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烛鬼照阴书》 第一章邻人之死 夕阳西下,韵长而柔和的余晖,洒照在城隍庙残破不堪的墙垣上。 庙前是一条荒辽平旷的黄尘大道。大道的另一旁,凄然立有半截被雷火烧成焦黑的树干。 这原本是一棵合抱粗的老槐树,历经了几百年,如今已经面目全非了。 一身青灰色长袍的清瘦男子,疲惫地坐在了那棵可怜的槐树旁,形影苍凉。 刚才的酣斗弄乱了他以往梳得纹丝不乱的灰白色头发。 “李景业,你当真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旁边一个身形略微有些佝偻的男子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手中的黑匣子,凝视着那半截焦黑的树干,面色坚毅。 清瘦男子凄然一笑:“好好好,你我数十年似水之交,今日便是绝了。” 李景业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的神色,欲言又止。 清瘦男子看着他,心怀侥幸的目光逐渐暗淡下去,“哼,除了它,我就不信没有别的办法救我孙儿!” 李景业道:“一画兄,这东西不属于阳世,我实在不能交给你啊。” 伍一画站起身来,目光犀利,像一头怀恨在心的野狼一样注视着李景业…… ******************************** 叶凡满头大汗拉着一只硕大的行李箱,箱子里沉甸甸地装的全都是知识,其中光考研资料就占了大半空间。 “小叶子,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免费宿舍不住,非出来花钱租房子,这不吃饱了撑的么,我顶看不惯你这暴发户嘴脸。” 一个身材矮壮,皮肤白皙的男生跟在叶凡后面一边抱怨,一边仔细留意着自己怀中所抱的锅碗瓢盆。 叶凡擦了把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哪儿这么多废话,我是一个文人,跟你们这群乡野村夫住一块儿,不仅有损我温文尔雅的君子形象,还严重的影响了我的学习效率。” 陈智“吼吼”一笑,若不是忌于这些咣里咣当的家伙什儿一不留神就会摔落一地,还得另费工夫去现拾掇,他的脚此时估计已经踢到叶凡的屁股边上了。 因为实在受不了舍友们的喧哗,几经权衡之下,叶凡终于还是决定搬出来租房子住,多少花点钱倒没什么,只要没人打扰他复习就行。 房子虽然不大,但他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将一切草草收拾完毕,陈智直接瘫在了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和葛优简直神似。叶凡良心上突然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心一横,带着陈智来到了他们学校西门对面的“南城菜馆”。 烤串扎啤一上桌,陈智立刻就满血复活了,吃饱喝足之后,打着饱嗝义正言辞道:“小叶子,我帮你完全是出于兄弟情谊,可不是图你这点儿东西啊,额……” 叶凡装模作样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笑道:“知道知道。” 日影沉西,两人捧着肚子走出菜馆,相互告别之后便分道扬镳,陈智回了学校宿舍,叶凡则回了自己的新狗窝。 “等一下!” 眼瞅着电梯门就要关了,叶凡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电梯里只有一个男人,被他这突然的一咋呼吓了一跳。 叶凡满脸歉意的朝那人笑了笑:“不好意思。” 男人两鬓灰白,看上去已经过知天命之年了,他的身形略微有些佝偻,脸上古井不波。 叶凡见那人按了个六楼,心中知晓是他楼上的邻居。 男人犀利如炬的目光打从叶凡进电梯开始,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而且其中充满了诧异,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新鲜事物一样。 叶凡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这时五楼到了,便急忙走出了电梯。 可谁知那男人也跟着下来了。 叶凡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心说这人一把年纪了不会是变态吧。 “你要干什么?”叶凡犹豫了一下问道。 男人并没有做出什么非礼的举动,只是打量了打量叶凡,奇怪道:“小兄弟,你年纪轻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阳气正盛,怎么身上会有鬼气?” 叶凡被他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问懵了。 男人接着道:“鄙人李景业,道门中人,小兄弟,我看你印堂鬼气缭绕,怕是要有祸事临头,最近,可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 叶凡慢慢反应过来,强忍着笑意,心说原来是个江湖骗子,突然整这么一出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大师,我没事,不需要您解救。” 李景业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事到临头不自由,关系到身家性命,你岂可当作儿戏,这样吧,我这里有张精心所画的‘平安符’,你且收好,它关键之时可保你一命。” 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黄色的东西递到了叶凡手中。 叶凡看了看,果然是一张黄纸符,以朱砂画就,落笔流畅分明,一气呵成,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张纸,但掂在手里竟然有种厚实之感。 叶凡深有见识地淡然一笑,这东西他从小见多了,且不说是真是假,他压根儿就不信这个。他们村子里有一位老先生,也善能书符念咒,登门请求指点者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富贵之人。可叶凡一直不以为然,如果他真有神仙之术,还待在那个穷乡僻壤干嘛? 叶凡将纸符还了回去:“谢谢大师了,我真用不着。” 李景业没有接回纸符,直接转身走了,上了几层楼梯后,他又回过头来说道:“我不是江湖术士,不图那点儿蝇头微利,这平安符你且收好,有难之时就到楼上找我。” 难道他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叶凡苦笑着耸了耸肩,心说自己这是在自作多情,除了一张帅气的脸,一张帅气到无法无法的脸,自己也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贼去惦记了,随手将黄纸符揣进了口袋里。 刚开始独居生活,多少都有点兴奋和不适应,叶凡将新居又精心收拾一通后感觉有点累了,于是晚饭也没吃就上床睡觉。 “咚咚咚!” 夜半更深,叶凡被一阵咚咚声吵醒。 他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凌晨了。 咚咚声是从楼上传来,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天花板在颤动,看来是楼上不知何故在敲打地板。 “咚咚咚。” 声音十分沉闷。 叶凡看了看窗外,夜色沉沉,一片死寂,再听这午夜孤声,竟然觉得它莫名其妙有些摄人心魂。 “怕,有什么好怕的,当年老子去照知了猴,在一片老林子里的坟子上蹦迪都没怕过。” 叶凡下床将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拿出手机开了局王者荣耀。 过了一会儿,咚咚声消失了。 叶凡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尽管他把游戏声音开到了最大,也还是觉得周围有些安静,有些瘆人的安静。 “怎么回事?艾希,管它呢,再开一局排位。” “砰砰砰!” 叶凡正在游戏中酣战,突然,外边传来了一阵微弱的敲门声。 叶凡警惕的关掉音量,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没声啊,难道是我幻听了?” 心里如是想着,他紧张地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向外一看,只见光亮之中,什么都没有! 叶凡松了口气,回到沙发上继续打他的游戏。 …… 第二天一大早,叶凡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捂着因熬夜胀疼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来了来了,大早上的,干什么。” 打开门一看,叶凡一下子呆住了,门外站了两名警察。 其中一个岁数稍大,体形微胖的警察出示了一下证件。 叶凡有些怀疑的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另一个年纪看上去与叶凡相仿的年轻警察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一语惊人:“楼上的那人昨晚死了,你知道吗?” 这一句话就将叶凡问懵了,他震惊的双眼目光呆滞:楼上那人死了?!昨天下午我们还见过面…… 这时,叶凡的目光突然落到了门前的地板上,惊愕的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数道已经干竭的斑驳血迹! “哎,哎哎。” “啊?我……我不知道啊,怎……怎么死的?” 年轻警察怀疑的眼光逼视着叶凡,缓缓说道:“我们怀疑,是凶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在地板上活活撞死的!” “什么!!!” 一闪而过的可怕念头在电光石火之间带来巨大的恐惧,叶凡双腿一软,一下子摊坐在了地上,一张原本爽朗的英俊面孔在一瞬间定格于一副惨白的惊恐之中,他的身体突然麻木不堪,仿佛又回到了夜半惊梦之时。 难道昨晚听到的咚咚声——是凶手在杀人?! 第二章摩托车 “你是说,你昨晚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 “听到了,就好像是拿什么东西杵地一样,很沉闷。” “几点钟听到的?” “一点多,不到两点。”叶凡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也有可能更早,我是被它给吵醒的,我醒来的时候就一点多了。” “这声音持续了多长时间?” “这我没注意,不过应该没有多长时间,我记得自己打着游戏,不一会儿声音就自己消失了。” “你还听到了敲门声?” 叶凡打了个冷战,面色惶恐的点了点头。 “敲门声持续了多久?” “就敲了几下而已,没有多久,而且声音很小,我也有点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敲门声。” “你跟楼上户主之前有往来吗?” “没有往来,就昨天在电梯里见了一面。” “说什么了没有?” “说了,他说我身上有鬼气,还给了我一张黄符。” 审讯的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认真做好笔录。 …… 从警察局出来后,太阳已经西斜,光焰也不那么毒烈了。叶凡疲惫地抬头远眺天上那一团赤红如血,感觉精神有些恍惚。 “哥们,等一下,你手机落下了。” 年轻警察追了出来,叶凡已经知道他叫陈云玘。 “谢谢!”叶凡接过手机。 陈云玘爽朗一笑:“哥们,你还年轻,不要有太大压力。” 叶凡惨然的笑了笑,说道:“稀里糊涂的变成了犯罪嫌疑人,我能没压力?对了,谢谢你们没将此事告诉我的父母,他们都是农民,知识水平有限,若是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指不定会吓成什么样呢。” 陈云玘拍了拍叶凡的肩膀:“放心吧,我师傅说,他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人不是你杀的了。” 见叶凡有些不解,陈云玘笑道:“你以为谁都可以成为杀人凶手?哈哈,而且这件事情也没这么简单。” “那到底是谁杀了他,你们已经有线索了?” 陈云玘凝视了停在路边的警车片刻,话锋一转:“我送你回去吧。” 叶凡闻言一愣,坚决的摇了摇头,心说警车这么拉风的玩意儿还是少坐。 “好吧,有事找我。” …… 叶凡打车离开派出所,但没有回新居,那个刚上演完午夜惊魂和死人半夜来敲门两出精彩大戏的地方打死他也不想回去。 “小伙子,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出租车司机热情地问道。 “哦,没事,有点不舒服。”叶凡随口敷衍。 “不是要放暑假了么,怎么南城大学还没放?” “放了,我们要考研的同学申请了学校的宿舍,所以暑假还住在学校里。” “哦哦,这样啊,留下的多吗?” “留下了不少,南城大学考研率高的离谱。” 叶凡疾步朝自己的宿舍楼走去,刚进楼门口,那些久违的声音和味道就都回来了,令叶凡奇怪的是,自己竟然离奇到不反感这种环境,甚至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 “曹尼玛的,这么菜玩尼玛的李白?‘南城特朗普’你吃屎去吧。” 楼道里响起了陈智声嘶力竭的吼骂声。 叶凡感动的都快哭了,他现在真想冲过去抱住陈智再给他一个热吻。 “陈智!” “小叶子?你怎么来了?” 陈智看叶凡的脸色不对劲儿,放下手机问道:“你咋了?” 叶凡看到他的另一个舍友王鹏也在,说道:“你俩,走,咱们一起喝酒去!” 陈智见叶凡今天这么古怪,不敢怠慢,急忙退出游戏陪他走了出来。 王鹏跟在他俩后面。 “到底怎么了小叶子?” 叶凡带着他俩人一路来到之前常去的南城餐馆,还是昨天那个包间,咕咚咕咚一瓶啤酒下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陈智听的一愣一愣的,赶紧喝了口啤酒压压惊:“真……真的?” “可不是真的嘛,那凶手就好比是踩着我的头顶杀人啊,要不是隔了一层天花板,那就他妈的给我现场直播了。更要命的是那人死之前还去敲我的门,大半夜的,我还差点就给他开了……” 陈智眨巴了眨巴因吃惊瞪得浑圆的小眼睛,神经大条的说道:“嗐,没事,反正人又不是你杀的,过去了。”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不是你碰上这档子事儿。唉,我通过猫眼看他,他也通过猫眼看我……” 王鹏作为叶凡的舍友,从外貌看或许是最平平无奇的一个,可他的心思之缜密,同宿舍的人加起来也望尘莫及,他此时安静的听完叶凡的哭诉,犹自十分镇定,低头想了一下问道:“叶凡,他是死在你门前了吗?” 叶凡听他这么问有些生气,说道:“还死在我门前,这样还不够惊悚吗?” 王鹏说道:“我坚信一个将死之人在临死前的那段时间内必然求生心切,他如果想活命,直接报警就好了,为何去找你,如果是凶手拿走了他的手机,那他在敲你的门而没得到回应的情况下,应该会一直敲,并且会死命的敲打,不会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敲门声十分微弱’,毕竟他还有力气爬走。” 叶凡皱起了眉头,经王鹏这么一说,此事还真是有些蹊跷。 “你踏马的有话直说行不行。” 陈智急道,他这人最动不得的就是脑子。 王鹏脸上涟漪不起:“他去找你,可能是为了传达一个信息。”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叶凡,叶凡心里一突,喃喃自语道:“他之前说我身上有鬼气。” “叶凡,你说什么?”王鹏问道。 “我说,他之前说我身上有鬼气,还给了我一张平安符。” 陈智:“神马是平安符?” 王鹏:“符呢?” “被警察没收了。” 王鹏点点头,自言自语:“看来死者是个道门中人。” 叶凡好奇的问道:“王鹏,你还信这个?” 王鹏看了看他俩,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小时候体质跟正常人不一样,那时的我只要一踏足墓地,就一定会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也就是中邪,后来,一个不知来历的老道姑给我喝了一碗符水,才帮我把这病给根治好了。” 叶凡的脸上略带惊讶,“难不成世上真有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王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叶凡,如果死者真是个道士,那他说你身上有鬼气,而你的平安符又不在了,你打算怎么办?” 叶凡闻言一愣,随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嗐,应该没什么……事吧?” 王鹏摇了摇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看你还是有所防备的好。” “我才明白过来。”陈智突然开腔:“你们的意思是叶凡被鬼给缠上了是吧?这不扯犊子么!” 王鹏不爱搭理他,对叶凡说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过什么怪事?或者是,碰到过什么怪人?” 叶凡想了想,说道:“要说怪事,也就这件事了,要说怪人,也就李景业了,别的……没有啊。” “那你这些天都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之前一直都在图书馆学习啊。” “和什么人一起?” “嗐,这都三年了你还不知道,王雨柔,就艺术学院那院花,肤白貌美大长腿,小叶子的梦中情人。” 叶凡瞪了陈智一眼,脑海中浮现出了王雨柔的一抹倩影。 王鹏抿了抿嘴唇:“这人我知道,大活人一个,不可能是鬼。” “这世上哪有鬼,依在下看来,那死人就是个江湖骗子,他刚要骗小叶子,结果天降正义,被他之前的一个受害者给报复了,这就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叶凡一拍巴掌,指着陈智道:“你可算开窍了一回,分析的是一点没错。” 王鹏见叶凡不信神鬼一说,便不再开口。 三人喝完酒之后,夜色已经沉了下来。 陈智喝的迷离迷糊,叶凡走路也有点飘了,唯独王鹏没什么事,只是脸上稍微有点红而已,他平时滴酒不沾,跟人喝酒也从来没有醉过。 陈智拉着叶凡,含糊不清地说道:“打到一切牛鬼蛇神,走小叶子,哥带你抓……抓鬼去,今晚还就非得在死人那屋过夜了。” “妈的,你他娘神经病啊,会不会骑车!” 叶凡走在三人的最前面,他刚走到马路中间,像是被惊了一跳,突然指着一个方向破口大骂。 王鹏看了眼空无一物的道路,皱着眉头问道:“叶凡,你骂谁呢?” 叶凡怒气未息:“骂刚才那个骑摩托车的,狗娘养的,差点撞着我。” 他话音方落,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陈智的额头沁出了冷汗,他跟王鹏对视了一眼,说道:“小,小叶子,没有骑车的啊!” 第三章王雨柔 叶凡的两条腿已经抖的走不成道儿了。 “你俩,不是故意吓唬我吧?” 陈智:“你不是故意吓唬我们吧?” 叶凡浑身一阵阵发麻,就好像过电一样,他拍了自己两巴掌,心中疑惧:刚才那辆造型奇特的摩托车,从自己面前飞驰而过,还差点撞到自己,感觉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怎么可能是错觉!可偏偏他们俩愣说没看到…… 王鹏虽然心思缜密,性格沉稳,但猛然碰上这么一档子事儿,也不可能一点波澜都不起,“叶,叶凡,我觉得你可能真惹上什么脏东西了。” 陈智看了看四周,心虚的说道:“要不咱先回宿舍?这里看着怪瘆人的,诶,你们听说过之前那件事吗?” “哪件事?”王鹏问道。 南城大学内有一座山,叫“雪山”,他们学校依山而建,西门就正好建在雪山的半山腰上。 据说零几年的时候,一个附近工地的工人晚上一个人来雪山上溜达,正好碰上了一个孤身一人的女大学生,他见那女大学生身材婀娜,模样俊俏,一时**入脑,趁着夜黑无人,把这个大学生强行拖进树林深处给糟蹋了。 那个女大学生后来穿着一身红裙子在她失去贞洁的地方上了吊。 之后的事林林总总大都相似,那个工人在同样的地方掏出自己的肠子来把自己吊死了,雪山闹鬼一说传得沸沸扬扬,老师学生人心惶惶,严重影响了南城大学的招生率,学校迫不得已做了一场法事才不了了之。 此时陈智一说出这件事来,叶凡和王鹏也感觉脊背发寒,三人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往宿舍狂奔。 陈智粗暴的一脚踹开宿舍的门,把里边正在浏览某些网站的另一个舍友吓的够呛。 “没事啊张兆,你看你的。”叶凡气喘吁吁的坐在床上:“哎呀妈呀,蹿死我了。” “你们咋了?”张兆问道。 陈智:“小叶子碰上鬼了。” 叶凡虽然心里差不多认命了,但嘴上还不肯承认:“你少他妈胡说。” 张兆看傻子一样看了看他俩,问王鹏:“鹏哥,到底咋了?” 王鹏一口气也是好不容易喘匀,一脸怨念:“叶凡应该是遇到脏东西了,妈的,本来我还不是很怕,都是陈智这孙子,瞎你妈营造氛围。” 陈智一听就不乐意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俩好,要是小叶子再突然看到点儿什么,还不得吓死。” 叶凡经他提醒脑海里浮现出一道晃晃悠悠的红色鬼影,他浑身一颤,怒道:“闭上你的鸟嘴。” 张兆被他们吵的一头雾水:“不是,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陈智:“没你事,看你的亚麻蝶去吧。” “哦。”张兆老脸一红,安静的上了床。 王鹏倒了杯水,又随手扔给了张兆一卷卫生纸,然后说道:“你们听没听说过,正常人头顶都有三把火,能保佑我们邪祟不侵,而如果这三把火暗淡不明,就容易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听说过。” “听说过。” “我也听说过。”张兆不甘寂寞。 三人不约而同瞪了他一眼,他识趣的侧过身去。 王鹏接着道:“我们都是年轻人,身强体壮,所以这三把火应该十分旺盛才对,可叶凡却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说明什么?叶凡的这三把火此时应该是暗淡不明。” 叶凡道:“这么说李景业说我身上有鬼气,是真的?” 陈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额,说到这,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那么我问一句,‘鬼气’是什么?” 叶凡被问的一愣,看了看王鹏:“对啊,说了半天,鬼气是什么?”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某种气场,死人和活人身上的气场不一样,鬼和人的自然也不同,叶凡身上有鬼气,就说明他身上留有鬼物的痕迹。” 陈智道:“以前我奶奶经常跟我说,人倒霉的时候身上晦气,也能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 “对对对,我可真够倒霉的。” 叶凡急忙说道,他生怕自己再跟鬼扯上关系,今晚上光一辆来路不明的摩托车就把他吓够呛了。 王鹏不置可否:“明天我们一起陪着叶凡回住处看看,我觉得那人去找你绝对是有别的原因。” 陈智一副神经质的模样端详了王鹏好久,说道:“王鹏,你这脑子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啊,学材料是不是可惜了?”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叶凡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王雨柔。 “喂?” “喂,叶凡,你在哪呢?” 电话里传来了王雨柔性感动人的声音。 “我在宿舍呢,怎么了?” “你下来等我会儿,我马上就到你们宿舍楼下了。” 王雨柔说完就将电话挂掉了。 叶凡心中一阵激动,他赶快去照了照镜子,端正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然后便急匆匆的跑到楼下。 王雨柔是南城大学艺术学院名副其实的院花,叶凡看她第一眼就沦陷了,且不说她如何明眸皓齿,美艳无双,光那两条光洁白皙的傲人大长腿,就不知令多少追求者神魂颠倒。 叶凡刚上大学的时候,两人因参加“图书馆志愿者”而相识,渐渐熟悉了之后,便经常一起吃饭,学习,散步,他们的关系处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今晚王雨柔穿了一条超短裙,露出两条大长腿性感卓越,晃晃动人,上身穿了一件紧身白体恤,突出的曲线完美诱人,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雨柔,有…有什么事吗?” 王雨柔娇嗔道:“没事就不能找你?” 叶凡好像一个傻逼似的挠了挠头:“当然能。” “呐,这个给你?” 王雨柔伸出柔夷玉手递给叶凡一个精致的食盒。 “这是什么?” 王雨柔俏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自制水果捞,刚学的手艺,请你尝尝。” 叶凡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窘态逗得王雨柔哈哈大笑。 王雨柔深望着叶凡,良久说道:“那你……上去吧,哦对了,你今天怎么不来自习?” 叶凡叹了口气,把今天发生的怪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说。 王雨柔听完后低头不语,两片香唇被她咬的血色全无。 “雨柔,雨柔?”叶凡心里一阵后悔,他真不该将这么诡异惊悚的事说给她听。 王雨柔一泓秋水闪闪动人,她神情复杂的看着叶凡,样子楚楚可怜。 叶凡一阵心疼:“雨柔,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事的。” 王雨柔强忍着泪水摇头说道:“没事,我没事,我只是担心你,你先上去吧,我回去了。” “你没生我气吧?” “没有没有。” 王雨柔走出一段路后,又回过头来,一张俏脸梨花带雨地说道:“叶凡……正好酸奶可以解酒,不过你以后要少喝点酒哦!”说完她笑了笑,快步走了…… 第四章血纸条 “我已经跟房东说好了,今天就去把东西搬回来住宿舍,从今往后打死我都不出去住了。” 叶凡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王鹏和陈智二人说道。 陈智:“你早这样不就完了么。” 来到出租屋的门口,地板上的辚辚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叶凡手里攥着钥匙,感觉两条腿还是有些发软。 “唉,我估摸着当时那人就趴在这儿。” “小叶子,没你这样的啊,哥们豁出去了陪你过来,你竟然这样膈应我们。” 陈智不断地向王鹏身上靠,把王鹏腻歪的不行。 “叶凡,鞋架上这些鞋子都是你的吗?” 叶凡此时已经要开门了,他听王鹏这么一问,手上动作停了下来:“都是我的,不过我不想再穿了。” 王鹏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过去弯下腰一双双的翻弄起了鞋子。 叶凡和陈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果然有东西!” “什么?” 只见王鹏从一双沾有血迹的鞋中掏出了一个血渍斑驳的旧纸团! 三人对视了一眼。 陈智:“快打开看看。” 王鹏小心翼翼的将纸团舒展开,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千佛山 怀若谷” 陈智挠了挠头,问了一个非常傻逼的问题:“这是楼上那人写的?” 叶凡倒吸一口凉气,问王鹏:“这是什么意思?” 王鹏仔细翻看了会儿纸条,没有什么特殊发现,他想了想说道:“我之前推测的果然不差,这一定就是他要给你的信息了,之前他不是说你有事就去找他么,我觉得,可能是他认定了你祸事临头,所以在临死之前还特地来给你指一条生路。” “给我指一条生路?” “嗯。”王鹏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复杂。 陈智在一旁不住的咋舌:“活雷锋啊,活雷锋。” 叶凡低头看着纸条,目光逐渐隐约朦胧。纸条上几不成字的字迹,孤寂无声的晓示着执笔者临死前的艰难与执着。若果真如王鹏所说,素不相识的邻人在濒死之时仍然记挂着自己,那无论如何,这个好人都将铭刻于叶凡的良心之上,而永不消去。 “怎么样叶凡,去找找这个地方吗?”王鹏说完一皱眉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这千佛山我去过几次,没听说有个地儿叫怀若谷啊。” 陈智道:“我看我们还是别去了,就算小叶子真惹上脏东西了,今儿个这么好的太阳,阳气肯定重,把他放太阳底下暴晒上几个小时,应该也能把那玩意儿弄死了。” 叶凡道:“暴晒上几个小时我也会被弄死的。” 陈智:“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今天你和那脏东西必须死一个。” “行了。”王鹏打断了两人的斗嘴,说道:“我觉得叶凡也没必要去,现在我们……额,我们能先进屋再说吗?” “既然叶凡十分确定昨晚看到那辆摩托车了,就说明他的确……遇到问题了,我们不是道门中人,看不出问题所在,可按照历史规律来看,遇到问题如果不尽快解决,就一定会后患无穷。而今,楼上邻人死于凶杀案,不管他是好是坏,究竟出于何种目的,我觉得叶凡还是和他撇清关系为好。” 叶凡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到底不会因为一时感动而丧失掉理智。凶杀案件,邻人死亡,这些让人谈之色变,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谁会愿意牵扯进其中呢? 王鹏扶了扶眼镜,接着说道:“为今之计,是要找到一个真正的道门中人,帮叶凡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如果能解决就解决了。到时候,我们只需要等警方破案,就能彻底和这件凶杀案摆脱联系。而现在之所以还不能彻底摆脱联系,就是因为这个纸条。这地方应该是楼上邻人指给叶凡的路,只不过是好是坏都还两说,所以能不走就不走。” “啪!” 陈智突然一拍大腿,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他激动地说道:“王鹏,我一直以为咱俩智商都差不多,而今看来,你的确是比我高出那么一点儿,这么复杂的事儿你都能说的这么头头是道,高啊,实在是高。” 王鹏哼一口气,翻了个白眼不屑理他,叶凡也小声呸了一口。 “我觉得可行,那我明天就回家一趟。” 王鹏一皱眉头:“回家?” “嗯。”叶凡道:“是这样,我们村里就有一个阴阳先生,我跟他孙子还是发小,据说他本事挺大,只不过我之前一直不信……” 王鹏道:“靠谱吗?我看多半是个骗子吧。” 叶凡摇了摇头:“是真是假还不清楚,不过仔细想来,他还真有可能是个高人。” 王鹏不置可否,他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真正见识过高人的,自然深知此类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相逢邂逅都讲究一个机缘,而今叶凡说他们村里就有一个,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陈智神经大条想不了太多,曾几何时他根本就不信牛鬼蛇神之说,可如今一旦碰上了,立刻就变得深信不疑起来,他一听叶凡村里有高人,应该就是那种一碗符水就帮王鹏把病治好的奇人,一时激动的不得了:“小叶子,小叶子,这种好事儿你可得带上我啊。” 叶凡无语的朝他翻了个白眼:“这踏马算什么好事儿?”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喂?” “叶凡,是我。” 电话里传来了叶凡发小吴天沙哑的声音。 “吴天?” 叶凡惊讶地看了王鹏一眼,“你换手机号了?” “换了。” 叶凡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这个发小有些不对劲儿,小心问道:“吴天,你嗓子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毫无生气的说道:“叶凡,我爷爷走了。” “什么!” 叶凡吃了一惊,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我过几天去找你。” 吴天说完不容叶凡多问便挂掉了电话。 “叶凡,叶凡?” 王鹏推了推因吃惊而呆愣的叶凡,问道:“怎么了?” “不用回家了,那人去世了。” 叶凡说完起身进了洗手间,儿时的回忆如画梦一般从他脑海中一幅幅掠过。 那个和吴天从小相依为命的斯文老人去世了,那个从来就深不可测的神秘老人去世了,那个儿时常给自己糖果吃的古怪老头去世了…… 吴天终于还是茕茕独立了。 叶凡背靠墙壁坐在那里,突然嚎啕大哭了出来,没有来由,不明所以,他和吴天胜似手足,想来是替他哭的吧…… 第五章死相 王鹏跟陈智两个人帮叶凡将东西全部搬回了学校宿舍。 叶凡感觉头脑有些昏聩,一放下东西便躺到了床上。 陈智小声问王鹏:“鹏哥,现在怎么办?小叶子那高人死了。” 王鹏像是没听到陈智说的话,他皱起眉头看着叶凡,有点惊疑的小声说道:“陈智,你看叶凡的脸色。” “怎么了?” 王鹏:“你有没有觉得灰暗了许多?” “咦?”陈智轻咦一声,一副见了稀罕事儿的表情说道:“好像是哈。” 王鹏走到叶凡的身边,轻轻地推了推他:“叶凡?” “嗯?”叶凡缓慢的睁开眼:“怎么了?” “你怎么睡着了?”王鹏问道。 叶凡打了个哈欠,说道:“头有点昏。” 王鹏道:“你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不是留了个警察的电话么,你打给他,问问那张平安符能不能先拿回来。” 叶凡一愣:“不能吧,案子还没破,那可是重要物证。” 王鹏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叶凡一想也对,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陈云玘的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陈云玘落落爽朗的声音。 “喂?陈警官,我是叶凡。” “哦,叶凡啊,我不是什么警官,叫我云玘就好,有什么事吗?” 叶凡看了王鹏一眼,王鹏轻轻点头以示鼓励。 “就是,之前我上交的那张平安符,你看方便给我应应急吗?” “应急?”陈云玘没听明白叶凡什么意思:“应什么急?” “额,就是,”叶凡有些纠结,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陈智在一旁急得不行,脱口说道:“就是小叶子遇到鬼了,需要那张平安符保命。” 叶凡瞪了陈智一眼,王鹏更是直接跳起来踹了他一脚:“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电话里突然没音了,想必陈云玘也正在错愕当中,气氛一时尴尬到不行。 叶凡恨恨地对陈智道:“你跟警察说闹鬼,脑子被驴踢了?” “叶凡,刚才这哥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嗐,就是…我可能遇到了点麻烦,昨天晚上我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陈云玘想了想,问道:“你是说你看到鬼了?” “可能吧。” “你去医院看了吗?” 王鹏实在听不下去了,从叶凡手里接过手机:“陈警官,我们没有跟你开玩笑,叶凡是真的遇到鬼了,今天上午我们一起回去了趟,发现了新的线索。” “什么线索?” “楼上那人临死之前给叶凡留了一张纸条。” 陈云玘的话音激动起来:“什么纸条,现在在哪?” 王鹏道:“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现在在南城大学竹园三号楼216宿舍,纸条在我们手里,你现在过来吧。” “好,我马上去。”陈云玘急匆匆挂掉了电话。 叶凡问王鹏道:“他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王鹏道:“警察这个职业本来就应该是正大光明,邪祟不侵,只要他过来,应该会比那张平安符管用。” 叶凡:“啊呀我去,你可真贼啊。” 王鹏看了看叶凡的脸色,还是和方才那般灰暗无光。 “诶,鹏哥,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多疑了,或许看到那辆摩托车只是我的幻觉?” 王鹏道:“本来我还有这个想法,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叶凡:“为什么?” 王鹏搂住了叶凡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说道:“因为佛说过:做人要抱最大期望,尽最大努力,做最坏的打算,持最好的心态。我们现在就正在做最坏的打算。” 叶凡默默点了点头,他看着自己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舍友,之前一直觉得他城府太深,不愿意与他深交,而今想来,饱经沧桑之人也未必就没有一颗赤子之心。 陈云玘将警车直接停在了“竹三”楼下,给楼管大爷出示了一下证件,径直来到216宿舍。 “叶凡?” “陈警官。” 陈云玘看了叶凡一眼,皱起眉头问道:“叶凡,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啊?”叶凡看了看王鹏和陈智:“我脸色差吗?” 王鹏没有说话,陈智斩钉截铁:“差,就跟要死了一样。” 叶凡作势要打陈智。 陈云玘仔细审了一番叶凡,脸上越来越疑惑,喃喃自语道:“奇怪,这脸色可不就是跟要死了一样么。” 王鹏拿出了那张纸条,递给陈云玘说道:“这就是我们找到的线索。” “千佛山,怀若谷。”陈云玘小声念道,“咦,千佛山有怀若谷吗?” 王鹏摇了摇头:“没有。” “那这是什么意思。” “也有可能,这地方存在,只是活人看不到。” 陈云玘一阵错愕,他看着王鹏问道:“你什么意思?” 王鹏搬给了陈云玘一个凳子,自己坐在了床上,一五一十的讲了讲昨晚事情的经过。 陈云玘听完后问叶凡:“你确定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王鹏道:“我们之前也认为有这个可能,但现在将其否定了,你看叶凡的脸色,上午我们去的时候还红润有光泽,现在就这样了。” 陈云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叶凡听他们这么一说,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我…我脸色怎么了?” 王鹏道:“晦暗无光,书上说,这是一脸死相。” 叶凡听的心里一突,急忙去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除了帅气之外,还带有一种形容憔悴而生的晦暗之气。 叶凡心底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了。按照电视剧里的桥段,接下来自己可能会精尽人亡…… “我他妈到底什么时候招惹上的脏东西,它妈的!” 叶凡一怒之下,将一旁张兆无辜的暖水瓶踢得粉碎。 王鹏过来对叶凡道:“你不要担心,事情还有转机。” “对啊小叶子,还没有盖棺定论呢。” 叶凡洗了把脸,对他俩笑了笑:“持最好的心态。” 王鹏投给叶凡一个坚定的目光,拉着他一起坐回床上。 “陈警官,你们可是知道些什么了?” “这个,”陈云玘看了看他们三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师父做了几十年的警察,经手案件多了去了,也曾经……碰到过一些超自然的案子。我对神鬼之事将信将疑,不过,死者李景业家中的确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大都货真价实,我们推测——他是一个道士。” 王鹏:“这么说,你相信叶凡是遇到鬼了?” 陈云玘看了看叶凡,呼出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黄色的东西。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李景业给叶凡的那张平安符。 陈云玘道:“我也不好说自己信是不信,不过,我不希望看到民众出事。” 叶凡心情复杂的接过平安符,小声说了说“谢谢”,也不知道究竟说给谁听的。 陈云玘道:“咱们年龄都差不多大,你们叫我云玘就行,你刚才说怀若谷可能存在,但活人看不到,是什么意思?” 王鹏道:“我也只是突然想到这里而已,《聊斋志异》中有关于鬼市的记载,这怀若谷会不会和鬼市一样呢?” 陈云玘道:“不可能,若真有什么怀若谷,不管是真是假,这么多年了不会一点风声都不露。” 王鹏一啧嘴,说道:“对啊,这一点我疏忽了。” 陈云玘面露疑难之色:“那这怀若谷……” 这时,陈智同学忽然举起了他紧张的小手,用试探性的语气说道:“有没有可能,这怀若谷指的其实是一个人?” 一记惊雷! 众人错愕的看着畏畏缩缩的陈智,好像突然认不出他是个什么东西了。 “哎呀我操。”叶凡最先回过神儿来。 王鹏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凛冽的空前挫败感,他一头撞到了被褥上:“让我死了算了。” 陈云玘笑道:“没看出来啊,哥们你原来这么聪明,真是人不可貌相。” 陈智听众人话里的意思是自己猜对了,顿时嚣张了起来,也不再那么猥琐了,他一屁股坐在了王鹏的边儿上,说道:“嗐,我这人就是喜欢深藏不露。” 叶凡道:“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怀若谷’应该也是个道门中人吧?” 王鹏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太好了。”陈云玘道:“本来这个案子已经陷入瓶颈了,现在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怀若谷定然认识李景业,那李景业有什么仇人,也多半能在我们掌握之中了。” “那我们何时动身去千佛山?” 叶凡刚问完,王雨柔便打来了电话。 “喂,雨柔。” “喂,叶凡,你下来一下好吗,我在你们楼下。” 叶凡犹豫了一下,说道:“雨柔,我是想下去的,可我……” “叶凡,我要走了,你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见到我了。” “什么?你要走了?你要去哪?”叶凡心中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如果不下去,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王雨柔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燃燃浴火,一张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画脸上,轻轻勾画出了十分妩媚之色,青丝飘舞的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微笑着等待叶凡,西斜的辉光照耀出她的丽影,婉约大方,宛如一只离了苍梧的凤凰。 过往之人纷纷醉眼相望。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雨……柔。” 叶凡痴痴地站在那里,今天他的心上人太美了,美得他不敢继续接近。 王雨柔清澈如鉴的目光捕捉住了黯然欲逃的叶凡,微开檀口问道:“怎么不过来,怕我吃了你嘛?” 叶凡稳了稳心神,缓缓地朝她走去:“雨柔,你今天真美,像凤凰一样。” 王雨柔娇嗔道:“我之前不美吗?” 叶凡道:“美,不过今天的你美绝了寰宇。” 王雨柔噗嗤一笑:“你太夸张了。”说完她脸色微红,轻轻地挽上了叶凡的胳膊:“陪我走走好吗?” 第六章鬼 王雨柔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是个品学兼优,才貌双绝的好学生,叶凡这三年来一科不挂也正是她带动着学习的功劳。 可她竟然休学了! 叶凡百思不得其解,王雨柔之前和他约定好了要一起考研,怎么会突然变卦了呢。 叶凡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之前长和她一起漫步的“香兰路”上。 这条路地处偏僻,冷清孤寂而少有人至。 叶凡伸出双手,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掌,仔细地回味方才王雨柔芝兰玉体带给他的温香曼妙。 “男女授受不亲,可她竟然挽上了我的胳膊,还亲吻了我的脸颊,她心里一定有我!” 刚刚表白被拒的叶凡心里如是想着。 之前他爱看她笑,也喜欢逗她笑,她笑的那么纯净,纯净到足以涤荡人的心灵,剪除三千烦恼。可刚才她笑起来的时候,尽管依旧很美,他却看不懂了。 “为什么她会拒绝我的表白?” 叶凡想到了她开着的那辆保时捷轿车,“难道是因为家境门第?” 这个想法一产生便立刻被他否定了:“不应该,雨柔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尽管自己的确配不上她……” “那是因为什么?” 叶凡又想起了滑过她香腮的那几点香泪,“难道她心里还有别人?”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香兰路也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叶凡转过头来准备往回走,突然一阵凉风吹过,他打了一激灵,鸡皮疙瘩瞬间就掉了一地。 前方出现了一个昏暗朦胧的人影! 叶凡心下惊疑,警惕的站立在原地没敢妄动。 人影逐渐朝自己靠近,及进了视线之内,叶凡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妪。 老人衣着素朴,手中拿着一个破旧的编织袋,沟壑纵横的一张老脸上白生生没有一点血色。 “日落天寒霜降晚,呼儿归家,快把薄衣换 新棉七斤挡风寒,娘仍嫌单,又添三两三 久倚柴扉望又穿,瞎了双眼,青山隔远山 粼粼白骨覆平川,夜夜辉光,竟与月争寒 ……” 老人用苍老暗哑的声音,唱着这一曲伤情悲凉的哀调,叶凡像是被勾了魂儿一样,他直勾勾的看着老人从自己的身旁走过。 “大娘,这么晚了您在这干什么?” 老人自顾自的往前走,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 “大娘?” 老人终于听到了,她迟钝地回过头来,用浑浊呆滞的目光注视着叶凡:“你说什么?” “我问您,这么晚了在这儿干什么?” “哦。” 老人举起了手中的编织袋,对叶凡道:“我在找我的孩子。” 叶凡好奇的看了看她的编织袋,里边似乎真的装有重物,“您孩子在这里边儿吗?” “嗯。”老人笑着点头,一脸的心愿得偿:“在里边,我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叶凡笑道:“怎么可能呢,您这个编织袋怎么可能装得下人呢。” 老人闻言朝叶凡靠近了一步,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自己没有骗他一样:“在里边,在里边,你看。” 叶凡仍然不信,他上前探头一看,“啊!” “这,这……”叶凡吓得连忙后退,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他瞪大了惊恐的两眼看着老人,哆哆嗦嗦地指着她手中的编织袋:“这,这是一堆‘死人骨头’!” “珰~” 晚风突然吹响了悬挂在“安宁塔”上的古钟,钟声威严震耳,叶凡精神一凛,再看眼前,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哪里还有什么斑白老妪。 叶凡遍体生寒,他一口气跑到了图书馆前行人稍多的博学路上。 一身冷汗带来了十足的凉意,叶凡惊魂未定,他使劲儿揉了揉因惊吓而惨白的脸孔,神智稍稍恢复了些:“妈的,又……又他妈见了一次。” 叶凡费劲的掏出手机,一屁股坐在了马路涯子上,才发现王鹏已经呼叫他很多次了,他拨通了王鹏的电话。 “喂,鹏哥。” 电话里王鹏有些焦急:“叶凡,你在哪?” “在图书馆,你来接我吧,我……走不动了。”叶凡语气有些颤抖。 王鹏顿了一顿,问道:“你又看到了?” “嗯。” “你找个人多的地方等着,我马上过去。” 叶凡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将平安符攥在了手里,好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警惕的看着四周。 缺月微明,清风如沐。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再次吸引了叶凡的注意。 只见远处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拄着拐棍儿的老大爷。 叶凡眉头紧蹙,心说这不会也是个鬼吧? “小伙子,你过来。” 老大爷突然朝叶凡招了招手,声音有些空旷。 叶凡闻言一怔,手里的平安符攥的更紧了。 老大爷见叶凡没有过去,倒也没有恼怒,反而拄着拐棍朝他走了过来。 叶凡心下大恐,他一下子跳了起来,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老大爷穿着一身已经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微微有些驼背,他手里的拐杖呈暗红色,上面雕刻的花纹非常精美,仔细一看竟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龙头正好被他握在了手里。有些灰暗的面色减去了他几分生气,不过该有的和蔼可亲倒是丝毫不减。 叶凡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头认命:该来的总会来,是祸也躲不过,豁出去了! “大爷,您叫我?” 老头打量了打量叶凡说道:“怎么你年纪轻轻,却是一脸的死相?” 叶凡心头一凛,试探着问道:“大爷,您能看出什么来么?” 老头倒了口气,说道:“你为鬼气所侵,毒已入骨,如果再不祛除,恐怕是活不过这个月了。” 这个月已经是27号了…… 叶凡心焦起来,渐渐乱了分寸:“您有办法帮我祛除吗?” 老头微微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在这里不行,得回家去,不过你年纪轻轻,须知洁身自爱才好。” 叶凡不知道他最后这句是什么意思,问道:“您能看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缠上我了吗?” 老头笑道:“这样吧,你先跟我回家,我帮你把鬼气祛除,再想办法帮你除掉她。” “这……”叶凡犹豫起来。 “怎么了?”老头问道。 叶凡怀疑的目光落在了老头的脸上,看上去竟然有些阴狠,他问:“大爷,您,不会是鬼吧?” 老头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你这个小伙子真是有趣,我一个抓鬼的怎么可能是鬼呢?” 叶凡随着干笑了几声,默默后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说道:“您既然不是,那方才为何双脚离地啊?!” 老头闻言脸色骤变,“我能救你,跟我来!”说完他快速上前,一把抓住了叶凡的手腕。 叶凡只觉一阵刺骨的生疼,就如同五把钢钩嵌进了皮肉一般。 “啊!” 只见火光一闪,平安符瞬间化为了灰烬。 老头惨叫一声不见了踪迹。 叶凡蹲在地上痛苦万分,方才被抓住的地方留下了五个触目惊心的手指印。 “叶凡!” 这时,王鹏和陈智终于赶了过来,“你怎么了叶凡?” 叶凡看了看他俩人,惨笑一声说道:“平安符用完了。” 第七章问佛 “叶凡,你怎么跑这来了?” “雨柔休学要走,我陪她来这儿走了走。” 王鹏回头看了一眼安宁塔上岿然不动的古钟,说道:“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这儿不干净。” 叶凡道:“可不是嘛,一晚上碰上了俩。” “小叶子,你这朋友算是交着了,是真长见识啊。” 陈智的语气有些风凉,王鹏多心地瞥了他一眼,陈智悻悻地撇了撇嘴:“我又没说别的。” 叶凡心里知道陈智说话不过脑子,但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你俩再坚持坚持,就这么几天的事儿了。” 陈智闻言一愣,急忙解释道:“诶,小叶子,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叶凡笑道:“没有,只是刚才那个人,那个鬼说我身上的鬼气如果再不祛除,恐怕就活不过这个月了。” 陈智:“嗐,他的鬼话怎么能听呢。” 叶凡摇了摇头:“或许他一直都在骗我,但这话我听着不像假的,呵呵,我踏马到现在连谁害我都不知道,就算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王鹏道:“明天我们去千佛山找怀若谷,实在不行就干脆躲进寺庙里,我就不信佛光普照之下还有邪祟敢来找你。” “对对对,小叶子,鹏哥说的对,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万事都还有转机不是?” 叶凡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他尚处年轻,虽然还看不大懂人生百态,却也知道能交到这么两个朋友,真的是三生有幸! …… 第二天清晨,东天方吐露出鱼肚白,陈云玘就来到了216宿舍。 张兆之前没见过他,大吃了一惊:“我草,鹏哥,警察警察。” “你瞎叫唤什么。”王鹏将手中的毛巾扔到了张兆脸上,转身对陈云玘说道:“早啊陈警官,不知组织上派了多少警力帮我们找人?” 陈云玘笑了笑道:“这件事我暂时还没上报,所以只有我一个人。” 叶凡的精气神已经一落千丈,现在整个人看上去都无精打采,他一听陈云玘这么说,抬了抬昏沉的眼皮:“没上报?这不合规矩吧。” 王鹏笑了笑没说话,显然他明白陈云玘的这点小心思。 众人吃完早饭,便一路来到了南城名胜——千佛山。 陈云玘以公务为名,调出了千佛山所有工作人员的名单,不幸的是,里面并没有“怀若谷”这三个字。 “所有人的名字都在这里了吗?”陈云玘问景区的管理主任。 “都在这儿了,一个不落。”管理主任回答道。 陈云玘皱了皱眉头,回头问道:“中国这么大,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叫‘千佛山’?” 王鹏摇头道:“没听说过。” 叶凡想了一下,说道:“会不会这‘怀若谷’,其实指的就是一个地方,就像鹏哥之前所说的——鬼市?” 王鹏眯起眼睛,凝视着远处那尊气势磅礴的黄金弥勒大佛,口中喃喃自语:“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怀若谷绝对是个人不是地方,而且他一定就在这里!”王鹏面色笃定,“我们一定可以找到。” 陈智看着路上游人如织,一脸的苦大仇深:“可这大海捞针的怎么找?” 陈云玘道:“要不我回去上报,让上边多派点人来?” 王鹏道:“这种事得随缘,缘分没到,来再多人也没用,这千佛山说大不大,他既然在这儿,总不能是天天来旅游的吧?走,先去拜拜佛。” “拜佛?” 陈云玘刚要有疑问,他们三个人已经迈步走开了。王鹏通过这几天的临事反应,用自己超乎常人的沉稳和睿智彻底征服了叶凡和陈智二人,陈云玘无奈,也只好自觉屈膝地跟在他后面。 千佛山古称历山,又名舜耕山,相传五帝之一的虞舜曾经在此地种过田。 山上风光秀丽,景色旖旎,众多佛像依山雕刻,层层而上。佛韵集多,禅心大盛。 众人游荡在山道上,基本上唯王鹏马首是瞻。 “走,过去拜拜。” 王鹏说着走进了一处神殿,其他人也跟了进去。 陈智磕头如捣蒜:“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陈云玘站在一旁看的直叹气:“哥们儿,这是菩萨。” 叶凡不去理会时刻沙雕的陈智,而是默默地注视着在一旁安静礼佛的王鹏,他不疾不徐,不卑不亢,虽然是跪在了那里,却感觉他的身形恍惚竟与佛像平齐。 凡心所向,素履以往。 生灵万等,唯道以尊。 王鹏神情肃穆,合掌对着菩萨像祝道:“阿弥陀佛,愿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兄弟叶凡脱离苦海,平安长乐。” 叶凡听的心里头一暖,他不知道自己这临时抱佛脚的人能不能得到菩萨的庇护,但还是跟着王鹏恭敬地给这些描金画彩的泥塑磕头。 过往行人惊讶的看着这两个虔敬的年轻人,纷纷为自己之前的草草应付而赧颜怀愧,陈云玘俾睨着这些尘俗昧客,刻意的挺直了自己颀长的身躯,充分的展现着一个信仰马克思主义者的骄傲。 “鹏哥,这世上真有佛祖菩萨?” 叶凡的宇宙观此时已经支离破碎了。 王鹏没有急于回答,他想了片刻,说道:“世上只有成圣之人,不分什么佛祖菩萨。” “有成圣之人?他们在哪?” “举头三尺。” “人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他们之前为何不保护我?为何不!” 叶凡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无名的怒火,韶光不现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王鹏回过头来,认真的注视着叶凡,抬手指了指他的方寸位置,说道:“神明一直都在,只是你从未发现他们。” “既然是神明,还要等别人发现?呵呵,真是可笑,这他妈的算哪门子神明。” “叶凡。“ 王鹏并没有为眼前这位快要被恐惧逼疯的舍友的无礼感到愠怒,反而极有耐心地指点他道:“你怎么不明白,神明只是准则,有准则才有方向,有方向才会有希望。茫茫世事,皆在人为。” 叶凡不再说话,此刻通过他的脸色就能看出他离死亡有多近,他昂首看着同样不说话的观世音菩萨,心里挣扎着要几时告诉自己的父母…… 第八章怀若谷 陈智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带看不看的样子对一旁的陈云玘道:“我说陈警官,干你们这行的眼光不都毒得很嘛?怎么着,这逛悠半天了你看出点啥了没有?” 陈云玘抿了抿嘴唇,四处张望了张望:“我眼光向来不错,可那也得遇到那人了才行啊,这满大街的良民,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啊。” 陈智撇了撇嘴,一副“你踏马净吹牛”的表情。 叶凡有气无力的跟在他们后头,一颗心越走越“凉”,他扪心自问:自己除了看过几块A片外,绝没有干过什么罪不容诛的事,不应该不得好死才对,可怎么就搞到了这幅田地呢。他忽然停下脚步,张开双臂昂起头颅,让炽热的日光肆无忌惮的照射在自己的身上。才短短几天时间,叶凡的内心世界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家心照不宣的看着他,谁也不提半个会使他难过的字眼。这一切都荒诞不羁,又无法解释,可这却是现实,现在就连陈云玘这个唯物主义者也是不住地摇头,他不得不对以往坚信不疑的科学报以某种看法了。 王鹏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一个,他有着和他这个年龄格格不入的城府,像深渊一样叫人捉摸不透,大概只有经历丰富的人才会如此吧。 “鹏哥,你看啥呢?” 王鹏凝视着前方的一个小摊位许久不曾移目,“走,过去看看。” 摊位前游客稀疏,仅有的几样物件不但古怪,而且大都土的掉渣,自然是无人问津了。 摊主是一个面色祥和的中年胖子,一副憨态可掬的神态简直和弥勒佛神似。 王鹏站在了摊位前,从头到尾打量着这个人。 陈智看了看摊主的肚子,暗自腹诽:“要是摆摊能吃成这样?那我还上什么学啊。” 摊主并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将目光直接投到了叶凡的身上,神色中满含惊诧。 “大师。”王鹏突然行了一礼,然后又给了陈云玘一个眼神。 陈云玘一愣:“干嘛?”随即反应了过来:“不是吧,就他?” 王鹏将眼一横,陈云玘乖乖的将血纸条拿了出来。 王鹏接过纸条,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胖摊主的面前:“大师……” 胖摊主一挥手:“是李老怪给的吧?” 王鹏一顿,说道:“正是李道长的手书。” 陈智眯溜了眯溜眼珠子,一脸的不愿意相信:“不是,他就是怀若谷?” 王鹏:“不要无礼。” “哦。”陈智低下头,轻轻地捏了自己一下,心想:这体格都能成为大师,我怕不是在梦里。 怀若谷指了指叶凡,说道:“小伙子,你过来。” 叶凡看了看王鹏,在得到肯定的指示后,迈步走到了怀若谷的跟前。 “咄咄怪事。”怀若谷说着,突然抬手在叶凡的额头拍了一巴掌。 “你干什么!”陈云玘怒喝一声,刚要向前,却被王鹏给拦住了。 叶凡猝不及防的被拍了这么一下,非但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觉得精神一振,原本昏昏沉沉的两眼也可以睁开了。 怀若谷道:“常人为鬼气所侵,即使再严重也不至于憔悴至此,你这是真阳亏损所致。” 众人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王鹏却闻之一怔,“真阳亏损?因鬼亏损?”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看叶凡,说道:“叶……叶凡,你睡过女鬼?” 一记惊雷! “我草,小叶子,你可以啊。” 陈智一脸的震惊外加崇拜,陈云玘也是“一副人不可貌相”的神色。 叶凡此时精神爽朗了不少,他一听这么没边儿的事,急忙解释道:“我去,这怎么可能呢。” 怀若谷道:“此乃人之常情,你不必推诿,你梦中可曾与女子交媾过?” 叶凡老脸一红,“没有没有。” 陈智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你没在梦里睡过你女神?” 叶凡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肋骨,陈智疼的直咧嘴。 “我说,大马路上讨论这些不好吧,你们有没有把我这个人民警察放眼里?”陈云玘说完眼神飘忽的看了看众人,傲娇的挺直了身板。 怀若谷笑了笑,站起身道:“走吧,跟我回家,你这病不轻,得尽快根治,不然你以后举都举不起来。” 叶凡心里头咣当一下,一脸紧张的偷偷感受了感受,他说的还真对! 怀若谷的住处离千佛山很远,打车都需要一个多钟头。 陈云玘心说:你闲的蛋疼,跑那么远路上千佛山去。 “这种建筑,在南城不多见了吧?” 陈智看着怀若谷的豪宅,竟然是几间矮陋的小平房,而且旁边也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只有两大块种满了桃树的耕地。 “要不说大隐隐于市呢。”叶凡满嘴奉承,一脸的小人相,他原本就把怀若谷当成了救命稻草,现在更别说了。 怀若谷打开了大门,顿时,一缕高古超然的清香扑面迎来,陈智这个土鳖不禁惊呼:“哎呀我去,这味可真好闻啊。” 王鹏微微一笑道:“大抵道门之家,皆是如此。” 众人进了门口,只见三间正房坐北朝南,中堂设有一张三清道祖的香案。怀若谷将他们带进了南边的一间小房间,坐定之后,开口问道:“你这几天可曾碰到过下边的人?” 叶凡道:“碰上了三次。” 怀若谷:“他们不曾害你?” “其中一个要抓我,多亏李道长给我的那张平安符。”叶凡说到这里内心一绞,转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怀若谷点了点头,神色如常:“那你来的可正是时候。” “大师,您能帮我把鬼气彻底祛除吗?” “嗯,既然是李老怪的遗命,我就不管你要钱了。” 叶凡闻言一愣,心说你要不说,我原本就以为你不要钱呢,“那真是有劳大师了。” 陈云玘一听竟然还谈钱了,心说这高人不都应该淡泊名利才对嘛,办个事儿还收钱,这算哪门子高人,再看这位的体格,忍不住对他一阵鄙夷。 “那啥大师,小叶子这事儿真的是因为睡了女鬼?” 陈智终于又把这个另他念念不忘的话题拉了回来。 叶凡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若不是怕有失斯文,他这会儿已经卡住陈智的脖子了。 怀若谷看着叶凡,说道:“你印堂鬼气缭绕,暗淡不明,而且时日已多,这说明你早就接触过鬼物。再看你的面色,一副精阳耗损之相,必然是被女鬼迷惑,在梦中窃取了真元所致。” 叶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委屈地说道:“大师,我没有啊。” 怀若谷自信的闭上眼睛,不听他兀自狡辩。 王鹏道:“大师,那如果真是这样,他日那女鬼再来可怎么办呢?” 怀若谷道:“这无妨,我给你一张‘雷火符’,她若再敢来时,定叫她有来无回。” 叶凡听他这么说心里彻底放心了:“有劳大师,有劳大师。” “那什么,大师啊,你啥时候给他做法啊?赶快做完了还得跟我回警局做个笔录啊。” 怀若谷满脸疑惑:“去哪?” 陈云玘一字一顿:“警——察——局,李景业被人杀害,你是他的朋友,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哦。”怀若谷哦了一声,转而问了一个萌翻众人的问题:“我可以不去么?” 陈云玘哭笑不得,真恨不得把这个肥肥腻腻的死胖子一脚踹死:“当然不行,这是官法。” 怀若谷道:“那得等两天了。” “等两天?为什么?” 怀若谷道:“因为这两天有人会来找我,我怕他找不到。” 陈云玘道:“你不能留个手机号?” “行了行了。”叶凡对陈云玘道:“陈警官,人大师自然有他的安排,你一个凡夫俗子就别嘚啵嘚了。” 陈云玘闻言有些不悦,才要说话,却被陈智突然打断:“大师,您地摊上卖的那些法宝一定都是开过光的吧?是不是说,我踹身上一个就不用怕碰上鬼了?” 怀若谷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个人贵在修德,你不要舍本逐末。” 陈智道:“大师您是有所不知啊,我们学校太不太平了,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觉得还是揣件在兜里比较好。” “而今国泰民安,文运昌盛,痒序之所浩然之气正重,怎么会不太平?你在哪里读书?” “南城大学。” 怀若谷神色稍变。 王鹏捕捉到了这一点,试探着问道:“大师,可是南城大学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么?” 怀若谷仰头做回忆状,“南城大学的东南角,原本是一片乱葬岗。” “乱葬岗?” 众人一阵惊异。 “嗯。”怀若谷点了点头,接着道:“此事已经过去一个甲子了。当年那一片地荒芜的很,周围村落了了,根本没有多少人居住。日寇侵华之时,有无数百姓无辜惨死在倭奴屠刀之下。白骨堆积如山,每到夜晚与月色相映,寒光闪灼,又有鬼火灿灿,势焰燎天,愁云惨雾,郁积盘桓。传闻,时人夜闻鬼哭,声及数里。 南城大学选址之时,迫于无奈,只好寄希望于道门高人来平了此事。 于是当时的那个校长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我的师父。 我师父慈悲为怀,感念此处冤魂乃是无辜受戮之人,不忍加诛,故而与师叔二人联手,耗去了许多修为,除少数恶鬼冥顽不化外,大半都被他们超度,归入地府进了六道轮回。 功果既成,我师父又让那校长搭建了一座高塔,取名‘安宁塔’,塔上悬挂一尊古钟当作镇物,来永保太平。 虽然如此,因该处风水欠佳,日久已成凶穴,我师父还是放心不下,于是我师叔便直接将道场搬到那里并住了下来,日日守护着那处凶穴。从那之后,乱葬岗才彻底太平了。” “您师叔在南城大学?”陈智问道。 怀若谷叹息道:“也死多年了,不知他的英魂可还在那儿。” 这时叶凡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您师叔不会有一根龙头拐杖吧?” 怀若谷闻言一怔,“你如何得知?” “哦,那什么,”叶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自觉有点难以启齿:“嗐,也没啥事,就是我当时不是不知道那是您师叔嘛,结果……李道长给我的那张平安符,就用在他身上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气氛一时“诡异”的不行。 怀若谷愣在当场:“这,这……” 第九章怪风 “李老怪道行不弱,他精心画成的保命符自然不容小觑,不过我师叔百年修为,纵然为鬼,应该也伤他不到,应该伤不到。”怀若谷说完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不过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叶凡一脸的歉疚:“大师,我真不是故意的。” 怀若谷摇了摇手:“无妨无妨,不知者不怪。” 陈云玘瞥了怀若谷一眼,心里头有些不悦,他现在真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个一脸憨批的胖子带回警局去,如此一来,一件等于凭空而来的大功劳就到手了。 可转念一想,看怀若谷的样子,八成对李景业的事知之甚详,他师傅说李景业的死牵连众多,若是顺藤摸瓜,会不会收获更多呢? 王鹏看穿了他的心思,悄悄地对他道:“你别急着上报,这个怀若谷的一副憨批之下,其实藏着个人精,想从他嘴里问出话来急不得,再者说,叶凡这事还要仰仗他呢,不可儿戏。” 陈云玘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大师,您喝茶。” 陈智一脸谄媚的给怀若谷端茶倒水,那样子比叶凡这个等救命的还像个狗腿子。 怀若谷投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那意思好像在说:你能成为下一个我。 陈智激动的了不得,问道:“大师,您看看我是不是跟我佛有缘?” 叶凡听的一闭眼,心说:“你个傻缺,没看到人家家里供的是三清么。” 怀若谷憨笑不语。王鹏说道:“你六根不净,与佛无缘。” 陈智:“那怎么着六根就净了?” 叶凡道:“你跟魏忠贤学习学习,那六根想不净都不行。” 陈智一听就来劲儿了:“是嘛小叶子,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对我这么好啊,魏忠贤是干啥的?也是个和尚?” 叶凡愕然地看了看王鹏,王鹏见怪不怪地一摊手,俩人一时都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陈云玘从外面回来了,他手里拎了一大堆吃食。 王鹏急忙迎了上去:“要不说还是陈警官有眼力见儿呢,你以后绝对前途无量。” 陈智一看到吃的,也不提皈依佛门的事儿了,“呦,陈警官,辛苦辛苦,来来,东西给我们就行了,您别累着。” 陈云玘看了看怀若谷,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得道高人都是餐风饮露,不知大师食不食人间烟火?” 怀若谷过来劈手拿了根鸡腿儿,看着陈云玘一拍自己的大肚子,那一层层颤抖的肥肉仿佛在说:你明知故问。 陈云玘表情有些僵硬,显然是被他腻到了。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 怀若谷起身走到了三清像前,恭敬地拜了几拜,然后从香案上的香炉中轻轻捏了一撮新灰,放进了一个黑瓷碗里,然后又瓢取了一碗净水,从腰间抽出了一张黄符,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那符篆熻然而烬,点点青灰也掺和进了黑瓷碗里。 怀若谷又从悬挂在墙壁上的鎏金葫芦中倒出了一粒丹药,放在手中一拍,“啪!”丹药瞬间就变成了粉末,然后又被他倒进了黑瓷碗中。 “一味,两味,三味,四味,还差一味。” 怀若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看向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陈智不解地问道:“大师这是在干什么?” 王鹏:“应该是给叶凡配药吧。” 叶凡心下一惊,嘴中咀嚅道:“这玩意儿能喝吗?” “有了。”怀若谷爽然一笑,随即将自己的手指咬破,然后滴了滴血掺进黑瓷碗里。 待血溶之后,怀若谷将黑瓷碗端到了叶凡的面前,说道:“喝了它。” 叶凡恐惧的看着黑瓷碗,紧咬着牙关,心里头一阵作呕,他咽了一口唾沫,问道:“大师,没别的办法了吗?” 怀若谷道:“有是有,不过要费时间,我待会还有事,你喝了它就没事了。” 叶凡极不情愿的将碗端到了嘴边,正鼓劲儿呢,陈智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往下一灌,“咕咚。” “磨磨唧唧的,人大师还有事呢!” “咳咳。” 叶凡此时心里对陈智的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刚要起来跟这个憨批拼命,却忽然觉得体内仿佛产生了一团炽热的火焰,正在烘烤他的五脏六腑。 “叶凡,叶凡?” 陈云玘拍了拍叶凡的后背,一只手下意识放到了腰间,看他那架势,万一叶凡有点什么意外,他随时都会逮捕怀若谷。 “我没事!” 叶凡慢慢挺起胸膛,长舒了一口气,说道:“真是痛快。” 怀若谷转身将黑瓷碗放到了香案上,说道:“你体内的鬼气已经驱散干净,真阳也已经恢复如初,无恙了。” 叶凡出了一身热汗,脸上的黯然憔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容光焕发的绯红,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大师搭救之恩!” 怀若谷依旧是那副不瘟不火的憨笑表情:“天意如此,你不必谢我,好了,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什么?” “什么?” 陈智和陈云玘不约而同的喊了一声。 “不是,大师,我皈依佛门那事您不再考虑考虑了?” 陈云玘拍了陈智的后脑勺一巴掌,然后对怀若谷道:“我们走可以,不过您得跟我们一起。” 怀若谷看着陈云玘说道:“明日我再去找你如何?今晚我有要事在身,离不得家。” “什么要事?” 怀若谷笑而不答,让陈云玘心里有些恼火。 叶凡急忙从中讲和:“陈警官,你就通融大师一晚也无妨啊。” “就是。”陈智凑到陈云玘的耳边道:“你看他这体型,就是让他跑一晚,也跑不到哪去。” 陈云玘不为所动,他看着怀若谷道:“说实话,我很佩服你的医术,说妙手回春也不为过,但一码归一码,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十分可疑,所以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王鹏道:“大师,您看我们能否在您这借宿一宿?” “借宿?” 叶凡和陈智刚有疑问,随即便明白了过来。 怀若谷哈哈一笑,“好吧,官法如炉,你们可以留下来,但是要照我说的做。” 陈云玘看了看王鹏,再次轻轻点头。 叶凡见气氛终于缓和了,急忙说道:“好了,那我去买点吃的吧,大师,您喝酒吗。” 怀若谷道:“酒不用买了,我这儿有。” 叶凡点了点头,拉着陈智走了出去。 玉兔东升,广袤的天地再次被黑暗所笼罩,因为怀若谷家周围是一片桃林,所以入夜之后只闻夏虫长鸣寂寂,却没有噪耳的车马喧嚣。 叶凡和陈智从外边买回来了吃食,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怀若谷从地窖中抱出来了一坛子酒,坛子口用泥土封的严严实实,一看就是陈年老酒。 “哇!” 怀若谷一将酒坛打开,顿时,一股独特浓郁的酒香飘满了整间屋子,众人发出一阵惊呼,连陈云玘都红着脸夸了一声好酒。 怀若谷笑道:“这坛酒有些年头了。” 叶凡凑上前问道:“大师,这是什么酒?” 怀若谷漫不经心地回答:“‘一丈高’。” 王鹏:“一丈高?大师,这么奇怪的名字,是有什么讲究吗?” 怀若谷慈和的双眼忽然闪亮了几分:“我师父当年说,他的道行只有八尺,而我却能有一丈,又正好他当时想出了造这酒的方子,于是就随口起了这么个名字。” “来大师,我给您满上。”陈智接过了酒坛,给每个人都倒满了酒。 叶凡率先举起了酒杯:“大师,我借您的酒敬您一杯,再次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怀若谷也不推辞,他举起酒杯随意看了叶凡一眼,却突然一皱眉头。 “怎么了大师?”叶凡问道。 “哦,没事。” 怀若谷说完一饮而尽。 众人推杯换盏,在微黄的灯光下阵阵欢愉,唯有陈云玘滴酒不沾。 陈智看陈云玘馋的直咽唾沫,却始终不碰酒杯,便贱兮兮的说道:“陈警官,您当真不来点?嘿哟,这酒可香啊。” 陈云玘一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表情,恨恨地说道:“不喝~” “呼~” “咣当!” 突然,外边刮起了一阵怪风,一下子吹开了半掩的房门。 众人吓了一跳。 怀若谷脸色一变,蹭一下子跳了起来,几步就跑到了天井里。 此时陈智和叶凡已经喝的面红耳赤,王鹏陶醉于怀若谷与他谈论的道机之中,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唯有陈云玘时刻保持着警惕性,他见怀若谷几乎是一瞬间跑了出去,心里虽然惊讶这个胖子竟有如此身手,但脚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迟顿,撇下呆愣的三人,也快步追到了院子里。 “怎么了?” 陈云玘问道。 怀若谷倒背手仰望着阴沉沉的夜空,那神色简直像换了个人:“我也不清楚,不过肯定出事了。” 这时,剩下的三个人也走了出来。 王鹏问道:“大师,有什么变故吗?” 怀若谷点了点头,他似乎很欣赏王鹏,对他道:“刚才那阵风来路不正,其中必有蹊跷。” 王鹏低眼一忖,问道:“是不是您今晚的事?” 怀若谷吐出一口气道:“八九不离十,看来今晚是不得安生了。” 第十章鬼差 怀若谷将叶凡单独领进了一间屋子里,又将房门紧闭,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边说了什么。 等叶凡出来时,却是眉头紧锁一声不吭。 怀若谷走到王鹏的身边,递给了他一个包裹,说道:“这是我修道半生的心得,名叫‘《素履》’,或许能帮你找到心中追求的那个答案。” 王鹏急忙行礼,恭恭敬敬地将包裹接到手中:“多谢大师。” 怀若谷又走到了陈云玘的面前,递给了他一个折扇大小的木盒。 陈云玘接过木盒,问道:“这是什么?” 怀若谷道:“龙虎山道门之宝——‘灭魂钉’。” “灭魂钉?”陈云玘惊讶地看了眼怀若谷。 “嗯。”怀若谷说道:“杀害李景业的人非比寻常,他作恶多端已有多年,道门几次联手诛杀,却最终都被他逃走了,原是天意如此,不可强求。 你顶戴天星,乃是将种,如今上天垂象,异日决然成此大功,不过以凡夫俗子之力却不能将他彻底杀死,纵然粉尸碎骨,他也能死灰复燃。 你记着,他日遇上了那人,务必将此灭魂钉钉入他的天灵,而且要在七日之内,将其挫骨扬灰,到时不可心慈手软,切记,切记!” 陈云玘木讷地点了点头,此时怀若谷一副肃穆之态让他不敢再怀半分轻蔑。 陈智眼巴巴地看着怀若谷将法宝给了别人,而自己却空落落的啥也没有,急道:“大师大师,您不给我点什么?比如七星剑,照妖镜啥的呀。” 怀若谷笑道:“这些法宝早就失传了,我尚且没见过,你哪有这机缘。不过你福寿绵长,不必拘泥于外物。” 陈智悻悻地撇了撇嘴,抬眼儿看叶凡也是啥也没有,只好在心里找了找平衡。 “李景业到底为何而死?” 陈云玘问道。 怀若谷看了叶凡一眼,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王鹏道:“大师,今晚我们能帮到你吗?” 怀若谷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今晚留下,也是天意使然。来,帮我布下法坛。” 叶凡和陈云玘合力将三清像前的香案搬了出去,方方正正地摆在了大门外的一片空地上,正对着那条横穿两边桃林的小路。 四下里夜色沉沉,微风不起,远处大路上微亮的灯光,映衬的这条林道更加阴森幽迷。 怀若谷换上了一身明黄色的道袍,手中擎着一柄木剑,昂然的走到了香案前。 只见他用剑从香案上的一摞纸符中挑取一张,在自己面前一扫。 “呼。” 香案上的两只香烛瞬间被点燃,将周围数十米的范围照耀分明。 陈智在后边跟叶凡小声嘀咕道:“还真别说,大师换上这么一身行头,这气质立马就不一样了哈。” 叶凡掐了他一把:“这么紧张的时候你别这么不正经。” “你紧张什么?” 叶凡一愣:“不知道啊。” “呼~” 这时,小路上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吹的众人汗毛直立。 王鹏眉头紧锁,下意识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 怀若谷从腰间抽出几张青黄色的符篆分给了四人,嘱咐道:“这是“雷火符”,你们揣在身上,倘若我有什么差池,你们不必管我,马上随陈云玘去警察局,一路上不要回头,更不要停下,如果感觉到危险迫近,就逐次将雷火符丢出,谨记。” 陈云玘一头雾水,说道:“大师,你到底要干什么?要不我……” 怀若谷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必,此事你们解决不了。” “呼呼~”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 怀若谷忽然变色:“来者不善,你们退到一旁,不要出声,更不可轻举妄动。” 众人都不明所以,却没人敢违抗他的指示,纷纷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这时,小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人影。 怀若谷不再说话,而是聚精会神地注视这个不断地朝自己靠近的黑影。 “怎么了?” 陈智小声问道。 王鹏拍了他一巴掌:“别说话!” 黑影人径直走到了烛光照耀的边缘处,怀若谷定睛一看,只见他身材魁梧,穿着一身十分怪异的黑袍,头上带着一领乌盔,手中还拎了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黑沉沉的铁链,因为隔了一层黑纱的缘故,看不清楚他的脸,但他身上逼人的阴寒气势却展露无遗。 黑影人站住身形,从怀中拿出了一面玄青色的令牌,令牌上面纹路清奇,用殄文书写了一个醒目的“令”字。 “阴司鬼差,奉旨而来!天师,宝卷何在?” 黑影人的声音空旷震耳。 怀若谷面不改色地指了指香案上的黄包袱,说道:“在这。” 陈智打了个寒颤,疑道:“大师在跟谁说话?” 他们尽是些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到幽冥鬼使。 王鹏摇了摇头:“不知道,你不要妄动。” “既然如此,天师将宝卷交出来吧,某家还要回去复命。” 怀若谷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贫道有一事不明,想请上差示下。” “何事不明?” “贫道与上差在冥冥之中定好了时辰,却不知上差为何来迟啊?” 黑影人道:“路上有事耽搁了。” “哈哈哈。”怀若谷大笑三声,怒目相视:“一派胡言,我与你定的原是夜里子时,而今还早了一个时辰呢,你究竟何人,竟敢冒充阴司鬼使!” 黑影人见他识破了,也不再隐瞒,呵呵冷笑道:“我是何人你不必问,只将宝卷与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定叫你神形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怀若谷笑道:“你口气还不小。” 黑影人握紧了手中的铁链,那铁链名叫“勾魂索”,上面带有一个钢钩,钢钩寒光辉映,摄人肝胆,他不再多言,看准了香案上的黄包袱,将手中勾魂索一挥。 飒飒阴风,倏然而至。 怀若谷见状,急忙举剑一挡。 “珰!” 但闻一声清脆的兵器相交之音,黒影人一击落空。 怀若谷又将手中剑一挑,那黄包袱径直落到了叶凡的怀中。 方才清脆的一声响众人都听到了,叶凡还在怔怔出神,只听怀若谷大叫道:“保护好它!” “是,大师。” 叶凡话音未落,怀若谷又大喝一声:“太上灵宝,开坛符命。” 只见怀若谷神情肃穆,昂然立于香案之后,以单手持剑,剑尖上挑了一张“开坛符”,另一只手掐起了一个道指,口中念动咒语:“神笔灵灵, 上帝敕行; 大道赐我 ,六甲六丁?; 千真拥护, 万圣通灵 ;签押画字 ,鬼惧神惊;吾今在此,正道扬威; 众神秉令 ,星火奉行?!” 那符篆无火**,青烟袅袅,升于天际。 “开坛符命已宣传,律令飞敕彻地天;三界大魔齐消散,五方鬼怪尽除蠲;真文本是黄王篆,但荡无极听鸟言;咔嚓一声冲太极,无鞅数众听灵篇!” 只见香炉中插着的三支红香无火自燃,天师坛已开! “哼哼,看今日是哪个神形俱灭。” 怀若谷朗声说罢,大喝一声:“敕!”法坛上立刻飞出了“赤,青,黄,白,黑”五道灵符。 五道符篆停留在半空之中岿然不动,各自精光闪耀,又散发出淡淡的光辉彼此相连,好似形成了一圈辉华炫目的铜墙铁壁将那黑影人围在中间。 此道术称为“五行盾”,五张符篆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是龙虎山天师府的不传秘术,一旦被它盾住又不能及时脱身的话,接下来就难逃雷劫之祸了。 叶凡等人惊掉了下巴,鬼差在五行盾中无所遁形,因此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凭空出现的人,而且,他凝如实质却无实质。 陈智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他猛烈的抖动着王鹏的胳膊:“鹏哥,他……他……” 陈云玘瞪大了惊恐的双眼,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这……这……这是——鬼?” 只见陷于盾术之中的黑影人并不慌乱,他手上也掐起了一个道指,口中呢喃有声,忽然,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凭空产生于他的掌心。 火焰烘烧得周围阴气滋滋作响。 黑影人呵呵笑道:“龙虎山正宗果然不凡,却不知受不受得住我的阴火。” 说罢他将手奋力一挥,那团火焰立刻朝停伫在半空中的白色符篆飞去。 “轰” 只听轰然一声,白符瞬间被阴火点燃,转眼便化为了灰烬。 其余四张符篆也纷纷飘落在地,上面的精光全都消失了,转眼便回到了最开始黯淡无华。 五行盾被破了。 怀若谷道:“想不到你竟然还是个鬼首,料来牛头马面也不过如此吧。” 黑影人缄默不语,转身投给了怀抱着黄包袱的叶凡一个阴冷的眼神。 五行盾消失后,冒牌鬼差没有选择再次隐藏踪迹,而是将自己的身形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叶凡紧张的目光捕捉到了他这个阴冷的眼神,只觉浑身一凉,那一瞬间就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一般。 王鹏握住了叶凡的胳膊道:“不要怕,没事。” 黑影人看着怀若谷,阴狠狠地说道:“我再问一次,你是交,还是不交?” 怀若谷将手中木剑一摆,凛然不惧:“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也罢,本尊今天就了解你。” 黑影人如是说罢,收起了勾魂索,然后从腰间取出来了一杆毛笔持在手中。那支毛笔遍体通黑,浑如墨玉削成,玄光透彻,在含蓄之中隐隐吐露出莫大的杀威。 瞻视如此,绝非庸物。 “认识吗?” 黑影人冷冷地问道。 怀若谷打眼儿一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稀罕处,可当他仔细一看之后,不禁全身一抖,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惊惶之色:“这……这是‘判官笔’?!” 第十一章天雷 崔判官执掌生死簿,手里有两杆笔,白笔判生,玄笔判死,一阴一阳,毫厘不爽。 此时,怀若谷见那鬼差竟然拿出来了判官笔,不禁脸上失色:“你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判官笔都敢盗取,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过!” 黑影人笑道:“知道,千朝裂魂,万劫不复。哈哈哈,我早就听说你有十全道行,恐怕这尘世间也就只有你这一个‘天师’了吧?对付你,我自然不敢儿戏。而今看你随手一招‘五行盾’都有如此威力,也确实不枉我冒死盗取这杆判官笔了。至于今后的事,只要我拿到了宝卷,还怕他崔珏么?哈哈哈。” 怀若谷冷哼一声,说道:“你莫要高兴的太早,贫道今天就是拼上一死,你也休想得到鬼卷。” 黑影人阴狠狠地笑道:“那可由不得你!” 说罢,只见他将手中判官笔一挥,立刻就有一道浓重的黑煞之气向怀若谷倾泻而去。 怀若谷见状,不敢稍有迟疑,他急忙抓起了法坛上的八卦镜,咬破舌尖朝它后面的一十八道灵符啐了一口,然后大喝一声:“敕!” 只见那八卦镜被擎在半空幻化出了一个磨盘大的虚影,将那道黑煞之气完全挡住了。 黑影人不急不燥,似乎存心玩弄一般,他手上微一用力,一道更加浓重的煞气从判官笔中喷涌而出,仿佛一条狰狞凶恶的黑龙,浩浩荡荡地冲向了手擎八卦镜的怀若谷。 怀若谷不敢怠慢,手上一边擎举着八卦镜抵挡这股黑煞之气,嘴里一边念动咒语。只见八卦镜上的那十八道灵符依次闪耀起来,那股黑煞之气一触碰到八卦镜的巨大虚影,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尽数吸入其中。 黑影人微微一愣,“哼!”他一跃而起,身体轻飘飘地停留在了半空之中,“我看你还能抵挡多久。”说罢他紧紧地握住判官笔,好像在蓄力一般。 只听他嘴中念了一道奇怪的咒语,随后,他的身体便散发出了撩撩黑气。 黑气不断地凝练,最终形成了几条围绕着他胳膊盘旋舞动的“黑蛇”。 黑影人阴森一笑,将手中判官笔朝怀若谷一指,那几条“黑蛇”立刻盘旋到了判官笔上,随后,忽闻得一阵惊涛骇浪之音,仿佛那判官笔中藏着一个“煞海”,而原本平静的海面被这几条鬼气形成的“黑蛇”惊动了。 “受死!”黑影人大叫一声,判官笔中的滚滚黑煞之气似决堤一般顷刻奔涌而出。 滚滚黑煞遮天蔽月。 怀若谷急忙扯下自己身上的道袍,朝叶凡等人所在的地方一扔,只见那道袍金光闪闪,径直飞到了四人的身前,将奔袭至四人身边的煞气尽数隔离开去。 怀若谷费力地支撑着八卦镜,漫天弥漫的煞气源源不断地被吸入其中,八卦镜后的一十八道灵符越来越光辉耀眼。 “嘭!” 突然,十八道灵符之中的一道断裂了,发出沉闷的气爆声。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叶凡等人的心都揪成了一团,脸上既有惊恐又有一点十分渺茫的希冀。 “哈哈哈,你若现在交出宝卷,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怀若谷苦苦支撑着摇摇欲碎的八卦镜,一字一顿,对小人得志的冒牌鬼差说道:“你痴心妄想!” 黑影人似乎被怀若谷这正义凛然的轻蔑激怒了,他大吼道:“那你就去死!” “嘭!” 十八道灵符中的最后一道也断裂了。 八卦镜终于还是无法装下这无穷无尽的黑煞之气,在熬完最后一丝倔强后,“砰”的一声裂成了无数碎片。 怀若谷受到术法的反噬,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他的五脏六腑已经损伤了,却依旧强撑着身体不肯倒下。 “大师!” “别过来!” 怀若谷回头朝叶凡的脚下一指,只见一道金光平地而起,转眼间便化为了一条金线缠绕在叶凡的脚踝上。刚想要冲过去的叶凡脚下像扎了根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怀若谷道:“别过来,记…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陈云玘怒吼一声,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无动于衷,“我听说鬼都怕桃木是吧?” “对!”王鹏的眼中也露出了凶狠,他对一旁的陈智说道:“走,我们上去帮忙!” “咳咳,你们要做什么?” 怀若谷看陈云玘和陈智跑去一侧的桃林中折取了几根树枝,竟然想要冲上去打那手持判官笔的冒牌鬼差,急忙大声的阻止道:“你们不可胡来!” 可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三人根本就不听他的。 怀若谷无奈,只好掐起一个道指,口中念动咒语,立刻就有三条平地而起的金光化成的金线将王鹏三人捆倒在地。 陈云玘大叫道:“放开我,我能帮你!” 王鹏:“大师,放开我们,我们绝不能袖手旁观!” 陈智:“唉呀妈呀,你捆轻点,勒死我了。” 黑影人轻飘飘的落回地上,将判官笔凭空一点,遮天蔽月的黑煞之气立刻又被收回到了笔中。 “若是动静闹得太大,将各路神祗都招惹来了,我还真不好全身而退,哈哈哈。”黑影人说完又对地上的三人说道:“拿根破树枝就想跟我赌斗?哼哼,真是岂有此理,正好,你们这几个肉体凡胎可以作为我战后的补品,哈哈哈。” 叶凡挣扎着想要挣脱金线的束缚冲上去帮怀若谷。 怀若谷笑道:“叶凡,此物干系重大,我一命不足惜。” “大师……” 怀若谷不再看他,仔细聆听了一下四周风声,然后对黑影人不轻不重地说道:“贫道与你打个赌如何?” 黑影人一愣,好像突然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打赌?赌什么?” “赌你今天回不了阴曹地府!” 怀若谷如是说罢,突然大叫一声:“起阵!” 只见灵光一闪,霎时,两边的桃林立刻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道道金光冲地而起,辉煌刺目,在半空之中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天网。 桃林的格局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若是起在空中向下一觑,就能清楚的看到大地表面竟然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太极八卦阵图。 阵图上燃烧起了熊熊道火,黑影人战立不住,被迫将身体起在了空中。 天网从四面八方收拢而来,平地而起的道火也是愈燃愈烈,黑影人大惊失色,急忙挥动手中的判官笔,滚滚煞气再次倾泻而出,聚成了一个巨大的黑球将他护在其中。 “咳咳咳。” 怀若谷笑道:“贫道的‘纵地金光阵’滋味如何?” 说罢,他不给黑影人稍作喘息的机会,紧接着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木剑。 怀若谷神色肃穆,仗剑踏起了七星罡斗。 捆在地上的陈智听他嘴中念念有声,问同样被捆在地上的王鹏道:“鹏哥,大师这是在干啥?” “我他妈怎么知道!” 王鹏不耐烦的话音刚落,只听一阵沉闷的响动自天边袭来,霎时间,原本缺月微明,浩渺静谧的夜空风云骤变——狂风漫卷着黑压压的乌云漫卷翻涌,滚滚而来,其中伴随着隐隐雷鸣,仿佛千军万马自远方奔腾而至,声势十分浩大。 王鹏瞪大了双眼,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惊喜之色:“难道,大师要请天雷?” 此时,怀若谷脚下的罡步越踩越急,天上的雷声也就愈演愈烈,到最后,雷云密布,滚滚轰鸣,竟然真的好似上天在发怒一般。 陈云玘惊愕的注视着风雷恣谑的夜空,嘴里嘟囔道:“疯了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不一会儿,怀若谷突然定住身形,他以剑指天,口中咒音震震:“玉虚符命,元始敕行;雷司八部,急会黄宁;乘帝之怒,吼电迅霆;碎醢六贼,正道乃生;龙攘虎贲,猛气纵横;风闻已至,速发阳声。急急如律令,敕!” 念罢怀若谷怒视阵中的黑影人,将手中剑重重的落了下来。 “咔嚓嚓!” 一道手臂粗细的紫白色雷电透过雷云划开了重重夜幕,径直向着阵中的冒牌鬼差劈了下来。 那冒牌鬼差深陷在纵地金光阵中,根本无处躲避,他眼见天雷劈了下来,只好操控者周围的煞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鬼爪朝天雷迎了上去。 “嘭!” 鬼爪瞬间被天雷劈得粉碎,余势未尽的雷霆之力全部落在了黑影人的身上。 “啊!” 黑影人发出一声惨叫,听得众人心里一阵畅快。 陈智还不忘溜须拍马:“大师就是大师啊,一出手就不同凡响,厉害,实在是厉害。” 陈云玘道:“动静闹这么大,明天得多轰动啊。” 怀若谷见一击得中,心下也觉得轻松了不少,急忙趁热打铁,将手中剑再次落下,随即又一道天雷被引了下来。 黑影人又是一声惨叫。 陈智兴奋的像一条掉在了岸上的胖鱼一样:“对,就这么劈他,劈死他!” 陈云玘暗自腹诽:“这玩意儿这么好用,还造那么多武器干什么。” 王鹏不知为何脸色有些沉重,他看着阵中的黑影人一言不发。 请天雷耗去了怀若谷太多的体力,他强撑着身体,想再接再厉,继续引天雷劈烧阵中的黑影人,可当他将木剑再次举起来后,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来了。 天空中依旧雷云滚滚,丝丝雷电不断的迸溅出肃杀的火花,可就是没有一道天雷再次劈降下来。 “怎么回事?” 众人都感觉到了异样。 怀若谷也是一脸的困惑。 这时,阵中的黑影人突然发笑道:“哈哈哈,怎么,天雷引不下来了吗?天师,你不是脑子坏了吧,我手持崔珏的判死玄笔,那天雷敢劈我么!” 怀若谷露出了恍然之色,他仰天长叹一声:“天意如此啊。”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