的，说的头头是道。
到后来就聊到了孙大成。我便问道:“妈，孙大成怎么死的？”
我妈压低声音，倾了倾身子，用手半捂着嘴说道:“我听别人说，他平时杀生太多，被那些死去的鬼魂索了命。”
“啊？”我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爸听后，脸上有些不高兴，瞪了我妈一眼，说道：“人都死了，别胡说八道。”
我妈也悻悻然，觉得确实有些不太好，就没再说。
我爸是小学老师，最听不得这些个迷信。还有一点是，我爸有段时间跟孙大成走的还挺近。
我爸喝了口酒，说道：“他呀，晚上喝多了，出门上茅厕的时候，摔倒了，头磕在门沿上了。”我爸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说也巧，虽然头破了，但是却没流多少血，估计是摔坏脑子了，谁知道呢。”
我心想，这在村里撒尿把自己撒死的也是独一份了。
我对孙大成这人没什么好感，他长得五大三粗的，脾气也有些怪，不太好相处。这人有点不务正业，家里种点庄家，往往草比庄稼长的还壮。
但是他却有门手艺，就是能打各种野味。斑鸠，野鸡，野兔这些自然不在话下，更绝的是，他能套住獾。
他这人也是没啥忌口的，逮着啥吃啥，只要是吃不死人的，到他那都是美味。
我爸跟他学了一段时间，想着冬天闲下来的时候，也能逮几个野味尝尝，只可惜，我爸不是那块料，除了逮着几个家雀，也没逮住过别的。
后来我妈又问了些我的情况，我也简短地回了几句，聊了些不痛不痒的话，我感觉有些困，头还是有些晕，就直接回屋休息了。



 第二章

腊月二十九
我早上醒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起床后来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觉得浑身舒坦，人也精神了不少，虽说有些干冷，但空气却很清新。
吃饭的时候，我妈告诉我说，徐胖子早上来过了，看我没起就自己赶集去了，说等他回来去他家喝酒。
吃完饭也没什么事干，就去村子里溜达溜达，村里的路面土石相间，偌大的青石被磨得锃光瓦亮，看着熟悉的路面和房屋，心里感觉很亲切。
我们这个村子三面环山，连绵起伏。村子依山而建，高低错落，村子不大，总共也就三百多户人家，位置有些偏，只有东边的一条大路通向邻村，大约有四五公里的距离。
我们村标志性的建筑就是庙，这庙据说是清朝建造的，后来因为战乱就毁掉了，一直到五六年的时候才在原来的地基上建的庙。
这庙的下面是阁，也就是一个拱形洞，路的北侧是堰墙，堰墙北侧与堰墙相连的阁上面就是庙了。下阁连东西，上庙通南北，这种建筑还是挺少见的。
再一个值得说的就是村西头的老槐树，有二百多年的树龄。它的树干笔直，粗的得有三四个成年人环抱，听说已经有了灵气，喝了树上结的槐米，可以长寿。
再往西便没了人家，不过确切地说，在西边的百阴岭上还住着一个人，不过那个人是个疯子，小时候经常出现在噩梦里的一个人。
本来想去看看的，但一想时间也来不及了，就想着哪天和徐胖子一块去。
一路上碰见不少村里人，也都很热情的打招呼，我溜达了一圈便回了家。
等到中午，我到徐胖子家的时候，长生已经来了。正坐着和徐胖子聊着天。
桌上已经摆了几个菜，徐妈在屋里做菜，坐下之后，徐胖子便给我们倒上酒，然后端起来说道：“来吧，沈乐。你这回来，给你接接风。六口一杯，六六大顺。”
我知道徐胖子的酒量，但也不能怂。长生更不用说，你让他喝多少都行，前提是他没喝睡着。
过了一会，徐妈妈又端出来几个菜。
“嫂子，一块吃吧。”我客气道。
“不了。你们先吃。”徐妈说完回到了里屋。
徐胖子以为我是故意气他，便拿眼横我，嘴里还嘟囔道：“这他妈什么乱七八糟的辈分？”
“没事，咱各论各的。虽然你得叫我叔，但我把你当兄弟。”我小声调侃道。
“滚一边去。”徐胖子没好气的说。
长生坐在一旁，只是憨憨的笑。我们三个是同学，长生从小就不爱说话，脾气也很好，从小到大没怎么见他急眼过，和胖子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徐胖子酒量大，带酒也快，不到半个小时，第二杯已经见底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胖子便开始胡侃。不知道徐胖子从哪学的，就说让我们一人讲一件自己觉得牛逼或者见过奇怪的事。
如果另外两个人觉得不行的话，讲的人就干半杯，如果，觉得行的话，那这俩人就得喝半杯。
徐胖子也没等我俩表态，就自告奋勇第一个开始：“你们听说过黄鼠狼蜈蚣夜行么？”徐胖子说完，看着我和长生。
“黄鼠狼什么？”我没听明白，随即问道。
徐胖子喝了口水，用手一擦，看着我，脸上有一丝得意之色。说道：“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
“今年八月份的时候，我去罗全峪办事，就是在咱村的北边，峰山顶的那条山路，你知道吧？”
长生点点头。
“晚上我在那里喝酒，然后把一整桌都给喝趴下了，当然我也有些醉。快到峰山顶的时候，实在有些累了，就在路边的石头上歇一会，然后就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一下子就醒了。我听到有什么动静，我睁开眼一看，我的妈呀，只见一只大蜈蚣在不远处爬行，但随即一想，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蜈蚣，我揉了揉眼睛，借着月光，我才看清楚，你猜是什么？
“什么？”长生好奇地问道，我也竖起耳朵听。
“黄鼠狼，那是手尾相连的一串黄鼠狼!”徐胖子比划着说道：“走在前面的黄鼠狼直立着身子，还拄着拐杖，后面一只就用嘴咬着走在前面的尾巴，后面的也是，依次咬着前面的尾巴，连成一串，那架势起码得有一二十只。”
“我当时便猛的清醒了过来，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但我急中生智，再一想，不就是些畜生么，还能造反不成？我便顺手摸了一块石头，想着跟他们拼了。正所谓古有武松打虎，今有徐爷灭狼。”
“就在我准备以一敌多，以少胜多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长生好奇地问道，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黄鼠狼竟然绕着我走了，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还鞠了个躬，哈哈，估计是黄鼠狼感觉到我的杀气。”徐胖子拍了拍胸膛接着说道：“你想啊，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对吧？”
“既然你敬我一尺，那我也敬你.....一尺，然后我就放他们走了。”
胖子说完之后，看着我和长生，摆摆手示意我和长生把酒喝了。
看着徐胖子的样子，我是不相信，我了解胖子，估计是又要胡扯，什么老槐树上的两头蛇，后峪的独眼狼，这些都是出自胖子之嘴，想想小时候还真幼稚，被胖子唬的一愣一愣的。胡编乱造，添油加醋的事，对他来说太正常了。
我总结了，对于胖子的话，只能选择性的信一半。但就这事吧，我觉得唯一可信的就是，徐胖子在山上看见了黄鼠狼，仅此而已。
再看长生，已经拿起酒自己喝了半杯，脸上还一副惊讶地表情，也不知道是真相信还是故意配合徐胖子。
“沈乐，你什么意思，你是不信啊，还是觉得不行啊？”徐胖子看我没喝，有些不高兴。
我看长生已经喝了，也没必要跟他较真，就当听个乐吧。便说道：“信啊，谁说不信了。”然后就拿起杯子喝了。
“信个屁，我还不知道你。”徐胖子一脸不爽的样子，看来徐胖子也是挺了解我的。
然后徐胖子对长生说，到你了。
长生挠着头，说道：“我也没啥奇怪的事。”
徐胖子连忙把酒给长生倒上。长生看了看酒，有些为难。
徐胖子想起了什么，便说道：“对了，长生，你跟沈乐说说，大黑狗自杀的事。”
“啊？”长生有些不情愿，憋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李奶奶家的大黑狗疯了，然后碰到墙上死了。”长生说完，看着徐胖子。
徐胖子看着长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咋不说，狗死了？这多省劲？”
长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长生喝的也差不多了，也不想难为他，就说道：“胖子，还是你来说。”
胖子说道：“真费劲，还是我来说。”
“李奶奶自己住在五更峪，平时也是深居简出的，那里阴气重，所以就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也知道，狗都是护主人的。那晚，大黑狗就发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大黑狗就用自己的头撞向墙，墙上满是血。你说也真是，这狗竟然一声都没坑，然后就用黑狗血把不干净的东西吓跑了。”
听完徐胖子说完，我刚喝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长生也哈哈的乐的不行。
“大黑狗用自己的血把不干净的东西吓跑了？”我笑的几乎说不出话。
徐胖子一听，也知道自己这故事编的有些过了，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徐胖子解释道：“这是我编的，但是，黄鼠狼蜈蚣夜行的事是我亲眼所见，我发誓。”说完之后，徐胖子就拿起酒来干了，然后看着我。
我心想，这纯粹是胖子自己想喝酒啊，我在心里骂了好几句，也仰起头来喝了。喝完之后，嗓子火辣辣的，我连忙喝了口水。
我已经有些晕乎了，开始讲了起来：“我刚到北京的时候，有一次去唱歌，我一朋友不小心碰了别人一下。
那人正好和几个小混混一起，然后就吵起来了，我呢，当时我也喝多了，光着膀子拿着水果刀就出去了，结果那几个小混混没有一个敢吱声，然后乖乖的道歉。”我说完之后看向胖子，有些心虚。
徐胖子没有说话，摇了摇头，然后把酒给我满上了，指了指旁边的长生说道：“都给人说睡着了，你说行不行？”
我转头一看，长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现在有点怀疑这俩合着伙忽悠我。
我看了看杯里的酒有些头大，我酒量还可以，一般场合也能应付一下，但和胖子比可就差远了，虽说愿赌服输，但酒量不争气，也只能耍赖，让徐胖子陪着，慢慢喝。
还没喝完，脑子便有些迷糊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上了个茅厕差点摔倒。突然想起了孙大成的事，就死活也不喝了。
长生还在趴着，我是管不了了，说了一声，便直接往家走，虽说还能认得路，但走的肯定不是直线了。



 第三章

我回家后倒头就睡，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嚷嚷，我听着有些心烦，就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不一会就有人把被子掀了起来，我眯着眼看见徐胖子那张大肥脸。
“有病吧你!”我有些烦躁地骂道。
徐胖子倒是没反驳，趴在我耳边小声小声说道：“沈乐，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我用手推开满嘴酒味的徐胖子，坐了起来，看了看表才四点半。
“李奶奶你还记得吧？”徐胖子说道。
“我奶奶，我肯定记得啊，怎么了？”我心想这徐胖子喝糊涂了吧，问的这叫什么话。
“不是你奶奶，是李奶奶，就是五更峪那个。”徐胖子又解释道。“中午长生说的，死了大黑狗的那个。”
“奥，”徐胖子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过来。
徐胖子坐在床边小声说道：“今天下午我去李奶奶家，进屋时她刚睡醒，我发现她脸上有淤青，手指上也有伤，整个人都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我问道，我和李奶奶不怎么熟悉，她很少与村里人来往，也不喜欢凑热闹。偶尔在路上碰见，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我也说不上来。”徐胖子摇了摇头。
我看着徐胖子的表情也不像开玩笑，便问道：“你没问她怎么弄的？”
“问了啊，她说是摔倒了自己磕的。”徐胖子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肯定那不是摔的，摔倒怎么可能摔成那样。还有啊，我临走时，李奶奶嘱咐我说，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说是，怕丢人。不过，我觉得应该是着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有些好奇，但忽然想到了徐胖子讲的大黑狗的事又有些想笑。
“我怎么知道？”徐胖子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我看着徐胖子等着他继续说。
“就是老村长干的。”徐胖子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别胡说八道。”我就知道胖子不靠谱，打算躺下再眯一会。
“真的，你听我说。”胖子知道我家和老村长关系不错，看我生气了，忙解释道：“平时也就老村长经常去李奶奶家。你想想，如果不是着了不干净的东西，那肯定和老村长有关。”
“你给我滚蛋。”我听他说完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徐胖子这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什么都敢说，早晚得在这张嘴上吃亏。我抬起脚就想给他一下，徐胖子还算机灵，闪身躲了过去
“你如果不信，咱可以去找老村长对质。”徐胖子说道。
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事，这才明白过来，便笑着说道：“对了，你不是最怕老村长么？”
“怕啥啊。有些账我还得好好跟他算算。”徐胖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行，没问题，现在就去。”说完，我起身洗了把脸。其实我本来也打算这几天去看望他的，老村长以前帮过我家忙，而且我上大学的时候，还给了些钱，虽不多，但也是人情。
我和胖子出门后，便去小卖部买了些东西，然后就直奔老村长家。
快到老村长家的时候，徐胖子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我问道。
徐胖子支支吾吾地说道：“你自己去吧，我还有点事。”
“怂了？”我问道。
“谁怂了？我刚想起来，晚上约了人打牌。”徐胖子说道。
“你不算账了？”我没好气地问道。
“改天吧，这账我都记着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徐胖子说完就遛了。
“…...”
徐胖子与老村长的恩怨，还得从小时候说起，徐胖子从小就调皮，干过不少坏事，偷杏，偷枣，偷地瓜，最离谱的一次是在村里的磨盘上面拉屎，恰好被路过的老村长抓住。
那次徐胖子可是够惨的，先是被老村长一通教育，然后被老村长拧着耳朵弄回了家。回家后又被他爸给揍了，从那以后，徐胖子就发誓，一定要报仇。
老村长住的还是老房子，麦秸屋顶，土坯墙。来到院子里后，我喊了一声，然后就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穿着灰色棉袄的人从屋里出来。
“沈乐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老村长问道。
“昨天刚回来的。”我回答道。
“算你小子有良心，没忘了我。”老村长笑着招呼我进屋。
“哪能忘了您啊!”
老村长屋子很小，正对门口是一张八仙桌，两边是太师椅。
进门右转来到里屋，我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老村长进来后，往炉子里放了些柴火。
“工作怎么样啊？”老村长坐在床边，问道。
“挺好的。”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肯定有出息。”老村长笑着说道。
“啊，也没.....”老村长说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道：“您身体挺好的吧？”
“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的，没事就在村里溜达溜达。”老村长说着拿出了烟斗，往里装着烟丝，从我记事起，老村长就一直烟袋不离手。
我连忙拿出烟递给老村长，老村长摆摆手说道：“抽不了好烟，我就抽这个，习惯了。”
之后又闲聊了些别的，我看外面天开始黑了，就起身准备离开，谁知老村长死活不让走，非要让我留下吃饭。我拗不过他，实在没办法了，也只能留下。
不一会，老村长便弄了几个简单的菜，又拿出了一瓶酒，给我倒了一杯，头还有些晕，本来不想喝的，既然倒上了，也陪老村长喝点。
老村长自己则用小酒盅，滋遛滋遛地一口一个，看起来心情很好。
后来就提到了徐胖子，老村长说那孩子从小就调皮，也不省心，干过的坏事能写一本书。
我也只是笑笑，心想，胖子干的坏事我没少参与，很多都是我出谋划策，只是我干坏事的时候没有被发现。
说起徐胖子，我便随口问道：“老村长，听说五更峪的李奶奶病了？”
“你听谁说的？”老村长看着我问道。
“徐胖子。”我怕老村长不知道连忙改口道：“就是徐海峰，他今天去李奶奶家，说是李奶奶生病了。”
“嗯，她最近身体是不大好。”老村长看了看我又说道：“哎，上了年纪就是这样。”
“她身上有伤么？”我问道。
“什么伤？”老村长问道，看起来有些慌张。
“啊，徐海峰说的，说李奶奶脸上和手指上都有伤。”还是老村长根本就不知道这事，难道徐胖子编的？我随即说道：“说不定徐胖子胡说呢，他那嘴没个把门的。”
“他还说什么了？”老村长有些紧张地看着我问道。
“他呀，他说是李奶奶着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心想，我要是把徐胖子的原话说了，估计老村长得跟胖子急眼。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老村长看着我问道。
“没说，徐胖子胡说八道呢。”我连忙说道。
老村长奥了一声，皱着眉头没再说话，把烟斗的烟磕掉，又装上了些烟丝，用火柴点上，吧嗒吧嗒的抽着。
我有些后悔提这事，本来就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而且徐胖子的话，多半也不可信。
过了一会，老村长才问道：“乐啊，你在外见识多，你听说过关于黄鼠狼的事么？”
“黄鼠狼？”我有些奇怪，老村长为什么会突然提到黄鼠狼。“没听说过。就知道这东西有些邪门。”我本来想说说徐胖子告诉我的黄鼠狼蜈蚣夜行的事，但想想还是算了吧。
“奥。”老村长有些失望。
“难道李奶奶的病和黄鼠狼有关？”我好奇地问道。
“嗯。”老村长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忙改口道：“都是些迷信的说法。她去看大夫了，说是得了癔症。”
“癔症？”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病，忙问道。
“嗯，听说这种病有些像梦游，醒了之后又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吃点药，过段时间就好了。”老村长解释道。
“奥。那就好。”我说道。
离开的时候，老村长把我送到门外，嘱咐我道：“乐啊，回去跟徐海峰说一声，就说李奶奶得了癔症，让他别到处乱说。”
“嗯，知道了。”我回答道。
“还有，黄鼠狼这种迷信的说法，也别告诉别人。大过年的，真传开了，李奶奶这年也没法过了。”
“行，我现在就去，估计他们还在打牌。”想着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就说道。
“对了，给你拿手电吧？”老村长说道。
“不用了，月明天的，能看见。”
“行，路上慢点啊。”
从老村长家离开之后，我就直奔徐胖子家。外面有点冷，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回想起刚才的事，感觉有些怪怪的，显然老村长知道李奶奶的事，但开始为什么假装不知道？
还有李奶奶的伤是不是真的？如果李奶奶真得的是癔症，那老村长为什么要问黄鼠狼的事，难道真的与黄鼠狼有关？奇怪的是，徐胖子中午还说了黄鼠狼的事。
我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随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老村长我还算了解，虽说退休很多年了，但为人一向很正派，在我们村说话也很有分量，要是真如胖子所说，打死我也不信。
但我总觉得不对劲，但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第四章

我到徐胖子家的时候，几个人还在打牌，激战正酣。我也只能在一旁观战，偶尔指挥一下胖子。
牌局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徐胖子送我们出门。
我故意留在后面，等其他人都走了，才小声对胖子说道：“李奶奶的事，你没告诉别人吧？”
“没有啊，我说这个干嘛？”徐胖子反问道。
我心想这胖子还算靠点谱，就直接告诉他：“老村长说，李奶奶得了癔症。”
“癔症，啥是癔症？”徐胖子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就和梦游差不多，偶尔有些奇怪的举动。”
徐胖子奥了一声，然后问道：“咋了，你还真问了啊？”
“问了啊。”我说道。
“你可真实诚，老村长什么人我不知道么？我只是喝了酒，睡不着，打牌时间又早，忽悠你玩呢。”徐胖子说道。
我听徐胖子说完，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来这孙子闲着没事拿我寻开心，再一看徐胖子那一脸的贱样，就给了胖子一脚，然后准备离开了。
谁知道徐胖子突然拉住了我，小声说道：“要不咱看看去？”
“看啥？”我不知道徐胖子说的是什么。
“你说看啥？你不是说，李奶奶得了癔症，梦游么？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徐胖子说道。
“有病是吧，大晚上的，都睡觉了，你去看算怎么回事？”我心想，刚才还说胖子靠谱，果然又恢复了本性，什么馊主意都能想的出来。
“怕了？”徐胖子一脸鄙视地看着我。
“怕个屁，去就去。”我说道。其实我也知道是胖子故意激我，但我打心里还是有点想去的，虽说这么干有些不地道，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
徐胖子回屋拿了个手电筒，我们就一块往五更峪走去。
一路上我和徐胖子有说有笑的，谈论着刚才的牌，不一会就到了岔路口。拐过去之后，便是一路爬坡，顺着路一直走，就是五更峪了。
由于小路不宽敞，我和徐胖子就一前一后地走着，没再说话。
走了不一会，我就感觉忽然冷了不少，我裹了裹大衣。然后就看见走在前面的胖子一扭一扭的，我心想胖子心可是够大的，这时候还玩。
走了大约五六分钟的时间，胖子突然停了下来，我看向前面，能够隐约看见一个房子，我连忙招呼徐胖子把手电关了。
就在这时，徐胖子突然哎呀了一声，蹲了下来，我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忙蹲了下来，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刚要问徐胖子什么情况的时候就听见徐胖子哼哼唧唧地说道：“我肚子疼，想拉屎。”
“挖槽。”听完胖子说完，差点没把我气死。“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你他妈早干嘛去了？”
胖子这次倒没和我拌嘴，摸了摸口袋，然后问道:“有纸么？”
“没有。”我也没摸就直接说道。
“不行了，不行了。”只见胖子边说边捂着肚子往路边的地里跑去。
刚跑出去没多久，就蹲了下来，接着传来一连串的声音，大有一泻千里的架势。
“沈乐，你快给我拿纸去。”胖子压着嗓子喊道。
我对胖子有些无语，便摸了摸口袋，还真摸出了些纸，皱巴巴的，也不知干什么用的，往前走了走就给徐胖子扔了过去。
“这么点怎么够？”胖子捡起来之后抱怨道。
“不够自己回去拿。”我没好气地说道。
然后就听见胖子骂了几句，我在路边等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风口的问题，就闻着一股恶心的臭味，我连忙捂住了鼻子。
我往山上看了看，房子只能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晚上显得有些神秘。小的时候倒是来过几次，但是由于怕狗，所以也没怎么靠近。
想想也已经十几年了，不知道徐胖子说的死的大黑狗是不是小时候那只。
不知道胖子还要多久，我就想着自己上去看看，瞅一眼就回来了。
我跟胖子说了一声，就顺着道往上走，等快到院子的时候，我开始慢了下来，踮着脚走，生怕弄出什么响声。
等来到院门外的时候，我弓着腰，透过院门的缝隙往里看去，屋子没什么异样，窗户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也没什么动静。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声响，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就竖起耳朵仔细听。
然后就听见呜呜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像哭声，还伴随着吱吱的叫声。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我突然紧张了起来。
我看向屋子，突然看见窗户后面有一个黑影在动，然后就消失了。
我心里有些发毛，难道李奶奶真的是得了癔症，那她现在是在梦游么。
继续看着，不一会那黑影突然又出现了，然后就在那里左右的爬动，突然那黑影不动了，像是发现了什么，然后慢慢爬到了窗户边，看向外面，只见那黑影，开始对着窗户一下一下地挠着，窗帘在不住地晃动。
我瞬间头皮发麻，我连忙蹲了下来，背靠着木门，手脚开始不听使唤的哆嗦。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吓的我叫了一声，身体也反射性的往后撞向木门。
只见一个黑影出现在我身前，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就在我下意识地准备攻击的时候。
就听见胖子的声音：“嘘....是我。”
我一听是胖子，绷着的神经才松了下来，同时也问候了一下他八辈祖宗，刚才差点把我的魂吓出来。
我拉了拉胖子，示意他往里看。
徐胖子看了看，然后回过头来问我：“什么也没有啊？”
什么也没有？我伸头去看，窗户里一片漆黑，确实什么都没有。
“什么情况？”徐胖子小声问我。
我心想，难道刚才那黑影听见了动静，发现了我们？还是我看错了？不可能啊，刚才确实是看见了啊。我又蹲了下来，小声问胖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啊。”
“那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没有啊，刚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你突然蹲了下来，我以为你看见我了呢？”徐胖子说道。
我没说话，小心地站了起来又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有。然后我就对胖子说道：“一会再说，我们先回去。”
我的腿还在打颤，我跟着胖子后面走，但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我回过头去看，却什么都看不见。
我安慰自己也许只是走夜路的人的通病，都感觉身后有人。
等到了岔路口的时候，我才对徐胖子说：“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没啊，你看见什么了？”徐胖子疑惑道。
“屋里有一个黑影在床上爬来爬去，还发出奇怪的声音。”我小声说道。
“你吓唬谁呢？”徐胖子不屑一顾地说道。
“真的!”我说道。
“真个屁，想骗我，你还嫩点。”徐胖子一副洞悉一切的口气。
“这都骗不了你？”既然徐胖子没看见，估计我说了他也不信。
“那是，就你这点本事，还想骗我。”徐胖子得意地说道。
等到了徐胖子家的时候，我把手电要了过来，一路小跑回了家。
我到家后，连忙点上了一颗烟，使劲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我躺在床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还是有些后怕。屋里的人肯定是李奶奶没错了，而且徐胖子所说的身上的伤也应该是真的。
她的这些行为要说是癔症，或者说是梦游也勉强说的过去，但那呜呜的和吱吱的叫声是什么情况？
老村长提到了黄鼠狼，难道李奶奶的病真的与黄鼠狼有关，白天睡觉晚上活动也符合黄鼠狼昼伏夜出的习性。但我在理性上更倾向于得了癔症，只不是比较严重，会有一些超乎常人的举动和声音。
我总觉得老村长怪怪的，好像是在故意隐瞒着什么事情。
我胡思乱想了很多，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五章

腊月三十
早上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刚开始泛白。我看了看表，才早上五点多。
我感觉嗓子有些发干，起来喝了口水，便又躺回被窝，眼皮有些发沉，但却丝毫没有睡意。
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一阵后怕，好不容易熬到了饭点，随便吃了几口，便动身去老村长家。
到了老村长家以后，发现门锁着，我才想起来，老村长有早起的习惯，估计现在还在村子里溜达，我便在门外等着。
冬天的早上格外的冷，我来回踱着步，心里盘算着如何跟老村长说。
没过多久，便看见了老村长。他戴着棉帽，裹着厚棉袄，背着手慢悠悠的向我走来。
老村长看见我先是一愣，然后便紧走了几步。快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打招呼道：“老村长，视察完了啊？”
“我又不是领导，视察啥啊。”老村长说着，嘴角带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您是老领导。”我说。
“哈哈。”老村长干笑了几声，随即问道：“你这大早晨的，是有事啊？”
“啊，是有点事。”我摸了摸头，心里有些忐忑。
“我就觉得你小子有事，”说着，便来到了跟前，把门上的锁拿了下来，推开门说道：“进来说吧。”
我跟着老村长进了屋。
“什么事说吧。”老村长坐在床边，拿起了放在床头上的烟斗，把头往烟袋里一戳，随即拿出来，用手轻轻的摁着装满的烟丝。
“昨天晚上我去李奶奶家了。”虽然在来之前，我想了很多说法，但我觉得这事还是直接点比较好。
我说完之后，老村长正准备点火的手放了下来。??“晚上？”老村长有点吃惊地问道：“昨天晚上你不是在我这么？”
“从您这走了以后，我便去了徐胖子家，然后就去了李奶奶家。”我如实说道。
“你去她那干什么？”老村长脸上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我昨天有点喝多了，想去看看李奶奶是不是真的梦游。”我心想，反正昨天你让我喝的酒，这事你也有点责任。
“你自己去的？”老村长接着问道。
“嗯。”我隐瞒道，反正徐胖子也没看见，不说也罢。
“真是胡闹。”老村长皱着眉头，灰褐色的脸阴的有些吓人：“你看见什么了？”
“李奶奶屋里有一个黑影爬来爬去，还发出奇怪的叫声。”我说完之后，看着老村长的反应。
老村长听完之后，并没有感到吃惊，而是叹了口气，重新点上了烟，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李奶奶病的挺严重的，要不送她去医院吧。”我接着说道。我猜的没错，老村长早就知道这事，而且不只是癔症那么简单，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老村长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乐啊，有些事知道了，未必是好事，会背上债的。”
我不知道老村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有那么一刻我想要放弃，但是好奇心还是让我说道：“我想知道，要不然憋的慌。”
老村长看着我，像是对我的决定有些失望，然后叹了口气对我说道：“也罢，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
看着老村长的语气有些严肃，我便伸出右手，做出发誓的动作，嘴里说道：“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要不然我就…”
还没等我说完，老村长就把我的手拉了下来，说道，“行了，我相信你。”
老村长说完便起身，从屋里走了出去，我从窗户往外看，看见老村长把院门插了起来。
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事不简单，我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思想准备。
老村长回来之后，坐在了床边，对我说道：“李奶奶的事确实与黄鼠狼有关。”
“啊？”我有些不敢相信老村长说的话，不过看他的表情并不像开玩笑。
“你听我慢慢说。”老村长重新坐了坐，开始讲道：
“这事还得从五四年的时候说起。那时候我们还都是年轻小伙子，偶尔的一个机会，听说了一个关于百阴岭的传说。
说在百阴岭深处的一个洞里，藏着很多宝贝，虽然不太相信，但还是想去看一看，万一有呢，是不是。就算没有，也只当是去探险了。
那次本来是我组织的，计划了好几天，只是要去的那天，我媳妇身体不舒服，孩子快出生了，所以我也就没去成。
另外四个人一起去的，刚进入百阴岭的时候，路还算好走，继续往深处走，就看见一片石台，石台边还有一个方形的石井，当时他们几个就在那研究石井，还说，既然有石井，那么那个传说肯定是真的。
其中有一个女的，由于走累了，就坐在石台边休息，然后就看见远处有一只黄鼠狼。当她刚要准备喊同伴的时候，那只黄鼠狼就溜走了。
她觉得有些不吉利，就提议说回去。但其他三个人都不同意，以为女的胆小，欺骗大家的。再说了，即使真遇到了黄鼠狼，也没什么可怕的。
女的没办法，也只能跟着他们继续前进，没走多久便迷了路，幸亏那时候有太阳可以辨别方向，他们也长了个心眼，沿途做了标记。
就这样边找路边走，大约过了四五十分钟，就看见了一条路，从悬崖上往下延伸，一直到半山腰。几个男的就有些兴奋，商量着要下去。
那女的有些害怕，不敢下去，便留在了上面。
然后三个男的就往沿着路往下走，越往下路越窄，他们小心翼翼的，丝毫不敢大意。
最后他们来到了洞里，他们点着了准备好的火把，进入到洞里，但眼前的场景让人不敢相信。
原来洞里藏了很多黄鼠狼，眼睛贼溜溜的看着洞口，后面是一片黑暗，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当时他们就想，洞里肯定是有宝贝，要不为什么有这么多黄鼠狼守着。
正当几个人商量着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一只黄鼠狼往洞口跑来，也不知道是逃跑，还是攻击他们。前面那一个就下意识就用棍子一挥，便把那只黄鼠狼打翻在地，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随后又有几只黄鼠狼朝他们冲了过来，前面的打不急，就有一只黄鼠狼咬在了腿上，其他两个人看见了，连忙过去帮忙，一个在前两个在后堵在洞口，把那几个黄鼠狼杀死了。
就在他们准备进去解决剩下那些的时候，突然一股臭味扑鼻而来，几个人被熏的受不了，便退出了洞里，在外面守着。
等臭味散了些，几个年轻人便骂骂咧咧的来到洞里，眼前的场景让他们傻了眼。
只见前面几只黄鼠狼，保持防御的姿势，吱吱地与人对峙。而在他们身后，有几只黄鼠狼站立着身子，扭捏摇晃，不停地转着圈。
那个被咬伤的，看见这情景，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棍子冲了进去，顺手就打死了一只，奇怪的是，其他的并没有逃散，而是龇牙咧嘴的叫着。
后面的人也跟着进入洞里，加入到屠杀的行列，令人不解的是，那几只站立的转圈的黄鼠狼并没有恐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做着诡异的动作，并没有逃跑，也没有躲闪，很轻易的就被棍子打翻在地，挣扎了几下，昏死过去。
几个人看着倒在地上的黄鼠狼突然有些头晕。就在这时，一群黄鼠狼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往洞口跑去，跑了很多，也有几只被打死了。
他们稍微清理了下黄鼠狼的尸体，便继续往前走，走了大概五六米的距离，就发现前面有很多碎石，好像已经没路了。
当时天色也不早了，他们也没敢逗留，就决定把杀死的黄鼠狼带回去，还能换几个钱。



 第六章

那个女孩在山岭上等了很长时间，着急地来回踱着步，不时地往那条悬崖上看，看了好几次，还是没见到人影。
就在这时，一群黄鼠狼突然从悬崖上跑了上来，大的小的加起来得有二三十只，女孩哪见过这种阵势，她退后了几步，吓的呆在那里，不敢动弹，也不敢出声。
但那些黄鼠狼像是没注意到她一样，快速从她身边跑了过去，就在她暗自庆幸的时候，跑在最后的一只黄鼠狼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她。她发现那黄鼠狼的眼睛是蓝色的，仿佛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她不敢去看，连忙把头低了下来。
“蓝眼的黄鼠狼？”我好奇的问道，一时也想不起黄鼠狼的眼睛本来是什么颜色，但肯定不会是蓝色。
“嗯。”老村长接着说道：“一般见到的都是黑色。”老村长接着说道：“过了一会，她才试探性的慢慢抬起头，发现那只黄鼠狼已经不见了，她又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黄鼠狼才放下心来。
想起去洞里的三个人就一阵心慌，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悬崖陡峭，她一个人也不敢下去，心里一直懊悔，早知道怎么也要拦住他们，不让他们下去。可是，现在已经晚了，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那该怎么办，自己回去怎么交代。她就这样一直胡思乱想，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下面有动静，再一看，三个人正沿着悬崖往上走，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她高兴地差点哭出来，又过了十几分钟，那三个人才上到崖顶，她这才发现，他们手上提着的都是死去的黄鼠狼，有些还在滴着血。
几个人上来之后，也累的够呛，就坐着休息，然后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讲着洞里发生的事，女孩听了之后，看着死去的黄鼠狼，心里很不舒服，想起那只蓝眼黄鼠狼，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然后几个人就商量说，回去不要声张，等以后有机会再回来，说不定洞里还有什么机关，藏着宝藏什么的。
等几个人休息够了就往回赶，等他们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们趁着黑天偷偷的溜回了家。
可惜的是，他们几个再也没有机会去洞里了。在那之后的一年里，到过洞里的三个男的，全部都死了。”
“啊，怎么死的？”我有些震惊，连忙问道。
“被黄鼠狼杀死了，黄鼠狼在洞中那些奇怪的行为，是一场仪式。”老村长说道。
“仪式，什么仪式？”我好奇地问道。
“诅咒！”老村长说完，腮上的肉明显跳了一下。
“诅咒？这，这怎么可能？”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说萨满巫师之类的进行诅咒多少还说的过去，但是黄鼠狼诅咒，这完全不可能，一定有别的原因，我连忙问道：“那他们有没有可能在洞里中了毒，或者感染了什么病？”
老村长看着我，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诅咒的话，那么李奶奶是什么原因，等等，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问道：“那女的是李奶奶？”
“嗯。”
“那，李奶奶也被诅咒了？”
“嗯。”老村长说完，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四十多年的诅咒？”我觉得这事越来越荒诞了。
“我也是猜测，由于李奶奶当时没有进入洞里，也没有杀死黄鼠狼，所以，并不是洞里的黄鼠狼对他的诅咒。而是后来逃出来的，在路口处与她对视的那只黄鼠狼，对她进行了诅咒。”老村长说完，叹了口气。
这猜测也太天马行空了些，看了一眼就诅咒了？诅咒这种事本身就不可信，而且还是黄鼠狼四十多年前的诅咒，故事也不敢这么编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把老村长的话从头缕了一遍。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就又问道：“当时，为什么有那么多黄鼠狼会聚集在洞里面？”
“估计他们几个进山之前，就被黄鼠狼发现了，黄鼠狼感觉到了杀气，所以就躲进了洞里，碰巧的是，那几个人也去了洞里。也有一种可能是，黄鼠狼本来就在洞里，进行什么仪式。”
“去百阴岭的事是李奶奶告诉你的？”
“嗯，他们几个都这么说。”
“那，他们有没有可能骗你？”我心想，如果那里面有和徐胖子一样的人，那这些事的可信度就大打折扣。
老村长坚定的摇了摇头。
但即使这样，我还是无法相信黄鼠狼诅咒的事，这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而且所有这些事都是老村长听说的，然后用听说的事来进行的推测。
如果当时那些人，把黄鼠狼在洞里上蹿下跳，逃跑的行为，说成了对峙和仪式，那这诅咒的事，也就是纯属扯淡。
但是那三个人的死，以及李奶奶的诡异行为，又不知道如何解释。现在我感觉很矛盾，脑子也有点不够用，明知道有些事情的不可信，但却不知道如何去反驳。
老村长看我没说话，便说道：“我说的这些，你别告诉其他人，我也只是猜测，你呢，就当一个老头胡说八道。李奶奶的事也说不准，没准过几天就好了。”
老村长说完之后就准备做饭，我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了，说一声就离开了。
回到家后，我便躺在床上，想着老村长的话，如果这些是从徐胖子嘴里说出来，估计我早就给他一脚了。可是这些话却偏偏从老村长的嘴里说出来。
现在有三种可能，一是老村长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我觉得可能性非常非常低。
二是老村长没有骗我，但是很多细节都是别人告诉他的，难免有添油加醋的成分，所以造成了错误的判断和猜测。
三是这些都是他编的，但是他为什么要编这个故事，难道只是为了让我相信李奶奶的病是由于多年前的诅咒？
我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如果不是诅咒的话，那么李奶奶晚上的诡异行为又如何解释，难道真的只是癔症？
心里一直琢磨着关于黄鼠狼的事，心里有些烦躁，干什么也没心情，想起徐胖子说的黄鼠狼的事，就决定去找徐胖子。
到了徐胖子家，问了他前几天说的黄鼠狼夜行的事，他还是坚持说他亲眼见到了。
他问我怎么了，我差点就脱口而出，心里想着起码有个人商量，但想起我对老村长的承诺，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现在想想，徐胖子所说的黄鼠狼蜈蚣夜行，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动物的很多行为本身就有些怪异，壁虎断尾，螳螂交配完吃公螳螂。对动物来说是也许是正常的行为，只不过对人来说就完全做不到了。你想想，如果人一遇到危险就自己断一条腿，那简直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但是黄鼠狼诅咒的事就有些天方夜谭了。我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了，明天就过年了，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说不准过几天就好了，我也别瞎操心了。
下午也没什么事，就让徐胖子招呼人打牌，胖子倒也积极，没多久便凑了一桌人。
一直打到下午五点多，才从徐胖子家离开，本来他说让我在他家吃饭，想着除夕了，还是在家好一点。
往家走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整个村子开始暗淡下来，几户有门面的，门口挂着红灯笼，发出微弱的光。
晚上陪我爸喝了些酒，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过多久，就感觉有些困，就闭上眼睛听着电视节目。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然后就到村子里溜达，经过村里庙的时候，听见庙里有动静，有人在说话。
我爬上石阶后，发现门是半掩的，我推开门，进去后就看见一个人跪在那里，认不出是谁，有点像老村长。他嘴里嘀咕着什么，但却听不清楚。我慢慢的走进，但是声音却越来越低，当我走到他身后的时候，那人突然没声了。
他像是发现了我，慢慢的站起身转了过来，然后我才发现，这人不是老村长，而是徐胖子，我有些奇怪，就在我准备问徐胖子为什么在这里的时候。
徐胖子开始哈哈大笑，那笑声有些奇怪，然后他的下巴开始变的尖长，眼珠往外鼓，还发出吱吱地叫声。
我后背一凉，汗毛竖立，我转过身就跑，跑到门口跨出去的时候，突然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下面并不是石头阶梯，而是悬崖，当我想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开始挣扎着往下坠落，手胡乱的吧拉着，身后传来欢呼声和掌声。
“啊，”我叫了一声，手猛的一伸，有东西被我打在了地上。
“掉个东西一惊一乍的。”我妈捡了起来，又回头看电视去了。
我一看是遥控器，电视上还在演着节目，我爸妈也不时地哈哈笑几声。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我心里有些不爽，这个死胖子，没事添什么乱啊。
也没心情看电视了，索性回了房间，抽了颗烟，就睡觉了。



 第七章

大年初一
今天是一年的开始，农村人也特别讲究，鞭炮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家家户户无论穷富都会放几串鞭炮，祛凶辟邪，辞旧迎新，图个喜庆，当然也希望日子越过越红火。
按照惯例，我们家往年都是零点放一次，然后早上起来再放一次。估计是因为我睡着了，所以昨天也就没放。
起来后，我来到院子里，我爸已经把鞭炮往竹竿上，然后就用手举着招呼我赶紧点上。我点上一颗烟，点着鞭炮后就跑到屋门口，捂着耳朵，烟雾中伴随着震天的响声。但总觉得没以前那么兴奋了，估计这就是所谓的长大了吧。
放完之后，我便回到屋里，我妈还在和面，估计包好饺子还得有一会，我跟爸妈说了一声，就出门了，决定先去一趟李奶奶家。
由于时间还早，路上也没什么人，我急匆匆的往李奶奶家赶，以前的时候，和李奶奶并没有什么来往，过年也没去她家拜过年，又加上那晚发生的事，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心里想着事，没过多久就来到李奶奶的院门外，院门是开着的，我慢慢地靠近，然后往里看了看，没什么动静，也没有奇怪的事。我突然想起那条大黑狗，就左右看了看，没发现狗窝也没见着墙上的血迹，不知道是清理了，还是徐胖子胡说八道。
我在门口喊了一声。不一会，就看到一个穿着橘红色棉袄的人从屋里出来，头发利索地盘在脑后，这就是李奶奶，和记忆中的也差不多。
“沈乐来了啊!”李奶奶先开口说道。
“啊，李奶奶，过年好，来给您拜年了。”我比划着手势。
“啊，谢谢，你也过年好，进屋坐吧。”李奶奶笑着说道，看起来精神不错，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一半。
李奶奶屋里我还是第一次来，正对门口一张八仙桌，上面贡着观音菩萨，桌上香炉里的香还在冒着烟，边上碗里放着饺子。
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李奶奶，她脸上虽然化了点装，但还是能隐约看出脸上的淤青，比以前也瘦了些，手上带着毛线手套。
“吃瓜子。”李奶奶端着盘子，里面放着瓜子和糖。
“嗯，谢谢。”我看着李奶奶，抓了一把瓜子，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心里多少还有些不舒服。
“这才几天，都长成大人了，工作挺好的吧？”李奶奶也打量着我，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嗯。挺好的。”我回答道：“您身体挺好的吧？”
“挺好，挺好。”李奶奶重复道，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在我印象中，李奶奶不怎么和村里人交往，显得有些神秘，偶尔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但现在李奶奶却显得很热情，大概因为过年吧。
“李奶奶，我听老村长说，您前段时间病了，我一同学在医院，要不帮您联系一下？”我试探性的问道。
“等过完年再说吧，这两天也好了不少。”李奶奶说道。
“您之前的时候，是什么症状？”我继续问道。
“就是有时候梦游，精神也不太好。”李奶奶接着说道：“哎，人老了就是这样，毛病也多。”
“梦游的时候，您知道么？”
“不知道，早上醒的时候，身上有磕伤的地方。”
“奥。那..”我有点不知道怎么问，看李奶奶的回答，好像并不怎么担心。
“沈乐啊，你有什么事就直接问吧？”李奶奶看支支吾吾的就说道。
“那关于黄鼠狼的事是真的么？”我直接问道，然后担心地看着李奶奶。
“嗯，”李奶奶平静点了点头。
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本想着李奶奶可能会发火，至少会很不高兴，没想到会是这样，难道老村长已经把事情告诉她了？
“啊？黄鼠狼诅咒的事是真的？”我再次问道，想确定一下。
“嗯，是真的。我能感觉的到，它们回来了，有些事躲不掉的。”李奶奶说道。
“什么回来了，黄鼠狼？”我好奇的问道。
李奶奶没有立即回答，想了一会才慢慢说道：“报应，这么多些年了，这是最后的惩罚了。过了这关，就结束了。”
李奶奶接着说道：“放心吧，没事。这两天也好了很多，等过完年，要是还生病，那就去医院看看，也说不准是我老婆子老了，胡思乱想呢。是吧？”李奶奶笑着说道，看起来也并不怎么担心。
“嗯，行。到时候您联系我，我帮您找大夫。”本来还想让李奶奶讲讲当年的事，但想着过年也不太合适，别给李奶奶添堵了，等以后有时间或者等李奶奶去医院的时候，再详细地问问。
“那麻烦了，我先谢谢你了。”李奶奶客气道。
“没事，不麻烦。”我说道。
“我有件事求你。”李奶奶看着我问道。
“您说。”
“我这病，你可别告诉别人，怪丢人的。”李奶奶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
“放心吧，我谁也不说。”我保证道。
“那就好。”李奶奶说完，才放下心来。
又简单聊了几句，我便起身离开，李奶奶一直送到院门口，我说了句让她回屋，便沿着小道往家走。走了一会，我便回头看去，李奶奶还站在那里。
村里不时传来鞭炮声，我心里也轻松了不少，虽然对黄鼠狼的事，心里还挺纠结，但李奶奶的状态看起来很好，也答应我过完年去医院看看。
回家后，我便和爸妈一起出去拜年，走了几家之后，在路上碰见徐胖子，就告诉他中午去我家喝酒，顺便叫着长生，徐胖子也是满口答应。
徐胖子和长生来的时候，我刚回家没多久，弄好菜之后，就开始喝。
我心情不错，加上大过年的，也就敞开了喝，等到第三杯的时候，忘了说了什么话，徐胖子非要跟我比酒量。我也不甘示弱，一口接一口的喝，长生眯着眼睛在那傻笑。
最后谁输谁赢我也不知道了，我出门上厕所，找不到屋门了。
徐胖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爸送他回去的时候，在路上摔了好几个跟头，然后还我爸称兄道弟的。



 第八章

正月初四
冬天的早晨有些冷，东边的太阳染出了一片淡红色的光晕，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上午出门走了个亲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回来后，就听到村里人议论，说是李婶死了。
我本来有些刻意地不去想李奶奶的事，也希望李奶奶的病能够好起来，至于关于黄鼠狼的事，也下意识地当成迷信的说法。但李奶奶的死，让我感觉既悲愤又震惊。但是现在想想，李奶奶的表现以及老村长的说法，她的死又有些合乎情理。
我心里有些堵得慌，连忙往老村长家走去。
到老村长家的时候，他正好从家里出来，急忙忙的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李奶奶到底怎么回事？”我语气有些生硬地问道。
“你知道了？”老村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哎，今天早上就没醒过来。”
“过年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我看着老村长问道。
老村长嗯了一声，锁上了门，然后说道：乐啊，这都是命，等忙完我再告诉你，今天事挺多的。”
老村长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独自站在那里，看着老村长急匆匆的背影，我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一样，心里憋着一股气。
什么命？李奶奶的命就是死？我脑子有些乱，我想追上老村长问个明白，但又一想，老村长肯定是要忙李奶奶的后事，所以，那就等着吧，等忙完了，李奶奶入土为安之后，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想不到的是，李奶奶初五就下葬，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奶奶交代的，还是因为过年的原因。
我也跟着去帮忙，由于我是外人，又不懂这些事，所以，老村长让我跟着二傻跑跑腿，搬搬东西什么的。
二傻原名王家顺，没念过什么书，脑子稍微有点迟钝，家里排行老二，所以村里人都叫他二傻。
二傻这人有个优点，就是特别勤快，闲不住。别人家还分个农忙农闲，他自己一年到头不闲着，自己家的活忙完了，就去帮别人干。大冬天也往山上跑，拾柴火。
我跟着二傻忙里忙外的，没聊几句，便熟络起来。其实以前也挺熟的，只不过后来我在外念书工作的，平时见的也少。
二傻虽然说话不大利索，但嘴一直停不下，什么都说，村里的大事小事，鸡毛蒜皮，自己又给谁干活了，谁家又给了他烟什么的。
忙了一阵，我和二傻便回到了李奶奶家。在院门外等着。
等到遗体告别的时候，我和二傻便也跟了进去。
虽然过年这种事有些不吉利，但今天还是来了不少人，进去围着李奶奶的遗体转了一圈。
想起李奶奶过年时的样子，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出来之后，我和二傻就在一边蹲着，抽着烟也没说话，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二傻突然说道：“李奶奶和孙大成有点像。”
“什么？”我不知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就问道。
“人突然就没了。”二傻接着说道：“嘴角还都带着笑。”
刚才我也觉得李奶奶有些不一样，也只觉得是因为李奶奶死了，死人和活人本就相差很多，加上又是躺着，看的角度也不一样，也就没多想。
我连忙往屋里走去，却发现李奶奶已经入殓完了，老村长指挥者封棺。没办法了，我又退了回来。
按照二傻的说法，那孙大成嘴角带笑，那他是怎么死的？我想起二傻和孙大成的家离的很近，连忙把二傻叫到了一遍，问道：“孙大成是怎么死的？”
“晚上喝多了酒，然后摔倒了，磕门沿上了。”二傻说道。
“那他死之前有什么特别的么？”我接着问道。
二傻想了想说道：“没有。”
“身上有没有伤？”
“有。”二傻说。
“啊？怎么弄的？”想起李奶奶的伤，我紧张地问道。
“喝多了，磕的。”
原来是这样，我出了一口气。又问道：“有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
“声音？”二傻像是有些不明白。
“就是死之前有没有奇怪的事，比如怪叫什么的？”我小声问道。
“没有。”
“奥。”我送了一口气。
“怎么了？”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难道是我多想了，现在我也有些神道了。
突然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哭声，就看见几个人抬着棺材出来了。
我和二傻靠在一边，等他们过去了，我和二傻便跟在后面。
哭声让人觉得心里难受，我看见二傻也在摸着眼泪。
到了林地之后，我便站在远处，看着棺材缓缓地放进坟墓里。
期间还有些仪式，我也不太懂，就远远的站着。
下完葬之后，来送葬的人便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我也准备往回走，却看见二傻站在一旁，看着远处。
我有些奇怪，便问道：“二傻哥，看啥呢？”
“山上有个东西。”二傻指了指远处的山上。
我看向二傻指的方向，并没有发现什么，忙问道：“什么东西？”
“好像是只黄鼠狼。”二傻说道。
“黄鼠狼？”我现在对这个词有些敏感，又仔细看了看，“没有啊？”
“刚才还在那呢。”二傻挠了挠头。
我有些奇怪，难道李婶的死真的与黄鼠狼有关，为什么会这么巧。
二傻自言自语说着什么，我有些走神，就又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最近老是梦到黄鼠狼。”二傻忧心忡忡地说道。
“梦见黄鼠狼？”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
“那你梦见什么了？”我问。
二傻支支吾吾地说。“梦见一只剥了皮的黄鼠狼。”
“啊？”我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杀过黄鼠狼？”
“没有，是孙大成杀的。”
“孙大成？”
“嗯。”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一遍。”我有些激动，把手搭在了二傻的肩膀上。
二傻没有回答，往后退了两步，有些害怕的看着我。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把手抽了回来，把剩下的半盒烟递给了二傻。平息了一下说道：“你给我讲讲，这烟就给你了。”
二傻拿过烟，看了看说道：“你可别告诉老村长。”
“放心吧，不会说的。”原来这事真的和老村长有关。
“孙大成死了之后，是我先发现的，然后就告诉了村主任，村主任就到了孙大成家，看见家里挂着黄鼠狼皮，就送给了我。说让我帮忙。还说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老村长。”
“为什么不能告诉老村长？”我奇怪地问道。
“老村长迷信，不让别人杀黄鼠狼。”二傻说道。
“奥。”
二傻接着说道：“以前有一个人逮了一窝小黄鼠狼，老村长知道后，非要他放了。那一家也不是善类，吵吵了很久，就差动手了，老村长死活不让，最后那家没办法，还是把黄鼠狼给放了。”
“孙大成的黄鼠狼皮哪来的？”
“应该是逮到的吧。他什么都能逮到。”二傻说道。
“那黄鼠狼皮放哪了？”
“有人来收，我就卖了。”
“那你除了梦见黄鼠狼还有其他奇怪的事么？”
“什么奇怪的事？”
“你梦游么？”我想了一会说道。
“不啊，怎么了。”
“没事。”
我想着二傻说的话，心里一种莫名的恐惧。老村长说李婶是因为黄鼠狼的诅咒，而孙大成死前也杀死了黄鼠狼。
现在二傻又梦到剥了皮的黄鼠狼，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不可能的，这其中肯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如果说孙大成的死是因为杀死了黄鼠狼，而李婶的死则是由于多年前的诅咒。那二傻呢，会不会因为黄鼠狼皮的事，出什么事？
这事也只有老村长知道了。但老村长现在还在李奶奶的林地，结束后应该还有别的事，所以，我决定先回家，等老村长处理完了，再去找他。



 第九章

我和二傻一起往家走，估计二傻看着我脸色不好，也没再说话。快到村西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羊老汉。
关于黄鼠狼的事，都是从百阴岭开始的，羊老汉又一直住在百阴岭，难道这事和羊老汉也有联系？
我跟二傻说了一声，掉头就往百阴岭走去，想着也许能从羊老汉那里得到答案。
百阴岭在我心里一直都是诡秘的地方。小的时候，大人就告诫我们，千万不要去百阴岭，说百阴岭里邪树乱石，是一个迷宫，进去了就很难出来。还说里面有一种会飞的蛇叫凤兽，它会缠到人的身上，吸光人的血。
当然最让人害怕的还是那个野人，听说他住在百阴岭的入口，看见小孩就抓来吃掉。
后来因为好奇，我们几个小伙伴就一起去了百阴岭，见到了那个披头散发的“野人”，也亲眼见到了它追着人跑的场景，从那以后便有了心理阴影。
我心里盘算着，如果羊老汉还是“野人”的话，那我就跑，我一个年轻小伙，怎么也能跑的过老头。
我就这样一直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大岭顶，看着周围的荒山枯草，感觉有些凄凉。
穿过大岭往西走，没过多久就看见了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它的身后是一片松林，那便是百阴岭了。
此时的百阴岭还是一片绿色，与外面死气沉沉的世界有些不搭，仿佛那里有种神秘的力量。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便来到了羊老汉的住处，我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我试探性地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回应。
我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把头探了进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上的皱纹叠在一起。
我很难把现在这个老头，与以前的“野人”联系在一起。我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正当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用奇怪地音调说道：“是老村长来了啊？”
原来老村长和羊老汉一直都保持着联系，所以，关于黄鼠狼的事，羊老汉肯定也知道一些。
“不是，我是沈乐。”我怕他不知道，所以补充道：“转道村的。”
直到这时，羊老汉才睁开眼，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也没再说话。
“您还记得我么，我小时候来过这里。”虽说有些尴尬，但我还是问道。
羊老汉“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记得还不是不记得，不过不记得我也很正常，毕竟过去好多年了，而我那时候仅仅是他的“猎物”而已。重要的是，羊老汉并不是“野人”，也没有疯，我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是老村长让我来的，您身体还好吧？”我搬出老村长继续寒暄道。
羊老汉又啊了一声，稍微挪动了下身子，继续闭目养神。
我一看，照这样不行，也没法正常交流，就直接问道：“您能告诉我关于黄鼠狼的事么？”
羊老汉听完之后，并没有多大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清的原因。
看着羊老汉的变化，我心里有些疑惑，难道羊老汉并不知道黄鼠狼的事，难道这些年他呆在百阴岭只是巧合？
我又问道:“就是黄鼠狼诅咒的事。”
“诅咒？”羊老汉突然坐起身来看着我，眼睛睁得很多，里面布满血丝，看起来有些吓人，然后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当初那些人，杀了那么多黄鼠狼，老的小的都不放过，才招来黄鼠狼的复仇，这都是报应，谁也逃不了。”
看着羊老汉的反应，我有些害怕，同时也有些担心，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然后就听见羊老汉哈哈的笑了起来，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报应啊，报应啊。”羊老汉看起来挺激动，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好在没过多久，羊老汉便平静了下来，两眼呆滞的看着前方，然然慢慢又躺了下去。我没敢再问，怕再刺激到羊老汉。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看着羊老汉有些无所适从。
然后就听见羊老汉幽幽地说道:“他们对自然很是敬畏。”
“敬畏？”我没听明白，就问道。
过了半分钟，羊老汉才又说道:“日为阳，月为阴，天圆地方，万物更替，都有自己的规律。”
“快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羊老汉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有时候说的很模糊，听不清说的什么，有时几分钟才蹦出下一句，感觉羊老汉精神有些问题。
我虽然有些着急，也不知道怎么催他，就一直听着。
“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哈哈，秘密，千万别去招惹他们。”
“万物有灵，众生平等。”
“老了，没用了。”
“哎，这辈子……”
我已经习惯了羊老汉，一字半句的崩，就一直等着，可是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还是没动静，我还等他再说，没想到听到了他的鼾声。
我本来还有很多事要问他，但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即使没睡着，我估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我还有些不死心，便坐在那里等着，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实在是等不了，就站起身来，轻轻地把门关上，准备离开。
出了门之后，我还是有些不甘心，便把门又打开了，这次开门的声音大了些，但羊老汉还是躺在床上，鼾声时大时小，没办法我也只能离开了。
羊老汉虽说有些语无伦次，但是从他的话里，还是能感觉到，他所了解的并不少，而且羊老汉也不只是野人那么简单。
关于黄鼠狼诅咒的事他是知道到的，老村长知道黄鼠狼的事，是因为那些事是他组织的，而回来的人也把事情告诉他了。但羊老汉又是怎么知道的？羊老汉是真疯还是假疯，他为什么要住在百阴岭。而他说的秘密又是什么？
这些事像浆糊一样，让我越来越迷糊，现在事情的答案恐怕只有老村长知道，好在老村长已经答应了我，要把关于黄鼠狼以及李奶奶的事情都告诉我。
从百阴岭离开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太阳已经落山，领上的风呼呼地刮着，像是直接钻到衣服里一样，彻骨的冷。



 第十章

回到村里，我直接去了老村长家，我敲了敲门，然后就进了屋。
“来了啊。”老村长正坐在椅子上抽烟，脸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嗯。外面真冷啊。”我说道。进到屋子里，一股呛鼻的烟味扑面而来，不是吸的烟的味道，而是屋里重新生火的呛味，老村长应该是刚回来没多久。
“你先暖和一下，我弄几个菜，咱爷俩喝点。”老村长说道。
“嗯。”我答应了一声，来到炉子旁边搓着手，我也没兜圈子，直接说道：“老村长，下午我去了一趟百阴岭。”
“百阴岭？”老村长有些吃惊，随即问道：“羊老汉那里？”
“嗯。”我点了点头。
“见到羊老汉了吧，身体还好吧？”老村长问道。
“嗯，还好，就是躺在床上。”
“他说什么了？”老村长大概也知道我去百阴岭的目的。
“倒也没说什么，就说当年那些人招惹黄鼠狼都是报应。然后就是天圆地方，日月阴阳啥的，有些乱，我也没大听明白。”我回答道。
“也是，羊老汉这几年精神都不太好，有些痴呆。每次我去找他的时候，也只是陪他坐一会，说不了几句话。”?老村长把烟斗在鞋底上磕了磕，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准备下酒菜。
一会的工夫，老村长便炒好了两个菜，又从外屋拿进来一盘花生米。
老村长坐下后，我便给他倒好了酒，自己也倒上一杯。
老村长拿起了酒闻了闻说道：“这酒才香，你尝尝。”
碰了个杯后，我便喝了一口。顿时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刺嗓子。
老村长看着我说道，“这粮食酒怎么样？够劲吧？”
“够劲。”我皱着眉头，连忙夹了一口菜?。
老村长也喝了一口，然后砸吧着嘴，一脸享受的样子。
“老村长，李奶奶的事都挺顺利吧？”我问道。
“嗯，挺顺利的，都结束了，现在我可以把事情都告诉你了。”老村长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从哪说起呢。”
“李婶刚生病那会，就告诉我说，她经常梦到四十年前的事，她还说，她能感觉出来，是黄鼠狼多年前的诅咒。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相信，那件事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也只是以为她想多了。
然后我就去了百阴岭，问了羊老汉。羊老汉说，四十多年的恩怨就要结束了，逃不了的，直到那时候，我才觉得事情不对劲。”
听了老村长的话，这事真的跟羊老汉有关系。我继续听着。
“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快到年底了，李婶的病就严重了，她让我看了身上的伤，我才意识到可能真的是黄鼠狼的诅咒。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脱不了。
我也劝她去医院，可是她不听。她怕和当年的人一样的下场，被沦为笑柄。
所以，她就跟我商量，让我帮她过了这个年，也帮她保守秘密。
李婶这辈子也挺不容易的，一辈子没嫁人，自己孤苦伶仃，可是到老了，还是没脱不了。”
老村长叹了口气，然后喝了一大口酒。接着说道：
“其实李奶奶挺想的开的，她说，和当年那些人比起来，自己活的也够本了。
“那李奶奶是怎么死的？”我问道。
“我也说不准。”老村长皱着眉头，脸上划过一丝痛快的表情。“年前的时候，她让我帮着买了些安眠药，说是晚上吃了睡的安稳，不知道她……”
既然老村长这样说了，我也就不好再问什么了，便转移话题问道：“当年那些人怎么死的？”
“两个都是病死了，没几天便瘦的皮包骨头。另外那一个疯了，又跳又叫的，还咬人，那时候他家里还算有钱，请了不少大夫，也请了些算命和跳大神的，都没有用。”
“他活活被折磨了两个月，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家人便把他栓了起来，最后浑身是伤，变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说完后老村长，脸上的肉明显地颤了一下。
我听了之后也有些吃惊，原来是这样，也难怪李奶奶担心。如果真和以前的人比起来，那么李奶奶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那之后就没有发生类似的事么？”我问道。
“嗯，那之后，羊老汉就去了百阴岭，村子里也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
我便问道：“老村长，你给我讲讲羊老汉的事吧？”
老村长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羊老汉，原名叫杨善业，五三年的时候，搬来我们村的。他那时候三十多岁，也读过些书，算是半个知识分子，人缘也不错，在村里挺受欢迎。
由于没有地，也只能帮别人干些零活，混口饭吃，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开始给人看相算卦，别人都叫他羊半仙。
他算的还挺准，也攒了些钱，本来村里有人帮他说媒，打算成家的。只可惜发生了洞中诅咒的事。
那些从百阴岭回来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事，我当时也觉得不对劲，便去找杨半仙，把之前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然后羊半仙就去了，说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然后杨半仙就做了一场发式，说以后慢慢就好了。
只可惜还是没有用，最后还是死了，那家人便迁怒于他，把他家的东西全砸了。
然后，羊半仙就开始打听黄鼠狼的事，也去过几次百阴岭，但都没什么发现。
心灰意冷的杨半仙也没脸在村子里待着，就离开了村子，一边算卦一边打听，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以后了。
他打听了很多黄鼠狼的事，黄鼠狼娶亲，黄鼠狼附身，黄鼠狼讨封，黄鼠狼赶畜等等，不过也没几个是真的，当他问起细节的时候，别人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突然有一天晚上，羊老汉让我陪他去百阴岭，然后就发现了黄鼠狼拜月的事。
当时我吓坏了，撒腿就跑，等我反应过来回去找他的时候，他也正好从百阴岭出来，那之后，杨半仙便去了百阴岭，在那里搭建了屋子，一直住在那里。
当时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他会提前知道百阴岭上的事？看见黄鼠狼拜月，我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去百阴岭？直到现在仍是个迷，我也问过几次，可他就是死活不说。
接着就是几年困难时期，最开始我还以为是得罪了黄鼠狼的缘故，后来才知道，那是全国性的事件。
再就是后来的破四旧，虽然杨半仙已经不干算卦看命的行当，但由于历史原因，还要进行批斗，但那时的杨半仙已经住在了百阴岭，疯疯癫癫的，也因此躲过了一劫。
后来生活慢慢好了，我便给他买了几只羊。他就开始放羊，没想到他放的还不错，入冬以后，我就把他的羊卖掉一部分，平时的一些东西家具日用品，也都是我买来给他送去。”
“羊老汉是装疯的？”我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开始的时候是装疯，后来就和真疯了一样，有时候连我都不敢靠近。”老村长想了想接着说道：“就和有人学别人结巴一样，时间长了自己也成了结巴。”
羊老汉以前身体挺好的，只是这几年情况不太好，精神有些问题，很多事也不记得了，毕竟老了，快八十的人了。”老村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那你觉得羊老汉为什么去百阴岭？”我问道。
“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所以才去的百阴岭。”老村长说道。
“那李奶奶的病会不会跟老村长有关？”我问道。
“嗯，我觉得可能是羊老汉老了，用来压制诅咒的法术或者方法不起作用了，所以，多年前的诅咒又生效了。”
“到底是什么秘秘密？”我想起羊老汉也说过，发现了黄鼠狼的秘密。
“我也问过他，但他却不告诉我。”
“那他去百阴岭，是为了守护村里的人？”
老村长点了点头。
“那关于黄鼠狼的事，那场诅咒，到现在就结束了？”
“嗯，羊老汉是这么说的。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恩怨也都结束了。”
老村长说完之后，我有些唏嘘。原来那个老人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既然结束了，那孙大成又是怎么回？既然李奶奶是死于多年前的诅咒，那孙大成呢？难道仅仅是巧合？那二傻呢？
“有没有可能是羊老汉老了，那些沉寂的黄鼠狼蠢蠢欲动，出来害人？”我问道。
老村长摇摇头说道：“我也问过老羊，他说快结束了。”
我现在有些纠结要不要把孙大成的事告诉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有什么事，说吧。”老村长看我预言又止，便问道。
“孙大成死的时候，家里有一张黄鼠狼皮，村主任把它给了二傻，二傻后来就把皮卖了。还说经常梦到黄鼠狼。”我尽量简短的把事情说完，然后看着老村长。
“什么？”老村长看着我问道，忽然老村长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表情也变得僵硬。
老村长也想到了，如果把孙大成的事加进来后，那么就不止是诅咒那么简单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老村长突然站了起来，有些站不稳，我忙过去扶住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的缘故，我问道：“老村长你没事吧？”
老村长苦笑了一声，“没事。”
我准备扶着老村长坐下，但老村长却往外屋走？
“你干什么去？”我问道。
“我去找二傻。”老村长有气无力地说道。
“老村长，现在很晚了，明天再去吧？”我劝道。
听完我的话，老村长才慢慢的坐了下来，他蹲靠在座椅上，像卸了气的皮球，拿起了烟斗，手却不住的颤抖。
过了很长时间，老村长才慢慢地平静下来。看着我说道：“沈乐，你先回去吧，我没事了。”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回去吧。”老村长执意道。
“嗯，行。老村长你早点休息。”我看着老村长，心里有些不放心。
“嗯，我没事。”
回去的路上，我就一直想。老村长本来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但是，孙大成的死又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我把孙大成的事告诉老村长，这样对老村长有些残忍。可是，二傻的事又让我不得不说。
我开始有些后悔当初的选择，老村对我隐瞒，而我非要去弄个水落石出，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复杂，已经超出了老村长的认知范围。



 第十一章

初五
早上醒的时候，夜色还未完全褪去，天空还有些灰蒙蒙的。
本来昨天要去走亲戚的，由于李奶奶的事，也没去成，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推脱，也只能跟着去。
出发前，我先去了一趟老村长家，发现他没在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希望他没事吧。
在亲戚家吃过午饭，我便急匆匆回来了，然后直接去了老村长家，发现家里还是没人。
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我心里有担心，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去了一趟二傻家。
问了才知道，老村长今天早上来过，问了些孙大成的事，便离开了。二傻也没敢隐瞒，如实告诉了老村长。
那就是了，老村长肯定是去了百阴岭。我从二傻家出来，便急忙往百阴岭去。
关于黄鼠狼的事，我还有些疑问，孙大成的事是否与黄鼠狼有关，而他所说的秘密又是什么。
我一路小跑，很快便来到了大岭顶，从远处便看见一个人站在屋门外瞭望，然后又回到了屋里。
我认出那是老村长，便放慢脚步，刚才走的有点急，嗓子有些难受。
等我到了羊老汉的屋子后，便推门而入，发现只有老村长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难看，但比昨天晚上好了很多。
我环顾一周，却没有发现羊老汉的踪影。我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地紧张，便问道：“羊老汉呢？”
“不见了。”老村长看了我一眼，用深沉的声音回答道。
“不见了？”
“嗯，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屋里就没人。”老村长说道。
“他应该走不远吧？”我想着昨天羊老汉的状态说道。
“附近都找遍了，没人。”老村长皱着眉头。
“他有可能去村里么？”我问道。
“村里？”老村长说道：“应该不会。除了我之外，他也没跟其他人联系。”
如果没去村里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指着西边问道：“难道去了那里面？”
“刚才我准备去那里边看看。”老村长说道。
“可是，他去那里干什么？”我有些想不通。
“不知道。”老村长站起来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去找找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
从屋里出来后，我和老村长便往西走去，只见一条土石相间的小路往深处延伸，两边的松树交错生长。
我跟在老村长后面，心里有些紧张，那些关于黄鼠狼的事，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走在路上，我感觉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有双眼睛一直看着我。但当我看过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些松树在冷风中颤抖。
老村长在前面低头走着，也没有说话，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地势开始底起来。
原本土石相间的路，变成了大片倾斜的石台，松树也变得稀少起来。
走了一会，老村长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的地方说道：“那就是石井。”
我往老村长指的方向看去，并没有看见石井，我继续往前走，走了大约十来米，便看见了一个正方形的井口，在整片石台上，显得有些奇怪。
我站在石井旁，仔细打量着，石井大约一米见方，井口的边缘并不算工整，有些残缺的地方，离井口三十公分的地方结了冰。
我往石井里看去，只见白色的冰下有些混浊，我便蹲了下来，伸着头往里看去，冰块下面一片黑暗，仿佛那黑暗中隐藏着什么。
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拍了我一下，我吓的跳了起来。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村长来到了我身边。
“要不我们去村里找找？”我还是有些不死心，觉得去村里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会的，这些年，羊老汉从没去过村里。”老村长接着说道：“还剩下一个地方”。
我刚才也想到了那个地方，在百阴岭除了这个石井，也只有百阴洞了。
“不能吧。”我虽然没有去过，但听老村长说，去百阴洞的路非常难走。以羊老汉的身体，估计走到这里就很不容易了，更不用说去百阴洞了。
“走吧。”老村长语气坚定，说完便一个人往里走去。
我本来还要再劝一下老村长的，但想想还是算了，去看看吧。
继续往西走，已经看不出有路的痕迹了，走了大约十几分钟，便看见悬崖峭壁上的路，像一条盘在山上的龙，蜿蜒着往下延伸。
老村长回头看着我说道：“要不你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
我心里想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就这样的路，你自己下去，还能回来么？不过看老村长的表情也不像开玩笑。我便说道：“咱一起去吧。”
“嗯，你跟着我后面，千万小心。”老村长嘱咐着。
那条从石壁上刻出来的路，窄的地方只有五十公分，宽的也就一米多。
我跟在老村长的后面，学着他的样子，身体向石壁一侧稍微倾斜，一只手扶着石壁，慢慢向前移动。
老村长偶尔把一些碎石用脚推到峭壁下，那些碎石在峭壁上发出碰撞声，之后便没了声音。
走了大概有不到十分钟，前面出现了一个凸出峭壁，路也跟着弯在外面，老村长回头告诉我千万要小心，然后便慢慢地转了过去。
我刚要跟着过去，便听老村长大声喊道：“老羊！”
突然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慢慢来到了弯路处，伸着头往前面看去，只见在前面石路的尽头，有一个山洞，洞口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我感觉一丝不安，老村长又叫了几声，但还是没有回应，只听见山谷中传来阵阵回声。
老村长突然脚下一踉跄，像是被石头硌了一下，我冷汗顿时下来了，那时我还在转弯处，去扶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好在的是，老村长自己稳住了。
老村长也吓了一跳，然后回头嘱咐着我。越往前走，路也越宽，最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洞口，洞口外面有块石台，也还算宽敞。
老村长连忙来到羊老汉的身边，查看着羊老汉的情况，我也跟了过去，只见羊老汉倚在洞外的石壁上，脸色蜡黄，完全没有了血色。
“老羊，你这是何必呢？”老村长喊道，那嘶哑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听着有些让人心酸。
老村长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但是没有人回答。我感觉心里有些堵得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老村长。



 第十二章

我有些想不通的是，羊老汉为什么要来这里。这么冷的天，以他的身体状况，很可能就有来无回，难道与那个秘密有关，但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让羊老汉冒这么大的险来到这里？
我转过身看向洞口，洞口有两米多高，呈半椭圆状，外面的洞壁干燥粗糙，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
我小心翼翼往洞里走去，想起多年前的那场屠杀和诅咒，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我回头看了看老村长，还蹲在羊老汉的身边。
走了大约两三米的距离，便感觉有些阴冷，洞里也开始暗了起来。
再往前走，脚下便感觉有些黏，也开始有些看不清了，往里看去一片漆黑，让人觉得很不自在。
我摸了摸口袋，想找打火机，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估计忘在了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洞还有多深，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也不敢再往里走。就在我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有个模糊的东西。
我慢慢蹲了下来，往前移动，当我靠近后，才认出来，那是一只黄鼠狼，我冷汗瞬间下来了。
我刚才怎么没看见，它刚才就在这里么，还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过来的？
我不敢动，观察了一会，它也没有动，难道是死的？我尝试用手去摸，那毛茸茸的感觉，让人瘆得慌，我连忙抽回了手，但我确定那是一只死去的黄鼠狼。
我大着胆子，把黄鼠狼拿了起来，手感并不好，毛有些脏乱也打了结，那干瘪的身子硬邦邦的，里面也看不清，我便又随手放在了地上。
我往洞里看了看，什么都看不见，那黑暗让我感到恐惧，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我连忙起身往外走，在接近洞口时，我看见石壁上有一些痕迹，像被什么东西划过一样，但不是新的。
我仔细看了看，有的地方能勉强看出是一个月亮，不知道是不是我先入为主的原因，其它的就有些乱，看不出什么东西。
出了洞之后，眼前的明亮让我有些不适，但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内心的恐惧感也消散了很多。
老村长还蹲在那里，看见我出来后说道：“你过来看看。”
我来到老村长的身边，看着他手指着地面，写着几个字，歪歪斜斜的写着：“结束了。”
“羊老汉写的？”我问道。
“嗯。”
昨天我见羊老汉的时候，他也说过这句话，不过那时候，他有些神志不清了。而现在又写了这句话，肯定不是偶然，结束了，到底什么结束了？
我看着老村长问道：“这什么意思？”
老村长摇了摇头。
“洞里有只死去的黄鼠狼。”我说道。
“奥，”老村长答应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反应，然后站起身来，说道：“把老村长背回去吧。”
“嗯。”我答应着，但心里却有些发虚，刚才自己走的时候都非常危险，别说背着一个死人了。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可能把羊老汉留着这里。
老村长抽出了系在腰上的绳子，把羊老汉的腿绑在了一起，说是怕一会背的时候碰着石壁。
然后我们便把羊老汉扶了起来，让他靠在石壁上。然后我来到羊老汉身前，弓下腰，两只手抓住羊老汉的胳膊，背起了羊老汉。
我走了两步，觉得很别扭。羊老汉身体僵硬，加上我穿的又多，背着很不舒服，但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本来老村长说要在后面扶着的，我没同意，如果我一不小心手滑了，老村长在后面也是扶不住的，自己还可能有危险。
老村长走在前面，顺便清理着石路上的碎石，我在后面慢慢移动。
刚开始的时候还算顺利，但到了窄的地方，就只能一点一点移动，没过一会就累的不行，脸上的汗被风一吹，感觉特别凉。
走一会就得停下来休息，我弓着身子，两只手紧紧抓着羊老汉的胳膊，身体仍然保持着背着的姿势，说是休息，其实也并不轻松。
走走停停，二十分钟的路程，差不多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有好几次很危险，差点掉到悬崖下面，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上来了。
到了岭上之后，我的手便不听使唤了，羊老汉从我背上滑了下来，老村长连忙过来扶住，把羊老汉放在了一边。
而我直接瘫倒在地上，手指疼的厉害，腿不自觉地打着颤。
老村长看我躺在地上，过来关心道：“没事吧？”
“没事。”我也只能咬着牙回答道。
“一会我来背吧。”老村长说。
“不用，休息一会就好了。还是我来背吧。”
我心里想，老村长那么大年纪，自己能爬上来已经算很好了。要是一会累出个好歹来，我可弄不动两个人。
老村长知道我累，也没有催，休息了大概十来分钟，我便站了起来，腿还是有些酸痛，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我回头望去，看着那条石壁上的路，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后怕。
我背起羊老汉，继续往回走，这边的路虽说也不好走，但至少没什么危险。累了就把羊老汉放下来，可以坐着休息一会。
“沈乐，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百阴岭么？”老村长说道。
“不知道。”
“很久以前，具体是哪个朝代也说不清楚了。
有一伙强盗，得有百十来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奇人，也有很多是背着人命的。他们什么也干，烧杀抢掠，挖坟盗墓，也很少有失手过。
据说，这伙强盗的头是一个军事，这个军事很了不起，不光能算卦占卜，还会一些妖术。
直到有一次，这伙人抢了将军的贡品，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这下可把将军惹急了，派了军队前来围剿，一直追到了这里。
当将军来到百阴岭后，就派人封锁了这里，然后进行搜索。他们发现这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没法逃跑，最后在悬崖上发现了那个洞。以为这些人肯定是躲进了洞里。
将军就派人去洞里查看，但是奇怪的是，那些派出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后来将军便命令官兵封锁了路口，想着只要堵住路口，那些人早晚因为水和食物的缺乏乖乖投降。
但是过了半个月，那百十来人还是没有出来，有人就说，可能那伙强盗已经饿死了，然后就又派人去查看，但是那些派出去的人还是有去无回。
将军大怒，准备好第二天强攻，只可惜，就在当天晚上，他们听到厮杀声和鬼哭狼嚎的声音，那些官兵也分分逃跑，乱了阵脚。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将军发现，自己的官兵死了一半的人，但是身上并没有伤，像是突然暴毙的。
有人就说，那一百多人已经死了，昨晚那声音是一百多人的阴魂回来索命，说必须马上撤军，要不然就会全军覆没。
将军也害怕了，便匆匆撤了军。而宝贝的事也不了了之。
从那以后，这里便叫做百阴岭，那个洞就叫百阴洞。”
老村长讲完之后，便对我说道：“休息一会吧。”
我当时听的很认真，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大段路程，老村长一说，我才感觉确实有些累。
然后老村长便帮我把羊老汉放了下来，坐在一旁休息。
“这故事是真的么？”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老一辈的说的。”老村长说道。
“那你说羊老汉为什么要去百阴洞？”我问道。
老村长还是摇了摇头，之后也没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我又休息了一次，等回到羊老汉的住处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
我累的有些虚脱，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问老村长：“接下来怎么办？”
我现在想的是，赶紧回到村里，等到了明天，再找人帮忙，无论是挖坟还是下葬，反正今天是干不成了。
“把老羊埋了吧。”老村长回答。
我顿时有些头大，心想要是指望我刨坑的话，那还是算了吧。我便说道：“要不要去村里找人帮忙？”
“不用，已经挖好了。”
“挖好了？”我有些奇怪。
“嗯，去年的时候老羊就告诉我说自己没多少时间了，然后就自己挖了个坟。”老村长说着，便从屋里找出了锄头和锨。
“你知道在哪吗？”
“嗯，你休息会吧，我自己去弄。”老村长说着便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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