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后汉羁魂》 第三章方知求师容易岂得拜谒遇阻 晚上吃过晚饭之后,然儿带着张杳两人去了客房。张杳对李直说:“今天严道长说收我为徒了,你觉得能教我什么呢?” “少爷,你看天井里摆的那些兵器,他应该会得不少吧,武艺教你没问题;他还会占卜,所以兵法什么的也能教你吧,而且他都说了,你是王佐之才啊,一定会好好教你本领的啊。” “好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正式拜师,我就是严道长的弟子了。” “对了,少爷,那本《鬼谷子》也不是马武给他的,那可是咱家的东西啊,而且严道长看到那本书那么高兴,确实这本书太宝贵了啊,就这么给他了?” “你都说了,严道长看到这本书那么高兴,而且你也知道书太深奥了,你我都不懂,就连我爹都看不懂,拿着也是白费,拿它来换点有用的技艺方为正道。没什么可惜的,哈哈。” “还是少爷想的对,还得多跟你学学。” “明天拜完师之后,一切都定下来了,你就赶回青州,给我爹报个信,我就在这学艺了,你得好好和我爹娘说,勿要让他们二老担心我,多说我好的,别说遇着老虎的事,报喜不报忧,知道吧。” “恩,好的,回去只和老爷说你在道观之中拜了一个高人为师学艺,一切安康,只等功德圆满下山扬名。如此说来可好?”李直一边说一边笑。 “行,随你怎么说,反正还是那句话,把我爹我娘哄好了,过一阵我就回去了。” “一定办到。” “时辰也不早了,赶紧睡吧。”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睡下了。 一夜很快过去了。 早上醒来,刚刚卯时,张杳真的感觉舒服多了,这些天一直奔波,还遇到了猛虎,差点丧命,所以睡了一个好觉,感觉好多了。隐隐听到外面有人的打斗声,张杳赶紧穿好衣服,跑出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出到屋外,却发现声音是从天井处传过来的,于是又赶快穿过厅堂,跑到天井。一看,很多人在天井里拿着武器打起来了,并不是乱打,而是两两对战,从人来人往之间突然发现严道长的身影。张杳顿时跑到道长身边,生怕别人碰到道长。严光看到张杳跑过来了,对他说:“昨晚休息可好?” 一头雾水的张杳回答道:“挺好的,这么多人打架,您还站在此处无事一般?” “哦,这都是附近的村民来这练习武艺,并非打架,我穿梭其中是要指点一二。”说着严道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旁边的道士说:“你先帮助他们练习,我休息一会。” 严道长带着张杳来到会客厅,俩人坐好了,张杳先张口了:“我还担心您呢,以为土匪来打劫,原来是村民来学习武艺啊。” “是啊,农忙的时候,他们都会起早来我这里练习,农闲的时候,他们就常常呆在这里了,每个人都选自己顺手的兵器练习,虽然他们都是附近的农户,不过现在的武艺也都可以在外面行走,我也有时候看得起劲就给他们指导一些。多数时候都是你的师兄们给他们指点。” “那这附近的人不就都是武功超群的了嘛,了不起啊。” “时间差不多了,先去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聊。” “好啊,我真的饿了,那李直还没起来呢。” “没事,我让然儿去看看,把他带来一起吃饭。” 两人去昨晚吃饭的房间来吃早餐。严光说:“你看他们都来练武,你认为是什么目的呢?” “他们都是仰闻您的大名,就此来学习技艺啊,强身健体,还能学到本领,挺好的一件事啊。” “非也,我又是如何知道天下将乱的?其实是因为近些时日总是有强人出没,村民都在担惊受怕。天下已不太平,大家都来我这里学武艺,只是想保护自己的。” “这样啊,那他们学起来会很累吧,而且没有以前的学功夫的底子啊。” “他们资质不同,不过庄稼人,身体都很好。所以我就教他们一些好学的招数,防身用,不能去和高手过招的,而且他们也没有那样的心去学,只要能保护村庄和村民就行了。并且我也没有教他们兵法,都不认识字,教了也没用,很少会有人去关心这些的。” “师父,那我算是跟着您学习哪些东西啊?” “你是我第四个俗家弟子,我不需要你入道,因为你来就是学习技艺的,并不是来当道士的,当然你和你三位师兄一样,学习武艺、兵法、术数、治国之道。” “啊?如此多,又都是很高深的学识。我怕学得不好,不过我会跟师父好好学的。”张杳兴奋地说。 “恩,这些都要学,今日吉时是巳时,赶紧回去准备拜师仪式吧。” “好的,弟子告退。”刚刚吃饱的张杳还没等到李直进来就匆匆回房准备去了。 转眼巳时已到,张杳来到会客厅门口等着拜师。严道长从内堂走出来,坐在已经布置一新的厅堂正中的蒲团之上,等着仪式的开始。 身旁一个道童站出前来,喊道:“拜师开始,弟子张杳进堂拜师。” 张杳听到喊自己名字了,赶紧往厅内走去,到了严光面前,撩起衣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三拜。”说完就往地上磕头,磕了三个头,旁边的道童递过一碗茶。张杳接了过来,道童说:“请献茶。”张杳呈上茶碗:“师父请喝茶。”严道长接过茶碗,打开盖子,闻着茶香,突然脸色一变:“谁沏的茶?” 旁边的道童惊慌道:“师父,是我沏的啊,怎么了?” “文和,你在沏茶中间有没有别人接触这茶?” “没有啊,就我选的茶,在厨房沏好了,亲自端过来的啊。” “再好好想想,你有没有离开过这茶?” “哦,在沏茶的时候,茶杯突然碎了,我就去换的茶杯。然后就会回来了,就是一盏茶的时间,也不会有人去换茶的啊。” “就是这点时间,这茶就被人下毒了。”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谁会给严道长下毒?下毒手法这么快,为什么要下毒?各种疑问都萦绕在大家心里,但都没人说出口。张杳这一听,可真是吓了一跳,心想:我这刚拜个师父,学习技艺,师父就差点被人下毒毒死,这没出事还好,要真的出事了,不光师父归天了,这不还得算在我的头上啊。转念一想,师父确实本事大,一闻就知道茶被人下了毒。 严光继续说:“既然有人想让我死,那咱们就把戏演全了,看看到底是谁想置我于死地。你们就当我喝了茶水,毒发的样子。大家做好准备。”说完,严道长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茶杯带水也洒在了一旁。张杳看到这里,心里一乐:这老道长还挺会的啊。于是赶紧放声喊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旁边的道士也一股脑围过来,扶着严道长,乱喊一气。 “师父,你怎么了?” “茶里有毒。” “快拿药来。” “扶师父进去躺下” …… 就在这混乱之际,道观门外传来哈哈的笑声,只听外面有人大喊:“杀进去,老家伙死了,快上,铲平清平观。” 门口顿时冲进三十多个手持大刀的人,很快就到了会客厅前,道士们也都冲了出去,站在厅门口,两帮人对峙着。张杳却站在严道长旁边,看着道长的脸色行事,严道长让大家先稳住,看看对面都是什么人。 十几个道士站成一排,领头的一个三十岁左右,走出阵列,冲对面说:“尔等何人?为何毒害师父?” “哈哈,你师父管的事太多了,我们现在都快活不下去了,在南阳地面上就没法劫财了,村民现在都来这里学功夫,我们的弟兄干起活来可比以前费劲多了,所以除掉严老道,我们的日子才会好过。”对面一个带头的人说。 “原来净是些草寇。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师父对付你们都是应该的,今天你们来了,那就休想再活着回去作恶了。” “废话少说,你们的师父已经死了,就算不死,现在也大半个身子进到地下了。”转头对自己人说:“大家上啊,铲平清平观。” 三十多人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冲了过来,道士们手里都是空的,所以各自闪到兵器架边,拿起自己顺手的兵器,和草寇打了起来。 张杳一看这阵势,以前也没见过啊,顿时有些发慌,赶紧问道长:“师父,打起来了,你赶紧起来吧,人家都拿着大刀呢,赶紧想个办法吧。” 严道长不紧不慢的说:“没事,就这几个毛贼,他们对付得了的,你看着就行,一会会有好戏的。” 李直在一旁也不敢大声说话,对张杳说:“公子,咱还是带着严道长后面躲一躲吧,这太危险了。” “师父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也看着就行了,一会还有更好的看呢。” 李直没敢再说话,站在严道长后面看着事态的发展。 天井里一个道士打两个毛贼,也倒都不费劲,一炷香时间过去,道士们已经占据明显上风,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这些蠢货,连几个道士都打不过,养你们干嘛,退下,看我的。”随着声音的停止,一个人瞬间飘进了天井,这个人足有八丈高,身材甚是雄伟,身穿褐色麻布大衣,头戴紫色纶巾帽,面色蜡黄,一股威严从脸上直逼众人,深邃的眼神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身后背着一口长柄朴刀。站在天井当中,宛如一个巨人面对着众生,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呼吸都有些困难。 张杳面对如此的气场也只能死死地抓住严道长的手:“师父,这是不是就是您说的好戏啊?” “是的,来让你开开眼界。”说着道长站起了身形,缓缓走出厅堂,对着面前的巨人说:“就是你想要贫道的命?” “是的,就是我!”来人怒吼。 第二章猛虎突袭主仆活命幸受贵人 自树林一别,张杳带着随从李直一直奔向南阳,这天马匹也累了,两人就在路边看着,想找找有没有人家或是店房能歇歇脚。可是走了半天也没看到路边有什么能休息会的地方,这下张杳就说:“算了,咱们就在路边树下休息一会,让马也休息一下吧,都吃点东西再赶路。” “好啊,其实我也早就累了,就是没敢当着少爷面说,哈哈。” “好你个李直啊,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啊,你可一小就跟着我呢啊,咱俩也算一起长大的吧,现在算算也有十四年了吧。这回出来开开眼还是和我爹说咱俩一起,才让咱出这么远门的啊,你还不敢和我说累了休息的话,找打了吧。” “没有,哪敢啊,少爷没说的东西,我可不能乱做主啊,所以还得您先说休息。”李直把水拿给张杳:“少爷喝点水吧,这大太阳天,多亏走的是山边小路,还能有乘荫的地,要不还不得晒成肉干啊。” “就你能贫,还好,当着外人面的时候没多嘴,就咱俩的时候你就能贫。” “习惯了,对了少爷,咱们真的要去南阳?不先回家和老爷禀报一下么?” “回去了,还能马上就出来么?这么机灵的脑子怎么也会有这么笨的时候呢?我打算的是咱们先去南阳看看,要是严道长能教我,你就先回家和我爹说一声,回头我练好了再回去;要是不收留我,那咱们就一起回去。” 正在说话间,突然听到身后树林有簌簌的响声,两人同时回头看过去,只看见树叶颤动的波纹直逼向自己,到了里两人五六米的距离,终于看清了是一直斑斓猛虎,这只虎的体型比这两个人绑在一起还大。主仆都不知所措了,马也惊了,马这一惊倒是帮了俩人的忙,老虎看到跳动的马,没去管人,直接扑向受惊的马。可怜的马就被老虎一下扑到,咬住脖子。此事张杳和李直才缓过神来,赶紧跑吧,剩下的一匹马也别管了,逃命才是最要紧的啊。可是这一跑却引起了老虎的注意,老虎放下口中餐,朝着两人瞪起了双眼,大吼一声就扑了过来。人怎么也没有老虎速度快啊,俩人往两边躲了一下,滚在地上,勉强都躲过了这第一扑。可是老虎的放映明显要比两人都快,没等两人站起身来,就扑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张杳。张杳一看这架势,心里想:完了,还没活够呢,这就要被这畜生吃了,不甘心啊。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能躲过这一劫了啊。因为不甘心,所以还是有求生的意识的,手在地上一抓,刚好有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杈,拿起就往老虎的方向插去。慌乱中也没插准而是打到了老虎的眼睛部位。老虎惨叫一声顺势摔了出去。张杳却没被老虎扑到,这下定了定神,看看自己没什么损伤,赶紧盯住老虎,怕它马上站起来再扑自己,但是老虎却没有站起来。 李直赶紧跑到张杳身边说:“少爷没事吧,少爷太有本事了,一下就把老虎打死了啊。” “你看清楚了再说,老虎脖子上的箭你没看到啊?这哪是你家少爷我的本事啊,明明是被人家射了一箭,我的那下只是碰碰而已,对老虎不会有多大伤害的。刚才还在想自己怎么会这么厉害了呢,看到这箭我才明白了啊。” “哎呦,刚才太慌乱了,也没注意到有箭射过来,这是谁射的啊,还挺准的。这救了咱俩,可得好好谢谢恩公啊。” “这还用你说?不过没见着人来啊,过去看看这只老虎吧。” 俩人走到老虎面前,看看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老虎,俩人终于放下心来,这下走得更近点去看看这只箭,这一看,还真有收获:这箭不是一般的箭,箭杆足有食指粗细,这配的弓也应该是劲弓,而且用的人需要相当大的力气,一箭直中脖子制老虎命,箭法也相当高名。 李直突然来了一句:“这箭尾处还有字,一个”巨“字,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看看。”张杳仔细端详了这只箭,“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这只箭主人的姓氏吧,有这么明显的标志,还怕找不到恩人么?哈哈。” “也是。少爷,那咱们是先找恩人,还是先去拜师啊?” “恩人固然要找,但是现在找起来比较麻烦,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先去拜师吧,而且这种很有本事的人,我想在”师父“那也能问出点端倪吧。你家少爷这么聪明,你也是知道的啊,哈哈。” “恩,少爷那当然不一般了,还得多跟着少爷学呢,哈哈。” 两个人拿定主意先去清平观找严光,于是收拾一下行囊,东西都拿好了,可是马却只有一匹了,没招,只能张杳这个做少爷的骑马,李直跟着走。这并不是张杳不疼这个仆人,而是马没吃饱就受了惊吓,没那么大力气驼两个人走很远,所以先委屈李直。等他累的时候也是俩人骑一匹马的,不过时间不能长,就需要休息。就这样走走停停,到了天刚黑的时候,俩人来到了清平观。 “请问严光严道长是在这里修行么?”张杳对门口的道童说道。 “是啊,你们有什么事么?” “我想求见严道长,”张杳从怀里掏出马武给严道长的信递到道童面前,“这里有给严道长的信。” “好的,那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给两位通报去。”一边说一边收下了信件,转过头进了观门。 两人站在门外等候消息,没有多久,道童出来请张杳和李直进了清平观。一进门就是一个大天井,真个天井是按照先天八卦布置的,两侧各摆了一个兵器架子,上面都摆满了各种兵器,其中很多都是张杳两人从来都没见过的。过了这个天井就是会客厅,厅内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檀木八仙桌,两旁各有一把太师椅,桌子后面的墙上挂着太上老君打坐的画像,老君的眼睛直视门口,张杳看着画像就感觉太上老君看着自己一样。那种矍铄的眼神既给人温暖又给人以威严,让人很舒服却又愧对于以前犯过的错误。八仙桌的左侧坐着一位长者,温文尔雅,道骨仙风。张杳认定这就是严道长了。 道童对坐着的人说:“师父,就是这两位找您。” “哦,是两位小哥啊,年纪轻轻就认识马武马子章,请问两位怎么称呼?” “您就是严道长吧,弟子姓张名杳,青州人氏。他是我的随从,名叫李直。我们是慕名来向您求师的,恰好马武也觉得我们应该求教于您才会有好的发展,所以就为弟子写了这封信带给您。他还托我们给您带好。”说着从身上拿出一本书递给道童,“马爷说您精通奇门遁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所以给您带来这本书,为您解闷。” 道童把书递给坐着的人,坐在八仙桌旁的人接过了这本书,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旁边几个弟子看到长者的表情,也都流露出很迷茫的样子。长者翻了一翻书说:“这可是鬼谷子当年留给苏秦的三十六字书,虽然后世都说这本书只有三十六个字,苏秦读了三天三夜才明白其中的奥秘。实际却并非如此,应该是有三十六页,每页总结出一个字,一共三十六个字,而这三十六个字概括了整个宇宙的因果循环规律。以苏秦的聪明读了三天才读懂,那我这种愚钝很可能在有生之年不会理解其中的道理了。不过你此事拿出这本书也能让贫道此生开眼,不枉来世上走一遭,死也能瞑目了。” “师父也是世上难得的高人,这本书在您手里应该不会费多大功夫也能研习通透的……” “现在叫师父有点早吧,虽然有马武的推荐信、有《鬼谷子》,但是我收徒弟最重要一点是我的眼光。张杳,你走近些,把左手伸过来,我来摸摸骨。” 张杳有些吃惊地走到了严光面前,这是因为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摸骨,慢慢伸出左手。严光左手抓住张杳的左手,右手拇指在上、其他四指在下,按了按张杳的手骨,表情开始凝重起来。慢慢道出几个字:“王佐之才。” 严光松开张杳的手,看着张杳的面门,又说了:“看你的面相没有这份才能啊,但是骨子里却透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力道,这应该是先天就带来的东西。你的面目清秀,没有一丝霸气,应该是身边桃花较多,而且多年来没有真正能都启发你的人出现,所以一直不能有所建树。如今民思前朝,大汉子民不服新朝水土,不出几载天下必乱,世人将要受尽战火之苦,你我一遇也算缘分,我就收你为徒,也好为世人尽快平息祸乱,建立清平世界。”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说着张杳就往后一撤身欲要下跪。 “慢着,今日做好决定,但是拜师也是要有仪式的,不可草草了事,我算了一下日子,明日即为吉日,可以行拜师礼,今天天色已晚,你们二人先行住在客房。待明日行礼之后再做安排。” “多谢师父。” 严光转过头对小道童说:“然儿,快去收拾一间客房,准备让张杳和李直住一宿。“ “是,师父。“然儿转身进了后面的宅院。 张杳心里想:当了严光的徒弟之后,能学到什么呢,他说的王佐之才真的是我吗?初来乍道不会也让我做这个道童的事吧,那可就白来了……一连串的疑惑都在张杳脑中急速闪过,总之自己已经成为严光的徒弟了,看以后会怎么样吧。 第一章英雄不问出处贵人岂非偶遇 长安城内,最为繁华的路口处伫立着一座三层木楼,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观月楼”,这是京城里最大的酒楼。来到京城的人都要来这里吃吃喝喝才不枉到长安一游。 正午时分,酒楼二层传出一声沉闷的吼声:“这是什么破酒啊,给老子就喝这个?”店小二马上跑到跟前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坐着就快赶这小二站着高了,身高足有八尺二,大脑袋跟一面铜鼓似的又光又亮,光头一个络腮胡子倒不少,膀大腰圆,皮肤黝黑,身披一个褡裢,麻布裤子也是漏了几个窟窿。长的很是凶恶。这下小二心想:又是个吃霸王餐的,不过比较难惹。于是好气的说:“哎呦,这位爷,咱这酒可是长安城最好的酒了,可不能用不好的酒招待您啊。”光头大汉又吼道:“我说这是破酒就是破酒,你们用不好的酒给爷喝,爷就不给你酒钱。”抬起屁股就要走人。这下小二不干了:“你是想吃霸王餐吧,好吃好喝给你上着,你一句‘你说这是破酒就是破酒’,就不给钱了,你当这是你们家呢啊?这是长安城,观月楼。” “这是什么地方关我什么事?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还能拦得了我?”大汉笑道。 “来人啊,这人吃饭不给钱。”声音刚落,楼梯上接连上来了十多个大汉,围住了这个吃饭不给钱的汉子,不过来人却都没有光头汉子坨大。场面就像群狼围住饿虎一样,整个楼层拉开了大战即将到来的阵势,顿时世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个汉子会有什么下场。就在这时,楼梯又响起了脚步声,“谁这么大胆?在这吃饭不给钱?”一个夹着嗓子似的声音传了上来。 饭客们循着声音望过去:一个四十岁上下,身着紫色缎子,又瘦又高的白面老爷从楼梯走了上来。虽然脸上带着疲倦,但是眼神还是透露着精明干练。后面跟着观月楼的掌柜个几个随行。 店小二赶紧献媚道:“柴老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啊,您看这还赶上这么一档子事。” 掌柜从后面赶紧接话:“吃饭不给钱这么点小事,不烦您眼,还是到楼上去吧。这里我们尽快摆平。” 柴老板冷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什么人敢在我的地盘吃霸王餐。”用手指了指光头大汉,继续说:“就是你啊。” “是我又怎么样啊,他们家的饭不好吃,酒也不好喝,凭什么给钱啊。” “好,你说饭不好吃、酒不好喝,那别的客人怎么就没有这么说的呢,观月楼可是不弄虚作假的,让大家评个理,要真的不好吃,我就免你单,要是你无理取闹,可就休怪我不客气。” “来,大家说说有不好的酒菜没。”掌柜又顺着说道。 放眼一周,并没有一个客人说话。 掌柜又说:“大家都不说话,那就是看得起小店,吃喝还过得去,没有这个癞子说的那样的。”转头对柴老板谄笑道:“咱家做的饭还能吃,他是无赖,这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动手吧。”柴老板轻蔑的一句。 十几个大汉听到了柴老板的吩咐便蜂拥到光头汉子的身边。只见光头汉子不紧不慢地脱下褡裢,往地上一扔,大声笑道:“爷今天要撒欢了,来吧。” 围着的人开始动手,一个汉子为了争功,抢前一步,伸出右拳直击光头的面门。光头左手攥住他的拳头,往自己左侧一带,右手成掌砍向这个汉子的右腋窝。只听一声惨叫,那个大汉捂着腋窝蹲在了一旁。 其他人看见这架势,几个人一起上去动手,可是效率都不高,都没有几个照面这些大汉就都被光头汉子撂倒了。看热闹的食客们一个个惊讶的看着这个光头,都想不到结果竟是这样,很多人都大出意料。而掌柜和小二却是一脸惊慌,都转向柴老板,柴老板可是面目和上楼时一样平静,突然嘴角飘过一丝笑容:“敢问壮士姓甚名谁?” “姓马,单名一个武字。” “哦,看你一身好本事,怎么也不像吃顿饭都赖账的人啊,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啊?” “实话说,我也不是赖账的人,可是确实出来的盘缠在路上被偷了,就想着找个地吃个霸王餐,满城就这地大,能吃好的,反正都是吃了不给钱,就找最好的吃呗,真是惭愧。”说着话,光头大汉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 “呵呵,原来如此,这样吧,这顿饭我请了,我就喜欢结识豪杰,阁下愿否到我府上一叙?” “多谢美意,在下还要赶路,所以不方便去贵府打扰,既然你请我吃这顿饭,那我就领你这个情,回头再相报答。”马武嘴上答着,心里却不这么想:在这他们十几个人没打过我,想把我骗走到他的地盘上给我下个套,我可就没法脱身了啊。我虽然是身怀绝技,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但毕竟好虎架不住群狼啊,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比较好。 柴老板也没挽留:“那好,马壮士有事要走,我们也不强求,只不过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请了你这顿饭……” “我也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那好,我身上现在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把这个给你吧。”说着,从褡裢里掏出一个小锦囊,打开锦囊,里面有几个眼珠大小的铁球,“这五个铁球虽然不知什么钱,但是这可是我马武的看家暗器,和别的铁球绝对不一样,这些就给你,以后有用得着我马武的地方,有这个就可以,我马武决不推辞。” 掌柜抢前一句:“这几个破铁球有什么用啊?别拿这个糊弄我们,再说了,我们柴老板怎么会有事求到你啊。”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马壮士既然说了,就不会食言,我就暂且收下这个锦囊。”回头看了看随从,“收起来吧。”随从走过去,刚要拿锦囊,食客里突然传出一声:“且慢,这顿饭钱我出,马爷的东西还是收回去吧。”一个公子模样的少年走了出来,“不打不相识,这么精彩的场面我们能有幸见到,真的很不容易,我也很佩服马爷的本事和为人。谁没有落难的时候啊,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想交马爷这个朋友,故来请马爷吃顿饭,应该不为过吧。” 大家打量这个少年:七尺个头,面黄但紧绷,眼神很坚定,黑色绸缎穿在偏瘦的身上显得格外精神。后面的随从拿出钱袋递到这个少年手上,少年打开钱袋问道:“这顿饭多少钱?” 掌柜说:“酒菜一共大钱二铢外加小钱二十四铢。” “连我的饭钱一起结了,你再算一下。” “你的酒菜是打钱打钱一铢小钱四十三铢。” “我给你大钱五铢,多的就当砸坏的桌椅和为这几个人请郎中的钱了。” 掌柜看了看柴老板,柴老板点了点头。掌柜让小二收下了钱。 马武又是一惊:这又是什么情况?这孩子怎么会帮我啊?反正应该比那个柴老板要好,那就让他请吧,看看有什么要求吧。 少年看了看马武:“马爷,把锦囊收起来吧,正好我也吃完饭了,一起下楼吧。” “咱们就这么走么?”马武问道。 “那你还想怎么走啊?饭钱也付完了,你还想再和人家打一架?” “那我怎么报答你啊?” “我都说了,就是想交马爷这个朋友,马爷要是觉得行,咱以后就是朋友,你要是觉得我是孩子,不配和你一路,那就算我白请您,下楼之后各走各的路。” “好,这个朋友那我就交了,咱走着。” 说着三人就走下楼去,柴老板吩咐手下:“这个马武给我盯着点,以后有用。” “是。” “还有那个少年,也给我查一查。” “是。” 三个人走出观月楼后,继续向城外快步离开,马武问少年:“我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呢?” “哦,在下张杳,青州人氏,自小喜爱舞枪弄棒,不过没有受过名家指点,也拿不出手,今天看到马爷的本事,真心想求教。所以才……” “难能公子看得起,马某的能耐也不过如此,张公子若想学习武艺,我可以为你引荐一人——南阳严光-严子陵,此人不但武艺超群,智谋也非常人。” “马爷为何不愿亲自授予在下武艺呢?何求他人啊?” “不是我不愿交你,只是我力气大,武艺联系方向和你这瘦弱之人不尽相同,所以不能很好的提升你的武艺,所以推荐给严道爷,他可是世外高人,经他指点无不成为人上之人。” “多谢马爷提携,我还想知道锦囊里那几个铁球和别的有什么不同啊?” “呵呵,这个呀,其实表面看来和别的没有什么不一样,不过里面可是一半铁、一半土,把它放在地上总是铁的那面朝下。我用这个做暗器,别人的暗器都是走直线的,我的这个扔出去是拐弯的,所以这是我的独门绝技,这种铁球只有我用,我给出去的我都认识,哈哈。” “这个还挺好玩的,马爷能不能教教我啊。” “这个嘛,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我就和你说说怎么用吧,以后你自己多加练习,应该会比较顺手。那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用了。” “太好了,那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请您指点一下吧。” “好,在城里不太方便,还是出城之后我再教你吧。” 三人聊得高兴,很快就出了城,到了一片树林里面。马武找了一块树木比较松散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让张杳和随从都站下来:“我面前的这棵大树能把它后面那棵完全挡住,你要想攻击后面那棵树简直就是不可能,我让你看看我是如何用这几颗铁球打到后面那棵树的。” 马武掏出锦囊,拿出一颗铁球,一抖手腕将铁球甩了出去,眼看铁球画出一道曲线绕过第一颗大树飞向后面那棵大树,只听“噗”的一声,铁球镶进树干里。 张杳急忙跑过去看那棵树,整个铁球已经完全陷进树干里,想要拿出来着实不易,回头对随从说:“李直,把匕首拿出来,我把它挖出来。” 李直赶忙拿过匕首递给少爷,张杳拿过匕首对着树干猛扎下去,马武在后面看到张杳扎树的手法,暗暗的摇摇头,力度和方式都差点劲,不过确实有点底子,好好**确实能有所长进。 张杳力气不足,不过却会用巧劲,很快就把铁球拿了出来。马武一看,这小子也行啊,挺聪明的。张杳把铁球拿给马武:“太神了,这个我得好好学。” “好,我现在就和你说说吧。”马武一边讲解一边做示范,半个时辰过去了,张杳和李直都记住了,而且能够在动作上做的比较规范了,马武这才放下心来,觉得这招已经教的差不多了,只要两人以后回去多加练习就好了。 马武对张杳说:“现在这招已经和你们都交代好了,你们回去多加练习就好,力度就需要自己去锻炼了,我这就给你们写个引荐信,你们拿着信去南阳清平观找严光,他就会教你武艺的。” “那好,就烦劳您了。” “我还想问你一下,酒楼那个柴老板是什么人啊?” “我听说他是大新天子女婿的表哥,虽然不是官员,但是家里钱财富可敌国,长安城里多数酒店、当铺、窑子都是他们家开的,所以那些掌柜其实都是他的属下,没有什么权利的。” “哦,原来如此啊,还是个贵人呢啊,哈哈。” 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马武赶紧写了信让两人带好,准备起身回乡。张杳问道:“你要回什么地方啊,身上也没有盘缠,也没法走啊。” “哦,确实没有盘缠,走得还得挺远,我回马平山,不瞒你说,我是马平山的山大王,这次来长安是想开开眼界,不成想在街上走的时候钱袋被偷了,所以才去吃霸王餐,说来真的惭愧啊,哈哈。” “呵呵,想不成你还是占山为王的呢,哈哈。我这有些盘缠,给马爷带上点吧,路上也好过一些啊。” “多谢小兄弟,那马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 “这么说,我就得叫马大哥了啊,以后也得多蒙您照顾了啊。”说着让李直拿出一个小钱袋递给了马武,马武欣然接下。由此分开两路,马武朝东回乡,张杳带着李直往南前往南阳行去。 第四章狭路对决难敌暗处帮忙退贼 “敢问你是何人,既然是冤家,就不要藏头藏尾,留下姓名,也好以后有个交代。” “公孙述。”几个字平平淡淡的说出口,可是连严道长在内的所有道士却都大吃一惊。 张杳看出各位的表情,对严道长说:“这个公孙述是谁啊?” “你看到他身后背了一把朴刀么?” “看到了,有什么特别么?” “天下用刀的,他要是称自己是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这下轮到张杳吃惊了,怎么自己赶上了这么多事啊,这次是真的开眼界了。听到严道长这么说,张杳只能和道长表示要小心应付。道长却笑了笑说:“这毕竟是咱家,地主还是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你不用担心,好好看着就行了。” 严道长又对公孙述说:“那请亮刀吧。” 公孙述拔出身后的朴刀,直指向严光:“毒茶没能让你归天,那你就做我的刀下之鬼吧。”话音一落,刀带着人就飞到了严光面前。严光往旁边一闪,从容躲过第一刀,闪身到了一个道士身边,拿来他手里的链子锤,这锤头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是却是纯铸铁打造,重量也非同一般。链子只是用普通的绳子,而并非铁链,这样的链子锤在打出去的时候基本是没有什么声音的,只有到了近前一般人才能听到风声。严道长甩起了锤子,感觉还很顺手,就回到公孙述身旁准备开始进攻,公孙述拿着朴刀也是杀心大起,不等严光出手,就连续又是几刀,严光的锤子不适合防守,所以只能全部躲开,找机会出锤,在躲到第五刀的时候,突然发现公孙述的面门可攻,于是往回跑了几步,看着公孙述追来,脚踏柱子,反身一锤扔出,想打公孙述个措手不及。可不曾想公孙述早已料到此招,只把刀往上一磕,刀背碰到铁锤上,“铛”的一声铁锤弹了起来,不过刀柄却也震了一下。公孙述来不及多想,刀往回收,继续下一轮进攻。严光却从这一招探出了公孙述的力度,这下心里更加有底了,同样也收回铁锤,铁锤不曾入手就又直击公孙述的右肩。公孙述往左闪了一下,随后一个转身,刀随身转横着直逼严光的右肋。严光只得向后跳去,转到柱子后面,再从另一侧出来带出了一锤。公孙述的刀在柱子上划出了一道深痕,眼看锤头又来了,赶快又向后躲了一下,回手刀随锤走,跟着就到了严光跟前,可是俩人之间还是有一个柱子,公孙述的朴刀进攻总是受阻,不能完全发挥自己的刀法。而严光借助厅前的柱子,用链子锤这种刚柔并济的兵器却游刃有余。俩人打了三十多个回合,公孙述开始有些急躁了:“臭道士,就会用柱子作掩护,有本事回到天井,好好打一架,让我取你项上人头。” “怎么打贫道也不怕你,今天就让你领教一下我的厉害。”严光说话间就跳了出来,回到天井,抡起了锤子旋转着扫向公孙述的脖颈。公孙述低头躲过,刀走直线飞向严光。严光侧身一躲,收回锤子,可是人躲刀更快,公孙述把刀一横又扫向严光的肩头,严光只得低头躲过,公孙述刀停在严光头上,刀锋一转,又向下切来。严光万万没有想到公孙述的刀法这么神奇,竟然能在快速平扫的时候还能立刻停住,不容多想,只得再向旁边闪身,顺势扔出铁锤以转守为攻。公孙述刀走空后,马上撤刀,用刀柄来挑链子,这下可好,链子是软的,锤头趁着这劲带着绳子在刀柄上缠了几道。严光往回拽拽不动,公孙述往回拉拉不回,两人就僵持在这了。四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知道到底谁能更胜一筹。俩人在都在暗暗使劲,想尽快拿回自己的兵器,就在这时由于俩人使劲过大,链子锤的绳子已支持不住这么大的力量,突然“叭”的一声绷断了。严道长手里拿着一段绳子往后退了数步才站稳脚步,公孙述也往后退了几步,不过因为手里拿的是兵器,还缠着锤头,本应该会更快站稳的,却在倒退的过程中腿被滑落的锤子蹭了一下,却也没有什么大碍,快身甩开没用的锤头,探出朴刀又冲向严光。严道长一看这架势,赶紧又去取了一支枪,这回俩人都是使用的长兵器,斗在一起难解难分,又打了十几个回合,还是分不出高低。高手过招几十个回合就都心里有底了,俩人都知道自己想胜对方不是件容易的事,严道长虚晃了一枪,撤下身来,正好公孙述也想停下来想想对策。 严光先说话:“今天你觉得你能赢得了我么?” “你是觉得打不过我了吧,才想到这样来脱身?” “打不过你?笑话,继续。” “继续。” 俩人都趁着这几句话的时间想了些对付对方的招数,此时就要都用上了。严道长枪走偏路,枪锋打算贴着朴刀刀柄滑向公孙述的右手,公孙述把刀一拧,刀就到了枪的上方,往下一压,凭借自己的力气把枪尖压到朝下扎去,严光抽回长枪,还手抓住枪尖下端用枪杆砸向公孙述的头顶,公孙述横刀一挡,严光又拿回来抓住枪尾,向公孙述胸口扎去,这下公孙述只能闪身躲开了,严光趁着这机会又连续出招,公孙述一时落到下风,不过刀法天下第一可不是白给的,打着打着,抓住一个机会,就扭转了败局,自己年轻力壮,很快又占据了上风,严道长毕竟年纪大了,持久战还是有些吃力。 这时,在厅内观战的张杳感觉到师父有点体力不如从前了,想想怎么帮师父打败这个大毛贼,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马武教他的暗器,不过马武只留给他一枚,所以自己在制造出这种铁球之前要小心使用,这个仍铁球的技术学的时间也不长,练习也不久,怕一次出错,事情就不好办了,但是暂时也没别的好办法,只能碰碰运气,看看自己掌握程度了,于是掏出铁球,等待时机。 严道长渐渐失去控制力,不过即使这样,也能保证自己能够躲过公孙述的进攻,只是还手之力渐衰。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午时,两人还在继续着自己的战斗。公孙述面对会客厅继续进攻,不过自己的速度也变缓了些许,突然看到严道长身后斜着飞出一个物体,却也不是砸向自己,心说:这是什么东西,往哪扔呢,要是打我的,这也太歪了啊。就没把这个东西放在心上,继续关心严道长。可殊不知这一不留意,那个东西却像长了眼睛一样拐了个弯飞向了自己的太阳穴,顿时吓了一跳,要是躲开就看不见严光了,于是赶忙用刀面挡一下。东西是被挡住了,可是严道长也不是白给的啊,看到这么好的机会,直刺一枪,长枪嗜血一样奔着公孙述的心脏而去。公孙述这下刚刚挡住不明飞物,这个枪却只能躲避了,可是严道长的会心一击使得公孙述无从躲起,只好快速闪身,却是躲闪不及,只听“噗”的一声,公孙述左肩被划出一道口子。“啊”公孙述大喊一声,认为自己今天在这清平观吃了亏,难以再行占有优势。于是退身到自己喽啰阵边,站定之后对着严道长说:“今日我非败在你手,而是有人助你,飞来的这个东西太过蹊跷,今日的帐留在他日再算,新帐老账一起算。” “贫道不欲阻你发财,不过欺压百姓这种不入流的行当,真的是不能饶恕,所谓正邪不两立,总有一天我也要替天行道,铲除你这个祸害。” 公孙述转头对手下说:“回山,等他日再来领教。” 手下一听大王说撤了,撒丫子都往回撤,恐怕走在最后让道士解决了。 山贼散后,满院的道士赶紧给道长看座,打扫“战场”,张杳跑到严光身边,递来茶水,给师父压压惊、舒舒筋。 严光让两个道童去看看山贼是否真的走了,让几个道士收拾屋子,做好山贼回来的应对准备…… 分好工作之后转过头对张杳说:“刚才那个东西是不是你扔的?” 张杳微笑着说:“恩,是徒儿打出去的铁球。” “多亏了你的这一招啊,才让为师有机会反败为胜,不然今天咱们清平观还真有被抹去的危险。不过话说回来,你的铁球怎么还会拐弯啊?” “这都是马武马大哥教我的,这可是他的独门绝技,我也没用过,就是学习了一下,今天也是冒险一试,不想还真的起到一点效果。我相信师父的功夫要比那个公孙述好多了,他就是仗着年轻力壮才略胜师父的,要是师父年轻的时候早就胜了他了。” “不要这么说,师父年轻的时候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公孙述不愧为刀神,用刀出神入化,有常人想不到的招数,我是经历得多了,所以才能大体看出他的刀路,要是年轻的时候恐怕躲不过他变化巧妙的刀法呢。真是英雄辈出啊,不过心不好,再厉害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一心向善,做事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劳苦大众才会活的长久,活的有意义。” “恩,徒儿记住师父的话了,以后做事都要本着这样的心。” “好,不要辜负师父对你的一片心意,今天本来很好的拜师之日就这样被破坏了,不过这样会更有意义,为师收你为徒了,这场打斗就当时你的拜师仪式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第四个俗家弟子。”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张杳接着话茬赶紧下拜。 “好了,起来吧,今天就给你安排好房间和学习内容,不出意外,明天开始正式学习。” “多谢师父。” 道士们也都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聚过来和严道长报自己的完成情况。严道长一一给张杳介绍观里的弟子,很快张杳就都记住了这些师兄。 张杳这时突然想起从老虎身上拔下来的那支箭,于是找了出来,请教道长是否知道它的来历,所属为何人。 严道长眼睛一亮:“这只箭的主人你没见到?你又是如何得到此物?” 第五章求师得知恩人学艺拜于师兄 “回师父,我与李直在来清平观的路上遇到一头猛虎,险些丧命于此大虫,被这支箭救了一命,所以特地拿来,求教师父可曾见过我这未谋面的恩人。” “哦,徒儿还有这么一场经历呢,此箭的主人我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他是你的大师兄。” “啊?这么巧?原来是我的师兄啊,我说武艺这么高呢。” “你看这只箭尾羽之处一个‘巨’字,这是你大师兄巨无霸,此人身高丈三开外,体型硕大无比,双手可以举起千斤铜鼎,善用一杆两刃戟,那可真是万人敌啊。此人不光武勇强劲,智略也有过人之处,正是出外能当帅,入朝能为相啊。” “听师父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见见这位大师兄,他现在怎么不在啊?” “他其实十年以前就已经离开清平观了,本来他家就很富贵,他爹是员外,家里衣食无忧,但十年前突然他爹暴病而亡,所以他离开清平观回去守孝,看管家业。前天他刚好来看我,并且说自己一心想为官,给朝廷出力,建立功勋,这样才不枉为大丈夫。” “那他去长安了?” “我劝他不要给王莽为官,这个新朝即将崩塌,不值得他去为这样的皇帝卖命,不但功勋不筑,反而会引火上身,等待时机,天下会有一位明主出现,再去辅佐。但是他却不肯听,只身前往长安去用自己的能力建立更好的新朝。” “这样啊,那就是说巨无霸要助纣为虐了。” “很有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天下真的出现一位救世的明主,你会怎么办?” 张杳一听,很明显师父是不认同现在的君主的,不管怎么样师父现在还没教自己武艺和谋略呢,而且天子也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是顺着师父说比较好,所以张杳就很郑重地说:“现在天下黎民多已陷入水火,此天子不体恤百姓,百姓多思故汉,每每想起汉文景皇帝,天下盛世,多有感概。若真有明君降临,我辈必然求斯若渴,义无反顾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重现大汉威严。” “好,有志向,你能如此想来,师父必定倾囊授艺。也好在你身上完成师父的夙愿。” “徒儿一定好好学习,尽快掌握本领,也好为以后的救世做好充足准备。” “到时候很有可能要与你的大师兄为敌,他一直以来都是为师的骄傲。” “大师兄还不一定会为王莽卖命呢。” “这你还是不了解他,以他的性格,我想此去必然会在朝谋个一官半职的。” “那到时候巨无霸只要能够及时弃暗投明,还是我大师兄,还是您老人家的好徒弟,咱们一起为黎民百姓打取江山。” 严道长轻轻摇摇头笑了笑:“他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主意的,古代多少忠臣良将皆不肯背叛自己的主公的,比干挖心而死也没有叛离纣王,伯夷、叔齐也不吃更朝之物宁可饿死。你大师兄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为师先和你说明他的为人,怕你以后在战场上吃亏。“ “哦,难为师父了,徒儿记下了,以后战场上见面的时候,巨无霸和我各为其主,为公不能为私,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就好,今天大家都很累了,吃过午饭后,你们全由文天来安排指导。”说着自己起身就往内堂走去。张杳赶紧扶着师父进去了,李直在旁边站了半天,此时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就走到文天的身边,问道:“文天道爷,可否有用到我帮忙的地方?” “李施主可不要这么称呼,叫我文天就可以了,这里完全可以由我们来安排就好了,你还是先去吃饭吧,之后要是再有什么事情,我再找你吧,而且你家少爷如今已经成为师父的俗家弟子了,那么你们的房间也要换了,自己的事情应该还有不少呢吧,还是先忙你们的事吧。” 李直一想也是,转身先去吃饭,过后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收拾东西,一会文和敲门进来说:“师兄已经给你两位安排好房间,请随我来。” “好的,只不过我家公子还没回来,他是否知道换房的事,不然一会他找不到我怎么办啊?” “这个不会的,师兄自然是给两位都安排好新的房间,我来是通知你的,过后张杳师弟从师父房中出来后,我自然也会告诉他的。” “哦,那好,我就拿着东西随你走吧。” 两人刚出了房间,却碰到张杳,李直马上迎过去:“少爷,咱们要换房间了。” “恩,现在就不能住客房了。” “是啊,东西都收拾好了,文和小师傅领我去咱们的房间呢啊。” “那好,咱们先过去吧,多谢文和师兄。” 俩人跟着文和换了房间,文和交代好了就离开了房间。 张杳对李直说:“我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严道长的徒弟了,应该会有不短的日子要在这里度过了,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境况了,明天一早就回家去给我爹娘带好,和他们说一下,省得担心我了。” “少爷自己在这里吃苦,我回去和老爷夫人说你过得很好,我这也于心不忍啊,而且老爷夫人要想来看少爷咋办啊?” “你就说过的很好就行了,我在这学好了本事以后就能够有所建树,扬名立万,光宗耀祖。现在吃这点苦怎么了啊,你家少爷从小也没少挨你家老爷的打。没事的,你回去吧。” “那好,明天我就起身回去给老爷夫人保平安,你在这里安心学本领吧。” 日落西山,又升东山,一夜平安无事,山贼没有再来寻事,吃过早饭,李直收拾行囊骑上来时的那匹马,行回青州。 张杳一早没有见到师父,问文天:“文天师兄,师父怎么没有出来用餐啊?” “他老人家昨天体力消耗太多,今天还要继续休息一下,以防恶人再来滋事。” “哦,那我今天都要学习些什么?” “你今天的学习都是由我来安排的,我先看看你的本事,根据你的能力来针对其中的不足和提升空间来教导你。” “那好,怎么看我的本事啊?” “咱俩先对战,我来看看你的武艺。” “啊?要我和你对打?那师兄可要手下留情啊。” “我要看看你的武艺如何,才能更有效的教你更好的练习方法啊。来,在架子上取你最拿手的兵器,到天井对战。” 张杳左看看右看看,满架子就枪和大刀比较好用,刀神昨日都已显露自己的刀法,今天自己要用刀那就太丢人了,师父用枪赢了对手,以前自己确实也练过一些枪法,于是就拿起一杆长枪。掂了掂,感觉挺适用的。 文天到架子上挑了一双铜鞭,说了一声:“请。”自己就亮开了架势。 张杳也抖开枪花,枪缨顿时飘成一个圆。 “花架子倒是好看,却不禁用。”文天笑道。 “那我就先进招了,师兄。”说着张杳就抖枪一刺。 文天左手鞭向左去挡开刺来的一枪,右手鞭高高举起砸向张杳的天门。张杳的枪被文天挡了出去,自己能感觉到文天的力气比自己大很多,所以要想取胜很难,只有凭借智取,不能和他硬碰硬,看着头顶的鞭朝着自己砸了下来,也不敢抽枪去挡,只得身形往后一跃,躲过这一鞭,可是还没等站稳,文天的左手鞭又带着风扫向自己的腰际,张杳仓惶地有往旁边闪躲,枪却向前虚点一下来解自己的围。 文天看出这是虚枪,所以也没躲,就用右手鞭向下压了一下,左手鞭自右侧继续回砸张杳的左肩。张杳就这三招就已吃不消了,赶忙又往后跳了一步。文天却没有继续进攻,停了下来对张杳说:“这就是你的本事了么?那我可要很累了啊。” “我这可没出招呢,师兄又是如何知晓就这样了呢,继续啊。” “好。” 俩人又战到一起,这回张杳不直接刺向文天了,而是只出虚枪,点点枪花指向文天的胸前,只待引诱文天先出招,自己来找到空隙出枪。可是文天却不为所动,没去理会这些漂亮的枪花,而是把双鞭背到背后等张杳耍累了,还能出什么花样。张杳一看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枪走中路刺向文天的咽喉。文天低了一下头,轻松躲过,左手向前伸出,把鞭当剑用,刺向张杳的腋窝。张杳撤回枪,闪了一下身,用枪直扎文天的手腕。文天赶忙缩左手,右手鞭又到了张杳身边,张杳往回跑了两步,突然转身向文天刺去一枪,文天没有想到张杳还有这一手,赶忙用手中双鞭挡出长枪。可是张杳这一枪也是没有什么力气了,因为还是有向前运动的趋势,所以回头一枪最大的杀伤力也就是划伤别人,不可能扎到肉里很深的。双鞭这一挡却有些发空,白用力气却没有什么效果,这一下很不易变招的。张杳立刻站住,抓住这个机会用枪当棍使,抡圆了扫向文天的双腿。文天又是一惊,双手的力道还没收回来,这腿就有危险啊,慌乱的往后跳去,躲过这一扫。张杳枪走了一个大圆,回到自己身后,接着又是一刺。文天这下来不及用鞭来挡,只得又躲开,终于自己算缓过来一些,开始出鞭。张杳又开始了防守躲闪的阶段,而后的几个回合都是在被动中寻求保身,自然最后也败下阵来。 “师弟总体看来还有些底子,会一些招数,但是力度和速度都不够,所以在这些方面要多加练习,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多谢师兄指教,我一定加强练习,好好学习。” “恩,武艺我已经看了,还想看看师弟聪明与否。” “这个要怎么看啊,下棋还是……” “围棋自然能看出一个人的指挥战斗能力,但是都是和兵法相关的,我现在不看你这方面的能力。”没等张杳说完,文天就接过话语。 “兵书自小我家就有,但是我爹一直不让我读。” “这个以后可以学,现在要看的是你想问题的速度和想问题的方法。” “那请师兄考吧。” “清平观有数根特殊的香,粗细不均,长短也不均。但是香料都是整整燃烧一个时辰,现在我练功要一刻时长,但正常的香都不是用来计时的,只能在上香的时候点,所以想准确保证我练功的时间只能用这些怪香,不能通过别的计时用具,你来帮我计时吧。” 文天出了个难题。 第六章武艺不精勤学聪慧超群受喜 张杳听了文天这么一说,马上开动脑筋,瞬间闪过几种方法,但是感觉都办不到,一个时辰是四刻时长,那要把香料分成四等分才能计出一刻,可是香是粗细长短都不均匀的,也就不能分段,只有通过点燃的方法来计时。想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张杳说:“好吧,师兄可以练功了,我来计时,保你不会走火入魔。” “你怎么帮我计时?” “我一起点燃其中一根香的两端和另外一根香的一端,等到两端点燃的香燃尽之时立刻点燃另外一根香的另一端,从此时起待到这根香也燃尽即为一刻时长。” “观中有三斗和五斗两种斛,如何打出四斗米?” 张杳略想片刻说:“先用五斗斛打满米,倒入三斗斛中,剩下二斗,再把三斗斛中米倒回米仓,把五斗斛中剩下的二斗米倒入三斗斛中,再用五斗斛打满米,再倒入乘有二斗米的三斗斛中至倒满,此时五斗斛中便只有四斗米。” “可否还有他法?” “他法可多,但都不如此法容易。” “你的聪明程度远高于你的武艺。师父的学识有得学了。”文天满意地说道。 “承蒙师兄夸奖,哪里哪里。” “今天我先教你些武艺,谋略、兵法、天文这些高深的东西还是得师父亲自教你才好,我怕误人子弟。”说着文天大笑了起来。 “多谢师兄栽培,师兄谦虚,还请指教。” “好,你刚才用枪抖花的时候,没有什么力度,一看就都是虚枪,所以不会骗到别人的,只有虚虚实实,其中几枪可以多用些力气,其余虚晃就行,这样别人就不得不防你所有的出枪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以前练习都是只顾样子,而实际的效果却真的没有想过,现在有了练习的方向了,会好好练习的。” “你除了会用枪,还擅长什么兵器?” “还会耍耍大刀,不过昨天看到公孙述的刀法,自己根本就是没用过刀的人,所以也不敢说会用。护身用的短刀倒是可以防身用用。” “那你先自行练习一下,我去看看师父。” “是,师兄请便,我自行练习。” 文天走近师父的卧房,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谁啊?” “弟子文天。” “进来吧。” 文天推开了门,见师父坐在床边精神好多了,刚要开口,严道长却先说了话:“你不是在教张杳练武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弟子刚刚试了试他的武艺和头脑,此人确实有过人之处,武艺平平,只是没有受过高人指点,没有学到真正的本领。但是他的头脑聪明,反应很快,如能学好兵法定会活学活用,成为一代帅才。” “武艺平平,智慧超群。武艺可以练习,头脑确实天生的,也就是说他应该是个苗子,我看张杳平时行为举止也应是知书达理之人,但骨子里却透出少年之人的机灵。本分但不乏敏锐,马武短短时间教他的独门绝技也是一学就会,反观他还很谦逊,有成大事的样子。” “所以我告诉他怎么练习一下自己的枪技,就赶快回来禀告师父,奇门遁甲那些需要头脑的东西只能师父亲自教他才好,徒儿不敢随便教他。” “你太谦虚了,凭你的本事,教他怎么也不会成问题的,那今天你就先指点他武艺,以后你们一同听我讲谋略、兵法。” “是,师父,那徒儿先告退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安排师弟们做功课去。” “好的,去吧。” 文天从师父的房间出来后,来到天井看张杳还在练习抖枪花,不过能够看出现在的进步很大,虚实掌握的比对战时候好多了,心想: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就通。 张杳看到文天出来了,赶紧收式,来到文天面前,说:“师兄,师父怎么样了?” “比昨天神态好多了,身体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有点太累的,更何况年纪毕竟大了,静养一下就会恢复的。” “那就好,师兄刚才教我的方法,我照着这个方法练习了一下,感觉比之前好多了,就是觉得力量还是不够,能用出自己的力气,但是比别人来说还是劲儿小。” “多练习,自然力量就会有长进的,不要着急,这是慢工出细活的事。” “师弟记住了。” “大家都过来练功吧,现在一起和新入门的师弟练习兵刃。” 十几个道士听到文天的召集,都来到文天的面前集合,等待文天的教学。 文天让大家都去挑选自己平时习惯用的兵器,各自练起,再分别去针对每个人的特点进行讲解,指出其中的不足和优势。再重新让大家去练习,多数人都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快的成长,不过也有几人确实成长的一般。 张杳不但听文天对自己的指导,也细心听他给别人的评价和教诲。 第一天很快的过去了,张杳也很累,不过却是收获了比以前更多更有用的练功方法。 接下来几天张杳都是跟着大家一起练习武艺,看着周围的师兄都比自己武艺好,张杳很是着急,所以每天大家都休息了,自己还是用心去练习,争取早日武艺突飞猛进到达一个自己理想的境界。 半个月过去了,严道长每天也都关注着这个新来的年轻人,看着一天天的进步,严道长也越来越认定他可以成就一番事业,自己要努力把他培养成为骨像里刻着的王佐之才。半个月的平安不意味着一辈子的稳定。近有山贼想除掉这群道士,远有朝廷的混乱欺压着百姓。这天严道长看大家都在练习武艺,走了过来让大家都先停下,和大家说:“明天开始我继续给你们讲兵法、谋略,今天练完之后,张杳到我房来,我先给你讲些之前给大家讲过的,以便明日你可以和大家一起进步。” “多谢师傅,徒儿遵命。”张杳答道。 “好了,大家继续练习,我在这里看着。” 大家又各自回去练习。张杳心里特别高兴,武艺再好只能为将,只有学好计谋、策略,把握大局的能力,才能成为帅才,现在师父还特地给自己开小灶,喜悦之意难以言表,而人越是高兴,越是兴奋,便做什么都不累,就这样张杳练习武艺越练越有劲,把这几天的苦累都忘了,就等着到晚饭之时就可以去吃饭然后去找师父学习了。 转眼晚饭吃完了,张杳急不可耐得去找师父,走到师父的房门外,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师父的声音:“请进。” 张杳推开门:“师父,弟子来学习兵法了。” “恩,来得还挺早的,我教你之前,先问问你,这半个月来,你的武艺怎么样了?” “听文天师兄的教诲,自认为比进观之前有很大进步,在招数上也比以前多了很多,力度的控制、自身的行动都比以前灵活了。” “这几天我也从文天口中得知你的进步,所以我就想尽早的教你统帅材能。”严道长并没有说自己每天关注张杳的事,而只是说文天告知的这些进步,以免使张杳自我骄傲,以后不虚心学习,就会功亏一篑,成不了严道长想要的王佐之人了。说着话,严道长从身后拿出一卷丝绸。打开后是一幅画有很多通道的图,整幅图展开足可以给张杳当被子盖。正当张杳不明其意的时候,严道长说道:“这是一个迷宫图,图名叫‘千路茫’,道路虽多,却只有一个入口,一个出口,一般人能走出这个迷宫需要一炷香的功夫。你来看看多久能够成功走出来。” 张杳没有马上走近“千路茫”去进行尝试,而是在一丈远处全面观察了一下整幅迷宫图,然后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开始用手指在图上开始“走路”。严道长看着张杳手指流畅的在图上游来游去,没有做过任何原路返回的动作,心里暗暗佩服。张杳很有自信的来来回回地动着手指,眼睛所看之处却是一直看在手指之前,来指引手指的去向。很快张杳就走出了“千路茫”。但却没有一丝得意之色。严道长点点头微笑道:“不但聪慧,而且镇定,做事之前有大局观,没有盲目地着手做事,是个统帅之才。走‘千路茫’能不到一壶茶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三人。第一个就是你的大师兄巨无霸,不过他走了两次弯路,所以没有你快。第二个是三十里外白水村的金和,此人虽然是农户出身,但是胸怀宽广、强学博识,并非池中之物,他是为师的第二个俗家弟子,四年前来在观中学道,寒暑两载之后学业有成,回家孝敬父母去了。” “二师兄为何要专门回家去孝敬父母?清平观离白水村只有三十里路,在这跟着师父学道,回家不也很方便吗?” “你不知道,金和并非白水村的一对父母所生,只是他的养父母,两人对他甚是爱护有加,自己对两个亲生儿子都没有金和这么好,所以金和这个孝子也要尽更多的孝来报答这对夫妇。” “看来二师兄却是一个孝子,在家不孝,出门一定不义,所以守孝道的人都是被尊敬的,我也很敬佩这样的人。师父,什么时候我能见见这位二师兄啊?” “你不用着急,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为师定会让你如愿的。你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治军、领军、指挥材能,行军打仗可不是一般人会的,很多将帅都是在战场上身经百战才掌握其中的诀窍的,可是这也是以成千上万将士的生命换来的成绩。所以要在真正领军之前先学到这些,以后就可以减少本军将士的伤亡,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 “好的,弟子愿意聆听师父的教诲。” “那我先和你讲讲孙武治兵的准则,军营之中,军法为大。任何人触犯军法都不可饶恕,国无法则不安,军无法则不战。士兵一定要听从将领的指挥,这样才能准确的执行统帅的战略,将领的战略意图才能明确实施。军法是最好的让士兵执行命令的约束,每个士兵执行任务都不是简单的一个人的事,都是关系到整个军队,所以要严格执行,否则就会由于一个错误导致整个战斗的失败。而将领并不是可以随意的传出命令来让自己的士兵去做事情,而是要有一个全局掌控,对其中的每一个环节做出判断,挑出能够有能力、信得过的下属去完成自己的设想,这个去实现自己设想的人必定是熟识军法的人。这是做到一个好将领必备的最初级的条件。” “孙武曾经就训练吴王阖闾的嫔妃,严格用法,才让大家信服,最终帮助吴国成为当时的强国的。这个弟子也略有了解,听师父这么一说,才有更深的理解。” “是的,而且我听说你家有很多兵书,但你却没有学过,可否有此事?” “嗯,自小我就见父亲的书房中有很多书,其中不乏兵书,每次我想要翻看的时候,不知为何父亲总是训斥我,不允许我动兵书,只可以学习识字、歌词诗赋。” “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令尊却不让你来学习,真是可惜。” “我一直很想学习兵法,家父为了不让我学兵法,把那本《鬼谷子》给了我,对我说:‘你什么时候能看懂这本书了,其他的兵书就都不用读了。’可是多年来我一直看不懂这本书。可能是弟子愚钝吧。” “杳儿并非愚钝,只是《鬼谷子》太深奥,为师这样读过多部兵法的人也读不懂,你小小年纪当然不可钻研了。当今世上能够读懂此书的人不在我右。” 师徒俩聊到这里,张杳突然想起一件事,顿时担心起来。 第七章年少难为无失路遥岂阻相思 张杳突然想起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刚见到师父的时候明明和师父说《鬼谷子》是马武让自己送给严道长的,可是刚刚却说自己家父给自己的,这下太尴尬了。 不过严道长并没有点出这个。继续说:“令尊一定是想用《鬼谷子》来难倒你,好让你死了学兵法的心。” “也许是吧。”张杳一心只想岔开话题,“师父,那行军打仗也不能只靠军法来约束自己的士兵啊,要是这样,那不就太容易了嘛,定好了军规,严厉一些,士兵就会真的听从么?” “这个只是最基本的素质,而真正带好兵,还需要很多条件,个人的能力、魅力。” “能力我固然能理解,就是准确的战事判断、战场分析,可是魅力,还请师父讲解。” “能力也不全是对战事的判断和战场的分析,还有个人的武勇,打仗之时将领的表现,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需要镇静自若,不能自乱阵脚,保持清醒的头脑,分工是否明确这些都是一个人的能力,而且大战之前需要观天象,知晓利出征还是利防守,这些都是以后要慢慢教给你们的。魅力就是平时对待士兵、处理事情的人格所在,白起带兵之时,有士兵的脚生疮出脓,他亲自为士兵用嘴把脓吸出来,对待士兵非常好,所以士兵都愿意为他卖命,这就是他的魅力,霍去病将皇帝赏赐的酒洒入酒泉,让士兵共饮皇帝赏赐,共享荣誉,士兵也非常爱戴霍将军,成就他短暂却又光辉的一生。” “也就是要对士兵如子女,善待士卒,这样他们也会用更好的表现来报答自己。” “对,你以后要是领兵也要做到这些,这样士兵才会尽力去完成你的指挥。” 严道长又继续给张杳讲了很多以往的战事战例,通过这些事实来说明一些兵法的使用方法和条件。张杳也很快地都消化了这些知识。直到亥时三刻,师徒俩都觉得这晚的内容已经够多了,于是严道长对张杳说:“时辰已经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好好温习今天的兵法,明天还会和大家一同学习新的内容。” “是,师父。徒儿告退。” 张杳退出了严道长的房间,自己在回房的路上还在一直回忆道长晚上所教的内容,不知不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还是不住地想道长让自己记住的那些东西,想自己以后要怎样学习,想以后真要带兵了要怎样去做……又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转过天来,张杳和各位师兄一起去会堂,听严道长讲谋略。都早早的坐在那里等道长出来讲课。严道长缓缓地从屋外走了进来,开始自己一天的工作:“谋略并非单纯的兵法,兵法只是在行军打仗之中对付敌军的办法,而谋略不仅仅是对付敌军,也要对付不同的个人。所谓谋略既是兵法由费兵法,在军对敌,在朝对官,各朝各代都有奸佞,需有头脑之人善谏皇帝,日常为人处世也许讲究谋略,不可随意对人,分类而治。如今有逆贼篡位,朝中有志之士以死明志,也有苟延残喘之辈,也都是各有谋略。尔等须做到诚心待善人,勿要直击小人,多行正义之事得他人之心,勿要贪婪,眼观大局,勿计小得小失,知人善用,此为正道。” 大家都知道道长说的是谁,但谁都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听着。张杳当然也知道师父的意思,也不好说什么,还是认真地听道长的教诲。 道长给大家讲了一上午的谋略,让大家回去自己好好揣摩,中午人都散去,张杳就把自己的想法和道长沟通了一下:“师父,我个人认为人性本善,每个恶人也并非天生恶意,只是受到某些东西的驱使才会做出一些恶事。而我们用好意去陶冶这样的人,我想他也会一心向善的吧。“ “有些人确实可以慢慢感化再次从善的,可是有些罪大恶极的人是不可饶恕的,即使放了他们一条生路,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们也都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只会认为别人是软弱的,还会继续作恶的。所以要用些谋略把他们的权利削掉。这样才不会做出更大的恶事。” “弟子明白师父的意思了,那您老人家好好休息,弟子告退。” “好的,回去多多看书,有疑惑之处,可以来问为师。” “多谢师父,弟子会好好学习技艺的。” 张杳告辞了师父,还是专心想这些内容,不管是吃饭还是走路,就为了尽快掌握知识,早日下山。 下午还是文天师兄带着大家练习武艺,现在的张杳已经比半月前有了很大的进步,招数也不再那么轻飘,该用力的时候,不会轻点,该虚晃的时候不会用劲。就在大家练得起劲的时候,门外道童文然来到天井,找到文天说:“师兄,李直来到观外,想找张杳师弟。而且还带来两个个女子。” “应该是家里有什么事吧,好的,你先去把李直一行人请进观来,领到张杳师弟的房间,我和张杳师弟说一下。” “是,师兄。”文然走出观外去请李直两人。 文天走到张杳身旁对他说:“张杳停一下,李直带了两个人来找你了,你先去看看吧。” “啊?大家都在练功,我去见李直不方便吧。” “没事的,大家平时也都是练好自己的武艺,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你还是回房去见他们吧。” “多谢师兄。”张杳赶紧收拾了一下行装,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少时,文然领着李直和他带来的女子来到了张要的房间,对张杳说:“师弟,有人找你。” “谢谢文然师兄。” 文然转过头对李直说:“你们请进,我先行告退。” 李直见到少爷,赶紧上前上下端量:“少爷这些天来受累了,都瘦了。” “没受什么累,每天练习武艺,还学兵法了,比以前长进多了,以后打你就用一只手就行了。”张杳笑道。眼光从李直身上转到了后面的女子身上,先是一惊,又是一喜,然后对她说:“香儿,你怎么来了?” 女子莞尔一笑:“闲来无事,在家学女工也是无聊,就来看看你在这里学艺怎样了。” “小姐哪里闲来无事了,就是想你了呗,这还用问啊?”香儿身后的丫鬟打扮的姑娘又抢了一句。 “小燕不许瞎说。”香儿害羞道。 “是,小姐,小燕又瞎说了。”小燕不满的情绪表现得一览无遗。 张杳也是一阵不好意思,赶紧转换话题:“行了多日,你们也都很累了,赶紧进来坐吧,别站在门口了。”又继续对着小燕说:“这几日路途遥远,多亏了你照顾小姐,得记大功一件。” “那是当然,我家小姐当然得照顾好了,这可是千金,娇贵着呢。哪像你们成天打来打去的。” “是,李直,赶紧倒点水给这两位‘贵客’。” “公子放心,李直这就看茶。” “这一路上李直和小燕一直尽心尽责,给我讲沿路风光,还说了你们出门之后的遭遇,真的让我很是担心,遇到那么多事情,现在见到你平安无事才放心了。” “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而且还学到了很多本领呢,不过旬日,我已经能感觉到自己进步的程度了。” “那可要恭喜你了。”香儿微笑道。 “对了,那你们是如何说服我父母出来找我的啊?” 李直抢了句嘴:“当然是说不服老爷夫人了。” “好啊,你竟然带着香儿偷跑出来了,我爹娘知道不得急出病啊?李直啊李直,你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是他要带我们出来的,是我要他带我们出来的。”香儿给李直开脱。 “是啊,出来是小姐的意思。”小燕也附和道。 “那你们出来之后,爹娘可否知道你们的行踪?” “我给他们留了书信,信中写好了我此次出行的目的。” “这样还好。”张杳然后走到李直身边小声说:“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竟敢这样就把香儿带出来,走了这么久,万一路上出点事怎么办?” 李直赶紧低下头:“小姐非要让我带她来,我要不带来以后也没好日子过了啊,少爷这不也能见到心上人,你不赏李直,还要收拾我,李直真苦命啊。” “行了,行了,不和你挣这个了,看在你忠心的份上,就将功抵过吧。”随着又走到香儿身边:“出来了就好好转转,也能长长见识。玩好了再回家。” “早就想好了,出来看看你,我们就回去了,出来一次就是为了让小姐看到你,自己放心。”小燕答道。 “你们不要着急啊,我去找师父,让他给你们安排住处,在这多呆一阵,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民风,都和青州有很大不同的。” “那我们就听从你的安排。”香儿回答道。 “小姐?!”小燕扭捏道,“不是说好了回去省得老爷夫人担心的嘛,这就改了主意了啊。” “人都出来了,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啊。更何况确实这边只有很小巧的山,特别精致,比起青州崎岖的山来说更显温和。我们就多住两日,然后就回去。”香儿打定主意。 “好,那你们现在这休息,我去求见师父。”张杳转过头看着李直又说:“李直跟我一起来。” 李直答应一声就和张杳出了房间。然后问道:“少爷带我出来做什么啊?” “你把她们带来,我怎么能在这静心学艺啊?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要是再马上回去,路上很是担心,最近天下愈乱,唯恐出事。你这让我何等为难,你们最好还是留宿观中吧,我去找师父,恐怕他老人家不会留香儿在观里的。所以要你和我一起去师父那里,看看会怎样。” “李直愚钝,做了这件不该做的事,见到道长我先请罪。” 第八章久别重逢欣喜花前月下遇难 张杳带着李直来到严道长的门外,敲了敲门:“师父,弟子张杳求见?” “请进。” 张杳推开门,见到师父:“师父,弟子家人今天来了,是随着李直来的,别无去处,不知可否在观里住下。” “来的是何人?” “说来不好意思,来人名叫金香儿,她父母都是高丽人,只因战乱不受匈奴压迫,从海上漂泊至青州即墨,留在此地做些陶朱公之事,早些年与家父相识,后两家指腹为婚,把未出生的我们早已定为夫妇。而后她父母出海走货,遇大风浪,此去便再无消息,留下髫年香儿无人照看,故家母留下香儿在家,至今已有十余年。不过我俩并未成婚,望师父能以成全,让香儿主仆两人在观内留宿数晚。” “既然你都说到这里了,为师怎能不成人之美呢,我让人去安排一件卧房给她们吧。” “多谢师父,弟子先行告退。” “多谢道长,李直这也告退。” “好的,你们先行回去吧。” 俩人很快就出来了,李直说:“少爷,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麻烦啊,道长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我也没想到师父会这么快就答应让她们住下了,那你就在这好好照顾香儿,他要是出门去玩,你跟紧点,别让她走丢了,你也知道她不认路的。” “是的,少爷,当然跟好了,你交给我去做的事,我一直都办得很不错的啊。” “那好,记住我的话,我在这要好好学艺。” “少爷给我露一手吧,看看你这半个月的成果……”还没等李直把话说完,张杳就给他来了一手,撂倒了李直,李直“啊”的一声就倒在地上了,“少爷你是怎么摔倒我的啊?” “这就是最近练习的结果啊。我现在的行动可比以前快多了,收拾你太容易了。” “有空的时候你也教教我啊,我也是勤学的人。” “最近倒是没有什么功夫了。” 说着话两人已回到张杳的房间。张杳对香儿和小燕说:“师父同意你们在观里住了,我们在晚饭后再去拜见师父。” “恩,这是一定要去的,晚辈来此,怎么也得去见过严道长的。”香儿附和道,“只是此次出行过于匆忙,没有给老人家带见面礼,有失体面了。” “这个倒是有点失算,不过有我在,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张杳卖了个关子。 “那我们就不多想了,你已经有所准备了。”香儿笑道。 “小姐不要听他的了,他就是哄哄你罢了,他能有什么准备啊,等着见师父的时候丢人吧。”小燕不屑地说。 “你不信我家公子?他可从来都没办过有差池的事啊,而且也没得罪你,你干嘛总是这样对他啊?” “我就没看出来他很有出息的样子,每次在小姐面前不都是很文弱的样子嘛。大丈夫顶天立地,哪有这样的啊。” “小燕,不要这么说话。”香儿赶忙训斥小燕。 “本来就是嘛,又不是偶尔这样的。”小燕争辩道。 “没事了,怎么说都行。”张杳不好意思地回答着。 李直走到小燕身边:“你也在老爷家呆了十年了,又不是刚认识少爷,怎么就不知道少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啊?” “我自小就跟着小姐,自从五年以前,你家少爷就整天跟着那些练武的师傅学习武艺,你看也没什么成就啊,学的也还是那么不成,难道那些师傅就没有一个教得好的?整天也见不着人,这几年哪有以前那样经常去找我家小姐啊?” 张杳心想:你都知道什么啊,那些师傅就是教得不好,要不我能在这学习武艺么。于是说:“你都说了,大丈夫顶天立地,我学的那点武艺真的不好,这不就来到清平观求师学艺来了嘛。这几年先生教我识字,师父教我武艺,先生教得好,我现在文采就好,师父教得不好,我武艺就不精。我专心于学习,所以就先放了放儿女私情了。” “好了,好了,不要再争了,还是想着怎么见师父吧。”香儿赶忙打断话题,让大家都心平气和坐下来。 大家都坐了下来,可是谁都不说话了,气氛顿时僵了起来,香儿作为话题的中心,只好开口:“严道长是个怎样的人啊,一会我们去见他,需要注意什么吗?” “师父很随和的,你们的行为举止都不会有失礼节的,所以不用担心一会见了师父会有怎样的。” “那就好,还怕会出什么纰漏呢,这样就不用担心了,本来就没有见面礼。” “没事了,不要去想这些东西了。该去吃饭了。” 几个人很快就吃完了饭,回房收拾了一下,就要去拜见师父,突然张杳回头对李直说:“把之前咱俩来清平观时候带的包裹拿出来。” “拿那个干吗啊?” “让你拿,你就拿,快点。” “好的。”李直把那个包裹拿了出来,递给张杳。 张杳接过包裹,迅速打开,找到一块手掌大小的琥珀,拿了出来,说道:“就是这个了,我出来的时候都是做好准备的,要是路上盘缠没了,也可以变卖这些东西来过一阵子。现在这个派上用场了。” “我就说少爷办事绝对没问题的嘛。”李直看着小燕自豪的说。 “哼,不和你争了,小姐又该不高兴了。”小燕又不屑地撇下一句话。 张杳把琥珀递给香儿嘱咐道:“一会你就说这个是你在家带来孝敬道长的。” 香儿收下答应了。几人随着就来到了严道长的房门外,张杳一边敲门,一边说:“弟子张杳带着香儿来拜见师父。” “哦,进来吧。”严道长坐在桌子旁回答道。 四人推门分次序地走进了房间,张杳走在最前面,见到了严道长,介绍道:“恕徒儿冒昧,带些许人来打扰师父。”然后转身对家人说:“这位就是我的恩师——严道长。” 香儿赶忙过来施礼:“小女在此见过道长。” 眼前走过一个年纪轻轻、气质非凡的女子,错落挽着的发髻下一张白皙的脸庞,头帘垂到一双剑眉之上,眉宇之中透出一股英美之气,眉下长长的睫毛包着一对纯真的大眼睛闪烁着水漾的清波就像会说话一样。鼻子挺拔又不僵硬,鼻尖圆润宛若屋檐欲落的水滴。两边略微绯红的脸颊如桃花一样的美丽。玲珑的耳朵躲在发际之下,朱唇微闭,红润有佳,嘴角略微向上翘起,一直微笑着,下巴微翘平于嘴唇。颔下纤细的玉颈更显高贵,连着玲珑有致的身体,身如瘦燕,体态婀娜,无不体现豆蔻年华女子的种种美丽。严道长心想: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佳人。 缓缓起身相迎:“免礼,快快请坐。” 香儿继续说:“我从家乡带来一点东西孝敬你老人家,还请笑纳。”说着把包好的琥珀拿了出来,让小燕呈给严道长。 “远道而来,还带什么礼物啊。真是惊煞贫道了。” “师父收下吧,家乡的一点东西,算是徒弟的一点心意吧。”张杳马上说道。 “那好,贫道就收下了。多谢你们的心意。”严道长接过包着的琥珀,打开一看:“这可是万年琥珀啊,晶莹剔透,成色上佳,世间难得一遇啊,贫道如果没看错,这应该是翳珀,出产于塞北,用刀刮下一点入药可以包治百病的。” “师父好眼力,这确实是香儿的父母早在家乡塞外带入汉地的物件。”张杳附和道。 “这份礼太大了,恐怕贫道不能收下了。”说着道长就把琥珀包好,要退给香儿。香儿赶忙推让:“道长请收下吧,这些琥珀小女留来无用,且家父留给小女的并不仅有这一块。” “是啊,师父,您广播行善,附近村民病了,您还可以用这个为大家治病,留它在手总比我们拿着要有用的多,还请收下吧。” 多次推让之后,严道长才收下这份大礼。经过一阵寒暄,时辰也已不早,张杳一行人就告辞以便严道长能好好休息。 几人出来之后,两位主人就把两个仆人打发走,自行借着月光在观外四处行走一下。李直和小燕也很有趣地回到住处等待两位主子的归来。 张杳和香儿齐步走出清平观,告知道童出外一会,还要回观,便在小路上边看月色边借景细语。 走出清平观一里地处有一片平坦的草地,俩人在此席地而坐,香儿问张杳:“刚才送道长的琥珀并非我家传之物,而是后来伯父在来往的商人手中买来的。你却说是我父母在关外带来的,这岂非骗自己的师父?” “当然不是要骗他了,只是用一个最让人信得过的方式来告诉他,会避免很多麻烦,因为咱们只有这个东西可以送人了。” “你的师父果然是个高人,跟着他学艺,你一定会学得一身本领。” “师父说我是王佐之才,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能够学好本领以后好好地成就一番事业,不要总是窝在家里荒废一生。” “我信任你,你一定会做好的,以后可不是平平凡凡的度过余生,可是我只想你能够平平安安,我们能够白头偕老,膝下子女孝顺有佳就好,不平凡的人生是你所追求的目的,可是我却在为你担心,如果你真的很想成就伟业,香儿也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给予你最大的支持。” “好香儿,此生有你,夫复何求?世上最能懂我的人只有你,我现在所作所为并非一定要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想有能力来证明自己,让我们以后可以平静的生活,让你无悔地跟着我。” “其实你一直在我心中都占据着最主要的位置,所以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无怨无悔地跟着你的。” 香儿依偎在张杳的身上,一对月下的长影沉浸在幸福的包围之中,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琐碎的脚步声,随着一个人的声音也钻进两人的耳朵:“看,那有一对狗男女。”周围响起多人的奸笑声。 两人大吃一惊。 第九章猥琐无赖滋事聪明少年解围 来人到底是谁?总之来者不善,两人加强了防备。香儿心中泛起一阵厌恶:“我们先走吧,这几个人太无理了,不要坏了我们久别的喜悦。” 张杳回答道:“好,那咱们走。”两人起身准备回清平观,同时张杳也一直不动声色地关注着来人的动向,省得他们闹事自己和香儿吃亏。 来的这几个人一看两人起身要走,赶忙快走了几步来到两人面前。截住两人去路,为首的一人是一个个子一般的中年人,一脸的奸相,眼睛贼溜溜地乱转,一看就知道这人很是狡猾,而且心术不正。 两人并没有去搭理挡在前面的人,想绕过去,可是这人见张杳和香儿往哪走,他就走到哪,一直站在前面奸笑着。两人只好看着这个让人作呕的人。张杳先开口冷冷地说到:“让开,我们要过去!” “哎呦,还会说话啊,我还以为是哑巴呢。”又是一阵嘲笑的声音传进两人耳朵,这笑声在张杳的头脑里显现出来的是轻蔑与不屑一顾,而在柔弱的香儿脑里呈现的是颤颤的感觉,不过身边有张杳在,自己也没有很害怕。 “这月色之下你们这对偷情的狗男女还想跑啊?”为首的这个猥琐之人借着月光看见香儿美貌的容颜,恶意便随之而起,超嚷道:“弟兄们,这小妞还挺不错的啊,今晚没算白来,还可以开个荤。”奸笑转为淫笑。 张杳听到这里气血喷张,但还是很镇定地说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们走我们的,你们走你们的,不要做什么异想天开的事,省得你会后悔。”本想动手教训这帮无赖的张杳想到身边的香儿,如果动手可能会照看不过她,毕竟对面人多,要是只有自己也就可以放手一搏,但是现在最主要的是要让香儿全身而退,所以不能鲁莽。 “后悔???你家三爷还从来没后悔过呢,今天我到想看看你是怎么让我后悔的,兄弟们吃腥了。” 应着三爷的“号召”,尾随的五个无赖走上前来就要拉扯香儿。张杳看到这些脏手靠近香儿,心中怒火中烧:这场大战是不可避免了,那就放开手脚施展自己的技艺吧。于是抬脚踢向最先伸出来的一只脏手。那人没有防备,手腕被张杳踢到之后感觉一麻,叫嚷一声:“哎呦,这小子还有些能耐。” 张杳收脚之后并没有停下,对面一共六个人,自己必须采取主动进攻,不然处于被动的状态就很容易被对方制住了,不但自己不保,香儿也会落入歹徒之手。所以继续挥拳砸向这个被踢之人的太阳穴处,张杳的拳头并没有握死,而是中指略微翘起,这样打到对手身上接触的面积较小,对对方造成的伤害就会更大。此人并没有想到张杳的速度会有这么快,所以没来得及躲开,左眼就已模糊不清,太阳穴凹陷了进去,人没死也是因为张杳的力度还没有十分火候,可是这人再想像正常人一样参战就是不可能了,脑袋疼的根本没有清醒的意识了。 “这个废物,大家上。”自称三爷的人看到这样一幕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另外四个无赖看到这样的场景也都各吃一惊。毕竟兄弟几个天天磨在一起,谁有多大能耐心里都清楚,自己的兄弟只两下就被人打成这样,气是有,但能力有限,更多的却是害怕。所以几人都小心翼翼,不敢轻易独自上手,互相看看,意思是大家一起上,不给这小子什么机会。 张杳一招得手,心里更有底了:这几个无赖确实没有什么本事,要是在自己来清平观之前可能还对付不了,但是这半个月的成长就让自己有了不小进步,打扫这几个杂碎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一边保护着香儿,一边注视着几个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找到空隙出击。就在这时张杳突然发现自己左边站位的一个人不知什么原因有些慌张,这就是自己的突破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张杳飞起一脚踢向此人的下颚,此人顿时转过神来,用双手挡住这一脚,殊不知张杳这时一个虚招,没等脚碰到此人呢,换了左脚踢向此人的裆部,伴着“嗷”的一声,又倒下了一个歹人。这下张杳是越来越有胆了,自信又增强了一分。那几个手下看形势只能大家一起上了,三个人一齐伸手往张杳身上招呼过来,张杳把香儿往身后一拉,自己往前探出一步,免得施展手脚的时候碰到香儿。这三个人动起手来也都各自留着心眼,生怕自己先被张杳攻击,所以每个人都没使全力,都想趁着张杳打别人的时候照顾不到自己,就可以致张杳于死。这就给张杳留下了更多的机会,张杳先是抓住前面一人的手腕,往后一拽,用马武在观月楼打架的招数,同样打到了这个人的腋窝,并把脚伸向此人被拽的方向绊倒了他,转身踩了倒地之人一脚,顺势跃起伸拳打向另外一个无赖,同样还是虚虚实实,令对手无法分辨,三下五除二将这个小弟也放倒在地。现在只面对两人了,而三爷一直没有出手,看那个猥琐的样子,就是个废物,张杳也没把他放在眼里,赶紧解决掉最后一个小弟才是当务之急。张杳回头看了看香儿,香儿也给了张杳一个坚定的眼神,瞬间那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力量传到了张杳身上,张杳笑了笑连头也没转过去就直接一个扫荡腿扫向那个近前的无赖,此人也不知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吓到了,还是根本就不想跑了,或是不想多挨打,受了这一腿边直直倒在地上,不再起来。 香儿在后面看着张杳打倒了这五个歹人,心里感觉特别温暖,喜悦之意无以言表,两人未来的片段一直不断地闪现在脑海之中,由此流露出来的笑容也格外甜美,映在月光之中直给人天女下凡的感觉。本来宁静的夜晚被这几许糟粕打扰了,现在又恢复宁静,唯有夏蝉的鸣叫之声。可是突然一个噪音再次打破这美好的一幕:“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啊,还真要你家三爷出马了啊。” 张杳站直了身形看了看这个令人作呕的中年男子,鄙夷地说道:“你也看到了,他们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就都被我撂倒了,你还能怎么样啊?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想放你一马,你还自己要寻不自在。” “那几个废物不值一提,咱俩试试看吧。”说着三爷摆出了架势。别看刚才猥琐的调戏香儿,现在架势摆出来可还真是个行家。 张杳不知三爷到底有多少工夫,也没敢轻易动手,只等对方先出手,自己再探个虚实。 三爷也没等张杳做出什么反应就划开步子,就如同在地上滑着过来一样,脚就没离开地面,双手成爪,抓向张杳的肩头。张杳低头躲过这一抓,三爷手势一变掌随心走,劈向张杳的腰际,张杳伸手去挡,在这一挡的接触中,张杳感觉此人筋骨很硬,也应该练过多年武艺,自己手臂有点疼,于是定了定心神。 三爷手法变化很快,脚底也非常灵活,每攻一招都会有后招继续的,所以张杳一直比较小心,生怕自己一个失误断送前程。十几个照面过去了,张杳还是不占优势,俩人不分伯仲。张杳突然喊一句:“文天师兄快来帮忙。” 三爷赶紧回头去看,张杳趁机右拳打向三爷的下颚,三爷这一愣的功夫速度就跟不上了,勉勉强强躲开了这一拳,却没躲开张杳跳起转身的一个飞脚,这一脚正踹在三爷的面门之上,张杳继续出招,这下三爷受了重创,明显反应速度和行动速度都跟不上了,转眼间就被张杳打倒在地,躺在地上吐出鄙视又懊丧的一句:“小子,你真行。” “对付你这种人,就得用头脑,我倒想问问你是何人,如此大胆?” “早就报过家门了。” “今天大爷心情好,就饶了你,赶紧滚吧,以后再让我见着你为非作歹,非把你宰了。”张杳本来想说自己是公子,但想到地上那位是三爷,所以就自称为大爷。 “咱们总有再见面的时候,到时候在看看本事吧。”三爷赶忙爬起来带着疲惫的身体跑了去。 张杳也找过香儿一起快步往清平观赶,香儿问道:“为何放走他呢,你不是把他打倒了嘛?” “其实我不一定能打得过他,如果把他逼急了,很可能他会用一些卑鄙的招数,我若是自己也就罢了,可是你在那,最主要就是我俩能平安回到观中就好了啊,所以就放他一马吧。” 香儿听到关心自己的话语,脸颊又是一红:“那就快点回去吧,省得节外生枝。” “是啊,回去先休息,等明日天明我再告诉师父,看看那个‘三爷’到底是何许人也。” 第十章异族欢喜终伴军人借势入观 两人一路快走回到了观里,进了清平观俩人的心总算放下了。张杳把香儿先送回房,一到门口就看到小燕在门外站着等小姐回来呢,李直蹲在一边看着天上的月亮。张杳和香儿走了过来,小燕和李直赶紧迎过来,小燕抢先道:“小姐终于回来了,我带你进房休息吧。” “少爷和小姐可算是回来了,我可不用再受气了。”李直跟着说道。 “香儿早点休息吧,我们也回去了。” “恩,你们也会去好好休息吧。” 张杳带着李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进屋点了灯之后,李直发现张杳身上有打斗的痕迹,赶忙问道:“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啊?” “哦,没事,就是刚才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几个无赖……”张杳就把刚才遇到三爷一伙人并打起来的事原原本本的给李直讲了一遍。 李直惊诧着说:“少爷没受伤吧?你打六个人?” “就这几个小子,你家少爷都没打过瘾,要不你再陪少爷我练练?” “别,我可不是少爷的对手,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确实也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吧。”张杳过去收拾了一下就上床入睡了。 李直看少爷都去睡觉了,自己也就赶紧去休息了。 转过天来,张杳和平时一样起得很早,去天井练习武艺。不过今天到了天井大家都去练习了,张杳却找到文天问道:“天文师兄,不知您是否知道一个叫三爷的人?” “你怎么提起这么个人呢?” “昨晚见到这个人带了几个人在观外游荡,和他交了手,又不知他的底细,就没多问,只问出他叫三爷。我怕他会想什么馊主意来坏清平观。“ “还会有这样的事情,这个地痞,竟然打起清平观的主意了,等着给他好看。” “师兄认识这个人,此人有什么背景么?” “他是南阳城里有名的地痞,姓冯,但不知名字,在家排行老三,所以他那些手下都叫他三爷,仗着自己姐夫在城里当功曹,职位不高,权利却大,县里选官都是要他姐夫决定。他成天跟着他姐夫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自己学过一阵武艺,有两下子,所以经常欺压乡里,不过他一向不敢来惹清平观,因为师父的名声在外,谁也不会傻到来碰这个硬茬子的。可是听你这么一说,他也注意这里了。不过他要来就给他好看。” “原来如此,这个祸害乡里的东西,早知这样,昨晚我就不应该放了他,这样挨了打回去那不就更对观里有报复的借口了嘛。我太傻了。” “这个不怪你,只是你也不知道他是何人,也不能随便把人家扣在观里。更何况你知道了这件事为清平观提了醒,大家也好做个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我们现在就去找师父,把事情原委和他老人家说一下。” “好的。” 两人疾步来到严道长房门之外,敲开门进去把和文天所说又和道长描述了一遍,严道长也是感到奇怪,平日井水不犯河水的,怎么突然这个难缠的家伙就盯上清平观了呢? “这些天我们多做防范,不要单独外出,让大家平时多注意,外来的人员也都留意有没有可疑之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弟子明白,这一阵会多注意的,我这就去通知大家。”文天回答道。 “文天,那你就先去通知大家,我还有点事要和张杳说,张杳留下。” “是,师父。”两人同时答道。 文天走出了房间,张杳留了下来。 严道长说:“张杳,为师有句话想和你说,不过昨晚你和香儿、李直、小燕都在,不太方便说起。现在就咱们师徒俩,我就说一下我的想法吧,我先问问你你的父母为你指腹为婚的时候没有想过香儿是个外族人吗?” “这个听家父说过,当时两家人在一起互相照应,而且香儿的父母也都有很好的心肠,经常照顾乡里,虽然是外族人,可是一直都用汉人的习惯,香儿也是从小就穿汉人服饰,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在即墨生活了十多年了,和汉人没有什么差别的,并且当时两家一拍即合给我们指腹为婚了。也没看重别的什么,只是知根知底,心好人家。” “不过为师还是认为她是个外族人,你有后要辅佐天子成就伟业,妻子的身份还是很重要的,不能有一个胡人的血统传进来的,若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为师也是为你着想,你还是回去想一想吧。” “多谢师父,弟子早已做好打算,今生唯香儿不娶,虽然她是高丽人,但是她善良、贤淑,一点不逊于汉人女子,而且我俩两情相悦,早已心属对方,还望师父能够理解。”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为师也看你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不过难免以后会有非议,回去吧,好好练习武艺,看看兵书,自己会有收获的。” “弟子告退。”张杳悻悻地走出了师父的房间,想起师父的话,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为什么自己若想功成名就非要在意于身边种种制度的约束,而不能有真正的自由而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江山易得知己难求,更何况是自己的红颜知己,不能为了别人的幸福而放弃了自己的幸福,什么事都是可以争取到的,坚持自己的想法。 很快张杳来到了天井继续和师兄们练习武艺,今天文天师兄让大家两两对战来考验自己的能力,这是在大家练习一段时间的小总结,所以每个人都拿出自己的本领来对待对战,虽然只是点到为止不能伤到对手,不过大家都是认真备战,对战之时一丝不苟,互相切磋、互相学习。上午时间大家都展示了自己的武艺,切磋过后,文天师兄给每个人都做了点评,此次张杳表现并不好,毕竟心里有事,没有太过专心比试,不过也比刚进清平观的时候好多了,所以文天对其表示祝贺同时也指出多处可以改进的地方。正是由于自己没有专心,反而还得到文天的颇多指点,所以这次受益匪浅。 中午张杳练武回来,去香儿的房间,敲门而入,看到香儿问道:“昨天休息的怎么样?” “睡得还好,你休息的怎样啊?昨天那么累了。” “我也休息得很好,今天已经练完武了,下午还要去学兵法,中午赶紧来看看你。” “我没什么事了,在这里就看看书,也不敢独自出门去,也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学艺有成。” “这一阵就先苦了你了,我在这学艺,你只能在观中行走,最近世道也有些乱,就不要出去了,而且你也看到昨天晚上的歹人就在清平观附近出没,观中最近也不算太平,所以不要乱走,我也不能长时间陪你,尽快学好本领就带你回家。” “恩,好的,我在观里等你,你专心学艺就行。”香儿温柔地说。 转过头来到了下午张杳又去学习兵法。就这样沉闷地又过了十天,别人都是日复一日的过着同样的生活,张杳虽然也是重复每天的工作,但是自己每天学习的内容都是不一样的,并且人很聪明,每天师父和师兄指点的东西张杳都用心学到,所以虽然学习时间不长,但是能力增长的很快,只是就缺乏实践锻炼。 香儿也把张杳勤奋学习的样子看在眼里,边常常为他下厨做些张杳爱吃的东西来鼓励他好好学艺。没事的时候还能去看看大家练武,有事自己翻翻书,就这样十几天也其乐融融得过来了。 这天上午大家正在练武,突然听到门外一阵争吵之声,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忙事,恰巧这天严道长也在天井看大家练武,这么一吵道长也有了种不好的预感。道长让大家先继续练习,和文天说让他去门口看一下,文天独自一人来到门外,看到四十多军人在一个带头的领导下在门口数落道童呢,文天赶忙说:“这位军爷先请息怒,不知小观如何得罪您了?” 旁边一个跟班抢前说了一句:“这是我们王校尉,现在我们在追查反贼,刚才追到这里就找不到了,一定是你们观里藏了反贼,我们要进去搜查,这个小道童还和我们狡辩说没有人进去。” “这可是大事,小观可不敢藏起反贼,这可是要杀头的,贫道可没有这个胆量,请容我先去禀告师父,再请王校尉一行人进去搜查?” “哪那么多啰嗦啊,搜查还需要经过你们同意?赶紧闪开,我们这就进去。“跟班说着就要带人闯进去。 王校尉看出来的道士还算是个说话的人,而且也知道道长严子陵是个高人,所以就说:“让他去和严道长说一声也好,省得说我们晚辈不懂礼貌用身份来压人。” “多谢王校尉。文和也进来吧。”文天生怕自己走后这几个军人又要欺负文和,所以让他和自己一同进观。 回到师父身边,文天和师父简单说了一下事情始末,严道长说:“那就有请几位军爷进观一看了。” 文天走出观外,和王校尉说:“师父有请。”于是打开观门,把王校尉一行人让进了观中。 第十一章军人观中放肆道士门前揭竿 “严道长,久仰大名,王某人一直也没来拜会你,这是晚生的失误。今日职责所在,来到贵观办点公事,不知道长可否行个方便?”王校尉笑着说。 “将军日常忙碌,贫道哪有那么大名声劳烦将军一来啊,既然将军要例行公事,那还请随意。”严道长知道阻止他们不得,民怎么能和官斗呢,况且王将军还是说话很客气的,那就让他去搜查吧。 王校尉点头道:“那我们就得罪严道长了,”转过头对属下下了命令,“开始搜查,仔细点,眼睛都睁开了,不要错过一草一木。” “不过还要有请王将军手下留情,不要让贫道这遮风挡雨的草庐变了模样。”严道长听王校尉的语气不善,也点了一下王校尉,省得他太过放肆。 “小生只是随便看看,不会弄坏了道长的景致的。”王校尉并没有要约束自己士兵的态度,只是应付道长的话。 道长心中顿时怒火燃起,毕竟当兵的只要没有长官的约束就会随着自己的性子大肆放纵。于是说道:“文天,将军不熟悉路,你带着将军四处转转。”本意是有人能看着这些军人进了清平观后都会做些什么,也好保护自己的人。 “是,师父,文天这就陪将军走走。”文天转向王校尉,有礼地说:“将军,请由小人为你带路,也好让您更好地看遍全观,来证明我观不敢藏留歹人的。” “那好吧,你带路吧。”王校尉不太情愿地回答。不过也没有管制自己的属下,这帮军人随后散去,三十多人往各个方向搜去,留下四人站到门口留守,其余的人就跟着王校尉。 文天一想现在整个观中的人除了李直和他带来的香儿主仆俩都已经在天井了,要是那些士卒先找到了香儿她们,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就先带王校尉一行人来到客房,找出香儿三人,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就想找个借口送去张杳和师父的身边以好保护。可是王校尉一行人看到了美人,眼睛顿时都大了一圈,王校尉还没等说话,跟班的先张了口:“这清平观还真是可以啊,一帮道士成天表面学道、练武强身健体,可是这客房却藏着两个女子,难不成她们是要在这出家当道姑?”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香儿十分羞赧。小燕听不下去:“我们家小姐就是要出家啊,官爷猜的还挺准。” “啊?还真被猜中了,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了啊。”王校尉说着就伸手要来捏香儿的香颔。 “你知道为什么要出家么?”小燕往后拽了一下小姐。 “还真没去想,到底为了什么啊?” “就是因为世上有一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好你个臭丫头,竟敢骂我王某人,我看你是活腻了。”王校尉气急败坏地吼道。 “将军请息怒,这几位是我观的客人,并非本观的从人,只是来敬道的……” “这就是要找的反贼,抓起来。”跟班大声说道。 王校尉一听高兴了,这样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把香儿带走了。 几个士兵马上走了上来,就要抓香儿。 李直在一旁着急了:“天下竟有这种事,你们这些走狗不去抓真的反贼,却在这欺负良民,我说怎么天下竟反,你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 “这也是反贼,一起抓起来。”王校尉喊道。 又过来几个士兵,也要抓李直。文天在一旁看到这些,心里犹豫:现在若要救他们只能动手了,可是动手又会连累师父、师弟,都要与官为敌,这样就犯下大错了。正在这时,李直大喊一声:“少爷,有人对小姐不轨。” 在天井站里的众人听到这一声喊叫,顿时打起了精神,胸中压抑的火炭突遇空气,瞬间燃烧起来。先是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马上调转头来看师父的态度。张杳是其中最急的,没有去看师父,就直接奔向客房。在天井留守的士兵看到张杳跑了,其中两人赶紧去追,一边追一边喊道:“站住,不许过去。”另外剩下的两个士兵又对着天井里剩下的人说:“都好好站着,不要乱走。” 这下最沉得住气的严道长也觉得脸上挂不住了,活了这么大岁数,今天被几个小兵熊成这样了,于是对着两个小兵发话说:“尔等如若再言,休怪贫道不客气。”又对徒弟们说:“过去看看。” 两个士兵一看严道长生气了,自己人少,不敢造次,就站在那里没再管这些道士。 严道长领着众人也疾步往客房走去。 张杳跑到客房的速度绝对是超神级的,当时只是没有“说曹操曹操到”的俗话,要不曹操的速度也不及张杳。 看到这几个当兵的不怀好意地围着香儿等人,张杳的头脑中便只想救香儿了。 文天听了李直的喊声之后也不管别的了,伸手阻止了这几个士兵,没让他们碰到香儿等人。所以这帮军人都围了上来,准备以武力解决这个问题。 张杳不由分说,直接从后面对着王校尉飞起一脚。没有防备的王校尉被这突来的一脚踢中了后心,狼狈地趴在了地上。跟班回过头看了一眼张杳:“大胆反贼,你们想造反不成?” “你都说了我们是反贼了,还问我们想造反不成?”张杳面不改色地回答。 “拿下,一个都别放过。”趴在地上的王校尉喊道。跟班赶紧扶起王校尉,想往一旁闪开。可是前面是张杳,后面是文天等人,没有什么地方可退出战场覆盖范围。 十几个士兵看着张杳身材不高,所以多数都认为这个是软柿子好捏,就纷纷围向了张杳。正在这时,严道长也带着众道士来到张杳身后,刚才听到跟班和张杳的对话,心里也做好了打算:反正他们已经要污蔑我们是反贼了,与其让他们回去搬救兵来剿灭,不如把他们处理掉,然后真的造了新朝的反。 严道长为了不让这些官兵能有出去报信的机会,就没着急动手,先说:“王将军,你看这不误会了嘛,贫道与世无争,做个反贼有什么用啊,风烛残年留在清平观里天天弄几个徒弟陪着说说话,这还把将军得罪了,真是太不应该了,贫道在这里给将军陪个不是,你看看要是不行,就把手下的兄弟都叫过来,贫道做东,在这吃喝尽兴,再去做将军想要做的事吧。” “还是老道懂事,这些小的都跟着学好了再出来,省得丢你们师父的人。”王校尉也撕开了礼貌的面纱,开始不尊重道长等人了。 众人都对这个王校尉的举动越来越反感,磨拳霍霍,就等道长一声令下。可是道长却还是笑脸相迎,说:“那就把外面的那些人都叫过来,摆上酒席,给将军赔礼吧。” “好啊。”王校尉又让跟班去把在观里搜索的人和天井的人都叫过来。 过了一会人就都集齐了,道长问:“兄弟们都到了么?” “到齐了,留下俩人在这门口放哨,其余的都先去吃饭,一会找人来换岗。”王校尉走到张杳面前对着他说:“吃过饭,你就跟着我走吧。”转头又看了一眼香儿,继续说“还有她。”脸上泛起了得意的淫笑。 张杳看了看师父。严道长点了点头:“既然你们都到齐了,那就一起上路吧。” 大家一听严道长发令,都像刚被放出的饿狼一样冲进没有任何准备的羊群之中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怒火。这些兵卒还没来得及弄清情况,就已经遭遇了道士们疯狂的攻击。本来高兴的王校尉这下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不知所措。 张杳盯住了这个心中的恶贼,不管旁边打得如何,自己就直接对王校尉展示了所学的一切技艺,上下翻腾,忽左忽右,拳打脚踢,转瞬过后,王校尉还没来得及还手就已经躺在地上只能喘气。 众人打得过瘾,严道长在一旁看着,生怕有人逃了出去,还不忘提醒大家:“一个都不放过。” 这下连文天在内的所有徒弟们都用出平生所学来欺负这些平日里欺负善男信女的恶徒们。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的士兵就都倒在地上了。张杳一把抓过王校尉的脖领:“今天你们来是什么目的?” “大侠饶命,我说。” “别废话,快说。” “前几天我们刘功曹的内弟冯三爷在清平观附近被人打了,因为我是刘功曹一手提拔的,所以他找到我,让我帮他来出出气,我这才带了几个兄弟来这的。” “他让人打了,你怎么知道是观中的人打的?” “三爷说那天打他的那个人喊了一声‘文天师兄’,文天就是清平观的大弟子啊,所以我们才来这的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天确实我和冯三动手的时候,怕打不过,就喊了一声‘文天师兄快来帮我。’这是弟子之过。”张杳看着师父说。 “没事,徒弟的事就是师父的事。”严道长没有责怪张杳,反过来又问王校尉:“那现在外面真的有反贼么?” “这是千真万确的,不少地方都出现了反贼,而且最近的一股就在南阳舂陵,是一帮农民造了反。这才有机会能带兵出来巡查,帮冯三爷寻仇。” “舂陵?是谁带头的?”严道长又继续问道。 “刘演和刘秀兄弟。” “好个刘秀。”转头又对王校尉说,“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只能祸害百姓,杀了吧。” “啊,师父,真的要杀他?”张杳问道。 “是,改朝换代,总是要流血的,恶人不死,天下就不能太平。擒贼先擒王,这些士兵也都是听他的指挥,所以为首的罪不可赦,下面的兵卒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果愿意和我们一起推翻王莽的,可以和我们一起走,想回家过安稳日子的就回家吧。不过要是有人骗了我们回到军营继续为这些狗官卖命的,以后一定不会饶恕的。这个狗校尉就由张杳来动手吧。” 张杳虽然恨这个王校尉,但是一说要杀他,自己还是有点不自在的。可是一想他对香儿的举动、恶人以前也会有的恶行和放走后调兵的严重后果,鼓起勇气,去找了一把刀走近了王校尉。王校尉此事已吓得库管流出一条小溪,嘴里直嚷:“饶命,道长饶小的一命……”接连不断的乞求声传进众人的耳中,更看不起这贪生怕死之辈。“杀了他。”叫杀声此起彼伏。严道长又继续说:“以后你面对敌人,一定会杀人,这样才能在战场上赢取胜利,不光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黎民百姓。” “师父,我下不了手,给他和那个跟班武器,我和他们真刀实枪打一架,生死有命,战死他们总比让我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会让我好受很多。” “那好,给他们拿兵器。” 文和去拿了两把刀,扔给王校尉和那个跟班,俩人一想今天总之是要死,临死前带走一个也算不赔。俩人振作精神拿起大刀冲向张杳。 第十二章斩校尉决去留奔舂陵佐皇室 两人一起想拼死一搏,拿着大刀对张杳开始发起进攻,王校尉主攻上盘,跟班主攻下盘。张杳虽未身经百战,但也经过最近几次打斗增长不少经验,看到两人合作自己先躲了一阵,看看对方套路到底如何,三五个照面过后,张杳就看出来两人其实没有什么本事,这个校尉应该就是拿钱买来的官,而那个跟班也就是会拍马屁,这种人在世就能祸害人,这也让张杳下定决心要送两人走好这人生的最后一程。 两人还是没有什么进攻的成果,不免有些心急,互相使个眼色,继续上下齐攻。张杳现在已经摸清了两人的套路,把刀耍开,不再去一味地躲闪,而是看到两把刀在面前晃动的时候,用自己的刀来打乱对方的战术。伸出的第一刀就挡住了王校尉横扫过来的刀,可是下盘还有跟班的刀在快速移向自己,张杳顺势用刀压下王校尉的刀,纵身跃起,让跟班的刀走空,趁着两刀对自己没有威胁的时候朝着跟班的脑袋就是一脚。 跟班并非练家子,在军营里也是胡乱地练习,没有什么实际的本领,所以没有料想到张杳竟然能在空中躲过自己的刀没有落地的情况下就踢出这一脚。所以脑门直接中脚,“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王校尉一看跟班一下就被打倒在地,自己心里也更加发虚,不过自己确实不像跟班,还是会一些武艺的,而且这是拼死一搏了,会不会的招数都往外招呼,要是侥幸能够胜了张杳,自己也就再找别的机会看看能不能活命。即使不能活命也得找个垫背的。 张杳面对这个没有章法的打法却也感到有点头疼,毕竟见招拆招,自己还不能判断王校尉的下一招是什么,这样就要把大量心思放在王校尉身上,那么那个跟班再来捣乱,就怕自己一时疏忽会有危险。想了这些东西,张杳决定不再给对手一个好的进攻机会,自己转为先手进攻,让他俩去防守,自己主动就能更快地解决战斗。 张杳不再去管王校尉的招数,只管自己出招,对着他用刀斜砍下来。这下王校尉还是不变招数,自己就打自己的,真是想要拼命了,只要能砍到张杳,不惜自己也被砍到,毕竟自己现在已经离棺材板不远了,所以不像常人那样该攻该守分工明确。张杳看到这幕,感觉还是得等机会了,不能自己为了这个疯子受伤啊。所以收回了刀,应付王校尉的进攻。 跟班在一旁躺了一小会也就恢复精神了,又要参加到战斗之中。张杳发现这个跟班简直太弱了,这个人要是能快点解决,那么王校尉也就真的能被吓破了胆,表面疯狂的人都是为了掩饰一个脆弱的内心,现在这个王校尉也就是在崩溃的边缘了,所以张杳抛开王校尉,直接闪到跟班的面前,跟班伸刀就来砍张杳,可是张杳速度比他快得要多,没等跟班的刀碰到张杳呢,张杳的刀已经贴到了跟班的脖子上。 只见一洒红血随刀飘飞,洒落地面点点樱红,跟班就跟着倒在了地上,然后脖子汩汩流出自己躯体之内罪恶的血液。 王校尉在一旁看着,腿已经开始颤抖了,不知是因为自己的跟班死在面前还是湿湿的裤子被风一吹真的很冷。手上的刀更是一顿乱砍了。张杳再看王校尉,发现此时的刀法更乱,而且漏洞已经很明显了,于是跳到近前,用刀拨开王校尉凌乱的刀影,自己顿了顿心神,向前刺去了自己下定决心的一刀,没有意识的王校尉没有去躲这刀,反而有点自己往刀尖上撞去的感觉,可能是他也知自己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了,只有早死早托生了。“噗”的一声,世上又少了一个恶人。 看着王校尉倒下的身影,众道士和张杳及“家人”,无不心里一阵舒畅;可是那些士卒们却一个个如惊弓之鸟,惊慌失措,生怕这些道士不守信诺,让自己也得到这样的下场。 严道长对着张杳说:“做得好,将帅之才不可不上战场,除去恶人,百姓才有过上太平日子的机会。”转过头又对这些士卒说:“你们看到作恶的下场了吧,他们罪有应得,不过你们以前做的错事也是由于此两人的教唆,现在王校尉已死,你们可以选择自己以后的路:一条是跟着我们一起推翻王莽的暴政,一条是回家务农,还有一条是继续回去给即将倒台的王莽卖命。这几条路我刚才也和你们说了,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愿意和我们一起的,留在这;回乡务农的褪下兵甲回去;继续助纣为虐的拿起自己的武器走出清平观。” 所有士兵,都在互相观望,没人敢先做出举动。 文天在一旁也开了口:“师父他老人家一言九鼎,你们只要选择好自己的路,我们不会勉强,赶快行动。” 众士兵听到催促,其中一人脱下了自己的甲胄,走到了一旁,其他士兵看到有人领头作出决定了,也纷纷脱下了自己的甲胄,所有人全是一个结果,没有人愿意和这些不认识的道士做逆天之行,也没有人敢当着众道士的面说自己还是当兵要剿面前这些匪徒的。 这个结果也不出乎严道长的意料,道长说:“好的,你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就回去吧。” 文天在内的道士们都觉得师父这个决定有点草率,毕竟这些人出了观就有可能回到军营去报信,调来大军,清平观就不保了。于是众人纷纷建言“师父,不能放他们走啊”,“师父,杀了他们吧”,“一个也不能放啊”,“……” “我说了放他们走,就是放他们走,为师怎么能欺骗这些晚辈呢,而且他们也都做了自己的选择——回乡务农,我相信他们也不会欺骗我这一年过半百的老道士的。”又对着那些士卒说:“你们都散去吧,不过要记得你们自己的决定。” 脱去盔甲的士兵们急忙感谢严道长不杀之恩,匆匆离去。 张杳还是不安地问严道长:“师父,他们真的不会回到军营去调遣大军来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样丢盔弃甲的士兵,没能保护好自己的统帅,即使回到军营报信,也是要以军法处置的,回到军营等待他们的只有斩首,就算将功折罪也会被编制成其他校尉的士兵,那么失去以前统帅的士兵就再也抬不起头了,永远在军队里受气了,所以没有哪个士兵会傻到这种程度的。” “哦,原来如此啊,师父想的太周全了,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去舂陵,刘秀刚刚起义,应该没有装备。我此次早已想到这些士兵不会跟着我们去反王莽的,所以要他们脱下盔甲,丢掉武器,这些正好我们可以拿去给刘秀装备军队。文天,带几个人去找来马车,一会把这些东西装到车上,准备带走。剩下的人先把这些兵器捆绑起来,甲胄卷好,等车来了,就装车。” “是”众人答应道,各自忙开自己的活,并且把观中仅有的一点财物也都带了出来,很快大家就都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来到天井集合。 严道长对大家说:“各位弟子,如今天下不再太平,清平观也无法在这乱世之中独享清平,为师今天已经决定不再享受清平世界。放眼神州大地群雄崛起,谁人才是这救世之主?当今世人多思前朝,汉人王室正统为刘氏。舂陵刘秀即是汉高祖之九世玄孙,也是当日为师的第二个俗家弟子——金和。此前王莽乱政,残杀刘氏三百口,刘氏子孙多更名改姓。刘秀此次揭竿正为他的兄长刘演在舂陵广交豪杰,如今时机已成熟,众望所归。入观学道本是清修之事,不应再为世俗所扰,各位弟子都是遁入我道之人,也不应再去相争于世,为师不勉强你们,继续学道的为师可以推荐你们去另外的道观清修;有欲留恋世俗之人也可回去,我这修道之人没有什么财物,可以拿出来给以做回乡盘缠;愿意为天下百姓谋取清平盛世的就随为师一起去舂陵追随刘秀,助他推翻王莽暴政。” 多数道士都是想过平平淡淡的修道生活,所以大家都想着去别的道观继续修行。文天作为大师兄,出于要照顾好大家的目的,也和严道长说:“师父,弟子不孝,不能再师父面前多尽徒弟之事了,张杳师弟的超凡脱俗定会学成师父的授教之能,弟子实在放心不下各位师弟的修行,故要离师父而去,照顾好各位师弟,若有缘分,弟子还会再回师父座下。” “好,文天要好好带领大家学好道,也不枉为师对你一片期望。” 文然走到师父身边说:“师父,弟子愿跟随师父。” “然儿为何不去继续学道啊?” “然儿本是师父在荒野之中捡回来的,如若没有师父,早已离开人世,学道并非然而本意,师父以后的起居正需人照顾,然儿就此拜别各位师兄弟,留在师父身边,也省得师兄弟们的惦念。” 张杳几人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感人的场景,无不心里难受。多情自古伤离别,师徒之分别,不是父子之别,却胜父子之别。而且此生是否再见还未曾知。 严道长叫过文天:“我这就修书一封与你带去襄阳黄玉观陈连道长,他会收下你们的。”说完便很快写完了这封信,给了文天带去。 “大家尽快起身上路,省得夜长梦多。”严道长嘱咐道。 文天带着大家拜别师父,带上各自的东西匆匆上路去往襄阳。 观中只剩严道长、文然、张杳、李直、金香儿、小燕六人。 严道长说:“我们也尽快动身,这里不宜久留。” “是,师父,我们直接去舂陵么?”张杳问道。 “不,我们先去白水乡,舂陵现在的情况我们不了解,到了白水乡驻脚打探一下,再去不迟。” “那先请师父上车,我们这就出发。” 于是几人离开空空的清平观,踏上英雄之路。 第十三章白水求问罗绮舂陵误做奸细 一行人不敢在路上多做停留,当日即赶到了白水乡,不过也没敢进乡,只是在附近的小山中找到一个破败的草庐,草庐看样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很有可能是靠山吃饭的人家逃避荒乱去了别的地方。几人也好再次先做停留,略微休息恢复体力。 张杳对严道长说:“师父,你们在此休息,徒儿先去打听一下附近情况,如若白水乡安全,再行带你们进去留宿。” “好,快去快回,不要暴露身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我这就去了。” 张杳离开众人,自己一人来到白水乡人多之处,通过自己观察,感觉此地还没有被战争洗礼,百姓还是比较自在的。于是来到一家卖酒铺子门前,对着里面说:“老板,打酒。” 里屋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这就来。”声音刚落,从里屋走出一个曼妙的年轻女子,身着绿色罗裙、粉色上衣,头戴一块紫色扎巾,虽未化妆,但是眉目清秀,略微消瘦的脸庞上耸立一挺精致的鼻子,下面玲珑小嘴更是透出一股灵气。 “客官要打哪种酒?我们这里的酒都是自家陈酿,最长的已经窖藏了十二年,还有新酿出来的。”女子看是个生人,于是简单介绍了一下。 “就打一角新酒吧。”张杳看见这位姑娘不免有些腼腆。自己长这么大以来见到的女子有限,而且自己指腹为婚,后来家里也并未再有许亲之事,也就更没有机会接触别的女子了。这样一来,张杳面对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更是不知所云,脸险些红出印记,话倒还是能没有结巴地说出来。 女店家看到张杳的窘样,不由莞尔一笑:“哪里有人会喝刚出的酒啊,想必小哥是替别人来打酒的吧。” “我确是替别人打酒,可问这新出之酒为何不可喝?” “新出的酒都会有糟糠之味,需放一段时间才能除去这个味道,只留酒香,我看小哥也不会喝酒,那小女就为你做个主,挑选较新又去了糟味儿的酒吧。”说着回头选了一罐地上放的酒,打开泥封,酒香顿时飘到张杳鼻孔之下。张杳嗅了一嗅,心里明白:那么多人爱喝酒,就是因为这酒的醇香之气太过诱惑,使人不能自已。 看到面前的女子打好了一角酒,张杳说了声:“多谢店家。” “酒钱一共十铢小钱。” 张杳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带钱出来,这下太尴尬了,本来出来说是要打听情况的,可是借着买酒来打听确实可以从买卖人口中比较容易得知最多的信息。这下张杳的脸就红了起来:“出……出来的匆忙,忘了带钱了。” “没带钱怎么能打酒啊?” “可否先让小生赊欠一下,回头给店家送来酒钱?” “你这人,一手钱,一手酒,不能坏了规矩啊。” “那我先不拿酒了,过后取了钱再来找店家买酒。” “也罢,小女先把酒收回,等待客观来取。” “可否先问店家些许事情,再去取钱?” “说吧。” “我是外乡来此地走亲戚的,可是路上听说这边反贼横行,已经和官兵打起来了。不知这是否属实?” “确有此事,不过都是些农民,算不上反贼。” “那为何此地却如此太平?不像姑娘口中所说?” “都是在舂陵,白水乡倒还没有战事。” “舂陵现在如何?” “有数百人闹乱,倒还没有军队前来,只是南阳郡守调集了一些人马前来剿灭,却被刘演、刘秀兄弟带的人大败而归。现在四处百姓人心惶惶,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姑娘为何还在卖酒,贼寇离白水很近,如若来到白水作乱,这酒坊也会不复存在了。” “一个姑娘家还能躲到哪里?在这能过一日便算一日。” “姑娘岂非要守着这带不走的酒坊一起沦为战争的惨景?” “多谢公子为小女寻求去留。不管怎样现在天下尽乱,走到哪里都是一样,还不如在这安稳几日。” “如此说来,姑娘还是愿意留在酒坊了,那小生先行告退,去拿酒钱。”张杳赶紧离开酒坊回去报告师父。 严道长听到了刘演、刘秀打了胜仗的消息,眼睛瞬间闪过一丝亮光。老道也来了精神:“虽然只有几百人,但是能够调度有方,不枉一番学习。这样的军队会越来越壮大的。白水乡没有戒严,而你也打听到了舂陵的消息,不过眼下天色已晚,我们先在白水住一晚,明日一早就赶去舂陵,会一会你这师兄。” 这间草庐虽然破旧,但是设施还算齐全。李直、文然外出寻些柴火用来晚上取暖,毕竟山中的夜晚还是很冷的。张杳收拾草庐以便晚上可以让六人分开睡下。严道长在休息的同时也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以防有人走近。小燕很小心地照顾香儿,不再和他人斗嘴,一心想让香儿能更好地得到休息。可是香儿却在为几人的前路做着更多的思考。 晚上张杳和李直轮流值守,让大家安心的睡过了一晚。 日出东山,几人借着晨露简单梳洗了一下,随便吃了点干粮,就匆匆上路奔向舂陵。 上路之后,香儿问道:“我们一行人到了舂陵,见到刘将军就要参军吗?” “行军打仗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你们先在那里安歇一下,毕竟父母在家也不想你一个女儿家走进军营,我待到这边有些起色就送你俩回家。”张杳说道。 “这种地方还是太过危险,女儿家在此也不太方便,如今的万全之计也只能是这样。不过,你们回家之后就要注意防范,不要对外泄露出你们参与了反叛的事情,以免引来杀身之祸。”严道长嘱咐道。 “可是我们一同到了刘将军的军营,一时半会都不会有平安日子,你又怎能脱开身送我和小燕回乡?” “这个倒是没有细想,不过我们见了刘将军之后就跟他表明意向,可以先送你俩回去,然后我再回来跟随他打下天下,建立功业我们就会再次相聚,安度余生。” “那好,香儿等着你建立功绩之后衣锦还乡来接香儿和父母,香儿定会在家好好服侍父母,你见了刘将军用心辅佐,家中之事勿要挂在心上。” “郎有匡扶社稷之志,女有顾家尽孝之心,何愁功名不成?”严道长赞叹道。 李直接道:“李直愿追随少爷一同建立功名!” “公子放心,小燕也会好好照顾小姐的,家中之事就不用操心,在外面成就一番事业之后,让小姐脸上也有光,小燕也会跟着沾光啊。”小燕自从看到张杳在观中与官兵打斗的勇气和武艺,就对张杳的印象大为改观,而后张杳表现出来的智谋和责任感更让小燕觉得是个难得的人才。这样小燕就对张杳的态度突然变好,不再挑刺。 文然也觉得这个师弟有些能耐,很有可能真的像师父说的成为王佐之才。 六人驾着马车没到晌午就来到舂陵乡边,还是张杳先去探探路,大家在树林处等待消息。 张杳看到街道上很少有人行走,而越往镇子中心走,越感觉行人警觉性越强,对这个陌生的脸孔越来越关注,还没等自己找到合适的人来打探消息,对面来了一行人朝着张杳围了过来。 张杳很是不解,问道:“你们围住我做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 “你还是乖乖地和我们走一趟吧。” “去哪里?” “来见我们的将军。” “我此来的目的正是见你家将军,请带路。” “好的,来人啊,绑起来。” “为何要绑我?” “你这个奸细,在白水乡打探了消息之后又来到舂陵想做更多的打探,不绑你绑谁?快点动手,绑起来,送到城中,交给将军处置。” 张杳一听,原来是他们把自己当做奸细了,自己毕竟是陌生脸孔,应该是刚才有人去到军营通报了,所以他们来抓自己,可是怎么知道我在白水乡的事情啊?不管那么多了,既然自己要投奔刘将军,那也不好得罪他的手下,反正他们也是要带自己去见刘将军的,那就先遭会罪吧,见到了自己的二师兄也就能解除误会了。所以自己也没有去争辩反抗,就由众人把自己绑了起来。可是这些人不认为是自己人啊,绑得那叫一个结实啊,跟捆猪仔似的。张杳可是长这么大头一次遭这个罪,于是张口说:“几位大哥,咱能不能绑松点,太紧了,疼死我了,我又不是坏人。” “奸细还不是坏人?绑松了你再跑了呢?就先这样吧。” “我要是坏人,还能束手就擒?通融一下,我可不是一般人啊。” “管你是谁呢,见了将军再说。” 张杳一听,自己是没戏了,只好忍了。就这么被绑着进了一座小土城,进城之后,张杳也没闲着,路上还在一直看周围的人,发现所谓的士兵很少有兵器,而且没有军装,都是农民样子,可谓是一群杂牌军,见到这些真的大失所望,本以为进了真正的军营,见到师兄威武的样子呢,没想到竟是这番景象,就这样能推翻新莽政权?不由心里开始打鼓。 走着走着,这群人突然拉住了张杳停了下来。张杳往前一看,对面路上一人挡住了去路,定睛一看:“咦,是你?” 第十四章张杳被俘激将刘秀认师出迎 张杳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听到张杳的惊疑之声,对面的人轻蔑地说:“你不是回去取酒钱了嘛,怎么取到舂陵来了,可真够远的了。” 张杳本来被绑着就已经很不爽了,听她这么一说,更是生气:“我到什么地方取钱不行啊?又没说不给你送去,况且你的酒我也并未拿走。难道是你就为了讨我这未买之酒的酒钱也跟着我来到了这里?“ “呸,你个奸细,还在这里耍嘴,看来只绑你还是不够啊。” “和你理论一点用都没有,我还是等见了刘将军再说吧,省得对牛弹琴,浪费唇舌。” “先过了本小姐这一关吧,刘将军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处置你这小奸细啊,哈哈哈哈。” “什么?把我绑来还不让我见刘将军了?当时要是这么说,我可就不会束手就擒了啊,枉你们揭竿起义、除暴安良呢,原来都是骗人的,其实就是为了一己私利。” “正是因为我们为百姓争天下,还是小心为妙,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可不像当初‘买酒’的时候那么笨了啊。” “我内心的正义不会被你们的武力所屈服,有理有据。” “小子还能会说的啊,我就不信你是正义的,一个王莽的奸细还能有什么正义,除了压迫百姓就是贪赃枉法。” “我和你们说多少遍了,我不是奸细,不要逼我。”张杳生气地说。 “反正你现在被绑着,逼你,你能咋样?”女子笑道。 “我就要见刘将军,既然你都说了我被绑着不会有什么作为,那为什么不敢让我见刘将军呢?” 女子被说得不知怎么回答,就答应道:“那好,就让你见一见刘将军,死也死得瞑目。” “好,让我见一见刘秀刘将军,我死也认了。” “带他去见刘将军。” “是”绑张杳来的带头的一个汉子应道。 于是几个汉子带张杳继续往前走,张杳的激将之计算是成了一半了,就看自己的造化了,如若见到刘秀,那么自己被冤枉的事情也就有可能被平反了。 那个卖酒的女子也让开了挡住的去路,跟着众人一起去见刘将军。 走了一会,大家又停下了,为首的一个汉子独自一人去了前面。张杳心想应该是去禀报抓住奸细的情报去了,而禀报的对象自然也是一个领导者了,如果是刘秀就是最好。 少许时间,那个为首的汉子回来了,对那个女子说:“刘将军说要见这个奸细。” “那就带去见一见吧。” 张杳心想:这下你们就要知道大爷是谁了,以后有你们好的。于是忿忿地说:“这下你们就要知道我是谁了,给我的东西,你们也要记住了啊。” “废话少说,赶紧进去见刘将军吧。”几个汉子一推张杳,把他带到了一个小屋里面,张杳往前一看:一个少年模样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没有架子,很随和地对自己笑着,身材和自己差不多,白皙的脸根本让人不会想到这是一个从小务农的人,给人的感觉是饱读诗书,知书达理的一个富家子弟,但不纨绔。清秀的面容让人觉得很亲切,不会有任何压力。 张杳倒是先开口了:“你可是刘秀刘将军?” “正是本人,你就是在城外被抓的奸细?” “师兄,我可不是什么奸细,我是你的四师弟,若非他们说带我来见你,我可不会束手就擒的。可是他们却当我是奸细,给我绑了这么严实。不管我怎么说,他们就是不信。” “你说你是我师弟?” “是啊,清平观严道长的俗家弟子,你排老二,所以我叫你二师兄,我是严道长刚收的四弟子。” “严道长?是哪位啊?” “是师父啊,冒昧说出师父的晦名——严光严子陵。” “好像听说过这么一个人,是个隐居的道士,怎么会是我的师父呢?我可是一个庄稼人啊。” “师父可是和我说了,你以前没用刘秀这个名字,拜严道长为师的时候用的是金和这个名字,是因为为了躲避王莽的追杀。这个应该没有别人会知道的吧。师兄难不成是想套我的话?” “你说的是金和,这个人怎么会胡乱改名呢,我一直都是刘秀,姓名为父母所赐,自己怎可胡乱更改呢?” “师兄还是信不过我?大师兄名叫巨无霸,十年之前离开清平观,二师兄你是五年之前拜师学艺,学了两年回到了白水乡。” “你说的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不过是些众所周知的东西了。你若是想让我非要认严道长为师,那就说些诚恳点的话。” “好,二师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只好给你透底了。师父那么信任你,我就告诉你,现在师傅也已到了舂陵地界,让我先来看看情况,如若方便,他老人家就来,如若不便,就先在外等待时机,本是想来助你一臂之力的,可是你却这样为难师弟,还不肯承认师父。驱散了清平观的师父现在正是无家可归,如若你再这样对待我等,师父也只好去寄人篱下,寻得一个安稳余生了。” 刘秀一听师父已经在舂陵了,眼睛一亮:“师父现在在哪?还请师弟带我去迎接老人家。” “师兄还是惦念师父啊,也肯承认师父了啊,可是师弟现在还被绑着呢,要是带师兄去见师父不能这个样子啊。” “赶紧松绑,看座。” “是。”跟着一起进来的一个汉子答应道,赶紧给张杳松开了绑绳。 “三哥,这个人明明是奸细,不能放啊。”一旁跟来的那个卖酒的女子说道。 三哥??难道这个女子是刘秀的妹妹?张杳心里打鼓,这把她得罪了,也不是个好事啊。 张杳对着那个女子说:“我真的不是奸细,你怎么就不信呢?你问问刘将军,我刚才所说有没有不属实的地方?而且这些都是只有刘将军和严道长知道的,外人不会知晓的东西,我若不是严道长的徒弟,再怎么逼问,严道长会告诉我么?” “我了解师父的为人,既然这个人知道这些东西,那么一定是师父身边信得过的人,所以我才敢把我和严道长的师徒关系说给他听,否则会连累师父的,不能因为我的揭竿,而把师父一生清净打破啊。弄不好会引来杀身之祸的,所以我在没有探清他的底细的时候,是不敢轻易透露我和师父的关系的。” “二师兄做事确实谨慎,师父总是夸奖二师兄,果然名不虚传,今天领教了。” “过奖了,你自称是我的四师弟,可是还没有说你应该怎么称呼呢?” “好的,师弟张杳,青州即墨人氏,拜严道长为师一月有余,听说师兄已经起义,所以师父带着我来找师兄,希望能助师兄一臂之力。” “多谢师父他老人家惦念,还有师弟的古道热肠,能在我刘秀刚要起步的时候来帮我。那师父现在在哪里?”刘秀问到。 “师父现在城外,我可以带师兄去接师父,不过同行之人还有另外四名,见了面我再一一给师兄介绍。” “好,那我们快去接师父,有请张杳师弟带路。思平就留下来打理事务吧,不要跟去了。” “不行,我就是要去,你以前总和我说你师父严光严子陵是世外高人,我倒想看看他能长个啥样。”卖酒的女子说道。 “不要任性,我去见了师父,就把他们接来,你不也能见到了嘛,着什么急?” “我倒觉得思平姑娘一起去接师父比较好,因为一行人还有两位姑娘,这样也好让那两位姑娘放心来到军营。不致想军营只为男人之地,而怯足于此。” “若是还有女眷,师弟想法也好,那思平就随我们一起去吧。” 刘思平一听,高兴了起来,心里想:这个人还凑合了,知道怎么办事,没有之前那么让人讨厌了。 于是刘秀带了十几个人一起随着张杳去往严道长等人的安身之地。路上刘秀和张杳问问相互的情况,没有多久,几人就远远地看到了马车。 张杳指着马车说:“师父他们就在那里休息呢,而马车里的东西就是师父给师兄准备的见面礼。” “师父能带你来帮助师兄就是最大的见面礼,做徒弟的礼数不周,没有给师父准备见面礼,反而师父还为徒弟准备,真是羞煞徒弟了。”刘秀谦虚地说。 “这份礼,我相信师兄见了之后一定会收,而且一定喜欢。” “啊?我的心意你们早已猜透?” “是师父早早为师兄想到的,这点东西我们自己留着没用,只有给师兄才能发挥它的用武之地。”张杳说道。 说着,一行人就来到了马车近前,看到几个人都已站起身向前迎来,刘秀一眼就认出了师父,马上喊道:“师父远来,弟子没有好生相迎,还望恕罪。”随着作了一个揖。 严道长早在休息之时就被放哨的李直通知张杳带着一帮人往这边走,所以心里早已清楚来人就一定是刘秀了。近处一看,果然是自己的二徒弟,赶紧过去接住刘秀的双臂说:“文叔怎可为了为师远走城外,众人做事本都需你来主持,抛下手中事情来接为师,多有不便。为师怎能对你挑理呢?” “小城之中还算安稳,请师父和师弟等人一起进城休息吧。其余之事我们边走边聊,以免城外出现敌兵,不**全。” “好的,那我们就随文叔入城。”严道长说。 于是,大家又一起向舂陵土城疾走。 刘秀问道:“师弟张杳说师父等人来到舂陵,弟子不孝,没有马上来接师父。” “二师兄是一军之主,最初没有相信我的话也是对的,毕竟这一队人马的性命都掌握与师兄之手,若是出现些许纰漏,很可能就让这星星之火灭于未燃之前了,师兄的谨慎也都是师父所看中的,所以晚回来接师父应是张杳的错,没能及时说明我等意向。” “你们俩都是为师的好徒弟,都没有错的,为师在此也没有等多久,正好也可以稍事休息。对了,然儿此行也一直随着为师,另外三人,还是由你张杳师弟介绍较为方便。” “哦,这位是金香儿,师弟未过门的妻子。自小指腹为婚,前几日刚从青州来此看望师弟的,正好现在家中父母惦念,欲要回乡。”张杳先看着香儿介绍道。 随后有介绍了李直和小燕。 刘秀也介绍了自己的妹妹——刘思平。于是大家互相见礼。 说话间,严道长突然想起马车之中的物件。 第十五章初见相识美好从军欲先立功 严道长想起了马车上的兵器和甲胄,于是和刘秀说:“现在你有多少人马?” “大哥那边有一些人,我这里也招了一些人,不过都是附近的百姓,一共有四百多人。” “现在有多少装备啊?” “不瞒师父,确实缺少兵器、衣装,现在大都是农活时的工具作兵器,所以若如来了大部军队,大家都不好办,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武装大家,这样才能更好地训练士兵,战时能够上阵打仗。” “马车中是我们带来的一些兵甲、兵器,有四十八套,没有太多,这些也可以稍微给队伍增加点战斗力。” 刘秀眼睛为之一亮:“多谢师父,刚才师弟还和我说呢,说师父这件礼物我一定会收下。原来如此啊,这件礼物对弟子太重要了。” “师父此次带来的甲胄、兵器只是一个价值有限的礼物,而另一件礼物才是不可多得的。” “师父已带来如此大礼,还有更大礼物?徒弟太受宠若惊了。敢问师父,是何礼物?” “一个月前,来到清平观师求于我的张杳。” “啊?!张杳师弟?” “是的,经过我这一个月的教学和观察,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留在你的身边一定会成为你推翻莽新的左膀右臂的。” 张杳抢了过来:“师父过奖了,徒儿知识听您说二师兄有着兴复汉室的志向,我也只是能尽己所能罢了。” 刘秀不敢相信师父的话,也没有很贬低地看待张杳,因为刚才和张杳也接触过了,对他也略有了解。只是觉得师父为了这师弟夸大其词。于是说:“张杳师弟确实有过人之处,应当是个不凡之人。不过能力需要再以后的战场上来看了,徒儿不能妄下定论。” “这个确是师父心急了,以后你可以慢慢来看你这个四师弟,熟悉之后就会知道他的为人和能力。” 说话间一行人就回到了土城,刘秀也顺便给大家介绍了一路来看到的城中景象,让几人也能很快地了解到当务之急。 这一路男人说男人的话题,几个女子在一旁也没闲着,刘思平和金香儿与小燕很快地熟了起来,虽然香儿不是很爱说话,但是思平却是一个非常外向的人,正好脾气和小燕也有些相似,所以三人便在这路上就熟识了。一路聊来,还很是开心。 进了会客厅之后,几人座下又继续谈着当前局势。 整个中原已经有不少起义的英雄,绿林军、赤眉军、铜马军都是比较大的阵营。其他大大小小势力也有个几十个。天下已成逐鹿之势,大新江山已不在稳妥,在这危楼欲倾之时,楼下的蝼蚁也剩不下多少能够继续存活。 刘秀说:“现在天下这些英雄都各自为战,想必都不是能够独自推翻莽新政权的,所以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办成大事。” 张杳说:“师兄的意思是?” 刘秀继续说:“天下这么多的反抗势力,如若单打独斗很难和王莽抗衡,王莽老贼也定会知晓各军强弱,如若调集大军逐一击破也不是件难事,到时谁也难成大事,不如各家连横互成唇齿,在王莽攻其一时多家反攻新军,这样的胜算便可大上几倍。” “我明白师兄的意思了,不过这样终归是不同的势力和王莽斗争,并不能让这些义军听从一家之言,这就不能让整个手握成一个拳头,力量还是松散,我认为如果能够说服几家义军能够整编到一起,由一个适合的人暂时来领导,大家都信服,拳头握紧了,就能更快地推翻王莽了。” “师弟这个想法很好,不过做起来会比较难,毕竟每个义军都有自己的领导者,谁愿意放弃自己的地位,来听从别人的安排呢?” “事在人为,若果几支义军都按照自己的方法去战斗,那么很可能会互相牵制,互相攀比,互相拆台,如此就大事去矣。我愿意去说服这几家义军共同成事。尽自己能力所及,顺便也去熟悉周围环境,对以后战事发展先做些了解。”张杳自信地说。 “可是舂陵的兵力远远不如那几个大的义军,即使去和他们谈整合的事情,人家也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的,所以还是稍作调整之后才能有和人家谈的本钱。”刘秀分析到。 “是的,秀儿分析的有理,我们什么都没有就去和人家谈,人家只会当做笑话听,我们现在最主要还是要招兵买马,把队伍壮大,然后就有资本和他们去谈了。”严道长说。 “在一个乡里人数是一定的,想要招到更多的人马那就必须要去更大的地方,守着一个小窝是不可能很快地壮大队伍的,所以我们要攻打比较近的城池,这样才能打出名声,人口也会更多,有了兵源,就不怕没有人来参军。”张杳说道。 “对,我们这都隶属于南阳郡,南阳城池坚固,历来都是比较难攻的城池。不过南阳城南五十多里有新野城,新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比较适合我们的情况,人少,攻城就需要用计谋了,拿下新野,我们也会有一个好的补充,我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刘秀说。 “不过我们不能匆忙行动,必须要先对新野进行探底,然后想办法拿下新野。”严道长说。 “那好,我想在投军之前,先行立功,为师兄排忧,这个事情就由我张杳来做吧,打探好了消息,马上回来禀报师兄,到时候准备攻城之事。” “不过你不是还要送香儿二人回乡么,这么一来还是要耽误你的行程的。”严道长说。 “我去和香儿解释一下,立了功之后,我再送她们回家,还可以顺路去找一下其他的义军去谈整合的事情。” “师弟有如此之心,师兄在此先行谢过,那我们就闲话少说,晌午我为你们接风,回头大家就准备行动。” “好,这次头功我拿定了。”张杳答应道。 几人说着便去开起接风宴,饭后,张杳就把香儿找到一边和她说了刚才的打算。 香儿问道:“这次你去了新野,让我们留在这里?” “就三五天的事,打下了新野,我就送你回家。”张杳兴奋地说。 “你这主意改得倒是快啊,不过我还是支持你的,不过你在这次拿下新野之后,可就不能再食言了。”香儿愤愤地说。 “好的,这次我已经都打算好了,毕竟来了师兄的军营,没有什么功绩,就容易被人轻视,所以建立一个功勋,才能很好地在这军营里站住脚,然后就送你们回家,以后再去办其他的事情,我这次也是因为师兄的队伍现在正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刻,所以才先来帮他,以后再也不会对你食言了。”张杳哄着香儿。 “恩,那你放心地去新野吧,我会在这好好为你祈祷的,自己去那里多小心,快去快回,别让我为你担心太久。” “说到做到,我这就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出发,估摸三天之后回来,这里还是很安全的,你们可以安心等我的捷报吧。” “我去和你一起收拾东西,省得你再落下什么需要的物件。” 两人去到刘秀为他们安排的住所,收拾好行囊就去向严道长和刘秀等人告别。 刘思平看到张杳要走,不知为什么,就问道:“你刚来怎么就走了?而且还是孤身一人?” “这个……”张杳看了看刘秀,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 刘秀看到张杳望向自己,就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告诉刘思平自己去做什么。 张杳得到了消息,就编了一套话来应付刘思平:“观中还有一些东西没拿,所以师父让我去取来,这不就得马上动身,省得去晚了再丢了呢。” “骗人,要是东西落在观中了,那你们之前怎么想不到,现在说去取,是不是有点晚啊。”刘思平得意地笑道。 张杳发现自己这个谎话太没有水准了,竟然没有骗过刘思平,这下也不好再编别的谎话了,只好来圆这个谎了:“我们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只有一辆马车,而且都装满了兵器和甲胄,观中剩下要带来的东西根本没有地方带着,所以现在到了这里,就可以回去再拿那些东西了。” “哦,那你要去取的是什么东西啊?” “思平,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张杳师弟要回去拿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和你也没什么关系,让他快去快回,回来你不就知道是什么了嘛。”刘秀赶紧插了一句。 “好吧,那我就等他回来看看。我累了,你们商量事吧,我先回去休息了。”刘思平调皮地说。 “我这就去了,尽快赶回来,大家勿念,只要做好准备就好。” “师弟快快起身吧,城中自有我与大哥共同主持,以保大家都能有合适之事而做。”刘秀回道。 大家送别了前去新野的张杳,心里也都忐忑不安,不知此去会是如何。 第十六章起程遇敌实友路宿当见非事 张杳刚出了舂陵,就感觉后面有一双眼睛跟着自己,不时地回头望去,但总是没有什么发现,不过心中肯定后面一定有人,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对方一直不让自己见到,多半来说应该是敌,自己在明处,对手在暗处,这个优劣之势太过明显,对方突然下手,自己只能防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唯恐自己稍微松懈一下,就被敌人暗算了…… 想着想着,张杳就没注意脚下的路,突然“哎呦”一声自己摔倒在了地上,一看自己踩到了一根枯树枝上,扭到脚了,只能坐下来揉脚。就在这时,路旁的一棵树后飞出一个不明物体直奔张杳的太阳穴,“哎呦”一声,张杳的手捂住太阳穴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树后藏着的蒙面人跳了出来,走到张杳面前,看了看地上的张杳,露出了一丝得意:“也不过如此嘛。”于是看了看天空,莫名地发呆。突然间双腿不知道被什么缠住了,赶忙低头看去:张杳瞬间坐了起来,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吃惊之余,赶紧把手往腰间一抓,本想抽出自己的兵刃。可是张杳双手用劲往后一拽,蒙面人就如同一根木桩般向后倒了下去,张杳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马上一个饿虎扑食,把这个蒙面人压在身下,就要去接他的遮面。但是感觉身下之人不像一个武艺高强之人,而更像是一个女子。张杳心里开始打鼓:男女授受不亲,而且自己也不认识什么女子,怎么会有来想害自己的呢。不过手却没有停下,迅速扯开了身下之人的遮面。 “啊?怎么是你?”张杳生气却又吃惊地喊到。 “知道是我,还愣在这干嘛?”女子说到。 “你怎么会跟我来了,你三哥让你来的?” “不是,我是自己来的,你赶紧下去,压死本小姐了。” 张杳一阵脸红:“失礼失礼,忘了。”张杳忙手忙脚地滚到了一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是默默地坐到了一旁。 一想到刚才的样子,刘思平也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也红了起来。沉默许久,刘思平立时想起张杳还有要事,开口说:“你不是还要去取东西么?坐在这里不去了?” 张杳这也缓过神来,“哦,忘了,我这就得走,你赶紧回去吧,外面太危险了,可能会遇到官兵。” “那我自己回去路上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张杳开始犹豫,毕竟自己此次是去办正事,而且是第一次办这么重大的事,刘思平的意思明显是要和自己一同去,这下送她回去,她也免不了挨说,还会耽误自己的行程。犹豫了些许时间,张杳回答:“我这次可不是单纯只拿东西那么简单,你要是和我一同去办事,那就要在路上听我的,不能出些乱子,否则我就把你送回去,告诉师兄你私自跑出来的事。” “你让我听你的?我连三哥的话都没听呢,要不你就把我送回去!” “送你回去?我哪有那功夫?要么跟着我,要么自己回去。” “好,那我就自己回去,反正我是跟着你出来的,路也没记住,走丢了就走丢了,碰上坏人就碰上坏人。总之你是不管我。” “好好,我算是栽到你手里了。”张杳心想这要是弄丢了人,回去便无法和刘秀交代,就算以后不在他手下干活,那毕竟也是自己的师兄,再退一万步讲,刘秀是个没见过面的师兄,没有什么情谊,但是严道长可是自己的师父啊,这也没法交代啊。自己只能忍了这个女子了。“你还是跟着我去吧,我不管着你,不过你不能耽误我做事,在我做事的时候不要捣乱就好。” “这个没问题。”思平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那就赶快上路吧,快去快回。”张杳说。 两人起身上路。 “不过回来之后我三哥问我去了哪里,我怎么说?” “你就说你自己跑出来玩了啊。” “你想让我三哥训我啊,自己跑出来?我就说被你带出来办事了,你得说是你要带我出来的。” “这怎么行?我出来的时候可是大家都看到了,就我自己。怎么可能带着你出来呢。” “我不管,你要是不说,那我就惨了。你想我一个姑娘家当众被三哥训,要是想不开去自杀了,你能负起这个责任么?” “你会自杀?我倒是想看看。” “你不信?” “像你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自杀呢,活还没活够呢,别人能杀你都不见得,你还能自杀?”张杳说着大笑起来。 刘思平撅起了小嘴:“好啊,本姑娘原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竟会这样欺负人,我不走了。”说着思平便站在路上不动了。 “好,算我错了,大小姐,咱们还得赶路呢,回去我和师兄说是我把你带出来的好了吧,别生气了,我们走吧。”张杳又赔笑着说。 “这可是你说的,大丈夫一言九鼎,不能反悔。”思平抓住机会赶紧不让张杳改口。 “太阴险了。”张杳心里念叨,不过脸上还是一副笑容:“行,先办完要事,回来什么都好说。” “那好,这就和你走。” 俩人又走了起来,突然刘思平又来了一句:“刚才明明你被我打到了,晕在地上,怎么醒的那么快呢?” “你哪只眼睛看到你扔的那个破玩意打到我了?” “什么破玩意,我那是飞蝗石,我两只眼睛都看到飞蝗石打到你的头了,你还用手捂住头才倒下去的。”思平争辩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你扔飞蝗石之前先摔倒么?” “地上不是有个树枝让你踩到了嘛。” “人走路不看地上?你当别人都是瞎子么?我就是给你个现身的机会,你还真以为能打得到我啊,就你那点劲儿。我早就准备好了,所以骗你出来的,只不过当时没想到会是你罢了。” “哎呦,这么一说你还很厉害了啊。你这次就是碰巧而已。” “行,随你怎么说,不和你争了,和你讲不出理。” “谁说的我不讲理啊,你是说不过我了。” “恩,我说不过你,你还是和我好好赶路吧,五十多里路呢,像现在这么走,明天这个时候也到不了啊。”张杳不耐烦却又没办法地说。 “不是去清平观么?哪有那么远啊,三哥可和我说了,只有三十多里。” “你说的是白水乡到清平观,白水乡到舂陵还有二十里路呢,怎么就不是五十多里了?” 张杳怕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脱口而出,不过也是事实。所以刘思平也就没去多想。 “哦,那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我怕你姑娘家家的走不了这么多路啊,要是有马就好了。” “别看我是姑娘,我走路也不会被你落下的。哥哥们招兵买马,把仅有的积蓄都花在购买粮食和兵器上了,哪有马来骑啊。等打下一座城池就会有马骑了,要不然咱俩去打一个吧。”思平先是很正经,后又嬉笑着说。 “攻城的事就先放下,单说走路落不下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我走路可快着呢,你要跟不上,我可就要说你说大话了。”张杳挑衅地说。 “行,你走,我跟着。” 张杳一听,自己的小计又得逞了,心里这个美啊,省得她话多、事多,路上容易耽搁,这下俩人只要专心快走就好了,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说话了,然后看着刘思平说:“我可走了。”自己开始快步向前走去。 刘思平一看张杳走得快了,自己也加快脚步跟了上来,恐怕被张杳笑话。 就这样俩人也没再说话一直往前走,张杳是懒得和刘思平说话,刘思平是怕说话耽误走路。半个时辰过去了,俩人走了十几里路,这时刘思平有些气喘了,终于开口了:“我说,你能走慢点嘛,我毕竟是个女的,你就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哦,我还以为你能一直跟着走到清平观呢,真不好意思,我想错了,那就歇一会?”张杳装着很无辜地说。 “走了这么远了,我到没看出来是往白水乡走的路。你是不是走错了啊,到时候可就白走了。” “都说了去清平观的,当然不去白水乡了,所以我们走的是近路,能少走十里路。” “那你不早说,害得我担心。不过确实有些累,要是这样走可真的受不住了。”刘思平撒娇地说。 “我身上还有些盘缠,走走看有没有人家或者店房,也好给人家些许钱财,弄个可以驮人的畜生来。” “好,我先歇一会,你去看看。” “这里还用看?什么都没有,而且把你自己留在这,我怎么能放心呢,再走走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思平心中一漾:“那好,我就和你再走一走,见了人家就去找人。” “好,不能累了我们的大小姐啊。” 俩人又继续上路了,这次走的速度就明显比之前慢了不是一个档次。又走了一段路,张杳发现前面有一个房子,对着刘思平说:“你看,那就有人家,我这就过去看看。你可以在这等一下。” “不,我和你一起去,自己在这站着干嘛啊?” “好,那就一起去。” 俩人走近草房,看见门虚掩着,张杳过去推开了门,“啊?!”的一声喊叫划破了周围的寂静。 第十七章草堂思平心漾路上张杳发威 张杳刚一推开门,门后就倒下一具死尸,没有任何准备的张杳也是突然一惊。把门打开后发现草房的外堂躺着三具尸体,身上都是刀伤痕迹,而且血迹都没有干透,这几个人都应该是在两个时辰之内被人杀害的。 刘思平在张杳身后看到这中景象,心中也不免害怕,毕竟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死人。 张杳看出刘思平的神情了,走到刘思平身边温柔地说:“看到这些有些害怕吧,出来吧,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死人。”说着话拉着思平的胳膊往门外走。 思平也没挣脱,就直接被拽出了门外,自己也没有怎么做声,一副很蔫的样子。 张杳又安慰道:“这些都是老百姓,你也不认识,死个人不也挺正常的嘛,不要去想这些不相干的人了。一会咱们还有要紧事要办呢,想想怎么办好咱们的事吧。” “你太不是人了,这么多平民百姓死在屋子里面,你看到了竟然觉得和自己无关,就一点事都没有似的,你不就是取点东西嘛,能有多重要?” 张杳很无辜,本以为自己把这事掩过去,思平就不会这么在意,心情会好呢,没想到思平心系平民生死,见到这幅场景从此而生的心境并不仅仅是面对死人的害怕,而是还有对他们遭此惨祸的同情、怜悯。由是说道:“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了,我以为你只是害怕,没想到你会对他们的命运如此凄惨而感到伤心。我的本意是我们先把自己的事做好了,回头也可以为这些无辜的人报仇啊。” “你这不还是要先去取你那点破东西吗?”思平生气地说。 张杳一想这要是不给思平解释清楚了,真的没法去新野完成探听任务了,横下心来说道:“我实话和你说吧,我们这次出来的目的不是回清平观拿东西,实际是去新野探听消息。舂陵是个小地方,人马、粮草都不足以维持舂陵军发展,而且也无法对王莽有任何威胁,你三哥和我们商量要拿下新野,可是不知道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要打探一下,然后攻下新野作为前期发展的落脚点。而你眼前这些死去的百姓,是谁杀的我们都不知道,况且就算知道了是谁,去哪找这些仇人?归根结底,天下冤死的百姓都是新朝官员所为。所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快赶到新野,弄得消息回去报告师兄,我们就能尽快拿下新野,稳固我等军心、扩大舂陵军的名声,早日发展壮大,足以推翻王莽,让老百姓早日过上安生的日子。这不也就是为屋里的这几位不知姓名的百姓报了仇了嘛。” 思平一听张杳的解释,心中油然一释,觉得说的蛮在理,怒气渐消,又觉得自己误解了张杳,很不好意思地说:“既然如此,我们就把这几具尸体掩埋一下,也好让他们入土为安,然后尽快上路赶去新野,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会帮你好好探听消息的,好吧?” “行,大小姐都说了,我怎么能不相信呢。你先在这休息一下,我去找东西挖坑,给他们立个坟。”说着张杳起身走回草屋。 思平却深情地一直望着张杳步入屋中,眼光中流露出无限的情意。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跟着几个哥哥一起玩耍,唯有三哥被送到白水乡的金氏夫妇家收养,自己也就成了金家的常客,并且三哥对自己又是特别地照顾,这就让思平对刘秀的依赖性和归属性更强一些。这也是思平可以和三哥耍娇,又最听三哥话的原因。 本来在白水乡的小酒坊中当个小老板就是思平在白水乡做的掩饰,作为一个联络站和情报点,没想到初遇张杳时把他当做来打探的奸细,虽然说了一些当时的情况,但也有很多隐瞒。一直到现在和张杳接触的多了些,对他的看法也越发改变,爱意在心中已经油然而生。可是知道香儿是张杳未过门的妻子,自己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像自己想的那样,也不敢去多想,却又管不住自己去乱想。 就在思平冥想之际,张杳已经动手半挖半填地在房后堆起了三座新坟。回过头来招呼思平:“完事了,我们该上路了。” “啊?这么快,我还没休息好呢。”思平重新回到了现实,嘴角的微笑也立时收了起来。 “都半个时辰了,你还没休息好?我们今天恐怕就到不了新野城了。” “都半个时辰了?”思平没想到自己想了这么久了,然后站起身来:“那好,我们上路吧,再有人家,我们再找代步的畜生吧。” “行,那就先让大小姐跟着受累了。” 两人又开始了行程,又走了一段路,两人听到前面传来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放眼望去,迎面弯路处渐渐隐现出四匹高头大马,上面坐着的都是些穿盔带甲的人。张杳对思平说:“这几个官兵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一会就低着头往前走,别去看他们就行。” “嗯,办事要紧,不能节外生枝。” “对。” 两人还是继续往前走,转眼间,四匹马就已到了跟前。两伙人谁也没看谁,都继续赶着自己的路。可是没走多远,马蹄声不但没有远去,反而是停下后又跟上了张杳和刘思平。这下两人心里可是感觉不妙,可是毕竟自己走路真是靠自己的腿,人家四位走路是靠马腿,十六条马腿怎么也比四条人腿快得多啊,所以两人也没加快步伐,就等着那四个官兵过来,看看到底要干什么。 四匹马来到了两人身后,马上传来一个声音:“朗朗乾坤之下穿一身黑衣,是强盗还是土匪?” 这下两人才明白原来是刘思平偷着出来的时候蒙着面,就换了一身黑衣,正是这身黑衣引起了官兵的注意。 张杳给思平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不要动,自己转过身去看了看这几个官兵,笑着说:“官爷,我们小老百姓就是有啥穿啥,没钱置办别的衣服,就这一身,禁脏。都是老实人家,哪敢去做那强人啊。” “那你怎么不穿黑的呢?”为首的一人又问。 “小人是家里长子,怎么也得有身行头啊,弟弟可就没这好命,不用抛头露面,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张杳又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几个人笑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又说:“我就说没事吧,你们还不相信,非说是强人。没事了,走吧,赶紧去抓几个吧。” 旁边的一人接着说:“这有现成的,还去抓什么强人啊。” 张杳一听,心说:“好啊,你们几个当兵的就会欺负老百姓,这是要拿老百姓的人头去冒充匪人来换取奖赏啊,留你们几个也是祸害,你们今天送上门来了,老子就照单全收,还能有了坐骑。 不过面上还是装的跟孙子似的:“几位官爷,我们可真是小老百姓,求几位放过我们吧,我们真不敢去做歹事啊。” “你说没做过就没做过?把这两个贼寇抓起来。”为首的人说道。 刘思平这下听不下去了,转过身来,娇嫩的脸庞显露着无限的愤恨,对着几个官兵说:“不就是想抓我们充数嘛,来吧。我倒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几个官兵一看黑衣人原来是个怒气迸发的娇小可人,顿时又是一阵笑声:“原来这是个雌鸟,长得还挺标致。” “这下还有意外收获。” “美人,跟我们走吧,就不绑你了。” 几个官兵不由得心神荡漾。 张杳看准了这几个官兵都把心思放在思平身上的时机,右手上前抓住为首的官兵座下马的牵马绳,左手抓住官兵的右胳膊,左脚支地,右脚抬起蹬住官兵的右脚。于是全身用劲,左手更是往后死死地拽。这个官兵由于没有防备,自己的右脚也被踩住,右胳膊被使劲拉,一眨眼就失去了平衡,向右倒去,可是左脚也挂在马镫之上,身体没有都掉下马来,却成了左脚悬在马背之上,右脚挂在马腹之处,人是上不得马,也着不得地的悲剧状况,在马的右侧没有办法。 张杳看到自己得手了,于是从这个官兵腰间拔出佩剑,手起剑落,一颗人头滚到了一旁。这一系列动作犹如迅雷般随即完成,没有一丝拖沓,其他官兵还没来得及出手呢,带头的已经死了,剩下三人互相看看,拔出自己的佩剑就要斩杀张杳。 张杳一招得手,其他的人就觉得并不难对付了,于是手持利剑从死去的官兵坐骑之下钻到另外一侧,挥剑砍向一个官兵的马腿,人到剑到,剑到腿折,这匹马的前腿被张杳砍断,人就直接栽下了马,张杳顺势又是一剑,刺死掉落在地的官兵。 由于本来四匹马距离就近,官兵又都在马上,所以对付张杳就不是很方便,张杳低身之后,骑马拿剑就更不好够到张杳了,所以张杳的手比较快。 剩下的两名官兵更是想要张杳来偿命了,舞起手中剑,冲向张杳。张杳站直身形手持利剑准备好战斗,直至马到近前,张杳闪过马匹,官兵的剑却已到了脸旁,于是张杳头带身转,身带手走,刚好再次看到即将离开的马之时,手中剑也回到了官兵身后,一使劲,剑砍到了这个官兵屁股。官兵“哎呦”一声,差点掉下马来。另外一个官兵趁着张杳出完招的空档对着张杳身后就是直刺一剑。张杳只顾着看这个受伤的官兵会怎样,并没有留心另外一个官兵。当张杳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身了,眼睁睁看着宝剑刺来。 第十八章克敌更需互助草庐奇遇贵人 就在剑马上就要刺到张杳的时候,突然“当啷”一声,这把即将带张杳归西的剑却走了偏锋,从张杳头边擦了过去。连冷汗都来不及出的张杳看到这个时机,本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想法直接牟足了吃奶的劲一跃而起回手用剑砍在了此人的脖颈之处。官兵顿时殒命于张杳手下。另外受伤的官兵回头看到此番景象,便也不敢再回头来找张杳的麻烦,一心只想催马逃离这是非之地。 张杳和刘思平却不想放过这个人,毕竟他跑了之后会给自己留下无穷的后患,所以还是要杀了他。刘思平回手又在身上拿出一个飞蝗石,对着逃跑的官兵背后就扔了出去。马还没有跑起速度,距离两人还是很近,所以刘思平的力气还是可以打到他的。此人后心中了思平的飞蝗石后,向前趴了一下,但是没有太大影响,还是在马上继续前行,不过这匹马却不知道主人趴在自己身上是要干嘛,没有拼命继续往前跑,反而慢了下来,想要走一走。 张杳一看马慢了下来,赶快跑上前去,用剑狠砍官兵的大腿,因为腿的后面是没有盔甲保护的,而且可以不能马上置他于死地,留下活口可以询问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信息。白光与红光相互辉映着,官兵由于疼痛,掉下了马。张杳迅速用剑尖指向他的咽喉,问道:“你们这次出来是想抓什么人?” “大侠饶命……” “我问你不在军营,出来抓谁?不说就不饶你狗命。” “好,好,我说,近来周遭总是有贼寇出没,我们就是出来巡逻,最好能抓到那么一两个贼人,这样回去就有赏了。” “没有说一定要抓住哪个人么?” “没有,要是上面让我们去抓人,怎么可能就我们四个人出来呢,这不让我们送命嘛。” “那今天就算他们哥仨倒霉,谁叫你们非要抓我们去充数呢。”刘思平插嘴道。 “我再问你,你是在哪的军队当差的?”张杳还是不忘正事。 “我们都是在新野当差的。” “新野?新野有危急么?还让你们出来巡逻。” “现在天下反贼这么多,哪个城池都不敢说万无一失,还是要做好准备的。” “新野有多少兵力?” “没有多少。” “没有多少是多少?”张杳加大嗓音问。 “……只有三千多人。” “就这么少?”刘思平不信,插嘴问道。 “恩,新野不是重兵驻扎的地方,兵力不多。” “行了,那新野的三千多兵都是驻在城中军营之中还是分散守城?” “这个不能说呀……”士兵哭丧着脸说。 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张杳就把剑在他脖子上轻抹了一下:“不说,下次就不是这么轻了。” “我说,我说,现在都在城中驻守,四面城门都有兵把守,城内没有多少余闲的士兵。” “那哪个城门的守兵多?哪个守兵少?” “城东兵多,城北兵少,大侠能放了我吧?” “哪那么多话?还没问完呢。新野是谁驻守?“ “武云武大人就是新野的守将。” “此人守城如何?武艺怎样?” “我们几个一起上也打不过他啊,不过却没去打过仗,带兵就不太清楚了。应该也挺厉害的。” “那他和我比,谁更厉害?” 这个士兵一听要作比较,自己琢磨了一会,说:“打不过大侠你,你的武艺太好了,武大人可不是你的对手。”其实就是想说几句好听的让张杳把他放了。 “那你们军营就没有厉害的人了?” “都没有大侠你厉害啊。” “好了,也不多问你了。麻烦你这么半天,说了这么多话,以后就不用你再说话了。” 士兵高兴地说:“放我走了?” “送你归天。”说着,张杳用剑在这人脖子上一抹,顿时血溅当场,杀掉了这个官兵。 “就问了这么点东西你就把他杀了?”思平问道。 “你没听他后面的话都是恭维的话,根本就不能信了?这还留着他有什么用啊。”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去新野?” “当然了,反正现在也有马了,不过只能骑到城外,不能进城,战马进城太惹眼了。” “好,那就上马吧。” “不过我还得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刚才那个人的剑被打偏了,是不是你出手的?” “还算你有心,除了本姑娘还能有谁救你啊?” “那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了。”张杳玩笑着作揖。 “免礼。”思平也接着再上台阶。 “那我们这就启程?” “走着。” 俩人骑着两匹战马,牵着一匹就往新野赶去,这次四条腿代替了两条腿了,速度快了很多,没过多久就到了新野城外,两人拴好马,步行到了新野东城门外。张杳四周看了一看:城上一直有巡逻兵来来回回地走,城门处把守的士兵也有二十多人,而且护城河上的浮桥不是很宽,若是大批军队前来攻打还真不好攻城,城池三丈多高,也很坚固。这样的城池要是靠刘秀那点人马还不够给人家填护城河的呢,看来只能智取了,那就要好好把这边的情况打探一下。 张杳看了看思平穿的衣服说:“你看看你这身衣服,刚才就是因为这个才引起那几个官兵的注意的,咱们得换身行头啊。” “你还埋怨我?要不是我这身把他们引回来,能有马骑么?” “你说得对。”张杳不屑地回了一句。 “那你说换什么啊?我也没带别的衣物啊。” “去周围找找偏僻的人家,弄一套衣服。” “你想偷衣服?亏你想得出。” “谁说偷了?”张杳很不解。 “那去偏僻的人家干吗啊?” “那不是不用先被守城的士兵发现嘛。我带着盘缠呢,花钱啊。” “哦,那就赶紧找吧,要不太晚了就进不了城了。” 张杳一看太阳也到西边了,差不多应该是申时了,赶紧在城外看看有没有人家。两人围着城转了小半个时辰看见有一间茅庐,然后相互会意就走进了小院里面,看着还很娴静。两人觉得这样的人家弄来的衣服还可以穿在思平身上。于是敲了敲竹门问:“请问,里面有人么?” “何人来此?”一声悠然的女子声音传了出来。 “小生一行二人碰巧路过此地,看此庭院别致精细,便不觉心神清透,故来烦扰姑娘,还望能够相见。”张杳一听里面的话,就知道这是个书香之宅,便也有所拘束地回答里面的问话,不敢太过随便。 “哦,原来如此,两位请进。” “多谢姑娘。” 张杳和思平进了茅庐,思平先是循着声音的来处找那位姑娘,张杳却是很规矩地前行,只是用余光看了一下房间的布局。一进屋,一股清香就飘进了他的鼻子,很是沁人心脾。整个屋子没有多大,但是屋内物品摆放很整齐,而且数量少,就显得空间较大。正对屋门的茅墙之上挂着一幅与房间不太入格的地图,定睛一看,这是春秋时各方诸侯的势力割据图。房间四周都还挂有几幅字画。徐风吹过,淡绿色薄纱的窗帘飘起,清风就拂在人的脸上,很是让人心旷神怡,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里屋飘出一名身着白纱的女子,白纱虽白,却透出一丝粉意,包着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头扎挽髻,两边秀发飘然而下,白皙的脸庞点缀着灵巧的五官。此人只应天上有,天女下凡在人间一点也不为过。就连一旁的刘思平看到这样的女子都不禁一直看着,恐怕一个眨眼,仙女就消失在自己眼前了。 出来的女子先开口了:“两位来此寒舍,有如何念想至使定要进屋与小女一见?” 张杳本来就是见到美女会比较腼腆,此次见到如此美女,更是有些不知所云:“啊……” “啊什么啊。我来说吧。”思平抢过话柄,“这位姐姐,我们是外乡来新野城中探亲的,可是进城之后才知亲戚已经过世,所以我换上了这身衣服,可是现在要回乡去,我原来的衣服却又找不到了,路过时看到这里有一户人家,我们便自作主张进来求事于主人,没想到庐主竟然是这样一位貌似天仙的姐姐。妹妹就直接把事情讲给姐姐,愿姐姐还能许人方便,拿件旧衣物卖与小妹。” “原来如此,我看妹妹面容娇嫩也并非寻常人家,不过我不会卖给你的。” “我看姐姐也是书香门第,总会有早前的不穿衣物,随便一件让妹妹能在路上穿着就好。”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看妹妹也是美丽机灵,姐姐很喜欢你,我从来不卖物件,所以想赠予你些许你喜欢的衣物。而且你我二人的身形略差一二,我的衣服你应该可以穿的。” 思平一听,心里很是高兴,脸上直接就流露出来了:“多谢姐姐,可是我还不知姐姐姓甚名谁,以后怎么报答啊?” “妹妹说的哪里话。谁没有些许困难之处啊,此次相遇,也是你我姐妹有缘,赠予几件衣物,就当是见面之礼。”白衣女子微笑着说。 “那小妹这里先行谢过,也自报家门,姓刘名思平。”看了看张杳继续说,“他姓张名杳。” “敢问这位小兄弟是妹妹的良人?” 思平心中一阵窃喜,脸颊绯红。张杳一听却赶紧磕巴着抢这说:“不……不是,小生已……已有未过门的妻子,思……思平是我师兄的妹妹。” “那这么说来,思平是来看亲戚,你陪着她来?” 张杳觉得自己的话不能很好地和刚才思平说的吻合在一起,于是赶紧改口:“我是陪……陪着她来看亲戚的,师兄只相信我。” “他平时就不怎么会说话的,姐姐勿要怪罪。”思平说道。 “你们的样子……”白衣女子又摇了摇头笑了笑,“妹妹还是先随我来挑件喜欢的衣服吧。” “好的。”思平又看了眼张杳,“你在这不许乱跑,等着我们。” 张杳瞬间感觉自己跟个儿童一样,僵在那里:“嗯,我等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内屋。 思平还是忍不住询问白衣女子的身份。女子本不想说,但在多次追问下也道出了自己的身份。而此人便是刘秀最梦寐以求之人。 第十九章巧人手出美人名族氏入新野 白衣女子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姐姐我叫阴丽华,就是新野人。” “那姐姐可是新野大贵阴氏之人?” “什么大贵啊,就是在新野有些许微名。”阴丽华谦虚地说。 “啊?真的是,那怎么孤身一人在这茅庐?”刘思平很是惊讶。 “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自己出来散散心,最近新野附近也有贼寇出没,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呆在城里就感觉周围马上就要大乱一样,所以今天就来到这里,不想遇到你们。” “天下这么乱,姐姐还一个人出来,多危险啊,若是姐姐不嫌弃,一会我们把姐姐送回城里吧。” “姐姐一个人在新野附近都是不会出什么事的,这里的人多少还都会给家父一个面子,而且我也并非一个人在这里啊。” “啊?没有看到其他人啊,姐姐可不要骗我。” “这些都没什么关系了,我们还是挑衣服吧。”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阴丽华存放衣服的柜子前,阴丽华让刘思平先看看这些衣服,挑选自己喜欢的拿出来在身上比一比大小。思平倒也没有客气,看着这些漂亮的衣服都很动心,但是此次出来的目的是找到一身衣服好进城探听消息,还不能太过惹眼,所以选了半天找出了一件比较素的绛紫色连身纱纺衣服,对阴丽华说:“姐姐,我看这件衣服比较适合我。” “那你就穿起来看看吧。”阴丽华微笑着说。 “不能就在这换吧。”思平也满心欢喜地说。 “当然不能了,来,到这边的小卧房。” “好,那我换好之后,姐姐好好端详一下。” “嗯。” 思平走进卧房,看着阴丽华的衣服,想着阴丽华的美貌,自己如果穿上姐姐的衣服,能像她那么美丽么?会让张杳对自己有所喜爱么?于是脱下了自己的黑衣,抚摸着自己如丝一样滑嫩的肌肤,看着自己雪白的身体,发现自己也是玲珑有致,青春正值,身体的每一处都散发着少女特有的气息,没有妖艳的脸孔,却不乏俊俏的面庞,配着婀娜的身姿,只会让人神魂颠倒,留恋忘返,相信没有几个男人能抵住这种诱惑,可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却不知能不能和自己共赏这美丽的身体,思平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想象。突然一声“思平妹妹,换好衣服了么?”打断了思平的思绪,赶忙穿起阴丽华的衣服,自己左右看了看,对着外面说:“姐姐的衣服好似为妹妹精心准备一样,穿上正好,我这就出来给姐姐看看。” 思平推开卧房门,缓缓地走了出来。阴丽华看到思平现在的样子,笑着说:“妹妹换上女装果然貌美如花,不知道外面那个傻小子是否见过妹妹这幅容颜呢?” “他不曾见过我的这种打扮。” “难道妹妹平时都并非红妆穿戴?”阴丽华有些惊疑。 “父母过世很早,后来都是跟着大哥和二哥生活,两个男人又怎么会懂得女儿家的事物。况且二哥一直身体不好,大哥经常忙碌照顾二哥,哪有闲暇来帮妹妹学习女红。”思平有些沮丧地说。 “妹妹这等美人,今天到了这里,姐姐就给你好好装扮一番。”说着,阴丽华就拉着刘思平走近梳妆台把她按坐在凳子上,掏出了自己的梳妆物件。开始着手给思平一个惊喜。 张杳在外面一直等着,可是这么久了,却没见到二人出来,于是心里开始有些担心。对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大声道:“思平,在里面么?” 思平听到张杳的招呼声,立即回答道:“我们就快好了,你稍等片刻,这就出去。” 阴丽华在一旁听着不禁忍笑,说:“没想到那个傻小子还挺关心妹妹的,我快些给你收拾利索。”伴着说话,阴丽华熟练地画好装束,挽起思平的头发,很快地完成了这个精致的艺术品。然后说:“好了,妹妹看看自己,是否满意?”说着拿过铜镜给思平。 思平对着铜镜仔细端详,惊讶地说:“姐姐,这铜镜之人可真是思平么?!” “这不是妹妹又能是谁?天下有几人能有妹妹的容貌啊。这下满意么?” “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是这个样子,姐姐的手真是巧妙,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向姐姐请教这门技艺。” “姐姐可是欢迎妹妹了,若是满意,那就出去让那个傻小子也见见吧。” “嗯,那我们这就出去。”思平满心欢喜。 刘思平跟着阴丽华走出到了外厅。 张杳听见脚步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头去看两人是否出来了,不看还好,这一看简直令张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在张杳眼里思平是一个很俊俏却又顽皮的姑娘,可是现在展现在张杳面前的确是一个虽不及阴丽华漂亮却远比以前更加美丽,稳重端庄的大家闺秀,楚楚动人的神情顿时让张杳心中的涟漪不断地来回荡漾。 张杳看着眼前的两位美女,怯声问道:“思……平?” “才这么一会儿不见就不认识了?”阴丽华接过张杳的话头。 “不是,我、我只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就是和我一起来的思平。” “确实是我。”思平温柔地说。 “那既然已经换好了衣装,我们是否应该拜别这位白衣姐姐,启程赶路呢?”张杳想尽快去新野探听消息。 “姐姐就住在新野城中,现在日头快要西沉,我们二人还是先把姐姐送回家中,然后再回乡吧,也算小小报答姐姐一下吧。”思平提议。 “现在天色已晚,不如你们二人先到府上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再去赶路,免得夜前没有遇到人家,不能投宿。” 张杳一听,心想这是一个混进新野的好机会,不能错过,但是不能太过显露自己的意图,于是说到:“多谢您的好意,现在天色还不是很晚,我们上路应该可以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两户人家借宿一下,也免去打扰贵府。” “要是路上没有遇到人家,那我们岂不是要以天为盖了?这乱世之中,姐姐一人独自回新野城,你怎能放心而去?我们还是要把姐姐送回府中再走不迟。” “就当是为了送姐姐回府,这样你们也可以放心离去啊,所以就不要着急着赶路了。”阴丽华知道新野城外很远都没有农户或是猎户居住,两人现在上路也不能在黑夜来临之时找到投宿之处,所以也是挽留两人回府留宿一晚。 张杳顺着阴丽华的话,说道:“小生先行谢过,那就打扰贵府了。” “现在我们就收拾一下准备回城吧,免得晚了进不去城,现在城门要比以往关得早些。” “那我们就随姐姐一同走吧。”思平说。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张杳说。 “我刚才已经和思平妹妹说了,不过你现在问了,我就再和你说一下吧,新野阴氏族人,名丽华。” 张杳突然想起小时候听父亲提到过新野阴氏的事情,隐约记得这一家族是管仲之后,这也解开了为什么这个茅庐之中挂有春秋诸侯割据图的谜团。张杳顿时心中升起一丝敬意:“名门望族,小生能够结识姑娘真是三生有幸。” 思平在一旁却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张杳怎么会有这番话语,心中也不免生出些许醋意——姐姐人漂亮,门第高,自己没有哪点能比得上姐姐,于是忿忿地撅起了小嘴。 阴丽华听张杳这么一说,心中也顿时明白张杳不是一般不学无术之少年,心里对张杳的印象也好了许多,本来觉得这个妹妹怎么会看上这个人,现在想来这个妹妹和张杳还算般配。于是笑着说:“过奖,都是外人给些薄面。” 思平在一旁插嘴道:“这里也没什么东西需要带走了,不如现在就走吧。” “好。”阴丽华答应道。 几人先后走出茅庐,步入小路直奔新野城,可是没走多远,张杳听见茅庐之中有其他人跟了出来,可是这几个人却在刚才没有任何声响,不知是敌是友,而且并不是一般的歹人,感觉是训练有素的人员,于是提高了警惕,也不再多和这两位美人交谈,只顾后面的情况了。 这姐妹俩却不以为意,很有可能是两人根本就没注意到张杳所听到的声音,继续着女红的交谈,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新野城南门,却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守城的几个士兵看到阴丽华一行人走近,为首之人就面带笑容地走了过来:“阴小姐这又出城了,刚回来啊。” “恩,天就快黑了,外面的景色固然安好,可是世事纷乱,还是回到城里有你们保护才能更加安全。” “多谢阴小姐信任,职责所在,卑职也是尽力而为,保证不让乱贼从这里混进城去。” “辛苦你们了,回去之后我要和爹爹褒奖你们一番,也好对得住你们的尽职尽责。” “小的不敢当,还请小姐赶快回府休息。” “好,我们这就回去了。”说着,阴丽华带着思平和张杳进了城。思平心里很是不安:这么善良的姐姐竟然是王莽手下官员的女儿,那我们即将攻打新野,岂不是要打姐姐的家人?可是一面是哥哥们带领的百姓,一面是美丽善良的姐姐。自己突然被夹在了两难的境地,怎么办?思平又陷进了深深的思考。 第二十章苦思不得其所得信心想破敌 思平正在犹豫时刻,三人已来到阴府门口,看着高大的院墙,朱门硕立,思平的心更加动摇了。 虽然是三个人一行,可是张杳却一直感觉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总是有人跟着,进城之后,这种感觉也没有消失。不过自己却不能告诉这两个人。 阴丽华扣了扣门环,里面出来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一看是阴丽华,马上严肃地说:“小姐这么晚才回来,外面那么乱,你又不是不知,老奴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就怕小姐出什么闪失。” “白管家,没事,我这不平安而归嘛,而且还有两个人护送我回来的。”于是看了看刘思平和张杳,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张杳和思平也上前见礼,白管家也礼貌性的回礼。 阴丽华又继续对白管家说:“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思平妹妹和张杳小兄弟,两人想要回乡,但是天色已晚,现在出城太过危险,也没有投宿之处,就在府中留宿一晚,烦劳白管家为两位安排客房。” 白管家也没去多问,就示意小姐赶紧用膳,于是走开了。 阴丽华带着两人去见父母,一起用餐,在饭桌上大家就互相了解性地聊了很多,不过思平由于心中有事,也没有怎么说话,反而给张杳更多编瞎话的机会,不过都是对长辈很尊敬的词语,没有过多奢华的夸张,更加使用平实的话来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阴父也对张杳很是有好感,觉得这孩子很踏实,不像一般年轻人那么轻浮,思维敏捷,是个不错的小伙。而张杳也能看出这一家人底蕴的深厚,话语间也流露出对太平盛世的向往,感叹这世间的纷繁争斗。 用过晚膳,阴丽华让白管家带张杳和思平去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两人的房间是挨着的,于是二人谢过管家分别进了自己的房间。 张杳回到房中并没有一丝睡意,总是在想这一路上那几个跟着自己的脚步,可是却捋不出头绪,明明一直跟着三人,可是到了阴府都没有下手,难道这几个人只是和自己一样,想探听一下消息,还是看到自己曾经小露过的身手,没敢下手?而且进了阴府之后才感觉这几个脚步消失了,转念一想,是不是这几个人对阴府有所企图?想这些东西真的很头疼,还是去想些自己此行的正事吧,于是张杳开始缜密地计划着自己第二天的探听行动。 另一个屋子里的刘思平也睡不着,自己还是反覆地想着这场即来的战事会对自己周围的人产生怎样的影响,自己会在其中成为一个什么角色。正在思考之际,三响敲门声传了进来。思平忙问道:“哪位?” “妹妹,是我。睡了没?” 思平一听是阴丽华,赶忙一边回答:“没有。”一边起身去开门。 阴丽华见到刘思平微笑着说:“姐姐闲来无事,一想妹妹明天就要起程,你我二人还很投缘,故来找妹妹说说话。” “正好我也睡不着,就和姐姐多多聊聊。”思平收起了阴霾的神情,很是高兴地说。 “张杳说你们是从青州来的,一路上可否平安无事?” “哦,只是耳闻有些人自立山头反对朝廷,并未有暴乱之势。” “那新野附近有没有贼寇出没呢?” “离新野最近的就是舂陵那边有一些百姓不堪生活的苦难而揭竿而起,却也没到新野这边啊,其实说来新野还是很太平的。” “可是姐姐听说天下义军已经遍地都是,而且很多都是大有来头,小小新野又如何能置身于这乱世之外呢。这样的天下不仅是王莽坐不稳,就是高祖也难能掌控啊。” “姐姐过虑了,伯父食当今天子俸禄,又有家世渊源,怎会有此顾虑?” “妹妹想错了,我家不曾拿谁人的俸禄,如今的阴氏家族皆为祖辈积德,厚荫子孙而至于此,当下家中并无在朝为官的,只是这一方人多少给一些微薄情面,我们才在这里住的安稳。” 思平这么一听心里有底多了,原来姐姐并不是王莽手下之人,家中也不是为王莽卖命的官员,这样一来,哥哥的兵马打下新野也不会伤害姐姐了,于是心情顿然舒畅很多,继续说:“原来如此啊,那姐姐现在倒是希望天下太平无事,还是……” “天下太平固然最好,可是如今世道已不是当朝之人能够平定的。不瞒妹妹,姐姐也是觉得天下将再次更迭。只是鹿死谁手还无定论。” “说这样的话若是被人听见可是要杀头的。姐姐还是小心为妙。” “在阴府还是安全的,没有人会出卖我们,我也是与妹妹投缘,每天都没有说个心里话的,才和妹妹说这些的。” “姐姐是看我来自布衣,试探我吗?” “妹妹想多了,你我并无仇怨,并且有缘相遇,我家也无需顺从当今朝野任何一人,试探你又会有哪些好处呢?” “难得姐姐信任,妹妹这里陪个不是,那我也给姐姐掏个心窝,我们此行目的就是来新野打探消息,以便于日后攻打新野做个落脚之处。我们两个小喽啰先到这里打前阵,舂陵军早已做了准备,不日就会攻打新野。我看姐姐对我之好,这里还先请姐姐到时出城避难,免得遇到不识体之人难为姐姐一家。” “原来妹妹此行是有目的的。” “姐姐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想探听一下这里的消息,但是遇到姐姐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么说来,还要谢谢妹妹提醒。既然你们要探听消息,不如说说想知道哪些东西,姐姐还算略知一二,可以告诉妹妹。”阴丽华笑着说。 “他们战略上的需求,我也不是很清楚,不然我看看张杳睡没睡,可以让他和姐姐询问一下。” “好啊,他就住在你隔壁吧。” “是的,我这就去敲一下他的房门。”说着,思平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出去。 张杳在屋中冥想之际也是听到敲门声,问道:“谁?” 思平说:“是我,你睡了么?” “哦,没睡呢,你怎么也没休息?” “你先让我进去行么?” “恩。”张杳答应一声就来开了门。 “刚刚姐姐来我房里和我说了一些事情,想让你过去询问一下姐姐这里的消息。”思平慢慢地说。 “我没太听懂你说的什么。” “就是姐姐找我说说话,我就告诉她你我此行的目的了,她说可以告知我们想要的消息。” 张杳一听顿时着急起来:“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告诉人家我们的目的呢?这件事不光是我们二人性命的问题,事不成,舂陵那几百上千口,都要给你陪葬了!” 思平听张杳这么一说,心里又是一阵堵,几欲哭出:“那我都说了,姐姐还就在我的房间里,你去看看吧。” “你们就那么不相信我?”屋子外面传来阴丽华的声音,人也随之走进张杳的房间。 “姐姐怎么也过来了?”思平问道。 “姐姐就是怕你们二人多想,就赶紧过来看看吧,省得这个傻孩子在这里埋怨你。” “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出来办事,还是要以细心为主,尽量避免出现旁支错节,做好本身的事情最重要了。”张杳也不好意思说得太过,就找了一个借口。 “原来你想的还挺周全的,放心吧,你对我们家族也是有些了解的,所以我也无需与你解释太多,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吧。”阴丽华依然微笑着说。 “你对姐姐家很有了解?”思平不解地问张杳。 “恩,略有耳闻,曾经很小的时候听父亲说过新野阴氏是春秋时期齐国上卿管仲管夷吾的后人,家族庞大。高祖之后再无仕宦之意,却也埋没不住家族的名望。”张杳娓娓道来。 “姐姐,真的么?” 阴丽华微微点点头,笑道:“没想到你还真对阴氏一族很是了解,敢问令尊是哪位?或许与家父颇有渊源。” “家父自来很是谦逊,也并未出过乡里,应该与伯父不相识。他也不让我在外面说出他的名字。十分抱歉。” “没事,那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你们若是真的信得过姐姐,想知道新野的什么消息,尽可向我询问,我会尽自己所知而答。” 张杳也不敢十分信任眼前的阴丽华,不过因为来的路上先拷问出了一点信息,所以先拿这些知道的内容来试探阴丽华:“敢问新野现在是哪位说了算?” “新野尉武云,现在算是乱世,兵权也在此人手中。” “此人武艺、计谋如何?” “有勇无谋之辈,校场之中八个常人也拉此人不动,力气足以搬倒一头牛犊。不过一介莽夫,并无过人头脑。” “这么说来,这个人最好智取,而非硬斗。” “对,正是如此。”阴丽华继续说。 “那他手下有多少人马?” “新野小城,兵微将寡,不足为道。” “新野城小却很是坚固,人少也是易守难攻。城门只有东、南、西、北四个么?”张杳追问道。 “确实只有这四个大门,不过在北面还有一个小门,是平时输送些外地来的珍奇之物。” “那各个城门把守情况如何?” “北门人少,东门人多,北门外路小,不是正门,东门是新野的正门,所以把守的人多。” “那这么说来还是北门好攻打,明日定要去看看这个小门会有如何作用。”张杳看阴丽华说的和之前的那个官兵说的没有什么出入,也就放下心来。 “这个小门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走的,是有人专门看管的,平时都被锁起来,只有武云用到这个小门才会下令打开,运送完毕即刻关闭。” “武云的住处在哪里?进城之后若是先把他制服,那么剩下的兵马也就可以不战而屈了。” “就在阴府出门西北方向走去不远之处的府衙。” “可是府衙里面的情况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到时候去找他还要走很多弯路。” “这个不用担心,我可以给你们画一张府衙的图。这样不就知道怎么在府衙找到武云了嘛。” “姐姐真是太好了,有了姐姐的帮助,大哥、三哥一定能很快拿下新野。”思平高兴地说。 “天下大乱,你我都望早日享乐于安宁罢了。” “多谢阴小姐,天色已然不早,还是先请两位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们去街上看上一看,再向小姐讨教。”张杳怕两人在自己房中时间太长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让他们都先回去,自己也好趁这时间来想一想。 第二十一章夜随梦岂为空心思香终不改 张杳送走二人,自己回到房中仔细想着刚才阴丽华的话,也琢磨着怎么来对付那个武云,想着想着就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梦境。这一天真的是太累了,要在平时,也就不会很快就入睡的,没想到不一时便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张杳睁开疲惫的双眼问道:“谁啊?” “是我,思平。” “这么晚还没睡?”张杳看屋里还是黑的,就知道天没亮。 “还是睡不着,想来和你说说话。” “太晚了,有些不太方便吧。” “这里只有你我是一起的,我不来找你,还能去找谁?怎么会不方便?”思平有些生气地说。 “那好,你稍等,我这就给你开门。”刚好没有脱衣的张杳直接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模模糊糊地看见思平站在门口,因为也没点灯,只是看见一个轮廓。于是赶紧让进屋子,摸到桌子上的蜡烛,张杳掏出火捻子把蜡烛点着,对着烛光看见憔悴的思平,不禁升起无限怜悯之情。 思平幽幽地站在桌子前面,发髻也已经打开,零乱地散在头上。眼睁睁地看着张杳,也不说话。张杳越发觉得今晚思平有些奇怪,就拿过椅子,让思平座下。思平慢慢说出:“这里就你我二人,而又各处一室,我心中不安,自己不敢在这陌生之地独处,想来只能来此找你作伴。” “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已经不好说出去了,你还要我陪你一晚?”张杳很难为情。 “我一个女儿家都没怕什么呢,你怕什么?” “我当然是怕你名声有损啊,我……我怕什么啊。”张杳嘴上却不服软。 “如若明日一早你看到我不在这里,你也能放下心来?”思平又撒娇道。 正在张杳左右为难之时,思平就摆了摆头发,又用更嗲的声音说:“就这一晚嘛。” 张杳听得这个骨头都快酥了。不过看着此时的思平,内心真的很想能和她共度一夜。 看着张杳没有什么表态,思平就走到了床边,开始宽衣。张杳面对一个美人在自己的卧室宽衣解带,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心跳速度比平时快了数倍。思平却当没有发现张杳的异常一样,待退下外衣,露出贴身的肚兜的时候,女人的身体都是水做的这句话就表露的一览无遗了。妖娆的身形在烛光下忽远忽近,俊美的面容也更加显得羞涩,再加上阴丽华给思平装扮用的香料,无限地诱惑着张杳的每一个细胞。张杳有些紧张的神情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可是思平这时却走到了张杳面前,拉住张杳的手,说:“难得我们能够有如此良辰,你不会让我自己独睡吧。” “我……我,这……样不好。”张杳有些语无伦次,可是却被思平拉到了床边坐下。思平坐在了张杳的腿上,抓着张杳的手,带着这只手想自己的身体移来,移动的目标是身后肚兜的后带。张杳用手感觉着思平裸露出来的肌肤,如丝般滑嫩,似水般细柔。雪白的身体隐隐透出一丝凉意,如冰如玉一般沁人心脾,张杳的呼吸已经不再均匀。思平的气息也不再像平时一样那么轻柔,而是贪婪地吸允着空气中的所有带有张杳味道的成分,生怕跑掉任何一点气味。 思平一点一点地更加接近张杳的脸庞,张杳吸着思平呼出的气体,两人没有了之前的嫌隙,忘记了各自的身份,抛开了世间万物,只为这一时的交融。 正待思平的粉唇马上贴到张杳的嘴上之时,张杳大喊了一声:“不,不能这样……” 张杳突然从床上做起来,看看四周,发现并没有思平的存在,看了看自己,还盖着被子,原来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可是梦境确实那么的真实,若不是自己想起自己心爱的香儿,恐怕这个梦还要继续下去。无论怎样,在张杳的心里没有人能够代替自己的香儿,自己也绝不会做出对不起香儿的事情。虽然男人三妻四妾是自己这样的身份所能做到的事情,可是自己却不愿这么做,不想把感情分成若干份,对待香儿就是要用尽自己的全心全意。 头上已经出了一些汗,张杳感觉你用手擦了一把,起来看到外面的天空泛了一丝微黄,这一晚睡的真是香甜美好,却又心存愧疚。 一夜无事,倒是让张杳心里踏实多了,能够感觉到阴丽华确实有心帮助自己和思平二人,可是更大的疑惑却又浮现在张杳的脑海之中:也许她不对二人下手,很有可能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引出刘秀等人,一招解决所有问题,省得抓了自己之后还要继续围剿舂陵军。张杳历来想问题都是非常全面,尽量考虑到所有能想到的状况,不过此次他却对自己现在的想法不是特别相信,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自己还是多做准备较好,免得连累师父、师兄等人。 一早起床赶紧去看看思平是否已经醒来,张杳来到思平门前敲着门问:“思平,休息的好么?” “早就睡醒了,这一觉可睡得真舒服。”思平隔着门欢快地回答。 “那就好,今天的正事还得赶快去做,我们也好尽快回舂陵。” “嗯,一定办好,昨天姐姐告诉我们的事就差不多了,今天还要去哪探听一下消息啊?” “你让我进去慢慢聊行么?” “还进来啊?” “这种事能隔着门大声说么?” “那好,我这就开门。”思平颠颠地来到门前,给张杳开了门。 张杳看到思平半梳妆好的容颜又想起昨晚的梦境,脸突然红了起来,内心充满复杂的感情,赶忙躲开思平的眼神,进了房间。 “今天你做了如何打算?”思平没有注意到张杳的表情,自顾自地回到梳妆台漫无经心地问。 “昨晚也只是略作一点了解,你我今天要做的事还很多:府衙守卫如何,各城门与如何通往府衙,各处守军如何,城中兵力、装备,城中道路,粮仓各种情形。”张杳认真地说。 “啊?我还真没想到这些,那我快点梳妆。”思平忙乱地加速收拾自己的装束。 “你要都能想到,那还是刘思平么?”张杳开起了玩笑。 “就你好,你能想到,别人怎么就想不到,我就是没去想。”思平争辩道。 “你能想到,就是懒得想,脑子得用到更有用的地方,这些有我来想,所以可以让你好好歇歇。”张杳笑着说。 “这次算你说对了。”思平心里美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又响起,思平问:“哪位?” “刘小姐,我家小姐请你去用餐。” “好的,我这就去。” “不过张公子房内并无人应答,不知小姐可否知晓张公子的去向?” “我在这呢,一会也会和刘小姐一起过去的,劳烦你了。”张杳抢先回答。 “原来张公子也在,那好,我这就回禀我家小姐,还请两位自行去往。” “马上就去,你先去转告阴小姐吧。” “小人这就走了。”说着,来人就回去了。 思平也很快地收拾完自己的装束了,二人也随之过去用餐,见到长辈,依然彬彬有礼。 几人也没有过多话语,用过早餐之后张杳和思平二人说还要趁早赶路,不便在此打扰过多时间,便要启程离开阴府。阴父也没做挽留,让白管家送送二人,随之离开。 思平却也看着阴丽华,依依不舍地跟着张杳离开了阴府。阴丽华微笑着说:“小心些,张杳要好好照顾思平妹妹。事情办好了就快点回去。” 一旁的人就是以为阴丽华祝二人一路顺风,却不知是她提醒二人细心办事,不要出纰漏。 “多谢小姐照料,我会照顾好思平的,来日相见必定站于你面前的是毫发无损的思平。”张杳也微笑着回道。 二人离开阴府,在街道上来来回回地走着,思平很不满意地说:“你我二人就这样在街上走?” “那你还想怎么走?” “你看看咱们的穿着,很明显我是一个小姐,你是一个随从啊。” 张要看看二人的穿戴,自己的也并不是随从的衣服啊,不过确实没有换洗,不像一个公子的穿戴,于是说:“那你的意思是我扮作你的仆人,陪同小姐逛逛新野城?” “真聪明。”思平坏笑着说。 “如此……,那好,就这一次吧,谁让你是‘大小姐’呢。” “那就得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由我做主。” “不行,面上可以这样,但是打探消息的计划还得是我说了算。”张杳严肃地说。 “我可是你家小姐,你不能不听我的话。”思平又开始不讲理了。 “这是正事,回去我再听你的话行不?”张杳也怕耽误事,就唬弄思平,想先让她顺从自己的想法。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先委屈一下,办事的时候听你的,当着别人面的时候,你可要听我的,办完事情,回去的路上你也得听我的。” “好,就这么定了。” 两人继续把没到过的路线走一遍,并且观察周围的环境和军事相关的地点和设施。由于新野城并不是很大,所以二人一个多时辰就转遍了这个城中的所有公共区域,留意了各处守军的规模,特地观察了军队装备。张杳这时想起城北的小门,有了充足时间去好好看看。 第二十二章新野谎言欺人舂陵军议出征 两人一路向北走到北城墙,沿着墙根找寻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门,看到门边站着两个守卫,张杳示意思平过去,然后自己好去跟上行动。思平一看,只好自己先大声说:“哎,小杳啊,那还有一个门呢,咱过去看看吧,从那出去会近一些的吧。” “小姐,这个门没走过啊,你看还锁着呢,不能出去啊。” “我就不信,门怎么还能不让人走呢?”思平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小门走去。走到门边,两个守卫伸出手中的戟挡住思平的去路,“这里不能通行。” “这不是门吗?干嘛不让我走啊,还锁上了,是什么意思?” “这里不是你能走的门,去大门。” “大门那么远,还要绕,而且我人小,走这个小门就行。”思平故意刁难。 “这是专门给都尉走的门,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大胆奴才,你看不出来我的身份吗?” “休得在此造次,我等不治你罪,把她拉走。” “慢,你可知对我家小姐无理的后果么?”张杳说。 “这里我们只听武大人的,别人我们不管。” “我家小姐可是南阳刺史陈大人的千金,你们武大人见了也要卑躬屈膝。”张杳放大声音说,说的还理直气壮的,就跟真的似的。 面前的两个守卫有些心虚,也不敢再那么强硬,于是说话的那个守卫放低声说:“敢问小姐怎么不带兵勇独自出行到此啊?” “你管的事还挺多,我家小姐这不有我跟这么,怎么就成了独自出行了?” “小人不是那个意思……” 张杳没等他说完,就抢过话柄:“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骂我不是人啊,你骂我不也就是不把我家小姐放在眼里。”张杳又转过头看着思平,“小姐,他不光骂了你,还骂刺史大人。” 两个守卫没想到张杳不但说骂自己还牵扯面前这位小姐,更想不到和这位小姐却说连刺史都骂了,俩人顿时有气又怕,为首的这个守卫又怯声地问:“你说这位小姐是刺史之女,怎么可以证明呢?” “你看你们武大人家的女眷都穿什么?我家小姐穿的是什么?身上这件衣服不会比她们穿的差吧。普通人家的女子能穿么?你若是想要证明,好,我给你。”张杳说着,从衣服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手里,没有直接给两人看,而是握在手里,继续说:“我手里的可是陈刺史家的特有物件,你们可能这一生也只能见这一次。” 两个守卫喜惊参半,不约而同地问道:“这是什么?” 张杳继续卖着关子:“就凭你们二人,见到这个,以后可以出去炫耀了。” “有这么好么?” “给你们看看。”张杳把握住的拳头在两人面前转了一圈但还是没有打开。 两个守卫有点急了:“你明明就是骗我们。”说着就要用戟尖对着张杳。 张杳一看赶紧说:“好东西自然不会那么轻易见到了。看在你们二位辛苦的份上,这就给你看。”于是拳头手指朝上做要打开装,两人这下都瞪大了眼睛想知道手里到底握着什么宝贝。 张杳的手慢慢地松动了,思平在一旁也不知张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睁着眼睛看。张杳给思平使了一个眼色,思平这才反应过来要办正事,于是赶紧去观察这个小门周围的环境和门的类别,尽量多地获取信息。 张杳在这边把手摊开了,伴随着“啊”的惊叹之声,一个小的玉麒麟展现在守卫眼前。 “这是什么?”跟班的守卫惊讶地问到。 “这个你当然没见过了,这个叫麒麟,都是当朝大官才能佩带的,老百姓可是不能佩带的,可是杀头的罪。”带头的守卫还算有些见识。 “这位大哥说的对,这个我没早些给你们看也是怕你们说我是小老百姓不能拿它出来,所以才卖了个关子,天子为龙,三公当佩麒麟。尔等区区小吏怎会见到如此贵人,刺史手掌尔等狗命,便是随时想要,随时拿走。你们看看我们的穿戴和佩物,还不相信我家小姐的身份?”张杳故意提高刺史的地位来彰显思平和自己的身份,有一个更大的筹码来压制对方。 “小人不敢,不过确实卑职职责所在,不能给二位开这个门。” “罢了罢了,我们就是来看看这乱世之际,武都尉的城能不能守好,有你们这样的士兵,那新野可就是固若金汤了,多少贼寇来了也动不了新野的,小姐回去和刺史大人随便聊聊也会说一些见闻的,要是提到这里,陈刺史也会来好好褒奖你们的。”张杳说。 “多谢小姐提携,还有……敢问您怎样称呼?” “我嘛,姓张,蒙小姐关照,外人都还给些面子,人称张四爷。”张杳很骄傲地说。 俩人赶忙说:“多谢张四爷关照,不过武大人那……您能否也给美言几句呢?” “这个嘛。”张杳捻着手指犹豫着说。 “这个好办。”俩人一看张杳的样子就知道是要贿赂,赶忙从身上掏出钱袋,从里面往外掏钱,虽然不多,但是也够孝敬一个随从的了,俩人偷摸地交到张杳手里这点钱,就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张杳,希望能得到一个正面的回答。 张杳掂了掂手上的钱袋,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略有所思地说:“嗯……看你们这么尽职,四爷我也不是浑人,自然看得到你们的辛苦,而且正直、忠诚,这才是我朝的好士兵,武大人自然也不会怠慢你们二人的。” 俩人一听打心里高兴,谄媚道:“四爷大恩大德,卑职没齿难忘,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四爷就说话。我们兄弟二人一定随叫随到。” “好,不过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哦,小人牛晖,他叫樊统。” “什么?饭桶?” “不是饭桶,姓樊,樊篱的樊,统是统领的统。”为首的这个守卫赶忙答道。 “哦,原来如此,参军几许?”张杳故作疑问。 “年头不多,这才做看门的。”牛晖也不住地露出懊丧之气。 “原来如此啊,没事,见到四爷了,你们出头之日也就来了,以后就有更多孝敬四爷的机会了。”张杳坏笑着说。 “全靠四爷了。”二人真正相信张杳的胡言了。 张杳觉得这段时间思平也差不多看好这的一切了,就赶紧招呼四平走人:“小姐,人家还是不让从这里出去,要不咱们还是从大门出去吧,让人家也好做些。” “那好吧,这就走吧,太扫兴了。”思平还装出一副不愿意的样子。 “小姐,这两位大哥其实还真是尽职尽责,也不能怪罪他们,还是去找武大人去说说为好。” “走吧。武云手下的兵还真不错,就这样吧,回头再来新野玩吧,这就出城回去。” “小人恭送小姐。”两个守卫溜须道。 思平和张杳连头也没回就直接走了以显示自己身份的高贵。 走了一段路,张杳觉得已经离开守卫的听力范围了,赶紧问思平:“刚才都注意到周围的什么了?” “这里都是城墙,就这一个小门,不过这个门只有一道锁,打开门后也就两匹马并排进城。附近也没有其他守兵,而且也没有驻兵之所,应该是比较薄弱的一个环节。这一段时间也一直没有巡逻兵来过,要是从这潜入,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潜入?我倒觉得不好,还不如我们从这光明正大地进来呢,这样效果会更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这两个草包,很好解决的。” “咱们还是赶快出城吧,回到舂陵再好好和大哥还有三哥他们商议如何进城吧。” “嗯,好,这就出城,去东门外找马匹回舂陵。” 二人马上起身往东城门外走去,很快就出了城,找到了自己拴在山中的战马,踏上回舂陵之路。虽然这三匹马一天拴在树上,但是周围全是草木,根本不用人来喂,自己就吃的饱饱的。于是二人骑上马,二人很快就回到了舂陵,让人通报后见到了刘秀等人,刘秀看到自己的妹子失而复得,还穿着较以前华丽得多的衣装,脸上的妆容也不是以前所能比的,真是又气又喜,气的是妹子不告而别,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个做三哥的以后怎么面对长眠于地下的父母;喜的是这次回来平安无事,而且变成了真正带有女人味的美丽女子。 张杳赶快走到刘秀面前,单膝跪倒说道:“师兄莫要生师弟的气,带着刘思平姑娘去探听新野城中消息,如今带着好消息回来,希望能够将功赎罪。” “张杳师弟快快请起,你多虑了,以我对思平的了解,一定是她赖着你一起去的新野,绝不会是你带着这个调皮的孩子去给自己添乱的。” 张杳一听刘秀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于是也不好再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赶紧改口说:“其实这次能有偌大的收获也是思平姑娘才能办到的,还望师兄能够看在她有功的份上网开一面。” 刘秀当然也不会惩罚自己唯一的妹妹了,只不过张杳这个台阶给的太好了,这样就能既服众又不让思平出丑。于是说:“那就等拿下新野再论此事吧,不知师弟探得何等消息?” “待我从头说来。”张杳说。然后张杳就把新野相关的信息都一一列举出来,而整个城中的道路及房屋等信息,张杳就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画在了一张兽皮之上,虽然谈不上过目不忘,但是张杳的记忆绝非一般人能比,用心去记的东西就没有一件能逃离他的脑子的。所以画出的地图可以说完全就是城中建筑的缩小版。 刘秀也把大哥刘演请来一起探讨如何攻打新野的事宜,张杳看着这兄弟二人,真的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人,一个豪放仗义;一个精细谨慎。不过两人却都很有头脑,有主见,可以说耳聪目明,让人能够信服。 经过一下午的商议,最后刘演统筹大家的想法做出最后决定:“明日夜间开始行军准备进攻新野。” 第二十三章任务成功归城众议统一攻城 在座之人无不热血沸腾,终于要打一场真正的仗了,这一仗的意义可不是单纯拿下一个城池容身那么简单,一方面舂陵军要借着这场战斗打出自己的名声,一方面还要通过占领新野来稳定自己的军力,扩大兵源…… “我们现在的人马很少,能上战场的都算上也就不超过两千人,而马匹更是不足,只有二十余匹,攻城装备更是一个像样的也没有。”刘秀旁边站着的一个人说。 这几句话很是引起大家的注意,众人也都眉头锁紧,不再那么乐观。张杳看到大家都在沉默,这样刚刚燃起的士气又要归零了,攻打新野也就没得谈了,于是说:“我们此去打探的消息虽能看出新野兵力是我方数倍,但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他们又怎能预料到我舂陵军会冒如此之险?” “这么说来,你是已经想好如何去攻打新野了?”刘演有些期待地问。 “我方人虽少,但面临生死抉择,无不想着奋勇杀敌,如此也倒是有些方法。” “那就快快道来。”刘演急性子上来了。 “我们在新野发现东门的守兵多,北门的守兵少,而北门往西走还有一个专用的小门,这个小门的守卫我已经打过交道,我想可以借此进入城中,不过不能太多人,而且还需要有人去别的城门吸引守兵的注意,最好是有人攻打,这样才好混进去,混进城的人就是要直接去找武云,所以要挑选精壮之人,擒贼先擒王,把武云杀了或是活捉,那新野就不攻自破了。”张杳笼统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怎么混进城?混进城之后怎么能找到武云呢?而且找到了也不可能轻易地抓住他或是杀了他啊。”刘秀在一旁听到这些马上发出疑问。 “混进城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混进去找到武云的事也包在我身上,不过现在都不能说。见到武云之后就需要看大家了,他武艺可是了得。”张杳卖了个关子。 “你现在不说,我们怎么能相信你呢?”刘秀身旁的人又说了一句大家比较关心的话。 “我虽然没有什么名声,不过我师父既然能够收我为徒,也能证明我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家伙,而且我未过门的妻子也随我一同来到了这里,如若有什么闪失,不光是你们会掉脑袋,我的亲人也不能幸免,所以现在我们都坐同一条船,我又怎会夸口做事?” “我相信你的心意,纸上谈兵之事也并非赵括不想救赵国,可最终还是兵败身死,你又怎么能让我们放心这没有说出的想法呢?”此人又继续发问。 “这个……我们在城里有眼线,不过以防万一,内应还是不能告诉大家的,话只能说到这了,相不相信就只能看你们自己了。”张杳说。 “我相信你。”刘秀带头说。 “三弟,你是不是有些贸然行事啊。”刘演还是有些疑问。 “自从昨天见到张杳到现在他的表现一直都很好,我认为他能在短短一天就把新野城内的情况探听这么详细,绝对是一个细心负责的人,而且能很快画出城内结构,定是用心而为。这样的人若是我们不相信,那还相信什么样的人呢?” “他画出的图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真实的?”刘演又问。 “和我一起去新野的还有刘姑娘,她见到这个图,也能看出有哪里不妥,不如让她来看看,如果我画的有错,此次攻打新野的计划全由你们来定,我不参与。”张杳有点生气地说。 “好,那就叫妹妹来。”刘演对刘秀说。 “把思平叫过来,让她来看看。”刘秀吩咐。 “是。”旁边的护卫答应到。 几人还是各自想自己的方法,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等着思平来证实自己的正确,可是事实只有一个,而每个人都对自己很有信心。 过了少许时间,思平来到了众人开会的地点。刘演看着思平说:“妹妹,你来看看这幅图。” “我一个女儿家和你们掺和这些东西干嘛啊?”思平不知大家的用意。 “大哥让你来看一看,这是个地图,不知道是不是咱们此次要去攻打的新野,因为巡逻的人从抓来的奸细身上搜到的,所以想让你也来确定一下是不是真正的新野地图,张杳已经看过了,拿不准,所以把你叫来也给大哥帮个忙。”刘演没有直说。 “那好,我看看吧,其实他比我记得清楚。”思平只好不太情愿地过来翻看了一下地图,“哎?这幅图和我在新野城里见到的样子应该一样了,我看不出有什么差别,那个巡逻兵搜来的东西还挺准的呢。” “哦,是嘛,你没记错?”刘演怕思平没记清楚追问了一句。 “今天刚看过的,我还能记不清楚啊,虽然不能自己画出来,但是看到这个再去想想城里的情况,都应该能对的上。” “这么说来,我们就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这张地图,进城之后就知道怎么找到武云了。”刘演转过话题。 “既然妹妹也已确认了这个地图的真伪,那就回去歇息吧,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们这帮男人来做吧。”刘秀让思平回去,其实是不想让她在这看出众人对张杳的不信任,再闹出乱子。 “那你们商量吧,我回去了,三哥,你们商量好了之后告诉我一声,我找你有事。”思平笑着说。 “行,赶快回去吧。” “嗯,我走了。”思平转身就离开了。 “张杳小兄弟,确实做事很有责任感,这一座城池里所有的路线都记住不容易啊,是个办事的人。”刘演看思平对这幅地图没有任何异议,自己心里也比较踏实了。 “那现在还有谁不相信张杳小兄弟的,咱们再继续商议。”刘秀听出刘演也比较认可张杳了,所以想让大家最起码做到表面都对张杳满意,这样才好进展以后的工作。 “那我就保留自己的想法吧,看大家什么态度了。”刘秀旁边的那人说。 周围的人纷纷说到:“我没什么看法。”“相信这个小兄弟。”“应该没问题吧。”…… 刘秀看大家都没什么反对意见,只有这一个人不太相信张杳,于是转头对这个人说:“李轶,大家都很相信张杳的能力和心意,你也说了保留自己的想法,那就在行动上多多配合,共同努力攻下新野。” 张杳一听原来此人叫李轶啊,不知道是何许人也,这么多人现在都看好自己,就他一个人还明面对自己不信任,以后也不一定会对自己好。 李轶说:“嗯,我会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张杳听他说话还是透出对自己的不太满意,心中便对此人有所芥蒂。 “那好,大家意见达成统一,那就按照原计划,明晚进军新野,由张杳挑选十人随他混入新野城,我们虚攻东门来掩护他们进城行动,把城内主要兵力吸引到东门这边,然后就等着你们在城里得手之后的信号。”刘演转头朝向张杳说。 “我们进城之后很有可能武云也要去城东督战,所以我准备了两个信号方式:第一,在城里找到武云,我们得手后就在廷尉府放火,你们见城里起火就全力攻城;第二,我们在城东战场处找到武云,能够有机会动手,我也会安排人去打开城门给你们做内应,你们见到城门大开,就冲杀进来。”张杳很详细地和大家说了自己进城之后的部署。 “那若是两个信号都没有又该如何?”刘秀问。 “那就说明我们没能得手,你们也就别进城冒险了。” “明晚行军到新野城外,后天一早刚开城门的时候就攻城,你们就找机会进城去。”刘秀也怕张杳到时候出岔子,小心嘱咐到。 “好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好,大家现在都回去准备一下吧,把出兵的消息通知下去,整点兵装,安排好行军饭。”刘演说。 于是众人各自回去准备上战场。张杳留了下来对刘演说:“刘大将军,你说让我自己挑选十人和我进城,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这些战士?” “心这么急啊?那你这就随我来,我让你见见这里身体最好的一批士兵,你在这批人里挑吧。”刘演想给张杳炫耀一下自己的队伍,以好压一压张杳的心,让他觉得自己的头领地位是名符其实的。 “愿意跟随刘大将军去挑人。”张杳说着就随刘演去找合适的士兵。 一旁的刘秀并没有跟二人去挑选进城人选,而是准备去看看思平。于是三人分道而行,刘演和张杳来到军营边,刘演喊道:“先锋营集合。” 五十多个精壮的士兵迅速集合在了刘演和张杳二人面前。刘演脸露喜色地对张杳说:“这些人都是最精干的士兵,无一不是勇士,每人都能以一当十,你就在这里挑选十个随你入城之人,也好助你完成艰巨的使命。”刘演又转向先锋营说到:“这位小兄弟名叫张杳,如今也和我们一样都是舂陵军的一员,此次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从你们之中挑选十人来配合张兄弟,大家被选上的就听从张兄弟的安排,好好配合,没被选上的还是和我们一起去打硬仗。 “多谢将军。”张杳看着面前的士兵,逐一进行挑选,不多时就选出了十个自己较为满意的人选,于是对刘演说:“将军,我已选好十人,任务重大,故不在此多做停留,我这就把任务给这十人安排下去。” “好,那就烦劳张兄弟多费心了,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刘演笑着说。 张杳带着十人走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把此次去新野的消息告诉了大家,并且讲述了这些人需要做的事情,十人也都听得明白。部署好一切,就和大家互相熟悉、鼓励一下,让大家准备好作战的需要物件,重担在肩的压力灌输给这十个人后,张杳也想回去找香儿缓解一下胸中的烦闷。 第二十四章兵虽少人心齐战虽难士气高 张杳来到香儿的住所,看到香儿,劳累的身心顿时轻松很多。香儿看到张杳平安归来,揪着的心也放下了,笑着迎向张杳。 “香儿,我说很快就回来吧。”张杳特别高兴地说。 “嗯,我一直相信你会很快回来的。” “不过明晚我们就还要去新野了。” “怎么没打探好?”香儿有些不解。 “不是,当然是我已经摸清了新野的底了,明晚就是动刀动枪真正打仗了。”张杳兴奋地说。 “上战场?岂不是很危险嘛。”香儿有些担心地说。 “好男儿志在推翻暴政,驰骋疆场,冲锋陷阵,自当马革裹尸还。”张杳豪情万丈地说。 “你说的倒好听,马革裹尸还,那我呢?”香儿有些嗔怒。 “就是说说罢了,为了香儿,我也不能战死沙场啊,而且还有爹娘呢。我一直命大福大,上了战场也不会有事的。”张杳收起认真的脸孔,换了一个微笑。 “我还是不想你去冲锋打仗,你我过着安稳日子岂非不好?”香儿很认真地说。 “现在天下大乱,世间虽大,何处才能安身耕织?等我把这乱世拨正,天下太平,我们就一起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养四个孩子。”张杳说着便坏笑了起来。 “谁和你养小孩子啊。”香儿羞红了脸。 “你啊,还能我自己养啊?” “谁说要和你养孩子了?” “那我们怎么过日子?” “这么多孩子,当我是猪呢。”香儿撅起了小嘴。 “嗯,你就是猪。” “猪可都是很胖的,哪有我这样的?”香儿也没生气,倒是想和张杳胡搅蛮缠一下。 “没给养好的猪。”张杳大笑道。 本来就不善言谈的香儿没了话说,不知怎么争辩,于是板住了脸看着张杳。张杳以为香儿生气了,赶紧赔不是:“我错了,谁家的猪能有你这仙女模样,我是说要好吃好喝,得养好自己的身体。” 香儿看张杳马上改口,“噗”地笑出了声:“没事了,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猪就猪呗,难道是猪,你就不要我了?” “哦,原来你在逗我玩啊,那我就真把你养成猪,以后别人都不愿意见你,你就只能留在我身边了。”张杳不无得意地说。 “猪就猪,反正是你养的。” “哎呦,这就把我们家小姐当猪养了啊?”后面传来小燕的声音。 张杳和香儿顿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两人忘了小燕这个嘴刁的丫鬟了。 “虽然张大公子你有些能耐,也不能把我们家小姐养成猪啊,我这半辈子就给你养猪了?”小燕不满地说。 “没有没有,小燕姑娘把你家小姐照顾得如此之好,方能长成这天仙,怎么能成猪呢,都是说笑着玩呢,我也舍不得让她变成猪啊。”张杳笑着把话说开。 不过香儿却不好意思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对小燕说:“公子刚回来,你就别说他了,赶紧倒些水来让他歇会。” “还是小姐疼你。”小燕“哼”了一声。 张杳害羞地看了看香儿,赶紧说:“我还得为明晚的事情做些准备,这就回房了,你也好好休息。” “等等。”香儿赶忙说。 张杳回过头来问:“还有什么事?” “此次攻打新野,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很顺利的,但是攻下新野之后呢?” “就在新野继续招兵买马。” “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你与我说的要送我和小燕回家的。” “哦,对了,我原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没想到竟然忘了。”张杳含笑道,“拿下新野之后,我就跟师兄他们说清楚,先把你们送回老家,在那比较安全,我再回来和他们一起打天下。” “我觉得你们攻打新野一定会很累、很苦的,打下之后先好好休整一番,商议好具体对策之后再送我们二人回去会更好。” “香儿,我答应你,这边安排好,我们就启程回去。你们平安了,我才能安心跟着师兄挥戈天下。” “去吧,赶紧忙好了正事好好歇息。”香儿微笑着说。 “嗯,后天一早醒来,就能遥望到新野的烟火了。”张杳转身走出了房间。 香儿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张杳离开的背影,心情无比复杂,高兴、甜蜜、焦虑、担忧、悲伤…… 张杳回到自己房间看到李直,俩人又是玩笑了几句,张杳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李直也说了,看看李直有没有更好的想法或是在这些想法的基础上是否能有更多细密的地方。李直一听感觉也很不错,并且也要加入到张杳的实施队伍之中。张杳也正需要这样一个得力的助手来帮助自己,毕竟在整个军营可以算作战士的人之中也只有李直是自己人,所以张杳早就想好要带着李直去帮助自己完成这个事情了。二人一拍即合,然后又投入到战前准备之中了。 经过了一天的准备,众人皆收拾好行装,集合在土城之中等着刘演的号令。 刘演来到众人面前,走上一个高台,面对着大家深深地扫视了一圈,然后开口大声问到:“今日我等聚于此地是为何?” 站在场中的人都知道是要去攻打新野,所以就有人回答:“攻打新野。” 又有一些人也跟着说到:“攻打新野。”…… 刘演轻轻地笑着摇了摇头说:“攻打新野只是我等今晚出军的目的,而我们一步步推翻新莽暴政,恢复汉室,天下太平,人人安居乐业,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再受贪官污吏的压迫,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如此天下岂不是各位所思所想!”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简短的几句话所打动,无不欢欣鼓舞,热血沸腾,磨刀霍霍,剑指新野。 刘演继续说:“我们今天兵发新野,只得胜利!” “好,攻下新野。”“一定胜利。”…… 人群中爆发出无数高喊之声。 刘演看到大家情绪高涨,正是战斗之前的必要条件。立刻下命:“出兵。” 随着一声令下,刘秀、李轶等人带着自己的兵丁开出土城之外,疾行奔往新野。张杳也带领自己选的那几个人单独走在一处,没有和大部队一起行军。 …… 天将明,各部分人员都已就位,就等城门打开。 城中传出一声鸡叫,然后鸡鸣之声四起,城门也伴随着日头的初升“吱呀呀”地开启了一条缝隙,而且越来越宽。晨曦之下,城中之人还并没有感受到新的一天带来的欢乐,城外等待之人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晨光撒向了整个大地。 待到城门大开之时,刘演一声号令:“杀进城去。” 刘秀领着自己的属下马上动身,拿起兵刃冲向城门,埋伏的兵将看到刘秀亲自带头冲向新野城,无不争先。士气再一次高涨,虽然只有一千多人,但是所有人现在都如饿狼一般冲杀新野,正有无坚不摧之势。 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守卫,没想到城门打开迎来的第一帮客人竟是舂陵军,顿时吓得清醒很多,看着这一群人有得拿着兵器,有的还拿着农具冲了过来,几个守卫也来不及再把城门关上,实力过于悬殊的情况下只能选择逃跑去搬救兵。少许时刻刘秀就已经带领舂陵军冲进了新野城中,控制了城门,这个城门是南门,驻扎的兵力不是很多,而且还只有守门的少数士兵来到城门处,所以舂陵军很快掌握了城门的控制权。之后,又赶忙去找驻兵之处,想在新野守兵集结之前趁乱消灭他们。因为装备的不足,舂陵军几乎没有什么马匹,所以刘秀等领军之人也不敢骑马冲进来,容易和自己的士兵脱节,所以也都是以步军的形式冲杀进城,而刘演带着一部分人在城外做接应,一直没有动作,静观城中动静。 张杳看到天亮了,也感觉大军已经开始行动了,所以就领着自己这一小部分人来到城北的小门前,让大家藏在门口不远处,自己带着李直来到小门,敲了敲门。 门里还真有人回应:“谁啊?” “城里可是牛晖和樊统?”张杳很平静地说。 “你是谁?是我们啊。”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啊,我是张四爷。” “哦,四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这里了?” “我当然是得到秘密消息,来这走个近道去见你们都尉了。” “四爷,不是小的不给您开门,主要是这个门只能武大人下命才能开啊。”牛晖有点委屈地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走这个门么?” “小的不知。” “有贼寇已经来攻打新野了,各个城门都有人,我没有法子进城,所以只能从你们这进城。” “啊?真的假的?四爷不是骗我们吧。” “你家四爷是那种骗人的人吗?耽误了大事,你俩可担待不起。” “四爷,小人真不敢自作主张给您开门。这等大事小的也担待不起,那您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进城啊。” “我倒是想了一个,就是不知道你们肯不肯帮忙了,这要是消息送到了,那大功也算你俩一份。” 俩人一听,还可能有功可立,相视而笑:“那就劳烦四爷了,我们听从四爷安排,不过只要不是我俩给您开门就行。” “好,听我的。”张杳这就要用计进城了。 第二十五章强攻大开城门用计诈得小路 张杳对守城的二人说了一个办法:“这天刚亮,你们照常巡视门口的情况,发现了门外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受了伤,一直没有动弹,你们就走近去看一下什么情况,没想到这竟然是陈刺史家的张四爷,这个熟人,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就赶快把我扶进了城,还给喂了些水,休息了一会才缓过来,所以张四爷我就进了城了。你们还有救人之功,不意还会有更大的功劳。” 二人一听,这个说法很好啊,这是去救人才把张四爷带进城的,并不算渎职,所以俩人对视了一下,心领神会,掏出钥匙,把小城门打开了,迎接张杳进城。 张杳对李直用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动手,制住这两个人,然后好让后面的勇士们进城。 李直会意之后就准备好对付那个跟班,因为自己没有张杳武艺好,为了避免耽误大事,还是找一个自己对付起来容易的动手,尽快达成目的。 牛晖和樊统把张杳让进门内,看到李直跟着,就问张杳:“四爷,这位是?” “我家小姐出门,我服侍着,我出门就得自己?” “哦,明白。”于是也让进李直。 张杳和李直进了城之后,牛晖二人就要把门关上再次上锁,张杳一个眼色飘出,李直就用手肘掣向樊统的软肋,没有防备的樊统挨了这一下也有些吃不消。李直顺手又抓住樊统的腰刀,拽了出来,横在樊统脖子之上。 张杳一看李直的动作很是连贯,对着李直笑着说:“不错啊,有长进了。” “哪有少爷厉害啊。”李直心里很高兴,但很谦虚地回答。 张杳看了看愣在一旁的牛晖,厉声道:“我不想难为你,你乖乖地束手就擒,我也不用费事,还不伤害你。” “四爷,小的也没得罪您,您这又是要做什么啊?”牛晖不解地问。 “你没得罪我,是你们家武云得罪我了。”张杳说。 “那您可得把我和武大人划清界限,不能一棍子打死一群好人啊。”牛晖谄媚地说。 “那好,你把小门打开,外面有我几个兄弟进来,我去找武云算账。” 牛晖有点害怕,不敢得罪面前的“张四爷”,也不敢把人放进来对付武云,正在为难之际,李直说:“你们武大人算个屁啊,芝麻大点小官,竟然不把刺史大人放在眼里,惹怒刺史大人便让我们来教训他,只因碍于圣上不喜官员不睦。尔等觉得在武云手下当一辈子看门的好,还是跟着刺史大人好呢?” 牛晖一听,似乎有所领悟:“小人不求能在刺史身边当职,只求张四爷提拔,以后多多照顾就行。” “那就把门打开。”张杳转怒为乐,“以后不会亏待你的,不知樊统是否愿意跟随而来?” “愿意愿意,小的愿意跟着四爷。”樊统也不是什么忠贞之士,看到风向,就随风而倒,不想搭上自己的小命。 牛晖也赶紧把门又打开了,李直在一旁拿刀还是架在樊统的脖子上,没有任何松懈的意思,也是以防万一,毕竟这关系到上千人的生死存亡。 张杳就一直盯着牛晖的一举一动,也怕他做些什么小动作。待到门被打开了,张杳对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 外面藏好的勇士都起身一涌而至,牛晖和樊统看着大家冲进来,心里都是一惊,害怕对自己不利,但是大家都没有搭理这两个人,集结在张杳面前,等待张杳发号施令。 张杳看了一下众人,所有人都来了,于是对牛晖说:“现在你立大功的时候到了,带我们去找武云。” “武大人应该还没起床呢,现在去找他不太方便吧。” “你当你家四爷是去拜访他啊?我是去给他个教训,没睡醒更好。” “是,是,小的这就带四爷去找武云。” “前面带路,我们跟着。”张杳说。 于是牛晖在前面走,张杳紧跟他的身后,恐怕他耍花样。其他人都也都跟着一起走,不过走路却没有多大声响,以免太过引人注意。 转来转去,牛晖带着大家来到都尉府后面,听见前面乱哄哄的,张杳就知道这一定是刘氏兄弟攻城了,城中兵勇正在调动之中,这才比较喧闹。于是叫住牛晖,示意他不要再往前走,然后派了一个勇士去前面看看情况。 这个人快步走向都尉府的前门,不一会就回来了:“张公子,前面只是一些小兵在来回活动,行动散漫,并没有一个大官来调遣,看样是武云已经去了战场了,这里只是一些虾兵蟹将后续跟去支援。” “好,那就奔赴东门,去那里找武云,不过,你还是要先留在这里再观察一阵,静观变化后去东门找我们汇合。”张杳一声令下,众人分开行动。 这时张杳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听那些嘈杂之声都是往城南去的,而城东却不是众人集结之处,所以张杳感觉刘氏兄弟并不是按照原来的方案攻打东门,而是临时改变,攻打南门了。张杳赶快让大家停下脚步,转去城南找武云。 由于城中的兵大都朝城南去了,这一行人必须不能引起官兵的注意,只得走走停停,找些小路。走着走着,张杳发现恰巧来到了阴府,一想前两天阴丽华一家的招待,自己还没有报答,这下兵荒马乱的,要是波及了阴府,自己于心不忍,所以留下了两个人守在附近,以免舂陵军冲进城后对阴家这个富户有所破坏。然后又带着其余的人继续向南彳亍。 李直感觉带着这两个人不太方便,本来自己人就已经小心翼翼地接近城南,唯恐一起注意,这两个人还穿着官兵的衣服,这太招摇了,就跟张杳商量是不是要杀了他们。张杳看着两个人也不是什么有权势的人,就是两个小兵,平时也不会做什么坏事的,不至于杀了。就让李直把他们放了吧。可是李直哪敢放走这俩人啊,这要是去通风报信,那进城这十几口子可就撂在这了。所以李直就想先斩后奏,准备动手。张杳看出李直的想法了,于是对他说: “这俩人胆子很小,他们不敢去找武云通风报信,要是去了,那不是自己去找死嘛。你想武云能让属下吃里扒外还活着么?”而这几句话也是当着牛晖和樊统的面说的,目的就是要吓唬住这两个人,也在心理上给二人施压,需要二人好好表现。 李直这么一听,也就打消了杀他俩的念头,于是对这二人说:“你们穿着这身衣服太惹眼了,还是别跟着我们了。” 牛晖和樊统听了之后,更加不知所措,俩人又互相看了看对方,表示这条路已经没得回头了,还是跟着四爷比较好,最起码这棵树要比新野尉大多了。 张杳这下觉得俩人倒有点麻烦了,可是这两个人死活又要跟着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在这关键时期,不好出现什么意外事件,所以张杳又让这二人跟着自己,不过却要里这一行人有些距离,不能让别人看出是和自己这些人有什么关系。二人也答应了,于是又继续往南门前进。 快到南门了,越来越密集的士兵集中在了这里,而且还有喊杀声、兵刃撞击之声不时传来,这里正在激战,张杳心里想的是尽快找到武云,擒贼先擒王,这样才能尽量减少伤亡。可是找到武云谈何容易,还要和他交手,真的很是头疼。并且也没想到刘演、刘秀会带着人占领了南门,这样找起来难度会很大,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就在这时,牛晖和樊统对着一行人看过去,相互示意一下便撒腿就跑了过去跪在地上把张杳等人甩开了:“武大人,小人有急事禀报。” 张杳一听,这下坏了,没想到这两个胆小鬼竟然真的敢出卖自己,给这个口中的武大人——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武云了,通风报信,还是当着自己的面,这下几个人就陷入被动了,周围都是官兵,成了关门打狗的局面,自己要想杀出去也倒不难,可是武云的命却拿不到了,还有可能白白丢下了这几条汉子的性命,顿时后悔不已,转过头看了看李直和诸位兄弟。李直也没有埋怨张杳,只是做好了保护张杳杀出重围的准备,自己尽了忠,报了一个弃童对东家的活命之恩,也就不必在人生走到尽头还带走一丝遗憾。 七个勇士看到这一幕,内心也都有着不同的想法,有的认为这死得不值,有的认为张杳害死了自己,有的认为拼得一命战死沙场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张杳定了定神,不再多想,只是看这二人会有什么样的举动,示意大家伺机而动。 武大人看到跪在面前的二人,还听他们说有急事禀报,低头看了看这二人,洪亮的嗓音传到了张杳耳朵里:“汝等不看好门来此又有何事相报,快快道来,什么急事还能比战事要紧?” 牛晖和樊统抬起头看着武云,稍顿了一下就对武大人开了口。 第二十六章人心多端难测战事峰回路转 牛晖和樊统二人对武云说:“城内已经混进了奸细,为数不少,周围的老百姓都有可能是奸细,您要多加当心。” “竟有如此之事?!刚刚打开城门就混进了奸细,这是如何办到的,看我不把这些反贼剁成肉馅。”武云有些疑惑,还有些发怒。 “是他们有内应。”牛晖小声说,“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武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武云向四周看了看,然后说:“这些都是我的亲信,没事的,你就在这说,别婆婆妈妈的。” 牛晖也扫视了一圈,继续说:“武大人,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武云明白他的意思是这里就有“奸细”,于是答应道:“好,其他人都先退去。”不过还是留下了两个随身护卫。 樊统献媚地说:“武大人,来攻城的是绿林军,他们在新野城内有内应,而且有两个,就是牛晖和我樊统。”樊统就是编个瞎话,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反贼,更不知是哪路人马,说着话突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从腰间抽出佩刀,对着武云动起手来。 可是武云武艺高强,见到樊统这一刀,马上躲开了,随手抽出自己的佩刀,砍向樊统,牛晖在一旁也赶快抽出刀来进攻武云,本想出其不意立了一功就可以很有面子地跟着“张四爷”了,可以在所谓的陈刺史面前露露脸,官途就好了很多。没想到武云在没有准备的时候反应也是这么快,这二人根本不是武云的对手,而且武云身后还有两名护卫,只过了两个照面,樊统就身首两处了,牛晖也没死得好看到哪里。 张杳看见这个场景,虽然不知两人和武云具体说了什么,但是明显看出二人是想帮助自己,并非出卖这些人,于是大喊一声:“杀啊。” 这几个勇士也都把刚才的事看在眼里,怒火也不由燃烧了起来,本来就是以一当十的勇士,现在更加奋勇当先,冲了过去,目标非常明确,根本就不管别人,就要对武云下手,这都是张杳事先安排好的。 武云手下的人看这一帮人冲了过来,也都端起兵器冲了过来,双方人马冲杀到了一起,只是张杳的人都是无心恋战,挡过小兵的攻击,也不太和他们纠缠,尽快想到达武云的面前,杀了武云。 就在这时武云也腾出手来了,毕竟是个练家子。转过头来看着张杳等人,露出了一丝不屑,虽然张杳带来的勇士都是大块头,和自己体型差不多,但是自己身经百战,武艺在身,根本就没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拿着自己的一对大刀杀向群人。 张杳看武云杀了过来,自己眼睛也红了,牟足了劲非要杀个痛快不可。 李直主要目的就是保护张杳,这下张杳要拼命,那李直就得守护好张杳,不能让少爷出这差错,所以紧跟着张杳。 十余个人和众官兵转瞬间就短兵相接了,不时倒下几个穿着官兵衣服的人,张杳等人越战越勇,面对层层逼近的官兵,并没有一丝恐惧,而是都想着多杀敌人。 武云没有任何阻力地直接来到张杳面前,看出张杳是个带头的,个头也是最小的,看起来比较容易对付,想自己亲自会一会这个年轻人,也好在军营之中树立更大的威信。 两个带兵之人遇到了一起,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张杳带来的这几个勇士也就不再那么疯狂想直接面对武云了,而是做好周边保护工作,尽量干掉附近的士兵。李直就在附近看着有没有漏网的小兵去偷袭张杳。 武云对张杳很是嘲笑地说:“小子,不好好在家玩泥巴,来新野打家劫舍,快快回去吧,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我的命岂是你能掌握的?我今天来就是要你命的,你家爷爷给你好看。”张杳愤怒地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武爷就送你上路。”说着武云就挥舞着双刀照张杳双肩砍了过来。 张杳向后闪开这一招,回手用刀扫向武云的腰际。 武云一转身就躲过这一刀,接连甩出连环刀势,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似一刀。 张杳只得步步后退,想办法躲开这些刀,顺便找机会下手。 李直在一旁看张杳落在下风,自己绕到武云身后出刀。 武云发觉身后有人,于是减缓了进攻节奏,转头来看身后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时张杳找到了机会,开始自己的节奏,只见手中之刀上下翻转,不时手脚也都跟上进攻,把之前所学和所悟一股脑都用了出来,顿时打的武云有些找不着北。 李直也抽空来几刀,弄得武云更是顾前不顾后,很是狼狈。 不过武云仗着个大,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就在这时,只听南门处渐渐响起越发清晰的喊杀声,几人也无暇顾及,还在奋力拼杀,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对手的刀下之鬼。 这喊杀声来自何人?正是刘秀带着几百兵丁冲了进来。刘秀本来守着南门的时候杀了不少还未突入战斗的官兵,可是毕竟守城人多,自己也退回南门处,凭借周围的房屋等地形优势没有败下阵来,算一算还是比较吃力。可是后来张杳带人找到了武云,干扰了武云的临场指挥战斗,这样前线就是几个小兵营各自为战,没有一个统一的安排了。刘秀趁着这个机会带着人马大杀特杀,由于自己也没骑马来,就近找了头牛骑上冲杀于官兵之中,后续人马也都奋力杀敌,不知不觉冲进了张杳和武云打斗的地方。 谁都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刘秀一行人,张杳带来的这七个勇士也倒下了几个,剩下的人看到刘秀来了,高声呼喊:“刘三将军来了。”顿时己方人员又士气大涨,虽然已经奋力战斗很久了,可是这个精神支柱的到来又给大家打了一剂兴奋剂。 张杳一听是刘秀来了,自己也更起劲了,第一次打仗一定要在师兄面前露脸,这样在各个方面都会是好的。 武云从旁边也听到“刘秀来了”这声喊。心想自己被搅在这,没有好好管前线的问题,导致刘秀杀了进来,这样自己就太被动了,所以就想怎么能够先脱身,回到自己兵力控制范围之内重新部署战斗。 张杳看武云神色有些不似刚才,就知道武云战意已去,这样的大好机会张杳是不会错过的,对着李直说:“砍他的右肋,我好攻他的下盘。” 武云一听,心想这俩人还商量着怎么打啊,这可不好。注意力就更加往身后的李直身上转移了。 张杳自己虽然说要攻下盘,可那是说给武云听的。看到李直砍武云右肋的时候,张杳虚晃一刀砍向武云的左腿,可是武云刚刚把手上的另一把刀递过来要挡的时候,张杳马上收刀砍向武云的脖颈。 武云这下慌了,由于自己不能专心和张杳打斗,心中还想着怎么退回去,还听着张杳的指挥声,各种不能静心的事赶在一起,不免反应也慢了下来。于是赶快往身后躲,可是李直在后面又来一刀,自己只能用了一个很难受的姿势躲过了一前一后的两刀。不过身体刚刚恢复正常的时候,张杳的刀又到了眼前,这下双手同时举刀推向张杳的刀刃, 后面的李直一看武云双刀都去对付张杳了,自己下手的机会来了,朝着武云后背就是硬砍下去。 武云知道后面一定会遭到攻击,所以在双刀举起的同时往前走了一步,没想到这一步走得有点小了,救了自己的性命,不过也让自己身上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李直得手了,张杳又使劲推了推碰撞在一起的刀,往武云身上压去。 武云由于被砍了一刀,手上的力道就突然小了,被张杳这么一压,还真没撑住,顺势倒了下去,张杳的刀转眼就贴近了武云的脸颊。 李直也赶快再次出刀砍向武云的腰际。 武云在地上滚了一下躲过李直的刀,可是没躲开张杳的刀,脸上也飞起了一股血泉。 张杳继续挥刀砍向倒在地上的武云,李直又去武云的另一侧堵住武云继续滚的方向,夹击武云。 这下武云无处可逃了,瞬间就被张杳和李直的刀结束了世间的旅程。 刘秀此时也正好冲杀到了张杳跟前,不过第一次骑牛打仗的刘秀却不能让牛停下来,只能继续冲杀。 张杳抬起头看了看周围:还有很多乱战的情景展现在自己面前,所以赶快大喊一声:“武云已死,快快投降,饶你们一命,如若继续反抗,只能陪武云一起上路。” 官兵听到张杳的喊声,循声望去,只看见张杳站在那,无法证实武云已死,可是武大人却没有站出来。于是官兵都显得六神无主。 张杳一看自己的话没能达到效果,赶紧用刀把武云的人头砍了下来,高举起来,继续说:“这是武云的人头,武云已死,快快投降。” 这下官兵看到了武云的人头,就确认武云已死,自己只能投降了,要不也会落得身死战场的后果。于是纷纷跪在地上扔掉兵器。 不多时,战事已经停下,刘秀也没有了牛,自己走了过来。 大家聚在一起才发现张杳带来的十名勇士,现在只剩三人在场,还有两人在阴府守着,原本留在都尉府的人也已赶回参战,算下来也就是一半的战损。 刘秀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心中想终于完成了一场惨烈的战斗,以后还要经历无数这样或是更甚于此的战斗才能推翻新莽政权,颇为感概。 张杳来到刘秀面前说:“刘将军,现在这里还不稳定,不宜久留,还是把城外的应军都调进来吧,然后做好占城的准备,毕竟其他的官兵还不知道武云已死的事实,所以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请下命令。” 刘秀一想也是,于是吩咐大家赶快做好收容工作,不能过于分散,以免其他官兵来攻打。等待城外的接应之兵入城之后再由刘演来定夺收城事宜。 第二十七章冲锋陷阵简单劝降安抚不易 刘秀让大家先打扫一下战场,然后招人去给刘演报告战况,等待刘演来安顿城中之事。 张杳就配合刘秀安顿一下南门的降兵,找些人收缴兵器,准备安抚附近没有逃离的百姓。 不多时刘演进了南门,来到刘秀面前,看着已经忙碌着的士兵,战场已经打扫了一些,防卫人员也都到位,无不井井有条地进行着各种事项,心里很是高兴。 可是现在的状况只是舂陵军占领了南门附近的地方,其他守城的官兵还不知道武云已死,而且即使知道了,能不能也投降还是个不定的状况,所以城中之人都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生怕被反扑。 刘秀见到刘演,就把自己的想法对他说了一下:“现在我军人手还是占有略势,不能强攻其他兵营,如若能逐一说服他们是最好,一方面能够补充兵力,一方面避免死伤自家兄弟,这样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刘演听了刘秀的一席话,感觉很有道理,于是说:“那就劳烦三弟去做这件事,我在这边稳住局面。” “好的,我军之中很难找出能够前去说降之人,且危险较大,不如在战俘中找些能够有说服力的人去招降其他的官兵。” 在一旁的张杳接着说:“兵可以招降,百姓也得去安抚,刘三将军若是去找人招降,刘大将军就要亲自去安抚百姓了,等到城中完全安排妥善之后才能做别的事情。” 刘演觉得张杳说的也在理,就留下李轶等人在收拾战场的事宜,自己和刘秀分头去办自己的事情。 张杳跟着刘秀去找劝降的人,刘秀看张杳刚才的表现很不错,就很加赞赏地说:“没想到师弟果然智勇过人,若非师弟杀死武云,我军还不能这么容易进驻新野。” 张杳一看刘秀的面容以及听他说话的语气,明显比之前更加亲近。可是毕竟约定的是大军佯攻东门,张杳混进城去做内应。事实却是舂陵军攻打南门,而且还没等张杳的信,就占领南门了,导致计划的错乱,张杳心里还是很不满的,于是说:“刘将军,在下有一言不明,不知可讲否?” “师弟有如此大功,但说无妨?” “昨晚商议要舂陵军去佯攻东门来争取让我等混进新野城,而后动手,不论是否得手都会发出信息,可是今日为何没有攻打东门而是进攻南门,还没有等我们的消息?” “本来是要去攻打东门的,可是东门守城人多,舂陵军人少,怕会有过大损失,就临时更改去攻打官兵较少的南门。南门攻占之后可作为我军的一个突破口继续冲进城内,反若放弃南门,那么以后攻城将受到巨大的阻力,之所以要拼命守住得来不易的南门通道就是为了让我们的人能够杀进城中。” “可是统帅临战改变作战方案而无法下达所有人员,如何协同作战,不日将会再此吃亏。”张杳有些激动地说。 “这点我也想过,可是主帅的话,我们还是要执行的,不然乱子会更大。” 张杳一想也是,在抉择问题上,每个军人都要服从统帅的部署,即使军命不对,也要去执行,不然会出更大的问题,于是心里也平衡了一些,只是内心对刘演的看法发生了改变:这个人过于随心所欲,带兵打仗不按照原有计划执行,而临阵更改,不顾自家先锋存活,以后打下江山若是坐上了皇帝宝座,还不知会是何等模样,也许很有可能世人的疾苦会甚于王莽的统治。 刘秀继续说:“我也知道这样会害死一些人,可是这样能保证大军的生存,正所谓弃卒保车,我们只能记住因为这些丢掉性命的士兵。百姓也会记住他们的。” 张杳还没等开口说死人的事,刘秀倒先说了,直接说得张杳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虽然牛晖和樊统是武云的属下,而且也不知道自己是舂陵军,没有投靠舂陵军的意思,但毕竟也是因为舂陵军而死,怎么也得让刘秀知道。所以张杳又说:“城中的内应已经死了,牛晖和樊统二人本是城中守门士卒,却皆死于武云刀下,现在我把武云杀了,也算给他们报仇了。希望刘将军能给他们的家人安顿一下。” “这二人能被师弟策反,奋勇杀敌都是好样的,虽然我没见过这两个人,但是我相信师弟的眼光,不会看错人的,师弟放心,我会安排好他们的善后工作的。”刘秀凝重地说。 “既然刘将军都说了,那我就不再多说了,我就随你去找人劝降吧。” “好,有你的帮助,我想此事定会事半功倍。”刘秀流出一丝喜色。 于是几人来到战俘集中的地方,刘秀看了一遭,高声道:“如今王莽无道,朝野动荡,天下大乱,我等并非草莽之人,我乃高祖九世孙刘秀刘文叔,汉朝已故十余年,本已无心恢复汉室,可是百姓凋零,无不生活与水火之中,敢问在此的每个兵勇,哪个父母兄弟姐妹不是布衣百姓,自己的亲人遭受着压迫,你们还能替欺压自己亲人的人去欺压他人?难道不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来解除家人遭受的痛苦,恢复汉室河山,跟着舂陵军建立功业,不日便成开国之臣,如此何乐而不为?” 众人有些蠢蠢欲动,可是并不知舂陵军的底细,一般的降兵都会在军队里受到歧视,所以虽然这些人都有动心,但却无人敢先站出来表达自己的立场。 刘秀等了一下,看还是没有什么突破,就继续说到:“我相信你们也都是善良之人,以前在武云手下做事,也都是看他的脸色,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这样难免会做一些不对的事情,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今天我不知你们是想继续以前那种为百姓所不齿的事情,还是改过自新投入到我们的战斗中去,推翻新莽政权。而且我可以说到做到,舂陵军不会歧视任何一个人,只要不去做对不起大家的事,我舂陵军里都会把你当做兄弟的。不愿加入舂陵军的,可发放安家费,可回乡种田,勿要再去投靠新军。” 这下众人骚动的更厉害了,过了少许时间,突然有一人大喊:“我愿加入舂陵军。” 接连不断的呼喊声响了起来,转瞬之间将近一千人全部都加入了舂陵军的行列。刘秀并没有表现的特别高兴,而是比较平静地对大家又说:“难能汝等相信我刘秀,重担在肩,在场的众人就是恢复汉室的中流之士!” “恢复汉室。”刚刚投降的士兵无不欢呼雀跃。反而没有人接受安家费,一方面不敢接,怕是陷阱;一方面拿了安家费也回不去,家里根本就没有田地可种。 张杳看刘秀用这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众人的心拢了过来,心中也暗自佩服,越发觉得这个师兄才德兼备,更适合去做皇帝,这样的天下就会真正的清平了。 刘秀此次的任务并非招降这些人,毕竟这些人在看到武云死的时候已经不会再坚定地跟着死人了,而且王莽更不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这些人都是投降和逃跑二者选一的,现在真正地招降了只是能更多地扩大自己的队伍,但是如何去劝降城中其他守军才是关键。然后刘秀又问到:“在场者可否有在营中威望高者?” 刘秀没有问哪位是官,毕竟当官的就要和武云关系较近,可能就会有为虎作伥的行为,这样站出来就会怕自己要那这样的人开刀,所以刘秀没提到官阶的问题,只是问谁的威信高。 “韦玨。”……“韦玨。”……“庞庄。”……“石铎。”…… 声音太多、太杂,其中能分辨出来的就这几个,于是刘秀就请这几位到前面和自己见个面,也是想通过他们来劝降城中其他的官兵。 韦玨、庞庄、石铎三人出列,来到刘秀面前自报家门。韦玨是个铁黑汉子,七尺个头,眼珠向外突出,脸上没有多余肥肉,很是精壮,看样子就是一个能带兵打仗的人;庞庄有些偏瘦,个子也不高,六尺多一些,看起来就不是那种能够冲锋陷阵的人,比较书生一些,应该是个“秀才兵”,此人眼中透神,神情自若,在军营之中这样瘦小的人经常会受到其他人欺负的,可是此人却还颇有威信,这一定是脑袋瓜很好使的人;石铎年纪约有三十四五岁,这样的兵,应该就不是兵了,岁数这么大,混的再不好也得混个小头目了,不过能在军营待到这么大年纪,那也是一战一战积累出来的经验,很有用的一个人。 刘秀见到三人,带着张杳领他们到一旁去说自己想招降其他城中守兵的事宜,三人一听很快就明白刘秀的意思,都很乐意为刘秀充当这样的说客,刚加入舂陵军正好拿这些功绩来报答刘秀的不杀、收留之恩。三人很快都答应了去另外三个城门的任务。 “此事宜早不宜迟,还望各位能够尽心,也把我的心意带给守城之人,劝告他们不要再助纣为虐,加入我舂陵军。”刘秀在三人临行前嘱咐。 “多谢刘将军厚爱,我等定要劝降各方面守军以报答刘将军知遇之恩。”三人各自领命之后出行去做自己的招降任务了。 第二十八章胜战不免招降政事还需地主 刘秀和张杳看着三人出去,也算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到了。一旁的李直却不放心地问:“九江郡就这么让他们去招降那些官兵了?心也太大了吧,能信得过么?” “呵呵,这个就是你的多心了。出去的这几个人,即使我们不相信他们,那你能去说服剩下的两千余守城官兵?”刘秀很淡然地说。 “我的确没有这个本事。”李直歪了歪嘴。 “不过这三个人看起来都还算是不错的,能感觉出来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张杳说。 “可是三个人一齐出去的,很有可能会在一起商议,或是想办法逃跑,或是召集人马来为武云报仇。”李直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其实本来那些守军就都是我们的敌人,如果说真的被你言中,那我们就只能再做对策,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现在我们毕竟只能通过这三个人去冒险一试,而我们既然把事情交给这几个人去办了,我们就要相信他们,给予他们足够的保障,这也正是我之所以没有派人和他们一起去的原因。如此一来就能更好地去劝说了。”刘秀依然很镇定地回答。 听到刘秀如此想法,李直也不好再提什么别的意见了,只得等待事情的发展。 刘秀和张杳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两人内心也都还是存有很大忧虑的,毕竟这几个人还是没有成为自己的心腹的,到底是什么人,一时也不能完全确定。只有寄托于上天的安排,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还是要安排好已经投降的士兵,刘秀说:“这些人若是分在一起,很有可能会拉帮结派,本来我们舂陵军人数就占有略势,这样一来难免会让新野军成为军队的主导,我们的控制权就要受到限制了。” 张杳也觉得这是个问题,毕竟己方人少,装备也不足,这收来的新兵能不能真正服从刘氏家族的统领还难以确定,很有可能因为双方力量的悬殊而导致兵变。可是若要把这些兵分开,那军队就比较混乱了,整体作战能力就会大打折扣,所以重新整合军队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于是张杳沉思了片刻说:“刘将军请勿担心,此事虽难,却并非不得办,只需让原有编制不做更改,发挥各自小队的最大杀伤力。师兄和大将军所要做的就是在新野军面前立威,让他们折服,收住他们的心。” “听师弟这么说来还不错,可是要怎么做才能在很短的时间收住他们的心呢?”刘秀提起了精神。 “新野军绝大多数士兵都是南阳本地的,所以要把南阳管理好,也就是要收服南阳百姓的心,不给士兵留下后顾之忧。你们还要结交当地豪杰以及地主,以充实军饷和维护与当地人际关系,这样才能在新野立稳脚跟,让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去影响别人从而使百姓踏实地跟着我们。在稳定大局之后迅速征召新兵,新兵都会直接服从师兄的命令,这样亲信的士兵数量就会有所增加,可以和新野军相抗衡,避免他们过于骄傲,平衡内部各部实力。而最能抓住士兵心的是统帅的武勇,每个士兵都会以能打仗的人作为自己尊崇的对象的,就像这些士兵之前对武云的崇拜一样,所以师兄还要表现出自己在武勇方面的过人之处。”张杳逐一地进行提示,让刘秀作为参考。 刘秀听了张杳一席话顿时眼光发亮,心说这个师弟果然非同寻常,战场上表现的很好,没想到政治上也有这么大的建树,由是心花怒放,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于是点头答应:“好,师弟的提议很好,这样就能解决当前的问题了,那我们也先去城中转转,拜访一下当地的豪绅去。” “说到当地的富贵人家,师兄还真是需要亲自去拜见一户人家。” “啊?新野可有这样的大家?” “是啊,管仲之后,落地于此,难道您不亲自去拜访,别人能入他家的眼么?” “管仲之后?你说的可是阴氏家族?” “师兄聪慧过人,阴氏一家确在此地,刚才兵乱,师弟我怕自家人趁乱会去打扰阴府,就留了两人在阴府守候,以免咱们失礼。” “师弟想得周到,阴氏有一女,名为丽华,生得美貌,在你们上次来新野的时候给予很大帮助吧。” “师兄何处得知此事?” “哈哈,你随我大哥去点兵之时,思平和我这个最亲的哥哥说了你们在新野的遭遇了。” “哦,原来如此,没想到思平这么心急,都和师兄说了。”说着张杳也笑了起来。 “那就再劳烦师弟一下,和我一同去阴府拜访吧。” “好,张杳愿意陪同。” 刘秀一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让张杳和自己一同前行。没有多久一行人就来到了阴府门口,看到那两个勇士在一旁巡逻,就觉得这两个人确实能够做好自己的工作,心里很满意。 这二人看到刘秀和张杳等人过来了,也赶快迎过来施礼:“小人见过刘将军、张公子。” “免礼。”刘秀说,“阴府可曾有什么动静?” “阴府一直没人出入,我们的人也没有过来打扰,即使外面喊杀声四起,阴府也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阴府中人已经离去?”刘秀问到。 “我之前和阴姑娘说过回来攻打新野,让他们今早避开战事,很有可能他们确实都已离开。”张杳有些沮丧地说。 “不管是否离开,我们进去看看不就知晓了嘛。”刘秀决定进府一看。 于是一个卫兵走近府门,叩了叩门环,里面没人答应,又继续叩了三下,依然府中平静如初。卫兵转头看了看刘秀,想看刘秀的打算。 刘秀也轻轻摇了摇头:“推门进去。” 卫兵转了回去,用劲推了府门,可是府门没有开,里面上了锁。 刘秀心想这府中一定有人,若是人都离开了,门怎么可能是在里面锁上的呢。所以示意卫兵不要硬闯,继续叩门。 卫兵也按照刘秀的命令继续着自己的任务。可是几次过后,依然无人理睬。刘秀本着书生气的声音大声说到:“阴府是否有人,新野尉武云已受诛,舂陵义军刘秀特来此拜会,还请有缘一见。” 府中还是没有回应,张杳说:“府中之人应是藏于里堂或是通过暗道潜出府去。师兄这样也无济于事,不如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我感觉府中一定有人,今天一定要见到府中之人,以好于城中尽快立足。” 张杳突然感觉又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就像当时和阴丽华在一起的时候一样,不知此人欲意如何。不过表面继续和刘秀谈论此次来的目的。过了少许时间,府中竟然传出一阵脚步声,而这声音给刘秀和张杳带来的是无限的惊喜。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几个人的心也提了起来。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处,这时门外的众人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知里面会是什么情况。而门却在脚步声停止之时也慢慢地打开了,透过细狭的门缝,看到里面是一个白发之人。 “白管家?”张杳一眼认出了此人正是阴府的管家,于是上前先行行礼。待朱门大开后便介绍后面的刘秀给白管家,又询问了阴氏一家人是否在府中。 白管家不屑地看了看门口站的几人,于是说:“张公子,这位就是刘秀刘将军?” “正是晚辈,还请白管家行个方便,让晚辈去拜见一下阴老爷。”刘秀答到。 “年轻人还算懂礼貌,你见我家老爷有何贵干?” “晚辈初来乍道,进驻新野,可是未曾见过阴氏贵人,故来拜谒,还请通报。” “好,你们稍等,我这就去通报老爷。”说着转身又把门给关上了,并且上了横锁。 张杳对周围监视者的感觉有点灵敏,等到白管家走的时候,发觉这个感觉也随之消失,不明原因让张杳更加难受。可是想却想不出头绪。 刘秀在一旁站着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没有错误的,所以想着怎么去和阴老爷交流,才会抓住阴老爷的心。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白管家终于回来了,打开了府门,把刘秀和张杳让进府中,说:“老爷愿意见你们,我带各位将军前去见老爷。” 于是几人随着白管家进了厅堂,看见主坐之位坐着一位主人模样的人。张杳见过阴老爷,所以一样就看出来了这位确实是阴老爷,赶紧又过去施礼,拜老爷也站起身形,对张杳回礼。 刘秀看着阴老爷站起来了,也赶快见礼到:“晚辈刘秀,前来拜谒。” 阴老爷看着刘秀是一个书生气十足的青年,心中很是喜欢,觉得这个人有一股子成事的气场。然后也还礼:“老夫年迈,没有及时迎接将军到来,还望恕罪。” 刘秀继续说:“阴老爷过谦,来看望您老人家是我们晚辈的荣幸,可是阴府为何只有您和白管家二人?” 第二十九章文叔游说阴父张杳力擒城守 刘秀发出疑问,阴老爷也没有太过隐瞒地说:“乱世之际,当然还要把家人的安危放在最上心的地方,官兵厮杀,受苦的总是平民,亏得张将军提前告知,我已把家人都安排出去了。” 刘秀接着说:“此次前来拜访,本也要表达对阴府的谢意,多谢前日所帮之忙,不过我军现在正处于发展初期,并没有贵重礼物相赠予以报答,所以请见谅。” 阴老爷听刘秀说话也很实在,并没有什么花言巧语,就是很直接地说明自己的来意、立场、现状,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就是没有,也并未藏着掖着。所以对刘秀的好感更甚于刚才。然后说到:“刘将军多虑了,我也明白你们现在的状况,不劳破费,举手之劳也不必答谢,老夫本应于刘将军来蔽府之上做客当好生宴请,可现在也没有准备,忽略之处还请谅解。” 这有些出乎刘秀的意料,刚好两方互相扯平,刘秀又说:“晚辈感谢还来不及,怎能对您有所芥蒂呢。如您不嫌,可到我营之中稍事休息,军中略有薄食,我等陪您吃些东西。” “呵呵,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收到如此待遇,很是高兴,不过现在刘将军军事在身,老夫也不便去营中打扰吧。” “营中确实有些事情要做,都已安排相关人员去做,在下前来正是想向您讨教些新野之事,还请赐教。” “若是如此,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随将军前往军营之中,也好观摩下贵军的荣姿。” 刘秀看出阴老爷也对舂陵军表现出不排斥的心态,也想有些接触,如果此次相见能够让老爷子很满意,他便会与其他当地势力集团进行沟通,不再需要舂陵军亲自去一一说明,会省下不少事。 刘秀安排张杳继续处理善后的事宜。自己陪同阴老爷子回到营中观习一下,再透过言语来了解当地百姓的想法和豪绅的态度,询问怎么立足新野,收获人心。阴老爷子和刘秀聊得很好,看到刘秀的言谈举止都是一个君子一般,也就越发对舂陵军有了好感,再加上刘演、刘秀的皇室身份,也便想在财力、人力、物力上有所支持,换得自家平安富贵。 张杳和李直回到战俘处,虽然这些人已经投降,不再是战俘,可是在这非常时期,谁也不敢放松心态。张杳一面分管这些士兵,一面等着那几个人的回信。 又过了半个时辰,眼看到了午时,一个哨兵跑过来禀报张杳说北面有军队过来了。 张杳赶快询问:“有多少人?打着什么旗号?是否带着兵器?” “有七八百人的样子,没打旗号,以行军队形向我处而来,兵甲甚足。” 张杳心想这些人都带着兵器而不打旗号唯一的可能就是先来这里谈一下,如果谈得不好就要动手,这样自己也要做好准备,以防他们提出不合理要求导致招降失败兵戎相见。于是让斥候去继续观察,自己安排手下兵将准备兵刃,做好准备,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过了少许时间,又有斥候来报:“报,来兵已经到眼前,为首之人想见二位刘将军。” 张杳说:“好,我就先代刘将军去见见这个人。”于是起身往屋外走,李直跟在身后。 外面军队为首之人和韦玨站在一起,看到张杳走了出来,用手握成剑指指向张杳说:“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何人?”张杳不紧不慢地说。 “你要不是刘演或者刘秀,不配和我说话。”此人傲慢地说。 “你认为自己的地位如何?比他们高?比他们低?还是一样?” “这个……” “我替你说吧,你既然是来向投诚的,会归于我家将军,做麾下大将一员,而麾下大将如何命令大将军?”张杳细细地道来。 “嗯……这个……”此人犹犹豫豫、磕磕巴巴也不知同意还是不同意张杳的说法。 “那我作为刘秀的师弟来见见你也不过分,如果看你这人还通情达理,那师兄定然会好好对待你的。” “那好,我就先和你说。” “你还没说你是何人?” “我是城北校尉陈虎,后面都是我的兵,这仗还没打,听说我家都尉武云就死于你手,我也没见过你的本事,凭什么服你?就凭韦玨的三言两语?笑话。” “你是想见识一下我的本事?” “说的对,你要是能打得过我,我就服你,我的兵也都跟着你,你要是打不过我,可别怪我不客气,你们能杀得了武都尉也是用的卑劣手法,我今天就要为他报仇,弄死你。”陈虎蛮横地说。 “就凭你也配和我家公子动手?”李直在后面怕张杳有闪失,赶忙插嘴。 “没事,活动一下筋骨嘛,我这就去。”张杳笑着说。 “好,那就过来比试。” “怎么比试?” “你选,马战还是步战?” “这块地方不大,马战也打不开,步战吧。不过步战动兵器伤了人还不好,不如我们就空手来打,还不会伤了和气。”张杳说。 “行,这可是你挑的,勿要耍赖,可我要赢了,直接送你去见武都尉,天王老子也拦不住。”陈虎一看自己比张杳高出一块,身高、臂长、体重都在自己,优势很明显,所以即使是空手对战自己也能致张杳于死地,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就请出手吧。”张杳示意一下。 陈虎拉开架势,腿架前后分开,左手为拳落于脑后,右手为掌直伸面前。 张杳并没有什么打架的架势,站在陈虎面前,也没想先出招,只是要看一下陈虎的套路,然后对其进行破解。 陈虎看张杳站着不动,也不知道张杳是什么意思,就围着张杳慢慢转了起来,想找到张杳背后不好防备的位置进行攻击。 张杳看陈虎一直走着,自己就跟着转身,但是并没有挪动位置,总是面对着陈虎,也不会把自己的后背留给陈虎让他做攻击。 就这样,陈虎转了一圈,张杳也转了一圈。俩人愣是谁也没动手。 陈虎一想这小子个头一般,直接上干掉他就完事了,还讲究什么巧方法啊。于是面对面地直冲向张杳,拳脚并用,就想快速解决掉张杳。 张杳看着来势凶猛的攻击并不具有杀伤自己的能力,于是就先只是躲闪,让陈虎麻痹大意,示弱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不过也不能一味地躲闪,总要在躲闪的间隙出个一两拳来显示自己还是要尽力取胜的,只是找不到好的进攻方法而已。 就这样,陈虎一直以为自己占着上风,就想能在某一个机会直接解决了张杳。 张杳躲了二十几个照面了,觉得陈虎的招数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始反击,真正的反击。眼看陈虎右手握拳砸向自己的面门,张杳一摆头,让陈虎的拳头从自己左脸擦过,自己顺势往前一步靠近陈虎的身体,双手抓住陈虎还在前行的右手手腕,身子一转,背靠着陈虎的胸前,脚使劲蹬地,双手一齐用力就把比自己高半头的陈虎摔了出去。 陈虎摔在地上,有点没反应过来。张杳就两步并做一步走来到躺在地上的陈虎面前,伸出右脚踩在陈虎右腋窝处,双手又抓住陈虎的右手腕,直直地站在那,全身一齐用劲。 陈虎疼得叫了起来。 于是张杳就松了点力气,说:“怎么样?服了么?” “这个不算,是我一时疏忽。” “你这无赖,我让你起来,再重新来过。”说着,张杳抬起了腿,松开了手,让陈虎起来重打。 陈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又准备动手。 张杳说:“这次小心点,省得还得摔跤。” “用不着你提醒,我自己知道。” “来吧。” 陈虎就又猛冲了过来,对着张杳又是一顿狂打,可是还是没能有任何效果,都被张杳躲了开去。 张杳还是先等陈虎过了那阵猛劲,再动手还击,所以还是用同样的招数对付陈虎,陈虎这下可记得了,没等张杳近身,就赶紧把拳头缩了回来,没敢使大劲。 张杳这招其实也是一个虚招,没有把动作做满,只是想骗陈虎防守。得手后,张杳虽然是背对陈虎,可是转身很快,顺势左手握拳扫向陈虎的脖颈。 陈虎只得缩头躲闪。 张杳随之跃起,右脚踢向陈虎左肋。 陈虎这下高兴了,因为自己力气大,抓住了张杳的脚,张杳就跑不了了,自己怎么打都行了,所以就等张杳的脚踢到自己身上呢。 张杳当然也知道这个后果,所以脚很快就收了回来,在落地的一瞬间又做了一个假的扫荡腿的动作。 陈虎信以为真,伸腿去挡张杳的腿,想拼一下力气。 张杳一看陈虎中计了,就收脚,伸掌砍向陈虎大腿内侧,因为这里没有铠甲,还是很脆弱的地方。就这一砍,实打实地砍在了陈虎的腿上。 腿一疼,陈虎又站不住了,“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张杳这下伸出右腿踩在陈虎受攻击的大腿上,双手拾起另一条腿,做出一个要把人撕开的动作,问到:“这次服了么?” 陈虎这次腿是真疼,站不起来,所以就说:“在下确实技不如人,愿听公子调遣。” “那好,在场之人都听到你的话了,你的手下也都能作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恩,我陈虎可不是个背信弃义的人,说到做到。” “起来吧,看座。”张杳放开了陈虎,又对着自己人说。 就在围观的士兵欢呼之时,一个斥候又有事来报。 第三十章比武仍需拼智谈心乃知虚实 张杳欣喜之余听到又有人来报,马上放平心情,转过头来问:“何事禀报?” 跑来的士兵急忙说:“城东和城西都有大队人马向我处集结。” 此种情况并未出张杳的意料,不过这两批人马到底是何取舍还不知道,张杳也不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现在虽说北城的守兵已经归顺自己,可是整个城中的兵马全部聚齐于此,谁人又敢保证这些武云的嫡系部队不会同仇敌忾呢,而自己的亲兵却和他们一比就少得可怜了,也只能够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对张杳来说还是很容易做到的。于是回道:“离此还有多远,怎样阵势?” “城东人马很快就到,城西人马还有一段路途,少半柱香也可到达,两面都是带着兵刃,举着大旗来的。” 这种阵仗明显来的意图不是投降,做了战斗的准备啊。张杳更是不敢掉以轻心了,这些人的到来会不会带动原有投降之人倒戈而走,自己也不敢确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去见见这城东、城西的守卫们。于是起身让众人退下,留下李直陪同已降将军,其他人各自出去准备。 陈虎坐在椅子上,想要起身靠近张杳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可是腿实在是疼,没站起来,就直接一抱拳对张杳说:“将军不必担心,城东的守将名叫郭华,和我一样,都是粗鄙之人,若是将军能将那厮打倒,郭华也不会有什么不服气的。城西那货叫黄宇,靠着拍马屁上的位,我就看不上这杂碎,屁都不会,就靠一张嘴,你看用不用我弄死他,收了他的兵,要是有人胆敢说个不字,我手下这些弟兄也饶不了他。”说着往地上“呸”了一口,一脸的不屑。 张杳这么一听,心里有底很多,微笑地看了看陈虎。 韦珏在一旁也继续说:“确实这两个人就像陈虎说的,郭华若要败于将军手下,必然会俯首;黄宇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每个人都不是一无是处的,这个人很会拉拢人心,脑子很活,就看将军如何待人了。” 张杳还没有完全笼络住这二人,所以就在他们面前表现很谦虚:“多谢二位,此事若成,就都是拜尔等所赐,二位的功劳,我一定告与刘将军。好好记尔等一功。” “将军说到哪里去了,我等既然已为舂陵军,就要尽心尽力而为,怎可贪图如此虚功。”韦珏说。 “就是就是,不杀之恩可比这些小事重多了,将军都没杀我,我当然得好好做事情了。”陈虎也附和道。 张杳笑着点点头:“还是先看眼前的事吧,我这就出去会会这两位守将。”说着迈开步子朝来军走了几步,伫立在高处凭眺两军。李直等人也跟随在张杳身后看着外面的情况。 城东的重兵在郭华的带领下来到了张杳所在之处,喊声震耳欲聋,无不跃跃欲试,想要砍下张杳的脑袋一样。 张杳面对如此阵势,不慌不忙地扫了一眼下面杂乱无章的队伍,笑着说:“来人可是郭华郭将军?” “还算你小子有见识,能认得你家郭大爷。”郭华大言不惭地放声道,引得手下大笑起哄。 张杳并未生气,而是冷冷笑道:“郭将军的威名远播千里,怎么会有人不知,可是就是没见过真本事,到底是空有其名呢还是……” “放屁,你家郭大爷能耐可是你这等小人知晓的?”没等张杳说完,郭华就抢过话柄。 一旁的石铎有些挂不住脸,板起脸对郭华说:“那位是张杳张将军,可是个人物,好好说话,不能这么狂妄。” “他又有什么本事,凭啥在这呼来喊去的,你就让我投降他?笑话。”郭华又嚷嚷道。 “不然……”张杳故意拉长了声音,“这样吧,你我二人比试一下,看看到底谁有本领。” “呵呵,如此最好,我正想教训教训这乳臭未干的屁孩呢,下来吧,咱俩比试一场便知谁更厉害了。”郭华更是兴奋。 “那你我二人是文比还是武比呢?”张杳问到。 “什么文比武比的,就咱俩打一架,要不我打死你,要不你打死我,恁多屁事,真是麻烦。” “那好,既然你非要动手,我就出手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说着,张杳就从高台上一跃而下,站到郭华所起高头大马之前。 郭华连人带马也是吓了一跳,拽着马后退数步说:“出招吧。” 张杳斜着眼睛看了看郭华说:“你骑着马,我站在地上,就这么动手?” “你若是会骑马,也可以找匹战马来打啊。”郭华因为自己是马上战将,不想下马和张杳步战。 “此处并非战场,没有宽敞之地,我若骑马,众人皆认为我欺负于你,还是我在步下,你在马上打起来比较公平。”张杳是因为自己并非骑将,马上功夫确实有待商榷,而步战可是游刃有余了,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激郭华下马一战。 郭华果然中计:“你上马就欺负我了?那现在这么打,就算我赢了,也不光彩,你一个娃娃出此狂言,我还是下马和你一战,免得你被我砍成两截,别人却说我欺负小孩。”说着翻身下马。 张杳一看郭华下马了,心里这个高兴啊,但是表面还是平静地说:“怎么你都打不过我,下了马就丢人丢小点吧。” “你这小屁孩拿出真本事再说话吧,出招。”郭华一介武夫,嘴上功夫不如张杳,就想快点手刃张杳以解心头之恨。 张杳抽出自己的佩刀,照着郭华前额就砍了下来。 郭华下马之后也没换兵刃,手里依然拿着马上兵器——一支长戟。看见张杳劈头盖脸地砍了过来,郭华赶忙用戟杆往上托一下。 张杳的刀砍在郭华的戟杆之上,立时感到郭华的力量要大于陈虎,毕竟个头在那摆着呢。于是马上把刀一歪顺着戟杆滑向郭华远离戟尖的右手。 郭华看张杳进招,赶忙甩开右手,用左手托着一杆大戟往外开张杳的刀,可是左手用力不顺手,用不上足够的劲道去推开张杳的大刀,便在推刀的同时身子往左侧移动。 张杳不等刀走老了,就又换一式,手往上抬,刀柄在手中转了数圈,把刀也从戟杆上带了起来,刀刃随刀柄转着,谁也不知道这刀刃到底会转向哪里,不知道张杳下一步要砍向什么地方。 郭华看不出张杳的意向,也不敢随便出手,只等张杳变好招数,自己再来应对。 张杳却拿刀当剑直刺向郭华的胸膛,这一下虽然力度不大,但是扎到前胸,谁也受不了啊。 郭华本以为张杳会用刀刃来砍自己的某个部位呢,没想到直刺了过来,慌忙地双手抓戟往外开这刀。 刀是被开了出去,可是郭华却也失去了重心。张杳右手刀递到左手,身体往左侧做了一个旋转,左手持刀又砍向郭华的右肋,这一套动作基本就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完成的,所以郭华只得很狼狈地又用手中戟去格挡一下。 张杳这次可是使足了力道,心想:即使这下杀了这个人,现在的局势也会对自己有利,这样城东的守兵没有了头领,就算不听石铎等人的调遣,一盘散沙也不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如若没有杀死此人,那也定会重挫其锐气,总之不论结果如何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于是牟足了劲下起了死手。 刀刃砍到戟柄之上,如同狼入羊群般没有任何放弃肆虐的念头,而这只羊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随着“咔嚓”一声,戟柄从中裂了开来。 郭华见势不妙,赶忙抽身往后躲去。只几个回合,没有任何出手余地就被张杳把兵刃砍成两段,郭华只得甘拜下风,虽然心有不服,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耍赖,也是怕张杳继续再使出其他狠招让自己更加难堪,赶快往后一抱拳说:“将军武艺高强,你家郭……,不,不材领教,愿赌服输,以后我就跟着你了,我的兵也都跟着你了。” 张杳心说这人改的还挺快,于是也收起佩刀,对着郭华说:“承让了,既然郭将军也有意向加入舂陵军,并非跟着我,而是跟着两位刘将军,以后我们就是自家人了。就怕今天你一时心急,以后有所后悔。” “我郭某人说话算话,听你调遣就听你调遣,哪里能变来变去的,岂是汉子所为?” “那好,你看那边,陈虎陈将军也早已加入舂陵军。我看将军也是直爽之人,我这里就先陪个不是,城西的黄宇马上就到,怠慢之处还请郭将军谅解。稍适再与将军叙叙。” “我郭某人听张将军调遣,将军先去看看城西的守兵,如若黄宇不服,你叫我过去把他们都给宰了。” “多谢郭将军,我想这点就不必了。”张杳笑了笑,“李直,过来招呼陈将军和郭将军。” 李直答应一声就来带两位刚刚投诚的将军来到一旁坐下,闲聊起来,不时关注张杳去对付城西守将的场面。两个说客也都在一旁作陪,五人其实心里都在关注张杳的动态,就是大家都怕在对方面前太过于表露心迹容易把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处境,所以每个人都比较拘谨。 张杳却在面对刚刚赶到的城西守兵,看着对面站着的数百人,张杳已是胸有成竹了。 庞庄赶忙走近禀报:“张公子,城西守将黄宇到了,想见见你。” “劳烦庞勇士了,有请黄将军。” 庞庄转身去把黄宇领了过来,一个笑面如花的猥琐之人,看这样就知道确实是个耍嘴的,所以心里更有底了,这种人看谁有势力就会自己过来巴结,并不用诚心去招降,所以摆一摆利害关系就可以解决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事总是在人最轻敌的时候出现,黄宇眯缝着小眼说出了一句大出张杳意料的话。 第三十一章事已完待安置兵在手难制约 黄宇看着张杳,笑着说:“张将军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大本事,小人来迟,还请恕罪。” 张杳这么一听,原来根本不用浪费自己口舌,定了定神,回应道:“黄将军多虑了,能来这里,也是明智之举,将军如此深明大义我也定会呈报刘将军。” 黄宇听着张杳的话并不是十分高兴,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张杳的心了,于是锁了锁眉头说:“小人前来投诚可是张将军意料之中?” “这倒没有。”张杳淡淡地说。 黄宇也不知道张杳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是自己来了并不是很受张杳的欢迎,心中不免有些郁闷:“那张将军就是没想我能如此过来?”说着给后面的亲兵使了个眼色。 亲兵马上从后面拿出一个包袱,递到黄宇手中。 黄宇接过来,一边笑咪咪地打开包袱皮,一边说:“刚才匆忙,小的没来得及拿出孝敬张将军的礼物。”话说完,包袱皮也打开了。 众人看到包袱里面装的东西,都是一惊,随之嘘声四起。 “什么破东西啊。” “那是什么?” “这也拿的出手?” “丢人来了吧。” “……” 张杳面不变色,依然镇定地看着黄宇,又看一下这个包袱,马上延伸有落定在黄宇脸上,意思是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张将军勿怪,那些人不识货,别看这东西长得不好看,这个可是没几个人能见过的东西,说是东西,也不是东西,这是太岁……” 话到这里,周围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这太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张杳也心中不免一惊,小时候总听大人说太岁太岁的,但是一直没见过啊,而且据说太岁会给不同的人带来不同的命运,命轻的人接了太岁就得一病不起甚至送掉小命,命硬的人也分与太岁合不合,若是合则能让太岁给自己带来无限的荣华富贵,若是不合那就要受苦无数,大非之事不断,两极分化比较严重。 黄宇还是继续说:“这个太岁,我已经养了一年了,年头多了我就养不住了,供奉不得了,我命不好,养不起这太岁,所以带来送给张将军。” “你养不得的东西送给我就能养得?” “这您可是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什么?”张杳半怒半疑。 “你看着太岁的颜色。” 张杳眼神转向这个太岁,这才仔细端详了一遍,它颜色并不是一般认为的白色,而是体态发紫,个头足有一个人头的大小,软软的摊在包袱上,让人一看没有任何喜欢的感觉。 黄宇说:“这紫色正对应您的身份啊。” “怎么对应我?” “昨天日落之时,东边呈现一朵紫色彩云,正是紫气东来之象,今日张将军就带大军从东方来到新野,战败武云,力挽狂澜,心服众人,这样的贵人怎么不是和这太岁命系于一呢?” “这带军之人并不是我,而是刘演刘将军,所以我也不能接受这个太岁,刘将军才是你这太岁对应的那个真命之人。” “啊?张将军这么谦逊,就算不是那个真命之人,也应该是个左右局势之人,还请张将军代收这个太岁。” “收礼之事可是不能代替的,况且你这份礼物非同寻常,我也不知刘将军是否喜欢。只能为黄将军引见。” “在下多谢张将军。” 就这样,没有费什么事,黄宇也加入了舂陵军。原本张杳看到这个人心里特别不喜欢,不光是长相的猥琐,更是从心里讨厌这种靠耍嘴皮子上位的人,没有什么真材实料,怕是在关键时刻只会添乱,这样的人不适合存在于舂陵军这个新起步的队伍之中,所以张杳就想用话语来刺激黄宇以探虚实,或许他真心加入舂陵军,这样以后在军中也会在张杳面前收敛,不敢造次;或许他赌气直接造反,这样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陈虎等人争先立功杀了这个“祸害”。可没想到这人确实很有眼力价,为人处事圆滑,让自己找不到很好的借口来对付他,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并且他还有说是送给自己实际确是送给刘演的礼物,谁不知道舂陵军的一号头目是刘演啊。自己当然也不能做主不让这个礼物见到“未来的主人”。 张杳心想这个黄宇果然有一手,以后要多加防范,这次没有压住他,以后很有可能巴结好刘演来找机会对付自己,所以就要看刘演对他最初的印象了。 几个城守都带着自己的兵投降了舂陵军,这下就有得安排了,新军比旧兵多了很多,互相之间的磨合就显得尤为重要,新军由正规军变成了农民起义军,身份的改变能不能让这些新野军真正为刘氏卖命,就要看刘演、刘秀等人了。 张杳给大家看座,然后叫过李直,让他去禀报刘秀,自己向这几个人了解更多有关新野的信息,以便管理。 李直很快来到了刘秀处,让人通报后见到刘秀,此时刘秀还在和阴老爷继续攀谈。李直见二人笑容满面,便知二人谈的非常投机,在高兴之余再禀告喜事,那刘将军不就更会心花怒放了嘛。 刘秀见李直来,知道张杳处有事情,但不知是喜是祸,于是收住笑容让随从看座,然后对李直说:“李直,来此有哪些消息带来?快快道来。” “禀刘将军,我家公子已经收编好其余城中之兵,还需您和大将军做安排。” “没想到我这师弟竟是如此厉害,这些许时候就把难题迎刃而解了。真是大功一件。”刘秀高兴之意无以言表,站起身来,很想快点过去一见。 阴老一看如此情形,也知自己应该先行告辞,回去安排家室,也好让刘秀处理军事。 刘秀也只是情理上挽留了一下,并没有真正要继续二人谈话,不过也不无遗憾地约定他日再次见面。 送走阴老,刘秀立刻跟随李直前往张杳所在之处,很快就来到了众人面前。 这时张杳也收到兵丁的通报,带着大家出来迎接刘秀,众人一相见,张杳便先开口:“刘将军,韦珏、庞庄、石铎三人立功回来拜见将军。”随手引三人来到近前给刘秀见礼。 刘秀由于早已知道三人成功回来,脸上露出欣喜笑容说:“各位英雄为我军立下大功,我刘秀一一牢记在心,此时不能多多赏赐,不过日后定当论其功,行其赏,把各位应得的功劳加倍赏还。” 三人也知道这舂陵军现在的困境,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赏赐给众人,所以也没有埋怨刘秀,正好也借着刘秀的话来表现一下自己并非贪图富贵之人的态度。于是三人纷纷说到:“多谢刘将军,我等并非贪慕虚荣而来,而是渴望建功立业,光复汉室……” 刘秀听到“光复汉室”四个字眼,顿时心中一阵沉重,立时想到这重任之难,需靠这些勇士和自己拼命博出一个新的世界。几人的态度也都表现的很是积极,自己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是对他们的承诺,而真正实现承诺又会是何年何月,无人知晓。 张杳看出了刘秀的神情变化,于是赶忙岔开话题,继续引荐另外三人,刘秀也一并赞赏。然后对几人都是以一颗平常心来看待,没有因为自己的领袖地位而看低这些投降者,也没有因为自身兵力不足而迁就这些手握兵权之人。 不过这些投降之人看见一身王者之气的刘秀却多多少少都有些收敛,不敢随意说话,每人都比较谨慎,就连郭华和陈虎这样莽汉也都没有造次,其实这二人也知道只有以后真正在战场上有了战功才能站稳脚跟。另外几人更是表现得谦虚,都不愿刚见到刘秀这样的人就不小心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此次见面基本就是刘秀一人在讲自身的一些情况,但没有透露军队所处的困境,毕竟不能让这些刚刚投降的一大帮人知道自己的底细。 刘秀最后提到怎么安置这些降兵的问题,张杳在一旁打断了刘秀的话,目的在于当着这些人马上商量这件事不太合适,若是把他们拆散,容易引起新野军的不满;若是让他们继续自己的编制,对舂陵军威胁太大,所以暂时不要轻易下定论,需要从长计议。黄宇这人的心计还是很重的,自己看出张杳的想法,但出于对自己利益的考虑没有直说出来阻挠张杳,而是撺掇郭华:“郭将军,你手下人马最多,这要是不能马上安排好兄弟们,我真怕你那些手下会闹乱子。” 郭华一听,觉得这话有理啊,于是也没多想,就说:“是啊,我那帮兄弟可不是吃素的,要是不跟着我,可真要打闹了。” “那郭将军还是管好了这帮精汗才好啊。”黄宇就点着郭华不能把兵分出去,这样自己也可以继续管理自己的嫡系部队了,手里有兵,腰板也能硬挺起来。 “黄崽子说的还真是,我让他们老实呆着,别到处惹事。”郭华还是没反应过来,就做了这个决议的提倡者。 张杳看了看刘秀,想看看刘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自己反正是不太好再反驳了,毕竟不是决策者。 刘秀也明白张杳的想法,可是他们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要是很强硬的回绝,也不知道这几个愣头青会不会闹犟起来,所以没有做正面回应,张口道:“郭将军能带多少兵?” 郭华一听刘秀问话,转过头就答道:“几万人不成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刘秀继续追问。 “只是没机会带,我一个小校尉哪有那么大的兵权啊。”郭华不无委屈地说。 众人一听,不由都笑了出来。李直在后面听到这里就来了一句:“郭将军能带那么多的兵,还怕手下这几个人听不住你的话?” “嗯……这些弟兄怎么会不听我的话?笑话。”郭华有点犹豫,又充面子,于是拍着胸脯叫板。 “不知郭将军如何能让手下弟兄如此信服?”刘秀接话说。 “这有何难,我郭某人立功无数,冲锋陷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郭将军有如此能耐,那你让他们先暂时委屈一下,和舂陵军编入一起,也好让舂陵军多多和他们磨合、学习,增长见识,等郭将军建功之后重新回归郭将军营下,此时军队也训练好了,你的功劳也有了,这些弟兄重归于你的麾下也能服众了啊。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 “难道将军怕自己立不了功?” “谁说的,立个功还不容易吗?”郭华钻进了刘秀设下的圈套,“说到做到,立功之后,你可要把他们还给我。” “一言为定。”刘秀马上回答。 “那我这就去告诉兄弟们,让他们等我立功。”郭华说完也没管别人,就自顾自地出去了。 这下标志着黄宇的计划破产。黄宇心说这个愣子,真够废物的了,几句话就把兵权交出去了,不光是他自己的,还让剩下的人,特别是自己没法留下自己的队伍了。不过黄宇并没有在情绪上有任何表现。 就在这时,厅外跑进一个卫兵,拜向刘秀有言相说。 第三十二章伯兄图利图权叔弟让功让闲 “来人何事?”刘秀问到。 “报刘将军,大将军到了。特让我先来通报。” “快去迎接。”刘秀环顾周围众人。 众人同时起身准备跟刘秀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刘演就带着手下的人兀自走了进来。 张杳看刘演脸上笑得都快要开了花似的,就知道城中大小事情基本算安顿好了,心想刘演确实有两把刷子,能够很好地领导众人。 刘秀看着大哥进来了,赶忙抱拳施礼。刘演也快速走近扶了刘秀胳膊一下,示意不要多礼,办事重要。随后张杳等人也走近前来给刘演见礼。刘演看到这么多生面孔,也不知都是何人,于是收住笑容,和气地说:“大家免礼,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只是这几位都是何人?”随着转向刘秀,想让刘秀一一介绍。 刘秀也环视一遍,然后由自己身边到远处把每个陌生面孔都介绍给刘演。刘演也都把名字和人和事都对照开来,很想尽快知道这些人的能力,以便日后有用。于是也和各位简单攀聊一番。 黄宇看刘演和大家多在谈论新野之事,趁机提到自己孝敬刘大将军的太岁。刘演也只是耳闻太岁生在土中,难能见上一眼,这下还有人送给自己,心里甚是高兴,不过脸上并没有过分表现,微笑着说:“黄将军怎可送来这么贵重礼物,我刘演可承受不起。” 黄宇一看有门,就继续说:“这紫色的太岁正是将军紫气东来之象,我在夜间梦见一人人乘着紫色彩云从东而来,方觉奇怪,今日见到将军才知梦中之人便是刘将军模样。将军此行来于舂陵,舂陵于新野之东,将军又是高祖之后,吉祥之人,自然是要有吉祥之物来相配,此皆为天命注定,故此将军来到新野,此物也将迎来主人。” “这么说来,我倒是和这珍惜之物颇有相衬之意。那我就暂且收下,待到将来恢复汉室。定要重赏尔等出力之人。” “我叫人马上把太岁给将军呈上。”于是黄宇出门去找亲随携着太岁回到屋中。 张杳心想这个黄宇擅长玩弄权术,以后军中有了这等奸人,不知会出什么烦心之事。于是看了看刘秀的神情。刘秀也看到张杳投过来的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二人对此都表示不太满意,可是大家都能看得出刘演很是喜欢这份礼物。谁也不好拦下这桩“交易”,去驳刘演的面子,所以就都默默地看着刘演收取黄宇的太岁。 没看到太岁之前,刘演就已经很想要了,看到这个紫色的太岁之后,更是欣喜的要命,脸上笑容也更加灿烂了,只想快点把这太岁收入自己私人之所。 黄宇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也是心花怒放,眼神中也充满了希望的光芒。趁这刘演高兴之余,黄宇赶忙提到自己手下的那些兄弟可都是跟了自己很多年头了,自己也不远舍弃出生入死的弟兄,恳求刘演能留下自己的人马,还是由自己来亲自带领。 刘演与常人在情感方面也没有太多区别,高兴的时候什么都好办,于是说:“这些带兵之人必然不能舍弃自己的弟兄的,你还是带着他们吧。再有战事,也好指挥。” 黄宇不但在刘演面前得到一席之位,还保住了自己的兵权。这下成了众人之中收获最大的。 其他人看到这里,不由心中又是一凛。刘秀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刘演来安排事宜。张杳也站在一旁没有插嘴。 很快刘演把这几人以后的职责安排好了。说起来也比较简单,毕竟整个舂陵军现有规模较小,收编了新野的人马才五千出头,而之前的将领数量也很少,主要都是刘氏宗亲和结交的江湖朋友。现收的降兵也各自有以前的首领,只有不到一千人是没有了编制,杂糅到原舂陵军之中。而先前被安置好的郭华却没有再次被刘演安顿,所以还是分兵去到其他队伍之中充数了。这样一来,黄宇和陈虎还带着原来的人马,不过都编入到刘演直接负责之下,其他杂散队伍就都归属于刘秀的二次管理。兄弟俩主要负责的方向就大致有了界限了,但是刘秀依然可以管理黄宇和陈虎的队伍,只是二人更加直接对刘演负责非特殊状况不需受刘秀管制,也就是说这二人与其他舂陵军分工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而原属舂陵军的人马依然要听从刘演和刘秀双层指挥。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刘演承担一定风险来掌握正规军的战斗力,这样对自己的势力发展会有长远的好处。而原有舂陵军中还有刘演的“精英人马”,如此而来便建立了刘演就在军事上的绝对领导权。 这样一个笼统的分配,大家也没有任何其他意见可提,所以也就赞成了这种做法。张杳在一旁还是有些不忿,毕竟招降这些人自己的功劳最大,刘演却一点也没有提及,这几个去招降的人的功劳,刘演也是不做表示,也不知这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在意,若是真的没放在心上,这样的做法很难服众,以后在军队领导上也会有大问题,有功不赏,有罪是否会罚?张杳越想越是觉得这个刘大将军在很多程度上不如刘三将军。好大喜功、爱慕虚荣、功过赏罚不明这几点就足以让他栽个大跟头了。 刘秀也没什么表示,只是默许了大哥的安排。 随后众人就在刘演的安排后各自散去,而刘秀还要继续安顿整个军营的大小事务。想把清闲的监理工作留给了刘演。不过刘演自己也依然还是给自己安排了些重要的工作。张杳也是配合着刘秀继续把剩下的罗乱之事处理干净。 转眼日头已西沉,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开始显出疲倦之色,城中逐渐点起了星星火把,只有军人还在以小队之势来回巡于城中,保护着刚刚入手的新野城。 这时张杳带着李直又来到刘秀面前:“师兄,师弟还有一事相告。” “何事?” “师兄可否忘记我此行之后的事宜。” 刘秀一听,也想起来张杳之前说过要在拿下新野之后送金香儿回老家,然后再去找其他义军谈谈联合反莽之事。于是点点头说:“师弟此次功不可没,师兄自然也会同意你这情理之事,只是今日城中乱事太多,还需烦劳师弟在此忙烦一时,待城中一切转好,我军立足稳定后便可。更希望师弟速去速回,如今舂陵军不比往先,占了新野,椽子出了头,定会引来新军的注意。师弟与李直都是不可多得人才,在我舂陵军用人之际,师兄真心想你们二人能够替我做事。” “师兄多虑了,师弟此去时日无多,回到即墨安顿妥当后便可全心做师兄所交代任务。” 刘秀听到这里,脸上略微显出一丝微笑,但嘴却没有张开,顿了一顿,说:“师弟回乡之事可已安排妥当?” “我与李直二人各乘一马,先回到舂陵,给师父他们报喜,让城中乡里安心,然后就起身回乡,身上也有些盘缠,足够路上使用。多谢师兄挂念。”张杳一抱拳。 “三日之后启程可好?” “大将军与师兄麾下李通、李轶、刘隆等人皆能独当一面,我与李直二人也无需多插手,想着快去快回,本意当下就走。” “这么着急?昨晚至今如此劳累,还没有合过眼,不如明早再走。” “一两日不睡也没有大碍,只想快些回到舂陵,见与师父等人,也好让他们都放下心来,在舂陵可稍作休息,之后的事就也能塌心而为。” “那师兄就为师弟与李直饯行。” 张杳和李直也没有再让,便随着刘秀一同入席吃了些东西,席间刘秀又对二人有所交代,饭毕二人赶忙准备路上所用之物,收拾妥当后便跟着刘秀又去与刘演道别,然后起身上路。 略显疲惫的身躯由心中的兴奋与幸福支撑着,只想尽快回到舂陵。二人趁着夜路没人注意也可快马而行,其间相互聊着人生第一战的种种想法。张杳认真地思考了以后的征战岁月,李直也感觉兴兵起义艰辛无比。可不管怎样二人都还是本着天下兴亡,百姓遭殃的同情之心,更因为二人都是寻常百姓而期盼天下能够在明主的名策下得到治理,这样升平之日不远,世间再无战事,百姓也可休养生息,重新步入强汉的时代。 夜间行路几个时辰二人就回到了舂陵,可是面前的小土城没有一丝亮光,二人离城一里多地就没敢贸然前行,只看着周围民宅张着黑乎乎的大嘴,不知黑暗之中隐藏着什么未知之物。驻足在日常人们行走的街道上,总是有之前不曾有过的不祥之感,二人对视一下,都没开口,只听身后细细碎碎地出现一些杂声。李直迅速回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李直急忙又转回头对张杳说:“公子,不好了。” 第三十三章夜半险些遭难擒敌方知为友 张杳瞥了李直一眼,有些生气地说:“怎么就不好了?” 李直幽幽地回答:“后面的响声不知公子听到没有?” “夜半闹鬼?”张杳不屑地应了一句,“有点小风,出点小声,你怕什么。” “公子,后面有人,还不少。” 张杳一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过头想看看有多少人在那,还能把李直吓到,这一回头不要紧,张杳的眼睛顿时睁大了,眼珠根本就不想让眼眶继续束缚,就要冲出来一样。 “公子,我没骗你吧。” 展现在张杳眼前的是十几个士兵,都打开弓箭对着张杳、李直二人。张杳心想自己可真是栽倒家了。刚才只顾着土城方向的动静,竟然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一举一动,让主仆二人落到如此境地,可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下船翻了。可现在自责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得赶紧想办法脱身。 对面站着的十几个兵勇,并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而只是控制二人的自由,其中一个看着张杳和李直就开口了:“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为何?” 张杳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只是看他们都是士兵,却无法得知是哪只军队的,如若自己答错,很有可能就招来杀身之祸,不过对方问话了,自己也不能沉默不语,于是接下话柄:“军爷,小人带家仆去走亲戚,正行于此,不知此地为何空寂无人,我等二人也是路过,就想看看有无空房可以容身一夜。不想打扰了军爷,还望恕罪。” “我当是什么毛贼呢,原来是两个过路人,可是你说你们二人是路过,我会真的相信?” “军爷,这小人就算满身是嘴也道不清了,你看小人哪里像坏人,如何当得了贼人,你给我俩几个胆,我等也不敢去啊。”张杳继续陪笑着说。 “看你们这怂包样,就知道你们二人当不了贼人。夜里无事,赶紧退去,不要在这里妨碍公务。”说着就要撵走张杳二人。 李直一看这机会,赶紧拽着张杳往外围走去,二人牵马走到这几人身边之时,为首的那个人突然叫住二人:“等等,这是你们的马?” “是啊,军爷,有何不妥?”张杳看着此人笑盈盈地回答。 “这两匹马果真是你二人的?”那人再次问到。 李直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于是也肯定地回答说:“回军爷,确实是。” “拿下。”这人下令要拿下张杳、李直,可是二人还不明所以。 旁边的军士瞬间围了上来,有的已经拔出了佩刀,就要对这两个要被拿下的人动手。 张杳一看这架势,拼死就在这一刻了,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对李直也开了口:“动手。” 由于二人此次出行目的是要报信和护送香儿回家,所以都没带兵刃,以免路上遇到盘查的官兵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这个看似正确的决定在此时把两人陷入极大的被动之中。 李直虽然没有张杳那两下子,可毕竟也是陪着张杳在家一起跟着教学师傅一起练过几年的,而且也上过战场了,心里就没那么多胆怯了,只管拼杀几人,能赢就活命,不行的话大不了就是一死,这样也就放开了动起手来,首先照着冲得最快的一个士兵打出拳去,然后就开始了且战且躲的方略,周旋于几个士兵之中。 张杳虽然也是在拼死搏杀,可是头脑仍然很是清楚,想起了攻打新野的战略——擒贼擒王,所以对小喽啰都没有浪费过多的体力和时间,而是在摆脱小兵的纠缠后尽量靠近那个指挥的“官”。没有多时,张杳就来到了本身就不远的这人身旁。此人看到张杳冲了过来,也出手和张杳战到一处。 由于这十几人都是弓手,并非刀兵或是戟兵这类步兵,所以在这种近身搏斗上使用兵刃略微差了一些,也并没有想到这二人如此难以对付,不但人数优势没有发挥出来,就连自己擅长的弓弩也没法在多人混战中起到该有的作用,反而让张杳二人有了更大的发挥余地。 十数人来来往往,张杳看准一个对手伸刀刺向自己的机会,抓住这人的手腕,使劲一拧,把刀顺到自己手中,转身躲过继续围上来的兵勇人就蹿到了这个指挥官身边。拿刀瞬间架到了他的脖颈之上,喊到:“放下兵刃,不然我要他狗命。” 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再动手。李直也趁这机会赶紧来到张杳身边,找到一个比较有利的位置站下。 张杳用刀在这人脖子上轻抹了一下,脖子马上就饮出了一缕红色,这人一害怕,慌忙说:“快把刀放下,站那别动。” 众人扔下手中兵刃,这时张杳就提出疑问了:“尔等可知我这马匹名贵,欲抢之。还是别有他意?” “少侠不知这是战马?” 张杳这才明白这几个人为什么要围剿自己主仆二人了:这战马与普通马匹确实有差别,明眼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小老百姓岂能骑战马出门,这下可真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不过现在已经转变战局了,自己如何已经不再重要,于是说:“那尔等又是何人,为何在此布兵?” “我等从新市而来。” “你所说可是实话?”张杳并不敢轻信此人之话。 “大丈夫行走于世,这还需欺骗于你?” “那来此作甚?” “来串串门。” “来串串门?哪有此等缘由?竟然死到临头还谎话都说不匀。” “此地有旧人相识,为何不能来?” “串门还带了一帮会搭弓射箭的兵士?岂非当我三岁孩子?” 这人也拿不准张杳的目的,也不知张杳会因为哪句话的不满或是坏掉了张杳的事情而惹怒张杳,就用不同的语气和半吊子的话来试探张杳的底线,一会大义凛然,一会装孙子,一会说句真的,一会瞎编一下,可是依然不知张杳所要了解的东西和张杳所代表的利益集团,不过看二人天已入夜还能在舂陵军的地盘驻足,也许会和舂陵军有些许关系,要不就是官兵来侦查的,于是冒了些险回答:“我在舂陵军中也是有旧相识的,这兵荒马乱的,来看看旧人,当然要有几个兵丁来护卫一下,可如若有人要在远处对付我,我不能只在近身保护,带些弓手便能先发制人。” “可是你还是被我家公子制住了。”李直很是不爽,就插了一句。 张杳也没管,只是自己又继续追问自己想知道的问题:“你与何人相识?” “我便说予尔等,舂陵军中李轶与我是光腚娃娃时的玩伴,如今各有身命,欲与之相聚一叙。” 张杳一听原来是李轶的朋友,虽然自己不喜欢李轶这个人,主要是由于李轶对自己有些偏见,可是毕竟身处一营,还是要同仇敌忾,那么他的朋友自己必然不能有所伤害。更重要一点是自己还肩负着联合多家义军的重任,更不能在此时给舂陵军和新市军之间竖起一道墙,所以把刀放松了一些,对这人说:“刚才失礼,多有冒犯,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这人一听有门,心也放松了:“在下朱鲔是也。” 其实不管此人说自己是谁,张杳也都不知道,不过为了两军的融合,还是说了句:“久仰。” 李直也一旁觉得这事变化够快的了,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竟然从二人被围到兵戎相见再到实战动手又到俘虏敌首,而此时却又是友军,一时感觉自己的思路已经跟不上这变化了。所以也没再插嘴,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个“友军”。 张杳说话的同时就已经把刀撤了下来拿在身后,毕竟人心隔肚皮,说得再好,也有可能是骗人的,所以刀并没有离手,而且保证此人在自己可控范围之内,以免对面的弓手可以远距离对自己和李直突放冷箭,也好应对变化。 朱鲔却表现的很大度,并未作出防备之势:“难道少侠是舂陵军的人?” “正是。” “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刘将军麾下马前卒张杳。” “兄弟过于自谦,英雄出少年,说来惭愧啊,也正是不打不相识。” 朱鲔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李轶留给张杳的印象不好,可是他这光腚伙伴却让张杳感觉不错,虽然这二人都比张杳大上十数岁,说话却很是到位,更容易亲近。于是张杳又说:“可你来的真不巧,李轶此时并不在此。” “我们到此已经有些时候了,但城中一直没有动静,我等也不敢近前,想待到天明,再去拜访,不想小兄弟竟然说到李轶兄弟不在此地,那又在何处能见到他人?” “天色已晚,不如明日一早告予兄长,休息好了再去寻他一番,此去路途不近,不急于一时。” “那就有劳张兄弟了。” 众人随着寒暄都放下了防备,商议去找间房子用来休息,十多人分头寻找,很快就找一间可以入睡的房子,把大家召集到了一起准备休息。 那这个朱鲔到底是何人?这就要从他此行的目的说起了。 第三十四章苦难经身不屈顶天立地需为 朱鲔也是舂陵人士,自幼与李轶相伴而玩,二人很是要好,可是在七八岁时,父母暴病而亡,自己也无法在舂陵生存,便自行流浪,走了几日有余,来到一个村庄,此时的朱鲔已经饿得两眼昏花,分不清眼前事物了,晃晃悠悠就倒在了村口。 一个从田间回家的妇人看到了这个躺在地上的小孩,这瘦的就跟小猴子似的,心生可怜,便把他带回了家中,好好喂养,这许多天来才使朱鲔缓了过来。 而朱鲔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和妇人一询问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新市地界,此村名叫陈村,村里多数人都是陈姓,也算是家族兴起的一个村庄。而这个妇人却是一个寡妇,二十四五的样子,没有孩子,看到朱鲔才带回家中,想养活了可以当个儿子使用。朱鲔了解了大概情况,别看他还是个孩子,但是心眼很多,想东西还是很快的。反正自己父母也都已过世,不如就在此跟着这个寡妇还倒能活下去,起码不用再去流浪、乞讨。 这个妇人家的男人也是姓陈,于村中还算是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物,可是也不知得了什么病很快就撒手人寰,留下一个美丽少妇独守空房。 这个妇人还很守妇道,四五年的光景都一个人辛勤劳作,没有招惹他人,可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不去找别人,却总有些人会盯上你。村中的三个闲汉隔三差五地来搅扰这妇人,妇人也知道这几个闲汉都是些泼皮无赖,自己不愿与这等人交往,更要自己的名声,所以就尽量躲开这几人,殊不知这些人见她越躲,越是凑来调戏。妇人势单力薄,而且身处乱世,也就没有他人来帮妇人,这样时间一长,妇人就熬不住了。众泼皮终于也奈不住性子了,就一起把妇人围在屋子里,对其动手动脚。妇人没有办法,这若想存活于世,也只能委身与这几个无赖了。众人在妇人半推班委的状态下撕下了她的绮衣,洁白的双臂裸于面前,更是激起泼皮们的兴致,无不瞪大了双眼,期待下一时刻的到来。于是几人继续动手,拽下罗裙,撤掉肚兜,雪白的肌肤展现出来,玲珑的身躯,无限勾起几人的欲望,妇人双手虽然挡在胸前,可是并没有一丝真正的意义,只能是为几人增添一些情趣罢了,这几个纷纷争先,尽情地享受着这个美丽的身体,把自己对这个妇人的憧憬完全释放出来,几番云雨过后,三人尽露满意的笑容,而这个妇人却只是默默地留下两行热泪,受着屈辱。 三个泼皮倒也没拍拍屁股走人,而是对着妇人还抱有些许同情之意,其中为首一人说到:“以后家里的事忙不开来,也可以找我们几个,哥们们还是会帮忙的。”其余二人便跟着应和。 妇人倒是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下来,这个世道若是没有人撑个腰、帮个忙,一个妇人还真要没得生存,这也算做一场交易吧。 而此时妇人捡回来朱鲔这个小孩,并没有和他提及之前种种事情,只是想要这个孩子能当自己是亲妈一样,二人互相照顾,孩子长到十四五岁便可不再依靠他人,自家好好过活。朱鲔并没有这么想,而是觉得自己暂时能够有人收留,度过这个艰难的时期,以后翅膀硬了些便可去做番事业,也好荣归故里、衣锦还乡,带儿时的玩伴长些见识,给自己无依无靠时没有帮助自己的乡亲一个悔恨,不需他们巴结,只是能吐口吐沫在他们脸上,这些人还要笑着看自己就行。而要做到这点,必须要远走之后投奔一个有头脸的人物才行,所以暂且留宿于此。 妇人与朱鲔二人本着不同的思想,却有眼前相同的困难,于是二人顺理成章地应着母子身份相依为命。可日子没过几天,朱鲔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那几个闲汉之一却又独自上门,虽然只是自己来此找这妇人,可其实却和以往一样颐指气使。朱鲔看到来了这样一个陌生人对自己的“娘亲”如此态度,就问过妇人:“此人何以对娘亲如此?” 妇人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便编与朱鲔一个谎话:“此人在村中是一管事之人,你我孤儿寡母怎能对他不顺从呢。” 朱鲔听“母亲”这么说来也没多想,自己也不敢多问,毕竟自己是外来的。可是这个泼皮却看到朱鲔这个小孩突然出现在这个妇人家中,心里感觉很是别扭,又不知这孩子到底是何人,就一脸恶心地看着朱鲔问到:“你是谁家孩子,怎么随便乱跑到这来?” 朱鲔回道:“这是我娘亲,我在自家,怎是乱跑?” 此人一听哈哈大笑:“她是你娘亲?那我岂不是你的爹爹?” “你这厮好生欺负人,这种话怎能乱说,坏我娘亲名声。”朱鲔说完便看看妇人。 而这妇人却没有接话,只是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泼皮。 朱鲔没有明白这个妇人的意思,脑子很是乱遭。 泼皮看朱鲔傻愣着看着妇人,妇人又很尴尬地不能回答,自己便更放开胆子说:“不信,你问问你娘,让她好好和你说说,等我下次再来,看你叫不叫爹。“说完又大笑着走了。 朱鲔更是一头雾水,不过也不想多问,只是想自己暂居篱下,先要保证能活下去便可,其他事情尽量少管,除非关系到了自己的生存。 这个妇人过了些许时间也觉得总是避而不谈此事容易让自己刚认的这个孩子不好和自己相处,便予朱鲔大致说了几人之间的关系,不过并没有深说。朱鲔也或多或少地明白了点其中的关系,也不过多询问,而是觉得这些泼皮这样欺负“母亲”,妇人日子不好过,那自己也就没得好日子过,这饭还能吃得上吃不上就成了个问题。由于自己生长在很放养式的家庭,这种江湖气息就很深地扎根在这小小的心灵之中,所以朱鲔就构想怎么来杀了这几个泼皮。别看朱鲔人小,但是心眼还是很多的,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干就干,这孩子认为这几个无赖自然还会再次找到妇人来释放自己的欲望,而心满意足之时便是最放松警惕之时,可以趁着这个时机下手,不过若是三人一起,倒也不会让一个小孩子家得逞,所以只能是其中一人来此,这样才能下手。 朱鲔想好了这样一个方法之后便自己准备杀人工具,可是却又不好和“母亲”提起,所以只能自己偷摸用石块削了一个断树枝,而尖部特意削得很是锋利,这样藏在屋子外面的柴草垛中,只等哪个泼皮先来受死。 没过几天,这个让朱鲔叫爹爹的泼皮果然自己又来了,而妇人和朱鲔又都在家,妇人正在烧火做饭,朱鲔在院子中报些柴草给妇人蓄些柴草,一抬头却看见了来人。朱鲔笑着对屋里喊到:“娘,爹来了。” 泼皮一听,这孩子倒是懂事,妇人一定是和孩子说教一番,孩子还真当自己是他爹了,心里一高兴,说:“乖孩子,你在屋外等爹一会,爹去找你娘。” 朱鲔也很高兴似的说:“那爹爹这就进去,娘在做饭。我先抱去柴草,就出来玩。” “好。” 二人一起进了屋子,朱鲔放下柴草之后就起身出到院子里,可是并没有出来玩,而是去拿自己做的木头楔子,藏到自己腰间,用衣服盖着,然后就趴在窗户边上等待时机。这一个小孩子又怎么知道什么时侯才是动手的时机呢?成天满街跑的孩子什么见不着啊,路边总是有些狗啊、马啊压箩在一起,而一段时间之后就总是叫喊,这时之后就温顺了很多,小孩子不懂什么原因,路边的大人们也就逗着小孩玩,告诉他们什么都是这样,一叫唤就好了。所以朱鲔就等着屋里的喊声出来就动手。 泼皮看小孩都跑出去给自己行方便了,于是没等妇人把柴草填入灶中,就一把抱住妇人,妇人也是半推半就地被抱进了屋里。泼皮猴急地想着美事,不管不顾地依自己的节奏往下进行着程序,可哪里回想屋外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却等着送自己去阴曹地府。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朱鲔这时听到了自己心中想要的那个声音,于是悄声地走进了屋子,而此时的泼皮仍然趴在妇人身上,并没有感到另外一个生物的接近,只有愉悦充满了整个大脑,淫笑着不愿起身,闭上眼睛享受着。 朱鲔走近了二人,妇人也才看到这孩子,羞煞的脸突然红透了开来,张开嘴不知说些什么,双手想去推开身上的汉子。这时泼皮才缓缓地随着妇人的手直起了自己的身体,眯缝的双眼扫到了朱鲔的脸上,不屑地说:“这孩子,咋就回来这么快?” 朱鲔并未答话,只是走到汉子接近直起身子的背部,猛然掏出了腰间的树枝,举过头顶。 泼皮扭着头看到了小孩手中拿出了一个物件,却不知是什么,便睁大眼睛来看,这一看不要紧,一个尖尖的树枝正瞄着自己,于是喊到:“你个小兔崽子,要干吗?” “要你命。”说着话,削尖的树枝就随着孩子的手落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命途多舛无畏否极泰来骄傲 扭着头的汉子看到了这么一个小孩对自己动起了手,由于身体的不方便,手只得往后伸去,想挡住这次攻击,可是手却伸不到位,只是蹭到了树枝。朱鲔的利器就在这样的机会下刺到了这个汉子的身体上。只听“啊”的一声,泼皮的后背多了一支树杈,可是并没有扎进去多深,毕竟小孩子没有多大力气,在一个成人眼里这简直就是一个皮肉伤,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所以也只是疼了一些。 泼皮本来就很气愤了,这下遭受一个小孩子的袭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拨开朱鲔的手,站起身形,随手就抓起朱鲔的衣领,一使劲就把朱鲔提到了半空中。 这下朱鲔完全没得伸展了,即使踢腿、伸手也够不到人。而泼皮左手拎着朱鲔,右手随着自己的叫骂声就抽向了朱鲔的脑袋。 朱鲔这么一被打,瞬间蔫了下去,本身就比较瘦弱,泼皮是使足了力道来了这么一下,小孩子哪里受得住。 妇人在一旁看见泼皮下了这么狠的手,心里也气愤之极,看见泼皮的裤子还没有提起来,行动不便,而且还没注意自己的情况下,直接扑到泼皮身后抓住身上还插着的树枝使劲往里扎进去。这也是使足了吃奶的劲。泼皮受不了这样的疼痛,逼得往前走去,可是裤子还在绊着自己,这几步没迈好,就“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同时也把朱鲔向前摔了出去。 妇人依旧没有松开手,随着泼皮一同趴了下去,而这摔一下的力道又施加在树枝上,只看见这凶器利落地插进了肉板之中。泼皮“哼哼”了几声,便不再动弹。妇人这才松开双手,吓得坐在地上看着尸体,然后又迅速往后窜了几下,恐怕这人再站起来。 少许发呆过后,妇人转头瞧向朱鲔,看着孩子还是没有动弹,就赶忙爬了过去,抱起这个小孩儿,把手放在鼻子下边试了试,还有口气,不过气息很弱,就想把孩子先报到土炕之上,谁知这由于用力之后又受到杀人的惊吓,妇人只感觉腿软,站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这才拖着孩子上了炕。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妇人也恢复了一些体力,朱鲔也渐渐缓了过来。这母子俩互相也没有说话,默默地呆到犯困睡去,而屋内的尸体却没有做任何处理。 第二天天将要亮,妇人就赶紧起身,准备把尸体处理掉,不想朱鲔也起来了。不等妇人开口,朱鲔缓缓地说:“娘,孩儿不知这么做有没有错?” “娘知道你做得对,你再睡会儿,娘把这杂烂收拾了再和你说话。” “孩儿起来和娘亲一起收拾吧。” “没事,你还是好好休养,你可吓坏娘亲了,还以为你又要离娘而去了。”说着,妇人竟扑簌地掉下几滴眼泪,看来是真的动了情了。主要也是一个人孤孤单单这么久,没有人照顾,没有人关心,这捡来的孩子却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来为自己除害,自己又怎么能像木桩一样没有知觉呢。 一天过去了,妇人早已把这死尸掩藏好了,其实就是埋在了自家屋子后面的小院子里。这一天的劳顿可真是把妇人累坏了。二人正要休息,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这黑天里还有谁会来一个寡妇家,妇人一想一定是另外二人了。于是就不想去给开门,可是敲门声一声紧过一声,不去开门的话,恐怕二人会破门而入,所以就安顿好朱鲔,让他在里屋呆着别出来。 妇人听着外面急促的砸门声,应到:“来了,谁呀?” “这婆娘,聋了还是瘸了?这么半天才来开门。” 妇人一听果然是那两个闲汉,心中由是一紧,不由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赶忙快走两步过来开了门,怕这俩无赖又找借口欺负自己。 这二位看到妇人打开了屋门,也就不请自进,一人说:“这么晚了,怕你一天劳累,我们哥俩就说过来给你帮个忙,原本也说去叫来老大,可他不在家,以为独自来找你了,可这人丢到哪里去了呢?是不是在屋里呢?”这厮说着就要进里屋。 妇人可不想让这二人见到小孩。如若见到,还不一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呢。事情还是越简单越好。于是就说:“里屋哪里会有人啊,这又不是白天,除了你们二位,怎会还有他人来呢。” “这又有谁能说得好?”二人硬是推开屋门进去了,可是屋内竟然空空的,没有一个人在,这倒出乎二人预料,正在二人巡视之际,忽听屋后有响动,这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人就说:“过去看看。”然后一人走向窗户打开往外面看,另一人就从门跑了出去,绕到屋后去看。由于屋内的人速度快,看到了一个影子往远处跑了,就大喊:“快,往那边跑了一个人,追过去看看。”手就指向了人影离开的方向。绕到屋后的人就顺着所指方向追了过去,可跑了几步,就发现脚下的土和别的地方的土踩上去不太一样,就没去继续追,而是看了看脚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此地正是埋人之所,也不知是巧了,还是天意,竟然被这个泼皮注意到了。他这一不追了,另外一个就说:“你怎么不追了?傻愣着作甚?” “这旮瘩好像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被动过,你也来看看。” 这么一说,妇人和屋内的另外一人都听得很清楚。妇人先是一惊,害怕他们发现死尸。那个泼皮倒以为这是发现什么藏钱的地了,高兴地跑了过去,俩人一商量,觉得挖开看看比较好。这妇人就更是害怕了,于是就想回屋拿着仅有的一点盘缠赶紧跑吧,也别傻等着了,正好家里小孩也先跑了,这样自己也顺着那个方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朱鲔。 俩泼皮在院中找了个镐就开始刨地,没几下就崩出来一个东西,俩人定睛一看——一只人手。俩人都吓了一跳,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人颤微着说:“这有人命官司。要不就停手吧,别管了。” 另一人说:“挖吧,得看看是啥子人被埋在这了,你我二人也可以用这个来拿住这婆娘。” “好,那我挖了。” 然后这人又仔细地挖了一阵,一会就能露出了这人的面庞。可是由于天黑,谁也看不清,就拿出火捻子擦着了照个亮,这下二人都看出来土里躺着的正是自己寻找的那个大哥,二人先是一惊,然后就要去找妇人去。可是妇人已经悄然跑了,这二人一商量觉得还是往那看见的人影方向追会比较好,虽然不知道先前跑走的那人是干嘛的,但是一定和这埋人的事有关系。于是二人追了去。 追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俩人愣是没有看到妇人,就觉得自己追错了地,也不能再追下去了,就商量回去等到天明去报官。 这二人追的方向其实并没有错,只是妇人没有出过远门,走到自己不熟悉的路上便迷路了,自己也不知走到哪里了,而这二人却是一直走的,所以就走岔路了。 那朱鲔到底跑到了哪里?其实这孩子看出来再在那里生活也不是办法,而当时在里屋听到这二人要进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若被发现就会出事,于是果断从窗户跳了出去。可是一路小跑跑到了什么地方自己确实也不知道。就在自己停在荒乱的路边之时,被几个带着兵刃的人抓了起来。小孩这可吓坏了,就乱喊:“放开我,放开我。” 可是谁又管这个小孩的叫喊,不时就带这个孩子上了山,见到了头领,几个人中为首的就说:“大王,在山下抓到了这个小孩,你的伤就可以治了。” 被称为大王的人说:“好,快去挖了心煎药。” “是,大王。”几个小喽啰笑盈盈地带着朱鲔就要去挖心。 朱鲔一听,也大体明白些,然后就喊着:“什么狗屁大王,吃小孩子的心就好了?吃死你。” 大王听朱鲔这么一喊,倒是来劲了,心想这么一个小孩竟然说这样的话,不一般,而且也真的是就吃小孩子的心就真的能像郎中说的那样恢复伤病么,所以倒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看看。于是说:“留下这个小子,我倒要看看我怎么就不能吃了他的心就好了?” 几个喽啰又大眼瞪小眼地发了一小会的呆,赶忙又把朱鲔带到大王面前,让朱鲔跪在大王面前。可是小孩的倔性上来了,就是不跪。大王也就没有勉强这个小孩,只是问:“挖了你的心吃了怎会不好,如若不好岂不是你的心也是坏的?”一个不怒而威的声音传到了朱鲔的耳朵里。然后朱鲔也不多想,就回道:“小孩的心和大人的心有何不同,若吃我的心能医好大王的病,那吃个别人的心也能成。你要是吃了这个人的心,病好了,我就甘心让你把我的心也吃了。”说这话用手指着把自己抓来的那个喽啰。 这喽啰倒是吓了一跳,这要是大王真的和这孩子置气,那自己岂不成了牺牲品了,可是这话又无从说起,只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大王,希望他能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大王一听,微微点了点头,这孩子果然机敏过人,自己也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说:“你们改天寻个好些的郎中,不要再被骗了。让小孩子笑话。” 于是大王就有意想把这小孩留在山中,小孩子也不太懂入山的规矩,糊里糊涂地做了山贼。由于自己敏捷机灵,七年之后深得山上众人的喜欢,特别是找到新郎中后看好了大王的病,由是更是获得了大王的好感,小小年纪的朱鲔就破格坐上了山寨的第三把金交椅。 虽然朱鲔上山这么久,却也一直没有忘记只给自己当了几天的第二位“母亲”。于是派人去打听,最后回来的信息是说被官府捉了去当杀人犯腰斩了。而报官的人只知道是她们一个村子的,毕竟年头多了,事情原委不得而知。 这样的结果令朱鲔很不满意,于是他就和大王说了个请求,就是要替他第二位“母亲”报仇。大当家的自然是很同意了。这山上上百口子的山贼就连日赶到陈村,把村民召集在一起,想问出是谁报官让那妇人折了性命。可是没人愿意出这个头,无人敢站出来承担下来或是揭发。就这样熬了一个多时辰,朱鲔忍不了了,下令屠村。这些山贼起初还以为朱鲔吓唬这些百姓的,可是朱鲔一脸的严肃,大家就知道这是真的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村的男女老幼就都成了刀下之鬼。朱鲔扫了一眼,愤愤地自言自语到:“让尔等说,尔等不说,如此便要全村去九泉之下告知母亲儿子为她报仇了。” 第三十六章心为歹遇刘玄语欺骗拜严光 而外人只知道陈村一百三十六口在一日之间全被人灭了口,却无人知道是谁干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而后几年间,朱鲔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另外一个大汉皇室宗亲——刘玄。经过接触之后觉得通过此人是个发迹的好机会,所以就无限地巴结此人。 后来借助天下大乱而趁机加入了绿林军,只不过由于本地隶属新市,流落至此的这部分便称作新市军。朱鲔为了让新市军发展壮大,竟然出卖了把自己养大的山寨。新市军打着推翻大新朝的旗号,朱鲔带了几个山上的亲信来扩建新市军,这支农民军其实也没有多少战斗力的,刘玄也招了些人,再加上原有绿林军的人马也有数千人之众,可是这许多人却没有合适的地盘相据更不要说能够做守势的营寨了,于是朱鲔就想把山寨收了作为新市军的落脚点,于是把想法跟刘玄说了一声。刘玄很是怯懦,不敢听从朱鲔的安排,也不敢反驳朱鲔的想法。朱鲔便将刘玄看做是日后发迹的傀儡,不足与之谋事,由此自己设计毒死了大当家,领着信服自己的山贼都跟着去投奔新市军,而二当家依然本着朱鲔害死大当家的事实来与朱鲔为敌,可毕竟人单力薄,几次与朱鲔争斗之后,也没落下好下场。 这样朱鲔就奠定了自己在新市军中的中心地位。 而新市军中原来的组织者王匡、王凤、张卬等人也都是早已名声在外的头领人物,再加上刘玄这个前朝皇亲国戚,一时新市军的威名远扬,便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施行了特殊照顾,多次派重兵前来剿灭,可是三番五次的围剿都被朱鲔等人奋力抵抗所重挫,由是新市军更是迅猛发展,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听说儿时的玩伴李轶也已加入了舂陵军,便生出联合这个新力军的想法,说是联合,实际却是想趁机把舂陵军也收编到新市军中,来壮大自己的力量。所以就匆忙带了十几个弓手来了,这样见李轶时也可以表现出必较友善的形象,因为没有近身护卫,所以给人以安全感,这样就可以让对方对自己的芥蒂轻一些,谈起事来也会距离更近。可是像遇到张杳、李直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是会有很大的危险性。这点当然朱鲔也想过,毕竟自己有现在天下一大势力新市军做靠山,哪路义军也得罪不起,都会卖些面子的,只要不是碰上官军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这样张杳和朱鲔在夜间相遇了,张杳却不知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听他说了自己是李轶的兄弟,那就先多少给点面子,不是说给李轶面子,而是在刘演、刘秀面前要有个交代,不能破坏友军之间的团结。 张杳虽然表面上已经认可了朱鲔是舂陵军的“朋友”,可是在没有自己信得过的人确定之前还是有很强的戒备心的。手中的刀一直距离朱鲔有足够自己动手的一个范围,并没有还回士兵。 朱鲔也看出来张杳对自己不是真心信任,所以也不好提出还回士兵佩刀的事情,自己也表面放得很轻松,但时刻还是防备着张杳和李直二人。 一行人说着话就来到一间大的房屋中分开睡了,可是张杳不放心,就管朱鲔又要了一把刀,这样两人都有兵刃,即使动手,也不会那么狼狈了。朱鲔本着自己人多,而且又有弓在,拥有可以先发制人的能力,所以也就答应了张杳的要求。不过两方都是有人轮换守夜,以便不被对方偷袭。就这样一夜过去了,没有发生大家都不期望看到的情况。 天蒙蒙亮的时候,两拨人就都起来了,打起精神,互相问候。 张杳接着又说:“李轶现于新野城中,一时半会还不能回到这里,若是兄长可以去往新野,便可与之一见,若是不便,也许在此等候数日,李轶就会回来。” 朱鲔听出了张杳的言外之意,自己就两条路选:一是带着自己人去新野;一是带着自己人继续睡这破屋子。总之人家是不陪自己了。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也不好发火,只能说:“可否麻烦小兄弟带我等入城与刘将军一叙?顺便可以等李轶归来。”这句话其实也是要探听一下这里的虚实。 张杳说:“此事容得小弟进城通报,兄长可先行等候于此。” 朱鲔没有强求,回到:“好,那就劳烦兄弟了。我等在此静候佳音。” 张杳别过朱鲔,带着李直,拿着刀刃就赶忙往城门处走去。这城中到底怎么了,自己也不知道,一个晚上都没有一丝火光,难道人已经都走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张杳不敢多想,径直奔大门而来。 小土城门口没有守卫,于是二人拍了拍小城门,就在这时里面有了声音:“什么人?” 张杳一听心中高兴,原来城中还有人呢,那就说明城中没有出事,顺口回了一句:“我,张杳。” 里面的人一听,说到:“哦,张公子,稍等,这就给你开门。”说着话,里面的人就把小城门打开了。 张杳和李直也就进了城,可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城中这么安静,就问守卫。 守卫回答:“城中人少,能打仗的全跟着刘将军去新野了,剩下的人也找不出百人可以守卫,这样的城中如何敢吵吵嚷嚷,大开城门啊。只要静静守着,远远看来如同死城一般,便也没人来打搅,熬过了这些日子就好了。严道长与早就吩咐过大家不要造次,只是等着大军胜利凯旋便好。” 这是张杳才明白,就“哦”了一声,赶忙先去会议厅看看师父等人是否在那。 二人三步并作两步,一会功夫就来到了会议厅,没有看见人,于是又往师父的卧房赶去,也很快就到了门前,轻手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哪位?” “弟子回来了,师父请开门。”张杳兴奋地说。 “哦?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推门进来吧。”严道长既诧异又高兴。 张杳和李直随着就推门而入,见到严道长又是行礼。然后道长便询问新野之事,张杳就一事不落地都和道长讲了开来,道长一听,很是高兴,觉得这次新野没有白费心神,能拿下确实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于是又问到:“那下一步怎么安排?” “此次刘演将军和二师兄都看好新野,舂陵城小人少,无法抵挡大军的攻击,想让师父等人皆移驾新野。由于新野城新下,众位将军皆忙于军务、政务,徒儿待城中有所秩序,方回舂陵报于师父,还请师父恕罪。” “这说的哪里话,为师岂不知军事繁忙?这里也有些人可以使用,无需新野调人过来。” “不过,师父,我还有另外一事禀报。” “但说无妨。” “城外有一伙人,自称新市军,其中为首的人说是李轶儿时的玩伴,此来很想与李轶一叙,可是徒儿不知其虚实,也未敢轻举妄动,报由师父定铎。” “你可知此人姓甚名谁?” “他报出家门,朱鲔。” “此人今日到此,想必不是叙旧,只是想在舂陵军未能强势之时,先来探听虚实罢了。” “可是此人在城外随身有十几个弓手,并不知其是否还有其他兵勇,只怕会对我们有很大威胁。特别是在携物搬往新野之时。” “嗯,师父也想到这点。不过不用担心,以为师的能力还不至于防不住这个朱鲔。对了,他不是想来见见李轶嘛,可是李轶不在,他又要何处去寻?” “徒儿已经告知李轶在新野城中,可他又想来见我们城中首领。” “那就让他进来,为师会会他,也好心中有数。” “好,那徒儿这就去唤他入城。” “为师就在会议厅等候。” “李直在这陪好师父,我去去就回。” “公子放心,李直听从安排。”李直跟着应和。 严道长轻摇了一下头,微微笑道:“快去快回。” 张杳应了一声就出去了,留下道长和李直。道长看看李直,说到:“李直,你最好还是先去看看你家小姐,给她们报个平安,也准备一些回乡的东西,省得临行荒乱。” “多谢道长提醒,李直这就去了,可是道长这边总需要个人打些下手……” “我这不是还有文然嘛,只是今日我让他去城中巡视,少时就会回来。”严道长打断李直的话。 “道长请先休息,李直这就去了。”李直也出了屋门。 道长独自一人来到会议厅,在路上短短的时间也想了很多有关两军之间的事情,怎么处理这一关系比较重要,先要做好充分准备才好让舂陵军占足优势。落座没有多久,张杳就带着朱鲔来到了此处。 “师父,这位就是新市军的朱鲔,朱将军。”又看着朱鲔说,“这是刘秀将军和在下的师父——严道长。” “久仰大名,严道长近来可好?”朱鲔于是搭话。 “朱将军此来何事?”严道长并没有接朱鲔的话,而是开门见山一脸严肃地问朱鲔,这下让朱鲔有些不自在,笑脸也收敛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心急追见香儿梦原偏遇思平 朱鲔看看严道长,表面并没有显示出生气的样子,在严光的气场之中也拿不起自己的架势,只能忍住心中的不爽。 严道长又继续说:“朱将军难不成是来和贫道论道的?” “严道长说笑了,在下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在身,意在联络贵军,不曾想刘演、刘秀二位将军并不在此。” “原来朱将军是想沟通友军情谊,这点难能可贵,我军现如今也正需和众友军建立信任关系,由于军事繁忙,也未曾能够拜访贵军。” “道长多礼了,晚辈怎能劳烦道长和刘将军等人下榻相叙呢。此行本是想与刘将军商讨共同对敌之事顺便看看我那多年未见的兄弟李轶。未曾想竟能在此遇到严道长这等高人,何等荣幸。” “朱将军说的哪里话,将军既知贫道在此,还能亲自来见,也是很看得起贫道。方才听将军提到李轶,原来早已相识,你我二军更是要协力齐心共讨莽贼。可是刘、李将军现未在此城,不知朱将军又将如何打算?” “听张杳兄弟说二位刘将军和李轶都在新野,不如在下这就赶往新野先商议大事,要事办妥再来听道长讲道。” “也好,毕竟正事要紧,那就让张杳送朱将军出城,贫道就不留朱将军了。” 这样张杳就把朱鲔送出了小土城,朱鲔也没好和张杳说些什么,只是一路无语走出土城。到了城外,张杳作为地主也说了几句客套话,送走了朱鲔,就急切地返回到师父身边快语道出新野情况,主要目的还是节省时间好尽快赶去见见朝思暮想的香儿。 严道长听后十分高兴,然后简单嘱咐了张杳一番,也知其见香儿心切,并没有过多地说话,就让张杳赶忙去找香儿准备启程的事宜,自己也安排一下这边人员去新野的具体状况。 各人分开行动,张杳拜别师父,就疾步来到香儿住所。此时李直已经见到了香儿和小燕了,三人正在收拾行囊。 看见张杳进来,香儿喜悦的脸上绽开了更美丽的花朵,欣喜却不乏内敛。小燕还在忙碌,李直看到了张杳过来,也看到香儿的神情,就乖乖的继续手中的忙叨没有迎上前去,找了小燕一起到一旁去收拾物品。 而张杳进来看见三人,也只是扫了一下其余二人,眼光很快就落到了香儿的身上不再转移,一脸的笑容无法掩饰张杳内心的激动,毕竟此次新野之战是张杳人生之中第一次重要的战事,所以也是有着生死不明之危险,这次能完好无损地回来,几人固然都是欣喜若狂的。而且李直刚刚也与香儿说了张杳此行的收获,不仅是带领舂陵军攻占新野城,还是二人合力手刃了武云那个新野尉,还把各个没有交战的驻军也都招降了…… 香儿迎着张杳走了过去,急切地说:“李直都和我们说了,这次立下了大功,刘将军本应大赏你们二人,不想你和李直竟然回来如此之快。” “大军刚刚有点起色,哪有什么东西可以论功行赏啊,新野城官库里的财物也并非由我等管理,府库之中虽有些财物,却也未知尽数,且不能拿出来先赏赐各位,还是先把军需制备好比较重要,这些事情自然有专人去管,与我和李直并无干系,这才快马加鞭而回。”张杳说着脸不由有些泛红了。 “平安归来就好了,我也不必再担心受怕了。昨晚匆忙赶回来,也不曾睡个好觉,不如你和李直先到里屋小憩一阵,我和小燕收拾好随身物品,叫你们起来赶路吧。” “没事,我只有欣喜,不会困倦。”张杳看了看李直,“要不,李直先去睡会吧,我在这先忙乱一下,你我二人轮流休息。” “这样也好,只是公子太过辛苦,不如你先去休息,我在这陪小姐二人收拾妥当再去唤醒你一起上路。” “路上还有安排,你要在路上多加小心,你也不要和我争了,先去休息吧……” “你们俩真磨蹭,照我说,都去睡会,这点东西还用这许多人来收拾?我自己就都能收拾妥当,小姐也只管寻些不易找到的物件就好了。”小燕没等张杳说完就有些不耐烦地说。 “小燕说的是,你们二人都不要在这忙乎了,一起去稍作休息,我们准备好了,自然会叫来你们一起上路,路上你们可都要打起精神才好。”香儿也跟着说到。 “那好,我们就先回避一会。”张杳对李直努了努嘴。 李直也会意到了,就应了一句:“听你们的,少爷先走。” 二人出了屋子就走回不远处原来自己的屋子。张杳和李直确实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这稍微一放松神经,就感觉困意如狂风一般袭来,根本无法阻挡,少时二人就都进入甜美梦乡。 张杳恍恍惚惚觉得有人拍打自己,睁眼一看,原来又是思平来到了自己近前。看着这可人对自己微笑着,张杳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自己回来了也没有去见见这个刘大小姐,反而在困乏睡觉的时候,人家知道了自己回来而亲自来看望自己,于是说:“思平姑娘,本应我回城去看望姑娘,反倒让你劳烦来此看我,很是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你可是拿下新野的英雄啊,小女子来看看大英雄也是理所应当。”说着话,思平便用手挡住“咯咯”乐着的嘴。 张杳让思平这么一说更是不好意思了,脸也略微红了起来:“哪里……都是大家齐心协力,二位刘将军指挥得好,才攻克新野的,我也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 “这么谦虚啊。”思平笑得更厉害了。 “别笑这么大声,李直还要好好休息。” 张杳越说,思平笑得越是大声,这下张杳没招了,便摇摇头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张杳听到声音便一下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屋内却只有自己和李直二人,而嘴角由于笑的过度,口水都快流到耳朵了。赶忙擦了痕迹起身去开门,同时应了门外一声:“来了。” 门外也传来一个声音:“不急。” 张杳一听,这声音不就是梦中的声音吗,难道真的思平得到消息来看自己?赶紧快走一步来到门前把门打开,站在面前的不是思平却又是何人。见人之后,张杳只想应梦中之言,便说:“思平姑娘,本应我回城去看望姑娘,反倒让你劳烦来此看我,很是过意不去。” “还好意思说,活着回来了就不见我了啊?就知道去看香儿姐姐?你这人啊……”思平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杳一听,这话和梦中的完全不一样啊,可能下面的会好一些,然后就接着说:“哪里……” “什么?你当我夸你呢?还谦虚上了,站门口都半天了,也不说让我进去,就在门口这么说话啊?”思平又训了张杳几句。 张杳越想越不对劲,这梦是梦到了人,可说的话怎么却这么不一样啊。这下可是不能跟着梦里的内容走了。赶紧赔笑道:“大小姐请进,不过李直还在休息,还望不要吵醒他。” “你这少爷当的,对李直还挺好。”思平被让进了屋子,坐了下来,态度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弯,又笑嘻嘻地说:“你和我讲讲这次新野是怎么打下来的呗。” 这下张杳心里有底了,原来思平是想听打仗的事,禀性难移啊,还是一个爱动、爱闹的淘气包,只是先唬张杳一下,然后再求他讲故事,会好一些。 张杳放下心后就简略地讲述了一下攻城的大概过程,并不想讲的太过仔细而花去太多时间。可是思平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总是问东问西,想把整个过程一丝不落地了解透。张杳哪里能这么快就说完,于是就挑了些重点的地方说了一下,然后就说其他的事情自己不在场,就不得而知了。 思平听完张杳所说,就觉得不够详细,没有尽兴,不由小脸露出委屈的样子来表示不满意,不过还透着一股渴望继续讲述的情绪。 若是在无事之时张杳还真的会耐下性子给思平完完整整地讲述一遍,可是现在要准备送香儿回家,东西应该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怎能如此耽误时间,也就和思平商量说过后再讲。 思平也觉得差不多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先饶了张杳,回头再讲吧,并且见到刘秀的时候还是会知道的,也就不再纠缠。 这时李直也从睡梦中回到了现实,一睁眼看到思平也在,揉了揉眼睛,说:“怎么思平姑娘也在啊,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这不来看看你们吗,回来了都不去看我,我就跑过来了。既然都来看过了,你也醒了,该忙你们的事吧,我就先回去了。”思平也没管别人,就自己把话都说了。不等二人反应过来,便去开了门兀自离开了。 李直这一脸的茫然,看了看张杳:“公子,她明显不是来看我的啊,只是要看看我家少爷你罢了。” “净胡说,她刚来问了问咱俩,得知你我都没事,她这就走了,只是不想耽误咱们的时间。” “哦,原来如此啊。”李直也露出了坏笑,而这坏笑中包含着对张杳的祝福也包含了似乎自己明白了些许什么。 “赶紧起来去找香儿和小燕吧。”张杳岔开话题,自己也出到了门外。 第三十八章回即墨思平同路投宿贼人碰 李直随着张杳来到了香儿的房间,刚好二人已经收拾妥当,正在坐着休息。张杳看见二人说:“我们可以启程了?” 香儿看见张杳和李直,有些惊讶地说:“你们才睡了这会儿,就起来了?” “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不用担心。”李直抢着回答。 “你们还有哪些要带走的?也收拾好吧。”香儿微笑了说。 “没有什么了,带好兵刃,套好马车,和师父他们告别之后,我们就上路。”张杳说。 “那你我二人去和师父说说,临走与老人家道个别。小燕和李直,你俩快去准备车马。” “好的。”小燕和李直异口同声答到。 张杳看了看香儿,待她回过神来便招呼她一起去见师父,尽量把时间压缩好,也是便于行事。香儿望向张杳,便跟了过来。 不多时张杳带着香儿来到了严道长的卧房,见了道长,就把马上要送香儿回乡的事和道长说了。道长也知道二人此次来便是做道别,也就没多说些什么,只是嘱咐了路途遥远,多加小心一类的话语。可是等二人离开后,严光还是有些皱眉,心中依然对这二人的前景感到担忧。 二人退出房间,直接奔向李直、小燕所在之处。刚好车也快套好了,张杳又搭把手弄好了车马,几人就赶忙把行李拿到车上,脸上皆洋溢着回乡的喜悦。 正在马上启程之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到:“慢着,等等我。” 几人顺着声音方向望去:刘思平正快步赶来。香儿又看了看张杳,意思还没和思平告别,就要走,把这小精灵却忘下了。 很快思平就来到了车前,牵起香儿的手就说:“香儿姐姐,你们走也不和妹妹说一声啊。” 香儿笑了笑:“方才收拾行李,这还没上路呢,本想去和妹妹说道的,妹妹竟然先来了。” “是啊,就说要去与你道别的……”张杳随着说。 思平打断张杳说话,又继续和香儿说:“姐姐走后想不想思平啊?” “怎会不想。” “那我就送姐姐一程吧。” “这兵荒马乱的,你不跟随你二位将军兄长前去新野军营,随我们走一程,过于危险。”张杳抢着说。 “你都说了那是军营,我一个女儿家总是在那看行军打仗?也要上战场吗?” “不是这个意思,你在大哥、三哥身边会受到保护,没人能动你的,可是你若随我们赶路,恐怕照顾不周。” “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是不需要别人照顾的,我还能照顾照顾姐姐呢。” 香儿又说:“可是姐姐回乡,路途遥远,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到的,你最好还是回到刘将军身边,以后打胜了仗,你再去找姐姐,姐姐好好款待妹妹,也让你看看齐地之美。” “我和你们一起很放心的,张杳都能保护好姐姐,我也能保护姐姐,远门我还从来没出过呢,若是回到军营,那恐怕三年五载都难以出来了,正好随着姐姐也好先开开眼界。”思平情绪低落了一些。 香儿又看了看张杳,想寻求张杳的意见。张杳也看了看香儿,然后说:“如若你们姐妹情深,就一起回乡住段时间,我再带思平去找刘将军。” “这样挺好,小姐、小燕也都多了个说话的。”李直附和着,其实是看出来张杳在犹豫之际更偏向于带着这个大小姐。 香儿也点点头应了下来,小燕也走近前来,拉住思平的手。 思平说:“那我把这包裹也放入车中吧。”随手把肩上的一个小包袱拿了下来。 小燕这一看,来了一句:“刚刚看你背着这物件,以为是做送行的礼物呢,没想思平小姐竟是拿定了主意要一同上路的啊。” 思平捏了捏小燕的脸说:“这小丫头,都让你说了,你让我还走不?”说完二人都笑了起来。 “那好,这样我们就动身吧,免得夜长梦多,尽快回去。”张杳说。 几人商量妥毕,又去告诉严道长思平与四人共同上路之事,免得过后又找不到思平,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随着日头的上升,一行人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归往即墨的路途。 张杳随身携带一把佩刀,骑上来时的战马,李直等三个女眷上了马车之后就去驾车,车后还栓了来时的战马,车上也带了把佩刀。 张杳一行人启程之后,严道长也召集城中众人收拾行囊赶去新野与军队汇合,进驻大城,这样才安全,城中所剩之人也有很多不舍这已住多年或是一生都在此的舂陵,也无奈在乱世之中不得不背井离乡,为了生存也只得追随刘将军离开这弹丸之地。 临近黄昏,几人说说笑笑便来到了一个小镇之上,李直下了车,对张杳说:“少爷,我先去看看是否有落脚之所,你们先稍事休息,我去去就回。” 张杳点头答应,自己也便下了马,来到车前,看看车中的三位美女。这时三人也在车中颠簸半天,浑身发酸,也准备下车来活动活动,看看四周的景色,又是些许笑闹。 张杳见天色也不算早了,就留意了周遭有无危险,也不敢轻易放下警戒之心,而三个女眷却是依着张杳的保护,就在车旁继续笑闹着。 一盏茶的功夫李直就回来了,可是脸色并不好。张杳就知道这里不好停留了,赶忙问:“没有店房?” “少爷,店房倒是有,可是镇子上的两家店房都客满。” “这乱世竟有如此多人住店?” “都是一个人包下来的,现在却并未有人入住,只是留着明日招待客人之用。” “何人竟能如此,我们也只是今晚借宿,明日便走,店家也不能让我们住吗?” “此人是当地一霸,姓岑名彭。仗着自己有一身好武艺,谁也不敢招惹他,他包下这些客房,说是留着明日之用,可谁知是真是假,店家也不敢过问,只能留予他用。不许他人入住。” 张杳一听,天下还有这等事,这个叫岑彭的也太过欺压百姓了,自己不来倒还,此来遇上这等不平事,就要插上一铲子,铲铲地上不平的土。于是说:“带我去店家询问一番。” “少爷,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小姐她们也在,还是赶路要紧,要不就先放过这个叫岑彭的?”李直怕生出是非,况且自己一行人对此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小心为妙。 “不行,我们既然来到这里了,碰上这欺压百姓之人,怎能不管?更何况我们也算是舂陵军,除暴安良,这是我们要做的事,赶紧带我去找店家。”张杳突然上来了一股犟劲,李直怎么劝也没用。于是李直又赶紧招呼香儿等人劝说一下。 张杳也想了想,看着这三个可人,也不好太过执拗,就勉强答应不去找岑彭,只是要和店家找两间能住的客房,也能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也好有个精神头。 于是香儿、思平和小燕也都安心让李直带着几人去找店房。少时几人到了较近的一家店房,李直叫出掌柜,就攀谈能否给出个住处。 掌柜也是一直天推脱,不敢收留几人入住,只说让一行人去另一家店看看。 张杳很不满意掌柜的态度,非要入住一宿。掌柜也不敢得罪这几人,就又细说了一下岑彭包店之事。张杳听掌柜亲口说了岑彭做这恶事,心中更是恼怒,只想快些见到此人,好好教训一番,也好给乡亲出出气。可是当着几人的面,并没有过多询问相关之事。然后回过头来对李直说:“既然掌柜不留我们,那我们还是去另外一家碰碰运气吧。” “少爷,再过去也还是一个样,依我看,今晚是无法在这里宿下了,还是再找他处安身吧。” “你再去那家问问,我在这和掌柜也多说说好话,谁要是能说动一家,我们不就都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嘛。” “那少爷的意思是我也再去多说道说道?” “是,你赶车带着小姐过去,我这边消息落定就去找你们。” “那李直就听少爷吩咐了,这就带小姐们去那里询问一二。” “去吧,这边行与不行,我都会问掌柜如何去找寻你们。” 李直应了一声后便载着三人就先去了另外一家店房,思平和香儿都看了看张杳,也没多说什么就先去那边碰碰运气了。 张杳看着四人的离开,心中一喜,终于可以从这掌柜口中知晓岑彭的住处,自己去教训这个恶霸一下了。于是问到岑彭的消息,自己直接奔向岑彭所在。 没行多远,张杳就看到一所大宅,这宅子就应该是掌柜口中岑彭之住所了,于是下马来到门前,伸手就要推门而入。 就在这时,身后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何人到此?” 张杳猛一回头发现一个一丈有余的人站在身后不远处看着自己,只见此人天庭饱满,面色微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下面突出着两个颧骨,高鼻梁下配着一张严肃的紫口。头上一块紫色扎巾,身穿藏青劲装,显然是一个练家子。于是很和气地说:“我此来想见一人。” “想见何人?” 张杳心想这人是谁啊,怎么管得这么多,于是又说:“你又是何人?我见与何人,与尔何干?” “你推的我家门,怎会与我无关?” “岑彭?”张杳惊奇地问到。 “正是。” “原来是你,这下到免去进门找你了。” “你又是何人?” “替天行道,教训你之人。” “娃崽子,竟然出口不逊,看来是要闹个不乐呵了。” “你这恶霸,还有的说?尽管动手与我比试一番,也好让你改掉恶习。” “看我怎么教训你这小娃娃。”岑彭气也上来了,就要动手。 “放马过来。”张杳不甘示弱,把马栓在一旁,也拉开了架势。 日头已近落山,余晖映在二人脸上,只显得杀气腾腾,墙上的两个影子无不死死盯住对方,只等自己的主人发下号令就要吞噬对面的敌人。二人都不再说话,而是等着出手的机会,一时间空气中只飘荡着微风吹过树叶的簌簌之声,随着墙上影子的逐渐长大,这两个死寂一般的生物终于带着自己越来越模糊的影子冲向了一处。 第三十九章欲除恶却托大证身份妄杀人 两个本无恩怨的人瞬间打斗到了一起,不过还只是拳脚。张杳在这最近的几个月里也是在对战中成长起来的,所以面对这样一个高自己一头多的大个,并不胆怯,只想有个活动筋骨的恶人来施展一下自己的拳脚。 岑彭仗着个大,经验丰富,并没有一上来就紧逼张杳,而是多数使用试探性的动作,想看看这小孩子究竟有多大能耐。 这二人你来我往十几个照面,谁也没得到好处,谁也不知道对手到底如何。岑彭看着对面的年轻人,心中也有些许赞许之情,小小年纪竟然身手不错,可惜今天竟然是跟自己对手。 张杳打了半天也觉得对手是个老手,手法老练,功夫底子比自己要好很多,想要拿下对手不容易。于是一边想,一边继续动手进攻。伸左手成掌对着岑彭面门直接推过去。岑彭一看这掌对自己完全没有威胁,就知道这是虚招,也伸了一下右手来轻轻阻挡一下,等待张杳的变招。 张杳明白自己的进攻完全被看透了,也不管对手猜没猜对自己下一招,就赶忙变换用右脚去踢岑彭的大腿。岑彭也正等着张杳变招呢,看到抬起的右腿,心中小花怒放,仗着自己身强力壮,连躲都不躲,就让张杳结结实实地踢在自己的左腿之上。张杳也感觉到了右脚面碰到了一个铁柱一般的物体,不但不能继续前进,反而脚面疼得要命。这正是岑彭高兴的原因,岑彭也是练武极能吃苦的,早在小时学武,就为了蹲马步能够稳若泰山,便一直在大腿之上增加石块,每每感到腿上的石块已经不能被感知出来,就再加更大重量的石块来练习,这样久而久之,岑彭的腿虽不至刀枪不入,也算得上坚硬无比了。所以张杳这下踢在岑彭的大腿之上,岑彭非但没躲,趁机还用左手拾起停在自己腿旁的这只脚。 张杳一看自己的脚被人家抓住了,这下心中一凛,心想不好,可是想用力抽回自己的脚,却又没有岑彭劲大,整个身体可就受制于人了。 岑彭抓着张杳的脚却并未急着进攻,而是拽着往自己身后带了过去。张杳单腿支地,只得跟着岑彭向前面蹦了几下,也想趁这机会贴住岑彭就可以有一个着力点。岑彭好似明白张杳的心思,只是牵引着张杳来回踱步,却不给张杳近身的机会。张杳心里急得很,也很生气,岑彭看着张杳无奈的样子,知道可以动手了,于是又拽了一下张杳的脚,等张杳左脚跳起之时,伸出自己的右脚踢向张杳的左脚踝。张杳正腾在空中,自己看着岑彭踢了过来,却没得借力躲开,只得用双手往下压去,想抓到岑彭的右脚,起码也可以互相制约一下。可岑彭却未能让张杳如愿,右脚收回,直接左手继续拉着张杳的右脚,让张杳完全失去平衡,右手握拳直接砸向正弯着腰的张杳的脖颈之处。张杳是真的无法躲开了,随着脖子和肩膀之间的重击,大头朝下直接摔了下来,张杳心想这次栽了,没想到世间竟有这等高手,自己太托大了。自己败在恶霸之手倒也无妨,最多就是赔上一条性命,可是此次是要护送心爱之人回乡,于是心中不免伤感、悔恨起来。 之前伏在西山之上只露出双眼偷看这场大战的日头也不忍再看下去,竟趁二人不注意偷偷地溜了下去。张牙舞爪的影子们也融为了一体,仿佛证明着其中的一个完美地吞噬了另外一个影子,树叶也不再沙沙作响,只是静静地等待胜利者如何来审判一个失败的灵魂。 张杳费力地抬起头看着岑彭那模糊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岑彭看着这个被自己打蒙的孩子,说:“小娃娃,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一见我就要动手,像是抢了你婆娘似的。” 张杳觉得自己今天可能会死在这,可是日后还需要有人来给报仇,这让人家不知姓名就结果了自己,心里也是不甘,于是就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即墨人氏—张杳。” “这屁娃子,还是没说为何对我动手,身手如此之差还学人家出来打架。” “你这厮欺压百姓,只怪我学艺不精,不能为民除害,如今落于你手,要杀要剐快些来。”张杳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反正求饶也不是自己的性格,干脆求死得了,也免去羞辱。 岑彭很不满的“呸”了一口,然后继续说:“哪个杂种这样说爷爷。挺大个人,就让人给骗了?” 张杳一惊,难道找错人了?一个镇子里难道还有两个岑彭?然后惊奇地问:“你不是岑彭么?” “我是岑彭,那又如何?” “你一人包下镇上两家店房,不让他人去住,这不是欺压店家和住客又是哪些?” “你可是听了那老不死的店家所说?” “就是老人家所说,岂会有假?” “真是个瓜娃子,我还说我是皇帝老子呢,你信么?” “不信。”张杳也略感自己轻信别人的话了,就怯生地回了一句。 “你不信我的,为何要信那两个老不死的话?” “老人家会说谎?而且两位老人家都说同样的谎话?” “你这死脑筋。”岑彭说着便伸过左手照着张杳脑袋又是拍了一下,“我给你开开脑子。你带我去找这老不死的。”然后又拽起张杳,基本算是半拎着的状态让张杳和自己去找店家对质。 张杳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起身之后也没法管马匹,就直接顺着来时的路找了回去。岑彭就跟在身后,不一会儿便又回到了店房门前。 “你把那老头子叫出来。”岑彭对张杳说。 “店家,掌柜,我又来了。” 屋里传出一个老头的声音:“哪位又来了啊。”随着掌柜就出来看了,这一看不要紧,张杳身后的岑彭可是吓坏了这店家。于是说话也不再那么利索:“岑……岑……” 掌柜话还未完,岑彭就抢过话柄:“你是嫌自己活得久了吧,我是怎么欺负于你,和这娃子好好说说,若是有一星半点虚假,小心我扭下你那脖子上那颗圆球。” “是,是,我这里有住客丢了盘缠,可这与我店家并无关系,老朽便没管,可是这住客不依饶,一口咬住说是我家偷了他的盘缠,就被我轰了出来,岑……岑官人就看那住客可怜,硬说是我拿了人家钱财……” “你这不长脑子的圆球是真的不想留在原来的地方了,想换个地?不是你拿的,怎么会在你房里找出人家的盘缠。你这老泥鳅,滑得不得了。平时就偷鸡摸狗,一家子都没有好东西,占了多少人的便宜,还在这败坏你岑爷爷的名声,我包了你家店房,便是要不让你为非作歹,你那胞弟也与你一路货色,开个店房,和你互相串通,骗些钱财,你们这一大家子,三十余口的人,在此地也算一霸,竟敢说你岑爷爷坏话。这可真是想放你活路,你却偏要去九泉之下看看。留你一家也是祸害,不如今就送你一程。”岑彭说着就要对老头动手。 一旁的张杳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就觉得脑袋乱哄哄的,也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就看岑彭往前一步,一手抓住掌柜,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照着掌柜脑袋就砸了过去,没等张杳和掌柜有所反应呢,岑彭手中的活物就已失去了生气,便被随手扔在了墙边。 张杳又被这一幕惊了一身汗,随之而来的又是心中的愤怒:“你这就杀人灭口?” “为民除害。” “一个老人家,你着什么急?怕他家那几十口子?” “都跑了,就剩这老头在家。” “为何都不在家?” “官家抓壮丁,都躲出去了。” “那你就杀了人家老爷子?” “废话真多,那老不死的自找的。” “你就是想隐瞒你的罪行。” “和你说多少遍都不信?我怎么就不杀你?”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你这娃,若不是看你有点善良之心,早扭下你那颗不会想东西的球了。”岑彭看这年轻人还挺有骨气,就想着拉他去第二家店,好好证实一下自己,于是又拉了张杳就直奔过去。 很快二人就又来到了另外一个店房,张杳很是不想来,毕竟香儿一行人都在,自己这狼狈相被他们看到,可真是丢死人了,可是自己却又身不由己。到了这里却发现店房门前没有自己的同行之人,张杳又是放心又是担心,这几个人到底哪里去了?是不是发生什么危险了? 岑彭这回自己喊了店家,里面的掌柜一听是岑彭的声音,便不敢耽搁,马上跑了出来。张杳一看,这人确实和刚才的掌柜长得有些相像,便开口问到:“店家可是西边店房掌柜的兄弟?” “这位客官见过家兄?” “果真你们二位是兄弟?” “这还有假?” “哦。”张杳想把岑彭杀了他哥哥的事说出来的,但是一想是不是真的和岑彭所说一致还不确定,所以还是等等看吧,就收住了话柄。 “我说的没错吧,你还不信。”岑彭得意地笑着。 “岑大官人来此,找小人何事?”掌柜看着岑彭说。 “你把我为何包下了你所有客房告知这屁娃,说实话,要是敢胡编滥造,就送你去阴曹地府转一圈。” “小的不敢。”于是掌柜战战兢兢地叙述了一番经过,由于刚才张杳提到他的兄长,所以这个掌柜就知道自己兄长没如实回答,二人才来此再次证实的,可是依照岑彭的为人,不可能轻易放过兄长的,所以自己就只得如实回答了,但也多多少少会把自己方面的责任抛开些。这下张杳听出了岑彭没有说谎,自己却羞得更加难堪了,不过另外一事突然升上心头,开口便问:“方才来此一辆马车,几人现在何处?” “回去了?” “回去了?回哪里?” “几人说要去找什么公子,就往西走了,没走多久。” 张杳一听,得知几人应该顺路回自己分手的店房去了,可是自己也是从那边过来的,却没有遇到,心中不免阴影开始笼罩起来。 第四十章峰回路转寻人心安理得遭围 张杳面对着这么一个陌生的小镇,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不但自己险些送掉性命,这下还弄丢了自己心上之人。可是这几个大活人能遇到什么情况呢?张杳飞快地动着脑子,想尽快筛选出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每一种想法都无法呈现出一个完整的画面,最终把自己的思路定格在自己和他们走在了两条不同的路上,其实也是不敢面对几人遇到了危险的情形。 岑彭看张杳默默地想着心事,便也觉得走散的几个人应该对张杳有很重要的意义,冲着老头又问:“刚走?那我们岂会看不到?” “岑大老爷,我这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怎敢欺骗于你,我可还想晚些时日再入土啊。”店家无奈地说。 岑彭一想那几个人也是刚到镇上,会不会是对路不熟,可能走了别的绕远的路,而自己生活这么久了,一直都是走最近的路,就和那几个人走岔路了,就把这想法和张杳说了一下。 张杳却也只能选择更加相信这点,心里却还是很急,就对岑彭说:“岑大哥,刚才是我听信片面之言,错怪了你,还动手冒犯了大哥,现在也看到了大哥是正人君子。小弟也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受到了惩罚,你看,这同行之人找不见了,你对这里这么熟悉,是否能帮小弟找寻一番?” “这点小事,你岑大哥看你还是个汉子,才没结果了你,要不我费这么大劲让你知道我是好人作甚?有我在,保管找到。”岑彭转头看了一眼店家,“若是那几人再来你这,你且留住他们,也免去我俩再多寻找,半个时辰之后回来找你。” “是、是、是,一定留住。”掌柜赶忙答应。 “多谢岑大哥。”张杳也把希望寄托在了这个不打不相识的人身上。 “这就随我来。” “去哪里找?” “这笨脑子,我们走的是近路,他们若是去了那个店家,绕些远也些许会和我们现在赶过去些许差不多。你我二人当然是赶回去了。” “那就随大哥回去。” 二人也没再管这个掌柜,直接奔了回去。没过多久,二人果真看见了停在店房门口的马车。张杳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对着岑彭说:“岑大哥,这就是我要找的,车里应该有三个女眷,另外还有一个赶车的男子……”话未说完,张杳看车前并未有李直的身影,便也没管岑彭,自己一人就快步冲到了马车跟前。马车上没有人,就连行李也不复存在。此时的张杳更是心里担忧,可是表情却转向平和,当前一定要保持头脑冷静,想想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形,以好做出应对。 这时岑彭也跟了过来,环视了一下,对张杳说:“这马是拴好的,而且车也没有损坏,应该是几人自己下车的,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况且据我所知这附近还没有什么匪人出没的。” 张杳一听,觉得也是道理,也看了看车子确实没有任何损坏,而且两匹马也都在,拴的很好,如果要是真的遭遇危险,那几个女子怎可能一声不发,自己听闻不到呢?看了看岑彭说:“岑大哥,不如我们先进到店房之中,看看他们是否在里面?” “好,这店房不大,若他们几人在此,便易找寻。” 说着二人就急急进到店中,没走几步,前面迎来一人,张杳定睛一看,果真是李直,看见李直的样子,就知道几人没有遇到危险,这下终于完全放下心来。 李直也看到了张杳二人,可是后面这个人是谁呢?李直也没多看,就赶紧过来对张杳说:“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张杳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让岑彭打了的事,一定是脸上和身上比较明显,但碍于面子,也没说,就直接岔开话题:“没事,香儿她们呢?” “刚去里面休息。”李直看张杳没有接自己的话,也就没有多问。 “带我去看看吧。” “我还是先去把外面的尸体收拾收拾,少爷往前面走几个屋子就能喊到小姐了。” “收拾尸体做什么?” “我看少爷这个样子,那老头是否是少爷气不过下手的?” “胡说,你家少爷何时会对这等老翁下手?” “哦……那老不死的东西是我杀的,你家少爷这么一个好人,怎能对那糙人动手呢?”岑彭不无阴阳怪气地说。 “岑大哥误会,小弟没有那个意思。”转头又对着李直说,“这位就是岑彭,你我都被那恶人店家欺骗,唉,不说也罢,你去把那老头掩埋一番,省得惹人眼。我和岑大哥先去看看她们。” 李直见过岑彭,便速速离去收拾店家的尸体,以免被他人看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杳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拢了拢发髻,带着岑彭往前走了些许,叫起香儿的名字。这时只听到香儿回应着:“我们在这。”于是看见香儿等人从右前方的一个屋子拥了出来。 岑彭看见出来的三位美女,惊奇地对张杳说:“她们都是你的家眷?” 张杳待走近之后回复岑彭说:“岑大哥,这位是香儿,是小弟的未过门的妻子。” “哦。” “这位是刘思平姑娘,是刘将军的妹妹。” “刘将军?哪位刘将军?” “我看岑大哥也是性情中人,便也不瞒大哥,我所说的刘将军正是舂陵军的首领刘演、刘秀两位将军。” “啊?难道说你也是反贼了?” “岑大哥如何称舂陵军是反贼?!” “当今乃大新天子之天下,舂陵贼寇既不是官军,你们不是反贼又是哪般?” “岑大哥此言差矣,熟不知天下原本刘家天下,正是这乱臣贼子抢了高祖之天下,闹得民不聊生,有志之士多已揭竿而起,力求推翻暴政,而刘演、刘秀二位将军正是高祖之九世玄孙,怎能称为反贼,这二位将军英明仁德,百姓乐于跟随二位将军推翻王莽暴政,重新回归思慕已久的大汉江山。我本以为你是个辨明是非之人,不想竟是如此短见浅识,不足论道。” “你看你这娃子,大哥不就随口一说嘛,来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舂陵军,我岑彭哪能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这舂陵离此地也不是很远,我看这世道却也不公,也有过去投奔刘将军的意图,但不认不识,哪知刘演、刘秀二位将军如何为人,怎能随便相与论事。” “不想岑大哥也是如此精明,如今二位将军求贤若渴,不如大哥随我与舂陵军各位首领一聚。” “我看你这娃也算不错,说起话也不至于骗人,大哥相信你,不过若是我随你去见了刘演、刘秀二位将军,定会将我看做兄弟的朋友,待我也会特别照顾一些,我更想知道二人对待常人又会如何,如若真的如兄弟所言,我便诚心跟随,故此便不烦劳小兄弟引荐了。” “大哥如此想法也好,如若遇到二位将军真心相待,你我日后也会并肩而战。小弟十分期望这天早些到来。” “还有一位你没有介绍呢。” “哦,这位是香儿自幼之时就陪伴左右的小燕,虽名为主仆,实却情同姐妹。”张杳说着。然后就转过话柄,又把岑彭介绍一下。 几人见过岑彭之后,张杳又问:“现在天色已黑,这店房可有我们留宿之处?” “那老不死都死了,即使没死,你们又有何不可在这里留宿。况我看各位也并非要久住于此,只是路过而已吧。” “大哥说得对,我等乃路经于此,明日一早便走。我等走后,大哥如何打算?毕竟这还有人命官司。是否会如岑大哥所说,去找舂陵军?”张杳追问。 “这兵荒马乱之际,谁人还会管这一二死人?找这舂陵军也在我来看也就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现如今舂陵军已攻下新野,岑大哥可直接去新野,也免去麻烦。” “原来如此。”岑彭看了看几人,笑了笑,就继续说,“天色不早了,你还是照顾好这几个女眷吧,大哥就不打扰你们了,就此别过。” 张杳等人也并未挽留,赶紧把自己的事情做得越简单越好,就想吃些东西便要早些休息,也好尽快回乡。 李直回来时岑彭已经离开,就向张杳询问此人方才与少爷的事情。张杳也八分真实、二分虚假地说了一番,不想自己丢了面子,也不想让大家对自己担心和埋怨。 张杳看大家旅途一天很是劳累,就想尽早歇下,几人也没过多话语,确实每个人,特别是三个美人精神一直都没有放松,再加一路颠簸,思平还好,香儿一个大门不出的女子劳累程度可想而知,简单吃了带来的干粮之后,就分房睡下。 张杳和李直找了另三人旁边的一间客房住下,张杳便说了方才找不到几人的情况,询问李直这段时间的经过,李直果真是由于对当地不熟悉,第一次走的路线就是绕弯的,所以后来都是为了避免迷路,还是顺着之前熟悉的路线行走的,这样就和张杳二人没有遇到,从而也证实了岑彭对事情把握的能力。试想岑彭这个人是否可以担当帮刘演、刘秀恢复汉室江山的重任,这个人首先身手了得,还有着一身侠义心肠,嫉恶如仇,头脑冷静,做事决断,判断准确,可是有一点不好,就是竟然能对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头下手,虽然老人也是恶人,但不至于下手毙命,如此行为在舂陵军内来说这就会影响到以后的声誉和发展了。 想着想着张杳就慢慢睡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张杳和李直都惊醒,抬头看见一帮穿着兵勇衣装的人,这才知道天已明,而自己却也不知何因竟然招来官兵。 二人马上站起身形,毕竟路途艰险,为了方便、安全起见,都是和衣而睡。 官兵中的一人说:“拿下。” 其余众人围向二人,兵刃都指向了张杳和李直,一场恶仗又一触即发。 第四十一章初遇难后吉祥见父母说来人 不由分说,这些官兵就先动起手来,可是张杳和李直却丝毫没有怯意,反而是觉得这样可以活动一下筋骨,省得刚起来浑身都不舒服了。李直抽出了佩刀,张杳却发现自己的刀没在身边,这时才想起自己的马和刀都在岑彭家门口呢,并没有带过来。李直也看到张杳没有刀了,就要把自己的刀给张杳,张杳摆了下手,示意不用。其实这些官兵围了上来根本也没给这二位递刀的机会,瞬间混战就开始了。 本来就是一个小屋子,空间不大,这下涌进来的一帮人就把屋子挤满了,用兵器的反而不好使,更是容易误伤自己人,这样就体现出张杳的优势了,没过多长时间,这几个官兵就都被撂倒了,站在门口的人看到这样,也没敢多留,一边嚷着,一边退了出去,撒腿就跑。 张杳看了一眼李直,突然想起旁边屋里的三位女子,赶忙跑出去看,到了走廊,面前呈现的场景正如自己所料:三人都被官兵绑了起来,当作人质。 这时李直也跟了出来,看见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张杳对着官兵说:“尔等身为官家之人,何以寻拾几个女子,还要害我等性命?” 一个看似官样的人走了出来,轻蔑地笑了笑:“汝可知这店家何在?” 张杳一听,就知道这是有人把店家被害通报了官府,心里也虚了起来,但表面还是很镇定地回到:“店家已死,却与我等无关。” “还敢狡辩?如非汝害死店家,又怎会入住在此?” “说来话长,害人者另有其人,不过此人也已不在这里。” “废话少说,快快束手就擒。”这个官有些不耐烦了。 “若不呢?” “我手中之人何用?” “你若敢动三人一个指头,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口气不小,就看你有何本事了。”说着,此人就看思平在这三人里是最不忿的,伸手照着她的脸就要抽下去。 就在此时,张杳也愤怒了,拿过李直手中的刀就要冲过去,毕竟走廊没有多长,十来步就能够到对方。 其余官兵看着张杳的动作,也都戒备起来,还没等这个官员的手碰到思平,就听“啊”的一声惨叫,他扬起的手上多了一支袖箭。 大家都把目光移向这只受伤的手的时候却发现在走廊的另一头来了一个汉子,与张杳、李直把众官兵堵在了走廊中间。来人正是岑彭,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官兵面前,没等各位反应过来,就把抓着三人的喽啰打翻在地,一把抓过那个疼得要死的长官,对着他嚷到:“来你家爷爷地面之上,也不来见过你家爷爷,却要拿人?” “小人不知大人是何人?怎提见过?”这官也不知道岑彭是谁,但是毕竟自己落在人家之手,只得委曲求全。 “连你家爷爷的姓名都不知,该死,听好了再死,岑彭、岑君然便是你家爷爷。”说完瞪着眼看着此人。 “小人记住了,还请爷爷放手,也好让小的孝敬您老人家。” “说我是老人家,不就是说我老不死嘛,你还是想死了。”说着就顺手把人扔到了墙上,在快落地的时候又补上一脚,直踩得此人眼珠外冒、口吐鲜血,没动弹几下就蹬腿了,脑袋也耷拉下来了。 拿着兵器的官兵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又惊又怕,纷纷跪倒在地,把兵器扔了,求饶声不断。 张杳和李直也赶忙几步奔了过来,先是给三人一起松绑,张杳等人也都表示对岑彭的感谢,但却不知岑彭如何会此时来解救众人。 岑彭常年都是天刚蒙蒙亮就起身习武的,正在自己打拳的时候,发现有官兵往来,就知道这边出事了,但是仔细端详之后竟看到另一个老不死的店家也在其中,就明白了是这店家把他兄长被害的事捅到了官府。然后岑彭便换了劲装,跟在官兵后面,伺机而动,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要对一个女子动手,这下得露露脸了,自己才出手的。 几人得知事情缘由,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几人收拾行囊,岑彭就对着跪了一地的官兵吼了一声:“还在这跪着作甚?还不快滚。” 地上的官兵听了这句话,就立刻撒欢跑了去,没人想在这多留一丝时间,恐怕这几个人会出尔反尔,身为一个兵卒,官都死了,自己何必冒这危险呢,尽早离去才是最好。 张杳等人看着这些狼狈而逃的官兵,也恐怕他们回去再搬更多的人马来抓自己,也就迅速整装,准备离开。这时张杳看着岑彭,又说:“此来多谢岑大哥数次照顾,方才想起我的马还拴在贵府门前,还请烦劳大哥带我过去取回。” “好。不如都去敝宅坐上一坐,也好吃些东西,再行上路。” 几人推脱不过就一起去了岑彭家中用了餐,也见到了岑夫人,几个女眷更是聊得开来,饭饱之后,众人就欲离去,张杳和岑彭又继续说些让其快去找寻舂陵军的事情,也好避免被官兵追捕的危险,岑彭也答应下来,于是张杳一行人告辞了岑彭一家后就匆匆离去了。 五个人带着三匹马、两把兵刃、一辆车子就这样再次启程了,一路上说说笑笑,没有再发生些许意外,平平安安得度过了十三个日日夜夜,终于回到了久久未见的父母身边。 正值晌午,马车行到院门之外,马上张杳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直接蹦了下来,李直从马车上下来让下三人,这时香儿和小燕也都在疲惫的神情之中无不透露着欣喜之情。思平下了车之后面对着一个新鲜的环境,完全没有概念的场景摆在自己的面前,虽然路上也听其余四人说了不少相关的事情了,但是还是心理觉得有点拘束的感觉,其实最主要的是要见到的张杳的父母,也想让自己能够留给张父张母一个好的印象,这就是自己此次远道来即墨的重要目的。 张杳直接带着几人往家里走,推开朱红的大门,虽然不似达官贵人一般宏伟,但是也要比一般员外的门面要大些,作为主人的张杳等人当然就要好好招呼刘思平了,这下先把客人让进了大门,然后就让李直进去先行通报,可以给家人一个惊喜。 李直其实早就知道要先行通报了,所以只等几人进了大门,就快步走向正房去见老爷和夫人,正往里走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陈管家。 陈管家知道有人推门就前来看看,不想竟先碰到李直,很惊奇地问:“你小子如何自己回来?” “陈管家,此次并非李直自己回来,而是少爷、小姐都回来了。”李直脸上的喜气无以言表。 陈管家一听,先是一愣,随之脸上也绽开了桃花般的笑容。接着说:“快快带我去见见少爷。” “少爷就在庭院当中,我还是先去禀告老爷,陈管家自行去见少爷吧。” “也好,你快快去。” 两人又分开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陈管家快步来到张杳面前:“少爷、小姐总算平安归来,可盼煞老爷、夫人了。” “陈管家劳心了,这些日子爹爹与娘亲都得靠你来打点府中,如今不知父母如何?” “老爷和夫人自少爷走后又不想小姐也会出行寻找少爷,二位主子可就真的有些失落,不过这些日子也还好,平时倒是悠闲,只是近时世道太乱,家中也不能再有商货,只是在佃农之中收得些租子。” “只要二老身体无恙便好,你带我等去见爹娘吧。” “好,不过敢问这位姑娘又是何人?” “哦,忘记和你说了,这位是舂陵军中刘演、刘秀将军的妹妹——刘思平姑娘。” “可是近些时候兴起的攻下新野的舂陵军?” “正是,这个消息都传到家中了?” “些许过往之人提到。”陈管家又把张杳拽到一边继续说,“不知少爷如何与这等贼寇混在一起?如今天下已乱,天子就要发兵清扫各路贼人,少爷还是小心为好。” “陈管家哪里知道,这二位刘将军都是高祖之后,王莽篡夺汉室江山已有十年,天下凋零。我与这二位将军也算有缘,可知这二位将军是世间少有英明之人,舂陵乡亲无不甘心追随,我也正是为此才和舂陵军有了不解渊源,不瞒你说,我也在舂陵军中任职。” “啊?少爷怎可自行断事,老爷若知,那还了得?” “没事,你带我等去见爹爹,其中关系我直与父母说清。” “这等要事,老奴也不敢替少爷说话,还请少爷见了老爷一并说出,我看少爷可又是要被罚了。” “这就无需你老担心了,我会说服爹爹,让我出外有所建树的。” “那少爷、小姐、思平姑娘请随老奴见过老爷夫人。” 几人就随陈管家向后堂走去,恰巧李直也往回疾步走来。李直告知老爷已在等候少爷,就等各位过去相见了,于是几人加快脚步来到了张父、张母面前。 张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父母施礼,然后先向父母赔罪,又介绍了思平,思平也前来施礼。可是张父一听是刘氏女子,顿时脸上变了颜色,显得凝重起来,特别是得知思平是舂陵军刘将军的妹妹,而且是高祖的后人,更是锁紧了眉头。这下回来的各人都不名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张父为何会有如此神情。 第四十二章刘张自古恩怨离留亦皆矛盾 思平也看出了张父的思想变化,上前见礼心中也多少有些不安。可是没等思平行礼,张父就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先朝皇室后人,怎可对我等布衣施礼。”转过头来就又对张杳说,“杳儿,出门许久,还使李直回来带走香儿,速与我过来认罪受罚。” 思平留在当场有些不知所措,张杳也看了看父亲,又看了一眼思平,转头又对香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自己去和父亲去承认错误,然后香儿陪思平和母亲一起聊聊。然后就起身随父亲往后堂走去。 张母也并未知晓张父的想法,不过听张杳所说,得知思平也是皇室之后,而且还是现在义军首领之妹妹,所以还是狠尊重思平的,随着便请思平落座,把几人都坐下好好聊聊这段时间的遭遇。尴尬的思平这下才回过神来,与香儿都坐在了张母身边,一起聊叙起来。 张杳跟了一路也没敢开口,一直在心里揣测父亲到底是什么打算。一会儿功夫二人就来到了后堂,张父背对着张杳站在当中,脸上还是没有露出一丝笑容,张杳心里也没了底。由于家教森严,张杳也只是和母亲才敢表露些自己的想法,而在父亲面前只是一味的听从,从来都不敢有所反驳的,即使父亲所做、所说有错的时候也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张杳看着父亲,自己站在一旁,没敢先开口,就静静地等着父亲说话。 张父嘴角微微动了几下,但并没有开口,随之又皱了皱眉头,终于一口很粗的气从张父嘴中透了出来,于是就打开了张父心中久存的一把心锁:“杳儿,你可知为父为何不让你读兵书?” “孩儿不知。” “那你可知为父为何给你请的先生和师父都只是应付?” “这乡里之中难道还有好的师父?” “你也已长大成人,为父还未予你祖先之名,未曾告知过你任何祖上之事。你可曾想知道否?” “父亲未说,孩儿自然不敢多问。”张杳说着,但是脸上流露出很期待的表情。 “那好,今日为父就把事情原委道予你来。” “孩儿洗耳恭听。” “当年高祖皇帝开创基业,有数位能人辅佐,方能成就基业,韩信、彭越、英布、卢绾之辈皆惨死。萧何花甲之年下狱多时也未曾再出来。唯有陈平终未受害,宦至文帝。张良托病隐居。项伯改名更姓躲入江水之南。当年伴君之人有几个留有善终?” “确是没有几人。” “夫张良正是汝之九世祖。如今为父不得不讲来祖先讳名。”随之说话,张父转过身,脸色更加凝重。 张杳更是大惊失色,哪有想过自己竟然是名门之后,而自己现在又要辅佐高祖的九世玄孙,近二百年的光景竟然让现在和当初如此之相似。可是自己的先人正是伴君之侧,终要离君而去,明哲保身。当今刘氏两位将军又如何不是兔死狗烹之辈,想刘演将军有才识,却自大轻浮;刘秀将军有胸怀,却难能为主。这样的舂陵军若败则满盘皆输,胜则刘演称王,未免众人依然难逃锅中之烹。心中不免生出众多想法,或喜或悲或怨或怒。 “儿终知父亲为何不叫孩儿学艺。可如今天下凋零,众反已起,乱世已现,儿眼看百姓死于无辜,不想天下苍生皆有此劫,虽不才于先人,可终归不免于心,天下若定,也不枉张氏终于天下,而非终于皇室。故孩儿欲助刘氏将军平定天下,再学先贤退隐而归,赡养二老,生儿育女,安度后生。” “杳儿,当初为父给你起名‘杳’,便是想汝能远离尘世烦扰,与世无争。”张父**地说。 “父亲,孩儿自小不敢顶撞父母,惟命是从,如今孩儿游历数国,见天下黎民并非人人皆如自己,乱世之中又有几人能够独身于此,天下太平孩儿与爹娘方能有一席安身之地,危巢之下安有完卵,待有时日便可孝敬父母,共享天伦。” 张父一听张杳决心已定,自己虽然心中还是想让孩子能够不与世争、平平安安,可是骨子里流的血还是先贤的血,抑制了数十年的情绪也不免冲了出来,于是说:“如今为父已老,本就想听从祖先安排,塌心市井之中,可杳儿心意已决,为父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若非先人定下规矩,在这乱世,为父也早已想能辅佐明主讨平各路贼子,重整江山了。” “多谢父亲,孩儿定会尽心尽力,待到天下太平之时,回到父母膝下尽孝,请恕孩儿眼下无法尽儿之力。”说着,张杳“噗通”一声跪倒在张父面前。 “吾儿有大志,为父自然欣喜,只是先祖之事要牢记在心,成事与否未可知也,身存志在,待到时日,必会心愿所成,为父等汝锦衣而归,只愿吾儿佐助明主,盼天下升平。”张父一边说一边把似喜似思的笑容挂到了**不可侵犯的脸庞之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如曙光从海面升起的希望之色。随之叫张杳起身落座。 父子二人叙谈一番,这是张杳有生以来未曾有过的情形,第一次和父亲畅谈自己的梦想,也倾听父亲的教诲。不知不觉中,管家受夫人之命来请这父子俩回前堂叙聊。二人也便与管家共同回到了前堂。此时张母和几个晚辈聊得很是投机,因为张母虽然没有像男人一样读很多书,但是自身修养却很高,没有架子,很近人,所以没聊多久思平也就不再像刚见面的时候那么拘束了,说话、行动都自然多了,很是讨张母喜欢,况且香儿这样的淑女是一直都比较沉默,平时和张母说话也还好,但不是特别贴心的,所以此次张母和思平能有更多可说的东西,打心底特别喜欢思平这样的女孩子。 思平看到张父带着张杳回来了,心中的那个疙瘩又拧了起来,脸也变得较前些时候要严肃了很多,也不敢多看张杳。 香儿也转过头来向张父问好,也不知道这父子俩到底聊了些什么,此次回来会有哪样的结果。然后就退回一旁等张父说话,顺便看了看张杳,想从张杳那获得些信息。 张杳看到这几个人在这叙聊得高兴,就没特意去观看香儿,并没有注意到香儿看向自己,所以就没来得及在第一时间把自己心中的快乐传递给她,只是向母亲问安然后等父亲开口后才去看向香儿,此时看到香儿看着自己,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 香儿看到张杳的笑容就明白了思平在张父的心中不会还像方才那么讨厌了,心中也有了底。 张杳随之又把信号传递给了思平,但是思平还是心里一直在打鼓。这时张父对思平说:“刘姑娘,此来颠簸受累,老夫先前有所怠慢,还望谅解。” 思平这么一听,心头笼罩的乌云就散了开来,赶忙接道:“伯父过谦,方才伯母也和小女聊谈许久,对小女十分照顾,哪里有怠慢之处,只是小女见识短浅,可有言语上未合礼仪之处惹得伯父,还望伯父不计小女之过便好。” 张父觉得思平也很是明事理之人,很会说话,便也不提刚才的事情,接着说:“这么说来,你与内人还很有缘分啊。” 然后就询问了一些刘家的家事以及舂陵军的一些相关事宜,几人有问有答,终于二位长辈都比较满意,二人心中各自生出了自己的想法,待张杳等人退出厅堂之后,张父对张母说:“你看这思平姑娘如何?” “很是活泼,生得出落美丽,况是皇室家族,虽然不是嫡系,但也是高祖之后,如今两位兄长又于乱世起兵欲要恢复汉室江山,出师有名,况且千里迢迢能随吾儿回到即墨,我私以为可以找人做媒给杳儿定下这门亲事,也好让杳儿塌下心来过过日子。只是不免要与舂陵军混在一起。” “不错,方才我与杳儿说了家中渊源,不想他还是坚决要去辅佐刘演、刘秀二位将军来推翻大新天子,你所说给他定下这门亲事,我亦觉得是件好事,并非要安稳度日,而是要保住他在刘将军心中的地位,如周勃一般,如此便不会像高祖那样狡兔死,走狗烹。” “杳儿此次回来还要出行?还要参军打仗?” “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丈夫行于乱世,建功立业,创太平盛世,才对得起列祖列宗,只是杀敌容易,防主方难。若非你说与刘家结亲,我还不知怎样让杳儿能有全身而退之计。” “若是你已定下主意,那就让杳儿去建功吧。” “那提亲的事宜,就由你去安排。” 二人当下商量妥当,却并未告知张杳。 张杳这边亲自给思平安排好了住房,也就回房去休息了,几人经过长途跋涉,很是疲倦,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张杳被叫了起来,要吃饭了,这时张杳看外面的天色已晚,心中明白这是要吃晚饭了,睡这一觉,还真管事。可是自己什么时候走却又是一个麻烦事,走早了还无法陪父母和香儿,走晚了还对舂陵军连横其他义军有所推迟,反复思考多时,张杳心中便有了自己的定论。 第四十三章终出家门上路不想遭难山下 张杳几人在家休息数日,香儿依然乖乖地少言寡语。思平却已和张母聊得越发投机,引得张母更是坚定了想要把这个女孩收为儿媳妇的想法。 几日里,张杳更多是在想怎么能去把新市军和绿林军说服与舂陵军连横一处,所以也没有多和大家交流,只是偶尔会把自己的想法跟李直交流一下,李直也能给张杳有些建议。 而香儿也感觉出张母更加喜欢思平一些,不过自己自小不善言谈,虽然知书达理,但是也更是因为书本的教育,反而愈发温和,以长辈之言为准,自我思想被逐渐赶出躯壳,所以就越发少言寡语,只有跟张杳交谈时才能多说上几句。 小**时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心思也还是细腻有致的,短短几天,虽然没有太多和张母及思平一起见面,但是看到张母的情绪和小姐的情绪,就猜到了张母对思平的喜爱之度。不过依小燕对张杳的了解,她能够确定张杳自小就是对小姐一心一意的,所以就去开导小姐,让香儿明白张杳是不会变心,尽可放心。虽然以前小燕很看不上这个一事无成的少爷,但是后来这一阵的表现,觉得配上小姐也都还称得上郎才女貌,也很是打心底为自己的主子高兴,很想这二人能够白头偕老。 小燕对香儿所说并没有给香儿更多的信心,也只是清风拂面一般,对人产生的影响微乎其微,毕竟这段时间与思平的相处也很清楚这个皇室后裔对自己的心上人有着不逊于自己的热爱,所以香儿依然认定了自己将会和思平共侍一夫的局面,或是自己离开张杳的命运。小燕看自己的说法也没有用处,就去找李直商议,也想打探一下张杳的真正想法,是否对小姐是专一的。 张杳虽然是整个事件的最主要人员,但是没人和他提起这件事,而且自己也没怎么和大家交流。虽然脑子很聪明,但却在男女问题上想法单一,并且是经过父母言传身教的影响,自己心中竟是一个从一而终的想法,即使再有能够心动的女孩,自己也会控制好内心的情绪,而不去做对不起香儿之事。 张父、张母也是看思平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女孩,也才会改了自己终生之想法、做法,本来觉得张杳和香儿本是天生一对,一同成长,知根知底。但思平和香儿性格的完全不同,可以使二人给予张杳不一样的帮助,有此二人的帮助会让张杳的事业如日中天,在万不得已之时也可全身而退,总之会进退皆能有路可寻。老人本不想让孩子走入仕途,但是最近的谈话让张父改变了初衷,所以只能为张杳作此打算了。 思平还是那么不拘小节,虽然当着张父、张母的面还比较约束自己的行为,但胸中依然心肺全无,自己也并没能看出来二位老人的想法,便也依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之处,仍然做自己的事。 李直虽然是个下人,但也是个聪明人,这点事早就被他看在眼里,只是也不好和张杳说明白,因为他也知道少爷最喜欢的就是香儿小姐,不管他人会怎么对少爷,少爷都不会把小姐放在除了父母以外的第二位上。所以也就不去管老爷和夫人的想法,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小燕来问的时候,就把张杳认定要迎娶香儿的想法告诉了小燕。当然李直也能看出来张杳对思平也是很喜欢的,但不会比香儿更有地位,所以就没有节外生枝地和小燕说这个。可是小燕这么精明,怎可放过张杳对思平如何想法的问题。李直无奈,只得表示自己对少爷跟思平的关系看得比较淡,少爷也没有对思平有什么想法,只是当做小妹妹一般来对待,况且自己又在人家哥哥手下当差,怎能不对她好一些。如此这般来让小燕安心。小燕也确实感觉李直说得还算有些道理,便也跟香儿又说了说。 在家的几天终于过去了,二位老主人也并未和思平说起这事,只是在更多地来了解思平,偶尔问问思平和张杳之间的事情,思平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张杳相处过的几件事都略有夸张地描述了一番,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起话来还是有些把不住门。二老也能看出思平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无拘无束,很是活泼。渐渐地对思平有了更真实的了解,也就更为放心自己的安排。 随着张杳欲要游说的心情越发激烈,便告知父母即将离家而去。二位老人也没有过多挽留,让儿子去建立自己的功业。张父在临别之时叮嘱儿子:“勿要贪功,明哲保身。”香儿、小燕也都出送张杳等人,香儿最是舍不得张杳离开,这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最主要是张杳的身边会一直有一个刘思平与之相伴,自己这个未婚妻却要与其远隔千里。几番寒暄之后,张杳带着李直和思平便踏上了游说之路。 张杳首先要去的就是荆州找寻绿林军,绿林军是现况下最大的一支起义军,若两军联合,则可以扩充军备,对舂陵军将是莫大的喜事,而且眼下绿林军又打了几个胜仗,士气正旺,和舂陵军都是争胜之军。可以说这是“强强联合”的形势。 思平一路上放开了拘束,自己终于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心情很是舒畅。张杳和李直这一路上却是要多注意周围的情况,就怕在这兵荒马乱之时一个不小心就成全了他人的杀戮之功。而思平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帮助二人缓解紧张的神经,时不时地说笑,会让二人暂时忘却可能的危险。 转过天来,几人出了青州地界进入徐州,正好来到一座山前。张杳看此山地势险要,怕有贼人,就叫住二人驻足察看。 思平好不容易出来了,没有任何约束,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了,这下又被张杳管束,就没搭理张杳,依然自顾自地继续骑马前行。张杳摇了摇头又喊了一声,依然没有得到回应。李直却是看出张杳的意思,马上驻足观察地形,还没等找到可以藏人的地方呢,就突然被思平的一声尖叫定了神。 思平自己在远离二人数丈远处的路边看到树上有些许刀痕,想近些端详清楚,不想马蹄之处竟有绊马索放倒了思平的坐骑,思平也便随马一起滚落地上。 张杳和李直发现思平的马倒下了,心中不免一紧,知道遇上麻烦了。张杳于是吩咐李直注意附近动静,自己下马去看思平。可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口哨声划破了原有山中的宁静。 李直顺势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山上灌木之中数处攒动,不知有多少人正从山上向三人而来,看样子就是此地的匪人,冷汗瞬时就从李直的发髻、后心钻了出来。于是冲着张杳喊了声:“少爷,不好了,山上有人下来了,不知有多少,小心!” 其实张杳也听到了山上的声音,只是想先快些扶起思平,其他事情也要等到先救了人之后再说,于是也没有去留意山上的动静,此时一听李直的话,就应了一句:“我这就看看思平怎么样,你先随机应变吧。” 这句话让李直很是没有办法,也只好看着山上的人往下冲,顺手拔出了佩刀,做好应战准备。 思平摔得实在不轻,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撞到了旁边的大树根处被挡住了,这才没有离开二人很远,所以张杳快步过去扶起思平,看了看伤势,发现额头撞坏了,除了渗出少量的血,也并未发现其他伤口,不过现在却人事不省,这下麻烦就有点大了。一面是伤员,一面是匪人,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于是乎也只好先把思平扶坐在树边,急速跑回自己的战马旁边拔出佩刀准备迎敌。李直询问思平现在如何?张杳告知李直思平被撞晕了,只能倚靠大树坐着了,现在二人要全力保护思平,且战且退,尽量找机会带思平逃跑。 二人眼看山上冲下来的人越来越多,足有上百口子,而且向下冲得很快,心里都不由害怕起来。其实要只有张杳和李直两个人也还好,起码能够在打不过的时候骑上马就跑了,但是现在思平的处境让二人不能全身而退,必须要留下来打一场硬仗,虽然胜率几乎为零,但是也要抵挡一番,再等等思平如果能够自己醒来便是最好,如果一直不醒,二人只能一边防守,一边找突破口。 此时山上匪人已然冲至近处,伴着两支袖箭飞掠二人身旁,竟不知从何处跳出一人落于二人面前不远处。两人只顾躲开袖箭,方略定神,便看见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人,心中一凛。竟然能够在瞬间闪出,这样的身手究竟是何人?又欲何事 第四十四章打不过逃不了事已成路已行 此人一身紫色劲装,头上紫色扎巾,中等身材,四方脸,脸色微白,脸上胡须倒是整齐,略微盖到嘴巴,上面阔鼻一支,鼻梁高挺,分列两旁各是一只丹凤眼。于此看来书生面、武生装,不知能耐如何。 张杳先张了嘴:“阁下何人?为何阻我等去路?” 紫衣人笑了笑:“贾复字君文,不知尔等如何闯我山寨?” 张杳回到:“我等三人路过贵宝地,不想惊扰各位,烦扰之处还请见谅。” “年轻人,平白无故会来山上?哪里来的奸细?快快从实招来。”贾复不动声色地说。 “我等确是路过此处,并非有意冒犯各位,还请行个方便。” “手上的兵刃又做何缘由?岂不是非官即贼。” “只怕遇上歹人防身之用,这乱世之下,只好自身带些防身的物件。” “马匹不错,不知是何处所出?” “家里走些散货,遇上些穷兵,以马匹作为资费相抵货物。” “散货?当今还有如此讲道理之官兵?恐怕兄弟深藏不露啊。” “兄台赞誉过盛,小弟不敢担当。难得遇到如此明事理之兵,小弟也是几生修来的福分。” “看来阁下不但有两下子,嘴还严得紧。弟兄们,招呼好几位,跟他们也好生说道说道。” 贾复说完话没等张杳回话,一帮喽啰就挥着手中的兵刃冲向二人。张李二人也没得选择,只好迎战。不过张杳在刚刚的对话中明显能感觉到这个山寨并不是一般的劫道的,而是有组织,有目的的要针对某些人的,所以在打斗中还都留有余地,好再和山大王贾复能有讲和的可能。李直在一旁用余光也看出了张杳并未起杀心,所以也在打斗时尽量不去重伤对方,主要以防身为重,并不时地瞄向刘思平,怕会受到这帮山贼的袭击。 贾复手下的喽啰其实也并不是白给,围攻二人的时候并未散乱攻击,而是群体协作的进攻,并且相邻之人也会在同伴受到攻击时协助防御,有些战场厮杀的阵势。而张杳二人想要伤人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少许时间,二人便觉得这种打法越发吃力,被对面喽啰就已经逼退了很多,这与众人私斗的感觉明显不一样,在新野城中也并未碰到如此依阵而行的战斗,两人很是吃力,再这么下去别说要保护思平,就是这二人自己都要成为刀下之鬼了。 战事越来越明朗了,张杳一想这样也不是回事,于是虚晃一刀,想趁机能够摆脱围攻,好调整下状态再行对策,而主要目标如能更换成贾复最好。果然面前的几人都收起兵刃防守一下,被张杳的虚招所迫,停止了进攻。张杳便趁机后跳了一下,没想到这一下正跳到一个陷圈中。“嗖”地一下,张杳的双脚就被绳子套牢后拽了起来,瞬间大头朝下被吊了起来。 李直看到此景,大喊一声:“少爷?” “别管我,你跑了就行。”张杳很难受地说到。 李直本就是要保护张杳和刘思平二人的,这下自己的主子被抓了,自己能跑到哪去?况且这么多人围住自己的情况也根本跑不了,想着想着也便没了战意,对着贾复说了声:“叫你的人住手,我也不打了。” 贾复一看挺好,于是下令让手下人只围不攻。 李直到此也就把刀扔在了地上,只得束手就擒。 张杳看到李直也放弃抵抗了,内心很是悔恨自己这么不小心,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过来的喽啰打了一下。 “你打我作甚?”张杳很生气地说。 “叫你不老实,不跟我家大王说实话。” 没等张杳再说话,贾复便说:“罢了,先带回山上再说。” 众喽啰得令后便把三人分别捆了,然后跟着贾复便往山上走。三人没有多时就被抬到山上,张杳和李直也一直没有吭声,只等着看这些人要如何处置自己,大不了就是一死。思平倒是慢慢地清醒起来,先是感觉到头怎么那么疼,一睁眼看自己被绑着一下就急了:“谁这么大胆,竟敢绑你姑奶奶?” 贾复一听这个,心想:好个女子,竟能如此不知死活。于是缓缓地说:“谁家的姑奶奶啊?如今你已被绑,又有如何能耐?” “你家姑奶奶。”思平先是气急败坏地回了一句,然后循声望去,看见了贾复,于是又改了改口气,不无阴阳怪气的说,“哟,原来有管事的人啊,为何绑你家姑奶奶啊?” “小妮子,说话可要当心,可是那嘴里的舌头闲不住,要出来见见场子?” 众喽啰也都跟着起哄,思平却也有些害怕,不敢再胡说了。 贾复倒也一直微笑着看着三人。 张杳听到此处,便忍不住发话:“欺负女子又算得什么英雄?” “都已被我捉住,还不赶快如实招来,哪里如此废话?” “早已说明,我等路过此地,并非对此有任何想法,大王不信,我等唯有一死。” “那也只好搜身了。”贾复说罢,朝着后面的喽啰摆了摆手,让他去搜张杳的身。 这个喽啰来到张杳面前把手伸进张杳怀中摸出了一张信纸,也就没再动手,赶快递回贾复面前。张杳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刘秀当初在为二人践行之时私下给自己的信笺,本是用作联合绿林军等义军的书证被拿走了,心里懊悔、沮丧之情油然而起。 贾复看完信笺,脸色突然转得很严肃,抬起头看了看张杳等人,问到:“尔等可是舂陵军中之人?” 张杳回到:“事已至此,我等也只得承认,那又如何?” “既然是反贼,到我羽山,还说是路过?明明有所图。” “如今天下英雄尽起,王莽篡权十载有余,我家刘将军起兵志在恢复汉室江山,本就是义军,如何为反贼乎?” “那你可知我羽山之中竟是做何事的?” “未有所闻。” “我乃在此占山为王,聚众袭抢官兵。近日正受官兵围剿,便甚是小心,才误抓了三位。” 思平一听,抢下话柄:“那还不把我们赶快放了?” 张杳在一旁瞪了思平一眼,转脸瞅向贾复,说:“如此说来你我也是兄弟友军,还望能够成为一家,不知大王怎样想?” “既然如此,就先给这两位松绑,那个小妮子出言不逊,多绑上一阵。” “还请大王见谅,此女子实为二位刘将军之妹,年岁还小,不懂事,还请一起松了绑。” “哦,原来如此,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勇气可嘉,都给松绑。” 几个喽啰马上给三人松开绑绳,三人都活动了下身子,被绑得实在难受。 思平却还生着刚才的气,便不再吱声。李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点不知所以。只有张杳现在对整个事件表示还算清楚。于是也就把自己奉舂陵军命出巡寻求联合的目的说与贾复。 贾复听了张杳等人的目的,自己也觉得正是各义军都规模太小,不一起对抗大新王朝,难以成事,自己山上也只有数百弟兄,本就是响应绿林军而聚。但却没有和张杳直说。 贾复作为一个山贼,如何会这么知书达理,还会带兵,文武双全?早些年贾复一心攻读古书,本想入朝为官,辅佐天子,治理天下。哪成想天下盗贼群起,自己当个县吏也没得作为,尽受排挤,身在官场,能更清楚这腐朽的王朝不会有太长的寿命,正巧赶上绿林军起义,便召集人马响应一番,这才在羽山之中落草为寇。 张杳看出贾复也是对联合之事有想法,所以就继续摆连横的优势:“眼下各部义军独自为战,只能在各自领地占些油头,而王莽调集天下兵集中逐个击破,不论何人也无法独自抵抗当朝大军围剿,最好是众家联合一处,互帮互助集中优势兵力主动出击,直捣长安。” “只是我这手底下的数百弟兄若是远行到新野,恐怕路上会有诸多不便,出了家门,没有了保护屏障,就会任人宰割,若真遇到大队官兵,必然会有较大损失。联合固然重要,可我等羽翼未丰,只待来日山寨壮大,有兵有粮可够外出行军之时,定要联合众义军,共举大旗!” 张杳也听出贾复是怕这点人走那么远去联合舂陵军,还没到地方就被别人给灭了,所以一时半会还不能走。于是也不过多强求,只是表示将来一定欢迎贾复的羽山寨的部队。 随后贾复叫人好好款待了三位,并且找寨中郎中给思平好好调理了一下,当晚三人就在寨中休整一宿,马匹也都有了食料,如此一来便人也不困马也不乏了。 由于要事在身,三人不好多留时日,思平虽未完全养好,但也不会有大碍,这样第二日便由贾复送下山去,又送了些盘缠,几人互相道别,只有思平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几人又踏上去往荆州之路,此去未知甚多,只盼早日见到绿林好汉。 第四十五章至荆州盼连横说下江错做敌 三人自羽山再次启程,一路之上思平总是对张杳在山上说自己不懂事还瞪了自己耿耿于怀,所以一直闷闷不乐,也不开口说话。张杳对女孩子的心事真的是看不透,只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没敢去招惹思平,自顾自地赶路,注意着周围的动向,和李直都没怎么说话,由此来缓解不搭理思平的尴尬。李直在一旁倒是看出来思平有些生张杳的气了,只不过也不好当着二人的面说破。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都是日出上路,日落找地休息。有地方能吃饭就赶紧吃一些,顺便再买上点干粮带着以防路上没有吃喝。 这么一天天的,张杳觉得总是这样也不是回事,就主动找思平说:“思平姑娘,你看这一路走来,很是辛苦,这小姐家家的,和我们出门受苦,没能照顾好你,等我们回到新野之后再好好让你吃点好的,顺顺心。” 思平几天的气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消下去的,所以也没怎么搭理张杳。倒是李直赶忙过来帮张杳说话:“思平姑娘,出门在外是老爷们的事,这么一路走来,也都是为了咱老百姓以后能有好日子过,你虽说受些苦,但是待到推翻王莽之后普天之下都会记得刘小姐的功劳的。” 听李直这么一说,思平这幼稚的头脑也就有点飘飘然了,转头对李直说:“又不是你惹生气的,你凑哪门子热闹啊?”虽然嘴上在说李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李直马上接着说:“思平姑娘说得是,那就是我家少爷惹着了,对吧。” 张杳傻愣着说:“我怎么会惹到她呢?” “谁都没惹我,我自己闲着没事生气玩!”思平又拉下脸子。 李直又给张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承担下来就得了。张杳也看出来是什么意思了,然后便就对思平说:“是我在之前有不对之处冒犯了大小姐,我现在赔罪了。还请思平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 “你如何冒犯我了?” “这……” “都不知道哪错了,就来应付我,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哪里,哪里,我怎会不知道呢。” “那你说说看。” “嗯……主要是在羽山之上,贾复欺负你,我没能教训他。” “对啊,还有这么一事。” “啊?什么,还有?那还是你说吧,我也不知道哪得罪你了。”张杳一听,这自己明显在给自己往坑里带,所以也就不再说了,干脆就让思平看看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如此这般岂是认罪之状?”思平又来挤兑张杳。 “大小姐,我是真的没太想清楚哪得罪你了,你还是直说了吧。” “如此不知悔改,竟然都不知如何气到本姑娘。” “咱们三人这一路之上可是危险重重,虽说联络友军是此行目的,但思平姑娘的安危却是重中之重,我与李直二人不敢怠慢。” “看你与李直这么可怜、这么辛劳的份上,那就原谅你一次。” “可是你还没说我到底哪惹到你了啊?”张杳这小倔劲儿上来了,还非要弄清是非原委。 李直赶紧插话:“少爷何必刨根问底,人家刘姑娘都已经不计较这些了,你就别再惹人家生气就得了。” 思平“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张杳,想看张杳会怎么办。 张杳一听,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了,所以就服了个软,又说:“思平,好了,我已知错,下次定不再犯。”又赔笑了一下。 “就得原谅你一百回方可。本姑娘这下原谅你了。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了,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嘛,才会说我不懂事的。那羽山的事就过去了。”说着话,思平就骑上马往前奔去。 张杳看了看李直苦笑了一下,表示无奈。李直也知道出来办事带着思平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所以陪着张杳笑了笑,没有再说些什么言语。可是刘思平的马已经跑了起来,二人又怕思平再出什么意外,就赶忙催马撵上思平。 看到思平一脸微笑,张杳便不再那么担心了,开始聊些轻松的话题。一路之上三人有说有笑,把之前的不愉快忘到了天边。 山路逐渐变成了开阔的大路,视野也同样开阔了起来,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些人中多数是背着行囊匆匆赶路之人,十有八九是逃难路过于此。三人问询路人,得知已近南郡地界,于是放缓步伐,看一看当地情况。 这一天,几人终于到了南郡。此地正是绿林军的一支——下江兵的所在地。因为绿林军中闹了瘟疫之后,几名将领分别带着自己属下离开绿林山,开疆扩土。去南阳的那支是由王匡、王凤、朱鲔等人带领过去的,号称新市兵。此处所剩兵马最为强盛,已占据城池。由于朱鲔已经去联系舂陵军了,所以几人就直奔南郡来。 张杳等人直进城中,奔着将军府就过去了,来到府前就和守兵说了要见王常、成丹二位将军。卫兵略微盘问之后,就报到王常、成丹处。二人一听是舂陵军的人来此,就让卫兵带几人进府相见。 张杳三人来到厅堂,入座后见到二位将军便自我三人介绍了一下。王常也听说朱鲔去找舂陵军的事,对各军联合共同对抗大新王朝也是很感兴趣的。所以就问张杳:“汝等自舂陵而来,此来何事?” 张杳一看厅堂之上两位将军各自仪表堂堂,左边一位不怒而威,很有威严;右边一位略似白面书生,却也很是沉稳,此位正是说话的王常。 听到问话,张杳缓缓答到:“敢问二位将军是王常、成丹将军否?” 王常说:“我正是王常。”手又指向旁边一位,“此位正是成丹将军。可请说明来此目的。” “二位将军,在下此来正是因王莽势力强大,你我义军皆未站稳足迹,如今之势,义军纷起,而舂陵军也已占据新野,数千之人辅佐皇室后人。刘演、刘秀二位将军乃是人中豪杰,平灭新莽、安顿天下更是此生之志。绿林军也是当今有名望之义军,况新市兵已与舂陵军相见,吾私以为唯有连横方能共赢。” “如尔之意,王匡将军已与刘演刘将军相谈?” “王将军倒未与刘将军相见,而是朱将军已去过新野,想必定会谈及连横之事,故在下此次前来,诚意十足,望二位将军能成此美事。” “你所说之事也未尝不可,不过,我下江兵已达数万,在荆州所向披靡,推翻王莽指日可待,若与舂陵军连横,如何管从?舂陵军可否编入我绿林军中做前锋只用?。 张杳一听,胸中怒火渐起,这明显在自夸,还在贬低舂陵军,意在能够连横也能占据主导优势。可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是要促进与绿林军的联合,所以不能太过于争抢一时之口舌。所以回答到:“当年高祖与项羽反秦之时,也是共谋攻秦之策,最终定为孰先攻进长安,孰为天下之主。” “此只为激励各军奋勇向前,可殊不知项羽人多势众,名响于世,各路诸侯皆听命与霸王,而高祖也在入主长安之后封存府库,待霸王前来接收。此所以以出身、以人众为号令。” “二位刘将军皆为高祖之后。” “我新市之中刘玄刘将军亦为高祖之后。” 张杳争抢不过,只得说:“此事你我二人不能做主,如王、成二位将军有推翻王莽之志,请与各位将军共同商讨,共举大事,今日不能草草定事。不过如此说来,王将军也很愿意促成连横之事?” “天下义军另有铜马、赤眉。铜马于河北之地,无法共奉一家之主;赤眉众人皆涂眉为赤红之色,我等怎可与其皆为同样?能与二位刘将军共同驰骋疆场,也不非一件快事,我等也欲早日除莽为快。” 思平也感觉这要是真凑到一起了,绿林军还不得跟爷似的,自己的两位哥哥岂不居于人下,那怎么能行。所以看着王常、成丹二人很是不爽。于是说到:“我舂陵军岂是尔等能相比的?我两位兄长德高望重,民心所向,且皇室血统,带兵皆以身作则,冲锋陷阵无所不能,广受百姓士卒爱戴,没有你们一样成就大业。” 王常、成丹听思平这么一说也很不满。成丹一直没有吭声,这下却也坐不住了,发出沉闷的声音:“嗯,你是说你们那几千人能战胜王莽天下百万之众?想想能否与我下江军马过上几个回合?舂陵军可敢以卵击石否?” 张杳心里说:这可是要闹掰的节奏啊,如此不但联合不到这股力量,还会给舂陵军树下强敌。刚想说些缓和的话,思平就又抢着说:“一群乌合之众还想与我兄争抢?看看到底是何人不自量力?小心舂陵军到,取汝狗命!” 思平口无遮拦地说了一通。顿时气氛中弥漫了一股股看不见的杀气。 第四十六章相欲战巧归城见报厄遇对人 这下在场人都惊呆了,往下还怎么谈?不兵戎相见就不错了。 李直从后面拽了拽思平,想让她冷静一下,别再继续说了,如果坏了大事,这几个人有可能都没法离开此地了。可思平却没有要退下的意思。 成丹又说:“今日汝等来此可是为了宣战?话已至此,还请回去复命,我成丹今日接下此战。” “好,我回去告诉二位兄长,他日再行相见。” “送客。”王常也很气愤地回了一句。 张杳一看形势无法挽回,紧皱了下眉头,也就没再过浪费口舌。知道此次出行目的没有达到,反而树立了新的敌人,而且是个强敌,这下麻烦大了。 三人被卫兵送出府外,思平一直愤愤的,觉得自己在外面给舂陵军挣了面子,会打出舂陵军的响度,同时也还是很气愤下江兵的傲慢。 李直却知道思平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得两军无法联手,并且耽误了张杳办事,无法回新野与刘秀交差。于个人、于舂陵军都是坏至极点的事。很是生思平的气,不过碍于张杳都显出平和的态度,也就没有发作,只是看了看思平后心情无法平静,转头去看张杳。 张杳心想事已至此,去埋怨思平也无济于事,就不要去管思平了,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往下继续吧。转念一想,当务之急是要告知舂陵军此事,不能让刘秀在不知情之时就受到下江兵的袭击,抬起头对着李直和思平说:“我们现在须尽快赶回新野,防止舂陵军受偷袭。” “啊?联军之事就这样了?”李直不无疑问。 “单凭你我也无法改变,我们再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再有所动容,即使转变,绿林军也是要当一把手的,所以还是回去复命要紧,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 思平倒是纳闷:“不就是没给这帮蠢货面子嘛,至于这样么,还要赶紧回去?就算他们全军出击,我二位兄长也能消灭他们,还省了自己来荆州了,早日平定天下。” “思平姑娘,不是我说,本来咱们舂陵军就是兵微将寡,本意要来此与各义军联合对抗王莽,可你现在不但搅黄了连横之策,而且给咱们又树立了这么强的一个对手。你觉得这是好玩的么?”李直说。 “就他们又打不过我哥哥,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们还怕这些人?” “绿林军不只是下江兵一支队伍,还有南阳的新市兵、平林的平林兵,兵强马壮,不少战将,我舂陵军刚刚起步,只有数千人,马就更少了,面对这十余万义军,如何打胜仗?更别说平定天下了。没有跟王莽见着面,很可能就被这些义军剿灭了。”李直又很生气地说。 这下思平才明白此次自己的一时冲动坏了多大的事。脸色也不再那么好看,带着一丝愧疚之意不再狡辩,转向张杳寻问如何挽救。 李直接着说:“只好按照少爷说的那么办了,赶紧先回新野,让大将军早点布防,免得腹背受敌。况且咱们三人在绿林军所辖之处,时刻都有送命危险,要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思平说:“我是说回去之后怎么和我哥哥交代啊?我惹了这么大的事,哥哥不得骂死我啊。” 张杳平静地说:“一边走一边说。” “那我回去和刚才那两个人再好好说说,两家别打了,还是联合吧。”思平说着就要往回走。 张杳一把拉住思平,说:“回去也是徒劳,还是就这样吧,赶紧上路。” 于是三人就跨上自己的马匹,赶忙奔向新野。 路上张杳就对思平说:“你不用担心,担心也没用,这事你就别管了,回去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啊?这不都是我闯的祸嘛。” “暂且勿要多问,我自有办法,先想着怎么能回去吧,这边都是人家的地界,说不定就会伏击我们呢。多加小心,特别是到了荒郊野外,眼睛都睁大点,别着了他们的道。” “少爷,咱们要快些催马,走得早,绿林人若是发下命令截击你我,也要些时候,快些走些许可以赶在围追堵截之前便能离开此处。” “在城里他们还是不敢动手的,没有事,我们若是快马加鞭往外跑,他们一定会觉得我们心虚,没有准备,很可能就会提前下手。若是我们泰然自若,那他们也许会认为我们是有备而来,根本不怕他们。反而不敢动我们。” “行,听少爷安排,如此就先别谈军务了,还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以免周遭有人盯梢。” 于是几人随便聊起了别的东西。 张杳说:“以前啊,在即墨的时候,练了这么多年武,总以为自己很厉害,孤身一人便可打进长安城,如同进自己家一般。” “少爷可是出门之后便知天下能人辈出,咱那小地方真是见识太过短浅。”李直接话道。 张杳摇摇头,说:“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即使武艺再高强、学识再广博、计谋再出奇也终究不敌众人之力,就拿前些时日你我在羽山之时,贾复手下众人训练有素、攻防有方,虽个人单打独斗非你我敌手,但相互配合使得你我只有招架之力却无还手之能,如此之兵若有良将统领,百战则无一殆。” 李直也跟着说:“是啊,全军一起出击,同攻同守,战场之上也不能随意乱战,否则打乱了自家阵脚便更是添乱。少爷跟着严道长也学了些排兵布阵,不知少爷学得如何?” “如今所学多为法理,还需有些操演,更要上了战场实际应用方能掌握。否则遇上大阵势再去调兵遣将岂不如同纸上谈兵。” “少爷说得极是,不过天下已乱,大小战事接连不断,总有少爷发威之处。” “成王败寇,依目前舂陵军的形势,打一次败仗就意味着要灭亡,可是打多少次胜仗方能平定天下。”张杳无不感慨。 “有我两位哥哥,什么事成不了啊?你俩这三脚猫的功夫,就连贾复这些小贼都对付不了,以后可要有苦日子了。”刘思平也加入了谈话。 “思平姑娘,你可是未见贾复的能耐,此人武艺高强,现如今我舂陵军中可找不出一人能与之相敌,且此人谈吐不俗,是个人物,我军亟需这样能文能武之人。”张杳说。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却并未放松对周围的警惕。 果然在三人被送出府之后,王常就让人跟着几人,探听一下几人以及舂陵军的动向,伺机行动。而此人听三人说着,有的听到了,有的没听到。就隐约的听着“……能够打到长安,无人能敌,跟进自己家一样……”、“……是啊,全军一起出击,根本就挡不住……”、“……成王败寇……打仗就要灭亡……”、“……这俩三脚猫功夫,打不过贾复他们……”。这人要把这些只言片语组合到一起回报,就展开了自己的丰富想象力,最后组织出一套完整的语言:“舂陵军很快就能够打到长安,无人能敌,也就是像回家一般。他日全军一起出击,官军根本就挡不住。入了长安之后,舂陵军便是王,成丹、王常等人其实就是败寇,只要和舂陵军打起来,就得灭亡。就成丹、王常这三脚猫的功夫,连贾复都打不过,更别说要和舂陵军打了。” 组织出大意之后,此奸细就没来得及听后面的内容,信息量比较大,一时记不过来。就仅仅跟出了城之后马上返回成丹府中禀报自己总结出来的信息。 王常和成丹俩人一听这有点吓人,不知道舂陵军在打下新野之后具体发展成什么样,还把自己二人说成是败寇,又很是恼怒,还说和他们一打就得败,又拿自己二人和什么贾复作比较,这个人倒是有所耳闻,但是也不成气候,所以心里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对与舂陵军作战也没有了底。王常还是很有道义的一个人,又只是派出人再继续跟着三人去看看,并未让手下去围追堵截,避免在天下落得不好的名声,随后赶紧就又派人去新市找王凤、王匡问问情况。 转过头来再看张杳三人,出了城之后就是宽阔地,所以很容易发现有没有人跟踪,此时三人一看没有什么人来追自己,也恐怕会在前方遇到截击之人,便赶忙加紧催马,一路朝新野奔去,过了江水,依然不敢停留,继续狂奔。还算顺利四天之后回到了新野,见到了刘秀。 刘秀微笑着迎出:“师弟,月余未见,一路辛苦,不知此次出行有何收获?” “刘将军还请罚过张杳,此次出行不但未能连横到王常、成丹的下江兵,反而有反目相攻击的状况,还请刘将军先过做好准备。” 刘秀大吃一惊,脸上的笑容也转成了忧愤:“如何为此?” 正在说话间,门外有卫兵来报:“禀刘将军,新市的朱鲔将军前来欲见将军。” 刘秀回到:“来得正好,有请!” 冤家对头此来何事?张杳不免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 第四十七章连横峰回路转出兵顺理成章 朱鲔此次来的目的就是因为王常的人到了新市后,把张杳等人在南郡之事跟王凤等人说了一下,这才怕出了乱子,赶忙来到新野再找二位刘将军解释说明一下。由于刘演还在城中练兵,不得不先来找到刘秀。前些时日朱鲔与张杳一别之后就已经来到新野借助李轶的关系先和舂陵军方面谈过了,双方已经稳稳的达成合作意向,现在突然舂陵军和下江兵又要开战,只得再来调和义军之间的关系,解除误会。 卫兵带朱鲔来到刘秀面前,就退了下去。 刘秀请朱鲔落座之后便说:“朱将军别来无恙。” “托您的福,还算不错。” “朱将军前日来过,你我已定下联兵之策,不知此次又是为何而来?” 朱鲔看见张杳等人也坐在一旁,心中便已有了数,知道刘秀也应该知晓南郡之事,然后说:“刘将军想必也不愿在推翻王莽这等大事之前先和友军产生误会吧。” 刘秀说:“朱将军所说是何误会?” “这……我看还是令妹刘姑娘来说会更好一些吧。”朱鲔说完便把头转向思平。 张杳毕竟在路上答应了思平,不想让思平难堪,所以就赶忙把话接了过来:“一个姑娘家家的,有些话说得不在理,是我等言语不周。可是作为一军之统帅连这点度量都没有,还一直和小姑娘挣一时长短这还怎能谈得拢?” 朱鲔没想到本就是自己的理,现在让张杳一说成了大人和小姑娘不讲理,自己倒处于被动了,于是说:“刘姑娘虽是口出无心,可这听者却有其意,面对两军联合之时,又怎能辨别刘小姐的话是真是假?错想一件事情些许就是送掉手下几万人的性命,如何能让王常、成丹二位首领大意而为?” 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这谁都说得有道理啊,所以刘秀说话调和一下:“家妹从小骄纵惯了,在言语上会有冒犯王常、成丹二位将军之处,还请朱将军能转达我刘秀的歉意。想必二位将军也是大人大量,有志之士。更何况你我二军已经联合,新市与下江又是同脉相连,你我皆愿看到绿林、舂陵二军能合力攻破长安,剐了这逆贼王莽。” 朱鲔一看刘秀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再挑理,便说:“王常、成丹二位将军也知大义要紧,唯恐误会太深而影响你我义军的情谊。刘将军也能如此之想甚好,过些时日可汇集众军,召齐各家头领共同商讨反新事宜。” 刘秀说:“现各家还在各自为战,清除领地附近新军,需忙过此阵,我等可以同时分路攻向长安,欲进长安,必定先拿下南阳,占据长安门户,欲拿南阳,却要先扫除周边县城。” “我军可先攻打棘阳,拿下棘阳后可先做调整再进攻湖阳,如此便能对南阳形成合攻之势。我可先通会下江、平林二军,使其尽快汇兵棘阳,我新市方面更会先到棘阳与贵军相合。”朱鲔说。 “如此甚好,可使各家于棘阳汇合,我军先行攻打棘阳,朱将军可在我军之后跟上,围剿棘阳守军。”刘秀说。 “甚好,七日之后大军便可汇集棘阳,兵贵神速,需待官军未至,先行拿下棘阳,趁机合力攻打湖阳。” “只是此次攻打棘阳,各军能到多少人马?”张杳不无担心地问。 “绿林军三大主力皆会来此,张兄弟不必担心。”朱鲔又说。 “如此可待朱将军回去通知各家。我军后日即进棘阳。” “既然说定,我便先行告辞,以防通知不及,坏了大事。”朱鲔就要告辞。 “刘秀便不多留将军,朱将军他日相见。” 送走朱鲔之后,张杳、刘思平、李直心里的石头也终于可以放了下来。虽然几人白走一趟,但是最终也都还是联合成功,本意与结果相同,只是中间出了些小插曲,这样闯祸也化解了。 思平一直也不敢说话,这下没事了,也就来了精神:“三哥,你们又要去打棘阳,能不能带我去啊?” 刘秀一看思平刚才一声不吱,现在开始说话了,也明白这次坏事是因为思平的缘故,所以说:“你想跟着去打仗?要不是你坏事,我军又岂会对绿林军如此态度,况且朱将军来回两次耽误多少时日?不治你罪已是好事!” 思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也不能全赖我,他们想收编我们,说他们人多,我们只得做前锋,这不就是说让我们为绿林军卖命嘛。我气不过,大哥与三哥打天下怎能甘心于在他们之下。所以才吵了起来。” 刘秀也知道思平的用心,所以也就没有再埋怨她,于是说:“天下之事还未定,不要太过张扬,如此方能安身立命,高祖皇帝不也是先示弱于天下,待时机到来方逐鹿天下。我军与绿林军联合也是先委曲求全,先发展起来再做他算。” “刘将军此言不错,现在以舂陵军的实力,别说推翻王莽,就是哪路军队想攻打我们,我们也难抵御,所以必须先与其他义军合作,之后能够以德服人收编他们是最好,如若不行,可以再想其他办法。”张杳说。 “对,现在这只是权宜之计,待我军壮大,再从长计议。” “哦,那让不让我去棘阳啊?”思平又有些沮丧地说。 “打仗是男人的事,你还是乖乖待在新野更好一些。况且军营之中怎可有女眷行走。”然后转头对张杳和李直说,“我们去找大哥商议一下,尽快做好出军准备。拿下棘阳,我军也好凭借战功而不需屈身于绿林军。” “刘演将军是否会同意如此之计?另外以我军现在的兵力,想打下棘阳不太容易,又要如何攻打?”张杳问。 “此段时间,我们有募集了数千人马,如今已经有近万人马了,更有新野的军备补充,现在单独攻打棘阳还是可以的,棘阳是驻军比较薄弱的地方,又没有周边的屏障,故此我可断言拿下棘阳犹如探囊取物。” “如此说来,我们还要截住湖阳可能过来的救兵才好围城攻打棘阳。” 刘秀、张杳、李直三人边说边去找刘演,一会就看到刘演还在城中空地**新兵,于是三人加紧脚步走过去找到刘演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番。 刘演觉得这也是下一步必走之路,所以也很是同意。可在一旁的李轶却认为不妥,说到:“棘阳城虽小墙却坚,我军虽然现在气势高涨,却不敢保证一定能拿下棘阳,若是战败恐怕刚有起色的队伍便会人心涣散,舂陵军也将不复存在。如此风险过大,眼下最需要的是稳定军心,站稳脚跟,逐步发展。” 刘演说:“李轶兄弟的想法不无道理,但是我们发展壮大必须要更大的土地,更多的人口,更多的军士。而且当下欲与绿林军联合进攻湖阳,我舂陵勇士必须将这棘阳拿下。不光是展示我舂陵军的能力,也是要打开进攻王莽必须的途径,驻足棘阳,扼住湖阳,如此便可大开南阳门户,而后进取长安。” “我赞成刘演将军的说法,我们在新野小城,如来数万官兵,我等将难以应付。如今与众义军合力进攻,既可牵制官军不让其清剿新野,又可开拓疆土,还能继续给军队进行补给,而且对王莽将会起到震慑。”张杳说到。 “李轶、张杳、黄宇、李直,你等去召集一下各部队伍,一炷香后在此集合,发讨贼檄文。” “檄文岂可不写?临时宣读可否不妥?”李轶担心道。 “檄文由我和三弟略微商讨即可,不时便出,还需各位尽快通知各路人马,待众军休整后全军出击。” 四人按刘演的吩咐分头去召集分散的部队,不多时各军就集合完毕。刘演和刘秀也商议好怎么来说了。 时辰一到,刘演看空场上人员也集合的差不多了,几个将领也都到齐,就开始了出军前的宣讲:“如今我军已经在新野发展壮大了,可是其他地方的百姓还在王莽的压迫之下。我们要推翻新莽暴政,就不能蜷缩于新野凭空而想。迟早要打下长安,把王莽拉下皇帝宝座。赴长安之路中首要城池便是棘阳,此战关系到我舂陵军能否生存,胜则大事即成,败则无以为家。大事成则共富贵,无为家则尸曝野。更有下江、平林、新市三军与我共击王莽,我舂陵军战无不胜,不能落于人后,各位奋勇杀敌,此战可展现我舂陵男儿之志,出兵必胜!” 下面的兵将听刘演的这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说,无不饱含奋勇向前的热情,听完后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声此起彼伏,近万人的场面很是壮观。 刘演看到大家激昂的斗志,知道此战是军心所向,所以就留下几位将领进行军事战略安排,其他兵勇回去准备出征的行囊。 大战在即,新野城中燃烧起进攻的喜悦。很多人都是首战,更是激动万分,只等出发。看到如此高涨的士气,刘演、刘秀、张杳等人心里也都更加有底,只盼早日拿 第四十八章战前商讨方略众将略不同心 原本刘演和刘秀的名声就在当地不错,后来舂陵军拿下新野,更是安抚百姓,声名更是响亮,附近很多的豪杰都来投奔舂陵军,这样算下来有名的、没名的将领有数十人,能带兵的也有二十多人,光刘氏宗亲也有二十几口子,不过刘演和刘秀在处理军务上都能一碗水端平,没有随着自己的喜恶而对不同将领有所偏颇。原有的将领和后来投靠舂陵军的人才都对二人的处理比较满意,很是拥护二人。 刘演召集了这些将领共同商讨作战计划,虽然军队士气现在很是高涨,但是没有明确的作战方针是不能保证战争胜利的,而且现在的人数较之前攻打新野又多了不少,各方面的配合如果失误,将会形成尾大不掉的状况。 这棘阳周围地形如何?此地位于棘水之东,视野很是开阔,与最近的城池湖阳有一条大路相连,是个交通要到,此处无山,距棘水还有些距离,守起来并不容易,所以攻城最大的困难就是守将以及兵士的能力。 刘演说到:“我军于棘阳,需全力出击,攻其不备,棘阳守军不足五千,此去易破,只是这湖阳的救兵若是赶来,定要袭击我军背后,如此一来便成腹背受敌之势,我军新成,很多士卒恐会慌乱,如此还需众将领齐心协力破城防后。” 黄宇跟着说:“对,全力攻城,哪有不破之道理。” 刘秀说:“棘阳城固,如若四面全攻只能让守城之人死心固守,不如在通往湖阳的路上放开缺口让城中人有逃跑生还的希望,就不会全心抵抗,也可以减小我们攻城的损失。” “刘秀将军此言有理,不过湖阳若来救兵也会从大路来,如此最好是在大路上埋伏一支奇兵,棘阳逃出之人可不去理睬,任其过去,待到湖阳来了救兵,便从中截断伏击一番。”张杳补充道。 “如此甚好,可是如此分兵之后,攻城主力兵力是否会不足?”刘演说。 “伏兵不需太多,只要卡住大路紧要之处便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事还需再做商议。”刘演先把设伏之事放下,主要是心里暂时没有合适人选,想私下定下来。 “我军何时发兵?”李轶问。 “休整二日,可于竖日夜间发兵。”刘演回答。 “离我们最近的新市兵需要三日之后才能到,平林和下江的人马需要五日之后方能赶到,如何与他们相约?”李轶追问。 “此次攻打棘阳我军可自行拿下,只是为了立足棘阳之后共同来攻打南阳,无需等到绿林军赶来,时日若久,恐棘阳有备。”刘演很是自信的说。 “确实如此,依方才的策略,我军有必胜的把握,可以先行攻城,而等到绿林军到的时候,我军已经拿得头功,可彰显出我舂陵军之力,也便于各军联合之后我军可有话语权,这都可当做筹码。”刘秀说。 李轶继续说:“我们不等绿林军自己拿下棘阳会否引起绿林军的不满,独断专行恐失去友军信任,且共讨王莽是我联军所议之事,如今先行出兵,绿林军将如何作为?” 张杳这么一听觉得这个李轶是怎么回事?竟然还担心舂陵军会压制其他兵马,有点胳膊肘向外拐的意思,于是说:“当下各位将领都赞同尽快攻打棘阳,方才刘将军也说过延后攻城恐怕夜长梦多,各种条件都已聚齐,天时地利人和我军皆有,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战意已决。勿要多说!”刘演下定决心地说。 众人商议好战略就各自回去休整。 刘秀也要回自己的住所,张杳、李直相互示意一下就跟着刘秀出来了。 路上看没有旁人张杳对刘秀说:“师兄,那个李轶到底是如何之人?” “此人往常倒也是有匡扶之志,做事谨慎,很是和大哥说得来,是大哥的得力帮手,可今天这些话很是不对,有些反常。” “师兄可知李轶和朱鲔的关系么?” “朱鲔前几日来过新野,便是说与李轶发小,所以两人各在一军,便想起两军联手会更加壮大义军势力。恰好我们也有此打算,便是留下住了让二人也叙叙旧,以好增进两军关系。” “两军之中我军与新市军中势力相差多少?” “我军兵微将寡,无法与之相比。” “依我看来,此定为李轶要阻止我军攻打棘阳的原因了。” “师弟是说朱鲔许以他好处,会在联军之中有更好的发展,所以就……” “只是我的个人想法,毕竟绿林军军势更大,人各有志,只是师兄日后要多留心此人便好。” “如此说来,朱鲔早就预谋好要吞并我们了。”李直在旁说到。 “也并不一定,只是二人相见之后,李轶便不再如从前般为了我舂陵着想,这种转变确实有很大疑点,我也提醒大哥要多注意此人。”刘秀说。 说着话,几人就已来到刘秀住所。刘秀接着问到:“还没给你俩安排住处吧。” 二人同时回答:“眼下没有。” “这样吧,这两日先在我这里住下,待到打下棘阳,再去那边安置,正好你我也可商议一下攻打棘阳之事。” “恭敬不如从命。”张杳说到。 张杳和李直住了下来,李直说:“我军去全力攻打棘阳,新野无兵,可是空城一座,如若有敌来犯,我军又成了流军了。依在下认为还需在新野留些守兵为好。” “具体安排事宜还需要商榷一下。就说留守之事,我认为还是留二、三百人在新野守城,找个信得过的人带着,其余全力攻打棘阳,不然兵力不足会影响攻城的进度。既然已经孤军攻城了,就要快速拿下,否则绿林军至此,谁又知其会否趁我军出击之时偷袭我新野,如此我军便会陷入两难之地。” “师兄说的极是,不过刘演将军能否安排好此次战略,勿要用错人才好,毕竟很多都是新兵或是归降之人,更有甚者会联合绿林军。”张杳补充到。 “降兵多数都是师弟招降的,师弟在降兵、降将之中地位甚高。故此攻城之时定要让师弟能够带一支队伍。” “多谢师兄,我也正想能够真正的带兵作战、冲锋陷阵。如今能有这样的机会定会奋力杀敌。”张杳兴奋地说。 “师弟还需谨慎,将与兵有所不同,兵只要自己杀敌就可,而将要统筹手下的士兵,能够打胜仗才能成为名将,战场之上并不能顾及每一个士兵的生死,要以大局为重。” “嗯……这些我也都懂,只是还未遇到此类状况,不过师父之前有所教授,我也懂得些许,在战场之上定会奋力而为。”张杳说。 “我家少爷从小受孔孟之道,若是真要弃卒保车,恐怕一时还难以定夺。刘将军能否为我家少爷配一副将?” “李直啊,这心眼,你就和我直说你要一起不就行了,还拐着弯的要。”刘秀笑道。 “哪好直接说啊,这不成了要官当了嘛。”李直笑着说。 “好的,就让你当张杳的副将,你俩在作战的时候一定听从指挥,勿要擅自行动,一定以大局为重。” “刘将军放心,我们会尽心竭力做好分内工作。”张杳一抱拳郑重地回应。 “我相信你们,你们也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我会力荐二位参加此次攻打棘阳的战斗。只是军令如山,如若未听从军令,便会军法处置!” “谨听刘将军教诲。”二人异口同声。 “不过师弟方才提出需有人去湖阳大路设防,我想让你们去大路做伏兵,攻城实为正面对战,将领无需运用计谋,唯有勇力可用,听从主帅安排。另外师弟是我军当中难能独当一面之才,故此我想以师弟的能力去担任此要职。等待援兵的到来,伏击他们,只许胜不许败。这样才能保证主力全心攻打棘阳。” “只待最后发令,定会不辱师兄厚望。”张杳说到。 三人继续把该如何埋伏的事宜都商议妥当,刘秀就赶忙又去了刘演处共议攻城事宜,并且把自己想让两人伏击之事也告知了刘演。 刘演看刘秀这么信任二人,也就分给张杳三百人,一百降兵、二百新兵,用起来还是有点难度的,主力还是都要留到攻城来用。 很快第二天夜晚就到了,各将领带着自己的兵马就向棘阳行进,新野离棘阳很近,刘秀作为前锋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棘阳城下。刘演带着大军稳步向棘阳推进。 却说张杳、李直二人带着三百新兵绕开棘阳,直接去大路找寻可以藏身之处,派了两个斥候去路上察看。然后便是与众人讲些军法、鼓气之类的话。新兵本就第一次打仗很是兴奋,听了张杳的话之后各个觉得都能借此立功,无不精神焕发,更有降兵也想趁此机会能有所作为。如此一来张杳带着众人等待斥候报告再去挑选适合地点进行埋伏,时间便在等待中慢慢过去。 第四十九章棘阳信手拈来南阳固若金汤 不多时,斥候回报张杳近处路上有三处险要,皆可做埋伏之地。张杳和李直分别带人去看了现场情况,最终决定在中间的一处设下伏兵。想着首先如若湖阳真来援兵,一定会对前面的险要之处特别留心,如果最早的险要之地发现没有伏兵,大军便会加快脚步,放下戒心,一般人料想按常理也不会在距离棘阳不远不近的地方设伏。其次此地的埋伏地形适中,不是最好,也不赖。地势越为险要,将士便会越警觉,而这处地点恰好离湖阳最近,新军定要加倍小心。最后选下的地点是第二个险要之处,经过前者的警觉后,此处更加能够麻痹增援部队的意识。还有就是这个地点也是张杳和李直分别带人最后共同到达的地方,从此设伏也避免了人员的再度调整,众人还能休息一番。于是把三百人分成三队,其中两队安置在道路两旁的山林处,另一队在前两队靠近棘阳方面的路上摆些杂物,躲于杂物旁树林内。又派出六名探马分别沿路做定点前哨,向棘阳方面三人,湖阳方面三人。在探马回报之前,还仍然让众人趁机收集一些可做点火之物,整备好后稍事休息,以节省体力,到打仗的时候才能更好地发挥,由于前两队人都各自带着弓箭,所以可以先对湖阳方向来的援军进行远程打击,然后剩下的一百人的队就可以趁乱冲杀一番。 伏兵已经安排妥当,却看棘阳城外,舂陵人马已至,刘秀亲帅先锋部队猛烈攻城,可是只进攻一面,让城中守兵看到自己的攻城势力,主要起恐吓作用,并非要一鼓作气拿下城池。几个攻防之后,刘演带着主力部队赶到了战场,然后指挥兵马分列而行,对棘阳小城逐渐形成三面围城之势,留得一条通往湖阳的大路没管。城中守将看得出舂陵军攻城能力要比自己防守城池强得多,而且经过刘秀的屡次冲击,已经感到孤城难守,这下又来了大军,只得想办法弃城逃跑。此时手下也发现来兵还不及四面围城,留了一丝活路出来,便建议守将率兵突出城去,也好到湖阳躲避一番,如若湖阳有心,还可反扑棘阳,重新夺回自己的老家,也能免去朝廷对自己的责罚。 刘演和刘秀以及几个较亲信的将领又临时商议了一番,等待时机放城里人跑出去,众将只需假装追赶一番便可,勿要刀兵相见,一则减少自己兄弟伤亡,二则给城中百姓一个好的印象,让大家知道舂陵军并非杀戮之贼,而是要为百姓推翻暴政,好尽快收服人心。于是众将为了更快拿下棘阳就分队共同攻城,刘秀与其发小朱祜、刘隆、刘植等人带兵攻一面,李轶与其堂兄李通等人攻一面,陈虎、郭华、黄宇等人攻一面,刘演坐镇流动跟战,三面支持。唯留一面通向张杳。 此时棘阳守将正是岑彭,棘阳小城,守军很少,只有两千多人,经受舂陵军多次猛攻,坚持了一段时间,实在是感觉无法固守,并且手下士卒都已看有一条出路,而且是通向湖阳方面,多数都心无斗志,也便有了向岑彭谏言出城的故事。内部的不齐心,外部的重兵压城,没多久城中就混乱了,兵、民都开始顺路往城外逃去。岑彭也知大势已去,心想舂陵军三面围城,留出一个缺口定是要待众将士出城逃往湖阳之时在城外设伏尽屠军士。如此不得逃往湖阳,而是要带着家眷出城后转头走小路奔向南阳,从而躲开舂陵军的陷阱。 岑彭为何来到棘阳当了一城之主?其实他从张杳走后便想投军,带着家人出门后,一路往南阳方面来过,可是路上的所见所闻也并非自己当初所想。义军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依然如匪贼一般,很多百姓并不知哪家义军是何称号,以为天下起义之士皆一样,这样便给了岑彭一个对义军无差别的厌恶之感。所以岑彭对各地起义之人印象开始打折扣。这一天到了棘阳,正好县里百姓都为了躲避战事而要逃走,原来的城守带着官兵就封闭了城门,不让百姓出城,恐怕军心随之动摇。如此一来城中便乱做了一团。混乱中不免起了冲突,就有官兵杀了几个百姓,而且是在城守的命令下进行的,所以岑彭看不过眼,拨开人群就走向前去与官兵动起了手,三拳两脚放倒离自己最近的几个官兵。城守在没有什么防备的情况下,很快就让岑彭捉住了。于是城守说要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岑彭来换取自己的性命。岑彭一想反正也是要拯救黎民的,不如就受了。由于此时正值天下大乱,往往各地官员的任命只是一个形式,自己当了一个官之后上报给上级也就可以了,所以岑彭就这样当上了一县之长,并且在百姓欢呼之时给官兵及百姓来了个现场演说,表示了自己要当一个好官的决心,需要百姓共同扶持,要大家相信自己,这样才留住了百姓。没想到才这么几天,舂陵军就打了过来,自己虽然有才能,但兵力悬殊,况且这些士兵也并不是自己带出来的,跟自己相处的时间如此之短,根本没有驾驭他们的办法。也只有落得逃跑的余地了。 三面一起攻城,没有多久就把城攻破了,城中兵将也都很快放弃了抵抗,能跑的都跑了,没剩下几个残兵败将。 此战比众人预料的容易多了,很快占据了这个据点。张杳等人的伏兵还在坚守自己的阵地,三百人还未知棘阳已经被拿下了,还在不时地猜测着棘阳战况,但更多时是在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防御之上。不多时,刘演就派人带给张杳棘阳已经归属舂陵军的喜讯,不过还是需要这些人守在这里,以防止湖阳官军收到消息后的反扑。 张杳、李直二人得知已经拿下棘阳,很是高兴,但是棘阳方面并未给自己增加伏兵,这又让二人有些失落,不知棘阳城中到底什么情况。不过还是要完成继续守卫的任务,也就没有过多表示什么,依然是探马隔段时间来报告一下情况。 刘演等人随着众军进驻棘阳,舂陵军再次得到了补给。刘秀赶忙把棘阳的人口、物资进行统计,然后一一记录,封好府库,再论功行赏,只是奖赏并不多。自从打下新野到现在其实奖赏更多是在口头上的,若是把府库的钱财拿出来封赏了,军队就没钱了,那粮食和衣服又如何能得到,更不用说武器装备了。一天下来不但拿下了棘阳,该安排的都已安排妥当,于是刘演又想先拿下南阳再去和绿林军共同攻打湖阳。 经过一天的调整,又添加了新兵,棘阳已经有一万五、六千的舂陵军了,而且有了充足的粮草,攻城器具也都完备,刘演便召集众兵将说了自己的战略意图:棘阳小城,即使拿下也没法说明舂陵军的强盛,希望众将士能一鼓作气要端掉南阳这个大城才能彰显舂陵军的锐气。 众人也都在这场小小的胜利之中有些迷失方向,大多赞成刘演的想法,虽然刘秀也有劝阻,但是众将依然没有欢庆胜利也就听从了刘演的安排,只是棘阳还需再留些人许来守城。同样大家商议与新野相同,二百人留下守城,其余全都继续攻打南阳。这些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果实的兵士又在冲动中准备向南阳进发。 此时岑彭也正逃到了南阳,见到太守甄阜,把棘阳失守之时告知甄阜,希望其能够早早预防舂陵军。甄阜比较受王莽的重用,所以平日里就很是傲慢。如今一个山野村夫岑彭把棘阳丢了,更是怒不可遏,就对岑彭说:“如若汝能在此打败舂陵贼,便可安然无恙。若再如前般废物,汝之一家也就不必再为国效力的能力了,全部……”用手一抹脖子,示意斩杀。 岑彭一听大事不好啊,还不如不来此呢,不过此时也已没有其他办法,就应和着说:“甄大人还请相信在下,只要有兵将就能守住南阳,剿灭贼寇易如反掌。” 甄阜点了点头:“把岑彭的家眷安置好,外面兵荒马乱,别走丢了。” 于是手下亲兵便把岑彭的家人都带走了。 岑彭也无力阻拦,只得想着能够带兵击退舂陵军就可救出家人。于是说:“大人是否不信任下官?下官能来此报效,定会尽心竭力,望大人给足兵马,善待家人。” 甄阜也那么一答应,心里根本也没想如何对待岑彭家人的事,就想着日后怎么应付王莽的盘问。 棘阳的军马又整装已发直奔南阳,又是一天多的时间就来到了南阳城下。众人向城上望去,只见城池更加坚固,根本和棘阳不是一个概念,所以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在距城二里之处扎下营盘。当天没有任何动作,舂陵军也只是观望,在周遭进行游走、巡视。 城中甄阜也把抵抗的事交给了岑彭。岑彭带着兵丁们在城上也看着外面的军队,观察着是否能够有机会破贼。 这一天两军就都守着自己的地盘,没有任何冒进的趋势,僵持住了。 就在傍晚时分,舂陵军的一个探子前来禀报:“刘将军,东边有大队人马逼近,不知是敌是友,还请刘将军定铎。” 第五十章大军进退为难伏兵战意已决 刘演听完心中一惊,赶忙让人再去探听虚实,然后召集各位将领来共同商讨对策。 刘秀说:“不论是敌是友,我等都要先做好准备,我军主力现集中于此,若来人为敌,我军将腹背受敌,如此一来舂陵军大伤元气,甚至全军覆没,日后难能再成气候。” 刘演说:“应该如此,朱祜带五百人马前去东面一里之外他们来路之上设下伏兵,三弟携众将士坚守营盘,勿要轻举妄动。李轶、李通随我来,点齐两千将士准备正面作战。” 众将得令后便开始各自的准备,回到营中的将领也都把自己的兵都点齐以备不时之需。 不多时,探子回来又报:“禀刘将军,来军旗号‘新市’、‘王’、‘朱’,以急行的队形靠向我军。看了应是新市军前来支援。” “嗯,新市兵马到了,应该是来帮我们的。不过我军还需多加小心,况且他们如何会来此地?”刘秀说。 “此是由于南阳城固,我军独自破城难度过大,我便给新市军书信请兵支援。”李轶说到。 “李轶为何不早些告知我等?且新市军前来,并未来人相告,居心何在?我要亲自去会会他们。”说完也没等李轶回话,便转头对后面的兵将喊到,“出发。” 刘秀等人也没再拦着,还是按照刚才刘演的安排,继续准备好应付城中之兵,勿要被城中出来的人马打得措手不及。 刘演一行人也以急行军形式快速赶去,很快就到了一里之外,伏兵安排妥当,又派出探子前去探听新市军的动向,自己带着大军就驻足等候新市兵的到来。 探子这次回来的更快,报告刘演新市军已至。 刘演让身后一排兵将排开迎宾阵势,但后面还是防御阵势,以防止遭受攻击,特别是不知道有没有侧翼人马。 新市军也来到了刘演处,为首的是王匡、朱鲔。王匡按下兵马,挥手示意后军停止前行。朱鲔先派人到刘演处通报一下。 来人走到阵前见到刘演。 “来人何事?”刘演问到。 来人说:“末将见过刘将军,我家王匡、朱鲔将军派我前来见与刘演将军,此来唯恐刘将军孤军攻打南阳会有差池,便速至于此来与贵军联合攻打南阳。” “之前只是说连兵攻袭湖阳,南阳是我军要攻打的,并未请求援军,为何王、朱二位将军会急速进兵来帮我舂陵军?” “方才我已告知将军是我怕我军兵力不足,擅自请求的救兵,让他们快些到来,助我军攻打南阳。”李轶抢着说。 “这位将军说得对,是贵军有所请,王、朱将军就先行来此,后续王凤将军带大军来此助力。”来人接着说到。 “有请你家王将军、朱将军,我等在此迎接恭候,多谢贵军前来相助,不如先入我军营,共商如何围攻南阳。”刘演依然没有理会李轶,让李通跟随来人共去王凤处带新市军一起回营,但未收回伏兵,让他们继续待命,伺机而动。 王匡、朱鲔看到李通孤身随使者前来,也是直截了当地说了新市军前来的目的。李通更是表达了刘演让二位带兵前去议事之意。然后二人向后挥挥手带着兵将跟了过来。 李通在王匡、朱鲔后面用余光扫了下整个队伍,发现兵力不过数千人,如若真的不是真心相助,也不会对舂陵军有多大威胁,心里多少有点数了,便也放心一些。 很快大军就随着朱鲔和王匡带领来到了舂陵军面前。朱鲔先给王匡和刘演引荐了一下。几人接着寒暄几句。刘演就守兵带着众人开始往营寨走去。 刚上路,刘演问到:“王将军此来带多少兵马?” 王匡回到:“急行军四千人,后续还有两万多。敢问刘将军如何攻打南阳?” “南阳城池坚固,若是我军强攻恐怕会伤亡重大,即便拿下南阳也难以立足。我正烦恼此事,不知二位有何良策?” “还需待我等来到阵前观看一番制定策略,贵军与我先锋部队战力不足,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待大军赶到之后方可攻城。”王匡说。 刘演很是恼怒,等到援军都到了,再打南阳,军功可就不是舂陵军的了。但眼下确实没有什么攻城的好办法,也就不好发作。 “如此不如二位将军与我先回到营寨,然后出外巡视一番。”刘演说。 “先入贵军军营再议不迟。”王匡说。 几人说着话很快便回到了营寨。见到刘秀等人之后,刘演先引荐一番后便问王匡:“大军何时能到?” 王匡说:“明日便可到达,不过下江、平林兵马还需后日到达,所以这两日还不可轻举妄动,只要围住城池不让城内之人逃出即可。” “以我现在兵力还无法围城,只能集中一处扎寨,更要防止南阳军劫营。”李轶说到。 “不可,最好能够分开两营,互为犄角。如若城中兵马夜出劫营,也好相互照应,以防万一。”刘秀说。 “刘秀将军之意即是要我带来的众人另立营寨?”王匡很不满地说。 “此为万全之策,还请王将军顾全大义。”刘秀很谦逊地回应。 “那好,带上家伙出营。”王匡招呼自己人。 随着王匡的话,众人还没来得及卸下军备便要准备出营。 刘演又说:“王将军还请先留步。” 王匡转过头看着刘演。 刘演继续说:“我们还是先去巡营,看看外面的阵势,你的兵将自行寻地安营便可。” “也好。” 刘演以及王匡带了十几人到城边去察看。 王匡问:“守城是何人?” “王莽的前队大夫甄阜,手下名将梁邱赐,甄阜乃一文臣,全靠梁丘赐来统帅三军,此人不可小瞧,征战多年,鲜有败绩。” “兵力如何?” “不得而知,应不少于数万人,南阳或称小长安,兵精粮足,只是不想此城如此之坚固,本想趁着拿下棘阳,众人士气高涨,敌军未有防备,能够一举拿下南阳。不想却落得不进不退的难处。” “刘将军有此想法也并非谬误,如今我等皆来同心共力,破城只待时日,勿要过于担心。” “王将军此话让我放心下来,我等今日看看城中虚实,早些定下攻城计策。” “小心巡城,待得定好计策,攻城破敌!” 几人边聊边看城周的状况,看好之后就各自回营坚守,不得擅自行动,等待援兵的到来。 王匡回到自己的营中,朱鲔就来和他商议与舂陵军的合作之事。朱鲔是个聪明人,在刘演接他们之时就已看出刘演并非真心迎接,而是有备而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王匡。 王匡也明白这样的事,不过自己本来也是打算在合适的时机是要吞并舂陵军的,所以也把此事默记于心,表面没有任何显露。只和朱鲔盘算些拿下南阳后怎么来控制军权的问题。两人都以己方人众可以凌驾于舂陵军的事实而达成共同的想法。 刘演与刘秀兄弟二人也能感觉出来新市军此来并非要听从自己安排共同攻城,而是另有所图,所以在合作之时也会多少有些戒心,不能完全把自己置于他军之中,等到众家合兵之后再做具体盘算。 就这样各军联合之前都先想着自己的退路。 话说张杳、李直还在大路之旁埋伏着,并不知舂陵军已到南阳的状况,也不知道岑彭现在正在帮助王莽守南阳城,更不知援兵已到。所以二人还是默默听从上级安排,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探马又来禀报张杳:“报张将军,湖阳方面有重兵集结。” 张杳顿时来了精神:“具体如何?” “回张将军,不知是何缘由,湖阳处聚集数万人马,极有可能袭击棘阳。” “再去探来是何人带队,多少步兵,多少马兵?” “是。”说着探马就奔赴湖阳方向。 “棘阳还需早作准备,速速报信。”张杳又对身边亲兵说到。 一亲兵答应一声,也就起身前去棘阳报信。 李直担心道:“如若湖阳派来大军,我们这三百人岂不是都要葬身于此?” “此来给棘阳报信,一是让其做足准备,勿要被突袭搞乱;二来看刘将军如何安排,是否为我增添兵马,或是直接带人前来共同设防,或是调我军回城共同防守;三来也可知道棘阳城内现况如何,免得我等不明所以,却仍坐以待毙。” “既然如此,我等还需多加准备防御工事,路上多做些障碍,如若大军来此,便放些火,烧得他们。” “此法甚好,吩咐下去,再多砍些干柴,绑在一起,准备点火之物。先在山上放置些许小火种,坐等湖阳援军的到来,火烧乱臣贼子。” 众人在休息了半日之后开始忙碌了起来。恰好此时已是黄昏,寒冷的气温并未压制住面临一场恶战众将士的热情,张杳和李直也更是打起精神,想趁着此战来进一步提高舂陵军的军威以及个人在军中的地位。 天色越来越黑,众人准备妥当后便又陷入死寂一般的旷野之中,静静地等待着。 第五十一章心智坚定是胜气势高涨决战 张杳和李直安排好战略,就等棘阳方面的消息,时处冬日,天干物燥,准备干柴还是比较容易的,时不时地起上一阵风,对防火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众人拾柴火焰高,没用多久就又准备好了迎战。 棘阳方面的斥候也回来禀报棘阳城内已近空城,大军未做休整便已开赴南阳。张杳得此消息很是吃惊,没想到军事如此繁忙,况且把自己这三百人留作了棘阳最后一道屏障,如果自己没有拦住湖阳兵马,棘阳也就危在旦夕了,心头由是一紧。 随后湖阳方面的探子回报:“报张将军,湖阳官兵大旗旗号为‘严’、‘陈’,早已经整装待发,全都是正规军,装备齐全,马兵近万,步兵更是众多,不知其数,不过总数应不会超过五万之众。” 张杳倒吸一口凉气:“兵马甚多,我三百弟兄在此难能阻挡,如能对其消耗甚重,便也是大功一件。不如我等使作疑兵让其不敢前进,些许能为棘阳争取些时间。不能让这数万大军直接奔向棘阳,刚打下的城恐怕不宜再战,有城内旧将、百姓哗变之危。今日在此你我兄弟定要全力攻敌。据我所知‘严’应是严尤,对此人略有耳闻,其人可会用兵,早年尝追随王莽,也曾独领兵马扫荡河北,军功卓著,需多加小心。此也正是我军破敌之关键,严尤征战沙场多年,定会自以为是,不会把我等义军放在眼中,防备之心将有不足,可趁其麻痹之际显示我舂陵军威;‘陈’不知是何人,战法不好捉摸。若是严尤为主将带兵而来,必定看到前路无伏,自会放心急行争抢军功。此乃我军必胜之形式,虽只有三百人,但要趁火起杀却一番,即便小胜也可达到我军此行之目的,届时听我指挥行事。敌军夜间难辨我虚实,必然无法列阵而战,尽早逃去。” “眼下需要把军士全部集在近前,少爷与之掏心而言,必可鼓舞士气,打个胜仗,回去也好拿得军功,方使众将领能服得公子。不过我等需要谨慎行事方可成功。” 张杳也觉得需要跟兵士们再打打气,把好消息说给大家,却留着孤军无援的话在心里,于是让亲兵把各队人马都召集过来,简单和李直商议一下之后怎么与军士们说,待众兵将集合完毕后,二人商量妥当。于是张杳就对众将士说到:“棘阳已经在我军掌控之中,不过湖阳离我很近,此时湖阳积聚数万官兵,其目标直指棘阳,我军在棘阳还未立足脚跟,如此众多的官军逼近棘阳定会给城内百姓、官员以反叛之心,内外响应恐棘阳难保,我舂陵军即将危险之极。你我皆为舂陵军人,忍受莽贼欺压十数年,如今高祖之后刘演、刘秀将军起兵救世,日后成事你我都将为开国功臣。现对此景,难道忍心看我军灭于官军或是流亡失所?如若不然,我等脚下即为棘阳之屏障,只需我等齐心协力火烧官军便可打压官军士气,使其无法共去棘阳,你我也都争到军功,不愁富贵。如若怯敌,擅自退兵者军法处置。向前则富贵,向后则唯死。兄弟们皆非贪生怕死之辈,此求富贵之法,何人无需争先?虽敌有数万你我同心,中当皆为俎肉!” 李直赶忙接道:“无惧死,求富贵,当争先,啖俎肉!” 众军士跟着喊:“无惧死,求富贵,当争先,啖俎肉!……” 张杳看军士气势已起,便摆摆手示意先停下,然后说:“我张杳如今看到各位兄弟能如此舍生忘死,心底蔚然起敬,只愿各位齐心协力共取富贵,勿要灭我军威风。严尤实乃毛头愣贼,我军出其不意,必然取胜。不过取胜之后勿要追击,小胜就可使其不敢再与我犯难。” 众人应允。 然后张杳就开始布置放火点以及人员部署,每人都检查自己的随身兵刃,赶紧把刀磨得更快一些,要杀更多的敌人,杀得更加爽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上下一心,只等张杳处放火为号,共同杀敌。大战过后再看火号撤退。 就在各自都在准备迎战的时候,去棘阳的士兵已独自一人回来禀报张杳:“报张将军,棘阳城内已空,如若我军不能守住此路,棘阳将不能战,且各路兵马未至,我军恐无援军。” 张杳和李直心中已知此事,便让此人留在身边,勿要对外宣扬出去,恐扰乱军心。当下最重要之事就是要战胜严尤,不能让新军突破自己的防线靠近棘阳。于是又派去探子前去湖阳方向监视严尤的动向,看什么时候能到此,这三百人也好先吃好干粮,不能饿着肚子作战。不到晚饭时分,探子就回来说严尤军已向棘阳开赴,约莫半个时辰便会到此。 张杳和李直一看此情此景,便也确认了严尤派了大军想趁夜攻打棘阳,明显是其不知舂陵军底细,不太敢正面攻打,而是选择夜晚偷袭的猜想。由此也可知道自己定下的计划会比较顺利地实施,天黑之后更是便于伏兵的活动,在这无月之夜更是对己方有利。 由于临战,不能生明火,只能在坡上挖有的小洞之中隐匿一些火种,众人赶忙垫吧一些干粮,吃些肉干,算是战前大餐。 探子继续跟踪严尤的行踪,不时回来禀报,张杳等人也都进入战斗状态。 冬日的白天还是很短的,没有多时,太阳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黑灯瞎火之时,由远处渐渐传来行军之声,三百人都已明晓这就是今晚搏命之人。 声音越来越大,军队越来越近,张杳的小心脏也开始跳得越来越厉害,毕竟这是自己亲自带兵打仗,而且是实力相差甚远的一场攻坚战,三百人对抗数万人,而且还必须得胜利。这样的压力在张杳心中如同一座大山,心中也没有了一丝杂念,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每一个声音都让绷紧的神经更加紧张,不敢出现任何差池,孤注一掷战于此地。 就在众人屏气凝息之时,大路之上走近了一支队伍。李直看向张杳,轻声问到:“打不打?” 张杳看了看后续的队伍,发觉这支有数千人的小队只是先锋部队,要把他们放过去,再去打后面的严尤这只打老虎,不能打草惊蛇。便示意李直不要行动。李直也就按捺了下来,没有急于进攻。全军都等着张杳的号令,也只需一声号令就可以像狼入羊群般爆发自己的激愤。 几千人的敌军先锋也没顾太多,就直接奔向棘阳。张杳对这些人马根本没有兴趣,却也为棘阳暗捏了一把汗,毕竟棘阳城中只有数百人,如若这几千人马未等大军集齐便先攻城,城中很难抵抗,况且城中留守之人定是老弱病残一类。张杳便在心中只求得这先锋部队也不敢轻举妄动,要等大军至城,再行攻城之事。 先锋过后,半柱香的功夫,就已听到大队人马的行进声,这时才是最关键的时刻,每人都已经爆眼呲牙,握紧兵刃。 来军行走于夜间,大旗虽然还竖立着,却由于暮色之因,根本看不清楚。所以只能根据黑压压地人群形成的动影规模来判断是否为主力部队。队前也并未见到高头大马,应该没有大将带队,进而发现是为数不多的前导人员。所以张杳也没急着放火发号,只等中军大将的到来。 前导队没有发现路上有什么可疑之处,也便召集大军向前开进,主将也便带着众军士走入张杳所设下的埋伏圈。 张杳等人依然忍着内心冲动,一直等到骑兵走到自己正前方的道路之上,张杳才示意李直点火发号,准备动手。 李直得令后便回身擦着火花,引燃身旁的干柴。 随着路旁山上火起,捆好的干柴点着了就顺着坡道往路上滚。一个、两个、三个…… 路上官军看见火起,都知道中了埋伏,绝大多数人第一想法是逃跑,队伍便开始有些乱起了阵脚。 张杳率先站起身形,抽出弓箭射了出去,然后大喊一声:“兄弟们,杀敌建功,开始放箭!”二百弓手纷纷起身借着火势放出了手中的箭,霎时一支支箭映着火光冲向了敌军,其中也不乏燃着的箭簇更助了火势,火箭射到新军身上虽然不能穿身而过,却能引得衣物起火,很多士兵都忙着扑灭自己身上的火焰,更是无从管起路边坡上的伏兵。 一时间箭如雨下,官军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埋伏,一边看着火球向自己滚来,一边又有箭矢射向自己,更是心神不定,只想逃命。 中军大将大喊:“都给我站住,休得慌乱,列队迎敌!” 可是身处危险之中,逃命都来不及,又有多少人能真听将军的话。 不知不觉间火光冲天,夜如白昼,新军们四向践踏,仗还没打起来就已经有人死在自家人手中或是脚下。 第五十二章军士奋勇杀敌将领拼命角斗 道路两旁半坡之上已滚下十数个一人多高的火柴垛,路上的官兵已有不少人由于躲闪不及变作了火人。火人更是不能安分,有的在军队之中来回跑窜,有的就在地上打滚,都是想着各种办法扑灭身上的火焰,可是很多人动着动着就停了下来。大军之中能够稳定心神的兵将并不多,即使有也都被这些慌乱之人搅得无法集结为伍。 一员大将立于马上想着如何安稳队伍,可是看到乱跑乱滚的火人,完全把队伍冲散了,还会引起更多的着火点,也不太有可能活下去,便下令杀无赦。这下只要是身上着起了火的士兵不是死于大火就是死于自己兄弟的刀下,不过也了却了这火烧之苦,主要是也真有稳定军心的趋势。 主将的亲兵保护着军队指挥者,一边挡箭,一边看着周围的火人防止伤到主将。 张杳看到本来很乱的官军逐渐要稳定下来进行反扑,当机立断让李直专门就带几个弟兄靠近官军一些来直接射杀主将。 李直受命之后带着二十多人往路上逼近了一些,估摸着能够对敌将产生足够威胁还能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就停下脚步与手下一齐朝着目标放箭。 张杳也怕李直离得过近会有危险,就又让人去支援保护一下。 二百弓弩手射的兴起,一百步兵护卫也不敢怠慢,只等张杳令下冲杀一番。 官军的主将由于受到李直带人的威胁,没有办法好好发号施令了,本来要以自己为中心形成的队形,又没了指挥,便只得再次散开。副将们也把主要职责放到了保护主将上,也没有很好地组织军队进行战斗。一支没有指挥的军队,就如羊群一般,只顾自己逃命,哪里还会想着去反攻。况且也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人、埋伏的有多深,谁也不会自己去往山上独自进攻。 箭射了有一段时间了,射杀了不少官军,箭矢也所剩无几。张杳一声令下,众兵将便提刀冲下坡去与官军短兵相接,杀伤一番。舂陵军这三百勇士本来就比官军准备充分、杀敌情绪也远高于官军,现在又是上位攻下位,更是冲杀如破竹之势,不可抵挡,虽然人少,但是各个兵勇奋勇向前,无人退缩,趁着敌军混乱,都想多杀些敌人立下功劳。这喊杀声又是给予新朝官军以威慑。 张杳虽是统帅,但也没有站在原地看着,而是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端,左突右进,砍到了不少敌兵,便来到了主将处。面对众人保护的主将,张杳带着士卒冲了过来,指着马上之人喊到:“擒贼先擒王,兄弟们跟我冲上去杀了这狗贼。”众人跟着张杳的脚步杀戮得更加欢快。 官军主将看到来人勇猛,也不敢大意,只让周围亲兵去围攻张杳等人。自己在后面看看是什么情况。 张杳等人看到来人不多,而且毫无战心,有些颤颤巍巍,心中磐石更是坚定,便直接砍杀,不给来人任何机会。有的官兵看到身边人被杀更是起了逃跑之心,留下来行继续作战的却是少之又少。所以很快突破了亲兵的防线,再次站在了官军主将面前。 对面主将于马上定了定心神道:“来者何人?” 张杳笑了笑道:“你家张杳爷爷在此,汝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在我严某人面前说笑,真是不知死活。” “不出我所料,果然是严尤小儿,今日汝死到临头,竟敢口出狂言。看我不砍了你的脑袋装酒。” “还知道你家爷爷姓名,今天就送你一程。”严尤说罢便摆开了架势要冲杀过来。 张杳一挥手,身边将士又冲了过去。严尤也让身边的副将们和士卒们进行冲杀。 张杳就直接杀向严尤。由于张杳军队都是步兵,没有马匹,而严尤和副将们都是骑马而来,所以在打杀时便有劣势。不过张杳军士气正旺,也不惧此。几十人成队并不分开,共同组队杀敌。 严尤看见张杳这个年轻人,以为就是一个小头领,乳臭未干的娃娃,没想到他是此次进攻的统帅,根本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直接催马冲向张杳,左手长枪也刺向张杳的心口。 张杳看到快马冲来,自己赶忙向左移动数步,使得自己处于马的右侧,同时也是严尤的右手边,这样严尤左手持枪不好出枪,就得换手拿枪。眼看人马就要交错,张杳在严尤换手之时拿着自己的佩刀靠近马身,导致严尤的长枪伸不直,无法发挥马上长距离攻击的优势。顺势把刀撩向马头。严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招吓了一跳,赶紧拽住缰绳,把马头向左边带了一把,这才躲过张杳的刀。 张杳也没闲着,赶紧变招,此时马已经跑过张杳,马尾正挨着张杳的右肩。张杳便顺势甩出一刀砍向马屁股。 严尤刚带完马头,也没注意到张杳这招。马屁股果然被张杳抹了一刀。咕咕的鲜血直流。战马顿时受惊,只觉后面疼,根本不管严尤的牵扯,头也不回地一直往前跑去。 只一个照面,张杳和严尤虽然没有相互交刃,却只是这一个回合,二人就没了继续打斗的机会。严尤胯下战马自跟了严尤之后就没有受过如此伤害,也就不管不顾地跑了起来。 战马所过之处,官兵都看到了主将自己骑马而跑,这就更加可以放心大胆地逃跑了,毕竟严尤都没带任何人独自狂奔。士兵们纷纷且战且退,只想快些散去,逃命要紧。 一伙人杀得起劲,一伙人跑的兴起。胜败很快就分了出来。官兵的副将们也都朝着主将“逃跑”的方向追去。 张杳冲着逃跑的副将们喊道:“不是还有个姓陈的嘛。如何不来?” 姓陈的这位将军名字是陈茂,也是跟随严尤征战多年之人,一直都是严尤的得力副将。此人听有人喊有姓陈的,就知道是说自己。不过怕引火上身,也没敢答应,策马加鞭,赶紧跑才是最重要的事。 张杳也知道自己人马的实力,仗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穷寇莫追,自己这点人追上去根本不够杀人的,只能暴露自己的底子,弄不好还会让敌军有了反扑的想法,如此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所以示意旗兵放火为号快些撤退,自己也看着混乱的战场不敢多多逗留。 旗兵跑回半山坡就点起事先准备的燃物。 趁着官兵乱哄哄地逃跑,张杳的人也稳步往山上退去,也只是退而并非快速撤离,也怕官军报起团来反扑。不多时,张杳在路边带了十多人断后,顺势看着官军继续慌窜。 路上的火球已经燃烧多时,冲天的火光已经暗淡许多,人影绰绰不时挡在张杳眼前,地上早已尸横遍野,看着地上的死尸,虽然绝大多数都是敌军,心中仍不免有些慨然。而这倒在地上永远也站不起来的没了生命的生命中不知又有多少自家兄弟…… 张杳心中此时此刻油然而生出此样感慨:这太平盛世也必须经历这样残酷而惨烈的战争才能换来,如此的杀戮最终能不能带领百姓脱离如今水深火热般的生活还是未知的。起义大旗刚刚竖起就已经大开杀戒,往后只会有更多的伤亡,万骨堆积出来的江山有多少人想得到,得到之后又会如何,做一个开明的皇帝,重新迎来“文景之治”样的太平盛世;还是像始皇帝、二世般不体恤百姓疾苦,扰得天下更乱。现在各义军的首领又有几个是为了天下着想,更多的应该只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战吧,也许只是想做个陈胜、吴广,或许也只能做个陈胜、吴广。自己也开始迷茫了起来…… “少爷,该走了。”李直的一个喊声把张杳从自己的思绪中唤了回来。 张杳这才“哎”了一声答应下来,转身追随自己的部队来到坡上,也不去管官兵的动态了。其实大家也都知道没什么官兵会追来,毕竟严尤都已经骑马狂奔而跑了,谁还管打不打仗的事啊,本来很多人就是被抓来充兵的,现在更是要趁机逃跑了,数万人的队伍瞬间分崩瓦解,不过如此之多的人逃跑也是很有气势的。 众人也没在此处多做停留,张杳下令清点人数,这才知道有将近一百兵将无法再与这帮兄弟一起战斗了。此战虽说胜了,可是战损接近三分之一,这样的胜利也是惨胜,如果自己手下的人多一些,可能损失的弟兄还能再少一些。张杳又跟将士们说了一番肺腑之言,把这些勇士的奋勇之状牢记于心,待见与二位刘将军再行邀功。于是让众人向棘阳方向进发,留下数人在此继续观察,如有变故也好及时通知棘阳,快做打算。 二百多人连战场也不能打扫,只盼带着胜利的喜悦尽快回城与主军汇合。留下一片狼藉和“劈啪”作响的残余火苗灰烬…… 第五十三章全胜而归遇兄收拾战场获资 张杳这些人打了个胜仗,想着能快点回到棘阳去,由于很是兴奋,一直吵嚷着,都在说自己的能耐,自己杀了多少个敌兵,自己受到了什么样的威胁,自己受了几处伤……。在大路上刚刚走了不到三里路,发现前面有不少人马正在往自己这里赶来,这才想起来之前官兵的先锋队伍还在棘阳附近,一定是他们看大军处起火,于是赶回支援。 张杳举起左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于是后面的兵勇都停了下来也不再喧嚷,大家都听到了前面军队的声音,也看到隐约的数点火光。张杳看了看李直,李直也看了看张杳。二人心里都清楚这次只能硬拼了,所以张杳就告诉大家做好战斗准备,躲进旁边树丛中形成攻击阵势。毕竟二百多人也只能冲锋了,不可能防得住人家的攻击,要趁其不备,杀将出来。 这回也没有了弓箭,只能等待敌军到来直接冲阵肉搏了。众人已做好拼死的准备。没过多久,急行军就到了跟前。可是张杳等人看这支队伍和方才过去的先锋部队不太一样,而且是打着旗号过来的,虽然黑天,却也借着他们的火把能区别出来不是湖阳的敌军。走得很近了,才有人和张杳说:“张将军,旗上好像是写着‘马’,还有两个字的旗,那个字不认识。” 这个人原来也是普通农民,所以简单的字认识几个,另外旗子上其实写着“新市”。张杳也顺势仔细看过去,还真是新市人马。明显是新市兵马来这边支援,但也不敢粗心大意,对李直等人小声说:“你们先从这藏好,我出去会会他们,如若真是新市兵,那我等就不用如此担惊受怕了,如若不是,我就与他动上一手,你们可以出其不意直取其为首之人。”说着话,张杳就要出去。 李直一看这哪行啊,张杳不但是自家少爷,而且也是这二百号人的将军啊,怎么能冒这风险?于是拉住张杳说到:“少爷,你得带领着这帮兄弟,兄弟们可是为你马首是瞻啊。你这单独出去,要有什么闪失,这帮兄弟可就都没了主意,说不好也得交代在这。依我之见还是我出去比较好,要是有问题,你还能统领大家杀出去。”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说应该这样。张杳也不能违背大家的意愿。只好让李直小心行事,自己也和士卒们往前跟了跟,以起到保护作用,也好攻其不备。 李直这就绕了两绕走上了大路,怕直接出去会被军队发现后面还有人,独自站在大路中间等着军队过来。待大军来到近前,为首大将一挥手,让队伍停了下来,叫了数个兵丁来到李直面前用戟抵住此人,带了过去。李直高声喊道:“来军可是新市兵马将军?” “何人在此挡住去路?看到旗号怎奈还有此问?” “不知阁下是哪位马将军,我是舂陵兵中之人,特来见过将军。” “马武马子章正是,你是如何……” “你是马武,马大哥?”李直没等来人说完,就抢着回话。 “你认识我?尔乃何人?” “马大哥还记得李直不?” “李直?”马武顿了一下,“哦,观月楼咱们见过,对否?” “果然是马大哥,是的,你还教了我和我家少爷些功夫呢,要不是你引荐到严道长处求学,还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呢。” 带着李直的几个兵勇一看如此,也就自觉地把戟收了起来,放开了李直。 马武也从马上翻身而下,走到李直身边说:“不想你们已经加入舂陵军了,可我张杳弟弟在何处?为何你们没有在一起?而且你这一身的血污,又是如何?” “如何能不在一起,我还是先把他叫来再叙谈一番。”说着,李直就转头向张杳方向喊起来:“少爷,是马武马大哥的军马,快来相见。” 张杳在不远处听到这话,也明白为何看到李直过去很是高兴的样子了。于是回了一句:“这就来见过马大哥。”顺势一挥手对众位弟兄说,“走,过去吧,自己人。” 众兵将便随着张杳出了树丛,来到大路之上,收起了作战的架势走到大军之前。 马武也赶忙走过前来迎向张杳,他乡遇故知的喜状也就是这样。二人很快走到了一处,张杳赶忙作揖道:“不知马大哥到此,小弟身负军事,不得已未能早些见面,请大哥赎罪。” “哎,哪里哪里,你们怎么会知道是我到这里呢,现在能见面就是天下之难事了。你二人如何落到如此境地?是否湖阳大军将你等战败?”马武看着所有舂陵兵马都浑身的血迹,很明显是经过一场恶战的样子,便如此问到。 “大哥有所不知,我奉命带三百弟兄在大路之上设下埋伏,怕攻打棘阳之时有湖阳的救兵,可是棘阳拿下了,救兵也没来。所以众兵将又趁着士气高涨之时前去继续攻打南阳,我等在此继续防备湖阳来人。原本探到湖阳严尤带数万大军攻打棘阳,我等想要撤回城中,可探子回到棘阳才知城中已无守城之兵,只有我等奋力杀敌方可阻止大军近城。恰好严尤不知棘阳军情,欲趁夜晚偷袭,先前一支前锋队伍应该已到棘阳按扎下来,不知大哥如何没有见到?” “那几个毛贼,早已被你马大哥收拾掉了。那你们可否与严尤相遇?” “大军过到我等埋伏之地,我等皆知不奋战即亡身亡家。各位弟兄趁夜放火、放箭、奋勇冲锋才打败敌军,严尤也被小弟砍了马尻,受惊而逃。如此我等不敢怠慢,才欲回城。本以为会遇见敌军,不想撞上了马大哥,真是天意如此。” “兄弟们受苦了,没想到你等竟能败退湖阳大军,真是大功一件。我本是收到共攻棘阳的消息后急速赶到了棘阳,不想却没见到兵马,只是守城之人告诉我有人在大路埋伏,未曾想到竟是张杳兄弟,我带兵前来本想支援你们,这才出城来此。可刚出城就看到了一股敌军游荡,不由分说打杀一场,耽误了些许时间,看着此处火光四起知伏兵已遇敌军,更是快马加鞭前来支援,还是没赶上你们的厮杀,哈哈哈哈。不如我等回到你们杀敌之处去收缴些兵仗马匹。” “好,现在有了马大哥强兵而至,我等便心中有底,回去拿些物件也好,补充我军军资。” 说罢,马武给张杳让过一匹马,二人带着兵将便返回战场清扫一下,众人一边上路,一边聊着战事。 “不知张杳兄弟路遇多少敌军兵马?可与我说说。”马武有些疑问。 “据探子来报,应有近五万之众。夜间相搏,也并未能真的查出人数。”张杳说。 “这些人马就只是被你所带领的三百将士杀败?”马武有些吃惊地问。 “正是,我军阵亡近百人,这些勇士皆如狼入羊群,虽杀败敌军,却也是一场惨败,我等无能收回已亡弟兄之身骨。此为小弟一憾。” “兄弟勿要挂怀,只要有战事,必定会死人,死去的兄弟能辨认出来,便已是好事,更有甚者面目难认,身上又无信物,如何知道这尸体是友军还是敌军。找不出来的死人也多了去了。兄弟以后打仗更要把精力放在活人身上,而不是死人身上,这样才能让你的兄弟们跟你出生入死。” “马大哥说得极是,只是张杳当下还转念不过,待有着时日,兄弟定要让大哥刮目相看。” “张杳兄弟今日之胜已可令大哥刮目相看了,他日你可是要作出大手笔惊吓大哥不?” “大哥过赞,日后你我皆为友军,可并肩作战,张杳若能立功,定会有大哥的相助。” “这且没得说,兄弟上战场,做大哥的又怎能旁眼相观,定会鼎力相助。” 一行人说着话便到达了战场之地,看着满目苍夷,马武所领新市军皆为这惨烈的一幕心中动容。随着马武的一声令下,军士们拿回大量铠甲、兵器。战场打扫一番发现敌军死亡五千多人。本来马武以为这个小兄弟战败而回不好交代才与自己如此而说,看到这里,马武也心中一惊,更加看好这个仗义的小兄弟,心中暗自佩服,在众寡悬殊的情形下还能取得如此胜利,假以时日定会成就功名成为一员大将,而推翻新莽暴政也正需要如此之人。 马武下令把自家兄弟的尸体好好掩埋,登记名册以备安抚家属。另外把敌军尸体堆至一处进行焚烧,火光便再次照亮这本有点点星光的苍穹。 浩瀚之中又有几人能够看得到这堆火焰,当这束熊熊之火的光线到达宇宙中另一个有生命的天体时也只剩下了时间痕迹。 收好兵仗,众人也都是士气高涨,缓缓而行直至棘阳小城。 舂陵人马都是昂首挺胸,新市军个个对这些勇士暗自佩服着。 第五十四章胜归棘阳劳顿集于南阳议战 众人喧哗着回到棘阳,天已放亮,众人又是一夜未眠。马武等人见到新市兵的头领王凤及刘玄,介绍了张杳、李直等人,并且把张杳夜战严尤之事禀报一番。王凤、刘玄一听很是不信,用着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张杳等人,而二人又不知为何马武会这样夸奖,觉得奇怪,当着自家人帮着友军讲话。其实他们是不知道马武与张杳以前就认识,不想舂陵军会比绿林军厉害,更是不想去想舂陵这点兵马会有如此之能,所以才有如此疑问。 张杳看出新市兵中很可能都是这种自以为是的东西,也就马武是个人物,是个汉子,自己也多亏不在新市行伍之内,还是好好辅佐刘氏兄弟会更好。于是也场面性地和王凤、刘玄见个礼。 “张将军能有如此功劳,不知在贵军中担当何职?”王凤不无阴阳怪气地问。 “末将在舂陵军中实属无能之辈,故此只得带三百士卒征战沙场,没得军官所做。”张杳回答到。 “张将军有功不争,有能不显。吾当在刘将军面前夸耀些许,讨些官职。如若不然,可来我新市军中做个校尉。” 校尉?张杳心中一想,这个抠门啊,反正自己也没想着去,于是说:“多谢王将军美意,末将不才,难入贵军法眼。还是在舂陵军中混些吃食,填饱肚子便足矣。” “张将军多日未歇,还需早些回去休息,待来日再于战场上大展身手。”王凤脸上很不好看地说。 “谢将军体恤末将,末将告辞。” 说完话,张杳和李直便带着自己的人回去休息,找到原城中兵马集合在一起,和守城的刘植交代一番,便与一晚奋战的将士们睡去了。 转过来看刘演等人在南阳城外驻扎一夜,也不敢贸然攻城,天亮之后就又派人回棘阳打探,看新市、下江、平林兵马是否都已到齐。 刘演又来到王匡、朱鲔处,商议围城之事,毕竟舂陵军马的粮草不足,不能长期围困,最好的方法是速战速决,不过南阳城城大人多,速攻的伤亡会很大。而新市如若带来了大量粮草,给舂陵军进行补充也能维持一段时间的围城。 王匡回道:“我军人马今日于此,乃是急行而来,如何带得了那些粮草,况且用兵之道乃是短兵相接,何故囤积大批粮食,眼下要先看如何攻破南阳。” “南阳城池高大坚固,易守难攻,不可急于行事,伤亡过大,我等不可妄送将士性命。”刘演说。 “最好还应等众家之兵集于此地,以兵力优势强攻南阳城。如若强攻不得,便需再做长久打算,粮草要能维持数月之久方可。这两日先养精蓄锐,不要轻举妄动。”朱鲔说。 “我已派人回棘阳查看援兵是否已到,尽快集结,以免夜长梦多。”刘演说。 “好,这样说来,刘将军也应看好营寨,不要被敌军偷袭才好。”王匡说。 “那我这就速回营寨,等待消息。”刘演听王匡和朱鲔的回答很是不满,主要是二人的态度很像是把王匡当做主帅,而自己只是听从安排的下属,心中愤愤却也没有办法,自行离去。 回营不久,刘演正坐在帐中,派去棘阳的人就回来复命:“禀刘将军,新市的王凤将军、马武将军、刘玄将军皆已至棘阳,休整之后便可朝南阳而来。” “其他人马还未至此?” “张杳将军已经回到棘阳,正在修整。” “为何不快快来此,怎可独自休息?” “张将军带兵败退湖阳数万大军,彻夜未眠,***之后方回于城中稍事休息。” “此话可真?败退数万大军?!”刘演不无惊奇。 在帐中的其他将领也有些惊讶,开始纷纷而语。 “确有此事,还收缴了不少兵仗。” “如此说来,张将军也是不可多得之人才。那就让他在棘阳好是修整一番,正好也可守卫棘阳,我等在此攻城,后方便可无忧了。”刘演很是高兴,便准了张杳留城驻守。并让探马再回棘阳,告知刘植、张杳,让二人共守城池。 “恭喜刘将军。”黄宇在一旁说到。 “为何恭喜我?” “张将军能够建此功绩,必是托于将军之福气,忠心为主,而且有如此能耐,怎不恭喜刘将军有如此良将,其能奋勇作战,也都是有刘将军的鸿威相助方能大胜而归。” “哈哈哈,黄将军过奖了。只看各位在南阳之战中何人能有更大的功劳了,勿要只让张将军拿得头功。”刘演十分高兴地说着。 众将皆应和答应。 刘演又与诸将继续摆着沙盘,想着如何能够尽快破城。众人说了半天也依然没有一个好的办法。刘演心中更是坚定了久围之策,只是没告知众人。 转过天来,新市人马都到了南阳,平林方面早些时候也得到消息,大军急行而来,所以很快就到了南阳,而下江由于比较远,还没有到达。此时刘演也知人数还不是特别有攻城优势,所以也没急于攻城,就先让各家人马好好休整,安好营寨不要轻举妄动,直等到全军到来再一同商议。 平林的头领陈牧、廖湛刚到战场听说舂陵军打棘阳很快就拿下了,自己还没有战功,所以很是心急,不同意刘演的看法,想要速战南阳。 刘秀看这二人如此心急,便说:“陈将军、廖将军还不知南阳情况,此城固若金汤,易守难攻,而且有重兵把守,并非我等能够轻易攻下的,更何况王匡将军也都说了要等大军集齐,以兵力优势共攻南阳城。” “刘将军此言差矣,你我三军聚集于此,数万人马怎不敌这一座孤城?很是长他人志气灭我雄风。”陈牧说。 “陈将军说的没错,现在大军新至,正是士卒气势鼎盛之时,此时不战何时再战?只恐日后兵将们战心不足,更是不如当今进攻。”王凤跟着说。 “南阳守城之人是王莽的心腹甄阜,虽说此人不会带兵,但手下梁丘赐乃当世名将,此人征战多时,战功无数,不可小看。”刘秀说。 “甄阜这庸人,依刘将军之言,若是梁丘赐独自带兵,方有危难,此来甄阜为主,梁丘赐必会畏首畏尾,我军岂有不胜之理?”廖湛说。 “我军刚刚聚集一起,并没有任何磨合,只怕作战之时无法互相照应,更注重各自为战,此乃兵家大忌,如若各位将军都意向马上攻城,我只好请各位之间能够商议妥当如何攻城,勿要各自攻伐,争抢功劳。”刘秀有些无奈地说。 在场的各位头领中只有刘演、刘秀不同意马上攻城;而朱鲔、王匡都没有表态,不过毕竟是新市将领,所以也会更偏向于王凤的想法;马武由于刚到南阳对两军军情不够了解,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其他人都想尽早攻城。 攻城与否的天平瞬间倒向了马上攻击一方,所以只得共同商议攻城计划。 王凤首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军到来,南阳并不知晓,故只要刘演将军能带自己的人马到城下挑战,待城中兵马出击,佯装败北,带追兵进入我等在后面埋伏的地点,大军一齐出击,必胜无疑。” “此法甚妙,只是刘将军此战只得败不能胜方可引到官兵。”陈牧说。 “如此一来,刘将军将会责任重大,我军得胜,就是大功一件。”马武说。 “既然诸位都看得起我刘演,我就点五千兵马去城下挑战。可不知各位将军在何地设下埋伏?” “南阳城北有一处坡地,可以伏兵,只待刘将军引出官兵到此地即可。”朱鲔说。 “既然如此,我军就即刻启程前去设伏,安置妥当就派人来告知刘将军出兵,此战必破敌。”王凤说。 “那何人留在营寨驻守?”刘演又问。 “刘秀将军便可。”陈牧说到。陈牧主要是怕伏击会让舂陵军抢了功劳,所以想留下刘秀不参战,便可让自己有更大的立功机会。 “我军主动出击,敌军必定不会前来劫营,一千守军足以,其他人马都去埋伏。”廖湛说。 “不可,刘将军如若没有引出官兵,我军所设埋伏便如泡影一般,需要分兵而处。最好在半路之上再由一名将领领三千人马接应刘演将军,与官军交战之后也佯败,官军便会更加有追击之心,此计定会让官军进入我军埋伏圈内。”马武说。 “何人可担此重任?”王凤问到。 “此人也必须是之前就已到此的将军,朱将军带兵打仗也是好手,最好不过朱将军担此重任。”马武又说。 “我也正欲与南阳兵一战,试试手脚。”朱鲔回到。 “我带些兵马驻于坡地之前,藏于路边,待官兵进入我军包围之后,我便在其后方截住去路,方可全歼敌军。”马武说。 “如此可好,马上出兵。”廖湛着急地说。 作战计划虽然是众人一起商量而来,可是很大程度是绿林军在之前就已商议过的,此来让刘演做诱饵,如若成功,自己便可在最后的围剿中立取大功,如若刘演失败而亡,那么舂陵军就直接归入绿林军了,此计对绿林军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众人分头准备着即将来临的大战。 第五十五章神策哀伤惨杀投瓮心惊独斗 朱鲔与王匡对附近地形比较了解,给陈牧等人分析了一下地形,便安排各人回营带好自己的人马共赴城北。刘演也叫上李通、李轶、黄宇以及舂陵刘氏十数位兄弟跟随自己点齐兵马准备出战,并且告知将士先要奋力杀敌,而后听号,便做败状向北撤退。并且叮嘱刘秀要严守营寨。 刘秀自知守营人少,不得松心,必须好好安排人马,分兵在营中多竖大旗,给敌人以营满之势,希望能够确保营寨的安危,不敢有些许懈怠。 晌午时分,坡地的伏兵就已站位妥当。王匡派人赶忙给刘演送信,让其攻城。 刘演收到通知后,先是对刘秀再嘱托一番,主要是想让刘秀不论营外如何,皆不可出兵,只得坚守。然后一声号令,率领大军来到南阳城北。 此时城上守军也已看见刘演率兵来到城前,早早通报甄阜。甄阜问了来人几何。得知只有数千人马之时,脸上现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便迫不及待地带着梁丘赐、岑彭到城北去看如何情景。 刘演到了城下让众将士骂营,激守军出击。 瞬时城下一片骂声:“甄阜老贼,无耻之极。”“王莽逆贼,不得好死”“……” 甄阜一听,顿时火气大涨,看了看岑彭,说:“岑将军,城下贼兵不多,你可否破如此小贼?” “只怕城下之贼不敢攻城,故用脏言来激甄大夫出战而已。”岑彭答到。 “尔觉得城下贼寇骂得老夫不够?骂得当今天子不足?还是尔无胆与此小贼一战?” “不敢,下官这就点兵出战。” “快去,汝可点齐三万兵马,杀光城下蝼蚁之后直捣贼窝。” “这三万人马略显不够,贼营之中也有不下数万人马,恐深入之后不占优势,还请大夫多给些人马。” “那就五万,快去带贼人人头来见。” “下官这就去。”说罢,岑彭领过兵符转身下城去召集五万人马。 “大夫何故让这厮带五万人马出战?”梁丘赐不解。 “梁丘将军勿虑,你我驻守南阳,天下尽人皆知,这些贼寇定认为我与梁丘将军必会引兵出战。贼寇想要拿你我立功,定然奋力相击。我偏要让其如意算盘落空,出城的岑彭在贼军眼中不值一提,从而斗志将会有所松懈。望岑彭能一鼓作气拿下这帮匪贼。如若不然,也可探探贼人虚实,你我再做打算。” “大夫如此深谋远虑,天子有大人这般左膀右臂乃我朝之福,下官佩服。” “你我于城上观瞧一番,也好看看这岑彭有何本事。” “下官听命。” 二人哈哈对笑起来。 岑彭点齐了兵马在城外连续不断的喊骂声中打开城门出城见与刘演。 “尔等何敢口出秽言,乃是嫌活得久了?”岑彭先发问。 “你是何人?我从不杀无名之辈。”刘演反问 “我乃你家爷爷岑彭岑君然是也。你等毛贼,可有姓名?” “高祖九世玄孙刘演。” “高祖后世多矣,冒充之人也不在少数,今日我便要让你去地府与其见上一面。”岑彭向后一挥手,意思是击鼓进军。 鼓手看到岑彭的意思,便使足力气敲起了战鼓。伴随着“咚、咚”的鼓声,南阳军摆开阵势向舂陵军冲了过去。 刘演也示意大军迎敌冲锋。 两军随着喊杀声厮杀到了一处。毕竟兵力对比悬殊,开始时舂陵军还有很高的杀敌热情,对战了一阵,便不是佯退的事情了,而是真的要败退下来。 刘演看打得差不多了,就让鸣金收兵,快快撤到北面去。 于是一边只顾使劲跑,一边只顾死命追。 刘演的将士只跑出来三千余人,其他都已战死。 岑彭却也杀得兴起,命令兵士一定要追上这些贼寇,趁势全歼。尤其是带兵之人乃是舂陵军头领——刘演,这等功劳怎可轻易放手。很快就追到了朱鲔驻守的地方。 朱鲔放过刘演等人,横刀于马上,大吼一声:“朱鲔在此,何人敢放肆?” 岑彭一看又有一新将在此,召集众位副将勿要去管此人是谁,直接杀过去,杀的多功就大。不过岑彭也听说过此人是新市兵中的将领,刚到南阳来,也是个擅武之人。 朱鲔的三千兵马装备要比刘演的人好,所以冲杀之时虽然人更少,但没有刘演那么狼狈,冲杀了几阵,便也不能再过使力战斗,也收兵向北撤去。 岑彭继续带兵追击,这下直追至坡地,看到刘演、朱鲔兵马都立于此,很是不解,随即一想:坏了,这里离南阳城太远,可能中了贼寇调虎离山之计,也可能进入了贼兵设下的埋伏之中。 就在岑彭想到坏事的时候,刘演发话:“岑彭,你的死期已到,我军早已设下埋伏,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哈哈哈哈。” 岑彭麾下众将士一听中了埋伏,便开始动摇了起来。不过毕竟是正规军,况且人数众多,没有太大影响。 岑彭回到:“汝等残兵败将还能奈我何?” “让你看看,死也瞑目。”朱鲔一挥手,鼓手也敲起了鼓。 坡地四周顿时旌旗密布,人马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这下岑彭心中一凛,果然中了埋伏,于是赶忙下令撤退。 南阳军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赶忙往回撤,没走出多远,发现回路也被义军截住。这下真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岑彭只得下令突围。 随着军鼓之声,义军也开始了冲杀。 西面是王匡、北面是王凤、东面是陈牧和廖湛,这些人都带着兵马疯狂地冲杀进来,只为得自然法则中的弱肉强食,便无不争先地狂奔而至。 岑彭眼见自己就要被围剿了,也奋发激昂,大声喊到:“兄弟们奋力杀敌,贼军只是乌合之众,我心想一处,力出一股,定然破敌,杀出一条血路来。” 官军不知是觉得九死一生了,还是受到岑彭的鼓舞,顿时也气势高涨,虽然被围,却也有破敌立功之状,也奋力与义军相互厮杀。 整观战争局势,天时:冬日天寒,义军守候多时,有些寒冷,不过都攒着心气在此时爆发;官军装备较为精良,保暖也会更好,再加上追至此地早已没有寒冷的感觉。地利:岑彭被包围在坡地下面;义军在坡上还处于攻击面广的区域。人和:岑彭的五万人马也只是在前两战损失些许,只有一千多人;而舂陵、平林、新市三军合军共有十多万人。义军人数上优势明显,但装备却略有逊色,且重兵方合,协作不足,义军不易战胜岑彭。 两军混战之中,岑彭主攻方向当然还是南面,此方向是自己来的方向,回到南阳才是关键,起码可以有人突围去搬救兵。所以在其他方向的争斗明显弱于南面,这也使其他方向的头领觉得自己都不用太多力气就可以战胜岑彭,可是他们都没有想马武此时的压力有多大。 岑彭在一顿砍杀之后遇见前面一员大将,也不知是谁,反正不认识,劈头盖脸就是一刀。 来人正是马武,马武心想这个应该就是岑彭了,见对面来刀便提戟挡了一下,由于是初次交手,谁也不知对方深浅,马武这一下开的力道没有使足,也是怕对方还会有后招,这一碰不要紧,马武的戟并没有把岑彭的刀开出去,只是两个兵刃交叉在了一起。二马错镫之时,二人都开始发力,可是谁也没拉动谁,而是两匹战马也各自以兵刃交叉点为圆心做起了圆周运动。二人二马就在地上打起了转。 岑彭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厉害,自己如若长久困于此人之手,不但无法逃脱,性命也难保,于是开始想怎么挣脱束缚,战败此人。 马武也没想到岑彭力道如此之大,这样拖着太耽误自己立功了,别的将领都杀敌无数了,自己却和岑彭纠缠得不得脱身。也想着怎么打开这尴尬的局面。 众兵将看见两位大将斗在一起,也无人敢近前偷袭或是射冷箭,毕竟每人都还算清楚自己大将的厉害,这要是近前很可能就成了二位的共同目标,死的会很难看;不敢射冷箭也是怕伤了自己的主将,这样就有玩完的危险。 马武、岑彭二人都在加大力气,在马上要想加劲,此时的战马还没有马镫,二人只得双腿使劲夹住胯下之马。这二人斗起狠来,腿上的力气到了,马都被夹得长声嘶鸣,无不疼痛要死。 大将斗在一起,士卒也杀得天昏地暗,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地上的尸体已经出现层次,血液成股地向坡的下方流淌开去。刀光剑影之中连续不断地倒下一个个原本活生生的人,现在能站着的就已经比先倒下的赚到了。 刘演带着自己的将领来回冲杀,并没有固定的战斗区域,一方面是由于自己带的人少,一方面是想依靠自己的机动来打乱敌军的阵势。在强大的正规军面前,义军的组织能力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人数的优势并没有转化成战场上的胜利,而是拉锯式地转换优劣。 就在战斗僵持之时,战场充斥的厮杀声中夹杂了一顿鸣鼓之声,仔细一听是不远处传来的,并非在战场之中。谁也不知此鼓声是由何而来,也不知是敌是友,陷入僵局的人们脑中又多了一丝忧虑。 第五十六章料想破敌攻城实为兵败如山 刘演等人听见声音后也是放慢了进攻的节奏,抽空赶忙回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土坡后面渐渐升起数面“新”字大旗,中间还夹杂着“严”字大旗。很明显这应该是严尤的军队,看着数量还不少,有个数万之众。刘演直吓得冷汗乍出,心想己方原本取胜的兵力优势这下就荡然无存了,而且布好的战略也都会被打乱,接下来义军更是难行寸步。 马武和岑彭依然叫着劲,没有丝毫敢放松的机会,唯恐会有一个闪失送掉了自己的性命,即使听到鼓声也不能放手。二人胯下之马也依然没有任何放松,只是接收着主人从马背上传来的指令继续坚持。周围的兵将们继续着厮杀,谁也不知道来军是何方的援军,自己的将领又没有下达命令,眼下先保住自己能立于战场不倒便是暂时的胜利。 来军果不其然是严尤、陈茂自湖阳率领的援军,很快严尤的万余骑兵就冲了过来,义军原本要剿灭岑彭的计划已然就要随风而去。骑兵冲进战场之中就是狂砍,而义军是以步兵为主,瞬间原有战争局势便被打乱。义军被杀得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是该防守还是继续杀敌。 援军自东北而来,马武、岑彭在南边依然不知北边乱成什么样,两人还在挣着。当骑兵冲到近前时二人也才知是新军杀到。马武顿时被惊了一身冷汗,心知大势已去,再无心思恋战,赶忙再加了力道想要把戟夺回来。没成想岑彭看到骑兵的到来,心里有了谱,更要拖住马武,也加了力道,二人又是一时无法分出胜负,只能继续消耗。 整个战场比前时更加混乱,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各自为战,能跑的就跑了,跑不了的就只能厮杀。 王匡、王凤没有加入到战场之中,而是在外围发号施令,看到如此情景,也只能鸣金收兵,想要尽量减少损失,不要把自己这些家底都扔在此,他日还需依靠手中这数万人马逐鹿中原。 听到鸣金之声,义军便如获得救命稻草一般,向四处散去,也没有按照鸣金的方向去跑。在众人边撤边战的局势下,义军溃败如山崩,没有人也更没有可能会有人阻止这一场惨败。 死尸堆积得更多,山坡已经逐渐成为平地,只有战马方可在战场之中穿行,步兵已经行动不便。刘演看着兵败的局势心中很是不甘,却也无能为力,在多次往返冲杀后,与自己麾下众将也失去了联系,便不得不骑马向南边冲去。这一跑刚好跑到马武与岑彭较量之处,看到如此之景,心中也不无惊叹。快马提枪往岑彭身上就招呼过去。 岑彭看见刘演向自己刺来一枪,知道事情不妙,也只好把刀从戟叉之上晃了下来,想要拿来挡住刘演的长枪,不敢再继续阻止马武撤戟,这才分开二人的纠缠。 马武一看兵刃分开了,便也虚晃一戟,朝刘演喊一声:“快走!” 刘演这才收枪纵马快奔。马武紧随其后共同杀出了战场,能够跟着二人出来的人马也并不多,主要都是马武治下之兵。 严尤并未加入到战斗之中,而是立马于坡上,看着骑兵打破义军,脸上早已绽放如花。让后到的步兵也加入到战场之中,追杀溃退的义军。 几家义军首领都无能挽回败局,在收了一些溃兵后也纵马四散,想着赶快回棘阳还算稳妥,但是形势如此之乱,逃跑的方向也是各处都有。 喊杀之声不绝于耳,义军之中也仍有不少将领坚守如初,杀身取义,没有退缩,留在战场中的兵将们也在长时间的战斗中消耗殆尽,刀钝刃乏,无回天之力。郭华、陈虎等众位将领也在临死之前不断杀敌,最后被围杀,其中跟随刘演从白水乡一起出来的刘氏宗亲也为数不少。 刘演知道刘秀还在守营,在脱离了战场之后跟马武说:“马将军,吾弟刘秀仍在营中,吾欲先往而告之。将军可自行他往,如不嫌弃可先回棘阳暂作停留。”刘演其实想让马武先回棘阳去报信,让城中早作准备。 “我军皆出,唯有刘秀将军独守营寨以疑南阳,若南阳知我军已败,孤营难撑。我马武当与刘将军共赴营中,先解此难。” 刘演一听这马武还挺有义气的,虽然军营比棘阳危险,还能陪自己一起回营,这胆识也是绿林军中众将少之又少的,心中既是感激又是佩服:“马将军能有此心,我刘演定当牢记于心。” “刘将军言重,方才若非将军出手相助,我还与那厮纠缠不分,恐迟早坏于敌军之手。” “既然如此,你我无需多言,愿他日能携手征战于沙场。” “好。” 二人说着话便回到了营寨。 刘秀看到刘演和马武二人与身后三十余骑狂奔而来,心知此战已经失利,不过自己的大哥能回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需等刘演下令,再做下一步安排。 刘演进了军营,马都还没下,就对刘秀说:“三弟,快拔营起寨,回棘阳。”话也没有多说。 刘秀也没有多问,赶忙下令让守兵收拾行囊即刻起兵。传令兵就把拔营起寨的命令传了出去。 一千将士也不知为何,只得听从上级的命令,收了帐篷,收起锅灶,整装待发。 刘演趁着士卒收营之时,就和刘秀大略说了战事的经过。敌军很快就会到来,这个小寨无法抵挡大军的攻击,要疾行赶回棘阳。 刘秀这下心中明镜,也知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便下令沉重物品勿要带走,只带些便携物件赶回棘阳即可。所以士兵扔掉了很多东西,听从刘秀的命令而跑步向棘阳奔去。 张杳在棘阳不知前方战事如何,正在城上巡视。突然有守兵来报:“张将军,城西有少量人马奔来,请将军去西门一看。” 张杳说:“好,带我去看看。” 二人便来到西门城墙之上看个究竟。 此时来人已至城下,高喊:“刘演、刘秀将军来此,快快打开城门。” 张杳放眼望去,果然是二位刘将军,而且还有马武、刘隆在一旁,赶忙回话:“将军稍等片刻,末将这就开门。”于是吩咐手下赶紧开城门迎接诸位将士。 张杳快速出到城门外接几位进城。 刘演等人焦急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缓,于是疾步进城。刘演和刘秀让张杳关上城门之后速去议会厅议事。 张杳看回来的只有一千多人,这根本和去的人数没法比,就知道打了败仗,而且是惨败。赶忙让门卫关上城门便跟随刘秀等人去了议会厅。 刘演等人落座之后,就与张杳说了此次战事的经过。 张杳一听心中一凛,说到:“严尤能在如此之短的光景就能重整队伍反扑,也并非等闲之辈,看来我之前有些小觑他了。” “也并非小看与否,只是各家将领急功近利,没有估计到湖阳之兵,况不得大军聚齐,故有此之败。”刘演说。 “此战不知如何会遇到湖阳大军,只怪我等没有考量清楚妄作决定。”马武附和道。 “眼下我等还需先保住棘阳,勿要让敌军趁虚而入,打我措手不及。”刘秀说。 “只是城中兵少,原有我带回的二百人,再算上刘植将军驻城之兵三百余人,随将军回城也才一千多人,此时城中不满两千人马,这将如何守城?”张杳说。 “料想其他溃兵也会积聚于此,我等出城收兵,能到万人守城不难。”刘秀说。 “好,张杳、刘植在城中布防,我等带人出城收兵。”刘演说。 张杳和刘植也只好听从刘演安排。 于是各人便分开行动,刘演、刘秀、马武出城搜寻己方败归之兵。刘植和张杳商议分头行动,刘植维持城中稳定,张杳负责城上巡防。张杳找到李直共同进行布防。 张杳认为南阳在城西,主要还是要把兵力集中于西侧,如若敌军来此攻城,没有在城西,也可以较早发现而调兵去其他方面。所以把这一千六百人的队伍安分开安置于城西南、西北两处,以便作战时互为犄角,相互照应,而且可以调动方便。安排妥当便让士卒先去布防之处严防。 李直却在城中继续招兵,看能否有更多人来守卫城池。不过由于城小而坚,不需太多兵力也可阻挡敌军一阵,最怕的是城中粮草不足,无法稳定军心。刘植又安排士卒整顿粮草,填充府库,由专人负责调遣。 刘演等人再次离开棘阳之时已近黄昏,这样一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棘阳小城犹如一个孤零零的孩子站在黑夜之中一样。城墙上净是来来回回的士卒,城边的空地上也只有些许黄土随不时吹起的寒风簌簌飞升。城门像锈死了一般无精打采地紧闭着,而城门之上却不时地有人探出头来,可能是看敌军是否来到。虽然是冬末,但地上却没有一丝雪印,只有凋零的树枝告诉世人现在刚要过完冬天。 别出的气候恰恰也意味着世间的灾难,不知何时才能平息。 第五十七章夜至友敌难辨将归自然易解 夜依然是那么的黑,张杳和刘植已经把城中安排妥当,粮草、人马都各置其位。只盼刘演等人能多带些兵马回城固守。 溃兵偶尔会三五成群地跑回来,但是各位将领还没有回来,敌军也很仍有进攻的可能,张杳和李直不停地在城上巡视,留着刘植在城中处理着事务,众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时,城西来了一队人马,看样子有数千人之众,张杳看到后,让人把李直叫来。 来军越来越近,直至来到城门处,并未摆开攻城阵势,张杳这才有点放下心来,觉得很有可能是南阳败兵,只是夜晚无法辨认清楚罢了。 城下为首之人向城上喊到:“快快开门,我等是新市军,不知刘演将军是否已回城。” 张杳回道:“不知城下新市何人?还请道出姓名。” “王凤,王匡。”城下回答张杳说。 “朱鲔将军可曾一同来过?”张杳就对朱鲔比较熟悉,虽然见过王凤一面,但是当时根本就互相看不上,也没正眼瞧他,王匡就更没有见过了,不知这些人到底是真是假。 “朱将军未曾一同行至于此,不知是否已经入城?”王匡说。 “在下并未见过二位将军,故此不敢轻易开门放诸位将士进城,还请担待,只等刘演将军回来做主。”张杳说。 “你是何人?竟然不识我等?”王凤有些生气地说。 “吾乃舂陵军中张杳是也。官微将小,虽有缘见过王将军一面,可大军临境,天黑无从辨认,不敢从命。”张杳说。 李直已随着传话官来到张杳跟前,见如此情景,也不认识下面的人,很是赞成张杳的做法。 正在双方僵持之时,张杳又得到通报说城东来了大队人马,不知何人,还需张杳去看看情况。 张杳让李直在此盯着,如若城下之人离城,便不做挽留;如若等在此地,则严加看守;如若闹乱攻城,则放开手脚奋力守城。李直得令之后便与城下问上几句,试探城下之人的底细。 张杳则带人来到东门之上,看着城外由于天黑望不到边际的队伍,问到:“来者何人?还请报上名来。” “下江王常。”城下人回答到。 张杳心想这个认识啊,可以说不但打过交道,而且之前的谈话谈崩了,不知这二人带兵而来会不会趁自家将军不在而报复自己,然后说:“王将军,如何夜晚而来?虽你我相识,却也难得辨认面貌,军国大事,不可儿戏,恕张杳不能为将军打开城门。” “张杳?可是前些日子来我荆州的张杳?”王常问到。 “正是在下,只因当前军事紧要,不敢夜开城门,唯有我家将军之命方可让二位将军及各位弟兄入棘阳城。”张杳说。 “既然如此,我等便在城外安下营寨。”王常说。 “不知王将军欲在何地下寨?”张杳又问。 “此地便可,不过太近于城墙,我等退出一里之地便可下寨。”王常说。 “在下还请二位将军带下江兄弟到城南二里之外落脚。”张杳说。 “为何如此?”成丹抢着说。 “二位将军有所不知,现如今湖阳、南阳合军欲攻我城,其兵马现集于南阳。如若攻城,必将从西而至,此时二位将军从南边带兵杀出,你我二军可成犄角之势,定会与我城中之兵杀退敌军。”张杳接着说。 “既有如此安排,我等刚到此地,便先按照张将军所说行事。”王常回应到。 成丹虽有些不满,但是毕竟大敌当前,也不敢再挑事,于是二人便带着兵马去城南驻扎。 张杳看王常、成丹还算配合,没费什么功夫就赶忙回到城西,发现还是无法判定来人的身份,此时城下之人也很是愤怒,已经快要等不及了,有要攻城之意。 张杳又让城下稍等片刻,自己去找刘植前来辨认,毕竟刘植守城之时,王凤入城见过多次。这样城下才稍微安静了些许。 李直对张杳说:“少爷,刘植将军在这夜间可否辨得出王凤?” 张杳说:“也无他法,先拖住这些人便好,刘植能认出来我也能认出来,可是这乌漆墨黑的,谁知王凤是否被捉,若是敌军挟持而来,轻易打开城门,棘阳就会丢于我手,刘将军回来再不知情况,又将是自投罗网。只能先继续拖延一阵,盼刘演、刘秀二位将军早些归来。” 李直也表示无奈。二人走下城楼,想去找刘植商议一下。就在此时,一伙人急匆匆赶到张杳面前。 张杳定睛一看,心中霎时豁然开朗。来人正是刘演将军,不知何时、何门入城,也没人前来通报,于是先把城外之事告知刘演。都是一同带过兵的人,刘演认得不少新市军中将领。 刘演也没顾得上多说,知道了张杳现在的困难,马上登上城楼向城下望去:“城下何人?” “新市王匡、王凤。” “天黑无法辨认,还请点起火把,略微照亮才好。”刘演继续说。 “这慌乱之际,哪里来得火把?汝乃何人?可是刘演?”自称王匡之人更为生气地说。 “正是。王将军若无火把,我便叫人扔下两支供将军使用。”刘演说。 “我军又无火物,可点燃后再行扔下。” 刘演叫过士兵把点着的火把扔下去了两个。 “拿过火把。” 火把递过来之后,火光照在王匡脸上,这才看清,果然是本人,然后又照了照王凤,也是本人。于是刘演说:“果真是二位王将军,多有得罪,还请两位将军稍等片刻,这就给将军打开城门。”随着手势,李直便下城去让门卫撤下门栓、打开城门迎接新市兵马进城。 刘演带着张杳等人也下城来,见到王凤、王匡先稳稳他们的情绪,怕在这种关键时期闹出乱子。 王匡等人也下马来见刘演,责问道:“刘将军何故迟迟不得开门,让我等弟兄在城外煎熬?!” “王将军见谅,我在各位之前先回到棘阳,让刘植、张杳二位将军在城中调集兵马做好防备之后便去收些散兵,临出城叮嘱刘、张勿要轻易开城放人入城,唯恐棘阳有失。回来之时看见城门之外有大队人马,不敢近前,便在北门叫开城门进城。来此看到各位在城下才敢开门迎接,此事由我刘演而起,张将军也是在如此军事紧急之时不敢懈怠。”刘演说着又转向右侧左手拉过张杳,右手按在张杳背部,继续说,“方才我家张杳将军不识二位王将军,不敢给不明身份之人开门也是我下的命令,哪想得罪了二位以及众将士们,在此,我刘演陪个不是,今晚备足酒食,各位吃饱喝足后好好休息,压压惊。” “如此说来,也不得怪罪张杳小兄弟,你我都是征战沙场之人,不在乎如此小节。”王匡又说。 “但愿此后张杳将军识得我兄弟二人长相,下次相聚便会好说。”王凤不免阴阳怪气地说。 “末将此番有幸与二位将军相见,如此惊天地、泣鬼神之面容,末将也定会牢记于心。”张杳讽刺二位长相难看,主要也是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这蛮横之人。 王凤一听有些不满:“何来惊天地、泣鬼神?张将军为何对我等有如此说法!?” 张杳又说:“二位将军身经百战,又有如此才学,定然是人中豪杰,末将才疏学浅,不知可曾还有其他可敬之词能够形容,故有此感慨。” 王匡见此,也不想弄得太僵,只得道:“罢了,罢了,我等先休养一番。如今还有大敌在前,不要计较些口舌。” 见王匡如此,刘演也说:“各位将军稍适整顿兵马,好好休养,我还要再去看看其他兵马如何,就不多陪二位,暂且别过。” 刘演留下几人安排新市军马的休整,便带着张杳等人回到城上。张杳也不知刘演带了多少人回来,趁此机会问到:“刘将军此去召回多少人马而来?” “今日诸多兄弟血流沙场,侥幸能够跑出来的也不过两三万人马,我在外找到失散的一千余人,带回城中,料想这不出一二日会零散回来万人却也不错。看其他人能聚集多少人吧。”刘演有些失落无奈地说。 “不知刘秀将军是否同去同归?” “三弟与我分头收兵,定然也找不到更多溃卒,天色已晚,更是无从找起,应已归城。今夜我军还需多加警惕,以防南阳趁机偷袭。如若今夜无事,我军便能恢复些元气,待他日再行攻伐之事。” “希望今夜平安。方才下江的王常、成丹也带了人马也赶到了棘阳,兵将甚重,末将不敢让进城中,便让他们于城南二里之处安下营寨。” “啊?下江兵也如此急行而至,如此说来,王常、成丹二人也急于在联军之前先立下功劳。不知下江来多少人马?”刘演说。 “当时天色已晚,看不到尽头,少说也有数万兵马,前军骑兵估摸也有一两千之众。” “若真如张将军所说,棘阳便无忧矣。”刘演终于松儿口气。 第五十八章思虑抚友据敌嫁衣送若他人 “刘将军此言何出?”张杳不解。 “原本棘阳城小且坚,五千兵马就可固守城池,只要粮草不缺,来三、四万人马也难以攻下,现城中足有一万五千人,南阳也只有不足十万人马,倾城而来也不得强攻而下,只怕我军城中之粮只够半月之用。而下江带来数万人马,必会带足兵粮,如此便可使得我军有更长时间守城。数万人马的来援也可稳定军心,如此棘阳无忧,只是此战之败会阻碍我军直捣长安之意。” “依刘将军看,下江兵是否会像平林、新市之兵一样对我舂陵军?” “你有所不知,各家兵马都比我舂陵多,且本源一致,必定是一丘之貉。虽各家人马都是以推翻王莽为己任,可力不能往一处使,还要各自贪功,目光短浅,不足与谋。” “如此说来,我方能明白将军为何在棘阳迅速发兵南阳。” 二人都深知往后的路是遍布荆棘,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想法后便各自去忙。 随着夜晚的降临,刘秀等人也陆续回城,还有不少兵将也都趁着夜幕或是发现新军并未前来攻打棘阳才敢归城。 这一夜棘阳城中并未有事,众人却也丝毫不敢有半点松懈。 却说南阳城中大胜过后众人摆宴,甄阜落座主席,梁丘赐、严尤坐落次席,依次坐开众将,岑彭只得在末位就坐。 甄阜笑颜如花:“此次胜仗灭贼数万,一举消灭反贼主力,不日将搜缴残余贼兵。我主大新天子德誉天下,统帅深谋远虑,将士奋勇杀敌,灭贼之功即日可得。今日庆宴只当你我庆贺,不日觐见天子,更是加官进爵、封侯裂地!” 众人齐声称贺,纷纷举杯进酒。 甄阜又谓严尤:“严将军自湖阳来,与贼人激战数次,破贼首功定会上报天子,往后还要尽心辅佐天子,剿灭反贼。” 严尤并不客气:“甄大夫过奖了,卑职虽是粗野鄙人,也知国恩浩荡,身为一方将领,怎能让些许贼寇扰了圣安。如今我等追随大夫,须齐心协力,剿除祸患,也好为天子解忧。甄大夫回见天子定要禀我将士辛苦,诸将功绩。” 甄阜道:“接下来就看严将军施展了。但不知严将军会用何计清除反贼?” 严尤回道:“大夫放心,在下早已定下安排,此乌合之众如笼中之鸟,生死由我做主。” 甄阜放心说道:“有严将军在,天子洪福。” 岑彭本就不满自己的坐席,听严尤此话便更是起火,起身说:“甄大夫如此赏识将领,如是我等要多立战功才好。不知甄大夫是否与严将军共同去清剿匪贼?” 甄阜一脸不屑:“岑将军之话正合我意,我与严将军、梁丘将军不日出军,岑将军在此守城便可。” 岑彭一听甄阜想共分严尤军功不带自己,心中也做了盘算,回到:“卑职便是好好守城,不与将军争功。” 严尤哈哈一笑:“岑将军可知守城之重更甚于出兵剿匪,这功劳定会有岑将军的。” 岑彭也没做回应,表面笑了笑,只是心中继续盘算。 转眼天明,棘阳城中冷冷清清,街道与房屋上覆盖着层层浅霜,几只麻雀飞来飞去,不知哪里才有食物可吃。 张杳早早起身孤身一人来到西城墙之上,看敌军有无动静,发现并无动静后安抚了守城军士,就匆忙来找刘演、刘秀二人。 此时二人也已共聚刘演屋内商量着什么,听到门卫报告张杳来了,便收起了话柄,转身迎接。 张杳见过二位将军,便直开话匣:“二位将军面对如此军情如何盘算?” 刘演看了看刘秀,刘秀会意,便道:“师弟早早来此便说明早已有所盘算,不如师弟先说说看。” 张杳性子比较急,也没再拐弯抹角,直接说:“在下昨晚想了些许,如今面对南阳城中数万大军,城大粮足,一时半会难以取胜,我军于此相持,兵将劳累不堪,且伤亡惨重后亟需补充兵员。可棘阳小城,人口少之又少,如此便无能稳固我军势力;而军内各家各怀鬼胎,不能统一对敌,更是难上加难。先要把各家头领聚在一处选出一个暂时统帅,统筹大局,勿要各自为战,心聚一起,然后留下部分兵力守住棘阳,大军绕过南阳,直奔定陵、昆阳,一路北上直取长安。” 刘秀点点头说:“师弟与我兄弟二人心思一处,只是统帅由谁人出任方能服众,如若不能服众我等还是散沙一盘。” 刘演说:“可以由各家首领共同推举,最终定铎。如若不然大事难成。” 张杳说:“二位将军可否今日便召集人员,把此事做个了结。” 刘演说:“此事不难,这就派人通知各家头领。” 说罢便安排下去。 三人继续商议觉得凭借刘演皇室子孙的身份以及在战场上的指挥材能,可以力压众位将领,暂时统领全军,如此而来舂陵军也就不会再被绿林军的三个部曲所排挤了。 不时众家首领聚集城中,城外的王常、成丹也都进了城共同商议。众人聚于一处各自吵吵嚷嚷,也不知当下敌我如何,只是逞自家英雄。 刘演召集的众人已经都到了。看到各位首领都到齐了,刘演就先开了口:“我军新败,大敌在前,各家需团结一致,共抗强敌,故召集各位将军会集于此共商大事。” 王凤本就一肚子气,抢着说:“昨日我等苦战,你见势不妙,催马便跑,不管我等兄弟死活,入城后又紧闭城门,不让我等进城。今日有何面目见我?” 刘演说:“昨日大战,我等都未料严尤大军突来,各位将军手握重兵,战事不无胜败之分,我恐营寨有失,速回营寨观望,见营中安全,为保存锱铢兵力拔营而回,是想尽快回城来接应众家之兵,是为大局着想。” “既然如此,为何我等归城而不见刘将军放行?”王凤又问。 “将军回城之时已至夜幕降临,城中无法辨识来军是敌是友,如若敌军装扮而至,开城之后就如同引狼入室,此等大事怎可轻易为之?”刘演道。 王匡面无表情地说:“如此说来我等还要记上刘将军一功?” 马武看不过去,心知此时不是争论之时,应该马上解决对敌问题,沉声道:“我军前有南阳,后无退路,各家将军不论如何破敌,反是自相争吵,如何成大事?” 由于马武气势很足,各个将领又不想和他起冲突,便都静下来等有人来提破军之策。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也没有谁站出来说些话,各自都在盘算。虽然盘算的内容不同,但更多是想怎么能让自家领导全军。 这时王常开口道:“方才刘将军之意是要我等合兵一处,共听一人调遣?” 李轶接道:“共同举事,歃血为盟,必定要有盟主来统一行事。” 成丹虽然粗鲁,也明白其中意思,抢过话头:“刘将军提议,便是刘将军想要坐这盟主之位吧。” 刘演淡淡一笑:“我只是想让大家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免被新军逐个击破,方可成就大事。这盟主之位应由有德行之人担当,我刘演未尝要担当此重任。” “刘将军此言差矣,汝乃高祖九世之孙,联盟也是将军所主,名正而言顺,为何不可?”张杳怕刘演把盟主之位拱手让人,便抢话道。 “张将军之意便是要找高祖之后。刘演、刘秀二位将军皆为高祖之后。只是天下故为长者之领,未见兄所在,而弟所统。”朱鲔缓缓道来。 “朱将军之意,是刘演将军暂且统领全军?”张杳追问。 “不然。我意刘演、刘秀二位将军皆为次。”朱鲔说。 “朱将军又能找出何人可在刘演将军之左?”张杳很是不解。 “我军之中另有高祖之后,且早于刘演将军起兵,年岁又长于刘演将军,于绿林军中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人便是刘玄将军。刘玄将军深明大义,早知新莽必败,如此与我等共举大事,共图富贵。不敢说左,必定非右。”朱鲔说。 陈牧、廖湛也随之附和。 张杳想起之前在湖阳大道战胜严尤后回到棘阳见过刘玄一面,但由于此人并未说话,真心忘了还有刘玄这么一号人了,这才发现自己也被引入陷阱,便没有多说,而是侧眼看了看刘演和刘秀,看到刘演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神中却有诸多不满;而刘秀也是面无声色,深邃的眼神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马武很了解刘玄这人,心知此人无法担当此重任,便说:“刘玄将军虽未皇室正统,但声名远不及刘演将军……” 还未等马武说完话,张卯站起身形,拔出佩剑指向众人,尤其是停留在刘演、马武这边,然后说:“今日之事已定,刘玄将军德才兼备,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我军乃匡扶汉室之军,应拥戴汉室有德之人,刘演将军过度杀伐,不若我刘玄将军。既以恢复汉室江山为任,当以刘玄将军为帝方能招揽天下人才。做个盟主哪得够用。” 众人精神都在张卯的淫威中打了起来。舂陵军众将一看这下要真动起手来,岂不是要吃了大亏,刘演便表示不再与刘玄相争此位。随着几人的推举,没有其他人能够有更好的选择,众人也就开始寒暄起来让刘玄做这皇帝。 李直跟在张杳身后,附耳说:“少爷,若是如此,我等岂不为鱼肉?” 张杳轻轻摇了摇头,未做答复。 李直明白了张杳的无奈,也没有再做言语。 第五十九章道长心念战事众军思慕迎敌 众人推举刘玄当上了盟主,也只是盟主,而并非皇帝。这是朱鲔根据当前天下形势所定,全军处于兵败之事不好太过招摇,以免南阳急速发兵前来剿灭。刘玄听到如此消息,在自己座上也坐不住了,随着各位头领的推搡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地说:“承蒙各位赏识,不知何德何能,如今担此大任,既然如此,便也不再推脱,望各位鼎力相助,共图大业。” “刘将军已成盟主,当下要紧是要尽快攻破南阳,进军长安。我等为将者,自当商议对策便是。”王常说。 众人正在商议,门外守卫来报:“报,城外有三人前来,自称严光,是刘秀将军的老师,欲要进城与各位将军出谋划策。” 刘秀一听,眼睛一亮,心想严老师此来定会带有好的破敌之计,文然一直照料师父起居,定会跟来,可是还有一人是谁啊?难道是三师弟?不便多想,起身告辞众人,招呼张杳,带着随从便跟守卫来到东城门。见到严光,刘秀和张杳便喜迎上来:“师父为何不在新野,亲自来此献计?”转眼看到严光身后之人,刘秀便是一惊,此人不是三师弟,而是自己的妹妹刘思平,这让刘秀更是诧异。张杳也没想到师父竟然会带着思平来此,由是心中一喜,但是表面还是很羞赧地看了思平一眼。思平也悄悄地瞄了张杳一下,微微一笑。 “为师知汝等拿下南阳难矣,便想来此看个究竟,恰好思平也想见见战事,说她不过,便也带来。”严光回到。 “三哥,我是在新野想念哥哥,怕哥哥们在此不顺心,带些点心来看看哥哥。”思平怯声说。 “前线战事紧急,你来此太过危险,况且军营怎可有女眷行走,于军不便。”刘秀说。 “我有破敌之计,只是要思平打些下手,如此,可留在营中否?” “师父既然有破敌之策,听由师父。” “杳儿近来可是大展身手,帮你师兄打了胜仗。不枉为师送你前来啊。”严光满怀欣慰地说。 “师父过奖,弟子只是听从师兄及大将军安排,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 “师弟过谦,师父送我这个人才,真是弟子之福,我军难能有师弟这班人才,他日还要师弟扛起大军重任。” “张杳定当为师兄出力,不负师父、师兄培养、委任。” “哈哈哈哈,你们二人能齐心协力,我汉室江山便得恢复。百姓也能早些过上安稳日子。” “借师父吉言,我军还需努力。”刘秀说。 然后二人又跟严光说了南阳之战的状况,把现在义军所面临的情况也统统简要说了一番。 几人寒暄着进了城,见到了正在商议的众位首领,刘秀便介绍自己的老师。 “严道长,孤身而来,不知能有何破敌之策?”王匡不屑地问。 “想必严道长是要做法驱敌?”王凤也接着大笑起来。 众人也是跟着吵嚷、欢笑起来。张杳、刘秀、刘演等人却是不知如何反驳,齐刷刷地看向严光。 严光捋了捋颌下胡须,不紧不慢地说:“将军如此了解贫道,不如择日拜于吾门下,做个俗家弟子,学成也可有番作为。” 众人听此也便收敛了笑容。王凤脸上有些挂不住,刚要开口,便叫一旁的朱鲔抢先答了话:“如此说来,严道长是要做何法来破敌?” “我军可于白河之滨安扎营寨,待二日之后天气骤冷,白河之水冰冻二尺有余,新军必会出城袭寨,我军将士只须在寨中等候新军落入水中便可……” “严道长是傻了么?二尺厚的冰面,新军如何落入水中?哈哈……”王凤终于找到了反讽的机会。 “如此心智,不足以收为徒弟。”严光轻轻摇摇头,“吾来此做法便能让这冰面断裂,待新军落入水中,寨中将士燃起一炷香,待香烬,可出击。此法定可破敌。” 短暂的沉默过后,王凤又哈哈大笑:“这老头子有如此能耐,何不比肩于大鹏之鸟,飞入城中尽杀敌军?” 张杳一直心中就很烦王凤,觉得他目中无人、刚愎自用,最主要是没有些许学识,一点脑子也没有,只配当一个土匪,听完他的话,更是厌恶之情陡升:“王将军不知我师父之能,只会用井蛙之眼去看雄鹰翱翔,然自己不能飘飞,便是别人也只能蹲于井底。” “你个小毛贼,竟敢说我是井底之蛙,我看你是活腻了。”说罢就要拔出佩剑。 刘演、刘秀一看王凤要动粗,怕伤了和气,赶忙拦下。马武、朱鲔等人也都劝说。而王常、成丹、王匡却在一旁冷眼观瞧。最后还是刘玄怯懦地说:“王将军休要与这厮挣一时口舌,当以大局为重,军中当以和为贵。” “刘将军既然发话,我也不与你计较,倒看严老头如何破敌。” “大家推选我当了盟主,还要同心协力,请道长讲明所以。” “将军只须按我所说来安营扎寨,听号为令,届时分离杀敌,其余事宜交由贫道安排便可。” “道长如此之说,我等便依道长之言,各位勿要各怀鬼心,大敌当前,勿要内讧,需同力同心。” 于是各军首领心中即使有不同想法也不便再说,各自心中都做着自己的盘算。舂陵军都想严道长能够用自己的能耐带大家打赢这场仗,也好在绿林军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绿林军中多数人都想看严光出糗,以便更好地把舂陵军踩在脚下,逐步吞并;只有少数绿林军人也想能大胜仗,这样就离推翻新朝更进一步。 此番商议,不但定下了刘玄的领导地位,还把破敌的第一策略留给了严光和舂陵军。 待众人散去后,刘演、刘秀、张杳、严光等人并未分开,而是在一起还想继续商议些事情,特别是刘玄这件事。张杳先开了口:“不知绿林军中还有皇族,被他们算计了,是我张杳的过错,还请二位将军处罚。” “师弟说得哪里话,我等皆知绿林军兵多将广,定要夺得这首领之位,日后也好称帝。我舂陵暂居人下,也是为得尽快恢复汉室,何人能够以德而居待后日之势。” 刘演也知其中利害:“我等只需在军中多立些功绩,他日能够服众。刘玄怯懦之人,不足为虑,若非此人当选盟主,我倒不会赞成,此人后日无所作为,定会失民心、失军心,如此便是你我机会。” 严光笑笑说:“难得刘将军如此胸怀,能够如此之想,还需多些忍耐,勿要与其争一时之长短。” “多谢道长提醒。方才道长所献破敌之计又当如何安排?我等尽会听命于道长。”刘演转换了话题,也想借此机会就能立大功一件。 严光不急不慢地说:“刘将军手中是否有一太岁?” 刘演惊奇地问:“确有此物,道长如何知晓?” “贫道近日夜观星象,天枢明亮,其为主将,主将势足,定为宝物之所在,后星象闪烁,便知身旁有邪佞之物。故蓍草而占,此物便是太岁。” “依道长之意,这太岁留不得?” “太岁本是地阴之物,于阳世之中不得安生,小则惹疾,大则乱世。我此来做法也需此物,如此刘将军也不必再被其困扰。” “依道长之言,速把这邪佞之物拿予道长,请道长处置。”刘演也是心中起了种不详的感觉,后背透出一丝冷汗,想赶快把这太岁拿走。 “师父以法克敌,我等又要如何?”刘秀问。 “今夜于白水之岸筑起法台,此台共需七个,依北斗七星阵势,方位也需相同,台高七尺,底围也需七尺,台围四尺九,台上各点一盏长明灯,待明日午时我于台上做法。当我做法之时,汝等便于岸边扎起营寨,务必派出全部人马,至后日启明星出,拔营用以渡河。” “我军可调用之人也不过七八千人,绿林军中之人难能为我所用。兵力甚少,如何擒杀敌将?”刘秀又担心地说。 “白水一战,敌军定破胆而逃,我军虽只有数千人,足以破敌,只要能调出百人直击甄阜,勿要让此贼逃回,南阳便可挥手既得。”严光很自信地说。 “我可于此战直追甄阜老贼,为我军拔得头功。”张杳也有了信心。 “师弟可要多加小心,我紧随而至,以扫除乱兵。” “这两日还需足够休养,来日勿要去管绿林如何抢功,只看好舂陵人,更要注意自身安危。尽量保存我军实力。”严光又嘱咐到。 众人应诺。 几人虽然还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又没有好的破敌良策,只得听从严光安排,拿出身家来赌一把,于是众人分头行动,为此次的胜利去做准备。 张杳即刻带了五百军士来到白水东岸,准备搭台的材料,主要是天冷,地上都是冻土,不好挖,需要先找些柴草烧地,把泥土烧软,然后再挖出来做筑台用。 张杳的这些动作也都被南阳的斥候看在了眼里,斥候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留人继续盯着的同时也有人回南阳城去报告严尤。 就在张杳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耳边响起一声质问。 “人家都在磨刀、整衣,你却在此烧火取暖,是何道理?” 第六十章白水边夜筑台南阳城尽出兵 “你不在城中,跑来这里做什么?” “本姑娘前来督军,看你是否偷懒。”刘思平鬼魅般来到张杳身边,说着话便哈哈笑了起来。 “大战将即,不可胡闹。”张杳怕耽搁了时间,影响军务。 “谁和你胡闹了,我看你在城外备战,便来看看,不想你却如此冷漠,罔我从新野来此。”思平撅起了小嘴。 “此时军务正忙,并非我欲慢待思平姑娘,还望体谅。” “如此说来,你忙你的军务,我回城便是了。” “此处距敌更近,不如城中安全,你还是速速回城,我让李直送你回去。”说罢,张杳就叫来李直,要送思平回城。 “不用送,我自己能回去。”思平没想到来这碰了一鼻子灰,愤愤然自顾自地往回走。 “少爷,我看你还是好好和思平姑娘说道说道,别回去再吵闹一番,对谁都不好。”李直赶忙跟张杳说。 “你去送她一程,我需在此把师父的交代妥当完成方可,没些功夫去管他事。” “可是思平姑娘……” “军事要紧,此系我军存亡,不得有失,勿要多言。” “是,少爷,那我去送她回城,再回来跟少爷筑台。” 张杳继续督促着军士烧土、挖土…… 李直追上刚走不远的思平,赶忙喊到:“思平姑娘慢些走,我来送姑娘一程。” “你回去帮你那大少爷吧。” “看姑娘这话说的,我家少爷也是为了咱们舂陵军啊,你不想军令如山,耽误战事,不仅是他要掉脑袋的小事,我军与绿林军全军于此,战备不成,敌军来袭,恐有所失,身为军人,怎可儿戏?” “我军数万人马,岂会怕南阳新军?” “前日,我军设伏围剿岑彭,近十万兵马仍不能取胜,今日我军兵力尚不能与前日相比,南阳又多了严尤大军,我军便更是劣势占尽。姑娘不知各路军马已推刘玄为主,一切调令全由他人来办。况且我军新败,士卒士气不足,人心不一。新军新胜,气势正盛,不可掉以轻心。此战若胜,我舂陵便可在联军之中有一席之位,若败,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说来,我便回城等待消息,不扰你们了,你也不用送我回城,还是去帮张杳吧。”思平这下也知道了军情紧急,不得怠慢,自己也就不再添麻烦了。 “我还是送姑娘回去吧,免得生出意外,我家少爷又该埋怨与我。” “真是啰嗦,我说不用了,如何来得,我便如何回去,你勿要跟着我。”说着话,思平翻身上马就踏上了回棘阳之路。 李直也不再跟着,看着思平远去后就回到了张杳身边告知了刚才所说之话。 张杳简单夸了李直一下就又投入到挖土的行列中去了。 转眼到了黄昏,严道长也来到了河边,看看土方准备得如何。当见到张杳带人挖出来的泥土时,脸上洋溢出了一种很满意的微笑。 “师父来此视察,可否足够筑台?” “好徒儿,这些土方可按照我所画方位进行堆放,依次摆开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今晚定当筑好。”张杳回到。 “早些完成,杳儿也早些休息,这数日以来,未尝睡上一顿安稳觉,后日还将面临大战,今夜定要好好休息。” “谢师父惦念,徒儿不累。” “哪有不累的,必须好好养精蓄锐,不然大军来袭,头功你可是要让出?” “师父说的是,我这就安排将士筑台,筑好之后就带众将士回营休养,换一批军士再来守台” “杳儿此战定要奋勇,不可迟疑,我军须在号令之后争得头功。” “有师父在此坐镇,定会大破敌军,徒儿自当奋力杀敌。” 严光也只是说了此战的表面,谁也不知道两军交战之时又会是何等模样。 张杳也不敢懈怠,马上就下令让士卒筑台,筑好了台好让大家回营吃些东西,赶紧休息。自己也跟着士卒又投入到了筑台之中去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忙碌,七座土台都已按照严道长的指示修筑妥当。刘玄亲自带着众家头领来此观摩,大赞筑台之速。 王凤依然不屑一顾地说:“如此便能战胜敌军,我等便要看看这老道是如何办到。今日还请诸将共聚于此,如此看他做法也是无聊,不如由刘将军摆开酒席,我等饮酒为乐,看道长作法如何?” “不可,军务繁忙,我军需做好万备,以防新军来袭,怎可与大战之前营中饮酒?”朱鲔说。 “朱将军此话差矣,严道长有破敌之计,你我又如何再争功?”王凤不冷不热地说。 “朱将军回城安排军事便可,我等于此多向严道长讨教破敌之策,待明日破敌,定要给道长庆功。”刘玄说到。 “汝等备宴,吾亦不喜饮酒,当与朱将军共同回城布防。”马武看不惯这帮人的做法。 “二位将军多些心思,棘阳有劳将军费心。”王凤说。 于是刘玄下令在七星台东侧摆开酒宴,众军将于此饮酒作乐,更是想看这道长如何装神弄鬼,好当面羞辱一番。 而刘演也让李轶、刘植回城调遣城中舂陵军布防,毕竟大部队都带到了白水河边等待作战,城中大小事宜不能都让朱鲔所管。 土台周围已经安排好了卫兵,张杳等夜间忙碌的将士终于可以在临时营寨之中休息了,而其他舂陵将士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刘演看了看刘秀说:“三弟,今日道长即将作法,成败在此一举,你我定要鼓足精神,多注意新军动向。只是愚兄有一点不明,严道长如何能知明日新军必来,况且我军新败,如何抵得住十万新军的进攻?” “兄长有如此顾虑也是情理之中,依我对师父的了解,这些都会在老人家的掌控之中,不然不会冒如此危险的,你我按照师父的指示行事,定然破军在即。”刘秀说这话心里也没有多少底气,毕竟现实情况在这摆着,兵力不足、人心不齐、粮草不满都是硬伤。 “哎,这刘玄不顾军务,只会内讧,又何尝不是你我之心病,今日还要设宴饮酒,岂不是扰乱我军心?明日一战绿林军又有何作为?” “兄长需多忍耐,当前我军实力不够,你我最重大之事莫不是推翻王莽,恢复我汉室江山,不能急于一时得失,此阵若胜,我舂陵军将独得大功,天下英雄知道的将是我舂陵军的名号,大哥的威名更要胜过刘玄,望大哥要谨慎行事,勿要当面与刘玄争抢,引来杀身之祸。” “三弟说的是,为兄心急,不免有此感慨,不过这些许功劳又有何用,你我要推翻的是王莽,愚兄不会再争这一时长短。刘玄怯懦,怎敢杀我?” “刘玄虽怯懦,但朱鲔、王凤、王匡都不是手软之人,大哥还需多加小心,这些日后便知。眼下还是要多把心思放在此战之上,我再派些斥候去探听消息。” “好。” 严光巡视了一下土台,发觉都无问题,便让文然拿出自己的法器于午时三刻登台做法。 时至未时,斥候来报:“南阳城中出来大队人马,旗号为‘甄’、‘梁丘’、‘严’、‘陈’,共计十余万人。” “好。再去打探。”刘演心中一凛,表面却没有任何表情。心想联军只有六七万人,其中舂陵军更是只有一万来人,绿林军不做防备,只有自己能够调遣的这一万多人能够真正在战场上发挥作用,这样悬殊的军力对比,心里很是着急。 “看样子是甄阜老贼亲自带兵,这梁丘赐倒只是徒有其名打不了仗,而严尤和陈茂才是上次大败我军的主力,此二人还需多加注意。”刘秀说 “那个叫岑彭的也是一员猛将,此来并没岑字旗号,定然留守南阳,两军交战之时,三弟带人直冲甄阜,我来牵制严尤、陈茂。” “好。我让张杳、李通去迂回进攻甄阜侧翼,刘隆、黄宇带人做疑兵,分散新军军力。兄长还需多加小心,不要与严尤硬碰。” “此法甚妙,只待道长法成,我军共同杀敌!” 天色渐黑,严道长也作了一天法,有些疲惫,缓缓走下了土台,告知大家,明早寅时三刻新军便会来到白水之上,此时天还未亮,正是熟睡之时,防备最难,所以定要做好准备,听从号令,转变战局就在此一举。然后稍微吃了点东西,又回到七星台上去作法。 舂陵军都牢记于心,安排好军务事宜,早些休息,等待来日大战。而绿林军众将多有醉态,没来给严道长捣乱已经是一件好事了。刘玄等人也获知了严光的安排,众人在寒暄中透漏出一丝轻蔑,没有人真正好好地去做准备。 夜渐去,西方的天空仍然与大地连成一片,看不出任何分界线;东边的淡墨却能让人看到曙光即将到来的希望。戍守河边的舂陵军都打起了精神,准备这生死一战。 第六十一章严光做法吓敌张杳渡河寻人 河边没有一丝风,营盘中的火灯只会向上一窜一窜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只见严道长身着道袍,拿着拂尘向天空指去,呼唤了一声“文然”。后面跟着的文然手里却多了一个包袱,不知是何物件。 张杳也早早起来盘算着这次师父神算出的战斗,虽然没有正常休息,但是大战来临,心中根本无法平静,精神依然十足。 刘演、刘秀兄弟更是交流过了无数次的战斗状况,把各种能想到的突发情况都做了应对。 一夜少眠,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总怕遗漏些问题,又找来朱祜、刘隆、李通、黄华等人安排下作战任务。每人都熟悉了自己要负责的一些事项,各自回去调兵遣将,准备应对马上就来的敌军。 严光先是围着法台转了一圈,然后让文然拿来木剑依次登上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之台,口中念念有词,谁人也不曾听懂。大概意思是:冬日天寒,土地萧瑟,奔水成冰,战事四起,初禹治水,日行千里,唯玄武至,水退陆出,禹神陨殁,玄武入水,此即白水,沉睡千年,今须请出,无以为谢,奉上太岁,不喜勿怒,食之为用,可做水法,助我破敌…… 张杳一惊:难不成这白水之中沉睡着传说中的神兽——玄武?可是即使真的存在玄武,也应该在北海,不应在这中原之地。即若在此,师父又是如何能让神兽为我所用?感觉自己也只是学到了师父的皮毛,都怪自己早前惹了麻烦,导致还没学好本领就出来参军了。 一连串的疑问在张杳脑中飞速闪过,此时也并非一定要知道师父的办法,破敌才是当务之急。 很快严道长又回到了天枢法台,继续着自己的法事。 喝多了的绿林军众将看见严道长来来回回好几趟,相互之间露出嘲笑之声,继续推杯换盏,根本没有要领兵作战的样子,确实也领不了兵了。 王凤是最得意的一个,总觉得南阳之兵不可能这么遂严道长的意,配合着来进攻。只想等道长作完法之后当面讥讽一番。 转眼到了寅时,忽听对岸兵声噪起,新兵大军开始进攻。 严光看时机已到,伸出木剑耍了一套很精妙的剑法,最后落剑之时剑尖轻轻挑开包袱皮,露出一个紫色肉坨,然后咬破手指在剑上摸了一下,一边念着什么,一边用剑刺向这紫色太岁,刺到后又顺势挑起。伴随着“去”的一声,太岁就跟随剑势飞到冰面之上。严道长又用血手指在一张符上画了几道,用木剑穿过放至火上点燃,然后大喊了一声:“开!” 只见已经为数不少冲上冰面的新兵突然减慢了奔袭速度,开始观察脚下,有的已经往回跑去。冰面迅速开始融化,冰层转瞬消失。太岁与众多新兵共同掉进河水之中。 两军人马都被这眼前一幕惊呆了。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严道长又拿过另外一张符印,转向另一侧的火盆点燃后,再喊一声:“合!”本已缓流之水又恢复原貌,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刚才掉进河水之中的新军没能再上来。未下水的士兵更是不敢靠近河水,站在河边相互推搡,不敢前进。 “雾起!”随着声音落下,冰面上开始升起薄薄冥雾。“风起!”东南风把雾气缓缓推向新军。 偌大的河岸只有一人之声回响于天际,人不语、马不鸣,仿佛世间只有严道长一人。 “起寨!”严道长回过头对舂陵军发话。 刘演、刘秀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新军刚要渡河却被掉进水中,舂陵军如若渡河会否重蹈覆辙?故此心存疑虑,不敢发话,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想在对方眼中找到一丝信心。 张杳硬着头皮跟刘演请命:“将军可在此坐镇,末将愿为先锋带兵冲过白水。” “此时雾起,师父定然可控冰水,我军过河定会相安无事,请大哥下令。”刘秀也跟着说。 “冲!”刘演也孤注一掷,不再犹豫,只想置之死地而后生。此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必然要把我战机,恐怕这样的机会转瞬即逝。 听到下令,士兵们还是心有顾虑,不敢上冰。张杳就身先士卒踏上冰面,众人看张杳上了冰都没事,也就开始胆大起来跟着冲锋。 随着张杳的脚步,越来越多的舂陵兵踏上冰面,冲上对岸,开始闯入数倍于己的新军之中。 由于受到前面的惊吓以及雾气的袭来,新军早已没了战斗之心,统帅根本管不了自己的士卒,士卒们都顾着逃跑,四散逃跑,根本看不清路。 原本定好的攻击目标在雾气中也根本找不到,舂陵兵冲到对岸只知道前面的就是敌人,甩开了兵刃只顾冲杀,犹如狼入羊群一般。 刘演看不到对岸的情况,却听得喊杀声、兵刃相接之声清清楚楚,于是让人击鼓助威,自己也坐不住了,迅速带着手下的人跟着冲向对岸。 张杳身先士卒,一边奋力杀敌,一边在找寻甄阜和梁丘赐,可是冲杀了半天依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就在这时看到一匹高头大马上载着一员敌军战将冲了过来。张杳自己看过去,发现这身形眼熟,但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待到来人冲杀到了近前,张杳横刀于马前拦住来人去路,喊道:“来者何人?” 来人听到喊声,也勒马驻足:“何人竟敢挡你家爷爷?” 张杳一听这说话,突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严尤嘛,上次见面是在晚上,看不清脸,但是声音和轮廓还是有所辨别,于是说:“严尤小贼,不如快快下马受死,也好成全你沙场战死之名。” “你这厮竟敢除此狂言,看你家爷爷剁了你。”严尤说着话就策马奔袭过来。 张杳本就是步行而来,看到严尤策马而来,赶紧闪身躲避,不曾想这严尤挥刀冲了过去之后就没再回头,直向前跑了。心想定是看到兵败如山倒,已无挽回余地,便也不能多多逗留,逃命要紧。只是这样一员武将被放虎归山以后定然是个后患,可是自己也确实无法留住他,还是抓甄阜要紧。 两次张杳与严尤会面,都是只有一个回合的交手,张杳也十分想再有机会能与这员猛将分个高下。 看着消失在雾中的严尤,张杳赶忙回过神来继续边杀边找。可还是不能寻得这两名敌军主将,这时转念一想得抓个活的逃兵询问一番。此时看到几个溃逃的新军,冲上去连番砍杀之后就剩下了一个,刀架脖子,问到:“可曾看到甄阜老贼?” 此人一脸惊恐:“将军饶命,勿要杀我。” “废话真多,你说出甄阜老贼去处,我便不杀于你。” “好,甄大人……” 此人刚要继续说下去,就被冲杀过来的舂陵骑兵一刀斩杀,溅得张杳一脸血迹。 “快给下来把马给我,不然我杀了你这厮。”张杳气坏了,好不容易在战场上能抓个活的问个话,还被自己人给杀了。 这个骑兵也并未驻足,还在往前冲。 张杳又说:“我看到你了,记得是谁,不停下,回去再算账。” 此人一听,也知张杳是刘秀的师弟,也立过不少功劳,惹不起,若是没有立得大功回去可真不好办,于是调转马头回到了张杳身边:“将军息怒,小的这就下马,把马让与将军。” 张杳在雾中其实也没看清这人啥样,便也没做回话,牵过马缰翻身上马,提着自己的步兵短刀策马而去,留下骑兵孤身一人默默地发呆。 张杳在雾中也不知道方向,骑着马四处乱跑,想碰碰运气。 转眼到了卯时,雾也渐渐淡去,放眼望去也能看得更远一些了。这时张杳冲杀得也有些累了。抽空环顾一周,只见几匹战马在战场中穿梭。心想这群战马上所驼之人有盔有甲,看样子怎么也得是个将领,现在自己有了马,追上他们能杀就杀,杀不了,捉一个也好问问甄阜的去向。于是骑着马奔了过去。 离得近了,听到那几个人中有人说:“此雾散去,我等可辨方向,如今退散而去,他日定当重整旗鼓剿灭匪类!” 张杳一听还是个不小的将领,心中一喜,精神头又长起来了,于是使劲一夹胯下马,马也跑的更快了。 那几人看到有一匹马追了上来,为首的示意三个护卫阻挡一下,自己带着其他人也加快了步伐。 张杳看到三匹马挑头迎向自己,赶忙摆出了战斗姿势,右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三人并排而立,都拿着各自兵刃指向张杳,三人的兵刃都是长兵器,与张杳的短刀比起来,有很大战斗优势,所以不急着与张杳相斗,而是等着张杳冲过来。 张杳直奔三人中间,马越跑越快,眼看就到了近前,可是张杳却在此时不知是何原因身子一歪倒向了马的左侧。 第六十二章独骑不易破敌众兵难能惩凶 张杳栽了下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前面的三个护卫也是一怔。 而张杳也并非真的掉了下去,只是由于不擅长马战,自己滑向了马的左侧来躲避右边两名护卫的夹击,只让自己与左侧的一人相对,这样胜算大一些。 此时的战马还并未装有马鞍和马镫,所以张杳就在临近三人时左手牵着马缰,滑着下了马,身子到了马下,但是并未放开左手,而是顺着马的速度,顺带拽了一下缰绳,一边让马往左侧拐点弯,一边借力身子往下一沉,背对护卫,右手使劲往身后一挥,正砍到了马腿之上。 一个护卫就这么栽倒在了地上。张杳顺势又上了马,右边的两个护卫根本就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到自己的同伴摔了下来,更是一愣,等回过神来,张杳已经冲了过去。于是二人调转马头在后面追逐张杳。 张杳看到二人并排追了过来,把刀插入自己的腰带,又从怀中掏出了马武给自己的那个小球,然后故意放缓速度,等二人靠近。 一眨眼两个护卫就已追上,张杳勒马而立,趁二人不备抖手扔出暗器砸向其中一人,顺势策马迎了上去。二人只见张杳抖手,不知是何状况,还在往前冲,眼看三人就要短兵相接了,其中一人却被一不明飞行物打了一下,虽然力道不足以打伤人,但却吓了一跳。 张杳趁着护卫惊魂未定想绕到此人一侧来进行攻击,不想另外一人长刀却先伸了出来。张杳只得出刀抵挡,三匹马就这么一来一往。张杳刚错过身形后发现自己前面又来了十几匹马,定睛一看原来是舂陵的骑兵,这下只需纠缠住这俩人等待自己人马冲上来就行了,于是勒住战马,对着二人喊到:“你们跟着的可是甄阜老贼?” 二人也转了过来刚要回答,看到追兵来了,硬是没敢回话,又转了回去就要逃跑。 张杳一看,不能让这二人跑了,到嘴的鸭子不能轻易放飞了,拿刀尖在马屁股上扎了一下,这马便嚎叫一声追了上去。张杳提刀没等舂陵骑兵到来就又追了上去,很快就到了近前,于是举刀就往对方身上招呼。 护卫也不是白给的,一边逃跑一边回身挡刀,可是也只是挡刀,不敢多做纠缠,怕即使杀了张杳也会被后面的骑兵追上,根本无心恋战。 舂陵骑兵们看到这二人要跑也都加快了步伐,不论是帮助张杳杀敌,还是自己追上这两块肥肉都是一件功劳。 张杳一边打一边问:“方才跑的可是甄阜老贼?” “你这匪贼,竟敢如此称呼甄大夫,无理之极,待他日取你狗命。” 张杳一听,明白跑的人正式甄阜,回头喊到:“快快追上,前面有甄阜狗贼,快去抓来,大功一件。” 后面人一听前面就是甄阜,兴致都起来了,杀多少兵也比不上抓住或者杀了甄阜立下的功劳大,十几个人都加劲催马往前赶,不多时就追上了张杳纠缠的二人。这些人原本以为这俩人里面有甄阜呢,没想到竟然是两名护卫。 为首一人对张杳说:“张将军,不知甄阜在何处?” “这二人乃甄阜护卫,前方不远便是老贼去处,先解决了这二人,你我一同前去追赶,老贼手下仍有不少人马。”张杳也不想总是以少敌多,还是先把这俩护卫解决掉会比较好。 为首之人一挥手,众人便围住两名护卫,各个奋勇当先与二人战到一处,十几个人都想尽快拿下二人,所以轮番打斗,都是下得狠手,没有留什么后招。二人寡不敌众很快就支持不住了,只能应付众人的进攻,但是没有任何投降状。 张杳示意速战速决,杀了他俩好去追赶甄阜。众人又来回冲了几次把二人分开逐个击破,十几把长刃交织在一起,两个护卫随着手中兵刃的掉落,也纷然落马而亡。张杳心中也不免佩服二人的忠贞,并告知大家回头要好好安葬这两名无名护卫。然后跟这十几个人指了指甄阜逃跑的方向,带领众人追了上去。 追了半盏茶的时间,几人终于看到了甄阜一行人的身影。两伙人人数相当,却是一伙跑一伙追的局面。跑的是要活命,追的是要立功,所以战斗力可想而知。 张杳对着自己人说:“前面就是甄阜老贼,今日便是你我争功之时,兄弟们给我打起精神,冲啊。” 众人皆欢呼,在张杳的带领下,舂陵骑兵很快就追上了甄阜带领的新军。 张杳喊到:“甄阜老贼休走,你家小爷来取你狗命!” 甄阜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很是慌张,对旁边人说:“给我挡住这群贼寇。” 可是谁又会完全舍弃自己的性命来保护这老头呢,众人依旧策马奔跑。 张杳喊到:“前面就是甄阜老贼,能抓活的就抓活的,不能抓活的,死的也行。” 十几人的骑兵队,一听活的死的都行,都准备放开手脚杀上一番。抓活的是件难事,死的带回去就相对容易多了。众人的安全性也就更强了。 又是一顿狂追、狂跑,两军没跑多远就碰到了一起,张杳还是一马当先与最后面的新军动起了手,兵刃没有接触几下就解决掉了一个。 新军的马匹是从昨晚就一直驮着人行军,在雾中又是一顿狂跑。而舂陵军的马匹是早上才出发,脚力要好一些,所以在短兵相接时更能体现机动能力。仗着马匹的优势,舂陵军与新军交手时也会占有一定优势,一顿混战之后,舂陵骑兵很快就解决掉了六七个新军,不过也有三人被新军斩落马下,眼看舂陵军的优势越来越大。 张杳打斗一阵后由于有了人数优势,便绕过护卫军,直奔甄阜而来,话也没说,直接就照着甄阜砍来。甄阜低头躲过一刀,赶忙双腿使劲想让马再快一些。可是马也跑不了再快了,这下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杳一边动着手一边放眼往前瞄了一下,心想不好:此地已没有了雾气,远远看到有一座城池,照马匹的脚程来看应该是近了南阳城,必须速战速决,这甄阜也不能带活的了,只把人头带回去也好。于是看准机会从后面挥刀砍向甄阜后脖颈。甄阜又一低头,头盔上的缨子却被张杳砍了下来,吓了一身冷汗:“你是何人?不如放我一马,来日歼灭匪贼可留你一命。” 张杳冷冷一笑:“死到临头还在做美梦,我乃舂陵张杳,今日取汝狗命,送你去先帝面前赎罪。” 甄阜也没听过张杳的名,以为是个无名之辈,便接着说:“你在舂陵军里是何职位,今日放我一条活路,我许你一郡之首。” “废话少说,纳命来。”张杳也不含糊,又是连续几刀。 甄阜虽也躲过前几刀,却被张杳最后一刀砍中摔下马来。人落到马下,马却依然向前跑去。 张杳也勒住马,跳了下来,看着伏在地上的甄阜,举刀便要砍去。 甄阜大喊:“壮士饶命。” “你这老贼,助纣为虐,跟随王莽祸乱天下,如今死到临头,还有何话可说?” “老夫已是这把年纪,本就活不了多久,只因陛下当年礼贤下士,老夫方跟随陛下竭尽全力。不成想这天下得来容易,守之却难。连年天灾,人岂能胜天?当今朝廷仍有数十万带甲勇士,尔等小贼虽有今日之胜,却难敌我大新众将。老夫观小英雄之貌,有王者之气,他日定能为王为侯,不如早日投靠朝廷,有老夫举荐,定能得王侯之封,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哪里来得这些废话。如今天下凋零,大丈夫当为黎民百姓请命,岂可独享富贵?吾之先祖有德,后辈又岂能为无德之人卖命求荣?只盼天下尽喜,人人得以与父母为伴,有妻相随,顽童戏于膝下。今日不杀你这狗贼,如何讨伐无道,恢复大汉神威?” 张杳说完话就是一刀,挥刀过后,随着一抹鲜血的喷溅,结果了甄阜。砍下脑袋拿在了手中,对着还在厮杀几个人喊了一声:“还不住手,你们的甄大夫已经毙命于此,再做反抗也是徒劳。” 此时还剩了三个新军,看到张杳手中的人头,有些不知所措。 张杳有说:“放下兵器,饶尔等不死。” 几人相互看了看,谁也都没有了斗志,扔下兵器束手就擒。 缴了械的三人被绑住手后安放在马上,舂陵军带着三个俘虏、一个人头、十几匹战马刚要启程,有人发现南阳城中果然出来一队人马。张杳赶紧让众人快马加鞭往回跑。虽然众人已经能够看到南阳城,但是距离还是很远,出来的兵将也不是轻易能够追上张杳等人的。张杳带着众人有惊无险地返回了白水之滨。 回到白水岸边已经到了巳时,看着众将士打扫战场,张杳立刻提着人头去找刘演和刘秀。随着士兵的指引,便看到刘演正在与刘玄等人在一起谈着什么,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刘演突然挥了一下手臂,愤愤然离去。 第六十三章全胜而归欣喜借花献佛夺功 张杳看到刘演离开,并未管其他人,而是直接追了过去:“刘将军何故离开?” 刘演看到张杳过来,手中还提着一颗人头,便也没有回答张杳,而是反问:“这是何人之首?” 张杳赶忙提起来给刘演看:“甄阜老贼的。” 刘演大吃一惊:“甄阜被你杀了?” “是的,这老贼跑的还挺快,故此回来晚了。” “大功一件,大功一件啊!来,跟我去找刘玄,不,不,找盟主刘将军。”刘演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扫刚才的阴霾,拉起张杳便掉头往回走。 张杳无奈被刘演拉着,也只能跟着去了。 “刘将军如何又回来了?”王凤看到刘演回来。 “我家张杳将军带了甄阜狗头来给汝等开开眼,看看这大夫没了脑袋能不能活!哈哈哈哈。”刘演得意得忘乎所以,笑声愈发响亮。 张杳把人头也举了过来。众人一看,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么一次没想到会真的发生的战斗竟然有如此大的胜利,把甄阜给杀了。更为让这些人吃惊的是舂陵军单打独斗赢来的,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这下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以王凤、王匡为首的绿林众将不但不庆幸舂陵军取得了大胜,扫除了联军最大的威胁,反而是觉得舂陵军抢了自己的风头,刘演这等功勋卓著之人便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众将之中还是有头脑清醒的,王常很识大体,不但不觉得刘演抢风头,还为大败敌军感到高兴,对着众人说到:“刘演将军此战大获全胜,舂陵众将士功不可没,尤其这位张将军,不想能有如此能耐,竟杀了甄阜。我等应摆宴庆贺一番。” “慢些,如今新军主将甄阜、梁丘赐都已被我军杀死,只有严尤、陈茂逃走,如若逃回南阳,汇合守城之岑彭,南阳兵足城固,又难以拿下,不如趁我军士气正旺,敌军破胆之际直捣南阳城。”刘演说。 “刘演将军也说了,怕是严尤、陈茂已回到南阳与岑彭守城,我军方大战一场,此去南阳,敌军定然以逸待劳,等我军进攻之时早已做好防范,如若我军奋力攻城,便又是一场苦战,以疲惫之师攻南阳大城,难以取胜,必会有所损伤,我军将难以恢复元气,不如按照王常将军之意,各位将军可为刘演将军庆功之后再做整备,也让岑彭徒劳守城。”王匡说。 “王常、王匡二位将军体谅舂陵之劳,依我之见还是先行庆功,再行讨贼之事。”刘玄怯怯地说。 “如此正好,不若趁此大胜机会找来朱鲔将军,共商刘玄将军登基之事?”王匡接过来说。 “我军新胜,却也不得急于称帝,原本天下有义之士四起,尔等岂若效楚王乎?”张杳听不下去了。 “如今我军大获全胜,杀了甄阜老贼,将士气焰正烈,有此机遇,乃顺之天意,称帝更是要招揽天下英杰,也好让无处用力之英雄早些找到我绿林军。”王匡又说。 “初,陈胜早称王,不多时便没了声响,项籍称王,高祖率众国之师逼得项王自刎。缓称王乃当世明智之举,树大招风,勿要把我军推向风口浪尖,惹来王莽大军。”张杳又说。 “南阳数万兵马也没能是我军对手,王莽又有多少兵马可派?十万足以,于我军来说不足为虑。”王凤轻蔑地说了自己的看法。 “……”张杳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罢了,先召回朱鲔、马武各位将军来此再做商议。”刘玄心中有数,朱鲔一定能主持大局,让自己登上帝位的。 刘演和张杳也没什么可说,知道绿林军人多势众,不宜在此事上引发更大的矛盾。 刘玄派人去棘阳召唤朱鲔等人来此商议。 不多时,刘秀、李直等人都已打扫完战场归来,看见众将军集于此地,不知要做什么。 “少爷,可算找到你了。”李直见到了张杳,喜出望外,本来在大雾中冲杀之时看不清,打着打着就和张杳散了,这下终于找到了自家少爷。 “你先站在一旁,等各位将军商议大事。”张杳说到。 李直赶忙站在了张杳一旁,打量了一下一圈,感觉气氛不太对,又对张杳说:“少爷,这一仗打完还没见过道长,不如我替你去给道长见礼?” 张杳一听,确实还没见过师父,但是此时自己最好也不能离开,还是按照李直的说法,让他代自己去问候一下老人家比较好,就同意了。 李直走后,众人依旧没有言语,等着朱鲔赶来。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朱鲔快马加鞭地来到近前,脸上带着无以言表的笑容,先是祝贺刘演:“刘演将军带兵入神,传令兵告知我时,我还不敢相信,现在眼见为实,真乃福将,可喜可贺。如今我绿林军取得如此大捷,必然士气高涨,战力大涨。天下英雄将为我马首是瞻。” 朱鲔完全没有提舂陵军的功劳,而是把战功往绿林军头上扣。借着联军以绿林军为主的名义,刘演等人也没有发作,就只是又说了一下张杳杀了甄阜、刘秀杀了梁丘赐等战果。 王匡接着说:“朱将军,此次急招而来,欲与汝共商刘玄将军称帝之事,不知朱将军意下如何?” “早日称帝,我等也可早日取得功名,封个元帅、将军便可。”王凤说着便冷笑起来。 “如今我等还未拿下南阳,立足不稳何故急于称帝,树大招风,只会引起不必之麻烦。”刘秀说。 “我等是为天下英雄有可寻之处,从而壮大势力,早日推翻王莽,刘玄将军乃汉室皇族之后,起兵讨伐叛逆,师出有名,若不早日称帝,何以名正言顺?”王匡反驳道。 “诸位且听我一言,近日称帝,可使我军士气更涨;也可出师有名,直指长安;还可宣告天下刘氏宗族未灭,众领群雄,早日成就大业。依我之见,当尽快选出黄道吉日让刘玄将军早登大统。”朱鲔说。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可做些准备,明日一早便可行登基大典。”王匡说。 绿林军很多将领都跟着附和,只有马武、王常没有表态。 张杳看了看刘演和刘秀,见二人也没有说话,便也没有做声。 朱鲔依然在盘算着黄道吉日,发现次日确实适合,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商议妥当,众人便散去忙起登基之事。张杳也跟刘演、刘秀一起去探望严道长,三人神情都比较严肃,路上并没有说一句话。可走了没多远就看见李直迎面而来。 “李直为何没在道长身边,反而回来?”刘秀先开了口。 “二位将军有所不知,道长自述此次用太岁来供养玄武,已耗费道长多年修为,为了不拖累我军已决定离去。我这才赶忙来禀报将军。” “师父可否起身?” “我回来的时候还没走,但是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走了。” “快快带路。”张杳示意李直赶紧带三人去看望师父。 李直应了一声,便转头往回走,三人紧跟其后。可是到了李直见到严道长的地点,却发现人早已不在。 “师父可否明示去向?”刘秀着急地问到。 “道长临走特地留下嘱咐,请各位将军保重,不必寻找,他日定会相见。且让将军多加留意朱鲔、李轶之人,勿要急躁,且缓且行,方能成就大事。” “师父此次为我军立下大功,帮我舂陵军挽回败势,耗费自己修为而不辞而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刘秀很是沮丧。 “师兄也不必难过,师父已说他日必当相见,师父已有打算,我等还须好好考虑眼前之事。” “张将军说的对,严道长乃当世高人,定然早有安排,你我要共谋当下,勿要挂念成疾。”刘演也劝刘秀。 “眼下还是先保住你我性命,大哥勿要冲动,舂陵军现仍弱小,须等待时机,伺机而发。” “此处说话不便,不如回到营帐再做商议。”张杳说。 几人觉得在理,便奔向刘演营帐。 几人匆忙走进了营帐,刘演先说:“明日刘玄登基称帝,定会削掉你我兵权,如此舂陵旧部也要被绿林军所吞,我等将如何?” “收了你我兵权,进攻南阳便只得委派王常、王匡、成丹、廖湛、马武等人,朱鲔必然跟随刘玄左右,张卬、王凤、陈牧、李松、申屠健等人皆不可战,南阳城易守难攻,况我军攻城器械不足,如不能速战速决,他日更是难上加难,如若久攻不下,大哥便又有统兵之机。” “师兄说得即是,那马武与我有些旧交,不若我与他先行私下联系,攻城之时需少许怠慢,以助大将军重掌兵权。” “不可,此人虽与你有交,但毕竟身属绿林,即使能如张将军所说,如此而为不但让我军多有伤亡,还会引起军中内讧,军心不一,此兵家之大忌。” 刘演正说着,突然营帐之外出现骚动,帐帘隐动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祭台刘玄称帝大帐朱鲔派兵 “何人在鼓噪?”刘演朝门帘处问到。 “大哥,是我。”思平走了进来。 “思平?你怎么来了?”刘演问。 “我在棘阳看朱鲔他们都出城了,不知何事,便在后面跟了过来。到了军营,我听说哥哥们打了大胜仗啊,外面都在摆宴要庆贺呢。”思平喜笑颜开。 “此战虽胜,却也坏事连连。”刘演摇了摇头。 “为何打了胜仗,大哥反而还如此沮丧?” “我舂陵军打的胜仗,刘玄这厮却借此欲登基称帝,不知大难临头,一群莽夫,只会贪图功名,有功未曾赏,有错未曾罚,无视军功,目无军纪,迟早败亡!”刘演忿忿地说。 “大哥休要恼怒,你我已与绿林军联合一处,虽受压制,但毕竟要以恢复汉室为己任,联军之内还需隐忍,他日众将士皆知大哥德行、材能便可诚心相投,到时不比今日,我等勿以今日不随心意而恼怒。”刘秀说。 “师兄说的即是,大将军还须忍耐一时,我等功劳众人皆知,有志之士皆心中有数,军中迟早会拥护大将军的,不必急于一时而误了大事。”张杳跟着说。 “我又岂是不知其中利害,只是你我私下发些怨恨罢了,如今我等要从长计议。” “大哥勿要在他人面前表露心迹,师父交代要特别留心李轶,此人虽与你我共同起兵于舂陵,但心向绿林,恐会在舂陵军中散布对大哥不利之言,扰乱我舂陵军心,削减我军势力。”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念在同出舂陵,便也没去多加约束。更有倚重之意,现既已离心,便不得与之为伍。” “我等不若以不变应万变,待刘玄登基后攻打南阳时静观其变。”张杳建议。 “当下也只好如此,各自多加小心,免得朱鲔这厮又有他事难为我等。”刘演嘱咐到。 几人在帐中商议妥当,却不知账外有一执戟郎是李轶安插在刘演身边做些监视之用,已经偷听得些许帐中说话。 各人散去,思平也没做停留,跟着出帐,缠着张杳说说战事。张杳经过这几天的备战、征战有些疲惫,就粗略地讲述了战事经过。思平不依不饶非要张杳细致讲出如何以少胜多、杀了甄阜、梁丘赐等事情。张杳就把自己知道的内容又丰富了一些,讲给刘思平听,但是梁丘赐是刘秀杀的,自己并不知情,便做推脱,让思平去问问刘秀。 思平这时也想到战事刚刚结束,众将领还未休息,便不再纠缠张杳,让他们好好休息。自己就在军营中到处去看看。 转眼到了次日清晨,张杳这下睡足了,这一夜睡了近七个时辰,醒来后便饿了,于是起身想去找些吃的。可刚一起床,发现桌案上已摆好饭菜,心中很是惊奇。 这时思平又端着一碟食物走进了张杳帐中,张杳这才知道是思平为自己准备的,心中又是一阵暖流流过。 “多谢思平姑娘,这清早就为在下备好吃的,受累了。” “你们战场杀敌更是劳累,我看军中吃食不好,便做了些吃的拿来,算作奖赏你的。”思平笑吟吟地说。 “我张杳又哪有这等福气,能吃到思平姑娘亲手做得饭菜,荣幸之极。”张杳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脸上更是显露出一丝羞赧之情。 “赶快吃了吧,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吃完还得赶去河边,刘玄要在那里登基呢。” “哦,对了,差点忘了此事,那我还是快些吃吧。” 张杳本已很饿了,但是又不好在刘思平面前狼吞虎咽有失形象,就大口细嚼地吃了起来。刚吃了一口还未咽下,就想开口夸奖思平做得好吃。 思平看出张杳要夸奖自己,便抢先开口:“你这还没咽下去呢,不要说话,别噎着了,吃完赶紧赶去河边。” 张杳不住点头,然后每样菜都吃了一些,算是半饱,然后招呼思平一同赶去河边。 思平看张杳吃了一些,心里也很是高兴,不过临近刘玄登基,怕去晚了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没再让张杳多吃些,而是跟着张杳起身前往河边。 不多时二人来到河边,看着众多将士把登基坛场围得水泄不通,一边寻找刘演、刘秀,一边留意着绿林军各位将领的动向。好不容易挤到了刘演身边。 各家头领都已聚集在坛场近处等候典礼开始。 朱鲔先登于筑坛之上,环顾四周,沉吟道:“新莽无道,篡汉多年,今天怒人怨,汉室中兴,更新复汉,始于绿林,统领天下,唯我独尊。高祖之后,刘氏之宇,功盖三皇,勋至五帝,陛下即位,惠泽天下,当请更始之帝受封于此,昭示天下!尔等需尽心竭力,匡复汉室!” 礼官扶着刘玄踏上祭坛,举行登基仪式。众将士山呼“陛下万岁!” 刘玄并未经历过如此阵仗,心中发虚,不知这皇帝之位是如此得来,更不知这皇帝之位何时而去,心中怯怯,手心不乏泛出豆大的汗珠。面向众将士站立,不知如何是好,话也说不出来。 朱鲔见状,上前扶住刘玄,继续说:“陛下喜悦之情无以言表,特诏告大赦天下,建国号汉,为更始皇帝。” 刘玄有朱鲔搀扶,心中也些许有了些底气,然后说:“我……朕今日登基,倚赖众将士奋勇杀敌,而还未封赏,请朱将军继续宣读赏赐。” “众将听封,刘良拜为国三老,王匡拜为定国上公,王凤拜为成国上公,朱鲔拜为大司马,刘演拜为大司徒,陈牧拜为大司空,刘秀拜为太常偏将军……” 听到这里,张杳心知这大司徒也只是徒有其名,更是排在王匡、王凤、朱鲔等人之后,不论军事功绩还是整备能力都在此三人之上,竟然官位在此三人之后,以后为事还要受制于人;而刘秀的太常偏将军更是个虚名,没有兵权,跟弼马温差不多。不过此次封赏并未像昨日想象中的那么坏,毕竟刘演还能带兵。而且刘演的叔叔刘良也是由于资历老,妻儿都在打南阳时捐身赴国,由此得来国三老的地位,也能在刘玄面前有些话语权。 此次刘玄和朱鲔封赏了一百多人,文臣受领九卿,武将各获将军之名。多数将领都比较满意此次封赏,可是舂陵军中将领普遍封官较低,心存不满,但也不好做声。 “我军新胜,出师名盛,即日发兵南阳!”朱鲔下得命令,“陈牧、廖湛率领本部扫清我军后方诸城,以防大军突进,后背受敌;张卬驻守;其余众将进攻南阳!” 众军整装待发,张杳让思平回棘阳等大军凯旋。思平也知道行军之中不能跟随,便告辞了大哥和三哥依依不舍地回了棘阳。 马武作为先锋一路上并未发现有敌兵,直来到南阳城东南五里处安营扎寨等待大军入驻。后军也跟着进驻了大营。 刘演又率领舂陵旧部在大营北面安下营寨,以作掎角之势。 朱鲔召集各位首领集于刘玄大帐商议攻城之事。 王凤先说:“全军齐发,四面攻城,谅岑彭也守不住这孤城。” “成国公言之有理,如今王莽大军东伐赤眉,无力分兵来此,我等粮草不足,不如早日破城,也可补充给养。”成丹接道。 “不然,我军攻城器械不足,贸然攻城只会多有伤亡,初战不利,我军士气便会颓靡,如此再欲攻城便难上加难。”刘演说。 “大司徒患得患失,难免有妇人之意,我军新胜,敌军闻风而丧胆,今驻而不进,势必更涨敌军士气,灭我威风。”王凤又说。 众人嗤笑刘演,有的认为他胆小,不敢攻城;有的认为他怕绿林军夺得大功…… 朱鲔说:“我军今夜休整,明日一早奋力攻城,定要破城。” “如此,我还有一事欲要进言。”刘秀说。 “太常偏将军请说。”朱鲔说。 “如今我军势力单薄,孤军欲至长安也非易事,不若派人联合赤眉共汇雒阳,再共同入长安。” “此计可好,我这就派人去联络赤眉军樊崇。还有其他计策可献否?” 众人并无它意,相互看了看。 “如此,便定下明日攻城,刘演领本部人马去城北先行佯攻;王常带两千人马绕至城西树旗做疑兵,不攻,只吸引守军;马武帅一万人马城南奋力攻城,力求登城;王匡、王凤、成丹在开战之后主攻城东,我巡城支援。”朱鲔转头面向刘玄,“陛下觉知如何?” “大司马之安排甚合朕意,明日朕要亲往战场督战,以激励众将士。” “有陛下亲临战场,我等定然奋力而为,以彰显我军实力。”朱鲔说。 “如此最好,各位将军如若未有异议便早些回营安排事宜。”刘玄说。 “今日回营之后,好好犒劳将士,待明日辰时就位,王常需在一刻布置完疑兵;辰时二刻先由大司徒攻城,以狼烟发号;看到城北狼烟,马武攻城,然后也需发号;城东再行攻城。让敌军来回奔波,疲于应对,且分散兵力,难以合兵固守。” 众人觉知此法甚好,都没有其他意见,便各自散去。 第六十五章大汉奋战南阳岑彭固守退兵 刘演连夜把部下召集到了自己营帐之中,说了明日安排。 “我军佯攻?这功劳岂不是拱手让给绿林军?”朱祜问。 “此战必败,何谈功劳。”张杳说。 “此话怎讲?”朱祜追问。 “我军攻城器械不足,虽有新胜,士气高涨,但若昨日趁其不备直接进攻方能取胜,今日岑彭早已做好防守准备,我军今日驻扎,明日攻城,以疲惫之师攻有备之坚城,如何?况绿林军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定不会将岑彭放在眼中,骄兵必败。”张杳答到。 “嗯,此言有理,昨日我也与刘……陛下请命趁胜追击,一举拿下南阳,可陛下之意欲登基为帝,今日再来,我之想法与张将军相同,众将需心中明晓。”刘演跟着说。 “此话只能在帐中说,不可外传。”刘秀说。 “如今形势不同,我等确实要更加小心行事,多守规矩,勿要肆意妄为。”刘演说。 “如此说来,我军明日之战又该当如何?”李通问。 “依我之见,陛下与大司马命我等吸引守军,并未要我舂陵军在攻城时有功可立,众将士需做好防备,攻城无需卖力,最重要的当为保存兵力,待日后征战,我军只当演练攻防,勿与敌军过于纠缠,以扰为主。”刘演说。 “此法甚好,我等一边要保留实力,一边还要不能让陛下抓住把柄。方能全身而退。”刘秀说。 “明日我军分成四队,轮流进攻,我与黄华带一队,三弟与朱祜带一队,张杳与李直带一队,李通与刘植带一队。” “此战不让李轶带队,会不会让他起疑,毕竟李轶投靠绿林军之事还未张扬开来,他也并未与各位相告。”刘秀说。 “今晚议事并未召集李轶,明眼人都看出来此意,他应早会知晓此事,不必隐瞒。” “李通。”刘秀又招呼了李通。 “末将在。” “李轶可是汝弟,虽与你我共同起兵,却不免被绿林军所惑,望汝能识得大体,有担当。”刘秀点李通几句。 “末将定会以辅助刘将军恢复汉室为己任,那刘玄怯懦非常,岂能为天下主?李轶鬼迷心窍,我会再好好劝诫,使其迷途知返。” “李通将军深明大义,乃我军砥砺之柱。勿要辜负众位之心。”刘演说到。 “定不辱使命。大司徒请放心而为。”李通说。 “众将同心协力,把我舂陵军威风展示出来,将来我舂陵军定要一飞冲天。”刘演说。 “我等皆以将军马首是瞻,为我舂陵子弟争光。”众将齐声说。 “刘演在此先谢过各位。明日一战,勿要拼命。” “谨遵将军教诲。”张杳说。 “如此甚好,明日大哥还是留于阵中,有我等参战便可,一军主帅坐镇为好。” “我刘演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明日我打头阵,如此岑彭更会派兵而来,也好为马武、王匡等人做些分担。军令如山,不可更改,勿要劝我。” “大司徒此意已决,我等便尽心竭力,他日再建功绩。”张杳说。 “好,今日军事商议至此,如若并无它意,尔等早些回帐休息,养精蓄锐。” 众人都没有异议,于是各自回账点兵,告知明日之战,做足准备。 张杳带着李直回去后,李直很是兴奋:“少爷,刘将军让我跟你一起出征,我也能带兵打仗了。” “此战只是佯攻,并不能有所建功立业,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休息吧。”张杳泼了一盆冷水。 “佯攻也是攻啊,跟着少爷这么久,倒是要学学少爷是如何打仗的。” “打仗还得是慢慢来,知道得再多,没上过战场,便如同赵括纸上谈兵般。多战几次,就自然会打了。久生病便成医是一个道理。” “哦,那以后少爷打仗都带着李直,我早晚也能成名将。”李直隐藏不住心中的喜悦,脸上笑了起来。 “就你还当名将呢,岂不知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倒是想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此兵不血刃,天下众生皆能老有所终,而非亡命战场。” “少爷果然是少爷,想的就是比李直要高明。” “你这小脑袋平时也挺聪明的,但是有的时候还是差那么一点点。”张杳笑了笑。 “有少爷在,哪显得出我啊。”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回到了帐中,也就先忙乎正事,点齐士卒,告知明日作战之事,并特别嘱咐一定要保存实力,不要硬拼。 一夜无事。次日卯时大军集齐,随着刘玄一声号令,众将士踏上出征之路。舂陵军也到了预定地点,时间一到,刘演让人点上火,狼烟随之而起,直冲而上,在晴空之中显得特别孤寂。 刘演一声号令,舂陵人马便开始了冲锋。三千多人的一队冲近南阳城,搭起木桥,渡过护城河,竖起云梯,开始攀城。可是城上弓弩连番,矢如雨下。不多时一队就败了下来。刘秀的第二队跟上,又是张杳的第三队,后面是李通的第四队。 天空之中又出现了一股狼烟,终于城北的狼烟不再孤单,有了一个伴,可是这个城南的伙伴并未能够让城北的狼烟有任何依靠之感。 终于城东也出现了第三个伙伴,此时正好是李通在攻城。刘演看着各队上阵再退下,心中盘算这战事要经过几番轮回,不等深想,李通也开始了撤退。 刘演带着第一队又冲到了护城河边,此次并未轻易过河,而是让士卒徘徊游弋,观察城上守兵是否有撤防意图。可是一直没有发现任何变化,城上依然还是那么多人。 张杳对身边的刘秀说:“师兄,此次消耗,我军多有伤亡,不如找些强弩藏于盾牌之后,靠近城池之后向上射发一阵便撤回,既可以减少伤亡,又可牵制敌军,不让其分兵去往东、南、西之侧。” “师弟之法可行。”刘秀转头派出斥候去告知刘演。 刘演也正无头绪,便调兵撤回,在各队之中点齐人马准备进攻,如若城上兵动,便发大军进攻。 刘秀让张杳点齐数百弩兵和盾兵开始了新一轮的牵制。但由于刘演的嘱咐,没有登城。只是在临近城边找机会向城上发出几支矢箭。 城南马武却是陷入苦战,很多士卒在登城战中反复冲锋,但收益不大,越来越多的是城下的死尸,可是城池依然在那站着,没有一丝动摇。 城东的冲车也只是轻轻地敲了敲大门,根本就没有把城门撞开,而大军像洪水一般的冲上去,却如冲近棉絮一般,能退回来的很少,多数人还是被吸附到了城边退不回来。 经过一个时辰的攻城之后,刘玄跟朱鲔说:“大司马。” “在,陛下。” “这士卒如何还拿不下此城?” “只怕是没尽全力。” “朕在此督战,还敢不尽全力?”刘玄有些生气。 “臣这就去阵前催促一番。”朱鲔说罢便带着护卫骑上马巡城督战去了。 却说这城中岑彭作为守将,压力也是十分巨大。严尤、陈茂兵败之后并未逃回南阳,而是跑到了颍川继续招兵买马,等待机会反扑。而岑彭在城中调度有方,发现城西只是疑兵,做得太明显不过,根本就没管;城北的轮番上阵也没有有效的攻城战,也知城北并非主力;城南和城东派了重兵防守。城中三万多兵主要集中于此,城北只有两千多兵防守,城西不足一千人,却也插起了一墙的旗帜用以迷惑绿林军。毕竟守城的是正规军,军备充足,依靠坚固的城防,也能守住这十万人。 朱鲔巡城来到城北舂陵军部,找到刘演,问了战事。刘演对其说:“我部虽是佯攻,却也有不少伤亡,敌军驻守没有换防,人员没有调动。不过虽是如此,敌军城内应还有不少可调之兵,如今围之,还需缓图,从长计议。” 朱鲔其实也已经发现这样攻城不是办法,不能继续损耗兵力。于是说:“大司徒所言极是,我军还需再做他算,围而不攻,多造攻城器械,待有时日定可破城。” “愿大司马能进言陛下。” “好,鸣金之时,便要迅速收兵,不可拖沓。” “愿听大司马号令。” 朱鲔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破城之法,只好顺从刘演的想法准备收兵再做打算。不多时转了一圈,各处战况都有所了解,然后下令鸣金收兵。 这一战后绿林军士气低落,很少有人再提攻城之事,皆知南阳岑彭不好啃。 朱鲔采用缓战的策略,进言刘玄,告知城坚难攻,不如先造冲车、云梯,等待时机再进行攻城。刘玄也知此战消耗过多,不易拿下南阳,也很赞成朱鲔的说法,于是通告军营,不许随便出战。 朱鲔又担心着刘演在军中的威望,琢磨着怎么能把他调走,从而好稳固自己军事统帅的地位。 转眼就过了几天,张杳冲进刘演营帐,执戟郎都没有拦住。 刘演一惊,不知什么事情,忙问到:“何事如此慌张?” “大事不好了。” 第六十六章心急失城欲援疾行受降得胜 刘演又是一惊:“快快道来。” “新野已失!” “啊?何人所为?” “新野宰临潘。” “陈牧、廖湛二人又是如何,小小新野竟然守不住?” “平林军与临潘昨日苦战,为其所败,大司空已率大军亲往新野。” “这两个废物,坏我大事。我等起兵新野,众多家眷还在城中,这陈牧、廖湛非带兵之人,我必亲往救之。” “正因如此,恐我军心动摇,但恐刘玄、朱鲔不肯放大司徒去救新野。” “顾不得这许多,我这就去见陛下。” 刘演带了几个护卫就直奔刘玄营帐。辗转来到帐前,让人通报。 刘玄把刘演请了进来:“大司徒为何如此?” “我军后方受新军侵扰,如今新野已失。故前来面见陛下。” “什么?我军后方有大司空清理,怎会如此?大司徒何意?” “我愿亲往救之。” “如此……待朕召见大司马。”刘玄示意去人召见朱鲔。 “陛下请允我带本部人马前去支援大司空,如若新军派大军突袭我军之后,大司空孤军有恐不敌。” “大司徒休要着急,大司马即刻赶到,不如听听大司马之言。” “陛下何故这等事也要过问大司马?” “大司马统领大军,军中大事小情皆需他来定铎。” 正在二人说话间,来人报大司马觐见。于是刘玄让进朱鲔。朱鲔进帐后先行施礼,然后说:“陛下何故召见臣下?” “新野已失,大司徒欲亲往救之。不知大司马何意?” “哦?何人所为?” “新野宰临潘。”刘演答到。 “此人能征善战,恐大司空不敌,且新野乃舂陵旧地,望大司徒劳累率本部急救。”朱鲔说。 朱鲔的态度大出刘演意料,本以为他会为难自己,不让离阵,没想到他话没多说就让自己去了,于是说:“南阳就倚靠大司马了,我等马上拔寨起兵。” “大司徒定会功到而成,还需多为陛下尽心竭力。” “定当不辱使命。” “大司马统筹全军,既然能有如此安排,大司徒可速去扫清敌军,需得功而返。”刘玄说。 “谨遵陛下旨意。”刘演随着出了营帐会去拔营起寨奔向新野。 朱鲔本就想着怎么把刘演调走,没想到刘演自己就要回到后方平定战事,所以根本没需多想,直接让刘演回去,这样打下南阳的大功就由绿林军独享了,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舂陵兵马随之启程,行军一天便安营休整,派出斥候去往新野告知陈牧援军已在路上,可以暂缓攻城,待刘演到来再合兵攻城。 斥候夜间来到陈牧军营,告知其舂陵全部已急速赶来,欲与平林一部共同讨伐临潘。 陈牧让斥候休息至天明回去禀报刘演愿意等舂陵军至共击新野。 次日天明,斥候回报。陈牧却怕刘演抢功,召集平林人马急攻新野,虽然占有人数优势,却章法有失,一时半会攻不下城池,正在战事胶着之际,城上主将临潘向下喊话:“汝等且慢攻城,今日临潘有话欲讲。” “汝欲何为?”陈牧在阵前应到。 “此次围城,尔等取城不易,我亦知此城难守,且我等不欲多有杀伤。况城中多有贵军家眷,吾并未伤其毫毛,在此欲求得大司徒书信一封,便可出城受降。” “大司空陈牧在此,何必烦劳大司徒。汝出城受降,我等必不发难。” “吾久闻大司徒之名,当今圣上早已悬赏郡县来捉拿大司徒。如今虽败,降于大司徒,我家主上必不会难为家人,如若受降于大司空,恐有诛族之祸。恕难从命。” “如若不然,汝当如何?” “奋力死战,以保家小。” 陈牧自知难以取胜,如若再强攻,自己手下也会损伤不少。便与廖湛商议之后,只得答应临潘的要求,于是派出斥候告知刘演。在此期间两军休战等待刘演来信。 斥候刚行至半路便遇到了张杳所带的先锋队伍,询问一番。张杳让自己的斥候带人去见刘演,兀自加快行军速度来到阵前见到陈牧:“末将见过大司空。” “张将军来此可否带来大司徒亲笔信笺?” “回大司空,此来并未知大司空已将临潘逼降,只为先来助战。”张杳给陈牧一个台阶下。 “如此……也罢,汝可去阵前先行安抚临潘,免得生变。” “听从大司空安排,末将这就前去城前。” 张杳一行人来到新野城边,向上喊话:“我乃大司徒帐下战将张杳,请临将军答话。” 城楼上一阵骚动后,临潘来到城上答到:“可是擒杀武云,战败严尤,追杀甄大夫的张杳将军?” “正是在下。楼上答话者可是新野宰临潘将军?” “久仰大名,未曾谋面,今日一见果真英雄出少年,鄙人正是临潘。如今为保众将士家小,愿献出城池,还请张将军通禀大司徒。” “在下愿意效劳,还请临将军稍等片刻,大司徒正在来此路上。听大司空说贵军并未伤得城中百姓,吾先谢过将军能有此仁心。待大司徒至此,定会以实相告,以保将军将士周全。” “鄙人在此替众将士先行谢过。” “如此将军需尽快封存府库,做好投诚安置,待大司徒前来接管。” “好,吾尽快安排。” 张杳和临潘对完话,各自回去安排事宜。半个时辰后刘演也快马加鞭先行赶来,见到陈牧各自问候,询问清楚城中情况,便又骑上战马来到阵前,向上喊话:“请临将军答话。” “城下何人?” “刘演,刘伯升是也。” “大司徒亲自来至阵前,不曾见过,还望赎罪。” “不必多言,今日听闻汝欲降于我,我便快马加鞭以至于此。如若真降,我汉军定会记上将军一功,日后更要同心协力匡扶汉室。” “大司徒说得极是,临潘这就出城献上降书及户簿。”临潘说着就招呼身边人下城墙。随后便大开城门出来受降。 张杳赶忙过来接过所献文籍交给刘演。刘演看了看后对临潘说:“将军大义,我刘演牢记于心,还请共同入城。”说着话便下了马去扶临潘。 张杳怕有诈,便紧跟在刘演身边,看着临潘动作,时刻准备出剑。不曾想此人真心投诚,并没有张杳所担心的事情发生。 汉军进城后,原平林一部纪律散漫,而后来的舂陵军却纪律严明,像是两个不同的军队,走在一起,城中百姓都不知这两队人马共为汉军。 陈牧、廖湛心中很是不服刘演,暗自想回去找机会摆他一道。 新野又重新回到了刘演手中,刘演十分高兴,对临潘说:“来日我等启程去见陛下。奏请许你带领本部。” “多谢大司徒,末将还有一请。” “请讲。” “我等家眷多在长安,望大司徒率军攻占长安,也能善待百姓,勿要生灵涂炭。” “哈哈,临将军多虑了,我汉军乃匡复汉室,讨伐叛逆,又怎会屠城?” “如此,末将自知投对军,今后定会在大司马麾下尽心尽力。” “甚好。” 众人忙完交接事宜,各自休整,转过天来刘演便返回刘玄。顺道又清剿了附近的几座小城,把后方隐患消除掉,逐步把自己势力有发展起来,所部人马越来越多。 这一天临潘找到张杳:“张将军,我军只在南阳郡中四处清剿,这如何能立得功劳,我等降将没得功劳,不好在陛下面前抬头。” “临将军不必担心,我军现如今立足不稳,如若不守住已获城池,前方军心动摇,更是难以进步,待我军平定后方,南阳便需你我效力,不愁功名不得。” “南阳城守兵不多,我大军驻于南阳,不日而下,何用我等?” “临将军有所不知,我有些许问题还请临将军回答。” “洗耳恭听。” “近日汉军与新军交战,将军可曾领教汉军战力?” “曾有两战,新野城外、新野城上。” “汝与何人交战?” “大司空所领平林一部。” “将军可否怕于此军?” “如若同等兵力,末将可以一战。” “虽我军为汉军,可众部战力不一,我舂陵一部虽人数最少,但却在军中战功最高。南阳一战,最终必然为我舂陵一部攻取。” “张将军此意末将知晓,愿将军能以赤心待我等降兵。” “临将军多虑了,大司徒、太常偏将军皆仁德之士,并不计较此事。黄宇将军亦是降将,跟随大司徒征战,亦很是得宠,只要将军能全力辅佐汉室,定能受到重用。” “如此甚好,军营之事还请张将军多提点。” “将军过谦,待南阳一战,临将军能立得功劳,众人皆知,便是出头之日。军人当以军功为荣,不需多言他事。” “谢张将军教诲,如有用得着之处,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二人正在说话,来人召张杳、临潘去议事。二人不知何事,但看来人说话比较紧急,便急去刘演营帐。 第六十七章心承想攻南阳实出兵来抢粮 “诸将皆至,我等近日已扫清辖内敌军,南阳已围月余,接战数次,却无建树,今日圣上、大司马派人召我等前去南阳。假以时日必下南阳,获得功名。”刘演说。 “南阳还打不下来?”临潘问。 “据说马武、王常也都被调回防御,前方战将全无,只等你我前去建功。”刘演微笑着说。 “果真如张将军所料。”临潘又说。 “临将军过奖。此事我军皆知,待日后临将军再看。”张杳谦虚地说。 “如今当务之急要尽快赶去南阳,见到陛下,再做定铎。”刘秀说。 “兵贵神速,即日我军便拔营起寨,全速前进。”刘演下令。 舂陵军收拾好行囊又开始奔向南阳,两天后到了南阳营寨,此时的舂陵军已非往日之舂陵军,一方面收了临潘的数千兵马,又在南阳郡内攻城略地,得了上万兵将,且粮草也有了补充,能维持月余。 刘演和刘秀去见刘玄,张杳等人就安排扎下营寨,然后派人出去察看形势。提前做好战斗准备,等着刘演回来下达命令。 不多时,刘演和刘秀回到了帐中,告知大家分开行动。 “为何我军不齐攻南阳,反而要分开?”张杳不明白。 “我汉军粮草不足,我部所带粮草无法支撑大军消耗,我率领主力在此攻城,尔等需去找些粮草。”刘演答到。 “这朱鲔自己不会找食?还需调我等来此?”张杳说。 “此次陛下派成国公与尔等皆去,只是围城之兵力不足,需我等前来重新布阵后再分兵而为。”刘演说。 “如此倒也罢了,有成国公王凤跟随,我等倒要看看成国公的指挥材能。”张杳说。 众人皆笑。大家都知道王凤只会动嘴,带兵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欠缺。 “不可游戏,尔等需听成国公安排。” “大哥放心,我手中并无兵权,可与之同去。” “多加小心,时刻要防备王凤,勿要让其抓到把柄。” “此正是我要跟随之意。” “如此甚好。”刘演说。 “何时分兵?”张杳问到。 “稍作休憩,待成国公召唤。” 众人散去,各作安排。王凤来得倒挺快,召集刘秀、张杳等人商议扫荡周围小城之事。 “我军占据南阳后也要向北进军雒阳,不如我等先向北去,也可为大军作前哨,先行扫除障碍,待大军至,共赴雒阳。”张杳提议。 “此意甚好,不知北方何城易攻?”王凤问。 “进军雒阳必过昆阳,昆阳以东有郾城、定陵。” “点齐三万人马先拿下昆阳再做打算。”王凤说。 “三万?”刘秀有些吃惊,“南阳城方虽有十余万人,但战事吃紧,我军再分走三万,岂不是釜底抽薪?” “偏将军此言有理,如此,我等带多少兵马为好?”王凤觉得也是,根本也带不走三万人。 “昆阳小城,驻兵只有数千人,虽城池坚固,却也不是不可取,另外还要去攻打定陵、郾城,依我军战力,一万人足以。”张杳分析到。 “我成国上公竟然只带区区万人?”王凤有些气愤。 “成国公息怒,如此方能体现足下作战之材。又能为南阳分担战事。如若大军攻打昆阳,敌军必定前来援救,我军现以弱示之,敌军必将轻我,如此破城不难,望成国公思忖。”张杳说。 “确实不宜带走过多人马,我军现士气正旺,拿下三座小城不在话下,无需南阳分过多兵马。”刘秀补充到。 “张将军说得极是,如此也好。偏将军在大司徒部点齐三千人马,我回本部调集七千人马,即刻启程。”王凤点点头觉得可以。 随着各军整备好后王凤的一声令下,一万人马离开南阳直奔昆阳开来。 行至傍晚,汉军扎下营寨。李直跟着张杳来回巡视。走了一段路,李直开口了:“少爷,这次南阳能拿下来么?” “你觉得呢?” “那岑彭,咱可是知道的,有大将之风,单打独斗也是块料。咱军中能打过他的恐怕不多。这南阳城池坚固,一个多月都没拿下来。人家粮草不知足不足,咱们缺粮缺得紧,这可都得出来抢了。再拖下去,我看够呛。”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我军已拖了一月有余,南阳的兵马都已没了斗志。如果我们能轻松拿下昆阳、郾城、定陵,兴许能提升一些士气,大司徒也好大展身手。” “此次攻打昆阳我军能有多大胜算?这王凤能带兵么?” “此战还得你我出力,刘玄、朱鲔一定是看王凤在南阳也没什么用,才把他派出来的,不然怎么能让这么大的官跟着出来抢掠呢。” “原来如此,我还寻思直接让偏将军带我等出来就好了,为何还要让王凤这等大人物带兵抢粮呢。” “这一段时间,你大大小小也打过不少仗了,有什么想法?” “不瞒少爷说,这天下还没得,窝里就乱成一团。要我说就得先打进长安,然后论功行赏,谁的功劳最大,谁做皇帝。” “你这就不懂了,皇帝只能一人做,可是这里这么多人,谁不想做啊,可他们没有大司徒、太常偏将军的正统地位,也没有二位将军统军杀敌的能力。如若真让咱刘演将军当了皇帝,他们平时那散漫样还能继续么?成天还能自由自在么?所以要立一个管不住他们的人当皇帝,就选了刘玄这样的傀儡罢了。” “听少爷的意思,这绿林军立刘玄当皇帝,是想自己作威作福?那为何又不自己来做?” “如今天下依然归心于汉,这几个人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然其他义军也不会把绿林军放在眼里,这刘玄再怎么说也还是正统汉室后裔,天下百姓还是有所期盼,如若换了外姓人家来当这皇帝,恐怕谁也不会服气。” “少爷果然眼光独到,我竟然都没看出来,原来如此。” “如果我军真的推翻王莽,重建汉室,刘玄的皇帝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朱鲔、王凤、王匡等人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重兵,还不是我行我素,供着一个空壳,自己却真的跟皇帝一样。” “那咱们刘演、刘秀二位刘将军又会如何?” “最好是驻外,拥兵自重,不在长安与此类为伍较好,不但能保住性命,待羽翼成熟还可夺了刘玄这无用之位。” “皇帝都给他们做了,怎么还会想要刘演、刘秀将军性命,咱们到时候可得帮着二位将军坐上皇帝宝座?” “你又不懂了,二位将军功高盖主,况且同为汉室宗亲,天下皆知。虽然听命于刘玄,但绿林军一定会怕二位不事刘玄,自立称王。这样他们还是得寝食难安。况且始皇帝、高祖皇帝这等雄才大略都在打下江山后屠戮功臣,怕手下居功自傲。这些人又比不得始皇帝和高祖皇帝。” “这该如何是好?不如我们这就出来单干。” “我军虽名望在外,可兵力不足,这也是当初为何要联合绿林军的原因,现在只能是在征战中等机会,待时机成熟方可自立。” “少爷可曾提醒二位将军?” “一时半会还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二位将军应该也心知肚明,不说罢了。” “少爷可要多加留心,不能在这种形势下不明不白地送了性命。” “我送了命,你也逃不了,哈哈哈哈。” “少爷不要说笑,人命关天,李直的性命本就是老爷、夫人给的,死不足惜,但不能让少爷这根独苗坏在我的手里。” “在军中要小心行事,不要让王凤抓住把柄,不然你我被砍头还好,牵连了二位将军可不行。” “李直明白。可是还有一事请少爷解惑。” “什么事?” “汉军已与赤眉说好共同聚兵雒阳,再进攻长安,那樊崇能让刘玄安稳做皇帝?” “赤眉军虽说可与我汉军相提并论,可刘玄的皇室正统却在赤眉军中无法找出,这点樊崇还是清楚的。毕竟没有让朱鲔一类当皇帝,樊崇也没得话说。” “如此而已。哈哈哈哈。那李直还想再问一事?” “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有什么就直接问呗。” “香儿小姐和思平姑娘,你到底作何定铎,还是说都娶了?可是谁当大的,谁又是小的呢?” “你方才不是已经问了一事了嘛,怎么又多问了一个,赶紧好好巡城,不然给你派出去当个攻城先锋。”张杳岔开话题。 “少爷可是说了要我问的。” “我们现在谈的是军事,谁叫你问这些不着边际的事了?” “那你也没说啊,我就问问,其实我觉得小姐与你从小相识,如果咱们没出来,你俩应该已经成婚。可是出来后遇见的思平姑娘却又美丽、淘气,最主要是对少爷也是关爱备至。少爷不也对思平姑娘有些许好感嘛。” “休得胡言。”张杳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谁在胡言乱语?”不远处传来一句话,把二人吓了一跳。 第六十八章军营巧遇邓禹浑浑丢失双姝 “来者何人?竟然偷听他人说话。”张杳朝声音之处寻望过去。 “我根本不欲偷听,若偷听还会出面告知与汝?”来人说。 张杳和李直一想也是,于是往来人方向迎了过去,终于看清了轮廓,身长七尺有余,不胖不瘦很是均匀的身材,穿着一身劲装。听声音、看身形,此人之前并未见过,不知是敌是友,不过听着意思,应该不是敌人。可是营寨还没有扎好,此人前来又有什么打算?况且此人又是如何来到汉军军营的?一连串的问题在张杳脑中瞬间闪过。 “岂非来此闯营?还不快快道出姓名。”张杳问到。 “哈哈哈哈,如若闯营还会现身?” “快快道来,不然别怪我动手。” “小伙子还挺有劲,不如你我二人比划比划,若是汝能败我,我便告知,如若不然,我也要发难与汝。” “看来此战不可避免,你我单打独斗也倒公平,请出手。”张杳摆开了架势。 “少爷,要不我来吧。”李直也打过不少仗了,自己也想练练手,还能替张杳探探对方的底。 “尔等可一起。”来人说。 “你先退下。”张杳对李直说,自己感觉被鄙视了,有些不爽,又对来人说,“拿你还需两人?笑话。” “倒是有骨气,那就动手吧。” 李直退到一边一直盯着张杳,生怕吃亏。 来人率先动手。在蒙蒙黑的情况下,张杳只看到对方身形逐渐靠近,右手随着身体的前进更加贴近自己,却也不知手中是否有兵器。于是身子往右侧一闪,但没有离得太远,以便看清对方手中情况。可是刚刚闪开这一下,对方的左手也没闲着,直接成掌劈向自己的脸颊。张杳又往后一弯腰,双手着地成了一个拱形,借势向后翻了一个跟头,又站在了地上。来人却又紧跟了过来,双手成拳横着砸向张杳的脑袋。张杳只能再次后退躲过进攻,缓过神来便也开始了自己的进攻,拳脚相加,二人你来我往,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一边应付对手的进攻,一边谋划着自己的出招。 天越来越黑,二人几乎都快看不见对方了,更多是根据行动的声音以及出招时带出的空气对流来感受对方。打了几十个来回,谁都没占到便宜。张杳心想这夜战对自己不利,本来就是在己方营盘,自己占着地利、人和,这乌漆墨黑的夜里,自己却不占天时,也不知对方是否擅长夜战,反而自己把地利、人和都扔掉了,跟人家在黑暗之中对打,不知对方底细,这要是有个好歹说出去也丢人,更是不能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刻出些岔子。于是虚晃几下后便退了回来,摆着架势说:“壮士也非等闲之辈,你我夜战不得发挥自己打法,不如去光亮处再做较量。” “你倒是聪明,光亮处都是汉军,我孤身一人怎可与大军相敌?欺我无知?” “不如你说出来意,如是朋友,我便引荐至成国公帐中以礼相待;如是敌人,让他去点起火把,你我二人再战,定要分出输赢胜败,我以自己尊严为保,不许他人插手如何?” “罢了罢了,我看你也是条汉子,今日便不再为难。在下邓禹,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果真?” “果真。” “可是太常偏将军刘秀将军的师兄?” “正是。” “二师兄还请恕罪,我乃严道长之徒张杳,是你的四师弟。” “哦?师父何时又收得徒弟?” “师兄走后,半年之前。二师兄前来,乃我军之福,不如我这就带师兄去见三师兄,也好让三师兄高兴高兴。” “好,还请师弟带路。” 邓禹便随着张杳往刘秀营帐走去。 “对了,这位是师弟从小的玩伴李直,如今也与师弟共同在汉军中谋职。”张杳又指了指李直说到。 “在下李直,见过邓先生。”李直赶忙见礼。 “我早有耳闻,舂陵军与绿林军合为汉军之际,你们皆立功无数,乃汉军不可多得之人才。” “师兄过奖,只是跟着三师兄匡扶国难罢了,尽些微薄之力。” “师弟还需再接再厉,不辱师父威名。” “定会如此。” “这下好,又有来帮忙的了。”李直在一边嘟囔着。 “师兄如何来得此地?”张杳很是疑惑。 “前些时候听说汉军在南阳受阻,特来看望师弟。不想今日与四师弟竟然是如此见面,哈哈哈。” “早知是师兄,张杳又岂敢动手,还请师兄见谅。” “对啊,你我都不知。” “那师兄又是何故没有去往南阳,而是寻得我军足迹?” “我到了南阳,寻得个汉军士兵询问了一番,才知你们赶往昆阳,这便赶来相见。” “师兄此来可是有破敌妙计?我与三师兄正愁于此事。” “妙计不敢言,山野村夫之见倒是有些,待你我见到三师弟共同商议。” “好。” 三人快步来到刘秀帐前,让人通报一声。 刘秀得知邓禹来了,放下手中兵书,急匆匆地来到帐门之处,拨开帐帘一看果真是邓禹,脸上一阵惊喜之情:“二师兄?如何屈尊来此?真是惊喜交加。” 邓禹又把刚才跟张杳二人说的话说了一遍。 刘秀把众人让进大帐然后说:“师兄此来有何高见?” “我此次前来,并未有高于师弟之计策,只是想告知一件事。” “哦?何事烦劳师兄亲自来?” “大师兄已经在王莽手下谋得一职,不日便会相见,以大师兄的能耐,汉军恐要吃亏。” “不曾想大师兄真的投奔了王莽,你我皆知其学得引禽唤兽之能,此能连师父都用不来,况且大师兄武艺高强,熟知战法。如在战场相遇,我军胜算微渺,不知如何应对。”刘秀有些失落。 “我倒想见见大师兄,不论是否于战场之上。只因他曾救过我与李直性命。”张杳说。 “救过师弟与李直性命?”刘秀追问。 “对,我与李直在拜师路上偶遇大虫,险些丧命,谢得大师兄出手相救,才得以与师父、众师兄相见。” “可曾与之交谈,得知其主意?”刘秀又问。 “未曾谋面。” “嗯?” “他只在暗中射出一箭,命中大虫,当时并不知是何人所为,只见箭簇之上刻有一个‘巨’字,后见到师父,才知此乃大师兄射出的箭。” “原来如此。我等皆知大师兄功力极高,以此视之,师弟也可知晓大师兄之威力。如今大师兄助纣为虐,乃我之大患,如若能劝之为我所用,长安便指日可待了。” “师弟还不知师兄的为人?他又岂能背离宗主,此不忠之事恐难为。”邓禹说。 “哎,事在人为,你我尽力,二师兄与大师兄情谊深厚,必助我劝降大师兄。” “师弟之请,师兄尽力而为,待日后与大师兄相见,你我共同想些法子来。” “多谢二师兄,如此,师兄便要留于师弟身边多多相助才好。” “既然师弟开口,愚兄便留于此地,助师弟一臂之力。” “好,求之不得。”刘秀十分高兴。 “有师兄鼎力相助,我军这下便如虎添翼般,你我三人对付大师兄还是能胜券在握的。”张杳说。 “有我和你三师兄便可,四师弟虽说屡立战功,但年岁尚弱,还需多加磨练。” “师兄不可小瞧咱这师弟,在我军中可是立下了诸多功劳,皆为大功,军中无人可比。” “师弟看来已得到师父真传,可喜可贺。” “我军今日得师兄相助,本是快事一件,来,我带师兄去见成国公,也好留于军中助我汉军。”刘秀说。 “好,随师弟去。” 于是二人便走出刘秀营帐。张杳以事相推,并未跟去,与李直告别了刘秀、邓禹。 回去的路上李直说:“少爷,我看这邓禹也不是什么好鸟,刚见面就瞧不起少爷。” “刚才我哪里有得罪他么?” “没有啊,说话阴阳怪气的,还说就靠他和偏将军俩人,这话让他说的,我听着很不顺耳。哼!” “毕竟人家是二师兄,应该有过人之处,勿因此小事坏了大事。” “好,就听少爷的,我倒是要看看这人能有多大能耐。” 二人也没再去巡营,早早回了自己的营帐。 回去后,张杳便又想起了李直的问题,自己脑子里也是反复地纠结着金香儿和刘思平两个姑娘。不知自己应该始终如一,还是可以娶妻娶妾。想想青梅竹马的香儿,嘴角不觉欣喜地笑了笑,又想了想思平,眼睛更是笑得眯了起来,可再想想,又觉得对她们二人不起,心口又有一阵淤栓之感。 浑浑中看见小燕陪着香儿向自己走来,张杳起身去迎接,可刚走到半路,就看到思平从一旁闪出,拉住了香儿的胳膊,俩人对望了一下,就带着小燕一起走了。张杳使劲喊也喊不出声,使劲跑也跑不动。望着远去的三人背影,一阵烦郁涌上心头,各种说得出与说不出的滋味搅在了一起。 第六十九章张杳探路献策李直率兵引敌 就在这时,张杳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这才发现是一场梦,张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头一看,外面已经亮天,于是起身。 天已明,众军又继续赶路,当日晌午便来到昆阳城近处。张杳先去城边探探路,带着李直二人离开军营,到城边偷摸观察。发现昆阳虽小,但城池坚固,如若守城之兵能以死相搏,来的这一万人很有可能不够。看来是不能硬攻,心中念想着能有什么办法拿下此城。想了一会儿,张杳对李直耳语一番,李直不住频频点头,二人于是微笑着赶回了军营。 刘秀等人看张杳和李直回来了,马上询问:“探得何等消息?” “城上守兵不多,但城池坚固,我军强攻必多伤亡。” “吾欲多带些兵马而来,尔等夸下海口,如今却不敢攻城?”王凤说。 “成国公稍等片刻,待我献出计策。”张杳说。 “哦?你能破敌?”王凤又变了笑脸。 “如此小城,城中守将必是无名之辈,我等用计引他出城,待他走远,便去攻城,此时即便他能赶回,也救不了城。” “此计甚好,不知如何引得他出城?” “我想派一支小队扮成流寇,到城下讨扰几番,定会引得城守出城剿灭。待他出城,扮作流寇的士卒便跑,如若不追,再回城去讨扰,如若追去,便使劲跑入树林,但不能钻入过深,要引得追兵跟进树林。如此之后,我大军人马齐攻昆阳,昆阳无人督战,必然破之。” “张将军果然人材,此等计策,必胜无疑。”王凤也知道这打了胜仗也都会算在自己头上,就没有难为张杳等人,听从了所献之计。众人都跟着附和,没有异议。 于是汉军便安排人马准备攻城事宜。 可是这流寇要谁去带领呢?众人七嘴八舌,谁都知道扮作流寇做诱饵的危险性,两条腿的人要想跑过四条腿的马绝对不是一件易事,况且跑还不能跑得太早,怕引不来敌军。所以众人都在推荐他人或是推脱自己不合适一类的。 王凤很不满意:“要尔等有何用?不能献策,打仗还都往后躲。谁人能担此任,定当重赏。” “若众位将军皆欲登城,我便扮作流寇,引得城守出城。”张杳说。 “张将军果然胆识过人,如此甚好。”王凤又转为笑容。 “此战我愿百人引敌。” 众人闻声看去,在张杳身后的李直发了声。众人显出或是惊异或是鄙夷的眼神,都觉得李直难当此重任。 “此次探路,是我与张将军同去,路途熟悉,且大军攻城必用将领。我乃一无足轻重之人,能带一次兵也是荣幸之至。不才打过几次仗,愿为成国公分忧解难。”李直说。 “不可,往常作战你并未参与指挥,此次引贼乃重中之重,不得有失,还需将领统领。”张杳怕李直有危险。 “依我看来,张将军亲自出马引敌必会马到功成。李直的心意我也知晓,此事不可妄为。”王凤说。 “不如让李直去吧,之前大小战斗,此人皆能轻松应对,屡与张将军立功,跟着张将军也学了不少。况且此人熟悉路径,定然不辱使命。”刘秀更加担心张杳的安危,想到弃卒保车的方法。 “嗯……既然太常偏将军力荐李直,不如就委派李直担此重任。”王凤又看了看李直,“不知汝现为何职?” “并无军职。” “无职无份,带兵必无威望,不如封汝破贼校尉。” “李直谢过成国上公。”李直拜服于地。 “众将速去点兵,让李校尉挑选勇士后即出兵。” 众人允诺。自营帐出来后。张杳问李直:“你为何要带兵?这次做诱饵九死一生啊。” “李直死不足惜,只是少爷不能死。”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不想你去送死啊。更何况你没统领过人马,如若他们不听你的话,你这就难办了。” “没事,李直自有办法。” “事已至此,不过无论如何,你要知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我们还得共看盛世来临。独自带兵,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不要硬和新军打斗,能跑就跑。我们攻城还是有很大胜算的,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拿命去拼,一定要留着你的命!” “少爷放心,进了树林,新军的骑兵就拿我们没办法了,我会安排好逃跑路线的。” “好,等着为你庆功。” 张杳千叮咛万嘱咐后李直便去挑选勇士。很快就挑完了一百名腿脚利索的,不管打架如何,必须跑得快才行,然后都换了破烂衣裳,分配兵刃有刀有弓箭,远近搭配。 各部都已准备好,就等着王凤一声令下便可全军出击。 “众将士听令,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进者赏,退者罚!出兵!”王凤下令。 汉军拔营起寨、偃旗息鼓齐奔昆阳。 李直先带着一百人前行,一路上告知其作战目的,把自己的想法下达下去,让大家多注意相互照应,不然很容易全死,又重申了进者赏退者罚,不听军令者斩。 众人跟着李直踏上这九死一生的路途,谁也不知能活着回去几个,不过能活着回去就会有大赏,这也算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李直待汉军都已就位后带着勇士们晃晃悠悠来到昆阳城边,指着城楼上就破口大骂:“缩头乌龟,敢下城来让爷爷砍上两刀回去炖汤不……” 只见城上士兵注视着下面这些人,几个人窃窃私语一番,然后就有士兵下城去报告了。 城下骂着骂着,城上出现了一个官样的人,当官的冲着下面喊:“哪里来的贼寇,竟敢在此撒野,快快滚一边去。” 李直看官兵并没有要下城来讨伐的意思,便更大声地骂了起来。 城守听了几番越发难听的叫骂,便对下面喊:“小贼休走,看我来剿了你们。” 随后带了身边人下了城,城门大开,城中冲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城守。 李直下令先放上几箭,然后撤退。众人便在城门大开之后弯弓搭箭,在李直的一声退令之下,百人收了弓便往回跑,时不时回头射上一箭。可是新军的百余骑兵很快就追了上来,后面还跟着数千步兵。李直大喊快跑。汉军便不再射箭,只顾逃命。此时有的汉兵跑错了方向,并未按照原来的预想跑往树林,不过多数人还是奔向原来指定的地点,想着进了树林活下来的希望就大了。 新军的骑兵很快就赶上了汉军的队尾,开始了屠杀。不过后面的汉军也并未完全任其宰割,还是有不少人有开始了射箭以及短兵相接。前面的人也又再次转头瞄准骑兵射上一阵,前后队伍虽说散乱,但是也能相互照应一些。 虽说阻挡不强,不过也分散了骑兵的冲杀能力。后军也有活了下来的人。剩下的几十人边跑边放箭,中间还夹杂着挥刀战斗的情况。 李直也时不时地射出几箭,看着周围的人逐个倒下,心中也是各种滋味。又想到张杳叮嘱自己的一定要活下去,不能死在这里,于是又躲过近身的两名骑兵的冲杀,几个跟头翻到了一旁,起身抽箭便射,恰好射中了正在冲来的骑兵胯下之马。在骑兵坠马之后又往不远处的树林跑去。 此时跟上的汉军已不足二十人,还有一些正陷于骑兵的纠缠无法脱身,另外的一部分早已倒在了地上。 骑兵也有数十人跟进追了上来,不过追上来的骑兵数量要少一些。这十几人又在李直令下一齐转身拉弓搭箭射了一番。前面的几个骑兵也到了下去,后面的骑兵踏过前面的身体又冲了上来。本想再次齐射的李直觉得还是不能恋战,最主要是进树林,尽量能多活几人,便让这些人赶忙再跑一阵。 最终进得树林的也只剩七八个人。进了树林后的汉军更是没有了战斗力。虽然冬日的树林早已没有了阔大的树叶,但枝干与地上的土都是灰黄之色,与汉军破烂的衣着相呼应,很好地掩护着剩下的将士。 骑兵在平地中可以驰骋,可是进了树林却跟步行速度差了不多,调起头来更是不便。于是骑兵也不再紧逼汉军,而是想等到后面的步兵跟上后再进行扫荡,慢慢地以防守阵型向前梳理着。 扫除完后方残兵的步兵也终于赶到树林边,听着城守的指挥开始进入树林搜寻李直等人。 李直带着剩下的人找了个之前看到的小坑处隐藏了起来,身上盖满了堆积在坑中的落叶,虽然还掺杂着其他的杂物。每个人不敢做声,呼吸都有所收敛,慢慢地等待,等待着敌军的撤退。 几人头上来来回回走过了数次新军。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和吵嚷声,连气都不敢喘了,几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神经已经绷得不能再紧了。 正在几人冷汗浸湿破衣烂衫之时,终于听见了梦寐以求的鸣金之声。 第七十章计取昆阳夺胜议守昆阳不一 大家心中皆知道这是汉军主力已经攻城,新军要退去了。到了嗓子眼的心开始逐渐恢复原位。 汉军众将士在将领的指挥下奋力攻城,由于城中守将的外出,城上守军战斗力锐减,根本不是汉军的对手,很快汉军就登上了城墙,打开了城门,外围的士兵一股脑地冲进了昆阳城。 待到新军骑兵赶来之时,昆阳基本已经被汉军占领了。此战之速超出所有人的意料。 新军一看城已失,便慌乱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张杳请命出城剿杀新军。王凤却不以为然:“穷寇莫追,我等已占领城池,收得粮草供给大军乃为要事。不急于一时杀敌。” “城外仍有我军将士,不出城,岂不是置他们于敌军之手?”张杳很是生气。 “此次扮作流寇本就是九死一生,为我军取城而死,壮士无憾。”王凤又说。 “上公岂非怕无物赏赐?如此谁人还肯为我军卖命?” “依我之见,不如让张将军点齐一千兵马冲杀出去,也算长长我军威风。”刘秀怕局面太僵,不好收场,于是说。 “也罢,就依刘将军之意,速去点兵。” 张杳赶忙点兵出城。杀敌为次,主要是去找李直。看看是否还活着。 新军看到城门大开,以为是汉军大军出击,更是大军齐退,往北撤去。 张杳一马当先,发下进攻指令,众军冲向敌军。虽然人数少,骑兵数量更是无法与新军想比,但是将士们气势正足,而新军胆怯,很快汉军就占据了优势,张杳便派了一小队人马去树林里找寻李直等人的下落,自己继续追击新军,也怕自己撤得太快反而让新军起疑,进行反扑。 又冲杀了一阵后汉军就不再继续追赶,撤了回来,张杳便带着人也去了树林找寻李直。正好看到李直等人出来与部队汇合。 李直看到了张杳来迎接自己等人,心中十分欣喜,赶忙招呼大家奔了过去。见到张杳,李直更是喜极而泣。 “果然听我的话,没有死。”张杳高兴地说。 “是啊,少爷不让我死,李直又怎么能轻易地死呢。” “受伤了吧,让我看看这大功臣。”张杳说着就扶住了李直肩膀,来回看。 “还好,受了点小伤,这点伤还死不了。” “骑兵,下马,把马给这几位壮士。回城庆功。”张杳看着几位状态都还不错,先是慰问一番,众人皆喜,然后下令回城。自己也没骑马,跟着步行,继续与李直聊着。 回到城中,王凤亲自迎接回城的胜利之师。 “李校尉此战功不可没,各位将士皆我军之楷模。今日一战,我定会禀明陛下,为诸位壮士邀功。不想尔等此战如此惨烈,只有数人归来,身为主帅,很是敬佩诸位。此番得胜,传我的命令,三军痛饮达旦,以庆贺壮士归来、攻克昆阳。”王凤说。 “多谢成国公,末将与各位兄弟能归,乃托成国公及众位将军之福。我军乃为正义之师,将士皆有死志,换做他人,也定当视死如归。”李直谦虚地说。 “来,先把酒拿与我等,我先敬归来壮士一碗。”王凤对着身后的卫兵说,然后又转向李直等人继续说“李校尉如此谦逊,乃我军不可多得之人才,日后可与张将军再学兵法,可助我汉军早日克敌,直指长安。” “末将定当与李直共勉,不负成国公厚望。”张杳答到。 侍卫端来酒坛和大碗。王凤让侍卫给众位壮士分发后亲自给大家倒上酒,号召众人共同举碗,一齐饮下。 穿着破烂的归者无不一口饮下碗中酒,然后把空碗摔在地上,以示豪爽。 “今日之功臣,来,与我同入宴席。”王凤又说。 众人应允后便跟着王凤往城中营房走去。 昆阳虽是小城,但粮草充足,酒肉也都是新军留下的。宴会开始,众人便随着王凤和刘秀的举杯,进入了久违的欢庆之中。 汉军这些天以来并未有过如此吃食,大营之中无不甩开了腮帮子猛吃猛喝。整个营盘欢天喜地,一天就在愉快的气氛中度过了。 次日汉军收集了粮草之后就派人送往南阳,剩下的人又继续觊觎着郾城和和定陵,休整了几天后又逐个击破了两城,分别派兵驻守,慢慢也形成一小股势力,各自招兵买马。 “我们已从南阳分兵一月有余,可南阳依然坚固,没有拿下,如此一来,进军雒阳又会耽搁很久,樊崇如若先到了雒阳,我军便落了下风。要想些法子才好。”张杳跟刘秀说。 “王莽正在全力对阵赤眉军,我军可用此机会发展壮大。昆阳、郾城、定陵三城相距不远,互为倚靠,可为南阳挡住来兵,只待兄长徐图南阳,勿要轻敌。” “昆阳三城虽可阻挡北方来军,可刚打探到严尤、陈茂逃走之后又聚兵于颍川,此兵北可威胁昆阳,南可支援南阳,不拔掉这颗楔子,恐我军难安。” “不可,颍川如南阳一般,三城兵力只有三万,兵微将寡,无法与之对敌。守住这前哨,待南阳城破,二处合兵拿下颍川便如探囊取物。严尤与你我多次交战,也知我汉军威力,定不敢轻易来犯。” “师兄也觉三城守将不足,不如奏请陛下再调集些许人马共同防守。”张杳点点头也觉得刘秀的话很有道理。 “何人可与我同心守城?” “大将军王常。” “此人可是绿林军中少数能征善战之人,且又是下江头领,怎会与我同心?” “师兄可能未曾留意此人,虽在私下并未接触过此人,但多次众将议事,此人并非与朱鲔、王凤等人同心。当初立刘玄为更始帝之时,此人未发一言,且面露难色,可见其并不是贪图享乐,而是有心要共成大事。如今身为大将军,却不能自行统兵,而是受朱鲔左右,还不如在外带兵更自由些。” “如此说来,此人必来?” “必来。” “甚好,此人可多拉拢,待日后时机到来,会助我一臂之力。” “师兄可去见王凤说明来由。” “好,我这就去。”刘秀说着话就等不及了奔向王凤营帐。 刘玄和朱鲔也觉昆阳临近颍川和雒阳,需派能征善战之人去驻守,便同意了王凤使者的要求,把大将军王常派到了昆阳与王凤共同主持防御。 虽然汉军拿下了三个小城,但是补给仍然紧缺,不能满足大军的需求。尤其是队伍的扩张更是让汉军粮草捉襟见肘。此时众人只能把主要工作放在找寻粮草上,时不时地派一个小部队去打劫一番。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南阳依然竖立着大新旗帜。而长安却已感受到汉军的巨大威胁,放弃了全力防御赤眉军的策略,而是转向了剿灭汉军的原则。一来是因为汉军皇帝是刘氏宗亲;二来汉军战斗力十足,连续攻取多城;三来昆阳离长安更近。于是王莽就调回大司马王寻和大司空王邑在雒阳集结大军转头直指南阳,想要一举消灭成长迅速的汉军。 “刘将军,成国公请各位前去议事。”传令兵来到刘秀帐中。 刘秀召集了手下诸将都去了王凤营帐。 “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是有重事相议。”王凤待大家集齐发了话。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何大事。 “王寻、王邑带兵百万已近颍川,与严尤、陈茂合兵一处。摆明对我而来。” “百万大军……”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各自嘀咕起来。 “恐怕其意并非我等小城,而是直指南阳,欲一役剿灭汉军,此后便无人可撼动王莽老贼。”刘秀说。 “即使进攻南阳,也定会路过昆阳,我军兵微将寡,如何是好?”王凤说。 “不如弃守城池,退回南阳。”众将领中有人说。 “此法可好。即日我等退守南阳,与大军相合,共抗大敌。”王凤说。 “对,对,回到南阳有兵有将,必保我等安全。”王凤麾下将领便跟着附和。 “我军退回南阳,合兵一处,兵力也不过十余万人,怎可敌这百万之众。此法也并非万全之策。”王常摇了摇头说。 “难道在此等死?如今昆阳、定陵、郾城财宝、兵仗、粮草皆在我手,岂可留此送于他人?我等不若收拾各自物品留下空城给那老贼。”王凤有些发怒。 “留于此地并非唯死,如若我军一退,便如山倒,众军溃败之势无法逆转。”张杳说。 “莽贼如此兴师动众,自秦、汉出师之盛,未尝有也,余在道者,旌旗、辎重,千里不绝,我等坐以待毙,不如留得青山。”王凤又说。 “今兵谷既少,而外寇强大,并力御之,功庶可立;如欲分散,势无俱全。且南阳未拔,不能相救,昆阳即破,一日之间,诸部亦灭矣。今不同心胆共举功名,反欲守妻子财物邪?”刘秀说。 “竖子,汝欲以卵击石?区区万人抵挡百万雄师,如蚍蜉撼树。”王凤很是生气,转念一想又说,“依我之见,刘将军固守昆阳,我等回南阳也可让大军早作准备。” “上公之意已然明了,如此贪生怕死,又怎能成就大业?”张杳气不过。 “汝这小贼,竟敢出言不逊,拿下。”王凤怒不可遏。 第七十一章大敌当前意乱重兵围困方醒 “上公息怒,如今军临大敌,未开战先斩将,于师不利,不若先行收监。待我军定下对策,再做决议。”王常心知张杳也是不可多得的战将,如若被斩,汉军更是雪上加霜。 “就依大将军之言,把这厮收押起来。”王凤也不好不给王常面子。 刘秀等人悬着的心也算落了下来。张杳被带了下去,看了看刘秀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也就没再言语。 “今日议事至此,众将回营收拾行囊。”王凤不耐烦地说。 众人欣喜,这下可以逃命了,是个好事。可是刘秀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当务之急是守住昆阳和解救张杳。 刘秀出来之后找到李直,告知了张杳被羁押的事。李直便急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问着刘秀。刘秀只得告知再想想办法,自己现在也不知如何,待从长计议。于是去找了邓禹,把事情又跟邓禹说了一遍。 “今晚各家都在收拾行囊,我军战心全无,不如先派斥候再去探听消息,以静制动,不要急于撤军。”邓禹说。 “可是王凤已经下令弃城,你我孤掌难鸣。即便跟着回到了南阳,我军也无法与这百万大军相对抗。” “昆阳虽小,却也坚固,如若师弟能够争得一支兵马,愚兄愿率兵坚守,待大军拿下南阳回师昆阳救援。” “师兄在军中并无建树,恐难以统兵,当我与师兄共同抗敌。” “也罢,城中留足粮草,我军坚守不出,也能拖上十天、半月。” “你我尽量拖延,给南阳分担压力,如此我军方有胜算。”刘秀急着派出斥候去探消息,与邓禹略微商议后便告辞去找王凤,要留守于此,只要派够兵马。 王凤一听刘秀的说法,真是求之不得,不但自己能够脱身,还有人给殿后,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给刘秀留五千兵马,自己带着其他人回南阳,再派人去通知定陵和郾城。 而刘秀借此机会又提出放出张杳与自己共同守城的要求。王凤这下根本不会有任何难为刘秀的想法,尽量满足刘秀的要求,也好赶紧上路,离开这是非之地。便称自己也是当时在气头上,险些错杀了这般勇将。然后就让刘秀退下去接张杳出来。 刘秀赶忙去找张杳,想带出来交代一下安排,再去点齐兵马。可刚来到了张杳的关押之处,邓禹就找了过来,很急的样子。刘秀便问什么情况。 “大事不好,新军已近昆阳,斥候没有走出多远就看到了新军,便快马加鞭赶回报告。此时新军距昆阳只有不足三十里。”邓禹说。 刘秀倒吸一口凉气:“新军如此急速,定是要打我军措手不及。我这就去禀报成国公与大将军。师兄快把张杳接出来共商军事。” 邓禹答应了一声。刘秀便又奔向王凤处,把情况转述了一遍。 王凤一听也是一惊,心想这下谁也走不掉了。于是下令召集众将再来议事。 众将领不知是何原因,还没收拾完东西只得再次赶来见王凤。 王凤说:“此次召集诸位来此,是我意改变,汉军在南阳遇阻,我部作为先锋,不为大军分担,却要退守,此不为我王凤所为,我部要同心协力共抗敌军。”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王凤怎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很多人都根本没有打仗之心,只想怎么逃命呢。 “我军与敌军实力相差悬殊,如何成国公反欲坚守?”众人再议论中有人提出。 “大敌在前,我军探得新军已至,我军唯有固守一策。”王凤略显无奈。 众人都变得哑口无言,没想到还没逃,新军就到了,这下是要玩完的节奏啊。大家相互看着,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时间已经停滞。 “成国公之意,我军只得做瓮中之鳖待人宰割?”王常问到。 “我军尚有万人守城,可以一战。”刘秀说。 “军心可存?只怕未战先散。”王常说。 “只要我军能够坚守十数日,南阳大军得胜而来,我军便有一丝可活。”刘秀说。 “我军于此,孤掌难鸣,面对百万大军,我另有一意,不知是否当讲。”王凤手下大谋士李松说。 “请讲。”王凤说。 众人都把期待的眼神投向李松,不知他有什么办法解救大家。 “诸位皆知,我军于此与百万大军相持,不日攻城,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南阳不足十万人也不会来此救援,故我军奋战是死,逃阵是死,不若早降。” 此话一出,众人又先是一惊,这大汉刚刚建立起来,就又投降大新,太丢人了。转念之后,众人又不约而同地显露出一丝抓到救命稻草般的微笑。 “大胆!未出战,先言降,扰乱军心,汝可是奸细?推出去斩了!”王常说。 “住手,李谋士跟随我多年,大将军也是知道的,怎会是奸细?”王凤说。 “成国公不会也是如此之想吧。” “依大将军之言,已有对应之策?” “我自起兵以来,只有战,未有降,当初我等落草为寇即为王莽所逼,如今却要不战而降,非大丈夫所为。令人不齿。虽未有对策,却欲与城共存亡,有我王常在,王寻便不得南行一步。” “大将军所言极是,如今天下不定,生灵涂炭,我军乃汉室正统,意欲推翻王莽暴政,即便身死也不能与贼为伍。”刘秀说。 众人又是一阵骚乱,多数将领还是想活命,好不容易得来富贵,跟推翻大新政权没有任何关系,如此更是不想在此送命。 “各位将军还需以大局为重,不若我等先整备军马,待有他法,再做决议。”王凤也不好再说什么。 众位将领也没得话说,就各自回去备战。 至夜,繁星点点,一颗流星闪过。春尽夏来,城外本来一片生机盎然,虽然昆阳是一座小城,一座孤城,一座次要的不能再次要的城,可是如今却聚集了天下最多的兵马。谁人可知在这茫茫宇宙之间会有如此平凡之地却承受着无比的压力。 张杳被邓禹救出来后找到刘秀,想看看会有什么样的打算。 “如此固守孤城,破城是迟早之事,不知师兄如何盘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军现孤立无援,如若能城中坚守,城外有援,破敌尚有一丝希望。” “可南阳无法分兵,我军只能以三城互为犄角,王邑围困昆阳,不知是否会分兵定陵、郾城。即便没有分兵,我军合兵三万余人,也不足与之相敌。” “尽人事,听天命,若天欲亡我,南阳十万兵也无济于事。大敌当前,唯有以死相搏。” “方才想起往日遇一壮士名为贾复,此人一身好武艺,自立天下。当初还请随我同往舂陵,此人推脱路途遥远不便。当下如能有人去往通风报信,也未尝不是一个法子。” “贾复?此人名号倒是略有耳闻,号称银戟太岁,不知师弟与其交情如何?” “不打不相识,险些丧命与他。” “如若这样,又怎会前来帮忙?” “此人倒是知情知礼之人,占山为王多年,新军也并未拿得了他。我与其攀谈一番,也知其心慕旧汉,如今我军复汉,想必能引得此人来救。” “只得死马当做活马医。可如何能把消息送于此人?” “依师弟愚见,我愿率一小部人马夜间突营而走,一边打探定陵、郾城消息;一边去找贾复。如若二城无事,便也叫来里应外合。” “此举甚好,不过百万大军兵分四方,最薄弱之处也要冲过十数万敌军方能出阵,这又谈何容易。” “待明日天明,我等于城上观看敌军阵势,找出薄弱之处,商议好策略,藉夜间突围,不求众人皆出,只求三四人能冲出便可。” “贾复只认得师弟,如若师弟不幸遇险,此法便无法进行。” “当初李直也随我一起,此次我与李直需共同突围,能活一人就好。” “二人都要活着,李直虽是奴仆出身,其对师弟忠心耿耿,作战也是一把好手,于公于私师兄都希望你们二人平安出城。” “师弟得令,定会不负师兄所托。” “只是以师弟身份去往定陵、郾城,守将也未必能被说服来救,如此我与师弟共同出城。你我二人分头行事。” “此去太过危险,师兄不如守在城中,一面不用舍身而行;一面督促城中坚守。我恐师兄出城后,城内有变。” “城外重围,城中岂能安全,不如痛快出城冲杀一番,大丈夫何贪一日苟活。况师弟看人不错,王常也并非鼠辈,定能左右王凤,使之不得随心所欲。” “如是,明日我等出城之事还需师兄禀明王凤。” “今日天晚,王凤已魂不守舍,不如明日一早你与我同去见王凤。” “悉听师兄安排。” 二人又想了想出城需带的人数,简单计算了出城天数以及城中能坚持多久。一切能想到的都对了一遍后便各自回去休息,等待次日与王凤相见。 第七十二章众人观阵识谋小队整装出发 天明,刘秀召集邓禹、张杳共见王凤、王常,把昨晚商议之事说与王凤、王常。 王凤、王常本就没有什么应付对策,听刘秀如此一说,便许了刘秀。王凤心知此次出城危险性远远大于在城中驻守,有人愿意甘冒风险出城求救对自己来说必然事件好事,况且是刘秀亲自出城,这个政治对手出城后就只有王常能够发出与自己不同的声音了。刘秀闯不出城便是新军替自己解决了这个难缠的家伙,若是闯营成功,便能求得救兵,自己坐享援军。两全其美的事情又怎么能不去支持呢。 “只是刘将军、张将军、李校尉和这位邓……”王凤记不清邓禹的名字,犹豫了一下。 “邓禹。” “对,对,汝等皆出城,城中又无家小,何人可知诸位将军闯营成功后能否再次回城?” “成国公多虑了,邓禹不才,于马上征战并非我所擅长之事,愿留于城中协助上公、大将军守城。”邓禹说。 “好,这许多时候我军多在攻城略地,未尝有守城之势,邓先生亦为严道长高徒,定是守城必须之人才。”王凤赶忙接话。 “既然如此,我等可速去城上察看,尽快找到敌军薄弱之处,也可针对敌军所围之势严做防守。”刘秀说。 “事不宜迟,上城。”王常说。 众人跟着王凤迅速来到城墙之上,往城下看去,心中皆是一惊,营寨根本看不到边。没想到新军行动如此迅速,竟然一夜之间把昆阳围得水泄不通。但又心中升起一丝疑虑,不知为何新军又没有急于攻城,很是奇怪。 “此阵严整,应有高人布阵。”张杳说。 “张将军可看出是何阵法?”王凤追问。 “看此一处并不敢妄言,待我四处观望一遭。” “张将军可速去观瞧,我等在此等候佳音。”王凤也想看看张杳的能耐。 张杳告辞众人,独自一人前去其他方向看看阵型。 “此阵有九宫八卦之势,难不成是大师兄所布之阵。”刘秀皱起了眉头低声嘀咕着。 声音虽小,却被邓禹听到。邓禹微微一笑说到:“师弟所看不假,此阵四师弟应也已看出,但不敢在此说出定论,故去再做端详。” “二位所说九宫八卦阵法又是何意?”王凤不解。 “回成国公,此阵法依文王后天八卦所做,坎在正北为一,乾在西北为六,兑在正西为七,坤在西南为二,离在正南为九,巽在东南为四,震在正东为三,艮在东北为八,中宫为五。乃属九宫八卦。”邓禹解释到。 “此等阵法,邓先生一眼便能看出,可见其高明不到哪去,且这文王八卦不足为奇,如此简单之阵法,先生也定有破敌之策。”王凤不免哂之。 “成国公还未听完此阵法之玄妙,勿要轻敌。” “哦?可细细道来。”王常很感兴趣。 “此阵按奇门遁甲之所讲,坎为水,乾、兑为金,坤、离为火,巽、震为木,艮复为水,中宫为土。八方分属八门,依次为天蓬星休门,天心星开门,天柱星惊门,天芮星死门,天英星景门,天辅星杜门,天冲星伤门,天任星生门,中宫天禽星。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运用天衣无缝,破阵之人如若看不出其中任一单法,只用其他方式破阵将只有去,不能回。况且百万大军成此阵法,每个方位内依然可做其他阵法稍作局部战斗。如今我军插翅也难飞出此阵。” “此……为实情?”王凤有些吃惊,然后转向刘秀寻求答案。 “不假。虽阵型复杂多变,但以八门为主,我等今夜出城便先依此做盘算,再行其他阵法研究破解。”刘秀说。 “刘将军此次出城定要小心行事,大军尚难破敌,尔等数人更是难上加难。”王常嘱咐到。 “多谢大将军,此次闯营定要做好安排,只望三两人能出去便是不虚此行。”刘秀回道。 “只是这敌军只围城,形成八宫之势,何来九宫之说?”王凤又问。 “九宫八卦阵主防御,轻进攻,环环相扣。昆阳城摆在正中,亦为此阵中的中宫。五行相生相克、八门相应相照、九宫相错相依、八卦相离相合,自此阵创立以来,众阴阳家修而繁之,威力愈发增长,当今天下可用此阵者不出十人。眼下一阵妙处在于内外皆可防御,即使援兵从外进攻,也难破敌。依我愚见,此为巨无霸之用兵之道。”刘秀补充道。 “巨无霸是何人也?”王凤问。 “其乃我大师兄,深得师父教授。兵法、武艺、谋略皆非常人可比。王莽竟派巨无霸来统兵,我等更是胜算甚少。”刘秀说。 “难道我等即日将葬送于此?”王凤不免担忧起来。 “那也未必,天下之阵,皆有破法,虽此阵坚如铜墙铁壁,但百万之众若非调度有方,难能统一行径。况敌军主将乃王邑、王匡,此二人刚愎自用,不易听从他人之声。如若调动有误,便是我军扭转战局之时。”邓禹分析道。 正在众人讨论着的时候,张杳巡视归来,刚要跟大家说自己看出的阵势。王凤就打断了说话,说大家已经知道了。 张杳正在纳闷,一看邓禹和刘秀,就知道这二人也把自己的看法说给大家听了,自知二位师兄只看一侧就能分辨阵势的能力要比自己强得不少,心中也是暗自佩服。不过毕竟自己看了整个阵势,总比管中窥豹的猜测更好,于是又把自己的所见描述了一番。此下众人方知此阵并非都是新军士兵,而是还充斥着诸多野兽。王凤更是吓坏了。不过刘秀和邓禹也知这位大师兄有这本领,心中也没有什么波澜起伏,脸上更是较王凤、王常轻松许多。 “野兽难训,此人本事如此了得,我军危矣。”王凤近乎崩溃。 “大战还未开始,成国公竟如此心思,为帅者先乱,大军必受惊扰,如此之来,大势已去。”王常不满地说。 “大将军说得轻巧,敌军百万攻城,昆阳将夷为平地。”王凤说。 “大丈夫当战场杀敌,马革裹尸而还,杀上一人便死得不亏,杀伤一双便是死得所以。如今面临大敌,需同仇敌忾,抱必死之心,方能赢得援军而至。”王常继续说。 “大将军此话有理,城中守军当以必死之心坚守城池,待我等归来内外合击,方可破敌。”刘秀说。 “好,盼刘将军早日归来。”王凤也缓了缓心神,决定奋力而战。 众人不再有异议,虽然心中不合,但是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也只能齐心协力各自做好本职工作了。 然后众人分头行动。刘秀和张杳找到李直去选敢死队,而王凤、王常、邓禹等人去召集将领商议如何守城,并制备守城所需。 “你我三人,又挑选了十位壮士,今夜突营定要做好万全准备。”找好闯营之人后,刘秀对张杳、李直说。 “伏羲大帝有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九宫八卦阵本是守势,况我等已于中宫之位,应先顺应生门之位,寻得匿甲,此奇门遁甲之所在。且乙、丙、丁位已决,甲藏于乙中,处东,由东北生门转南,进入城东伤门甲地之所在,便勿用长途奔袭破其八门可出营。”张杳说。 “虽说破阵心法可如师弟所说,但我等人少,只冲杀一面便已是难事,何暇在营中穿梭。” “师兄也知于一处突杀已然不易,我等何不趁夜间在敌营之中穿梭一番,让新军不知我等动向,此来更利于我等闯营。” “少爷说得不错,如若我们全都向一个方向突围,敌军定然会在我前进路上集结重兵阻挡,不如乱窜一番,扰乱敌军阵脚,以得侥幸。”李直跟着说。 “也不无道理,只是,我等怎辨方向?”刘秀又说。 “师兄怎忘记紫微星于正北,我进军东北方向后可背向紫微星而行。” “多亏师弟提醒,哈哈,竟然忘却此法。师弟今日可看清东北何人守阵?” “不得而知,只见‘王’字大旗。” “哦?王寻?王邑?此二人虽身处高位,带兵却不敢恭维,如此真乃天助我也。”刘秀面露喜色。 “王邑、王寻与严尤、陈茂合兵,如若此二人守阵,我等胜算也大打折扣。”张杳跟着说。 “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我等不可侥幸,多相照应。”刘秀大声对其余十二人说。 “唯偏将军之命。”众人回道。 “好,诸位壮士须怀必死之心,备好马匹兵刃,随我入夜出城!” “喏。” 入夜。静。月殁。寂。巡营。轻。出鞘。盈。 刘秀、张杳、李直等十三人趁着夜色,在稀疏的星点之下出了城门。黑压压的营盘直让诸位勇士闷得喘不过气来。十三人、二十六匹马在刘秀轻声的指令下朝着悬在空中的火光毅然进发。古来征战几人回,战死沙场乃将士最高荣誉。 第七十三章闯营大战即始偶遇巨人迫战 几人牵着马来到新军大营近前,一直小心翼翼地行进,突然被巡营的士兵发现。几人被迫提前闯营。只见十三人齐进军营,不待巡营士兵反应过来就已冲到了近前。刘秀随手斩杀一人,于是众勇士便大开杀戒。由于新军刚到来,且又是新组建的大军,很多人都未上过战场,临战经验欠缺,这样就给了刘秀、张杳等人冲杀的机会。 营中顿时乱作一团,新军也不知有多少汉军闯营,只知有敌军来了。新兵未经过战事,况且很多是临时被抓来当兵的,趁着打乱之时慌忙逃窜,老兵有过征战经验,则由将领指挥围向打斗之处。 张杳为了拉开战事,带着几个人向营盘深处杀去,此时更是带动了更大的骚乱。正杀在劲头上,看了看周遭形势,感觉突入的深度差不多了,又想起突营重要,于是响哨一声召集人马准备向南杀去。 刘秀听到了哨声,也寻望了一下紫微星,很快就分辨了方向,策马虚晃几刀便向南奔去。 虽然众位勇士皆视死如归,毕竟汉军人少,杀了半天也没走得了多远。然后刘秀又给了个信号,按照之前的约定,大家就分散开形成四、五人的小队互助突围,本着能有人闯出去就行得原则冲杀起来。 刘秀、张杳、李直分别带队冲杀,但三队人马主要方向依然还是奔南而行。 张杳带了三人冲得最快,此时也并未恋战,而是能躲就躲,避免与敌军兵器进行碰撞来减少突营阻力。 由于夜色深沉,新军也看不清来人都是在何处,并不敢轻易放箭,只是一直有人会成群成队地近前阻挡。而夜间的指挥也并未能够很有效地传达给士兵。在这混乱之际,张杳就继续策马狂奔,避免不了的时候就挥刀斩杀几人,就这样不断地跑,不断地挥刀。直到跑到三更天,坐下马也乏了,就想着如何能够在安全的时候换上另一匹马,看准机会后,出手对付掉身边的敌兵,趁势下马,转身一跃跳上另外一匹马,然后砍断缰绳,让前马自由奔去,也好造成单人独骑闯营的假象。可是此来也并未能减少自己冲杀的阻力,前面依然还有着数万新军挡在去路之上。 刘秀没有太过往南跑就带着自己的人往东冲去,想着尽快突出去,寻找救兵,时间必须要快,耽误一丝一毫都会让昆阳压力增大不少。所过之路上不断有新军倒下,此时刘秀手中刀已钝,刚好又有新军拦了上来。刘秀右手刀一挡,顺势伸左手把戈夺了过来,然后扔掉手中刀,甩开长戈,这样便能够护住身边更大的范围了,不再像短刀那么危险了。 李直在张杳南边冲得更远,几人也是只顾快跑,根本管不了身边新军重重围来,一边冲、一边挥刀逼退近身的敌军。 张杳也开始往东拐了,可是没有行进多远,忽然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身高丈三”师父的话突然闪现出来,此人定是巨无霸。心中一凛,这下岂不是要送命于此。退是不能退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希望能够有一丝机会。 眼前之人正是巨无霸,驻守东营,此次汉军闯营,巨无霸闻讯便起身着装前来阵中看个究竟,没想到竟然碰上了张杳。可是巨无霸并不认得张杳,更不知此人是自己的四师弟,只见来人直奔自己而来。 东营派巨无霸驻守主要目的是需要防守郾城、定陵的援兵,压力会大一些。而巨无霸可算是现在新军之中最能打的将领了,自行请缨来此驻守,也好在大战之中能有所展现,没有军功的将领很难在朝中被认同。巨无霸也是想尽早立下大功,从而仕途之路便可扶摇直上。北营是王寻驻守,此方是新军来向,压力较小,而王寻作为主将,也自知带兵能力不足,就找了个清闲的方向待着。西营是王邑驻守,此处也是危险较小,毕竟汉军都在东方和南方,况且身后有山相依,更是营盘坚固,不用担心腹背受敌。南营自然就留给了严尤带着自己的颍川兵驻守,南边不但要围昆阳,还要留意南阳的来兵,严尤与汉军有过几次交手,各有胜负,依仗自己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以及对汉军的了解,此人驻守南营也是最合适的人选。除了各方主将之外,都还有数百战将跟随。可谓将足兵广,众新军更是有恃无恐,只盼战事早起,能够快速结束这场战争,便可回朝享福。 张杳冲到巨无霸近前,并未停马。巨无霸倒是看到来人,便把自己的两刃戟横在张杳的去路上。 张杳看到这架势,便勒住马对着巨无霸双手一揖:“大师兄别来无恙。” 此话一出,却是惊到了巨无霸。巨无霸心想这是谁啊,怎么成我为大师兄。而周围的人更是不知缘由,心中各种想法都有。巨无霸怕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影响到自己将来的加官进爵赶忙回话:“汝乃何人,竟敢闯营。还称我为大师兄?” “吾乃四弟张杳,还要多谢大师兄救命之恩。师兄一箭射死斑斓猛虎后,不才拜于严道长门下,经师父指引后方知恩人乃大师兄,今日前来相见,还请大师兄见谅。” “哦,原来是那个被大虫所伤之人。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师父老人家现在如何?也有些时日没能见过师父了,不知他老人家是否安康?” 张杳不知巨无霸此话何意,怕是巨无霸只怕师父的能耐大,来探虚实,如若告知其实情,怕是巨无霸会无所顾忌地大开杀戒,于是说:“师父老人家还算安康,正于南阳帮着汉帝剿灭岑彭,不日可与大师兄相见。师父也常提起大师兄,只恨分别之后,不曾相见,十分想念。不知大师兄何时可随我去拜见师父?” 巨无霸也不知真假,反正还是一脸的敬畏:“待我踏平昆阳,就去探望师父,以解我与师父思念之愁。” “大师兄不知二师兄邓禹、三师兄刘秀皆于昆阳城中?怎能下此狠手?” “邓禹也在?这下真是幸运。虽你我师出同门,情如弟兄,可大义不可违,乱臣贼子怎可留之?天子可是谁人都可称得?师弟岂非与贼寇相合,来讨阵否?” “大师兄此言差矣,天下尽知这王莽篡汉,如今天下灾难频生,百姓哀怨,复思汉室。我汉军乃高祖之后,正统无差,怎能称为乱臣贼子,起兵只为推翻暴政,天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大师兄还请明辨是非。”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汉气数已尽,如今天下大乱更是天子仁慈,未绝前朝旧人,留下祸患而致。” “师兄之言,张杳不敢苟同,岂不知为虎作伥者不得善终?” “师弟可说的是你自己?哈哈哈哈。”巨无霸还是坚信自己的选择。 “既然师兄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来日再见。”张杳想趁机逃跑。 “站住,既然师弟与我见面,怎能如此匆匆而去,不如拿出些看家本领切磋一下,也好见识些师父的新本领。” “初次见面,师弟不敢与师兄动手,如若师兄还念同门之情,还请放过张杳,待来日定会与师兄过上两招讨教一番。” “师弟哪里话,师兄既说切磋,又怎会不念同门,师弟勿要多言,放马来战!” “既然师兄坚持,小弟便在此献丑了!”张杳一看这架势,此战难以躲避,于是策马扬刀便冲向了巨无霸。 而巨无霸根本没把张杳放在眼中,只轻轻把戟移向了身前,直指张杳。毕竟刀短戟长,张杳不得近身,只能用刀去磕戟。这一磕不要紧,张杳只觉得眼前这戟几乎文丝未动,心想今天要载到这了。但行动并未有迟疑,一带马便离巨无霸远了一些,防止他挥戟扫到自己。巨无霸这一交手心中更是欣喜,知道张杳就这点能耐,自己可以尽情地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顺便让自己这帮手下看看自己的能耐。 新军众将士看到二人交手也便不再紧逼张杳四人,都围在一旁等看好戏。其他三位汉军壮士眼看张杳这一下得不了便宜,也知二人实力差距有点大,便相互使了个眼色一齐冲向了巨无霸。 张杳看到帮手来了,心里也些许有了点底,不再束手束脚,也再次冲向了巨无霸。现在的形势是巨无霸独占四人,仗着人高马大,武艺超群,并未让手下前来帮忙,而是自己甩开兵器应战,借着兵刃长于四人的优势过了几个回合也并未吃亏,反而四人相互之间会有所羁绊,难以发挥。张杳心想这么打下去这四人不被杀了也得累死了,这闯营就算完了。这么干一定不行了,得想个法子能够脱身才行。又过了几个回合,张杳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嘴角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七十四章涉百里请援军困孤城守众敌 巨无霸是越打越起劲,在己方的欢呼声中更是一支戟耍得风生水起。就在四人没了胜算之时,张杳又吹了一声口哨,此次口哨跟之前的又不一样,三人闻得声响便退了下来,留张杳一人独自面对巨无霸。张杳用余光看了一下周围环境,三人此时已到自己身后,做好了要跑的准备。于是虚晃了一刀,策马掉头。 巨无霸看张杳这是要跑,赶忙催马来追张杳。张杳这一跑,三位壮士也都跑了起来。而巨无霸根本没管其他三人,直追张杳。张杳冲向人群,挥刀乱砍,新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没有几个人反应过来做起了准备,眼看张杳冲来,便乱窜起来。 张杳找了个机会回头看了一眼巨无霸,二人之间没有什么阻挡,于是按下刀,右手伸到胸前摸了一下便向后甩去。随着“嗖”的一声,马武教给张杳的绝技又派上了用场。巨无霸不知是何物飞了过来,便拿戟去挑,这一挑虽然及时,竟然没挑到,飞物绕过戟尖飞了过来,赶忙侧身躲了过去。虽说没有损伤,也是惊了一身冷汗。心想这四师弟还确实有两下子,这种暗器还从未碰到过,也便没有再去追赶,心中却想前面还有几里的新军如能挡住张杳便也罢了,如若真跑了出去正好去郾城、定陵通风报信,能够请来救兵就更好了,这样自己也能有更大的作为,不至于只拿下这个昆阳小城,自己守东营的目的也便达到了。于是掉头去找刘秀等人。 张杳一看巨无霸并未追来,也不知是何缘由,却也不敢有任何停留,只是一路狂砍,不知刀何时已钝。好在外围的新军并未想到这些人竟然能够杀出来,防守更是松懈。这样张杳带着三人就冲杀了出来,这个夜晚不知杀敌多少,更不知跑了多远,四人累得够呛,甚是庆幸闯营成功。然后便悛巡几番,看能否找到其他冲出来的人。 天色微微亮起,四人看见新军大营之中又先后在不同方向冲出四匹战马,仔细观瞧,刘秀二人在北侧向东奔跑,李直二人在南侧突围而出。 四人商议好汇合位置后便分头去接应新来四人。而新军也并未真的追赶出来,想必是巨无霸下令放出的这些人。 几人汇合后也不敢多做停留,而是简单商议了下一步的分工后就开始了分头行动:刘秀、李直带三人去定陵,召集郾城守将共出守兵去解昆阳之围;张杳与其余二人去找贾复。此行让李直随刘秀的主要目的是要帮腔,怕刘秀自己势单力薄。 张杳告别后就直奔贾复。此路远于刘秀,便先行一步,快马加鞭奔走于路。 刘秀和李直也分头去往定陵和郾城。刘秀先行到了定陵,见到了守城将领。众将皆以为昆阳孤城抵挡百万大军,不得救,本着兵微将寡能跑多少是多少的意愿与刘秀相谈。 刘秀对众将说:“唇亡齿寒,昆阳破,定陵、郾城必破。汝等不念皇恩浩荡,只求自免。有何面目见天下人。况新军虽有百万之众,多为杂役充数,不足为虑。我军休养已久,新军新到,甚是劳烦,以逸攻疲,何患不胜?大丈夫当于乱世建功立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若立此大功,又何愁功名富贵不至。!” 众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有人提议等郾城的人来了再共同商议。 刘秀想想也是,以定陵一城之兵还是太过微小,不能轻易出兵,况且还有张杳的援军,也就没过紧逼迫定陵守将,而是采取徐缓之策。 李直到了郾城也把昆阳的局势说了一番,告知大家最好能够与定陵共出援军以结昆阳之危,让守将共去定陵商议。郾城众将也不敢轻做决定,只得跟李直先去定陵看看。人多,想法多,能得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答案是最好。 张杳三人日夜兼程也见到了贾复,此时贾复已经拥兵万人,气候也不小了。 “张将军此去多时,不知此来何意?”贾复问。 “不瞒贾将军,汉军主力攻打南阳,陷入胶着,而王寻、王邑又率百万大军围困昆阳小城。汉军危在旦夕,还请贾将军相助。” “如张将军之言,百万大军围困昆阳,我这万把人马也不过是以卵击石。不但无法援助贵军,我这数年心血也定会烟消云散。”贾复倒吸一口凉气。 “在下也知强人所难,但我军定陵、郾城仍有三、四万人马可用,昆阳城中还有万余人驻守。虽敌军百万,可新组大军,必然行动不一,难以统一调动。我军可集中兵力攻其薄弱之处。胜负还未可知。” “据我所知,此次王莽已派出能调集之所有兵马,如若此战破敌,天下将不再姓王。”贾复思考了一下,“如张将军之意,我便拿出家底随张将军同去。” “贾将军如此豪爽,在下先行代汉军谢过,另以个人名义感谢贾将军。”张杳说着就是一揖。 “张将军不必如此,我有此意也并非只是张将军以实相告而出。天下本就是高祖创立,祖上也食过汉禄,贾复更知是非黑白。本意归汉,并无机遇。汉军遭此劫难,如若坐等,更是不义。” “听贾将军一席话,在下十分佩服。那就请将军早日点齐人马以解燃眉之急。” “事不宜迟,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发号施令拔营起寨。” 于是贾复安排下去让山寨摆下大宴,饯行之后便对众位弟兄说愿意跟去建功立业的就跟着,不愿冒此危险者发送遣散费用回去好好种田自寻活路。此言一发,众人先是一惊,很多人不知什么情况,完全处于一种懵中。不过之前贾复也与几个心腹提过此事,这些人都还算跟得上节奏,带头选边站,给其他人看看自己跟随贾复之心不变。随着前面几人的行动,后面越来越多的人都选择了跟着贾复。只有很少的人不想远去或是觉得加入汉军后就没得山寨自由,也就没去。于是大队整备后便启程前往定陵。 却说几人突围这段时间昆阳也并未安生。十三位勇士闯营第二日,新军便开始了攻城。由于阵势以防守为主,在攻城时便发动内层兵马轮番进攻。十数万人马一齐冲向这孤立小城,如同涨潮时海水冲向岸边的一块礁石一般,吞噬是迟早之事。 连续多日的投石车投石砸城。又制作了众多高约十丈的楼车,用于弓弩手居高临下射箭进攻。看着万人的弓弩齐射,便是真正的万箭齐发。而主力进攻间隙也不断地放箭骚扰城中。致使城中人去井边打水都要扛着门板挡箭,无不担心一个不留神便成了刺猬。 这些铺天盖地而来的巨石以及箭矢虽然对城墙以及城中人起到了不少伤害作用。但是也给城中守兵修葺破损城墙以及补充箭矢起到了好的作用。邓禹善于利用回收资源进行排兵守城,王常更是作战勇猛。平时城上留有少量巡逻兵,各自带好护具,以防敌军楼车。多数人都在城墙根休整待命,而由于射箭角度关系,在城墙根处也最安全。如有人攻城,投石车与楼车就失去了作用,此时全体士兵上城使用收集而来的石头、箭矢进行反击,虽然只有不足万人的守军,却因城小,能够直接面对的敌军数量也并未真正有很多,更多的敌军是在后方排队等待,所以反复了多日,昆阳依然屹立不倒。 经过多日苦战,新军内部也有了不同的声音。严尤发现这些天来大军攻昆阳小城,不但没占得便宜,而且严重耽误时间,无法及时赶到南阳解围。所以找到王寻进言。 “严将军来此何事?” “大司马请听卑职一言。” “婆婆妈妈,有话便说。” “如今我军受天子之命剿灭汉匪,汉匪主力驻于南阳,我大军应速去支援,并拿下刘玄。可大司马现要以全部军力围困小小昆阳。此城虽小,却也坚固,易守难攻,前日里也多有伤亡。即便拿下昆阳,城中也并无有用之物,不若我军留三万人于此围城,其余大军速去南阳救援。” “我军自出兵一来还未有攻取,如若直奔南阳,新招募的士卒并未经过训练,恐临阵慌乱,此战一为出兵首战,必须告捷,以壮军威;二为新兵练兵;三为敲山震虎,让刘玄知我军厉害,早日弃兵投降,也好不战屈人之兵,免得生灵涂炭。” “杀鸡焉用牛刀?守城之人不过万余人,我军集得天下兵马,虽不足称号百万,也实有近五十万兵丁,无须皆留于此地,应以南阳为重。” “百万之师,所过当灭,今屠此城,喋血而进,前歌后舞,顾不快耶!严将军勿要多言。” 严尤一看这王寻根本不听自己的话,也怕到战场之上形势有变会牵连自己,就没有继续发话,而是退回自己帐中另做打算。 第七十五章千骑破敌首胜双杰闯营受难 张杳和贾复带着众人直奔定陵,骑兵作为先锋很快就与汉军汇合,而步兵在后面由其他将领带着继续疾行。刘秀见到张杳带来了贾复,还有一千骑兵,很是高兴,说服定陵、郾城守将的信心也更加足了。 “贾将军此次仗义而行,我代汉军将士感激涕零,大恩不言谢,只望将军能矢志不渝,奋力辅佐汉室恢复江山。” “久闻刘将军之名,不想如此意气风发。在下先祖也曾食汉室之禄,此来必会尽心竭力。” “不知将军带来多少人马?” “以来骑兵一千余人,路上还有万余步兵,此来乃倾山而至,还望刘将军不要嫌弃。” “将军说得哪里话,如此诚意,我刘秀又岂能不知。将军此举乃助我汉军定心,来日建功,当首举将军。” “只来人马,并未战场杀敌,不可获赏,还望沙场立功,再来讨得一官半职。” “将军说笑了,在汉军危难之际,能出手相救便已是大功一件,封官加爵定在情理之中。” “贾将军只能,我汉军之中无有几人能出其右,此来破敌有望。不知刘将军如何谋划?”张杳说。 “定陵、郾城有骑兵三千多人马。步兵于敌阵中进退皆难,可使骑兵冲营,打乱敌阵,步兵方能显出用武之地,再行进攻。”刘秀说。 “愿听刘将军调遣。”贾复沉着有力地回到。 由于郾城、定陵的人马还心存疑虑,刘秀便又讲述了一番道理:“众位将军,今日我军又得贾将军之助,建功立业便在此时。小城小财,新军大军到来,定携带众多财宝,我军即日破敌,军功、财物皆得,怎能放此良机?险中求胜,方显英雄本色,望诸君共勉,恢复汉室,求得功名。愿与我破敌者即日启程。” “刘将军此行不知祸福,还需留下万人守住二城,其余人马愿随刘将军赴难。”守将说。 “如若此战不利,万人也难以守住城池,待敌军进攻,定陵必然不保。不如全军出击,得胜而归,也好取得富贵。” 众将领私下商议一番,最后觉得刘秀说得在理,便各自安排下去,等待刘秀调遣,准备倾巢而出。 三万人马聚齐,骑兵也有四千多。刘秀急不可耐,亲自带领三千骑兵先行至敌军大营之外数里不再前进,留下一千多骑兵与步兵相互照应,防止步兵作战方式单一导致无功而返。刘秀、张杳、李直都知城东守将是巨无霸,不敢与其正面对战,带着骑兵绕道城北偏西,此处战力相对比而言较弱,所以想借此突破。 几千人的骑兵还是很惹眼的,很快就被敌军发现,王寻便带着一万多人迎了上来。王寻自认为这几千人马不足为虑,亲帅万人足以对付,留着大军继续围城。 张杳看到来人,便对刘秀说:“师兄此战我军必需得胜,如若不胜便失了气势,以少战多更是难上加难。” “师弟此话有理,我军需全力奋战。” 于是刘秀回头看了看骑兵大阵,举起佩剑大喊一声:“冲!” 数千骑兵便肆无忌惮地冲向敌阵。 王寻的兵阵还未摆齐,就看着刘秀的骑兵冲了过来,连忙匆忙地应战。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寻有些尴尬,没想到汉军竟敢先发制人。而新军此来多数是步兵,虽然人多,但是没有汉军战斗经验丰富,况且骑兵人数不足,对战了一炷香功夫便败下阵来。王寻很是懊恼,只得带着残兵败将逃回了大营。 刘秀此战与张杳都是身先士卒,各自杀了数十人,完全是不顾自身地冲杀,一战而胜。可是敌军毕竟还有几十万人,若如昆阳城中守兵能够知晓援军已到,冲杀出来,使敌军腹背受敌,那胜算就更大了,刘秀便想找人冲进八卦阵中通风报信,也好让城中守军安心,并做好出城准备。 贾复看自己是新来的,还未曾有功,便自告奋勇入围送信。刘秀等人稍作商议,也便许了贾复。 “贾将军此去困难重重,城中之人又不认得贾将军,还请将军携带我之信物入城。” “师兄不必多虑,我随贾将军入城便是。” “你等二人于敌营中也未必能共同闯出,还是带件信物要好。” 张杳一想也是,不一定自己能不能冲杀进去。也便没再做声。 “如刘将军意,我便带上一件信物。”贾复说。 刘秀拿出自己找人刻制的将军印,伸手交给贾复说:“此信物乃我之印信,当初封赏之时圣上并未交予我,是我自行刻制,也可作为偏将军之印。还请贾将军收好。另外还需将军能够在敌营之中丢入一件信物。” “刘将军何意?难道要我把此物交给敌军?” “非也,而是要将军另带一封信笺,此封书信务必落入敌军之手,此关系我军生死。”刘秀又拿出一封信笺。 众人不解其意,但刘秀安排了,贾复也便收下,看了看张杳。张杳也没表示什么。二人便准备上路。 李直此时也要跟着进城,被张杳拦了下来,让他好好跟着刘秀打下手,本来刘秀就没带什么人出来,要是这几个人都进去闯营,怕刘秀没有得力助手,不好控制局面。 贾复与张杳上路之后,便勒***而奔。张杳不知其意,便问:“贾将军为何不直入北营?向东何意?” “汝等皆意那巨无霸无人能敌,我此次前来如若无功,日后也难在军中立足,不如借此机会与这巨人较量一番,也好让新军知我汉军并非无人。” “将军勿要多生事端,巨无霸乃我大师兄,其本领非同一般,你我此行需保报信一事万无一失,北营易入,路途且近,可行。” “张将军之意,我贾复知晓,不过我心意已决,还请张将军自行。” “你我一行还有所照应,将军既已决定,我张杳便陪将军走一遭。” “张将军果然豪气,贾某人在此谢过。” 于是二人奔向东营。不多时便开始闯营,二人撒开了马跑,一边跑一边杀,直杀得一条血路出来。此次二人都换了长兵刃。贾复用上了自己的成名兵器——一支银白色雪戟,在阳光下挥舞起来甚是寒光闪耀,配着一身银盔银甲,更有鹤立鸡群之感。张杳手持一柄饮血火云枪,枪头红缨随着张杳的舞动,更是一团烈火般地跳跃着,点点枪花带着簌簌之声,也是尝遍了鲜血的味道。 红衣配红枪,银甲带银戟,二人如入无人之境。可是冲杀到了大营中间之时,巨无霸又带着亲兵挡住了二人的去路:“师弟别来无恙。” “师兄依然如此伟岸,师弟特来见过师兄。” “未曾想师弟竟然言而有信,回来与师兄切磋一番。可不知带来这位帮手如何称呼?” “巨无霸你可听好,银戟太岁雪天王贾复是也,今日便来与阁下争个高低。”贾复说。 “银戟太岁?你可知我的兵刃乃是龙头霸王戟?在我面前还敢信口,今日便让这天下少一个用戟的杂碎。”巨无霸说笑着伸出了自己的长戟。此戟比贾复的雪戟长上二尺,重量也多了不少,虽然不像雪戟那么寒气逼人,却是在龙口处长出的戟,更显霸王气息。气场之强大,直让人心颤。由于此前张杳是在夜间相遇,并未看清此戟之玄妙,此次看见,心中也是被震了一下。 贾复抖了抖手中雪戟,未再多言,直奔巨无霸冲了过去。张杳看这架势,也催马而进。三人便先后碰上了兵刃。马战不但要看个人武艺,还要讲究马的优劣。贾复的马也是一身雪白,很有灵性,久经沙场,自然能够跟贾复配合得很巧妙。张杳的马却是他人的战马,虽然经历战事不少,却不能完全体会张杳的心思,相比而言会显得愚钝一些。而巨无霸人高马大,马比二人的战马高出些许,最厉害的是在二马相交之后反应灵敏能够迅速转头,从而给主人更多的进攻机会。 在贾复和张杳的马冲过去之后,二人一回头发现巨无霸已面对二人,此时二人心中又是一阵惊异。才知巨无霸的宝马略胜二人一筹。于是匆忙回头再与巨无霸战于一处。 巨无霸轻轻扥了一下马缰,胯下马便加速冲向了二人。二人也摆开架势迎战一番。三人来回了几番,谁也没占到便宜,毕竟贾复、张杳二人也非等闲之辈,在巨无霸处虽然讨不到便宜,也不至于吃亏。 巨无霸独自一人与二人相斗,是越战越勇,又战了十几个回合后逐渐占据了上风。 此时贾复也知道巨无霸的厉害了,若是独自而来,还不定会有多惨,想想还是送信要紧,便给张杳使了个眼色。就在这一不留神之际,巨无霸的霸王戟便到了身前。贾复赶忙推戟挡去,可是力气却没有巨无霸那么足,被霸王戟压向了身边。 巨无霸趁机转了一下手中戟,边刃划中了贾复的右腹。一声惨叫响起。张杳也是一惊。 第七十六章二次入城送信三路分兵冲阵 贾复右腹被豁出一个口子,眼看肠子露了出来。贾复赶忙趁着二马交错的机会用左手捂住。然后抽空撕下半片衣料塞住了伤口。 张杳看着贾复,不知伤势如何,便催马而来。 此时新军将士也看到自己的主将伤到了来人,便一窝蜂地冲了上来,想要趁机拿下贾复。 张杳刚好人随马至,耍开了手中枪帮贾复抵挡敌军的围攻。 贾复平复了一下心态,缓了缓神,便又甩开雪戟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二人再无与巨无霸相争之心,只是在兵勇之中继续前行。而巨无霸依然如上次放走张杳一样,并未追赶横戟于胸前看着张杳和贾复征战。二人这才有些放心下来继续冲杀。可就在二人往昆阳城方面前进不远之时,张杳听见后面“嗖”的一声,赶忙回头看去,这一看又是惊得一身冷汗,匆忙低头,这才躲过了直奔后脑的一支箭,可是头顶扎巾却被射开,张杳的头发瞬时乱作一团。不想可知此箭是巨无霸所射。于是二人更是要尽快逃离巨无霸,而尽快到达昆阳城。 巨无霸射完一箭,只是想惊吓二人一番,便又未追赶。只等二人送完信好一齐歼灭来此的援军。 张杳和贾复虽然没了来时的威风,但仍然还是狼入羊群一般。二人不敢做停留,一直往前冲杀。可是面前突然出现一道人与盾筑成的墙壁,两边望去足有百米之长。如此二人便无了去路,张杳看了看贾复:“贾将军可冲否?” 贾复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张杳也知道贾复此伤很重,如果绕开此阵,又要耽搁很久,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 贾复紧随张杳,屏住呼吸,使足力气向前面冲去。 两层盾牌叠在一起,比张杳和贾复骑在马上还高,二人也看不到后面是什么情况,想着能先把它突破了再说。 张杳先冲到了阵前,利用马匹的速度,向前伸出长枪刺向了最近的盾牌。借着冲劲,这个盾牌被枪刺中并被冲飞。马也撞开了下层的盾兵两旁的士卒又推着盾围向张杳两旁。 张杳闯过了这层盾墙后,发现面对的是一小队弓弩手。主要是前面还有盾兵,可能是弩手太多一齐放箭怕误伤自己人,也可能是时间仓促来不及调动大批弓弩手,所以弓弩手数量并不多。这些人看到张杳冲了进来便齐射一阵。张杳赶忙用枪拨开身前的箭簇,并向前伏到了马背之上。人虽然没事,可马颈下方还是中了一箭,于是嘶嚎一声更快地向前冲去,张杳顺势起身用枪四处挑、刺,终于杀开了一条路。而贾复在后面解决了一些围上来的盾兵和戈兵之后也跟了上来。 二人终于有惊无险地闯过了一阵。此时张杳想起刘秀交代二人丢信之事,便提醒了贾复一下。贾复便做了些假动作来让敌军有机会靠近自己,并且能够把兵刃伸向自己身边,从而往上靠了一下挑到胸前,顺势遗落信笺,假装不知。 二人一看目的达到,就继续前奔,又冲杀了一番。杀了很久,终于来到了昆阳城下。 此时的昆阳城与前日相比,已经低矮了许多,看不到一块完整的高墙,城墙上也只有几支破败的旗帜飘扬,心想这些天来昆阳也是在万分困难之下抵御住了这百万雄师的进攻。 张杳看着后面的追兵,朝着城上喊话:“城中可还有人?” 城墙上缓缓伸出一个头颅向下望来:“城下何人?” “偏将军麾下张杳。” “何人?张将军?” “正是。” “另外一人又是何人?” “休要多言,赶快叫大将军、成国公出来相见。” “张将军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快去。” 于是张杳看了看贾复,又看了看身后追兵,跟贾复说:“贾将军请先去阻挡片刻,待我见过大将军,便与将军同去复命。” 贾复应了一声,便催马回身去抵挡追兵。 不多时,王凤、王常、邓禹等人来到了城楼之上。王凤看着城下:“来人可是张杳将军?” “正是,此来送信,我军援军已到,十万大军在外候命,还请城中看到城北狼烟后出城攻击敌军。” “披头散发,谁人知你真假?”邓禹说。 “此来遇大师兄,被其放箭射散头发,二师兄多虑。” “此话谁人皆可说,不知有何信物否?” 张杳一想,自己二人征战多时,身上早已血迹模糊,更加上头发散乱,根本看不清是不是自己,城中守了这么久,也早已成为惊弓之鸟,不得有半点差池。也便不再解释,而是让城上稍等,自己去替换贾复,让他把将军印献上以明身份。 贾复一看张杳来了,还以为可以冲杀回去了呢,但是张杳让自己过去交印,随手一摸,发现印信也已失去。这才懊恼不已,告知张杳,让张杳在此等待自己,再次冲杀回去。 张杳先去城下告知一声,然后也跟着冲回了新军大营。二人此次便不再像来时那么随意,而是要找到将军印,所以在打斗中更要分心去搜寻。 冲了好一阵子,张杳突然发现一人拿着兵器并未朝二人冲来,而是疾行他处,心想很有可能是捡了将军印去领赏,便催马冲了过去。 此人一看张杳冲了过来,也拿起长戈对着张杳比划着。张杳根本没感觉到威胁,挑枪就刺,顺势看到此人往怀里揣进了一个东西。枪到人倒,张杳翻身下马,用枪逼退来人,伸手探进倒地之人的怀中,摸到了将军印,拿出来看了看,果真没错,于是又前后点出火云枪,给自己翻身上马的机会。上了马后喊了贾复一声,再次催马奔向昆阳城。 贾复虽然受了伤,但是依然奋战,由于武艺高强,没有几人能够近身。听见张杳的喊声之后,又看到张杳勒马回头,便也跟了过去。 这下又经过一番厮杀,二人再次来到昆阳城下。城上之人依然伫立于原地等待二人拿来信物,毕竟这是城中人的救命稻草,谁都希望这是真的援军到来,所以虽然不相信二人,但是还是报着一丝希望继续等待。 张杳把将军印拿了出来,使足力气仍上了城墙。王常伸手接过看了看,又递给王凤看了看,确认是刘秀的将军印,这才对张杳说:“张将军此来辛苦,我等看到城北狼烟起,便开城出兵,攻击敌军,还请张将军通报。” “众位将军守城辛苦,张杳定将话带给偏将军。先行告退。” 张杳招呼贾复一起再冲回营中。此次二人没有再入东营,而是一路向北,直奔刘秀。北营相比东营来说就松散多了,可是二人已然体力不如来时,冲出去跟冲进来受到的阻力差不太多。二人更是拼尽全力要冲杀出去,待二人冲杀到阵中发现营北也骚乱了起来,知道刘秀等人看见北营中混乱便来接应。 晌午已过,二人终于在阵中见到了友军,心里顿时一颗石头落地。张杳和贾复被接回后,刘秀赶忙安排贾复疗伤休养,便与张杳询问此次入城情况。 张杳便把此去经过说了一番。 “多亏二位舍命闯营,不过贸然从东营闯入,风险过大。上天保佑,汝等二人平安归来,待大军集齐便可攻城。” “此下我与贾将军于东营入城,也可为我军在城北破敌分担些压力,敌军并不知我主力在东在北,如此便不能集中守城北,巨无霸仍重兵抵挡东边来人。不若我军派些骑兵在马尾绑上树枝城东狂奔,点些火光以作疑兵。更能让巨无霸死心塌地防守城东,然后我军再齐力破敌。” “师弟此法甚妙,我这就安排下去。今日你我再去骚扰一番,待明日大军进攻。” 虽然众将士皆已疲乏,但不可多做休整,要让敌军摸不着头脑才好破解敌军阵势。于是刘秀、张杳等人又披挂上阵,带着部分骑兵于城北、城西做些小规模的战斗,派了一支百人骑兵由李直率领去城东做疑兵之用。 夜依然那么静,昆水缓缓地向东流淌,滍水不敢做声地跳跳跃跃,鲁山站在西边看着营盘一直到天明。 终于汉军集齐了三万人马,列于城北,刘秀指挥着大军,分列生门、休门、开门之外。主力以生门闯入,其余各队人马皆为扰乱之势,不可强攻。 张杳便是在这东北方向打头阵,刘秀在中军跟进。骑兵在前,步兵随后跟上。城池正北飞起了三支狼烟,直冲云霄。 新军也意识到此次汉军出兵众多,于是王寻、王邑召集众将商议。 “我军南营、西营当全力攻打昆阳,北营、东营当全力剿灭汉军援兵。依阵而变,运用战术变化,使入阵之敌分崩瓦解,再于各营自行成阵之中逐个击破。”严尤道。 “如此小贼,岂可动用全军之力,我与大司马领上些许人马便可剿灭来贼,汝等坐守大阵,勿要轻易出营,待踏平昆阳,屠尽贼寇,进军南阳。”王邑说。 “就依大司徒之意,诸位将军请回营待命。”王寻跟着说。 严尤自认为现在麾下十多万人马,自己固守住城南便可,不得上面命令便是天塌下来也不去管免得这两位主将说自己争功,反倒对自己不利。巨无霸倒是心想城东一定会是汉军主攻方向,自己能有所作为,看住自己的辖区便可。 王邑、王寻并不知汉军会集齐数万兵马,以为还是只有数千人的样子,于是二人带着手下将领点齐三万人马来到北营东侧阻击刘秀。 第七十七章北营破王寻殁东营中猛兽冲 张杳、刘秀等人经过昨日苦战后,今日更是杀红了眼,身先士卒,将士们都士气高涨,跟着诸位将领来回冲杀。眼看对面又来了一队大军,张杳和刘秀暂停了杀戮,看着对面人马,想辨认是何等人也。只见几面大旗上都书写着“王”“帅”字,二人猜测应该是王寻或者王邑其中之一亲自领兵来战。于是相互交换了一下想法,都觉得擒贼先擒王,就找队伍里铠甲最好、保护最严密的人去穷追猛打,一定能够破敌。 不等敌军停下脚步摆开阵型,张杳又一马当先喊叫着冲了过去。刘秀示意骑兵都跟上去,去杀锦衣者。 “斩王寻者,封侯拜将!”刘秀为了让大家都去围攻来军主将,也不知到底是王寻还是王邑,就喊了很具有吸引力的一句话。 众人一听,再看看张杳,也便有更多的人向来军冲了过去。刘秀一看目的达到,自己也策马跟了过去。 近万人马中有一半都奔向了新来的三万大军,可是没人心怀惧意,都想着富贵。可是新军刚到,还没弄清情况,就被这如脱缰野马般的汉军吓了一跳。 “列阵迎敌。”王寻沉稳地说。 新军开始摆开自己的阵势,以王寻、王邑为中心,大军摆开鹤翼阵,准备以人数优势对冲来的汉军实行包抄队形,一举围而歼之。 张杳根本不管两翼的来军,目标就一个——指挥者。由于之前几次闯营,张杳单枪独骑的经验十足,知道两军对阵,己方不能以阵相对,只得搅乱敌阵。 新军护卫看到张杳冲了过来,便上前抵挡,保护主将。而张杳手中饮血火云枪又是枪花翻飞,在众多敌军之中更是染得鲜红。当冲到了离敌军主将还有十余丈的时候,来了两小队人持戈指向张杳。张杳便用枪向左侧的一帮人点刺了过去,可是右边的敌军群戈已至,然后张杳俯身在马颈之上,用了一招海底捞月,左手持枪把枪在马颈之下送向右侧,枪尖朝着右方的敌军刺了过去,顺势左手松开,右手抓住枪柄,恰好已经躲过敌军的兵器,然后起身稳住枪身,再次向敌军进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霎时自己又占据了优势,马不停蹄地奔向了敌军主将。 后面的汉军也都跟了上来,在骑兵的冲击下,新军中队的抵抗完全没有作用。王寻又是一声令下,原有阵型又变,更多的护卫围了上来以保护大司马和大司徒,身旁的骑兵也在二人令下冲了出去。 不过张杳和后面的汉军并没有被此来的变动所惊扰,依然直奔王寻、王邑而来。此来又与对面的骑兵相遇,骑兵与骑兵的对战相比而言会更加混乱,数千匹马驮着数千人交相辉映,来回打斗,此时的阵势已经没有什么作用,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看哪一方的气势足。 张杳更是杀红了眼,此战若能取得敌帅首级,破敌便在今朝,如若失去此机会,往后拖下去,汉军将难以为继。 汉军将士都跟着张杳冲杀,奋力苦战,凭借着猛打猛冲,很快就占据了优势。杀得新军骑兵溃不成军,虽说汉军也有很大伤亡,但是战损要比新军少很多,特别是击败了新军的骑兵后,以马战步,更是士气大涨。 王寻、王邑二人看着己方骑兵败下阵来,而来人气势汹汹,还没等自己站稳脚跟就杀了过来,就开始了掉头撤退,只是让士卒不住地阻挡。可是大战之中,新军看到自己的主将不但没能坐稳阵脚,反而临阵脱逃,众将士更是泄了气,本来就打不过汉军,现在没了主心骨,谁还肯枉送性命。 张杳带着众将士又逼近了对方主将。来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两个长者,很明显“王”字旗就是这两个人了,一个王寻、一个王邑,于是心中甚是欣喜。但是随着欣喜之后便开始了犹豫,这二人没有一起退却,而是分开了跑,如何是好?脑中迅速做出了判断,管他谁是谁呢,逮住一个死追就好,然后吩咐跟上来的将士分头去追,自己也就奔着一个追了上去,虽然时不时地跑过来几个人阻挡一下,但是根本挡不住张杳追击的步伐。张杳追着追着发现自己的兵都在后面与敌军纠缠起来,只剩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了,但是并不影响自己追击的决心,又经过了一段追杀之后很快就追上了一位长者。 长者身旁的护卫又掉过头抵挡了一番,这也只是给张杳的枪下多添了几个亡魂罢了。随着张杳的追击,长者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张杳眼看要追上了长者,喊到:“前面何人?吾枪下不想多杀无名之辈。” 长者也并未再跑,而是叫住身旁护卫,率先勒住马,旁边四人也都停了下来,然后五人调转马头,长者缓缓地说:“英雄出少年,老夫乃当今大新天下大司马王寻,不知年轻人又是何人,在汉军之中担任何职?” “原来是王司马,在下汉军张杳,乃刘秀将军麾下战将。” “哦,近些时候,也听说了你这名头,刘玄手下有诸多人才,不曾想你我竟然如此相见,哈哈哈哈!”王寻似笑非笑。 “同感意外,今日见汝将死之人,我也说与汝听,虽我家刘演、刘秀将军委身于刘玄,却不是长久之计,他日天下定是我家将军所得。” “这刘玄确是无能之辈,刘演乃我天子心头大患。既然不想屈于刘玄,何故不弃暗投明?” “休得多言,张杳此来便是要送老人家上路。”张杳也不好多说,便策马冲了过来。 四个护卫向前策马来阻挡张杳,可是内心早已骇然,四人齐上也没打过张杳,张杳三下五除二很快就解决了这几个人。 张杳也怕夜长梦多,不敢生擒王寻,而是给了王寻一把佩剑,让其自刎,也算给足大司马面子。 王寻接过剑,眼中显出无限空意,右手持剑放在了脖颈之处稍作停留,但剑却没有抹向自己,而是伸向了前方,然后策马持剑冲向了张杳。 张杳看见这一情势,连忙抬起手中枪刺了过去,就一下便结果了王寻的性命。四望出去,战事依然吃紧,北营已经有大半的营盘都在杀伐之中。而此时昆阳城中也有人马杀了出来,与援军形成夹击之势。北营汉军已优势明显,可东、南、西三营却未见来人相救,张杳根本不知道王寻、王邑过于自信而不许众将轻易出营之事,害得自己最终身败而死。心想这样的趋势简直势如破竹,不如带兵直接冲向东营,如果把巨无霸所守东营攻破,敌军便再无战力。 由此,张杳斩下王寻首级挂于马上便冲回了战阵之中,然后趁着北营守军溃散之际,率领一部分骑兵又开始向东营进发,所到之处皆是逃散之兵,有效的阻挡很少。很快众人就杀到了东营,可是东营与北营完全不同,此处守军固守营寨,没有一丝慌乱之样。 汉军冲到了东营处,张杳一声令下,众将士一鼓作气冲了进去。可是此次闯营与之前不一样之处是敌军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所以虽然占据骑兵优势也并未取得预想结果。不过张杳确实越战越勇,带着一队骑兵四处冲杀,扰乱敌军阵营,逐渐气势上占据了优势,然后便是更加肆无忌惮地冲杀。而随着汉军的冲营,北营中的溃兵也大量地涌了进来,东营守兵看到友军溃不成军的样子,也开始动摇了军心。有的士兵本来是战意十足的,但是被汉军和新军溃兵冲得不知什么情况,也只好跟着跑了起来。 就在张杳认为此战可胜的时候,突然一声号角长长响起。汉军闻声望去,这一看不要紧,所有看到情况的人都是一惊,从未见过的阵势让汉军目瞪口呆。 东营中军冲出无数野兽:巨象、猛虎、捷豹、群狼…… 张杳顿时心中一紧,知道这是巨无霸使用自己的驱兽之计,也不知如何是好,脑袋里面又疯狂地运转起来。但是无数种想法过后,张杳认为还是赶紧撤比较好。于是大喊一声:“撤退。” 汉军听了这声号令如同获得救命稻草一般掉转马头就撤,在与新军败将交错之时都不敢多些杀伤,只怕野兽追上来。 张杳亲自断后,恐怕有不知情况的汉军被落下,就一路奔一路喊,让大家尽快撤离,可依然还是有很多汉军没来得及撤退就被冲来的野兽袭击。有的被巨象挑飞,有的被踩死,有的被猛虎撕咬,有的被捷豹追赶,有的被群狼围攻。张杳看到此景也是无可奈何,心想这下算是完了。只得策马狂奔,不敢与这群野兽相敌。 此来汉军由胜转败,众人心中皆是迷惑:怎么就有如此之人能够驱虎御狼?怎么就会被自己碰到?怎么就没有破解之法? 新军虽然败退了数十万兵马,但是这无数的野兽却挽回了局面。汉军只求能够逃离这人间炼狱。 第七十八章暴雨惊雷皆至转败为胜欣喜 就在汉军溃不成军之时,天上传来一声巨响,引得张杳回头望去,只见得晴空万里之下升起一缕青烟,追寻望去,此烟生于鲁山之中,转瞬青烟已在穹宇之中长成黑云,云中闪烁着光线,从而传出接连不断地声响,震得张杳头脑发昏。霎时天空已找不到一丝青蓝,雨水如瀑布般洒向大地。人畜皆惊。 张杳先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心知转败为胜就在此刻,不能继续逃跑。 正在此时,正面一骑奔腾而来,张杳看来人生疏,大声问到:“来将何人?” 来人回报:“在下邓奉,敢问可是张将军?” “正是,汝来何意?” “奉族兄邓禹之意,前来协助将军。” “原来是二师兄之族弟,此来可好。我正要趁此机会破敌。” “不知张将军如何破敌?” “巨无霸驱虎而来,我军本已丧胆,可天助我也,雷雨交加,野兽恐雷,必然无法听从巨无霸指挥,如此乱于军中,我军可趁机反攻。” 邓奉放眼望去,果然野兽四窜,根本无人能制。也确信了张杳的想法,于是说:“听从张将军调遣。” 张杳看来了帮手,便召集逃散的部队准备反攻。汉军将士们也都看到了如此景象,心中骇然已然退去,得知张杳召集人马反攻,便投入反攻队伍之中,很快汉军又重整旗鼓反杀了回来。 张杳此次信心满满,不过依然让大家在冲杀之时多加留意野兽的狂奔,要相互照应,最好不要单独行进。汉军再一次冲杀,此次比之之前的进攻更加顺畅。 随着野兽的帮忙,很快张杳和邓奉就见到了气急败坏的巨无霸,此时虽然张杳心有余悸,但是邓奉不知巨无霸的能耐而心气十足。 巨无霸也在雨雾之中看到了张杳二人,更是不管不顾直奔二人而来,看着满盘凌乱,只想找个人撒撒气,正好有张杳送上门来。 张杳看了看巨无霸,又转向邓奉刚要说话。邓奉就抢先说:“这就是巨无霸?” 张杳点了点头。 “如此而已,将军待我拿下这厮。”邓奉不以为意,觉得巨无霸无非个子大一些罢了。 “邓将军不可轻敌,此人武艺高强。” “张将军可在后面观战。” 张杳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也想看看这个邓奉能有多大能耐,吃点苦头也好,自己时刻准备接应。 邓奉催马与巨无霸并未说任何话就动起了手,一戟一刀交错而过,邓奉便知自己也并非是其对手,更是全神贯注,丢面子是小事,丢性命可就太不值了。可是他并不知晓巨无霸胯下之马转头迅速,自己还未转过马头就听后面兵刃相交之声,再回头时正看见巨无霸与张杳在自己不远处纠缠了起来,心想这二马交错,巨无霸也不可能这么快回到自己身后,也不知到底怎么做到的,心中又是一紧。 张杳是看见巨无霸转头而邓奉还在往前跑,怕邓奉吃亏,赶忙冲了过去。这下巨无霸又是以一敌二,凭借武艺高强依然没把二人放在眼里。 此次战斗不比往常,二人已然不是闯营,况且整个局面也是对汉军有利,张杳更加没有顾忌,而且大雨之中,发挥都不如往常,况且谁也不知会有何等变故。 三人战了七八个回合,谁也占不到便宜。邓奉以前也没遇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自知张杳武艺也不错,二人合力也难能取胜,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张杳多次与巨无霸有过交手,每次都是巨无霸没做拼死之争,此次却是怒不可遏,而马战又不是自己强项,这样打下去二人很有可能会成为巨无霸戟下之鬼,所以需等待机会下马而斗。 三匹马又继续交错而行,远离巨无霸后,张杳对邓奉说:“回身你攻上,我攻下。” 邓奉不知张杳骑于马上,又怎么能攻下,但战事瞬息万变,自己也没做疑虑,点了点头回应一下,就按照张杳的说法,继续对战时朝巨无霸挥刀砍去。 巨无霸举戟挡了过去,想着趁势压下大刀,然后把戟推过去扎向邓奉。 张杳看巨无霸这一戟力道使足,便挺枪就刺。巨无霸右腿向里压了一下马,胯下宝马便往左侧一拐。张杳这一枪本就是虚招,想着一方面帮邓奉分担些压力,一方面是要给自己留有下马的机会。于是抽回枪翻身在自己右侧下了马来,顺势蹲于地上,把枪头指向敌军马腹,然后迅速出手,一连贯的动作只在瞬息之间完成。 巨无霸看到张杳下马刺向自己的坐骑吓了一跳,从来没见过如此马战,便在邓奉方面松懈了。 邓奉眼看机不可失,刀刃转刀背,在马上就借着前进的惯性换了个方向用刀扫了过去。 巨无霸这时心中起急,自己虽能护住全身,可是战马受伤也无法再战,于是沉下心,上面躲着邓奉的刀,手中戟直插向张杳。 张杳一看这是要以马换自己的命啊,赶忙向旁边一滚,躲了过去。而此时邓奉的大刀抹到了巨无霸的左肋,二马便错了过去。巨无霸身上一疼也没有及时勒住马,又往前跑了一段。 二人看到巨无霸受了伤,心中更是欣喜。巨无霸此伤并不重,只是伤到皮肉,忍住了疼痛便也无事一般。 邓奉示意了一下就想趁着巨无霸受伤追赶了过去。张杳找回马,翻身上马也跟了过去。 此时巨无霸更是怒从心起,转过马杀了回来。 张杳二人一前一后斗志顿起,各自加快步伐冲了过来。霎时间暴雨更烈,人在近前也不好分辨,头盔发髻之上如泉之涌,让人睁不开双眼,战马更是闭上双眼只顾奔跑。邓奉也只能使劲向前伸出大刀,只听“锵”的一声,手中刀竟然脱手落地。心中一凛,知道巨无霸使足了全力把自己的刀震了下去。 张杳在后面也听见了响声,本来是辨不清方向的,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张杳指明了方向,如黑夜中一盏明灯。张杳头脑中计算着方位,伸出火云枪刺向声响之处前方,马继续跑着,只觉得手中枪刺中了大山一般。枪在手中返回之力大的几乎让自己脱手。再拿回枪放在眼前之时,看到的竟是鲜红的雨水从枪尖处流了下来。不知这血水是从何人身上而来。 暴雨只持续了这短短的一战,很快就小了下来,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天空又开始出现了蓝色,乌云随之而去。 张杳终于能够睁大了双眼,看了看四周:野兽还在狂跑,身着着被浸透了雨水而沉重不堪铠甲的将士们更多是有气无力地挥舞着兵刃,而地上躺下的人已经盖住了原有的地面,各处流动的都是红色的雨水。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在这缥缈之中,张杳最关心的是巨无霸人在何方? 邓奉挑过马头来到了张杳近前,也巡视了一番,只见得巨无霸胯下宝马立于不远之处,便指给张杳来看。 张杳策马近前去看个仔细。邓奉下马找到了遗落的大刀,捡了起来,握在手中。 张杳刚靠近巨无霸的宝马,这马一声嘶鸣,又跑了起来。张杳以为马取找巨无霸了,就盯着看了一阵,发现自己的判断有误后赶忙收回目光,继续在身旁搜索。果然在其右侧地上躺着的一人身上汩汩地冒着鲜血。张杳认得盔甲,方知此人正是巨无霸,高兴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赶忙招呼邓奉一起来看。 邓奉近前来看到此景,也是无比高兴:“张将军果然神勇,这厮如此厉害,最后还是败在了将军枪下。” “暴雨之中,你我皆睁不开双眼,我这大师兄能耐虽大,却也是个常人,与你我一般。只愿这上天护佑,我才能得此侥幸。如若平时,你我已为戟下之鬼。” “将军洪福,刘将军之幸,天助我军,恢复汉室,指日可待。” “邓将军武艺高强,此战若非你我二人合力,后果将不堪设想。今日汉军得将军,更是如虎添翼。” “张将军过奖了,能投入刘将军帐下,是邓奉之荣幸。” “虽巨无霸已死,但新军仍有数十万人所在,你我还需再战一时。” “听张将军调遣,攻破敌军!” “好,东营主将已死,敌军无人调动,如一盘散沙,无忧矣。城南仍有严尤、陈茂驻守,城西之兵也未动,你我可分头去战西、南二营。” “得令。” 二人稍作休整便又带着汉军冲杀了起来。 张杳顾不得去跟刘秀禀报巨无霸已死,只带着众骑兵奔赴昆阳城西。 东、北两侧的战势很快就传到了南营和西营,驻守兵将皆心惧胆颤。严尤心知大势已去,便带着人***南撤去,想着能绕道回到颍川便好。 这一战持续了整整一天,汉军无以为继地冲杀,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新军自乱阵脚,根本没有发挥出八卦阵的优势,短短一天之内,号称百万之师,实有近五十万的新莽主力便消散殆尽,北逃的新军填满滍水,乃至滍水为之不流,而王邑带着残兵败将踏着死尸搭成的浮桥逃回了长安。 第七十九章昆阳胜道士助南阳下刘演薨 看着满目苍夷之景,张杳坐于马上缓步而行,虽此战胜利,但自己也是心力交瘁,多时未能好好休息,此时强打着精神,在战场之上来回游弋,一方面安抚将士、一方面交代将士们好好打扫战场,把有用的东西都收集起来。 刘秀没想到此战如此惨烈,也没想到会胜得如此漂亮,虽然也是心神劳累,却甚是欣喜。安排完将士们的工作,就组织人马去迎见王凤、王常、邓禹等人。 众将相见,王凤叹道:“刘将军此功自天地之分未尝有过,如若再晚归数日,怕是昆阳城已为平地。” “上公言重,成国公、大将军有如天助,众将协力,城中固守,方能取胜。非我刘秀一人可为。还请上公、大将军言于陛下。” “偏将军如此谦逊,乃我等之楷模!”王常对众人说。 众人皆悦,高呼“刘将军”。 “此战关系重大,经此一战,王莽便无再战之力,我等需与大军一起尽快直取长安。”王常说。 “不知南阳如何,如若把昆阳之胜告予南阳守将,必会使其不战而降。”刘秀说。 “刘将军此言有理。我速派人前去南阳报信。不知此战灭敌多少?可否有粮饷缴获?”王凤问到。 “此时还不知。但看新军丢盔弃甲之状,应有不少辎重留于城外。百万大军尽没于此,兵仗、粮草、辎重皆可为我汉军所用。待竖日将可盘点清楚。”刘秀很乐观地回答到。 “嗯,不错,那王寻、王邑、巨无霸之辈可有所得乎?”王凤又问。 “王寻首级已被张杳将军斩下,大战之时送于我处。他人并不知其状。” “啊?!张将军斩得王寻首级?如此大功需上公禀明圣上。哈哈哈哈。”王常喜出望外。 “张将军果然勇力过人,不知王寻首级现于何处?”王凤点了点头,接着问。 “只顾征战,已遗失,当能找到。”刘秀确实因为战事吃紧,没有地方安放,辗转之后便不再寻得。 “不得便不得,我军此胜乃各位将军同心协力、奋勇杀敌而至。况刘将军已募得十万勇士,乃我汉军之福。”王常打了个圆场。 “十万?我军定陵、郾城与贾复将军带来兵将共计三万余人,哪里得来十万之众?”刘秀不免发问。 “张将军来与城下说与我等。”王常又有些不解。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番,都是疑惑的表情。 “定是四师弟怕我城中士气低沉,便与我等夸大援军数量,鼓舞城中士气之所为。”邓禹猜想。 “邓先生之言极是。如若我等知城外只有三万余众,城中十足恐怕还会心存疑虑,不敢拼死而战。张将军乃有心之人。”王常赞同邓禹的看法。 “张将军此计甚好。如此说来,我军以不足四万人马战败王邑百万之众,当撼动天下,众义军皆将以我军马首是瞻。”王凤不无高兴地说。 “今夜我等可回防昆阳城,待天明再做打扫战场之事。”刘秀提议。 “好,即刻回城,先修筑城池,以免敌军趁我不备而夜袭。”王凤说。 然后王凤带着众人回到城中,又派出斥候前往南阳通报喜讯。让众人轮番休息,勿要轻敌。 刘秀回城之后也没来得及休息,就召集张杳、邓禹等人了解一下此战前后城内、城外是何状况。 邓禹说:“如王凤所说,师弟再晚来几日,昆阳便城破人亡。每日城中都在遭受新军弓弩与步兵之冲击,新军还曾试图挖掘地道入城,皆被我等识破,早已探得地下之声,提前做了准备,才不至于让敌军入城,而城墙也在投石车的狂砸之下越来越低。前日王凤已然失去守城之心,虽我与大将军执意坚守等待援兵,可王凤以及众将士皆意出城投降。可王寻、王邑自认为兵多将广,昆阳小城若不能攻破将会耻于天下,便未能接受成国公出降之意。由此城内便再无出降之意,只得拼死抵抗。可城中人马只减无增,只求援军早到,今日盼得师弟率众将士来援,方解危难。” “这王凤,贪生怕死之辈。如若师兄不在城内,还真有所不测。王常果然也是忠义志士,日后要尽力拉拢,他日定能与我建功。不过王寻、王邑二人过于自大,天下义军四起,欲尽屠我等,只得自取灭亡。”刘秀说。然后转向张杳又问:“师弟此战如何?” “一番冲杀,没想到果真是王寻、王邑带兵,可二人逃跑之时分开而行,只得追上王寻,已死于吾枪之下。王邑何往不得而知。不过大师兄放出猛兽,我军不敌,败走之时暴雨急至,恰逢二师兄族弟邓奉将军赶来,我等二人合力杀了巨无霸。” “啊?你俩把大师兄杀了?”刘秀和邓禹不约而同地说。二人本想张杳杀了王寻就是一件大功,很是了不起,可是杀了巨无霸让二人无比震惊。 “趁暴雨,侥幸而已。” “我等速去战场,找寻尸首。”刘秀说。 几人起身而出,奔向张杳和邓奉所记位置。 此时天色已黑,众人找寻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巨无霸的尸首。刘秀下令厚葬大师兄,全军通报战况,而心中却不免为此人叹息不已。 了解巨无霸的人都知道这人武艺天下无敌,而死于张杳之手,也都更加佩服张杳。很多原来看不起刘秀等人的将士也都由衷地打心底敬佩这一干人等。由此刘秀等人的声望在汉军中有了很大提升。 众人再次回到城中,张杳看到贾复也能出来,连忙上前询问。贾复表示没有大碍,然后又很是恼悔自己的决定而无法参与到大战之中。张杳给他讲了战况。贾复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太敢相信张杳把巨无霸杀了一事。于是转向了刘秀,得到了刘秀的确认,这才相信了张杳所说,心底也对张杳佩服起来。 贾复又对刘秀说:“刘将军让我等入城之时丢下信笺,不知何意,此时可否说明?” “新军本就是北营孱弱,我让将军丢下的信笺写了南阳已下,为了迷惑敌军在南营坚守。如此我军破敌更有胜算,果然敌军南营并未分兵而出。” “将军果然精通用兵之道,在下佩服。”贾复心想这汉军果然人才济济,自己投奔而来不失为一个上策。 “将军过奖,将军此战虽未统兵而进,可与张将军共闯大营亦是大功一件。日后还需将军大显身手。” “邓奉将军何故来此?”张杳这才想起邓奉才来及时。 “族兄此来昆阳便告知我召些人马来此投奔刘将军,不想此来正好遇到战事,见到族兄,又命我来寻张将军助战。”邓奉回答到。 “师兄想得如此周全,多亏邓奉将军助战,不然难能拿下大师兄。”张杳说。 众人谈论过后也都很累了,各自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转过天来,来人禀报刘秀说有一道人求见。刘秀一听是道人,心想师父来了,急忙起身亲往迎接,可是见到的是文然,心中顿时升起不祥之感。问到:“文然师弟如何独自一人,而不见师父?” “师父本欲亲至,可苦于劳累,不得而至,故让我来见过师兄。” 听文然这么一说,刘秀也放心了一些,原来师父只是劳累,接着问:“如今我军大获全胜,可脱身而走,不知师父现于何处,我等可往见过师父。” “昨日师父于鲁山之中做法求雨,以助师兄破敌,耗尽修为,于山中静养。我此来便是恭贺师兄大胜。顺便询问大师兄如何?” “大师兄已殁,还望师父保重身体,请文然师弟领路去见师父。” “来时师父嘱咐,诸位师兄皆为师父心血,如可皆往,便可一见,如人难全,未可相见。” 刘秀心知师父不想自己徒弟自相残杀,如果大家同归于好,师父也会欣慰,可相互之间有所杀伤,师父也不好偏向任何一方,虽然大师兄误入歧途,但毕竟也是师父的弟子。于是便没有再要求去见师父。 文然自行一人离去。 五日过后,去往南阳通报战事的斥候回于昆阳,告知南阳已下,汉军已移军城中。众人又是一喜,城中无不欢欣鼓舞。而此时战场还未打扫完,只把靠近城池的部分收拾利索。更多的战马、兵器、财物、军粮、器械、尸体还未拾起。 刘秀又跟王凤、王常商议把缴获而来的财物送去南阳,也好让刘玄有所赏赐之物。王凤、王常都认为此法可好,等待刘玄的封赏。于是先把已经收好的金银财宝派人运向了南阳,分批次地等待后面的战利品。 诸军又休整了十日。这天晌午,又有一人前来求见刘秀,刘秀召见。 来人进来很是悲伤地哭着说:“刘将军,大事不好。” 刘秀一看是朱祜将军,而此人一直跟随刘演,此来哭泣,不知何意,便追问:“朱将军何故如此?” “大司徒已被陛下处斩!”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劈在刘秀头顶,脑中“嗡”的一声,刘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内容。刘秀顿时站了起来:“兄长……”刚说了“兄长”二字便头晕目眩,又瘫坐到了地上。 第八十章先请罪后获赏为消疑而求娶 朱祜赶忙搀起刘秀:“将军要替大司徒报仇啊。” 刘秀顿了顿,没有说话。 朱祜又接着说:“大司徒死得冤枉,有功不赏,反而遭到杀身之祸。将军带我等去杀了刘玄狗贼,给大司徒报仇,众将在都等将军发话。” 刘秀缓缓吐出:“陛下何以处死兄长?” “难道将军看不出这刘玄早有出去大司徒与将军之心?功高盖主、功高盖主啊。众人皆知大司徒有不少宝物,没成想此事险些害了大司徒性命。刘玄借南阳庆功,欲拿大司徒宝剑审视、赏玩。大司徒没当做回事,奉上宝剑后,绣衣御史申屠建立即献上玉珏。明眼人皆知此欲效仿项籍鸿门宴,欲杀害大司徒。庆幸刘玄怯懦,未敢在大宴之时动手。大司徒这才免于一难。” “嗯?兄长还活着?” “我舂陵军中诸多将领皆不服刘玄,而刘稷跟随大司徒、将军征战多时,战功显赫最是不服。那刘玄听到了风声,便专门封刘稷为抗威将军,刘稷不愿受封。刘玄便以违抗皇命为由带朱鲔及众将领兵千人进军营收押刘稷,下令斩首。大司徒看不过,与刘玄狗贼争论。不想李轶、朱鲔竟进谗言,说大司徒纵容手下谋反。刘玄收押大司徒,与刘稷一并处斩,还有数位将领也都因抓捕大司徒而动怒顶撞刘玄被收斩。我看大事不好,便隐忍未发,待处斩消息落实后跑来告予将军,还望将军好早作打算。” “请邓禹、张杳前来议事。”刘秀对身边说。 很快二人来到刘秀面前,不知是何缘由,只看刘秀一脸愁容,表情凝重。 刘秀让朱祜又说了一下情况,二人也是一惊,没想到刘玄竟然在大事未成之前就敢先对刘演动手,而且刘演、刘秀都是在军中威望很高,这么草率的杀了刘演,也能凸显出刘玄对二人的忌惮。 “师弟如今作何打算?”邓禹平静地问到。 “心乱如麻,不知如何。” “南阳、昆阳皆有军马,不如我等带兵杀回南阳,舂陵旧部也定会一呼百应,借此杀了刘玄共立师兄。”张杳很是气愤。 “不可,我军虽新败王莽,但天下未定,不可轻易内讧,不然大事去矣。”邓禹说。 “刘玄已撕破脸皮,我等岂可坐等?如此岂不为人之鱼肉?”张杳说。 “稍安勿躁,当下能为我所用之兵不足,如若轻易起兵,有多少人马能跟随而去,不知师弟可曾盘算?你我胜算又当几何?”邓禹又说。 “如今师兄军威正盛,又有舂陵旧部,人马可达三万余众,皆为久战之士,以悲愤之师伐昏庸之人,必无败理。” “昆阳守将并非你我数人,王凤、王常又岂会坐罢不理?昆阳之兵又怎会尽随我而去?且汉军之主乃刘玄,除残杀刘演将军外,此人并无他过,如此我等便是以下谋上。”邓禹分析道。 “如此……”张杳也有些挠头。 “时机未到,我等不宜轻举妄动。”刘秀沉默了半晌缓缓说到。 “大司徒之仇不报了?”朱祜问到。 “只会徒劳送掉舂陵兵马之命,全无你我胜算。”刘秀又说。 “三师兄已有盘算?”张杳问到。 “我即刻启程前往南阳请罪,以缓解陛下对我等疑心,其他事宜需来日方长。” “难能师弟有如此想法,小不忍则乱大谋。师弟心意已决,我便不随师弟而去,暂且离开汉军,去寻些帮手。”邓禹说。 “师兄果真要去南阳?”张杳问。 “我心已决” “那好,我随师兄同去请罪,也好在身边有个照应。” “好,此来你我诸人分头行事,待他日再会。”刘秀说。 朱祜看刘秀下定了决心也只得跟随刘秀回归南阳。 刘秀等人告别王凤、王常便启程前往南阳去见刘玄。而刘秀之名随着日子的流逝更是传播开去,汉军的威名也都洒遍了四海。各州各郡也纷纷起兵响应汉军,就连很多地方的义军也都开始使用汉家年号,向刘玄示好。 新军大败于昆阳之事也传入了三辅地区,长安城中骚动起来,很多人都开始了反王莽的行动,少则数人,多则数百人。 刘秀等人回到南阳面见刘玄,刘玄出迎众位功臣。 “罪臣刘秀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爱卿何以罪臣相称?” “罪臣不知兄长叛逆,未能阻止,罪责不轻。” “偏将军言重,大司徒之罪已然处罚,且汝于昆阳立有大功,不知大司徒之过,当赏不当罚,今日便封为武信侯。” “谢陛下恩赐。” “多日不见,朕甚是想念爱卿,即日起爱卿便留于朕之左右,一来你我亲近亲近,二来免去爱卿奔波劳累之苦。” “谢陛下恩宠,臣愿伴随陛下左右。” 刘秀心知刘玄是想把自己留在身边能够随时监视,自己难有作为,但如今形势也不得不听从刘玄安排。 刘秀等人表面获赏,实则削权,退下后便隐忍行事,不敢造次。诸多刘演旧将前来探望,刘秀也不敢接触,表面还要装作无事之状。 张杳也劝告刘秀不要轻易表露心迹,这些人不知底细,何人是真心,何人是刘玄派来做奸细的根本无法分清,还是疏远一些较好。 就这样每次见到外人时刘秀、张杳等人都要摆出一副罪己之样,只有无人之时才能看到刘秀痛哭怀念兄长之情。 月余过后,张杳看眼下无事,便又来见刘秀。 “师兄如此,也无法消除刘玄对我等猜忌,不如置办些家业,让刘玄看到师兄并无远走之意,更能置我等于平安之中。” “师弟之意如何?” “师兄仰慕阴小姐多时,不如借此空闲前去阴府提亲。刘玄可知师兄近些时日并未为大司徒悲伤,也好成就师兄美意。” “大哥尸骨未寒,如此太过于对不住大哥。” “大司徒已薨,如若师兄再身处危难之中,刘氏天下将无以为继,还望师兄能以大局为重,不要给人识破心迹。” “嗯……如此……也好,就依照师弟之言。”刘秀思忖一番说到。 “我这就叫人去办。” “不可,还是我亲往新野去阴府拜谒为好。” 二人商议妥当,便准备起身去往新野,出发前先来到刘玄处请示。 刘玄一听刘秀要说媳妇,便与刘秀诸多赏赐,让刘秀带去作为聘礼。一方面是想让当地贵族看到汉军财力物力;更重要的一方面是要促使刘秀完婚来恩惠刘秀也能绑住刘秀。 刘秀、张杳等人带着聘礼前往新野,很快众人就来到了阴府。 见到阴父,刘秀先行施礼。 阴父回礼后,各人落座。 阴父先开口:“刘将军此次功垂千古,可喜可贺。” “天佑我军,并非刘秀一人之功,多亏诸位兄弟奋力而为。” “将军过谦,不知刘将军此行何意?” “此行有事相求。不知您老可肯答应?” “不知将军有何事需老朽出力,如若能办,定会全力而为。” 刘秀示意张杳一下。张杳便对外面说:“抬上来。” 府外进来一行军士,抬着带来的聘礼放在大堂之中。 “此些物件是想在贵府求得一人,不知可否?” 阴父脸上显出惊异之色:“不知将军所求何人,满府上下皆不得将军如此破费,真是羞煞老夫。还请将军明示。” “伯父之爱女,早前一见,常萦绕于梦,今日斗胆前来相见,还望成全。” 阴父更显惊喜:“将军威名远播,又是汉室皇族,怜爱吾女,甚是荣光。但不知小女何意,还望将军稍等片刻,我前去相询。” 于是阴父转入后堂,半盏茶功夫便面带微笑地走了出来说:“时至晌午,家中备些酒食,还请将军及诸位将士共享。” 张杳心知这留下众人吃饭便是亲事已成,只是主人需要在饭桌上再来进一步聊谈、观察。于是便招呼众将士进府用餐。 “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款待。”刘秀说。 “将军备有如此厚礼,蔽府未得如此花销,如今军事繁忙,开销之处众多,刘将军请带回犒赏将士。” “此来人困马乏,带些物品不如空手行速,不想军士过累,还是留在府中为好。” “如此,老朽便先替将军保管。日后将军有需,随时可来。” “此法可好。” 众人商议完毕,各自入席。席间又商量着何时、如何迎亲,一切安排妥当后刘秀等人又起身回南阳。 路上,张杳说:“恭喜师兄,得此心愿。” “只是时机不好。”刘秀摇摇头。 “师兄还是勿要怀念,多些将来打算为好。” “师弟之言极是。” “师兄先行回南阳,有李直帮助师兄安排大小事宜,我去棘阳接思平跟随师兄去迎亲。” “多日不见,不知思平现在如何,还好有师弟能想得如此周全。” “师弟此去,不知师兄有何交代?” “如若思平不知大哥遭难,还请师弟隐瞒,待日后再相告。” “师兄放心,张杳定会谨记。” 二人分路而行,张杳告别刘秀孤身前往棘阳。 第八十一章久离别喜相见迎贵人围渐台 张杳来到棘阳,通禀之后便去找寻刘思平,越是要见到这个可人,越是心中发慌,越是发慌却又越是想见。步子便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心里想了很多种见面时的场景,想了很多开场白,却又每一次都被自己否定了。不知不觉间已置身于思平的住所之外。 轻轻叩了叩门,也不知里面有没有人,更不知叩门声是否能够传进去。张开了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就在此时张杳听见了门内传出来走路之声,胸腔之中如同一只小兔子苏醒过来,“嘭嘭”乱跳。张杳又张大了嘴喊了一声:“思……平姑娘可在?” “何人?” 听到了思平的声音,张杳紧张的又不知如何回话了:“啊……是我。” “张杳?” “正是……” 张杳刚说出两个字,门突然就开了。一脸羞赧的张杳看着这朵芙蓉竖立在自己眼前,更是说不出话来。 “你……”本来绽放绚烂的花朵突然收起了花瓣,“不是军务繁忙吗,怎会有功夫来此?” “这……这趟来棘阳是专程来探望思平姑娘的。”张杳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我大哥和三哥呢?” “大司徒军务繁忙,不得分身而来,武信侯在南阳准备迎亲。” “武信侯?我三哥当了武信侯?” “是,昆阳之战功劳无比,陛下亲封。” “三哥要迎亲?迎娶何人?” “新野阴氏。” “丽华姐姐?” “正是。” “三哥好福气,姐姐以后便是嫂子,太好了。”思平脸上终于又变回了刚见到张杳时的喜悦模样。 “此次前来也是要思平姑娘跟随我去南阳,过些时日好去跟着师兄迎亲。” “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根本就不是来看我,是奉了我哥哥的命令来让我去给他接亲。哼……”思平又板起了脸。 “不是。” “谁的不是?” “我的,我的。我是说此来是我自己要来的,师兄想的是南阳安排妥当,再亲自来接你。” “如此说来,你想见我了?便不顾三哥的命令,先来的?” “嗯……我怕师兄忙不过来,就先来接你去南阳,也好给多个帮手。”张杳被问得脸更红了。 “看在你来接我的份上,也看在我三哥大喜的份上,就再原谅你一次吧。”思平又笑嘻嘻地说。 张杳可算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知不觉已不那么紧张了。 “你看,我已站在你面前,你就让我在门外这么站着么?” “请进,看你也有些劳累,就进来休息休息吧。” 张杳这才跟着思平进了院子,很别致的一个小院子,种了些花花草草,很多都是张杳以前没见过的。再回头看了看思平,这才发现刚才一直紧张都没有看清思平:紫色的头巾绑着秀发,白皙的面庞镶着两颗亮亮的黑葡萄,更显得晶莹剔透,乖巧的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像个小老鼠晃来晃去,嘟起来的小嘴唇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轻轻一碰仿佛就要掉落一般。青色的上衣包裹着年轻的身躯,却裹不住青春的气息,青色的罗裙更是显得身姿的修长。 刘思平被张杳看得也有些害羞了。稍微低下头说:“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哦……哦,数月未见,不想思平姑娘又……”张杳不知道怎么说了。 “又如何?” “落落大方。”张杳回答到。 “如此说来,我原本很是小家子气?” “不,不,更加落落大方了。” “再原谅你一回吧。”思平心中偷偷笑了起来。 “思平,何时起身前往南阳?” “你先稍事休息,我给你做些吃的,休息好了,便可起身。”说着思平就去准备饭食。 张杳便自己小憩一会,不多时思平便拿出自做的一些小点心给张杳品尝。张杳看着美食在美人的映衬之下更是欣喜,伸出手就拿了一个看着最好看的吃了起来。 “美姝弄巧手,清心意消瘦,回望庭院株,不得酥心透。” “夸赞还是嘲笑?” “当然是好吃至极。”张杳接着又吃了一块糕点。 “看你吃的。”思平用手遮住口鼻,轻轻笑了起来。 “行军打仗,吃不得如此美味。” “待天下太平,我日日做予你吃。” “不敢劳此大驾。”张杳心中又是一阵“扑通”。 “哼,别人想吃,我都不给呢,你还不要,那就自己做,不给你吃。” “我只是推让一番,如此美味,又怎能不惜,只是会劳烦姑娘,不敢轻想。” “姑娘,姑娘的,再如此称呼,便真不予你吃。”思平嗔怒。 “思平,如此称呼可乎?”张杳直挠头。 “随你,这样好些。” “好,以后便不再称呼姑娘,只叫思平。” “再原谅你一次。慢些吃,以后有的吃,不要噎到。” “好好。”张杳放慢的吃速,很快就有了饱的感觉,便是想吃还不能多吃了。 思平看张杳吃完了,让张杳再歇息片刻,自己去收拾些什物。 张杳也不知思平要带些什么走,就没有随便抻手帮忙,在一旁等着思平。 待思平收拾妥当,张杳以为就要启程。没想到思平不急于奔赴南阳,让张杳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再准备出发。张杳觉得时间也不那么紧,就答应了下来。 二人又聊了些分别之后各自的经历。天色渐晚,张杳便要回到驿站休息。思平挽留张杳留下多聊一会,张杳不好在此过夜还是执意要走,思平便由张杳自己去得。张杳回到驿站休息一晚,却又想起梦中之境,脸上带着微笑酣然入睡。第二日一早醒来便去见思平,顺便又吃了一顿思平做的饭,然后共同出发前去南阳。 当天二人便回到南阳,思平见到刘秀甚是高兴,更高兴的是三哥迎娶了自己也很喜欢的阴丽华姐姐,日后还可以改口叫嫂子了。 众人都在忙碌刘秀婚事,思平、张杳都是尽心竭力,想着把婚事办得漂亮一些。 转眼到了迎娶之日,刘秀带着舅父樊宏、叔叔刘良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以及一些刘氏宗族去往新野迎亲。南阳城中一片欢愉,刘玄亲自点众将帮忙,绿林、舂陵各部彼此暂时抛开了恩怨,只为刘秀大喜。 刘玄带着李松、赵萌、朱鲔、王凤、申屠建等人也是极力促成这桩婚事,为刘秀主持婚事。忙碌而欣喜的一天终于过去了,没有出现任何差池,张杳、李直等人也都放下心来,直至刘秀和阴丽华入了洞房。这一日刘秀、阴丽华皆穿华服,尽显雍容华贵。刘秀虽外显谦逊,但骨子里的帝王之气却力压众人;阴丽华本就貌若天仙,此番打扮后更是不食人间烟火般存在,就连思平也望尘莫及,望其项背,赵萌之女刘玄之妻赵皇后更是不及新人十分之一。 邓禹、张杳等人也各自回去休息。 李直跟在张杳身后,有话想说,但是一直没有张口。 张杳看出了李直有些藏藏掖掖,就先开了口:“为何如此有话不说?” “刘将军已成家,少爷也该想想自己的家事了。” “我军已然胜利在望,待我等入了长安,便可结束这乱世,然后回乡。” “可思平姑娘跟随少爷,如何舍之?” “哎。”张杳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也要先见香儿。” “就依少爷,还望早日入长安。” 夜不再那么宁静,夏日的聒噪总是让人难以入睡。张杳想着入了长安之后便辞官回乡,尽享天伦。 汉军又休整了数月,直至夏尽秋来,刘玄终于发兵进攻王莽。汉军逐步逼向雒河以北,先是拿下了雒阳,又兵发弘农,直奔长安。 天下尽知汉军即将入长安,各处的义军更是动作频发,长安城中也乱做了一团,有些势力的人都召集人马越发激进。待汉军攻入长安之时,王邑、王匡、王揖、王睦等人保着王莽且战且退,最后剩下数千人退守渐台。 王睦眼看王莽败亡,便脱下了官服准备逃跑。 王邑看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在如此危难之际欲舍君出逃,便呵斥道:“我等尊崇先贤,如今君王受难,岂有臣子出逃之理?国之破败,当以死殉之。我王邑竟生出你这逆子,枉我教你如何做人。” “父亲说得极是,儿知错,父尽忠,儿自当尽孝。”王睦立刻整理好官服,拔出宝剑回到军中指挥兵马拼命死战。 王邑虽知大势已去,不可逆转,但终究受人俸禄,当赴国难。虽然此人统兵有失,但忠志不改。 张杳此次跟随大军攻入长安,汉军所向披靡,很快就来到了渐台。将士们看到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无不争先恐后,奋勇杀敌。新军虽然人少,但皆抱必死之心,与汉军纠缠,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胜负。 张杳虽非主将,但带着舂陵旧将也有不错建树。汉军凭借人多,且城中权贵、百姓皆响应汉军,也就不难占据优势。 就在汉、新相攻之时,一行人马绕过了战场来到了王莽近前。为首之人对着王莽喊到:“逆贼休走,看我今日取汝狗命。” 第八十二章破长安斩王莽入雒阳收冯异 王莽吓了一跳,不知此人是谁:“汝等大胆,竟敢对天子不敬,何人在此造次?” “观月楼柴荣,你是老眼昏花啊,连我都不认得了?” 王莽知道城中最大的酒家就是这观月楼,而且柴荣也是自家亲戚,跟着自己也成了皇亲国戚了。心中顿喜:“不想你这杂碎也敢拦住朕的去路,侍卫护驾。” 可是只有四名护卫来到王莽身边,其余十余人仍站立未动。王莽被这一情景惊住了。 “汝等何意?造反不成?” 四名护卫拔出宝剑纷纷指向王莽,王莽更是懵住了。 “汝假借天子之名,危害天下,这些护卫早已弃暗投明,为我所用,早早受死。”柴大老板说。 王莽心知一死,回想当年,顿时感慨万千。原本是汉朝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比伊尹,但朝廷无能,天下颓势已无法挽回,便有自己称帝之心,本想托先秦大儒之说实现天下人皆有田,世人不再有主奴之分,共享天下太平,可无奈天灾不断,各地豪强相互勾结阻碍自己的改革,遭至天下义军共起,而手下腐儒、奸佞众多,能战、善战者寥寥无几,最终身败名裂。 王莽也不再做任何辩解,双眼轻闭,等待宰戮。 柴荣示意四名护卫退下,自己亲手向王莽左胸之处刺去一剑,结束了这个新朝唯一一任皇帝之命。然后下令把王莽的尸首藏于旁边的房屋之中。 找不到皇帝的新军斗志逐渐消散,很快就被势如破竹的汉军屠戮殆尽,王邑等重臣也都死于乱兵之中,最终却也没有一人投降。 张杳等人便开始了搜寻王莽的工作。不多时校尉公宾看到了柴荣,便询问可否见过王莽。 “室中西北陬间。”柴荣指了指旁边的破屋。 公宾以为王莽还活着,藏于屋中,便让士兵冲了进去。士兵回报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具尸首,并拖到了公宾面前。 公宾一看,自己也并不认识王莽,不知这是真是假,看着穿着倒挺像,于是问柴荣:“此人便是王莽?” “正是。” “果真?” “果真。” 公宾心想,这个死人是不是王莽都不重要,大家相信此人是便是,自己得了如此大功,也不要究其根本,拿了人头去邀功就成了。于是便不再追问。 公宾拔出佩剑割断了王莽脖颈,提着头颅四处炫耀。让人给些赏钱送走柴荣,并不想把功劳分给此人。手下士兵一看长官都把王莽的尸体分割了,也都冲上前来挥舞兵刃把王莽分了不知多少部分。最终王莽也没落得全尸。 柴荣自知这汉军头领想独吞功劳,自己也不便过多掺和,想着能保住自己的财产才是最重要的,这下也算找到了个靠山。 张杳看到公宾提着一颗人头招摇,便来到近前问其缘由。公宾抬起王莽人头回到:“此乃王莽狗贼之首,原来也只有一颗,哈哈哈哈。” 张杳一惊,没想到昔日一朝君王落得如此下场,自己只见到了一颗头颅。转念一想要让大家知道王莽已死,能够鼓舞军心,而且能够告诉王莽残部不要再进行抵抗,尽早投降,也好安抚城中各路人马,免生祸端。这柴荣便是当年自己遇到马武时的酒家老板,此人城府极深,还是不要接触为好,便没有派人去找此人。 于是张杳让公宾带着王莽的头颅骑马在城中转转。公宾甚是欣喜,骑上战马撒欢跑了起来。 长安终于划入了汉军的版图,此次入长安并未联合赤眉军,其中缘由不过是汉军势大,新军早已溃不成军,不再需要赤眉的帮助也可很快拿下长安,还有就是赤眉还在雒阳以东争抢地盘,巩固后方,没能及时西进。 张杳下令部下不准搅扰百姓,需严从军规,如有欺压百姓者军法处置。可是他部仍有兵勇趁火打劫抢劫民财,张杳却也无能禁止,只好跟各部商议,要求各部严格要求手下,不得侵扰国人,有损汉军形象。在长安略微稳定了之后便要赶回南阳复命,可刚出长安城就遇到了南阳来的斥候。 “张将军请勿回南阳。” “为何?” “武信侯刚被派往雒阳,还望张将军前去雒阳相助。” “陛下如何派得武信侯去往雒阳?” “陛下登基已久,我军发展迅速,大军驻扎南阳不下,陛下欲移宫雒阳,但雒阳破败,命武信侯前去修整。” “南阳去雒阳,定要过新成,不如我先去新成静候师兄,先做些准备,你可回去复命。” “小人就去回禀。” 张杳告别众人,与李直奔赴新成。数日之后二人在新成整理军备,等待刘秀。可没成想先等到的却是刘玄。 “张杳拜见陛下。” “张将军屡立战功,辛劳倍至,朕甚是喜爱,望效先贤,佐我汉室。” “自当与将士共勉,为陛下尽心竭力,也好功成名就,封妻荫子。” “张将军统兵有方,与将士同甘苦,为将之楷模。待朕入主长安,张将军定是拜将封侯,将来妻子无忧。”刘玄笑着说,想着拉拢张杳。 “臣谢过陛下,自当尽人臣之事。” 张杳先安排给刘玄大军进行补给,朱鲔、王凤等人也都跟随刘玄一起,李松、赵萌皆做过官,朱鲔有远识,穿着倒是得体,王匡、王凤、张卬等人显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土豪之气,虽然做了大官,却没有官样,头戴扎巾,身上衣物也是随意搭配,很难给人一种信得过的感觉。张杳看着这些即将统治雒阳、长安的人,不住地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天才等到刘秀到来。 “师兄可算来了,我与李直早已备好行装、酒食。” “师弟、李直辛苦,本欲我先往雒阳修整宫室,陛下再行入城,可陛下迫不及待,便先行至雒阳,不过我早已派人前去督修。” “昨日见陛下一行人只有数人衣冠整齐,诸多将领仍穿着随意,没有一丝官军之势,与草寇无异,若入雒阳大城,必会引起当地官民反感,失去对我军之信赖。师兄当早做准备,整军待发,各自依汉室旧礼入城,如此乡里所见后必会归心于师兄。” “师弟言之有理,不知新成是否有足够衣装?” “昨日陛下离后,我与李直便备了些新装,师兄可去察看。” 于是张杳领着刘秀去府库察看一番,刘秀特别满意,召集众将士先好好吃饱,但不能喝酒,然后换上新装,再行入雒阳。 张杳不知雒阳、长安攻下后来南阳方面有何动向,询问刘秀。 “我军攻打父城之时获得一人才,来,我带你见上一面。”刘秀说。 随着刘秀便领着张杳来见一人:“此人名叫冯异,原颍川守将,如今已为我所用。” “见过张将军。”冯异道。 “冯将军一表人才,难能跟随武信侯征战,他日你我共相扶持,定会名留青史。” “多闻张将军屡立战功,且为人谦和,与武信侯同甘共苦,如今拜在武信侯麾下,必定共图大业,匡扶天下,与将军共勉。” “二位皆为我军之才,他日能齐心协力,是陛下及我之福矣。” 三人喜笑颜开。 刘秀又接着说:“不想严尤、陈茂在昆阳再次逃跑,恰逢刘望在汝南起兵,二人便逃至汝南投奔刘望,这刘望竟自立为帝,封严尤为大司马,陈茂为丞相。陛下欲站稳雒阳后发兵讨伐。” “原以为推翻王莽,汉室便可恢复,天下百姓再无战事之忧,不想仍有诸多部族各自为政,看来天下难得太平了。” “天下有志之士接连自立,不过很多州郡已来信请用汉室国号,天下之势不可逆转,征伐将愈发少矣。” “望能如此。” 休息一日后,刘秀、张杳等人就起身前往雒阳。众人刚入雒阳本以为会有旧官、百姓夹道相迎,不想街道上只有很少的人等候刘秀前来。 刘秀等人皆穿戴整齐,将士队伍没有一丝杂乱,尽显官威,并未理会迎客之慢待。 不多时便听见稀疏的人群中发出一些声音:“此官乃汉室之官。”“终于再次见到我大汉风采。”“这是何人?”“昨日之见可是大汉天子否?”“今日仪仗可远胜于昨日。”“我大汉有救矣。”…… 很快就有人去召集了更多的群众前来围观,逐渐道路两旁站满了人,众人都是精神饱满,完全没有了对汉军的疑虑。 张杳看出雒阳百姓都慕于刘秀的威严,也乐于军队的神色,心中很是高兴。知道早晚人心都会归于刘秀,也不枉自己跟随刘秀征战。天下早定,自己也能早日去见香儿。 刘秀一行人在雒阳城中的表现远胜过刘玄一行人,所以雒阳贵族、百姓都争相来看刘秀,很多人都是直接去刘秀府中拜见。可刘秀不敢轻易接见众人,只得一一推掉。 汉军入驻雒阳之后,刘玄便委派大将刘信率十万兵马前去征讨刘望。大军出城,而刘秀等人皆被留于城内,没有任何作战任务交付,完全被刘玄控制住了,兵也不再派发,只能在城中修生养息。汉军的家眷也都被安排到了雒阳城中,刘秀、张杳、贾复、冯异等诸位将领也不再像以往打仗时常聚一起,免得刘玄找些麻烦。 思平倒是能够与阴丽华整日聊天玩耍,更加亲近。 张杳也做了盘算,这一日日来到刘秀近前:“师兄,我今日前来是想跟师兄道别些时日。” 第八十三章出雒阳寻家乡人已非拜颍川 “师弟何为?” “如今汉室恢复,我军已入长安,现定都雒阳,且陛下暂无对付你我之心,师兄在此还算安全,我久离父母,今日欲回即墨探望一番。” “算来从军也有一年之久,如今虽天下诸藩未定,但大势已成,师弟确当回见父母。我于此地等待时机离去,师弟也好在外接应师兄。” “我此去也会寻得一些帮手,等待师兄出城。” “还是应以回乡探望为主,二老未见师弟多时,定是想念已久。师弟战功卓著,也可光宗耀祖。只需回乡休养,勿要以此为念。” “多谢师兄,师兄保重,待他日相见。” “保重,别日再见。” 张杳待刘秀禀明圣上,便带着李直奔赴即墨。 可二人临行之前,贾复、冯异、朱祜等人前来送行。冯异告知颍川有数位好友分别名叫苗萌、铫期、叔寿、段建、左隆,都是自己的生死之交,请张杳带信送于铫期,欲引荐投靠汉军。 张杳接过信笺,答应下来,准备在即墨返回之时前去求见,如此算下,在家乡也待不得多谢时日。 二人并未领兵,行动起来比较自由,很快就到了赤眉领地。可是看到的赤眉军形象还不如绿林军,而且匪气十足,虽然人数众多,但军纪散漫,一路之上常见百姓被赤眉军骚扰。二人心知赤眉终不以百姓为本,而是贪图自己的享乐,终究为陈胜、吴广之辈得不到天下。 一路上二人低调行事,不去管些身外之事,与赤眉军并无瓜葛倒还无事。半月之后终于回到了即墨家中。可是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扇破败的木门已经结了不少灰线,另一扇门已经不知所踪。 张杳和李直都吃了一惊,急忙跑入院中。院落布满凌乱的物品,房屋之上也有的长出了草,一副破败之相,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张杳和李直相互看了看,表示出心中的担忧,不知家中有何变故,于是分头跑入屋子搜寻起来。张杳跑到了第三间屋子的时候发现这间屋子较其他屋子干净一些,门上没有灰尘。心中顿时有了一丝希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里面是否还有家人的存在。开门之后看见破烂的榻上有些被褥,仔细一看竟然还躺着一个人。 张杳赶忙近上前去看个究竟,发现此人面目并不熟悉,身着破烂,不像是自己家的人,于是推了推躺着睡着的人。 此人被张杳一推,瞬间清醒,看到来人吓了一跳:“你是何人?有何事?” “我是此家主人,不知你又是何人?” “天下连年战乱,逃命至此,算个遮风挡雨之地。” “如此说来,你已在此久住多时?” “算来也该四月有余。” “那你可知先前在此之人现在何处?”张杳听见这么久的时间,心中更是担忧起来。 “不知,我来之时此处已无人。” “你可否见过附近之人?” “出门左走,那边还有一个老头,我来时便在,不知此时如何。” “左走至何处?” “不知,人是活的,怎能知其所在?” 张杳一听也是,便留下此人,并未撵走,而是要先找到个知道缘由的人来询问一番,于是转身而出。找到李直共同出门看看附近还有没有以前打的乡里。 二人不多时找到了一位老者,张杳一看是以前的邻居,便问:“大伯,可知我父母去向?”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杳,发现认识此人,便回到:“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半年前赤眉军打了败仗,来到此处,便抢劫民财,四处为乱,你父母带着一家人逃命去了。” “这么说,我家人还健在?”张杳有了些许喜色。 “并不知晓,只听说他们出海逃难,好像是要去高丽。” “为何逃往高丽?” “青兖之地皆为赤眉所属,管中窥豹略见一斑,赤眉在此烧杀抢掠,他处也好不到哪去,你父母怕行不到南阳找你,只得出海去高丽避难。” “海上艰险,且路途遥远,不知是否已周全到达。”张杳又是一阵担心,自言自语道。 “自古出海皆听天由命,由不得你我。” 张杳沉默不语。 李直跟张杳说:“吉人自有天相,少爷勿忧。” “家人皆出海?”张杳想再确认一下。 “老朽并未跟随出庄,不得而知。总之出门之时一家人还都健在。” 张杳谢过老者,便盘算着陆路去高丽寻找父母和香儿、小燕。于是把自己想法跟李直说了一下。 “少爷可想好?高丽路途艰险,且你我并不知老爷居于何地,此去如大海捞针。”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可总比空留此地强得多。” “刘将军还需少爷辅佐,虽暂时无生命之忧,但不知何时刘玄就会翻脸。” “分身乏术啊。”张杳再次叹息。 “不如少爷先回雒阳,我独自一人去高丽寻找老爷,有了消息便回雒阳找寻少爷。然后少爷再去高丽如何?” “你单人独骑太过危险,要过冀州、幽州,辽东属地多有匈奴出没,此去多难。” “跟随少爷许久,早已不是当初的李直了,少爷可放心辅佐刘将军。李直还等着汉军平定河北,收复幽州,我也好护送老爷、夫人、小姐回我大汉。” 张杳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最好,所以就答应了李直,但是要李直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其次才是找到家人。 李直答应得好好。 张杳又嘱咐到:“河北之地还未臣服于汉,但天下众军皆会卖些面子给汉军,如遇危险,便报上家门,不要怕给汉军惹事。你也是有功之臣,即使刘玄不护着,我与师兄必定不能坐视不理。待遇上匈奴,告知其我军已杀了王莽,光复汉家江山。匈奴与王莽也有大仇,定不会难于你。其他情况你还需见机行事。” “李直知晓,还望少爷保重。” 二人相互告别,各自心中又是不同的感受,不知此去何时才能相见。 张杳依然心中忐忑,总是放不下心,不过也最终还是上路去颍川找寻铫期等人。一路之上大事没有,小事却是碰到一些,但也还是平安到达颍川地界。 经过一番打听,张杳终于找到了铫期。此时铫期正在与人动着手脚,张杳便在一旁驻足看了起来。 铫期身高近八尺,虎背熊腰,比常人大上一圈,面庞黝黑,眼睛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煞气,身上虽说穿着粗布麻衣,但也能透出贵人之气,伸出的拳头硕大无比,使起劲来也是青筋暴出,身手可见了得。 对面的人与铫期一比略小一点,穿了一袭藏绿色布衣,脸庞之上更显精神,也是霸气十足,一点没有畏惧身前的大个。 只见二人围着场地走了半圈,铫期便先发制人向前冲去,对面的人也没有躲闪,而是迎面而来,俩人直接就面对面打了起来。能看出来二人力道都很大,每次出招都带着虎虎风声,不过每人也都能很有效得防住对方的进攻。就这样你来我往了十多招,谁也没占到便宜。 突然间铫期出左腿扫向对手的右脚,而且手也没闲着,左手跟着身体砸向对方右肋。绿衣人往后撤一步,想着躲开这一进攻,再趁铫期没有收势的情况下再进攻。不想铫期这硕大的身躯动作还是很灵敏,发现手脚打空后马上回身退了回来,没给绿衣人进攻机会。紧跟着又再次进攻,此次还是先靠近对方,到了攻击距离后便直出右拳打向对方面门。 绿衣人伸出左手来抓铫期拳头,顺势往左偏了一下,伸出右手攻向铫期右侧腋下。铫期伸出左手抓住绿衣人的右腕,然后往自己右侧一带,又伸出左脚去绊对手。 由于绿衣人没有铫期力气大,被拽了过去,脚下没站稳便被铫期绊到,一个趔趄差点倒地。铫期接着一扭右手,撤了回来,左手也顺势腾了出来,然后双手抓住对手胸前的衣襟,一使劲便把绿衣人举过头顶,“哈哈”笑了起来,再一使劲又把对手摔倒在地,上前用右膝盖抵住绿衣人的胸膛,抬起了右手,握成了拳头准备砸下去。 张杳看到铫期这个身法,不由得喊出了声:“好!” 此声音引得铫期停住了动作,转头怒目看了过来。 就在铫期错神之际,绿衣人一使劲抽出了身体,迅速起身左手抓铫期右腕,右手成掌再次袭击铫期腋下。由于此过程极为迅速,铫期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偷袭成功,疼得赶紧用左手捂住右侧腋窝,往后退去,趁着空隙时间甩了甩右臂,以缓解自己的疼痛。 绿衣人一看自己得手,又做进攻姿态,准备一鼓作气拿下铫期。铫期却正了正身,摆了摆手,对绿衣人说:“不打了,不打了,你竟然趁我不备,偷袭我,算不得好汉。”然后又转向张杳方向说,“这是哪来的生人,怎会来此?” 第八十四章受贬低辱汉军下校场胜铫期 张杳这才发现二人应该是熟人,不想自己打扰了二位切磋,便作揖回到:“在下张杳,看到精彩之处不由叫好,不想坏了兄长兴致。” “张杳?哪里来的张杳?”铫期脸上的横肉显得咄咄逼人。 “汉军帐中张杳,从雒阳前来拜求铫壮士。” “汉军?哦,好像听说过张杳这么个人,还有些名气,弄死了几个无名之辈。咋来找我,又是咋知道我姓铫?” “冯异将军有封书信让我带予壮士。”张杳有些不太高兴,但也没表现出来。 “对对,冯异那小子也去了你们那,是不是他让我们也去啊,我听说你们的皇帝陛下以前是个放羊的。”说着话铫期又哈哈大笑起来,“后来说是汉室皇族,撑个脸面。这个冯大树竟然信以为真,还真的去卖命了,笑死你家铫大爷了。” “壮士休得贬低我军,我家陛下本就是汉室后裔,只是落难于民间,不得已以放羊掩饰身份,躲避王莽追杀。且我家将军刘秀也是有据可循,如今天下皆知我汉军名正言顺,岂有他意?” “我看你们这汉军不光是冒名顶替,嘴上功夫也是了得。不知道这真打起来能不能行。” “我军屡败新军,如今已占据长安、雒阳,难不成都是假的?” “王莽那老贼手下能有什么能打的,连个像样的将领都没有,跟他们打如同壮年之人打三岁孩子一般。” “王莽虽手下无李牧、王翦之辈,岑彭、严尤者不计其数,况巨无霸智勇过人,用兵、驱兽之能难有企及。昆阳大破新军百万之众,就算打三岁孩子,也不容易吧。” “王邑、王寻找了点人凑了个数,拿没拿过刀、剑都不曾知晓,找上三五个人也能把这些乌合之众杀得片甲不留,让你们捡个便宜罢了。” “如此说来,铫壮士可是勇冠三军,可将可帅?” “帅才没有,当个将还是绰绰有余。杀几个有名有姓的还是能办得到的。” “如此说来,铫壮士也能在战场上走上几个回合。” “走上几个回合?哈哈哈,就你这样的‘名将’,杀上十个八个的也不是啥事。”铫期一脸轻蔑的表情 “壮士既话已至此,那我张杳便陪壮士走上几招,算是请教,也做扰兴之赔过。” “早来嘛,废话那么多,我今儿还没松够骨头。来来来,我把你打趴下,你就自己回去吧。” “如若我赢,又当如何?” “你这小身板,说什么笑话?” “这便是输了,你也不会服气?” “行,答应你个条件,你说咋的吧。” “如若我赢,你就得跟着我去雒阳拜见刘秀将军,且以后不得慢待汉军,要做汉军马前之卒。” “哈哈,口气还不小,你也赢不了,就依下你的要求,只是没得可能。”铫期根本没把张杳放在眼里,就想着让张杳赶紧过来挨顿打,自己也能舒展一番。 “既已如此,大丈夫当不得反悔。” “屁话真多,赶紧过来。” “文比,武比?” “就你打我,我打你,谁被打趴下起不来,就算谁输。” “好。”张杳摘下包袱,放在一旁,便走进了空地。 旁边围观的人开始议论:“这小子胆挺大啊。”“等着看铫期打趴他吧。”“这不自己找死嘛。”…… 张杳也没理会这些人,站好后看着铫期示意可以开始了。 铫期根本也没打量这个面前之人,就着急进攻,来到张杳近前一个弓步,双手先后发出。张杳看到铫期上来就没有试招,而是凭借力道想直接打败自己,便没跟铫期硬碰硬,而是朝左边一跃,右手推了铫期左手一下,也好试试对方劲道。 铫期也不含糊,直接右手没有收回便横着扫向张杳。张杳向下屈身,双手着地,抬起双脚,分先后地砸向铫期的大脑袋。 铫期一看,心中一喜,这不是自己送死嘛,向上伸出双手要去抓张杳的双脚。可是张杳这只是虚招,并未真的落下,而是没等身姿完全竖直,便又落回双脚,并用左脚着地,半蹲下来,右腿伸直扫向铫期的双腿。 铫期又是高兴一番,心想这孩子这两下全是作死行为,自己力气大,他能扫动自己嘛,然后站在那根本没有躲闪,而是把双手又砸向张杳头顶。 张杳看到铫期跟着变招了,自己就收了脚,退了回来,躲过双拳,然后向左侧移动起来。铫期也跟着转了转身,继续伸右手想抓住张杳。张杳往前凑了一下,卖个破绽让铫期使尽全力来抓自己左肩。 铫期看到机会便真使足了力气想抓住张杳便能胜利在望了。铫期的手刚要碰到张杳肩膀之时,张杳一侧身,左肩向后,右手成掌随着右肩向前伸去打向了刚才被绿衣人打过的腋下。 铫期没想到张杳会有这么一招,赶紧收手,却由于使劲过猛,右臂收得慢了一些,没有张杳速度快,腋窝被张杳又打了一下。这下用左手想再抓近身的张杳。 张杳抬起右脚便在铫期左腿上蹬了过去,依据反作用力的原理把自己弹离了铫期。铫期这下又抓空了,但是腿上挨这一脚却也没什么事,毕竟张杳是为了脱身蹬的,没有太大力道。 张杳趁着铫期腋窝疼痛收回右手,且左手顺势捂住了腋窝之时,又往前跑了几步来到铫期面前伸出右拳打向面门。铫期没等左手揉好腋下便又抬了起来挡向张杳这一拳。 张杳顺势双手抓住铫期左臂,继续向前,抬起右脚就朝铫期后脑踢去。铫期赶紧把右手伸到后面去抵挡,同时把左臂向下放,不让张杳受自己左臂的支持力。 张杳跟着松开双手向前一个空翻落在了地上,并未踢到铫期,然后马上转身面对铫期背后又是一番进攻。先是伸右脚踹向铫期的左大腿后侧,待铫期向右转身面向自己之时,收回右脚,直接一个转身左脚抬起往后扫向铫期右腿内侧。铫期被这一连串的进攻搞得有点迷糊,跟不上张杳的节奏,大腿内侧被踢中了,于是往后退了几步,刚刚站稳。张杳又继续跟上朝大腿踢来。铫期急忙弯腰想用左手抓住张杳的腿。 张杳又是一个虚招,收了腿伸出右拳打向黝黑的大脸。铫期又抬起右臂来挡。张杳收了右拳,左手又握成拳砸向了已经被打了两次的腋窝。铫期又没跟上节奏,腋窝再次被打。这下真是气坏了,一方面自己在这一片没有打架吃过亏,只有自己打别人,别人怎么能这么吊打自己,另一方面当着众位乡亲的面这也太丢人了,况且刚才把话都说出去了,自己要败了可就得跟人走了。 张杳占了些便宜就退了回来看着铫期一直揉腋窝,说:“再来。” 铫期揉了两下就跑了上来,几次试探性的进攻都被张杳从容躲过。铫期又稳了稳,深吸一口气,准备好接下来的进攻。这次没有伸右手,而是使用左手砍向了张杳。张杳往后窜了一下。铫期掌变成钩,钩住了张杳的衣襟,便不顾腋窝的疼痛伸出了右拳砸向了张杳的脑袋,恨不得一下砸碎这个可恶的头颅。 张杳一看铫期又露出了右腋窝,往后一躺,用双手去撑地,但由于衣服被抓的比较紧,没有真碰到地,却也能把身体放平,顺势左腿又踢到了铫期腋窝。这一踢,铫期只得放手,右臂也缩了回去,顺势往后退了几步想再缓一下。 张杳跟着跑了上去跳起来接连踢出两脚。铫期也顾不得去抓张杳的脚了,只得用左臂去挡,不过还挺有效。张杳踢完后又是跟着甩出左拳打向那张还没受过伤的脸。铫期也跟着伸出左拳,想来个硬碰硬。 张杳虚晃一下,右手成掌选择了攻击左侧腋窝。铫期又是没来得及躲闪和抵挡,被张杳再次袭击成功,这下两个腋窝都开始疼了,双臂不太能听自己指挥了。心中更是愤恨,脸上的表情也更加凝重。 之后便是张杳各种轮番进攻,都没有遭遇有效的防守。很快铫期便败下阵来:“还他娘的将军呢,竟使些泼皮无赖的招数。” “不服可再战,何必出口伤人?” “光明正大的打,你能胜我?不要脸。” “你我对战,我也未有帮手,也未使用兵器,更没有暗器伤你,岂曰不光明正大?” “就是,就是,你输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就别再丢人了,大丈夫武艺不如他人,人品不能再输。”绿衣人在一旁笑着搭话。 围观的众人也都纷纷言语:“打不过人,还耍些嘴皮。”“铫期,哎。”“小伙子这么厉害。”…… 铫期一想也是,太丢人了,就没再说话,很不情愿地默认了自己此战之败。 “铫壮士只是口服心不服,你已不能再战,不如你再挑一人来与我切磋。”张杳怕铫期不是心服,以后即使在军营之中也会闹乱子。 “我来!” 第八十五章二番战再受命得众人望乡路 来人自报家门:“在下左隆,还望赐教。” “左壮士,请。”张杳打量了一下来人,此人七尺有余,较比铫期小了很多,不过也是很精壮的样子,方脸中镶着匀称的五官,面向比较温和。身上一股正义之气,也是习武之人所散发出来的气质。 “方才铫期与你比较拳脚,我想领略阁下兵刃之能。” “刀剑无眼,恐有伤和气,还是拳脚好些,收发自如。勿忧大伤。” “在下自认为拳脚不如阁下,将军征战沙场,无兵刃怎可为,还是换上件兵刃切磋一番,做到点到为止。” “既然壮士坚持,那在下便献丑。” “请将军先挑选兵刃。”左隆打开身后的推车上的盖布,显露出一车的兵器。 张杳伸手各自掂量了几件用过的兵器,最后还是选了一支枪,毕竟自己用枪最顺手。 左隆也选了一支枪。同样的兵器相斗,就很能体现个人技法而非兵刃的相克。 张杳先做了个请的动作,二人便摆开架势。可是起势却有着很大区别,张杳是单手端枪而立,左隆却是左手正端,右手反拿,双手持枪横于胸前。 张杳没见过如此持枪,没敢轻易冒进,而是等待左隆进招,自己好见招拆招。 左隆看张杳没有进攻意思,便先出枪进攻,随着身形的移动,手中枪也变成了正对张杳的方向。 张杳看到左隆冲了过来,便也双手握枪去挑对方的枪身。左隆一换手,把手正了过来,没管张杳的枪,直接对着张杳胸口刺了过来。张杳枪尖瞄准左隆的枪缨处压了下去,自己也往右侧闪了一些。 左隆枪缨碰到了张杳的枪尖,然后手抖了一下,便把枪在张杳的枪下提到了上面来压制张杳的枪。张杳顺势向前推进枪尖,顺着左隆枪身划了过去,直奔左隆左手。 左隆收枪又抬起刺向张杳脖颈。张杳也收了枪,再次侧身躲闪,同时右手持枪刺向左隆左肋。 左隆把枪向下压去开张杳的枪。张杳撤枪后原地转了一圈用枪扫向了左隆的右侧。 左隆往后退了三步,躲开了张杳这一招。张杳又双手持枪在左隆面前点起了枪花,此时的张杳可不是刚学艺时的样子,枪花的真假也更加难以分辨。 左隆又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然后把自己的枪也伸进了张杳的枪花之中来扰乱张杳的节奏。 张杳没有理会,继续着进攻。左隆却用枪向左右摆了几次,想与张杳的枪碰上一碰。 张杳趁机收枪,放在地上向上挑去。左隆又下压了枪,当枪尖着地后,借力跃起踢向张杳。张杳往右躲了一下,又用枪使劲扫向左隆竖在地上的枪杆。 左隆没等落地就向上拔起了枪尖,待落地时脚边已经又有了张杳的枪尖,于是摆枪挡了过去。 张杳的枪碰上了左隆的枪,然后枪连刺带挑的扎向左隆的腹部,此时张杳松开了手让枪自己向前冲,而腾出来双手拄地伸腿扫向左隆的右腿。左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两面夹攻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但是毕竟被枪刺中更加危险,便拿枪挑了出去。张杳的飞枪便脱离了原来的轨道从左隆左侧划了出去。可是张杳却扫中了左隆的右腿,然后起身换脚踹向左隆右肋。 左隆急忙躲闪。张杳在左隆身旁闪过,追上了还未落地的枪,右手抓住后带了一下,枪尖就又指向左隆面庞。左隆回身面对张杳挑枪就刺。张杳也把枪伸了出来。两个枪尖再次相碰,于是双枪便纠缠在了一起,谁也没有再去进攻对方身体。 打斗了几个回合后,左隆佯败,向后撤去。张杳不知便紧追。左隆也是边退边斗。待到场边有树之处又加力纠缠一番。 旁边的铫期此时乐了出来:“好,给我长点脸。” 张杳不知什么意思,也没去管,继续在争斗中找寻破绽,看准机会又是朝左隆刺了过去。左隆又继续退了两步便转过头去跑了起来。 张杳跟着追了几步。左隆却脚蹬树干,转瞬蹬到了一人多高,然后转头挑枪刺向张杳。张杳没想到对方杀了个回马枪,赶忙侧身闪躲。左隆一枪刺歪,却吓了张杳一跳。趁机会左隆又翻身刺向张杳。张杳也借助树干上到了左隆头顶,向斜下刺去一枪。左隆收枪躲过张杳的进攻,想回身再进攻的时候发现张杳已经落地把枪又指向了自己,于是向左侧闪躲。张杳抓住机会横扫了过去。 左隆立枪抵挡。张杳却变了招,把枪停在半空,自己近身踢向左隆背后。左隆也再次换招招架。张杳又用枪杆捅向左隆。左隆还想用枪挡开张杳的枪,可是距离太近,枪身还没碰到张杳的枪,身体就已经与张杳的枪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于是往后退了几步。张杳借机把枪当做棍用砸向左隆头顶。 左隆用枪去推。张杳便使足了力气。这一碰,震得二人手都有些疼痛。张杳又举起枪再次砸了下来,毕竟下砸比向上抵挡会有优势。左隆也使足了劲向上开去。双枪又碰到了一起。张杳使劲向下压去。二人较上劲了,突然张杳力道撤去,又是对着左隆胸前来了一脚。左隆向后一跃,躲过张杳的进攻。张杳跟上用枪去挑左隆的枪,此次左隆手疼痛的没有抓稳枪身,就这样一瞬间枪被张杳挑飞了。张杳于是用枪尖指向左隆说:“此战已分胜负。” “张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我等佩服。”左隆抱拳。 “左壮士武艺高强,在下也是险胜,承让。” “铫期过来,我也没打过张将军,你看着办吧。” “你个废物,我俩都打了打半天,你还没打过人家,丢人。”铫期说着话走向了张杳,“我愿赌服输,跟你走。” “你这泼皮,我本是看你在众乡里面前丢人现眼,帮你找些颜面,不曾想你却倒打一耙。”左隆愤愤地说。 “你……”铫期想继续说些什么。 “各位壮士皆身手了得,在下佩服。”张杳插话打个圆场。 “不和你一般计较。”铫期又说。 “铫壮士,我此来并非要只带你一人走。” “啥?”铫期不解。 “冯异将军说众位壮士皆有志之士,如若不嫌,望几位友人同去辅佐我主。” “还有谁?你尽可说出。” “还是先看冯将军给壮士的信吧。”张杳说着便去拿包袱掏出信笺给了铫期。 铫期打开一看,原来还有其他几位,便让左隆去把没在场的人叫过来。 “你能耐大,如何不自己去找?”左隆嘲笑铫期。 “张将军此来,我得在这陪着,说说话。你不是没事嘛,快去,左大哥。”铫期一脸赖皮样。 “服了你了。”左隆摇了摇头,感到无奈。然后便跟张杳告辞。 张杳也是心里暗自发笑,明白这铫期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可这张嘴却怕以后会在汉军中招来祸患。而且没想到这个大老粗还识字,也是既吃惊又佩服。 铫期把张杳让进不远处的一个小凉亭,然后把绿衣人也叫了过来过来。三人席地而坐,铫期又给张杳倒上了谁,便给张杳介绍了一下:“这厮就是段建,苗萌和叔寿少许片刻便来。” “见过张将军。”段建说。 “勿要多礼,方才已见识段壮士的身手。”张杳回礼。 “这个最笨,身手也最差。”铫期说话一点余地不给留。 不过段建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地方,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张杳说:“几位壮士可否皆去?” “我说能去就都能,我让他们来,谁敢不来,给足了脸面,还能不接着?张将军发了话,谁要是敢不去,我就给绑了去。”铫期说。 “铫壮士果然豪爽,但勿要动粗。我自当以礼相待。”张杳半信半疑。 “太瞧不起我铫期了,我等兄弟,同心同德。” “好,一言为定。” “不知张将军带我等去往何处?又有何安排?”段建问到。 “冯异将军与我同在刘秀将军麾下为将,刘将军此时正于雒阳等候诸位。” “不知何时起身?” “越快越好。” “这个……”段建有点犹豫。 正在此时左隆带着苗萌和叔寿来了。 张杳又各自见礼,聊了一下。几人都表示看铫期的态度。 铫期说:“你们这些人就是喜欢婆婆妈妈。刘将军让张将军来请咱们,是看得起咱们,何况冯大树已经在刘将军麾下为将。说走便走,赶紧回家收拾收拾。” 众人便都同意随张杳而去。段建也没再犹豫,而且表示回家告知一下就能启程。张杳很是高兴,就让众人回去整备。 很快这些人都回来了,但是铫期却没有到来。 张杳有些不解。 左隆说:“张将军有所不知,铫期家中有七十岁老母,此去不知何时在能相见,做儿子的无法在膝下尽孝,定会多用些时候。” “铫期也是一孝子,我等不急,可待铫壮士事毕。” 半炷香功夫过去了,铫期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第八十六章雒阳复命众喜计划出行河北 张杳等人也没做停留便向雒阳进发。路上相互了解了一番,张杳问到:“不知铫壮士为何成冯异将军为‘冯大树’呢?” “哈哈哈哈,这傻小子,打仗之余喜欢自己坐在大树下发呆。跟大树一样一动不动。”铫期说。 “发什么呆,老冯那是在想如何排兵布阵。你当都是你呢?就知道吃饱了不饿。”苗萌说。 “哦?如此说来,冯将军可是排兵布阵之好手?”张杳很是感兴趣。 “单打独斗那小子打不过我,但说调兵遣将之能远在我等之上。”铫期也很佩服地说。 “铫壮士也是如此敬佩冯将军,待我等见到刘将军,定要说明,以免埋没人才。”张杳说。 “这铫期确实佩服的人少之又少。主要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苗萌又拿铫期寻开心。 “可不是嘛。张将军这不就来领他去雒阳见见世面。”左隆也接话。 张杳在一旁笑了笑并未做声,想看看这铫期如何说。 “你家大爷我走南闯北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撒尿和泥玩呢。”铫期一脸不屑。 “罢了罢了,不说你了。还是张将军与我等说下汉军现况如何吧。”苗萌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张杳就把现在的状况都跟几人说了一番。一路无事,十日之后终于来到了雒阳。 刘秀等人得知张杳一行人来,便出迎。 “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刘秀说。 “师兄可好,我来引荐诸位壮士。” “还是让冯将军来说吧。”刘秀看了看冯异。 “也好,他们都是挚友,比我更加了解几位。”张杳也让了一下。 “恭敬不如从命。”冯异说,“此为铫期,也是汉室旧臣之后,忠义之士。” 张杳这么一听便明白了这个粗人如何识字。 “我本属苗萌之下,苗将军统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整治郡县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位是叔寿,能文能武,在乡里也有些名望。段建勇气十足,可为行军先锋,定能遇山凿石,遇水搭桥。左隆更是马上战将,马上功夫了得,与他人不同。” “见过武信侯。”几位异口同声。 “久仰众位大名,今日得见,可幸。”刘秀回到。 “方才冯异说我等武艺不错,羞煞我等,张将军才是武艺超群,我等皆拜于其手。”左隆说。 “这又是如何说起?”刘秀不明。 铫期抢过话说了一番。 于是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不打不相识,你我以后便是一家人,勿要顾念此事。”刘秀怕互相之间会心存芥蒂。 “无事,我输了便是输了,这辈子就佩服有材能的人,要是他娘的打过张将军了,我就不来了。哈哈哈。”铫期又说。 “铫期休得无礼,在刘将军面前不可造次,说话注意分寸。”冯异提醒道。 “无妨,铫壮士心胸开广,不拘泥于小节,望日后能在战场争得大功。”刘秀说。 “好,刘将军只要让我上阵,张将军便可不用再冲锋陷阵,只在后面等待喜报就行了。” “我还是要与各位兄弟同甘共苦,怎能让你一人去独得功劳。”张杳说。 众人又是一笑。 此次见面十分愉快,刘秀封了几人官职,便安排各去休息。 张杳待众人散去后独自来见刘秀。 “师弟怎么独自一人,方才未见李直,不知如何?” “我与李直二人回乡,却未见一人,赤眉军早在青兖之地劫掠,搅得百姓不得安宁。后打听乡里得知家父带着家人出海逃往高丽避难,可这海路艰险,不知是福是祸,李直便单人独骑去往高丽寻人,我也奔赴颍川找到冯异将军友人,这才回来。” “原来如此,师弟也勿要多念,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伯父会带着众人安全到达。” “借师兄吉言,希望如此。我此番回来想起一人。” “何人?” “岑彭,攻下南阳后,并未见到此人。” “岑彭投降后跟着大哥,在大哥走后便被编入朱鲔手下当个校尉。” “此人能与大将军相持数月,定要为我所用才行,师兄还要多加留意,找机会收入麾下。” “嗯,我也在留意此人。” “近些时日,不知陛下可对师兄有安排么?” “绿林军自从推翻了王莽之后便各自享乐,政事不理,自顾自地去搜刮。天下刚刚得来,依我之见,去也不远了。” “陛下没有封赏么?怎么还会如此贪婪?” “国仗赵萌与李松二人建议陛下尽封有功之臣,皆应当王。我也不得多说。不过朱鲔倒是还明些事理,向陛下进言高祖皇帝有约,非刘氏宗亲不得为王,陛下这才只封了宗室。太常将军刘祉为定陶王,刘赐为宛王,刘庆为燕王,刘歙为元氏王,大将军刘嘉为汉中王,刘信为汝阴王。可后面有继续分封其他姓氏为王,立王匡为比阳王,王凤为宜城王,朱鲔为胶东王,卫尉大将军张卬为淮阳王,廷尉大将军王常为邓王,执金吾大将军廖湛为穰王,申屠建为平氏王,尚书胡殷为随王,柱天大将军李通为西平王,五威中郎将李轶为舞阴王,水衡大将军成丹为襄邑王,大司空陈牧为阴平王,骠骑大将军宋佻为颍阴王,尹尊为郾王。最后也只还是朱鲔推脱不敢犯王制没有封王。于是改任朱鲔为左大司马,刘赐为前大司马,使他们与李轶、李通、王常等镇抚关东。又任命李松为丞相,赵萌为右大司马,共同主持内政。” “陛下打破旧制,这朱鲔还算固守旧礼,与其他绿林军有些不同。” “陛下正忙于享乐,也没有再对我等发难,但还是怕会有人进谗言。” “那不如师兄找个机会离开雒阳。” “还在等。” “现在各州郡还在观望,陛下需派人手到各地招抚,不如师兄借此机会脱笼而去?” “此法甚好,可陛下比不肯放我外出。” “你我二人之智有限,我看冯异将军也是个人物,不如召来共同商议。” “好,快去召来。” 张杳亲自去找来冯异,顺便也在路上就简单说明了来意,让冯异好先想一想。 二人很快回来了。 “冯将军可有法子?”刘秀着急的问。 “刘将军向往何处?” “蜀地是高祖起兵之处,我想到蜀地,此处也未经战乱,天府之国,仿效高祖定然成事。” “蜀地艰险,不得去。况此地已被公孙述占据,此人虽出身山野,但手下兵马甚重,也小有气候。” “依冯将军之意,我该去往何处?” “河北。” “为何?” “河北临近长安、雒阳,且各州郡兵精粮足。近日还在流传一童谣:‘得不得,在河北。’此处才是将军争天下之地。” “冯将军见解独到,解开我心头之惑,可如何才能出行河北?” “不管去哪,也得先能出去才行。”张杳说。 “朝中必须有人相助。” “何人可相助?” “丞相曹竟和其子尚书曹诩。” “此二人与我并无瓜葛,怎会相助?” “此二人位高权重,在陛下面前能说上话。曹诩好女色、喜金银,我等投其所好,巴结此人,其定会对其父赞许刘将军,然后再通过曹竟之口向皇上进言,定可事成。” “好,此事你们二位多尽些心,事成我等便可如鱼得水,虎出牢笼。” “我等必尽心竭力。”张杳和冯异异口同声回到。 于是定下计划去宴请曹诩。 张杳先行拜访曹诩。 入府见面。 “张将军,贵客,何故来此?” “出城办事,方回城中,曹尚书在朝中可是贵人,我等军中行事还需与阁下多谢亲近。” “张将军出外为将帅之才,我一介书生,在朝中蒙得陛下恩宠行些政事。说来与将军应如井河。” “曹尚书此言差矣,丞相与您非绿林旧人,朝中上下十之八九皆为平林、新市、下江之人,伴君如伴虎,尚书为人确是光明正大,可不免有小人会惹到丞相、尚书。如此陛下岂会不顾自己旧将?” “依张将军之言,陛下左右也有佞臣?” “天子、天子,天之骄子,岂会有佞臣近身,只是张杳自觉朝中无人,这军功再大也无法封侯。” 曹诩也听出了张杳的意思,自己也知道父子二人在众人包围之中,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得罪绿林人,就会吃不了兜着走。张杳是刘秀的红人,没有刘秀的意思是不可能单独来见自己的,而刘秀更是皇亲国戚,军中威望极高,虽然现在没有兵权,但是军中还是没人敢惹刘秀,这送上门的联谊,自己要不接受,一方面得罪刘秀,另一方面让自己更加孤立。且本来曹家就没有军中之人,这样朝军联合,也能巩固自己的地位,这项合作真是双赢,何乐而不为。于是说:“张将军之意,我已知晓。请张将军百忙之中留出些许时候,待我亲自拜访武信侯。” 张杳一听有戏,接着说:“不知尚书何时方便?” “今日我安排好事宜,明日即可回访,不知是否冒昧?” “容卑职回禀刘将军。” “烦忙张将军。” 张杳告辞回到刘秀处把过程说了一遍。 第八十七章见思平道实情巧宴请送财色 “明日不见客,可于后日待其来访。”刘秀说。 “师兄为何不急于成事?” “如若我等事事按他们心意,他们会认为我急于有事相求,便会坐地起价。故此要放缓一些。” “师兄想得周全,不过此次应该只有曹诩独来,曹竟不会轻易出场。” “也好,先把曹诩拉拢住便能走好下一步棋,此人定会说服他爹。” “这父子俩都是贪财之辈,只是曹竟更能思虑周全,不易冒险,而曹诩说予曹竟后,这父子二人可成我好事。好,我稍后再去找趟曹诩。” “师弟亲自去当是最好,有劳师弟,如若曹诩有变,师弟可随机应变。” “师兄放心。” 过了晌午,张杳又去找了趟曹诩,商议好时间。曹诩也并未有异议,也知刘秀等人战功卓著,在军中也是有相当威望,可能军事繁忙,只要能相见,日后相互照应也不急于一时。 张杳回到刘秀处复命。然后便想着去看看思平。 思平看到久日未见的张杳,瞪着眼睛,撅着小嘴。 张杳一看这是耍小脾气了,于是上前嘘寒问暖。 “这次出去,又没来得及跟你说,主要是看你和嫂嫂聊得开心,便没去打扰,本以为很快就回来了,不想又耽搁了许久,都怨铫期不配合,耽误事儿。”张杳先把锅甩了出去。 “你们男人都是大事,现在天下都已经重新姓刘了。你们还要做何?找这些人来又有何用?” “你还不知你三哥与我们都随时有危险吧。” “怎会如此?你们可都是有功之臣啊,难道你拿这个来骗我?找借口?” “正是功劳太大,功高震主,这刘玄又岂会让师兄安度余生?” “这……我还真没想过。不过来到雒阳后,也没见皇上对哥哥怎样啊。你是不是吓唬我?” “至今师兄还没有告诉你大将军是如何走的?” “大哥不是战死沙场么?” “大丈夫自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可大将军是被刘玄这狗贼嫉贤妒能害死的。” “啊?会有如此之事?那皇上如何还对三哥不错,还在三哥迎娶之时尽心尽力。你又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啊,只是当时不便说出,怕你接受不了。刘玄是怕师兄带兵反叛,只是为了安抚师兄才这么做的。” “这狗贼,我去杀了他。” “你看,又耍小脾气。早知不说予你。”张杳拉住刘思平。 “我说三哥怎么到了雒阳之后,便一直在府中,也不带兵了,看来是被夺了兵权。” “还好你也能看得出来。表面虽是升了官,但这是个有名无实的侯,早晚不是个事,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啊?”思平有些担心、急躁。 “这个……还不能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还信不过我?我能出卖你和我哥么?” “不是这个意思。此事过于危险,由我们去做就好。” “不说就不说。那还要多久我们才能离开?” “不好说啊,你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我们正在尽力而为。尽人事,听天命。” “好好,那你快去忙吧。”思平就往外推张杳。 “你看你这又耍上脾气了,好容易才能腾出功夫来见见你,这就要赶我走。” “你和哥哥多加小心,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了。”思平眼中衔着泪滴。 “放心,刘玄要处死我们,也得带着你,哈哈。” “你这乌鸦嘴,就不会说点好的。”思平嗔怒。 “逗你玩呢,我们怎么会被刘玄处死呢,很快就能出去了。” “真的?这回带着我和三嫂一起么?”思平惊喜。 “不知刘玄会不会让。尽量争取。” “要是你们走了,把我俩留在这,岂不是更加危险?” “朝中刘氏宗亲不少,还有其他外姓将领,只要你哥活着,没人敢动你和嫂子。” “这么说还是要把我们留在雒阳了。” “做多手准备,能带走你们是最好。” “好,那就等你们事成。” “此事不宜多说。近些时日,可曾过得还好?” “每天无事,与嫂子聊聊,学了些女工,又多学了些吃食,不如我再给你做些吃的吧。” “好啊,一说到吃,特别是你做的,真就饿了。” “看给你馋的,这些天又没吃好吧。”思平由悲转安,不再那么担心了。 “确实要好好吃一顿了。”张杳又是一阵高兴。 思平让张杳稍事休息,自己下厨又做了些刚跟阴丽华学的手艺。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张杳告别的思平回去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转眼到了曹诩回访之日,曹诩带人来到刘秀府邸,刘秀让张杳出迎,自己在府中迎接。 进屋之后刘秀安排众人分主客落座,桌案之上已经备好了酒食,刘秀先开口聊起了家常。 “曹丞相近日安好?” “托陛下洪福,家父一切安好。” “此见尚书一表人才,日后定是国家栋梁,相见恨晚,今日结识甚是有幸。” “侯爷过奖,您屡立战功,手下众将皆是智勇全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武信侯看得起,能结识诸位将军才是我的荣幸。” “尚书也知我大汉军政分立,可军人在外攻城略地,最怕朝中无人,小人便会进谗言,我等无日不愁于此,唯恐他日领兵在外就会让小人所害。而在朝之人话语权也会因有无外援而不同。” “此也正是下官今日之来目的。承蒙侯爷赏识,以后可多多走动,家父也十分敬佩侯爷及众位将军。虽此来只有下官,也是受家父之意,朝中还有些事脱不开身,故此未能亲自前来绪聊一番。” “如今汉室刚刚恢复,需要丞相操心之事繁多,还需多保重身体,尚书回去之时要替我问候丞相。” “多谢侯爷挂念,定会转告家父侯爷惦念之意。” “近日我军已攻破长安,当休养生息。外埠各军素有降汉之意,此来丞相又要繁忙日久。他日定当亲自拜访。” “侯爷亲自来访,我府自是蓬荜生辉。在下必会恭候侯爷及诸位将军。” “近日一聚,你我还需多说些家常,勿要以国事为题。前些时候听说尚书喜爱歌舞?” “无事之余看看。” “果真如此,我府上正巧有些歌姬,还请尚书指点一二。” “指点不敢,欣赏一番还是求之不得。” “好。”刘秀拍了拍手。 随后上来十名歌姬开始随乐起舞。 张杳和冯异一直注意着曹诩对哪个歌姬感兴趣。观察一阵,就发现曹诩对其中一名歌姬表现出特别的注意,二人心知此事有戏。 一边赏歌舞,一边饮酒,众人其乐融融,席间又是聊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相互之间更加亲近一些。宴毕,刘秀叫人端出两盘金银以作礼物送于曹诩,曹诩推让一番,最终推辞不过,收了下来。然后刘秀送曹诩出堂,出府的路上就只由张杳、冯异陪同。 “曹尚书今日可尽兴?”张杳问到。 “盛情款待,十分感谢。”曹诩笑着说。 “今日舞者可否满意?”冯异接着问。 “不愧是皇室子弟,武信侯府中舞者皆是精品。” “我家将军终归是要带兵打仗,军营之中可不得有女眷,他日这般舞蹈,便也没人去看了。”冯异又不无感慨地说。 “如此可惜。”曹诩轻轻摇了摇头。 “如若尚书喜欢,挑选一些送到府上,也好让这些女子能有个跳舞展示的机会。” “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若带走,侯爷拿何取乐。”曹诩眼睛都冒了光。 “如今天下未定,九州之中仍有郡县未附,我等军伍之人还需驰骋沙场,不日将统兵出征,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归,如若尚书不收留这些女子,也不知她们将如何做活。” “听将军这么一说,这些女子确实不易。既然如此,我便先挑上三、两名歌姬,其余还是先留在侯府,以备侯爷烦闷之时听歌赏舞。” “也好,那就要看哪几名女子能有此荣幸。” 曹诩点了三个刚才看得出神的歌姬。张杳便叫人去召来三人,让曹诩一并带走。 然后张杳伏在曹诩耳边轻声说:“尚书眼光真好,我家将军最喜爱看她们几个跳舞了。” “兄弟,这可不得反悔啊。”曹诩也在张杳耳边说。 “恭送尚书回府。”张杳离开曹诩大声说。 “多谢各位款待,他日有用之处,勿要客气。再次替我谢过侯爷。” “好,尚书慢走。” 把曹诩送走后,二人相视一笑,心中都知大事已成一半,后面再使使劲就很容易成功了。于是回到刘秀面前把情况又说了一番。 “好容易找到这么几个歌姬,还真合曹诩的眼。”冯异说。 “难为冯将军。其他女子先暂留于府中,他日我等离开雒阳,再做安排。”刘秀说。 “好,这曹氏父子必然知晓我等欲出外统兵,将军手握兵权,也好与其相互照应。如此即便不用师兄说明,他们也会找机会给皇上进言。” “坐等消息,你我还需沉住气。” 众人皆笑。 第八十八章贵人助出河北见思平哭满泪 随后又过了十日,刘秀又去丞相府回访,此次与曹竟相聊,两方都表示愿意在朝中相互照应,互利共赢。刘秀也略微透露出一丝“身在城中,无兵可带”的意思。曹竟表面装作没听到,但心中早已有数。 日子在等待中一天一天过去。张杳有时候会沉不住气来找刘秀,刘秀却若无其事地让张杳继续等等,不要着急。张杳便会私下找到冯异来说一说,冯异也让张杳稍安勿躁。张杳一想也是,毕竟二曹也要找到机会才行。 数日过后,朝堂之上,刘玄早朝,却只留下亲近之人于面前觐见,其余人都直接被刘玄撵出了朝堂。 刘赐进言:“前日陛下号令‘先归顺者,属其原职。’天下皆望风而动,使者出河北,不想违反陛下旨意,惹恼上谷太守耿况,被功曹寇恂所辱。天下皆以为陛下不行王化,无人再敢奉上印绶。如此天下难能归汉,不如陛下再行派出有德行之使者出使河北,安抚当地。以昭示天下。” “依爱卿之意,何人可担此重任?” “刘秀当属,此人功勋卓著,且与陛下同根同源,知汉室旧礼,替陛下出使,定会成功。” “不可,武信侯刚结连理,此时出使河北,岂不是坏了人家得好事。且武信侯常年征战,河北之人将认作陛下派武将去讨伐,而非安抚之意。”朱鲔抢着说。 “如大司马所言,何人可去?” “汝阴王刘信。” “汝阴王刚破了刘望所立刘婴这汉室宗亲,且严尤本已出降,却落得身首异处。此人出使河北岂不更会遭人猜忌?”刘赐反驳。 “燕王刘庆,燕地本属河北,燕王归属地也是情理之事。”朱鲔又提一人。 “燕王如若能安抚河北,又怎会留于雒阳而不出?”刘赐继续反驳。 “宛王您不也没去南阳嘛。”王凤不屑地说。 “这……”刘赐一时语塞。 王凤顿时得意满满。朱鲔也微微翘起嘴角。不想此时又有人开了腔,众人循声看了过去。 “依老臣之见,河北重地,定要非常之人往之方能成事。前日已有了先例,河北各州郡不会再轻易委身于陛下使者。老臣以为此去非武信侯莫属。”曹竟站出来说。 “丞相何故也以为只有武信侯一人能担此任?”朱鲔说。 “我朝新立,有威望之人不过朝堂上数人,老夫年岁不饶人,本想为陛下分忧解难,可身子骨经不住折腾,比阳王、宜城王、大司马、淮阳王虽屡有功勋,却离不得朝。朝中大小事宜仍不得要领,事情繁多。唯有武信侯于此清闲,且同为皇族,此人巡游河北必能不负陛下重托。” “曹丞相此话有理,依朕看来此行就让武信侯去吧。此去可让武信侯行大司马事前去招抚,不然河北诸郡将以为朕怠慢于他们。” “武信侯前往河北乃为招抚,并非剿灭,且兖州、青州、徐州、豫州战事吃紧,我军并无士卒可分之。不如让武信侯带些随从侍候起居。此去路途遥远,时日将久,不如留下刘将军家眷在雒阳休养,免于奔波之苦。”朱鲔退而求其次。 “可,如此甚好。”刘玄说。 众人没有再提什么异议。 于是刘玄召见刘秀,封破虏将军行大司马事,巡视河北。 刘秀欣喜,却也不无担忧。接过旨意后回府召集麾下众将议事。 众人听说皇上让刘秀出行河北,皆高兴至极。 “陛下许我等带多少兵马?”张杳问到。 “不带一兵一卒。” “啥?这他姥姥的,不是让咱们去送死嘛?”铫期不干了。 “不得乱说,你不要脑袋,不能连累刘将军和众位兄弟啊。”冯异赶忙劝阻。 “这已经摆明要刘将军的命了,还不让说?你看不出来吗?”铫期对冯异又说。 “将军出行,事在人为,方有一线生机。若你这粗言传入圣上之耳,你我皆出不得雒阳。”冯异有摆了摆道理。 铫期也没敢再多说什么,也怕府中刘玄、朱鲔的耳目听了去,这一众人等便成了人家得刀下之鬼。 “家眷呢?”张杳接着问。 “留于雒阳。” “这岂不还是留作人质?”贾复说。 “陛下当然不放心将军出雒阳,此计定是朱鲔所献,此人老谋深算,我等还需多加小心。”张杳说。 “可找信得过之人托付,待时机一到便把夫人送出城。”冯异说。 “对,可送往新野老家,阴氏家族在新野还是没人敢动的,即便陛下也不会轻易前去新野拿人。”张杳说。 “诸位将军之言使我茅塞顿开。可谁人能嘱托?”刘秀说。 “曹丞相啊,此次能出使河北,曹丞相定然帮了大忙,再托付此事,他也会尽心竭力,好等刘将军统军之后能有所倚赖。”冯异说。 “好,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各位回去准备出发,明日一早便启程。”刘秀说。 “不知陛下是否让师兄带着众位弟兄一同前往?”张杳又问。 “陛下已准可带部下前往。” “如此便好。” 众人稍微放下了些心,于是大家安排好了出行事宜。张杳又去了曹府,一面感谢曹丞相相助,一面嘱托前去河北后家事。 曹竟也都答应下来,让张杳转告刘秀可放心而去,家中无事最好,若有事,定会鼎力相助。 张杳得到了肯定回答后报与刘秀,然后再去找思平,想告个别,省得再惹得刘思平生气。 “怎么又来了?”思平见到张杳说。 “前日与你说的大事已成,明日师兄与我便出行河北。” “哥哥与你?没有我和嫂子?” “陛下不准,不过我已与曹竟曹丞相说明,待有风吹草动就送你与嫂子回新野。” “哥哥、嫂子刚结连理就要分别,这一去还不知何时再见。” “此行一兵一卒都不带,陛下恐师兄于河北做大,只许师兄带我们一众弟兄巡视。我们去了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来,盼得招些兵马,他日自立。如此一来少则半年,多则三、四年便可相见。” “你傻啊,哥哥和嫂子已成亲,已是一家人。况且新野是嫂子娘家,即便回新野,那人家也是有依有靠,住上一年半载的,也不会有人管。那我算什么?我一个姑娘家寄宿他人檐下,不如找个人家成了亲,有个自己的住处。”思平一听这么久,眼睛顿时涌出了泪珠。 “我也知此去虽逃离了虎口,但前路如何还未尝可知。即便想带你去,也怕连累与你,河北不比南阳,当下已入冬,天寒地冻,路途更是艰辛。这来日何样,谁又敢说呢。不如你寻个好人家吧。”张杳也是内心不舍,但又不知自己是否能活着回来,况且即使活着也不知是多少年以后,怕耽误刘思平。 “我已寻了人家。”思平抹抹眼泪抽泣着说。 “既然已寻得人家,还是好好过安稳日子吧。”张杳心里滋味复杂,又是难受,又是替思平高兴。 “你不问是谁家么?” “也好,将来还能寻得。”张杳其实不想知道。 “即墨张家。”思平脱口而出。 张杳一惊:即墨张家?她除了认识我这个即墨人氏姓张,还有哪个张家? “远赴青州?” “不,此人正在眼前。” 张杳又愣住了一会:“思平口中之人可是我?” “对,当日我与香儿姐姐在你家中之时,听得你父母说要来找我哥哥提亲,可许久未见来人。” 张杳本不知家里说过要来提亲之事,让思平这一说吓了一跳,又想了想父母带着香儿已去高丽,根本就不可能再来提亲了,于是说:“家父已带家人出海逃难了。” “不管提亲之事,我便是跟定了你,你我私定终身,我便是进了张家,你何时回,我便等到何时。” “你也知我与香儿自小生长在一起,早已定下亲事。若再与你结下连理,恐对不住你和香儿。” “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虽没有媒人,但你父母早已认可我了。且你说已与香儿姐姐定下亲事,为何又对我如此之好?” “我……我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归,还是另寻得好人家吧。”张杳避重就轻。 “男子汉大丈夫,我都不怕替你守寡,你又婆婆妈妈慌前恐后的,像什么样子。” 张杳又语塞。 “且香儿姐姐随伯父伯母出海,去往何地你可知晓?” “嗯……高丽。” “高丽又非皇土,找寻起来也并非易事。如若此生没能找到姐姐,你还要孤独终老?” 张杳沉默了。 “我这就去找三哥、三嫂,让他做媒给你我二人成婚。”说着话,思平就冲了出去。 “哎……”张杳想叫住思平,却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只看着思平跑得很急。 张杳坐到了地上,心中更是反复地闪过自己与香儿、自己与思平的各种画面,以及父母清晰的脸庞、身影。突然不知是喜是悲、是福是祸、是对是错,脑子里又空了起来。 第八十九章将分别成喜事逃出笼入虎穴 正在张杳出神之际,思平带着刘秀急匆匆地来了。 刘秀不知何事,看到张杳这个样子,以为张杳出什么问题了,问到:“师弟,师弟,何故如此?” 张杳这才缓过神来:“师兄来了。”于是站了起来。 “思平叫我过来,说有大事,师弟这是怎么了?” “嗯……无事。” “明日就要启程,我等还需早做准备。”刘秀说着,又转向了刘思平,“是不是你又惹到了师弟?自己不知如何收场,便叫我来?” “三哥,你们此去河北又不知何时能见,我想让你给我做个主。” “你这小机灵,还有何时需要你这哥哥做主啊?” “我俩成亲。” “啊?谁俩?”刘秀大吃一惊。 思平走到张杳身边,说:“我和张杳。” “师弟父母健在,却未曾有过提亲,难不成你俩私定终身?” “三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思平开始撒娇,又来拽刘秀的胳膊。 “师弟作何想法?” “听师兄安排。”张杳自己也没了主意。 “嗯……思平可想好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去河北,我独自一人,不定何时就会有人上门提亲,哥哥不在身边,嫂子若答应下来,我将如何?总不能一直推脱啊。如若我与张杳成亲,日后便不会有此麻烦,还可与嫂子共同等你们凯旋而归。” “既然已经想好,我就为你俩做主,今日成婚。”刘秀又看着张杳说,“师弟今日起就更是亲近了。” “谢师兄。” “以后就跟我一起叫兄长。”思平脸上露出了笑容。 “师兄、师弟称起来也无妨。”刘秀笑着说。 张杳也逐渐转变了心态,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活着,好好跟刘秀打江山,不能让现在变成最后一次见思平。 刘秀又召集众将简单进行了张杳和刘思平的婚礼。由于时间仓促,也没做过多形式上的安排,但拜堂还是必须的,跪拜高堂之时便拜的就是刘秀夫妻二人。 众位将官本以为刘秀召集众人是要再商议些出行之事,没想到在临行之前竟然会有如此美事。宴上众人祝福二位新人,由于次日便出行,各位将领并未多喝酒,闹得乐呵。 宴毕,入夜之后张杳终于抱得美人归,看着眼前的思平,仔细打量来打量去:头顶挽髻略显端庄,柳叶弯眉之下水汪汪的眸子在半睁半合之中更显柔情,烛光映衬着修长的鼻子又显清秀,脸庞微红很是羞涩,樱桃小口带着一丝感性,雪白的脖颈婉如凝脂惹人着迷,身着华服却也是不住玲珑的身躯,纤长的细指搭于双腿之上更是贤淑之状。 张杳看着眼前的可人,心跳的更加剧烈,感觉像是在梦中一样。 思平低垂着头,没有抬眼去看张杳,心里也如同有一只小鹿来回乱撞。 二人沉默少时,张杳走了过去伸出手拾起思平的纤纤细手,仔细端瞧。 “思平今日如此美丽,甚于新野。” “是吗,有多美?” “世间无二。我张杳是何时修得如此功德,娶得如此美貌之妻。” 思平本来想问和香儿比谁更美,后来还是忍住了没说,转念道:“嫂子手巧,画得如此妆容。” “本就美丽,只是我嘴笨,不会夸奖。” “我就喜欢你不会花言巧语,能对我好便是。男人应当胸怀天下,不要纠结于巧言令色。” “原本以为娘子机灵活泼,甚是调皮,不想如此深明大义。” “自小跟随兄长,岂不知如此道理?” “贤妻若是男子,定当有所作为,为夫佩服。” “你我都已称为夫妻,就不要再这么客气了。”思平有些不好意思。 “你来捏一捏我。” “为何?” “我怕是在做梦。” 思平伸出玲珑小手在张杳手背上轻轻啄了一下。 “此生此世愿停于此时。” “愿随君生生世世,不离不弃。”思平说着话便投入了张杳的怀中。 张杳拥住思平,左手轻抚思平脸颊。四目相望,脉脉情意无以言表。张杳四指滑向了思平的玉颈,停留片刻后继续下滑,直至没入了衣袍之中…… 清晨,张杳醒来,发现思平并未在身边,于是起身找寻:“思平?思平?” “你醒来了?”思平从外屋走进。 “起得这么早啊。还以为你丢了呢。”张杳说。 “这个给你。”思平递过一个手帕。 张杳接过手帕,可上面却布满了丝丝绣字:花蝴逐彩蝶,绢鸳配秀鸯。王雎鸣嬛鸠,鸾凤求火凰。 “娘子有心,我定会记得,回赋一首以作想念:苍宇覆九州,白云随轻风。本若比翼鸟,河水迟相迎。” “夫君此去,勿以家事为忧,我与嫂子可操持家中之事。” “此后便要辛苦娘子,我与师兄更会奋力而为,早日归来,盼你我再不分离。”张杳心中其实也是不忍新婚之别,却又迫于局势,不得不走。 用过早餐,张杳告别了刘思平就去与刘秀汇合。朱祜、贾复、冯异、铫期、左隆、苗萌、叔寿、段建等人皆已至。 “张将军新婚,起得倒还挺早,要不是冯异拉住我,我都去叫你了,怕你睡过了头。”铫期说笑。 “铫将军说笑了,此等大事,怎可耽搁。” “众位将军稍适休息,待陛下亲临送行。”刘秀说。 “陛下亲送?”贾复说。 “一会儿汝等休要多言,勿要生出事端。” 众人点头答应。 不多时刘玄带着朱鲔、赵萌、曹竟等人来此送行。 “诸位将军此行需谨记朕之嘱托,务必要收得河北。” “托陛下之名,我等此去定然竭尽全力,扫除陛下一统天下之忧虑。”刘秀回到。 “朕深知此去险阻众多,爱卿要多惜手足,勿忧朝中及家中,雒阳自有朕及众位爱卿来主持。” “谢陛下。” “今封破虏将军,行大司马事招抚河北。朕在此等待爱卿凯旋而归。” 刘秀再次谢恩,于是带着手下众将启程奔赴黄河以北。 单车空节巡河北由此开始。 一行人刚渡过黄河,进入河内郡境内,还没有做盘算,只欣喜于脱离了刘玄的控制。 “他娘的,终于摆脱了刘玄的掌控。可得好好干上一番。”铫期说。 “就你话多,当下还需先找个落脚之处,再做定铎。”冯异说。 “各位有何对策?”刘秀发问。 “河北诸地,诸侯甚多,拥兵自立者也不下十人。可先拿下势力强者,其余便不攻自破。”张杳分析。 众人就针对河北诸王逐步展开自己的论断。 最终刘秀决议先传檄河北诸郡,可派使者前来奉授官印。然后众人奔赴势力最强的邯郸,先把最难啃的骨头啃了,后面的州郡皆容易拿下。 邯郸所属汉赵缪王之子刘林,此人也是高祖之后,手握重兵,在赵地威望很高。 数日之后刘秀等人来到邯郸。刘林听说刘秀以汉大司马身份来此招抚,自己作为汉室宗亲也想巴结刘秀、刘玄,于是盛情款待。 刘秀等人来到河北的第一站就收到如此礼遇,感觉后面会很顺利,想着也就不出半载便能回到雒阳,心中甚喜。 “刘将军远行至此,我刘林何等荣幸,望刘将军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将军乃一郡之主,邯郸繁荣如故,皆将军之力,如此功劳,我又岂会不以实相报。” “将军一行人劳累至此,可多做些休整,以此为府,待河北来附。” “多谢将军盛情,你我同族,皆为汉室着想,能有此大义,我刘秀深感大德。” “皆为高祖之后,尽些微薄之力,也是尽忠尽孝之事。将军勿要挂怀。” “陛下已颁旨意,先降汉者可复官爵。不知河北众家如何想法,还请刘将军说说。” “如今河北之地皆为王莽所封,恐有失于陛下,不敢轻易而为。况近闻赤眉北渡,各自保境尚难,更是渡河向南不得。” “赤眉怎会渡河而北?” “河北之地虽地广粮多,但各路诸侯自相为战,在赤眉眼中如肥肉一般,进军河北亦想吞占。” “汝意如何?” “今日将军已至河北,不若将军统一发号施令,共抗赤眉?” “如若众家将军皆能依附汉室,听我调遣,我定不负众望,当担此重任。” “如此,将军可趁赤眉渡河之时,先掘河水尽没其兵,方可稳定大局。藉此,河北之士亦知将军威名,投汉之心更胜,河北可平。” “此计可好,只是我手中无人,这等浩大工事,未有能力。”刘秀轻轻摇摇头。 “我可助将军一臂之力。” 刘秀心想这刘林能办此事,却不出头自己办,而是想借自己之手来消灭赤眉军,明显是借刀杀人之意,从而挑起赤眉、绿林恩怨,便无人能插手河北之事,这样刘林在河北势力就可做大。 于是说:“将军手下,我如何调遣,不如将军自行军事,我再去其他州郡走上一遭。” 刘林一听刘秀不愿做此事,便心中起怒,却也不好发作:“时候不早了,不如今日早些休息,他日再议。” 刘秀等人告辞刘林,便来到了安排的住处。 第九十章暂退邯郸招兵王郎称帝危急 张杳看出刘林的想法,也知刘秀推托之故,便面见刘秀商议日后安排。 “师兄既已看出这刘林并非真想归顺,而是想借此机会自己独吞河北,可与朝廷分庭抗礼。不知师兄下一步如何打算?” “你也看出端倪,如若我等在此,刘林发兵在天下人看来也会是我所发令,赤眉军定会把矛头指向我汉军,如若转攻雒阳、长安,两城凶多吉少。即便我汉军得胜,也将实力大减。刘林便也可达到坐山观虎之目的。你我寄居于此,早晚被刘林除掉。” “师兄之意,我们要近早离开邯郸?” “对,明日便走。” “好,我去跟各兄弟说一下,也好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好。” 张杳分别又与其他人说了一下刘秀的想法,让大家心中有数。次日清晨,刘秀便带着手下众人告别刘林。刘林好言相劝却也拦不住刘秀等人执意要走,最后还是碍于不想过早撕破脸而放刘秀等人出城。 出城后,几人也不知到底应该前往何处,就缓步往北去。这时邯郸方向奔来三匹骏马,刘秀等人吃惊,皆以为刘林又派人前来。几人寻思要不就加快马步不让这三人追上,要不就回身应付一下再走。后来刘秀认为毕竟来人不多,可以当面看看来人意向,然后再做定铎。于是众人勒住马匹,待来人近前。 很快三人三马追上了刘秀一行人,这时张杳看出来人并非刘林手下,而是邓禹和另外两个生人,便告知刘秀。 刘秀大喜,仔细瞧去,果然是邓禹不假,然后大声招呼:“师兄别来无恙。” “可算追上你们了。”邓禹等人催马快行,来到众人跟前,“前日听说师弟已至河北,我便渡河而来,又闻汝等已入邯郸,便又跟随而来,不想看见各位出城。” “师兄此来助我,高兴至极。这二位不知如何称呼?” “族弟邓弘,南阳杜茂。”邓禹分别指了指身边二人。 “见过刘将军。”二人同声。 “二位免礼,师兄带来二位,真乃雪中送炭,各位日后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刘秀回答,然后又向邓禹等人介绍冯异、铫期等人。 各位将领相互认识后,刘秀便寻求邓禹意见。 “为何不留于邯郸?” 刘秀又把事情说了一下。 “原来如此,不如我等继续北上,如能发展势力,也可对刘林形成南北围攻之势,从而逼迫刘林献城。” “师兄之言甚妙,我等可一路北上去蓟县,此处居于河北之腹,便于行事。” 众人觉得暂无他法,先到中山属地的蓟县观看形势。 刘秀等人进入中山地界后,便派出各位将领出去招兵,但苦于无粮无饷,诸位将领也没招得多少人马,一月有余也只有不到千人。在河北之地,大大小小的郡守少说拥兵数千,多则数十万,更有铜马、青犊、赤眉别部等众多义军分据河北诸地。形势很是不容乐观。 就在众人对平定河北感到头疼之时,邯郸的刘林又找到以卜相为生得王郎假冒成帝之子刘子舆建立“汉”政权,刘林自命为丞相,赵国豪族李育为大司马,张参为大将军。由于世人不知刘子舆是否存活,王郎诈称先前避难于蜀地,后辗转至河北,编造成套的经历,让世人以为其果真是刘子舆,逐渐有人来投。 王郎又派兵占领冀州、幽州大部。宣城的翟义一直以来都在对抗王莽,在河北之地名声响亮,王莽死后也是独据一方看到王郎骑兵,不知真假便投于帐下,更使得河北百姓拥戴王郎,声望陡升。赵国以北、辽东以西皆归附王郎。于是王郎下诏:“天下有得刘秀首级献于朕者,赏邑十万户。” “刘将军,大事不好。”冯异来报。 “何事?” “王郎已派出使者前往幽州各郡,如今王郎之势已把我围在当中,且诏令天下欲取将军性命!” “啊?竟有此事,各家势力又怎样?” “王郎举事以来,不少豪杰都占据郡县。大郡多已投靠王郎,只有少数郡县未动声色。” “召集大家议事。”刘秀很是犯愁。 冯异很快把大家召集一起。 “王郎欲杀我等,以我军现在实力,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如今河北诸郡未服,只有撤回河南暂避锋芒,待日后卷土重来。” “可回河南又入刘玄之手,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再回去,岂不又难得自由?”张杳说。 “河北之势完全不在我军掌控之中,先保住性命要紧,既然能出来一次,日后定会再有机会脱离刘玄。”邓禹说。 众人又议论一番,最终还是感觉先回去比较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于是刘秀召集大家启程回雒阳。众人南下路过信都。遥看一行人马来迎,不知是敌是友。刘秀让人戒备。 待对方来到近前,众人感觉并没有敌意,来人很恭敬地来迎接刘秀等人,此时各位将领都有些放心下来。 张杳带了小队人马上前阻拦。 “请问是汉大司马刘秀将军队伍?”来人问到。 “正是,敢问阁下又是何人?”张杳说。 “在下信都太守任光,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在下张杳。不知任太守来此何意?” “听闻王郎、刘林冒名刘子舆称帝,此王郎一介算命先生,定是刘林叛汉之举。我信都及和成太守邳彤皆食汉禄,不得与贼为伍,故在此恭迎刘将军。与将军共谋除此反贼。” “任太守请稍等,待我说与刘将军。” 张杳回到大队之中跟刘秀说了情况。刘秀甚喜,要亲自来见任光。冯异、邓禹跟随而来,留着其他人压住大队。 几人来到近前,刘秀说:“任太守大义,我定会回禀陛下,有功者则大赏。” 任光接道:“将军不必如此,我等也择明主而栖,盼身后青史留名。” “将军如此信得过我刘秀,还需将军相助。” “将军可直言。” “如今王郎欲擒杀我等而后快。将军可敌王郎乎?” “信都虽小,兵精粮足,且有和成互成犄角,攻虽不足,守备完全无忧。” “邳太守可否同来?” “邳彤见过将军。”旁边一人见礼。 “汝等二人,皆人杰也,我先替众位将军谢过二位收留。” “刘将军人中之龙,我等也识时务,日后跟随将军。将军又何须多礼。今日信都、和成便是将军属地。” “如此甚好,先从地主之意,我等再做安排。” “还请诸位将军入城。”任光说。 邓禹和冯异也能看出此二人很真诚,是要投靠刘秀的,故此没做阻拦,跟着刘秀带着大队人马随任光等人进了信都城。 众人进城后,便整顿军马,想着能不能反扑王郎,众人商讨后认为兵力还不足,不宜轻举妄动,需再多招些人马。 几日过后,有人来报,说城外有人前来求见。 刘秀召见。 来人向刘秀等人见礼,说:“久闻刘将军盛名,今日刘植、刘喜、刘歆前来,不知将军可愿收留。” 刘秀听闻过此人,也知是汉室宗亲,便十分高兴:“将军此来,我刘秀更是求之不得,望诸位能共扶汉室。” 刘植等人带来了近万人马,给汉军补充了更多的兵员。随刘秀来的众人在难以招兵之际得此兵马,也都欢欣鼓舞。 就在众人备战这一段时日,又接连有杜茂、耿纯、祭遵、盖延、王霸、臧宫、马成等人相继而来。在这春暖花开之际,刘秀手下兵将都有了十足发展,很快众将都有了进军邯郸之意。 这日,刘秀、邓禹、张杳、任光又在商讨,又有人来报,说有人求见。 刘秀又召见来人,此人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一张娃娃脸,面庞清秀,眼光炯炯有神,身形轻盈,很是精干。一眼就感觉此人不是等闲之辈,很是喜欢。 “耿弇见过将军。” “汝乃何人?” “吾乃上谷太守耿况之子,早闻将军来至河北,未能早来相见,还请恕罪。” “此罪何有?今日相见便最好不过。不知耿太守派汝来此作何?” “家父并未派我前来,而是我前去长安面见天子,得闻将军在此,便来求见。” 此时刘玄已进驻长安,以长安为都,雒阳作为东都留朱鲔镇守。 “小将军又为何孤身一人前来?” “此去长安,知大势不在长安,王郎又是冒名顶替,骗骗无知者可,却骗不过明眼人。纵观天下,唯有将军有力挽狂澜之能,此来便是要助将军扫荡天下,屠灭王郎。” “小将军竟有如此之志。”刘秀觉得这小孩虽然说得对,但是这么年轻一孩子,口气有点大。 “将军有所不知,渔阳太守彭宠乃将军同乡,与家父多有交情,有您下令,二郡有万骑之众,攻破邯郸不在话下。” 刘秀等人略微思索,感觉不无道理。 张杳说:“小将军此意耿太守、彭太守二人可知?” “只是鄙人之意,未曾对家父讲起。” 众人又是摇摇头,皆认为此人过于夸口。 第九十一章二郡相助请兵真定迎娶圣通 听说有人来见刘秀,很多将领也都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对汉军又有何帮助,便一齐来到刘秀处。看眼前小将欲引众人北伐,很多人认为这是王郎派来的奸细,想带众人入瓮。各位将领七嘴八舌,多不想如此盲目行事。 张杳看了看刘秀:“师兄,我虽跟随师父时日尚浅,却能看出小将军不是使诈之人,不知您与二师兄如何看待?” 刘秀也转向了邓禹。 “依我之见,小将军之话可信,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军这些日子虽有发展,王郎却能借助成帝之名收得更多城池、兵马,如此下去,两军势力愈发悬殊,不若师弟写封书信让小将军带与二位太守,说明我意,也好做下步打算。” “好,小将军,我这就与你写一封书信,汝乃我军北道之主,我定于十五日之后发兵邯郸,还请二位太守相助,有劳小将军走一趟,代我问候令尊及彭太守。” 说罢刘秀写了一封书信让耿弇带走。耿弇看刘秀很信任自己,也没做停留,赶忙赶回上谷去说服父亲出兵相助。 三日后耿弇回到上谷,把书信交给耿况,便说刘秀等人礼贤下士,能成大事,可以视为明主,希望耿况抓住此次机会,也好成就一番事业。 耿况有些犹豫。 寇恂也加以劝说,耿况这才略微放下心来。正巧王郎的使者到了,耿况一惊,连忙召见使者。 使者来到耿况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耿况献上印信投靠王郎。 寇恂看不过去,拔出佩剑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便斩杀了使者。 耿况一看这儿子十分坑爹,功曹也跟着一起坑,自己还没做回应,寇恂就把王郎的使者杀了,这下便是把王郎得罪了,在河北也只能投靠刘秀了。迫不得已让耿弇去渔阳联合彭宠一起出兵。 耿弇与寇恂二人马不停蹄来到渔阳见到彭宠,劝说一番。而彭宠手下诸将皆认为王郎势大,且是皇室正统,应顺势而为,投靠王郎。即便是汉军在河南能有所发展,想到河北有所作为也不是件易事,更何况刘玄之前的使者也不怎么样,大家有目共睹。 “汝等误我主,故死不足惜,却也不要连累太守与我。”堂外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来人一身甲胄,英气十足。 “吴汉,怎可如此说辞?”彭宠对来人说。 “王郎逆贼,假借成帝之名惑乱天下,我等岂能为虎作伥。” “吴将军言之有理,彭伯父需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家父已决心出兵助刘将军平定邯郸,如若伯父听信谗言,他日你我便只能战场相见,而此时上谷、渔阳二郡若共扶汉室,他日定当荣华富贵。还请伯父三思。” “容我再想想。”彭宠还是心里没底。 “刘将军已在信都招兵买马,其实不用我等出兵,其灭王郎之势已定,我等此去并非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待刘将军已灭王郎,你我再想与刘将军亲近,恐刘将军并不能把你我放在眼中。如此一来,你我二郡危矣。”寇恂趁热打铁。 “哎,也罢,吴汉带兵与贤侄共去助刘将军一臂之力。但需多看形势,见机行事,勿要妄为。” “得令,末将定当不负太守嘱托。” “去吧,去吧。”彭宠还是有所疑虑地挥了挥手。 于是吴汉在渔阳点齐五千骑兵跟随耿弇、寇恂来到上谷,于上谷也点齐五千骑兵,共计一万骑兵共同奔赴邯郸与刘秀汇合。 此次出兵是由渔阳吴汉、上谷耿弇、寇恂、景丹四将共同指挥。一路疾驰,借着二郡兵强马壮且联合汉军的旗号,一路之上破城斩将,并无太多阻碍,逐渐逼近邯郸。 却说刘秀等人还在为兵源不足而发愁,此时刘植前来面见刘秀:“将军多日已来甚愁我军兵力不足,而广阳王之子刘接、真定王刘扬又起兵接应王郎,此二人皆为汉室之后,与我有些旧交,不如我前去面见刘扬,劝其归顺。” “此去如若能成,我军便无后顾之忧,如若不成,也无可失,成败系于将军。将军还需见机行事,勿要强硬,全身而退即可。” “刘植此去定然谨遵嘱托。”刘植告辞刘秀,孤身前去真定招降刘扬。 三日之后刘植回信都复命:“刘扬已同意脱离王郎,与我联合。只是……” “只是如何?” “刘扬欲与将军联姻。” “啊?我成婚不足一年,并无子嗣,家妹又已嫁于师弟张杳,何来联姻之人?” “刘扬有一外甥女,姓郭名圣通,欲嫁于刘将军。当前形势所迫,我便替将军做主,答应了此件婚事。” “大胆,吾之婚事,汝怎可轻易做主?况吾已娶得新野阴氏丽华。” “师兄息怒,刘植将军也是为我军着想。刘扬手握十万雄兵,敌之失,我之得,于公于私皆是好事,况大丈夫三妻四妾,师兄也需倚靠河北当地军阀,还请三思。”张杳说。 “四师弟此言有理,刘植将军虽替师弟做主,故而有错,但其顾全大局,众位将军性命皆已系于三师弟一人。师弟是明事理之人,故此刘植将军方敢替师弟做主,还请师弟以众位将军、以天下为己任。” 刘秀思绪许久。 众人把目光都聚集在刘秀身上,只是静静地等待刘秀的态度。 思忖再三,刘秀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刘将军还请复告刘扬,我定当以重礼迎娶。” 众人听到此话,心中顿时放松了下来。刘植也深感自己没有白忙乎,很是高兴,赶忙再次奔赴真定告知刘扬并以重礼提亲。 随后等到吉日,刘秀便带着众将领前去接亲,虽说在战争时期,但礼数还是都做到,而且比迎娶阴丽华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扬很是满意这桩婚事,跟着送亲也来看了看汉军什么样,自己心里也有了底,能够完全放心与王郎对立了。 刘秀婚事基本是邓禹和张杳张罗的,二人待完成任务真是累得够呛,一边管着婚礼,一边还要管着城防,所以晚宴也没跟着喝酒等到众人散去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这一桩婚事的完成,使得刘秀白得刘扬十万精兵,如此一来,汉军便有了跟王郎硬碰硬的本钱了。 大喜过后,便是众将整装待发,先扫除赵地诸县,再向邯郸进发。 刚好在耿弇离开信都十五日之时,二郡人马到达邯郸。此时已知刘秀带兵横扫邯郸南部诸县,大军已至邯郸城下。 刘秀手下诸将皆能征善战之士,在攻克赵国诸县之时又收编不少士卒,队伍更加壮大了,也就没有完全寄希望于上谷、渔阳的援军,便开始攻打邯郸。 正在前线征战之时,有人来报刘秀:“报将军,东方杀来一队骑兵,有数万之众,奔向我军后方。” 营帐之中众将一听,吓了一跳,这前方战事吃紧,后面又来了这么一队人马。 张杳请命带五千人马前去迎敌,刘秀不得已让张杳、贾复、铫期三人前去。 三人点齐兵马便去迎敌,不多时两千骑兵、三千步兵随张杳三人出发来到大帐后方。张杳亲自带两千骑兵立于道路等待来人,贾复、铫期带步兵伏于路旁。 很快一队骑兵来到张杳近前,为首之人勒住马匹,众骑兵站住脚。张杳问到:“来将何人?” “渔阳吴汉,敢问何人拦路?” “汉军张杳,汝自渔阳来?可否是奉彭太守之命而来?” “原来是汉军将领,在下正是奉太守之命与耿弇将军来此助阵,不想如此相见,幸会。” “既是友军,何故不先通报,而大军直来?”张杳有些不放心。 “吾等听闻刘将军已至邯郸,战事紧急,日夜奔袭而至,以助将军一臂之力,故未通报。” “那为何耿弇将军不曾亲自前来,而是吴将军?” “耿将军年少,经战不多,故随于大军,我稍微年长,带兵打仗略有所长,故先行而至。”其实吴汉是想自己看看汉军将领什么样,如果耿弇一起,便看不出本性来。 “吴将军可否有信物?” 吴汉在怀中掏出耿弇给他的书信,让人呈送过来。 张杳拿到信笺,果真是刘秀当时给耿弇带去的那封。于是有些相信了吴汉:“战事吃紧,无法带吴将军进营,不如将军随我前去邯郸城下攻破敌城,再行与刘将军见面。” “好,可随将军而去。” 于是张杳前面带路让吴汉军队跟在后面去往邯郸城,却未叫出伏兵,意思让贾复、铫期等人看着吴汉是否有动作,也好作防备。 两队骑兵很快到了邯郸城下,张杳发现吴汉的部队并未有对自己不利之举,心中更是放下心来。 “吴将军,不如你我共同巡城,找寻攻城之处。” “听从张将军调遣。” 骑兵此来,给战场上的众将士又是极大鼓舞,很快城门便被攻城器械撞开。张杳一看时机已到,就跟吴汉说骑兵共同冲进去。 将领一声令下,骑兵撒开了欢冲进了城去。 第九十二章斩王郎烧书信降岑彭破河内 汉军入城之后便是王郎守兵的溃逃,越战汉军气势越足,很快就攻入了内城。此时天色渐晚,众人还未寻得王郎本人,就继续冲杀。张杳等人奔着宫殿而去,想着抓不到王郎也能在宫殿有所收获。果真把宫殿搜了个遍也没看到王郎,但是张杳却搜出了一箱文书,打开一看,原来都是汉军诸将与王郎的通信往来。张杳觉得这事不得了,赶忙让手下把箱子抬去送见刘秀。 刘秀得知张杳缴获了此等重要物件,心中怒火中烧,想看看都是何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跟王郎串通。 “师兄定是要看?”张杳问到。 “如此重要,为何不看?” “这箱中少说也有上千份书信,如若我军将领知师兄得此书信,必然人心惶惶,如此多之将领必会有更多士卒参与其中,师兄如要清剿诸将,恐营中哗变,难以控制。且不论何人与王郎密谋,此番破城,众将皆尽出全力,无人反戈。可知密谋之人只是恐师兄大事不成,自己留条后路而已。况于危难之时,师兄都有回走河南故土之心,我军中多数将领皆河北之士,怎不欲留于故地。还请师兄三思。” 刘秀一听确实有理,如若自己把这些将领依法处置,他们手下的亲兵也不会干,而且如此多的书信,定是有很多人都参与其中,军中如若真的发生哗变,不光自己难以控制,刘扬本就是看自己势力小成才以联姻方式投靠自己,其间关系很是微妙,如自剪羽翼,其必有异心。上谷、渔阳之兵新至,还不足以为自己所用,二郡将领虽不会受此事牵连,却也会因自己是河北人而无法安心跟随自己。这样导致的结果便只有一条——新组建的队伍分崩离析,自己又要奔逃。于是点点头:“师弟之言甚是,你可叫人把箱子搬至空场之处,让人看见此物,并广而告之。少许,我去把此箱当着众人之面烧掉,如此打消众将忧虑,日后也好尽心为我所用。” 张杳也觉得此计甚好,于是派人抬出箱子,向着众人宣告自己所得,等待刘秀来处置。 很快周围的将士看到张杳带了一个大箱子,听到张杳的说法便开始纷纷私语、相互谈论起来。 刘秀看周围将士已多,自己便走了出来,冲着众将士说:“今日在王郎殿中发现此物,内有其私信往来,吾于此烧之,令反侧子自安。” 于是手下拿着火把点燃了箱子,刘秀等到箱内之物全部烧完才离开。 跟王郎有过私信往来的人也都放下心来,众人私下皆语刘将军识大体,不计前嫌,跟随之心更重。 此时王霸归来,禀报刘秀已经杀了王郎,带着人头来见。 刘秀心中甚喜,于是摆酒大宴群将。吴汉和耿弇等人也在军中,看到刘秀的做法也是由衷佩服,参与到群宴之中,与刘秀攀谈。 此次平定王郎,河北诸地皆陆续臣服于刘秀,当下只有数支起义军未曾归附,众人便商议如何征讨他们。 “近日各路来报,长安政事混乱,陛下不理朝政,朝中奸佞掌权,各位手握兵权之人皆四散而去。梁王刘永于睢阳自立,公孙述已于巴蜀称王,李宪自封淮南王,秦丰自称楚王,张步于琅琊起兵,董宪已占东海,延岑自守汉中,田戎于夷陵别树一旗,皆委任将帅,侵占郡县。又有铜马、大肜、高湖、重连、铁胫、大枪、尤来、上江、青犊、五校、檀乡、五幡、五楼、富平、获索诸贼各领人马,数以百万计,烧杀掠夺。我军可立足河北,收服各郡县,再行整顿军马一举南下,荡平各路反贼。”张杳说。 “天下乱贼众多,我军方十万余众,需尽发河北之兵,方能扫除贼乱。”刘秀说。 “如今长安已四处任命州牧,河北大郡多为陛下心腹所控,我等前去调兵,必有不从,如何?”邓禹说。 “你我自河南而来,河北之事仍茫然于心,可使河北义士前往征调幽州十郡之兵为我所用。” “不知何人能担如此重任?”邓禹心存疑虑。 “我愿前往。”吴汉想尽早建功,便毛遂自荐。 “吴将军征战奋勇,可调兵遣将非武勇所能,更需智勇。”邓禹不放心地说。 “邓将军可放心,如此去不得兵将,我愿提头来见。” “吴将军有如此胆识,定会马到功成。”刘秀很满意。 “多谢刘将军信任。明日末将即可带兵前往。” “吴将军名衔不足,今日便封大将军,可持节前去幽州。” “谢刘将军。”吴汉得令后便在次日带百骑启程。 张杳于吴汉启程之后急速来见刘秀。 “师弟可是对吴将军去往幽州调兵心存疑惑?” “我与吴将军见面之时,此人谈吐并非等闲,此去定能带回兵马。” “如此,师弟为何急忙来见?” “斥候来报,岑彭现于河内太守韩歆手下任职,韩歆一直仰仗刘玄宠信,无意与我为伍,不如我军先行讨伐河内,收降岑彭。” “啊?岑彭在此?此人必得,师弟如此消息,于我军真是幸甚了得。”刘秀既惊又喜。 “还请师兄亲自带兵巡视河内,趁得我军气候不足,韩歆心高定然会轻视之际,收复河内,招降岑彭。” “此计甚好,传我军令,今日整备,明日出巡河内。” 张杳把刘秀的命令传达下去,各将领不知刘秀、张杳与岑彭的关系,更不知岑彭是何人也,就没想到刘秀的意图,只是收拾行囊,跟着出发。 次日,刘秀带着众将开赴河内。数日后临近河内,便先派去使者通告韩歆。 使者很快就回来复命:“那韩歆目中无人,无意将军入城巡视,让我回禀将军河内秩序井然,可去他地巡视。” “我奉天子之命,巡察河北诸地,此人如此拒命,定有他心,我军可速至河内,讨伐之。”刘秀说给众将来听。 众人亦有此意,皆奋勇向前,甘当先锋破城。 最后刘秀派张杳、冯异、耿弇带领兵马前去讨贼。 三人带着两万兵将急速来到河内城下,稍作休整便开始攻城,想趁着刘秀到来之时拿下河内。 城上守兵见张杳等人大军至此,心中不免生寒,通报韩歆、岑彭。 二人来到城上,看见大军围城,心中也是不安。岑彭更劝韩歆出城投降,韩歆不肯,说:“未交兵,胜败不得而知,刘秀大军远来,粮草必然不足,待守城十日,便会退去。” 可岑彭心中知道刘秀、张杳能征善战,河内兵马怯懦,战斗力很弱,根本不是对手,况且自己也并不是韩歆心腹。自南阳城破,刘演看自己有带兵之能,便以礼相待、以德服人,终于收岑彭于麾下。况且本就与张杳认识,这要再与他们交手就太不对了,所以暗自下定决心不与韩歆为伍,找机会投奔刘秀。 张杳三人皆是用兵好手,这也是刘秀为何要让此三人带兵前来的原因。三人联手共同攻城,很快就让河内守兵吃了苦头。时急时缓,河内守兵根本就无法休息,疲于应付。 岑彭再次找到韩歆,说明当前形势:“河内守兵屡战屡败,城破只于朝夕之间,如若城破,你我再降,恐命不保矣,不如早降,也好留得性命。” “岑将军言之有理,可是我这一家老小皆于城中。恐刘将军不能容我。” “刘将军乃仁义之人,将军勿忧。” “若能保住家中老小,我韩歆愿降。”韩歆神情沮丧。 “愿将军亲写降书,我愿出城走上一遭。” 于是韩歆无奈之下写了降书让岑彭带给刘秀。 岑彭让守城之兵大开城门,单人独骑出城,前往张杳大营。 “报将军,城中出来一人,已被我军擒获。” 张杳一愣:“快带来。” 传令兵让人把所抓之人带到张杳帐中。 张杳一看,果然是岑彭,赶忙起身给岑彭松绑:“岑大哥他日一别,怎得如此相见?” 岑彭没想到对方主将竟是张杳,而且还很热情,于是说:“羞煞哥哥了,本以为刘将军亲来,没想到是老弟带兵讨伐,如此治军,果然人杰。” 耿弇和冯异不知二人相识,也愣住了。 “大哥为何在河内?”张杳明知故问。 “今日出城乃为太守乞降一事,他日你我再叙。” “好,依大哥之意,韩歆肯降?” “此有太守手书一封。”岑彭递出来韩歆的降书。 张杳接过来看了看,又把降书给耿弇和冯异观瞧。然后说:“这韩歆目无尊长,竟敢违背陛下旨意,拒刘将军于城外,如此大逆不道之徒,恐不得容。” “我已答应太守,换得太守一家周全,如若不能保全性命,城中之兵还有一战之力,于两军皆不利。且韩歆并非奸恶之徒,只是不识时务,还请兄弟放其一马。愚兄在此感激不尽。” “这……” “岑将军言之有理,张将军不如留得韩歆一家性命,也可让城中之兵甘为我用。”冯异唱了一出红脸。 “好,岑大哥可去回报韩歆,由小弟做主,可保全一家性命,让其速来投降。” “岑彭在此谢过兄弟。”岑彭又转向冯异和耿弇,“谢过二位将军。”于是转头出帐。 张杳三人跟出大帐,送岑彭出营。 一炷香时间过去,只见河内城门大开,韩歆和岑彭带着城中主要之人出城投降。 张杳带着众将士迎接众人,耿弇接过户簿、账册等物后察看一番。然后张杳让人入城接管。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飞奔而至,马上斥候见到张杳很是着急地说:“小的见过张将军,刘将军命将军取下河内速赶至隆虑山。” 第九十三章退青犊破尤来杀谢躬屈铜马 张杳等人不知什么情况,便问:“为何如此之急?” “将军走后,我军受青犊、尤来伏击,青犊已却,尤来人马甚重,刘将军带军退入隆虑山。已派人寻得尚书令谢躬前来讨伐尤来。” “好,速回禀大司马报我军已破河内,即刻回兵。” 斥候答应一声便策马而回。 “谢躬乃陛下派来与我军成分庭抗礼之势,如若我军败,谢躬胜,则大司马于河北苦心经营将随之而去。”张杳说。 “张将军多虑了,谢躬治军不严,手下善于抢劫掳掠,即便打了胜仗,百姓也难能归心。不如我军留下千人驻守河内,你我速去救援刘将军。”冯异说。 张杳委派一员副将点齐一千人马留于河内,三人带着大军以及岑彭、韩歆所部人马前往隆虑山。 一路之上三人与岑彭交换此去意见,岑彭说:“尤来一群山野村夫,打家劫舍有些能耐,不巧小胜我军。你我可略施小计即可破敌。” “岑将军有何妙计?”耿弇问到。 “方才斥候说尤来与青犊联手而上,现青犊已退,尤来孤立无援,我等可假扮青犊散军,趁其不备,一举扫灭。” 耿弇、冯异顿时觉得此人亦非等闲之辈,又联想刘秀为何突然要转向河内,而且还派张杳前来,便知刘秀意图并非河内,而是要招降此人。 众人解意之后会心一笑。于是便按照岑彭的计策前行。 两日的奔袭,让众将士有些疲惫,张杳让大家在靠近战场之处休整一下,等到恢复体力,留下骑兵由耿弇带领,待敌营之中混乱之时便可入营破敌。然后亲自挑选三千步兵换上破烂衣服,脸上涂些泥土以作记号,假冒青犊败兵而去。 尤来人马看到这些“败军残将”,问其何往。张杳反问其是否是尤来大军,得到肯定回答后,张杳便说自己一行人是败下阵来的青犊将士,看青犊已败,前来投靠尤来。由于农民军并没有太多交集,只是领导层有些接触,所以还真蒙混过关了。 众人被带进尤来营中,张杳趁着对方没有防备,便下令冲杀。汉军一齐而上,尤来军不知什么情况,抵抗严重不足,营中瞬时乱了起来。 耿弇在远处看到尤来营中打乱,便下令手下骑兵、步兵进军,很快骑兵便冲进了营寨,步兵紧随其后。 尤来被这突如其来的扰乱完全打败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很多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或死或跑。 战斗结束后,张杳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自己带着岑彭去见刘秀。 “张杳来迟,师兄受惊了。” “师弟哪里话,这不我还好好的嘛,没曾想师弟这一回来便剿灭了尤来贼寇。”刘秀很是高兴。 “不仅破敌,而且岑大哥来了。” “师弟此去,果然不负重托。”刘秀更是高兴。 “岑彭拜见刘将军。”岑彭上前见礼。 “请起。”刘秀托起岑彭。 “谢将军。” “岑将军之能,我早已知晓,如今得将军,可比数万精兵。” “方才并未说及破敌之策,此计便是岑将军所出。”张杳又补充道。 “将军此来便立如此功劳,不得了。”刘秀惊喜地说。 “刘将军过奖,罪将来晚,将军不怪罪便是岑彭之福,又岂望贪图功劳。” “我军将才如云,可帅才如凤毛麟角,岑将军可否愿为我分担此忧?” “将军不嫌,我愿肝脑涂地。” “好,如今谢躬居于我旁,此乃大患,需尽早除去,我欲派遣吴汉与将军共去,如何?” “定不辱命。” 刘秀在南阳吃过岑彭的亏,知道此人可为帅,但恐众人不服,便让岑彭于吴汉共去除掉谢躬以堵住众人之口。 而此时吴汉已斩杀幽州牧苗曾,耿弇也杀了刘玄新任命的上谷太守韦顺、渔阳太守蔡充,二人持刘秀之符节调集幽州各郡兵马回来复命。然后将调来的数万士兵分配给诸将,将多兵少的局面已经打开。 就在吴汉、岑彭袭击谢躬老巢邺城之际,刘秀又想着去平定河北另一大势力——铜马军。 “铜马为首者无非东山荒秃、上淮况二人,此二人皆河北义士,却目光短浅,与陈胜无异。铜马十数万人在其手下难成气候,我军如若能破铜马,收编其军马,天下可定。”邓禹分析道。 “铜马虽有十万之众,大战却未有过,我军却大小百战,各位将军多能排兵布阵,军备优于铜马数倍。且我军乃汉室正统,铜马乃贼寇。如此看来,我军胜矣。”张杳说。 “我军所到之处,百姓箪食壶浆,铜马所到之处尽是烧杀掳掠。天时、地利、人和,我军皆占,岂有不胜之理。”冯异说。 “看来众将灭贼之心甚重,待吴、岑二位将军得胜而归,我大军即可出兵铜马。”刘秀说。 诸将都等着再有战事,也好多立功劳,无不欢欣鼓舞等二人归来。张杳和邓禹在众人散去之后,留了下来。 “师兄可为以后做何盘算?” “先剿灭天下乱贼,再做他想。” “可贼人未绝,我军就已攻打刘玄之兵,已杀其属下多人,岂不与反贼无异?” “嗯……”刘秀有些不知所云。 “师弟应尽早登基为帝,如此我军与刘玄便无瓜葛,杀其将,夺其城乃顺之天意。” “师兄岂可胡言,你我皆为汉臣,怎能如此?” “师兄应早作打算,不可冷了众将之心。” “此事休要再说。”刘秀甩袖而去。 “师兄此意未决,唯恐来将皆盼不到希望,日渐离心。他日还需寻得河北之人说与师兄。”张杳对邓禹说。 “可。天下无明主,乱世不能平!”邓禹激愤。 “天下不平,百姓又何能安居!”张杳叹息。 二人各自回营,仔细观瞧何人可代河北众将劝谏刘秀。 这些天里,各位将领都是秣马厉兵,积极应战。就在此时,刘玄的使者又来到刘秀军中传下旨意封刘秀为萧王,领兵回长安复命。 刘秀获封萧王,却没有马上答应罢兵之事,留下使者小住几日。 张杳和邓禹看到此机会难得,二人商量着应该让耿弇前去面见刘秀,陈说利害。于是二人找到耿弇,拉至偏僻之处,告知其目的。耿弇一听,高兴坏了,没想到自己才来汉军这么短时间,就得到二位将军的认可,还让自己代表河北诸将去劝刘秀称帝。话没多说,直接答应下来。 “耿弇将军来此何干?” “今更始失政,君臣**,诸将擅命于畿内,贵戚纵横于都内。天子之命,不出城门,所在牧守,辄自迁易,百姓不知所从,士人莫敢自安。掳掠财物,劫掠妇女,怀金玉者,至不生归。元元叩心,更思莽朝。又铜马、赤眉之属数十辈,辈数十百万,圣公不能办也。其败不久。公首事南阳,破百万之军;今定河北,据天府之地。以义征伐,发号响应,天下可传檄而定。天下至重,不可令它姓得之。闻使者从西方来,欲罢兵,不可从也。今吏士死亡者多,弇愿归幽州,益发精兵,以集大计。”耿弇说。 “今日之事,不得与外人道也,汝可调训兵马,他日定有重用。陛下虽有失道,尚需时日加以改正,吾欲尽收河北。还请将军回营早做准备。” “谨遵萧王之命,还望三思。”耿弇退出。 由于此番见刘秀,刘秀很是满意耿弇的想法,便晋升耿弇为大将军,以使之调兵遣将。 刘秀回想张杳、邓禹的说法,再加上耿弇的说辞,下定决心与刘玄分裂,于是召见使者告知其由于河北未定,不得回朝复命,请使者回禀刘玄。 使者也无办法,便恙恙而回。 不多日,吴汉、岑彭斩杀谢躬,班师回射犬与刘秀汇合。 没想到在吴汉等人回来之前,一人快马加鞭赶到射犬来见刘秀。 刘秀召见此人,大喜过望:“马将军久经沙场,今日来投,幸甚至哉。” 原来马武也孤身前来投靠刘秀,不想再跟着刘玄混日子了。 “末将来晚,愿追随将军身后。”马武说。 “吾得渔阳、上谷突骑,欲令将军将之,何如?” “驽怯无方略。” “将军如此谦逊,如不嫌弃,可随我左右,与我为谋。” “谢过将军。” 刘秀知吴汉已破谢躬,便下令让其率领精锐骑兵扫平诸县,以便大军主力全力攻打铜马。然后发兵前往鄡县,在此与铜马战战停停。 入秋的光景,让人更加想念家乡,众多将士无不盼望早日剿除铜马,也好暂时歇歇,回乡去收割庄稼。可是铜马势大,一时汉军难以取胜。吴汉也在此时扫平后方,赶来相助。 “敌我如今势均力敌,取胜不易,诸将可有妙计?”刘秀问。 “我军粮草充盈,可做长久准备。铜马流寇,无以为继,心念速战。我可以逸待劳,坚守不出,待其出外抢掠,可以小队骑兵击之,断其粮道。俟其隐退,再行追击,定可破敌。”张杳说。 众将皆觉此计甚可,果真在月余之后入夜之时铜马悄悄撤兵。 第九十四章独骑收复降兵千秋亭称汉帝 探马来报刘秀。刘秀召见众将,众人多认为汉军可趁此机会一举剿灭铜马主力。刘秀一声令下,大军拔营起寨追击铜马。吴汉、耿弇先带领一万骑兵尾随铜马军,时不时地骚扰一下,以拖慢铜马军的撤退速度,待大军追来再发起总攻。由于吴汉、耿弇的威胁,铜马后军一直在慌乱中行进,导致前军也无法专心行军,从而减缓了转移步伐。汉军主力连续追赶数日,一直追到馆陶才遇上被吴汉与耿弇所惊扰的铜马大军。 东山荒秃眼看甩不掉汉军,而且近来有更多的汉军跟了上来,便与上淮况商议:“这汉军都他娘的快骑到咱脖子上了,咱们要再跑,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大哥说得对,再怎么说咱们铜马军也是响当当的一支队伍,从来没被别人追着屁股打。咱们虽说没粮,但是也不能光跑啊。要我说,跑了这么多天了,兄弟们也都憋着气呢,趁汉军以为我们还得继续跑的时候,回头给这帮孙子来一下,可够他们受的了。说不定还能缴获些吃的呢。”上淮况脸上由忧虑转向了欣喜。 “我看行,他娘的,老子忍了这么久了,可得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东山荒秃调转马头朝向身后大军,“今儿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咱们要杀回去,把那些狗娘养的汉军给老子杀个片甲不留!” 本来士气低落的众将士听到首领这番话语,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就想找汉军大战一场来缓解心中的郁闷。呼喊声简直震耳欲聋。 东山荒秃一声令下,大军便掉头迎战。 张杳得知铜马军掉头回来,心中甚是高兴,禀报刘秀后,便得令率领岑彭、马武、耿弇、吴汉、冯异、贾复、铫期、王霸、杜茂、祭遵、邳彤、朱祜、景丹、盖延、臧宫、坚镡、邓奉等一干战将奋力杀敌。由于敌军突然反扑,汉军并没有足够时间进行排兵布阵,只得依靠将领之间的默契以及各自领战能力进行迎战,此番战打得很是艰苦,经过一个上午的来回交错,终于大破敌军,纳降数万人马。 刘秀得到消息急忙来到受降空地,看着黑压压的一片降军降将,心中无比高兴,却也略显苦恼:如此多的降兵,不好控制,如若处理不当,还会引起降将反水。况且此战之胜多是因为铜马缺粮,人饿马乏战力锐减,铜马将领定会心存不服,待吃饱饭后难说能够不在营中闹事。 刘秀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刚入校场就有斥候来报:“报萧王,东南方向有大军前来,人数不下数万。” 刘秀一琢磨,附近也没有自己的友军,这么多的人一定是其他起义军,由是下令迎敌。 汉军分兵看守降兵,主力前去蒲阳占领有利位置,等待敌军前来。不想敌军数万人马冲锋猛烈,根本就是死战。虽然汉军先占了地利,但是没能抵挡住第一次的冲击,正面战场士兵开始撤退。 张杳看到这样的结果,觉得如此硬碰不行,毕竟汉军已奋战一个上午,很是疲劳,而敌军是新到蒲阳,士气正旺,要想办法弱化正面的对冲,选用其他策略,于是找来吴汉、冯异、岑彭商议,然后重新部署兵力。 马武、景丹、耿纯带五千兵马形成锥阵位于大军前沿主要进行防御,于锥尾处各安插一千骑兵和三百弓兵,分别由吴汉、邓奉以及贾复、左隆这种马上战将率领以保护防御阵型不被敌军侧翼包抄,弓兵分由任光、盖延带队,中军右翼由杜茂带一百骑兵于远处树旗、奔跑用作疑兵,在疑兵之右再由岑彭、坚镡率一千换上铜马兵服的步兵绕到敌军后方伺机而动,张杳、耿弇带三千骑兵与七千步兵于左翼成进攻牵扯之用,中军之后则由冯异、刘隆、刘植、邳彤等众将率数万人待前军势弱退后之时突杀以应左翼及伪铜马军,而其中由铫期带两千兵将进行冲阵扰乱敌军阵脚,邓禹留于最后督战指挥。 张杳大喊:“奋勇杀敌者赏,私自退却者斩,富贵于前,大丈夫岂可拱手让人?杀!” 由是众将各自带齐兵马按命令行事开始第二次迎敌。 敌军又是一番冲杀。马武等人在前阵让士卒用盾抵住敌军冲杀,枪兵在盾与盾的间隙中向外刺杀,成排的弓弩手等待敌军进入射程后便轮番射出弓矢,以阻挡敌军前进,减小盾兵的压力。 一番消耗过后,邓禹用军旗指挥右翼骑兵开始跑动,吸引敌军注意到后分兵来防备。张杳趁势与耿弇带兵冲入敌阵,尽量把敌军大队切分开来。当后方狼烟升起,岑彭带去的伪铜马军便于杜茂旁侧混进敌军。这时邓禹又挥旗示意马武的锥阵缓缓撤退引着敌军前队继续前进,从而拉长敌军战线,然后冯异等将率兵从马武的盾兵之后冲杀出去。 混进敌军中的一千伪铜马军在内开始杀伐,又引起敌军无法分辨敌我,从内而外地乱了起来,敌军没有了有效的指挥,便陷入苦战之中。汉军却目的性极强地做自己的分内工作,不过对方个人战斗能力还是很足的,所以又征战了一个多时辰,汉军才战胜了敌军,俘虏数万人马。 经过盘查方知是高湖、重连二军联合铜马残部前来救援。 回到校场之后,刘秀封各义军头领为列侯,可是这些人仍然心中不安,这点刘秀也心知肚明,所以下令让这些将领回到自己行伍去整顿军士。 待降将退去,张杳问刘秀:“师兄如此便放之回营,恐有失。” “降将心存疑虑,日后难以为我所用,不如今日将其放回,你我独骑前去巡营,以诚相待,消其不安,他日定当以死效命。” “此去危险,不如我一人独去,师兄在此等待消息。” “师弟前去不能显我诚意,此行我必去之。” 张杳虽担忧,但也不好再劝,便跟着刘秀二人上马前去巡营。刘秀并未通知其他人,二人直奔降营,降兵降将大多十人八人围坐一起唉声叹气,说着各种丧气话。 “项王得章邯二十万秦兵,无粮可食,恐其为乱,皆坑杀之。如今你我又何尝不是这秦军。哎!”降兵中一人对着周围的人说着。 “惑乱军心,当斩!”张杳在后面听到后说。 “你是何人?”蹲坐的众人起身围向张杳和刘秀。 “大汉萧王刘秀,这位乃大将军张杳。”刘秀心平气和地说,但此话一出,气势十足,降兵都为之一震。 “方才我听众位兄弟恐我如项王,此时见到我,可有三头六臂否?”刘秀又笑着说。 “大王也如我等一样,一个头,两只手,哈哈。”降兵中有人说。 “那我可像恶人否?” “大王可比我们这帮山村野夫好看多了,不像坏人。”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如此,尔等休要拿我与项王相比,将与兵如父与子,父岂有害子之心。” “大王威武,您与张将军二人来此,不怕有人谋害?” 刘秀轻轻摇摇头说:“父无害子之心,子为何会有伤父之意?” 众将士叹服刘秀、张杳二人胆识,也看到刘秀没有对降兵降将起防心,便都放下心来,好好跟随汉军。 此时河北三王刘林、刘接已败,刘扬早与刘秀成为一家;诸郡皆已臣服;铜马、尤来、高湖等大的义军也已被收编,青犊败后南迁,其他小型义军活动范围也渐渐缩小起来。整个河北地区多在刘秀掌控之下,于是刘秀又放眼河南地区,想着如何能够尽快收复雒阳、长安、南阳,不过眼下也还需做好另一件事——安抚好被王莽惹毛了的匈奴人。 汉军先稳固住已占领的地盘,郡县皆由麾下将领所控,严抓治安,让百姓得以生息。 南迁的青犊联合赤眉军共同围向长安。赤眉军的樊崇看刘玄不给自己满意的官做,便自行找了一个叫刘盆子的放牛娃当皇帝建立建世政权,自己做御史大夫,徐宣做丞相逄安为左大司马,谢禄为右大司马,率兵三十万分南北两路夹攻长安。 这个冬天注定将会是一个寒冬。 刘玄派成丹、王匡前去河东阻挡北路赤眉和青犊。刘秀得到消息,便拜邓禹为前将军,可自领裨将以下人前去河东、弘农窥窃长安。邓禹以韩歆为军师,李文﹑李春﹑程虑为祭酒,冯愔为积弩将军,宗歆为车骑将军,邓寻为建威将军,耿欣为赤眉将军,左于为军师将军,引兵西进。 此时刘玄又派朱鲔、李轶屯驻雒阳防御南路赤眉军。刘秀恐此二人趁机渡河而北,便让冯异统帅河内、魏郡之兵驻守孟津,命寇恂为河内太守。而刘秀自己亲帅大军继续扫除境内贼患。 就在河北渐渐稳定住时,陆续有马武、铫期、耿纯等人劝谏刘秀称帝,表示如若不称帝,这帮将领与刘玄对战便是谋逆之举,众位兄弟自知没了前途,也没了盼头,人心就容易散了。 刘秀思来想去,觉得是时候称帝了,于六月在鄗城的千秋亭即皇帝位,立国号为“汉”,年号“建武”。众将皆有封赏,由是所领军队气势更胜,河北便成了驰骋天下的根据地。 这天张杳在大帐之中分析河南诸地形势,进来一名护卫:“报将军,帐外有人求见,自称李直。” 第九十五章李直归至亲殁围雒阳劝朱鲔 张杳一听李直回来了,喜上心头,可一想只有李直自己回来,又不知是何缘由,自己只能告诉自己路途遥远,找到了亲人也无法承受如此颠簸,所以才自己回来的。马上放下手中事心高彩烈地出了大帐,见到李直就往肩膀上来了一拳:“好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此去一年,可见到我爹、我娘还有……”张杳一边说着话一边拉李直进大帐。 “少爷,我在高丽四处搜寻,找到夫人、小姐、小燕之时……” “我爹呢?”没等李直说完,张杳就发现不对了,笑容已收敛起来。 “出海之时,遇到了强风大浪,老爷为了救大家,不幸落入海中……” 张杳顿时感到头晕目眩。李直赶忙扶住张杳,让张杳靠在边上休息。 “接着说。”张杳顿感无力,继续让李直说下去。 “少爷,节哀顺变,身子要紧。” “接着说。”张杳有些生气、难过。 “夫人也在到高丽后忧郁成疾,都怪李直没有照顾好,在我到后一月追随老爷而去。” “啊!”张杳又一次受到打击。 “小姐和小燕本随我而回,可路途艰难,她们说我带着她俩是累赘,三人根本无法回到中原,后趁我没注意之时双双跳崖而亡。少爷你骂李直一顿吧,都是李直不好。”李直说完也哽咽起来。 张杳被这一连串的噩耗压得喘不过气来,心头一阵阵地痛,抬手摁住胸口,半晌无语。过了许久慢慢抬起头看了看李直:“难为你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只能替他们报仇,此仇当要算于赤眉头上,他日定要取樊崇狗头来祭。” “少爷还要保重身体,李直随少爷一起杀了樊崇这狗贼。” “此事勿要与他人谈起。迟早汉军将与赤眉军有拼死一战。此前我会好好留住性命,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 “少爷能有如此之想真是太好不过。” “我当去为父母双亲、香儿、小燕建座立身之所。” 张杳重新振作精神,在营外隆起四座无尸之坟进行拜奉。可是李直却有些祭拜的不太自然。张杳只认为李直还在愧疚,便没说些什么。然后领着李直去见刘秀,请命前去孟津与冯异共同南征。 刘秀得知缘由后便让张杳率一万精兵前去孟津,一方面可与冯异共同南渡防守朱鲔,一方面可以趁赤眉与朱鲔交战袭击其后方。 张杳率领一万人马迫不及待地进军孟津,见到冯异后先了解当前形势,分析后二人商议觉得雒阳由朱鲔、李轶率三十万守军难以攻破,此二人见到张杳、冯异必会坚守,很难强破,需以智取。而此二人虽为发小,但为人处世方式完全不同,可使用离间之计,分裂二人,如此便可逐个攻破。朱鲔心志坚定,不易轻取;而李轶反复小人,眼光短浅。可以趁刘玄危难之际为其陈述祸福,从而让李轶与朱鲔离心。 二人定下计策,便由冯异起笔一封书信交往李轶处,劝其投降。 李轶收到冯异的书信后,深知刘玄必败,却怕刘秀因自己害死刘演而予以加害,犹豫不决。手下人跟李轶说刘秀刚建国,需招揽人才,且有宽大之心,定然不能加害李轶。李轶反复思量之后才回信欲与张杳、冯异修好,也希望二人能在刘秀面前给自己美言一些,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得到回信后,二人觉得事情可成。张杳又跟冯异商议在回信中说近日攻打上党下辖诸县、渡河攻取成皋,如若李轶不援,就相信其归降之意,也好在陛下面前称赞一番。 李轶心想这几处城池守将都是朱鲔手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况且远在河水以北,自己若救也需北渡河水,远行分兵恐有失,也就答应了下来。 张杳和冯异稳住李轶后,趁势先把河北的更始军消灭了,所遇抵抗很弱,完全不是二人的对手,然后渡河攻打成皋,李轶依旧没有出兵救援。这下二人更是心中有底了,又把来往书信上呈给刘秀去看。 刘秀觉得二人此计甚好,但还不够,于是把此信公布于众。很多将领都觉得陛下此事做得不对,怎么能把这种私密公布出来呢。刘秀却有自己的想法:这样能够更加激化朱鲔与李轶的矛盾,让他们窝里斗。果然此招一出,朱鲔便坐不住了,觉得这个李轶反复无常,便派了刺客把李轶刺杀了,然后收编了李轶的军队,整合到了一处,又趁着刘秀北征农民起义军,张杳、冯异二人征战成皋以东之时派出大将苏茂领三万兵马渡河攻取河内,自己亲帅兵马进攻雒阳西北平阴来牵制张杳、冯异。 寇恂得知苏茂前来,速去送信于张杳。张杳与冯异商议让冯异带兵前去支援,自己留在平阴与朱鲔纠缠。 数日后,张杳所部战事吃紧,冯异与寇恂合兵战败苏茂后急兵渡河袭击朱鲔后方。受到前后夹击的朱鲔败退雒阳,依靠城池坚固闭门自守。张杳与冯异追至城下,绕城一圈以显示兵力强盛,耀武扬威然后才退去扎营等待时机。 二人再次上奏刘秀,刘秀得知消息后便派耿弇、陈俊驻扎在怀县东北的五社津,严防荥阳以东的更始部队救援雒阳,又命吴汉率领众军将前往雒阳城北受命于张杳,一齐聚于雒阳听从张杳调遣的还有大司空王梁、建义大将军朱祜、右将军万修、执金吾贾复、刺奸大将军岑彭、骁骑将军刘植、扬化将军坚镡、积弩将军侯进以及偏将军冯异、祭遵、王霸等十位将军为副将,张杳总领大军二十余万,全权负责攻洛阳事宜。 虽然汉军大将十出七八,但雒阳城池太过坚固,且城中守兵也略多过汉军,数月下来,仍然没能攻破雒阳,汉军诸将皆无办法,只有围困一招。 不久后坚镡带兵巡逻之时抓到一个敌兵,敌兵表示自己是奉城东守将之命,前来投诚的,而且可助汉军从东门而入。 坚镡把这事报告给张杳,张杳看到转机,便让坚镡继续跟进,自己召集大军准备战事。坚镡让敌兵回复守将可约定时间打开城门,最后约定三日后清晨开东城门接纳汉军入城。 张杳怕有诈,就让朱祜跟随坚镡一齐入城,如顺利入城后便在城东点起狼烟,示意大军攻城。二人得令后点齐五千兵马准备入城事宜。 三日后,坚镡、朱祜如约来到城东,稍适准备后果然看到城门大开,城中守将带着士卒出城迎接。二人便让降兵隐于汉军之中共入城门。 入城后,便开始进攻守兵,起初由于城中守兵并无准备,所以很顺利,可不多时闻讯而来的朱鲔亲自率兵与汉军作战。朱祜眼看形势不妙,就跟坚镡说不要点狼烟,以免大军有失。坚镡答应下来,继续冲杀。两军大战一个多时辰,最终汉军由于人数劣势,不得不退出雒阳。二人来报张杳,张杳好生慰劳二将与回归将士,让其好好休息,攻城之事再做他算。 朱鲔由于此次叛逃事件感觉周围会有越来越多的士兵动摇,如此下去雒阳迟早城破。心中很是愤郁。 岑彭由于自己以前在朱鲔麾下做过校尉,并且在跟着朱鲔平定扬州之时杀了王莽委派的扬州牧李圣,很是受到朱鲔的器重。于是来找张杳:“张将军,末将有一事。” “岑大哥,请讲。” “我本在朱鲔麾下为将,今日我军不能得胜,我欲亲临城下说予朱鲔,劝其降。” 张杳一想,数月以来汉军进展不多,如能招降雒阳,这也是一件大好事:“岑大哥重任在肩,如能成功,更是大功一件,我定当呈奏陛下。切记勿要以身犯险。” “得令!” 岑彭得到张杳的同意便独自一人来到雒阳城下。城上守兵看见岑彭一人前来,也没放箭,问到:“城下何人来此?” “原大司马麾下岑彭是也。请大司马说话。” 城上守兵去禀报朱鲔,不多时朱鲔便来到城上:“岑将军今日可好。” “托大司马之福。” “此来何事?” “他日受大司马恩惠,吾常思报答,苦于身份低微,无以为报,今日两军交战,可与大司马分忧。” “如何分忧?”朱鲔笑了笑。 “如今更始败亡,百姓皆归心于陛下,九州终能同姓,大司马何苦孤守此城?” “时至今日,吾亦知矣,怎奈大司徒因我而薨,萧王北行亦吾所阻,如此之罪,如何投以父母?” “大司马且等数日,末将愿于陛下面前请命,再做决断。” “如此也好,可等岑将军消息。” 岑彭回见张杳,张杳确实不敢做主,要是别人也还好,自己能留住守将性命,可是这朱鲔可是大敌,自己不敢轻易许下承诺。就让岑彭亲自去见刘秀,看刘秀的意思。 岑彭来见刘秀把事情说了一番。 刘秀虽然痛恨朱鲔,却也觉得不能意气用事为了雒阳再有过多伤亡,应以大事为主,于是说:“夫建大事者,不忌小怨。鲔今若降,官爵可保,况诛罚乎?河水在此,吾不食言。” 岑彭得此言便回到雒阳城下又与朱鲔诉说。 朱鲔有些不信,让人放下绳索对岑彭说:“必信,可乘此上。” 第九十六章朱鲔献城受封雒阳又见佳人 岑彭半点犹豫没有,直接走到城脚,抓住绳子,扥了扥,欲缒而上。 朱鲔看到岑彭有此诚意,便没让岑彭真的爬上来就赶忙制止道:“岑将军为我敢冒如此险难,可知岑将军之心,勿要犯险缒绳而上,吾愿出城。” “甚好,大司马可随我同去面见皇帝陛下。” “城中大小事未决,待五日之后定自缚而见,岑将军可信乎?” “大司马一言九鼎,五日之后岑彭再来亲迎司马。” “来日再见。”朱鲔双手一抱拳。 “大司马保重。”岑彭转身上马。 岑彭回报张杳,张杳让岑彭赶紧北渡黄河去河阳面奏刘秀。自己率领大军在此继续围困雒阳。张杳很了解朱鲔,此人深谋远虑,恐怕利用这几天时间加强守备,所以连续不断地派出斥候临近雒阳城去探探情况,如有变动便要出兵。还好,斥候回报并未发现守城之势有何变化。张杳也多少放下了心。 五日之后,朱鲔与十余名护卫骑马来见岑彭,出城之后便对后面的人说:“坚守待我。我若不还,诸君径将大兵上轘辕,归郾王。” 众人答应后,朱鲔便让手下把自己绑起来。 “大司马何故如此?”岑彭看到朱鲔自缚便上前阻止。 “鄙人自知罪孽深重,恐此罚不足以弥补早前所犯之事。故以此面见圣上,以表罪人之心。望岑将军勿要阻绊。” “大司马如此有心,渡河乘舟不免颠簸,不如于河北之时再行受缚。” “渡河而北,于此自缚乃我本意,如若于河上有所失方为天意,如若上苍许我以罪见与陛下,便会平安渡河。” 岑彭一看朱鲔心意已决,便没再劝诫。二人于河水之上并无危难,小周安稳渡过河水。岑彭搀扶朱鲔下船来见刘秀。刘秀见到朱鲔自缚而来即刻为其解缚,赦其罪过,复其爵位,也并未多谈朱鲔以往对自己的伤害,而是只申明此来献城大功一件,可安心享受安稳生活。朱鲔也没提自己功过,只是答应着刘秀。 刘秀担心朱鲔久于河阳,雒阳城中有变,便让岑彭再送其回雒阳。 朱鲔一路无语,直至回到雒阳。一夜过后,次日一早朱鲔率领雒阳守军出城请降。 张杳率领众位将士前来受降,在此就留数月的汉军终于拿下了雒阳,而最主要的是又得了近二十万正规军,战斗力大涨,由此距离剿灭赤眉更近了一步。 刘秀随后也渡河而来与张杳带兵进入雒阳,此时的雒阳城内依旧如故,只是没有见到阴丽华和刘思平,经过询问得知二人已于数月前趁乱离开雒阳回到新野老家。仔细算来,刘秀和张杳已经两年未回雒阳了。而且郭圣通也已为刘秀剩下皇子刘疆。刘秀又不知怎么与阴丽华见面。张杳却是不同,如今只有刘思平一个亲人所在,回到了河南之地,一心想找到思平。 刘秀派傅俊前去新野接二人,大军驻守雒阳,先做休整。刘秀、张杳等人在城中安抚百姓、当地豪杰,把雒阳稳住后再图剿灭已入长安的赤眉军。 邓禹虽然已经逼近长安,但是忧于长安城内三十万赤眉军,不敢轻进。恰巧关中大饥,赤眉军在长安烧杀抢掠,地方豪强都各自据守,赤眉军无粮,便西出长安奔向陇右。于是邓禹派兵进驻长安。不想赤眉军被割据陇右的隗嚣所败,又转回长安。邓禹无奈与之大战,由于兵力悬殊,只得撤出长安。但见雒阳已下,自己在长安无功,又多次与赤眉军交战,互有胜负,最终却徒劳无功,退出长安,在不远处驻扎,等待雒阳大军到来。 刘秀得知邓禹难处,由是派出冯异前去增援邓禹,大军留在雒阳决定定都于此,也等着傅俊归来。这些时日虽然汉军主力集于雒阳整备,但是张杳仍然在各路消息中分析天下形势,更多是为了如何能够很好地消灭赤眉军。 数日过后傅俊安全护送阴丽华和刘思平回到了雒阳。刘秀等人前去迎接,众人相见,刘秀顿住,张杳确是无法忍住自己心中的喜悦,但得等刘秀先说话,就含情脉脉地看着刘思平。 “丽华,两年未见,可好?” 阴丽华看了看刘秀身边的女人,轻轻笑了笑:“还好,这位是?” “姊姊好,小妹郭圣通,早已听说姊姊如芙蓉出水,今日一见果真绝世。” “妹妹长得好生美丽,姐姐自叹不如。” 二人会心一笑。 刘秀在一旁不知说什么好,便看着二人。 张杳伸过手去扶思平胳膊,思平也没有像以前那么活泼,而是羞答答地被张杳抓过了衣袖,然后被张杳牵到一旁。 “思平,许久不见,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思平看旁边已无人再会注意二人,便恢复了本性:“你这一去便杳无音讯,我与嫂子在新野等了你们两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么好的媳妇,上哪还能找到,只是在河北无法脱身,如今回到雒阳,见到思平,我已心安。” “在河北可想我否?” “成天攻伐,哪有功夫啊。” “看来你根本就不想我。” “没有,我也是不想分心,才能全力征战,能让自己好好活下来见到你。” “这样还好,就再原谅你一次。” “你和嫂子是如何回到新野的?” “才知道关心我啊。” “这不是才给我机会说嘛。” “那好,就跟你说吧。刘玄去长安之后,曹丞相也都跟着去了长安,雒阳很快就不再太平,赤眉军来到这里,他们烧杀抢掠,简直就是土匪……” “可否伤害了你们?”张杳着急地询问。 “你让我说完。” “好好。” “我与嫂子只能孤身逃往城外,可是到处都有赤眉军的人,我急得不行了,嫂子却如无其事,不想真的碰上了赤眉军的一队人马。嫂子又没打过架,我只得跟他们交手,你也知道我的本领,根本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 “可伤到你了?”张杳急不可耐。 “叫你不要打断我,还插嘴。” “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担心你嘛,好,你接着说。” “下次就不原谅你了,我就继续说啊,对了,你我初次见到嫂子的时候,你一直说感觉有人跟着咱们,对吧。”思平问。 张杳没说话,继续听着。 “哎,我问你话,你倒是不说了,不让你说,你倒抢着说。” “我哪知你真让我说还是不让我说啊?” “都气死我了,这都看不出来,让你说。” “哦,哦,对……” “的确有人。”思平没让张杳继续说话,“有四个高手一直在暗中保护嫂子,有他们出手就根本不用我动手了,一眨眼就杀了这帮赤眉贼人,这才知晓嫂子为何不急不慢了。” 张杳没敢插嘴。 “我都说完了,你怎么还不说话?” “啊?说完了,好,你们二人平安最好,我哪敢随便说话啊。” “真没劲。”思平又撅起了小嘴。 “这赤眉,我定要灭了这帮狗贼。如今师兄已为天子,思平便不会再受苦,他日天下已定,你我可尽享天伦。” “你还要去打仗?” “扫平天下。待百姓安居乐业,便无他事。” “去吧,去吧,我再等十年八年的。”思平又生气了。 “不比当初,汉军现带甲百万,天下已有三分其二,很快就能见到天下太平了。” “这还差不多。这两年哥哥又娶了圣通姐姐,你又看上谁家姑娘了?” “家有贤妻,哪还有别人家姑娘能入我眼啊。” 思平“噗嗤”一笑:“河北如何?” 张杳又把河北被王郎追得死里逃生的事以及如何队伍发展壮大等事跟思平说了一番。 刘秀的二位夫人也都是通情达理之人,谁也没对另外一人怀有敌意,很快就聊得火热起来。 家事处理完毕,刘秀又召张杳来商议国事。 “此来多日,赤眉居于长安,他日定会再次出城奔走。而睢阳刘永也已称帝,比邻雒阳,此为大患。师弟可有妙招?” “如今天下称帝者唯有陛下、刘永、公孙述,而持重兵者仍有陇西隗嚣,张掖窦融,青州张步,夷陵田戎,汉中延岑诸部。赤眉为患久已,此必是我首要斩除之敌;刘永兵马强悍,可派大将前去剿灭,以免扰乱我后方;隗嚣乃王莽旧臣,识得大体,窦融累世汉臣,明事理,此二人可用怀柔之策,但需旧交之人或年长有威望者;公孙述实为乱臣贼子,占高祖成事旧地,必屠灭之;其他势力可由近及远逐步击破。” “张步与刘永已为一家,如若攻取,还需独当一面之才,岑彭可否?” “臣以为耿弇虽年少,数次征战,实有统帅之才,可尽屠齐地。睢阳可由盖延前去,其雒阳之战未建其功,定斗志已满,亟需攻取得胜,以彰其志。陛下可坐守雒阳,我带大军前去长安剿灭赤眉,如各地有失,陛下也可再调兵部署全局。” “此法可好,但赤眉穷寇,难敌矣。” “陛下已说赤眉不可久居长安,西出则由隗嚣把守,不可进;北方则被二师兄经营许久,且无多粮可用;东退岂不落入我手;唯有南逃方有生机。我军可先入宜阳、新安一带,守株待兔,以逸待劳。” “就依照师弟之言,由师弟亲领大军十五万前去征讨,可自选良将随行。” 张杳于是让吴汉、朱祜、刘隆、马武、杜茂、岑彭、贾复、铫期、坚镡、王霸、寇恂等人共赴宜阳。 第九十七章中原尽地来朝可怜故人罔去 王常此时也来到雒阳投靠刘秀,刘秀再见旧人,又是寒暄一番,更多在王常的言语中进一步了解到刘玄政权的处境。而后来歙又劝汉中王刘嘉共赴雒阳归顺,刘秀正愁没有合适人选前去张掖与天水劝降窦融和隗嚣,来歙正是这梦寐以求之人,盼的人来了更是高兴。宛王刘赐、淮阳太守暴汜等更始旧臣由于赤眉军缢死刘玄之故纷纷来投刘秀。这也让中原之地多属大汉。 张杳让李直也跟着一起去宜阳,准备大干一场,想着一举歼灭赤眉军,也好给自己的亲人报仇雪恨。众人收拾妥当,发兵宜阳。上路之后得到消息称冯异率本部与赤眉军多次交手,并在最近一次交战中大败赤眉军,歼灭、俘获八万余人,迫使二十余万赤眉军速离长安,奔赴宜阳。 张杳下令汉军疾行至宜阳,定要赶在赤眉军到达之前先抢下有利位置,计划依靠崤山山势设下包围圈,等待赤眉军前来送死。所做部署如下:前军由大司马吴汉统率,全部为汉军的精锐之师;左军是骁骑部队,由骑都尉刘隆、马武、阴识指挥;右军由大将军朱祜、扬化将军坚镡、偏将军王霸等统率,各军种交互相错而阵;中军由张杳亲自指挥,包括早先进驻宜阳的建威大将军耿弇、骠骑大将军杜茂、执金吾左将军贾复等部,新旧汉军驻于宜阳已有二十万之众,人数上对赤眉军已无劣势,而战力上更是远超赤眉。 赤眉军由于在出长安之后就被冯异等部经常骚扰,导致行进困难,折折返返半月有余,一路之上由于饥饿以及不堪忍受汉军骚扰等情况,不断有士卒逃跑,千辛万苦之下终于来到了宜阳近前。而樊崇等人并不知宜阳早已伏下重兵,只想着能够逃离这三面之围,进入豫州转向楚地立足发展后再徐图中原。 就在赤眉军甩开冯异,将要绕开雒阳而高兴之时,不想竟然进入了张杳所设下的包围圈。张杳一声令下,山顶令旗挥起,狼烟四起,众军齐发,喊杀声如洪水一般。赤眉军本就是逃窜而来,况且无粮久已,士气已经低落至极点,被这突如其来的伏兵更是吓了一跳。樊崇不得已整顿军马,调兵遣将迎击汉军。 张杳虽统帅全军,但看着各处征战十分有利,心中痒痒起来,更是想手刃樊崇,便拿枪上马带兵冲杀进去。李直也跟着张杳冲进去寻找樊崇。此举也为汉军更加增添了士气,主将身先士卒,将士们都迫切希望在此一役中立功获赏。 耿弇看众将皆冲入敌阵,无人观瞧大局,便留在高处继续观望,不敢怠慢,以防战事有变。 张杳此去一直寻找“樊”字大旗,小兵小将都没放在眼里。李直知张杳心思,跟在后面一边寻旗,一边保护张杳。不多时,二人果真看到了樊崇的大旗,瞬时睁大了双眼,奔着旗子去了。 樊崇看到来人不多,直奔自己,根本不怕,带着手下亲兵也向张杳二人而来。 张杳看到赤眉军中有人专门迎向自己,知道应该会是个人物,而此人打的旗号也表明应该就是樊崇,然后给李直一个示意。两路人马很快碰到了一处,张杳勒住马问:“来将何人?” “连我都不认识,哈哈哈哈,你家爷爷樊崇是也。见到我还不快下马受死?” “樊崇狗贼,今日便取你狗命。” “小东西,大话少说,爷爷倒要看看你有啥本事。” 张杳见到愁人分外眼红,也不愿多与樊崇说话,便直接提枪直冲过去,后面的兵将也都跟着冲了上来。 樊崇一声令下,身后兵将也冲了上去,然后自己凭借武艺高强也杀向了张杳。 两军很快陷入了厮杀。张杳直奔樊崇挺枪就刺,樊崇也摆槊抵挡。二马交错,都试探了一下对方的能力。转过头来二人又是一冲,樊崇仗着手中斜阳槊比张杳手中火云枪长上一些,就肆无忌惮地砸向张杳。张杳看着樊崇一劲冲杀,就知道这人有股蛮劲,于是避重就轻,不去与樊崇拼力道,而是打算以巧攻取,躲过槊后顺势向斜后方的樊崇刺去一枪。樊崇把槊往后一甩想去撞枪。张杳又撤回枪,回马再战。 二人来回几个回合也没有进展,也没有受到旁人的干扰。由是张杳更加投入地来战樊崇。此次二马近前徜徉,二人于马上斗起近战。张杳把自己平生所学全用了出来,只见枪尖上下翻飞,看似扎向右肩,实际刺向左腹;看似挑至颔首,实是游向大腿;张杳越打越顺手,而樊崇接连防守,很少有机会反击张杳,随着交手的时间推移,越来越显出笨拙,挡前不挡后,很是狼狈。 樊崇正在疲于防守之际,想着怎样脱身,可是张杳并不给他机会。于是使出狠招,不去管张杳的枪,就拿槊去砸张杳的脑袋,冒险换命。 张杳一看这是要玩命,一换一可不值得,然后就撤下枪,晃身躲了过去。 趁着张杳躲开的功夫,樊崇拽马回撤,并把左手拇指、中指合在一起放进嘴中吹了一声响哨。 张杳并未注意,只怕他跑了,策马追了上去。就在这时左前方有人弯弓搭箭瞄向张杳,可张杳一心在追樊崇,根本没有注意到。 樊崇看到自己的得力干将——逄安已经弯弓搭箭指向了张杳,便勒住马向右转过头来分散张杳的注意力,跟张杳说:“小子还挺厉害,你又是谁?不如跟着我打天下,日后保你富贵。” “打这许久,方欲知我何人?汉大将军张杳。你这狗贼来日无多。不如早点下马投降,还能留你个全尸。休要那么多废话?” “哈哈哈哈,我还寻思何方神圣呢。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孩,还能拿我如何?倒是你遇上我,我便要明年今天就成为你的祭日。” “口出狂言的狗贼,看我取你项上狗头。”张杳说着话就要杀过去。 就在此时,逄安一松右手手指,羽箭朝着张杳奔袭而来。 “少爷小心!”一个声音传入张杳耳朵,张杳这才发现了一支箭正在飞向了自己,可躲闪已经不及,心想这下坏了,阴沟里翻船了。头脑中瞬间闪过各位亲人模样…… 随着张杳的思绪还未停顿,只见一个身影挡到了张杳面前,羽箭正中此人心口。张杳眼看李直为了自己栽落了马下,心情异常愤恨,杀心更盛。喊了一声:“李直!你要挺住,我速与你报仇。”便催马刺向樊崇。 樊崇本以为此箭能射中张杳,还在高兴之余看见了有人帮挡箭,也是一惊,没缓过神就被张杳追了过来,赶忙掉头策马狂奔。 张杳急催胯下之马,但马跑的速度并不如自己的心意,于是用枪尖又扎了一下马屁股,战马立时疼痛难忍,使尽了全力向前跑去。这样张杳才能没等樊崇跑远便一枪刺中樊崇后心,使足力气把樊崇挑落马下。然后顿也没顿就朝着逄安杀了过去。 逄安看到张杳结果了樊崇吓得魂不附体,催马跑入乱战之中,想着躲避张杳的追杀。 张杳跟了过去却被乱兵挡住,没得近逄安之身。于是转身回到李直落马之处,看着躺在地上的李直,翻身下马扶起李直,悲切地说:“李直,你为何如此之傻,本是我之错,却害得你落难。” 李直慢慢睁开眼轻声说:“少爷,莫要悲伤,李直还挺得住,死不了,少爷无事,我军便能杀光赤眉为老爷他们报仇。勿要管我。” “你可是随我一起长大,报仇何时皆可,但你不能也离我而去,我没允许你现在就死。” “少爷,我……”李直摇了摇头很是愧疚的样子,没有说完话就低下了头,便是再也没有抬起过。 “李直!李直!”张杳喊得撕心裂肺,为这陪伴自己十几年的伙伴落下了两行热泪。脑中充满了二人自小以来的各种片段,明面虽是主仆身份,实际二人早已如同家人一般,张杳根本没有把李直当做奴仆过,所有快乐都愿与李直分享,本来还想着自己娶了香而之后便要让香儿把小燕嫁给李直,可不想落得今天这样的地步,自己很是懊悔、心痛。 张杳把李直平放在地上,然后徐徐站起身,看了看战场,上了马大喊:“杀尽赤眉贼!”然后又投入到杀伐之中。由于赤眉军头领樊崇已死,战场之上少了指挥,很快战场上就成了一边倒的局势,汉军较为顺利地完成了此次伏击战。此战消灭十万赤眉兵马,而剩下十余万人逃之夭夭,汉军也并未能全部剿灭,奔着穷寇莫追的原则,耿弇命令鸣金收兵,重整旗鼓再行进攻。 战毕,张杳先让人打扫战场,厚葬自家兄弟,把李直的尸体抬回,先不做安排。然后召集众将总结战事,就在众人商议如何完全剿灭剩下的贼寇之时,帐外护卫进帐来报:“报大将军,赤眉军来人求见。” 第九十八章赤眉举兵尽降渔阳为诬反戈 张杳并不知这赤眉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让人把使者让进营帐。 “见过张将军。在下……”来人面向张杳作揖。 “可是更始式侯刘恭?”张杳认出此人原在刘玄手下封为式侯,心中惊奇便打断来人说话。 “正是。” “为何从赤眉处而来?” “张将军有所不知,家弟刘盆子年幼,被樊崇、徐宣、逄安贼寇推为假皇帝,所谓‘假’可是傀儡一个,吾与家弟心知此事不可违,家弟早欲让位于贤,却身不由己。如今遇明主,愿奉上高祖之印绶。” “原是如此。” “罪臣盆子将百万众欲降于将军,不知阁下何以待之?”刘恭追问。 “待汝以不死耳。” “愿为庶民,还请张将军恩请陛下。” “吾可替陛下收降,爵禄不敢轻许,还请与我同去雒阳见与陛下。” “多谢将军,刘恭此去回报,即日便可来降。” 张杳也是不想让兄弟们再有损伤,怕重蹈李直的覆辙,便允诺赤眉投降。赤眉军号称还有百万之众,实则只有十余万人。 众人商议好如何接受降兵后,张杳独自来到李直尸体旁,看着躺在草席之上的李直,张杳坐到了地上,抱起李直,又是一阵心酸,感叹未能亲手杀了逄安。不过也对李直说要用逄安的头来祭祀李直。然后抓着李直的手摆放到了李直的胸前,摆完手却感觉李直衣襟之中有异物,便好奇地伸手去摸,发现是一封信笺,上面书写“张杳亲启。” 张杳很是疑惑,打开信笺看到:张杳,夫君,请许我如此称呼一次。他日一别,久不能见。苦于赤眉之乱,伯父携家小渡海而走,不想遇风浪之险,为保全我等,魂归汪洋。伯母久久不能平息,抑郁而终。你我同屋之下十数载,本早认汝为夫,无奈天不佑我,与君相隔千里,终不能见,只盼相望于梦中。虽李直至高丽欲我之还,却阻于匈奴、鲜卑,不敢与之还。吾本属高丽,只得留于此,终殁于乡,虽已为人妇,却心属无二。望能存于晴空,念于雨雾,思于轻风,现于梦萦,今生无度,来世再续未断之缘。 张杳读完信,心头更是闷恨,眼前突然一黑。 待张杳睁开眼,已躺于榻上,掀开被子想要站起来,顿感身体乏力,未能起身,便冲着帐帘外喊:“来人!来人!” 帐帘打开,进来一名卫兵。看到张杳醒来说:“将军终于醒了。” 张杳问到:“我已睡多久?” “将军已睡一天一宿。” “赤眉可曾来降?” “众位将军看将军未能呼醒,便由邓将军、耿将军前去受降。” “人呢?” 此时帐外有一群人急忙进来。 “张将军可算醒了,我等在此等候将军醒来,可共回雒阳。”冯异说。 张杳一看马武、岑彭、贾复、冯异等人围了上来,不知什么情况,便问:“各位将军,军事如何?” “耿弇、吴汉、邓禹已领大军带赤眉降军先行回雒阳复命,我等留于此地等候将军醒来,再行赴雒阳。” “如此便好。”张杳安下心来。 “将军可在此安歇时日,如今关中已为我所有,天下归命者多矣,众将已分至各处,争相尽诛贼乱。将军可放心休养。” “李直可否安葬?” “已葬于宜阳城西山中。” 张杳神情略微轻松了一些。便让众将不要在自己这耽搁,赶紧去忙军事。 众人留下张杳静养,各自退去。又休息了一天,第二日上午,张杳能够起身,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召集众将出发赶回雒阳。 很快张杳一行人来到了雒水之东,正巧刘秀在雒水边列阵以示赤眉。 “自知当死否?”刘秀对刘盆子说。 “陛下严于治军,罪臣难以匹敌,自知罪当至死。” “汝乃奸人所指,本意并未与朕为敌,可居于雒阳,为之庶人,奉供养。” “谢陛下恩德。”刘盆子说。 “得无悔降乎?朕今遣卿归营勒兵,鸣鼓相攻,决其胜负,不欲强相服也。”刘秀又对赤眉众将说。 “臣等出长安东都门,君臣计议,归命圣德。百姓可与乐成,难与图始,故不告众耳。今日得降,犹去虎口归慈母,诚欢诚喜,无所恨也。”徐宣赶忙接道。 “卿所谓铁中铮铮,庸中佼佼者也。”刘秀轻蔑地对徐宣说。 徐宣汗颜。 “陛下可怜淮阳王否?”刘恭说。 “淮阳王刘玄,吾念与其同族,更始之后,便封于此,还可相持而语,不想薨于赤眉之手。”刘秀无不叹息。 “淮阳王乃我宗主,竟被谢禄缢死,吾立誓为其报仇,望陛下恩准。” “河边风大,朕略感头晕,需回于帐中。”刘秀装作头晕来避免当面回答刘恭,但在走的时候留下吴汉。 吴汉会意,待刘秀走远,拿出赤眉奉上的更始剑于刘恭面前玩弄,手拿剑鞘,把剑柄晃向了刘恭。 刘恭明白吴汉的意思,起身拔出更始剑,冲向跪在一旁的谢禄,一剑刺了过去,谢禄当场倒地而亡。 吴汉大喊:“如竟敢杀我良将,欲造反乎?” 刘恭扔下宝剑,面西而跪:“淮阳王,吾今日大仇已报,速来相见。” 吴汉让人把刘恭收监起来,回禀了刘秀。 刘秀摆摆手:“此忠义志士,可为我用。但需平复赤眉众将,稍作惩罚便可。” 吴汉得到指令后出帐。 张杳带众人回到营中,进帐来见刘秀:“臣来见陛下。” “师弟伤病可曾养好?” “谢陛下惦念,少许劳累,已痊愈。” “师弟此功甚大,当有重赏。还需养好身子,他日还有重任。” “陛下,张杳此来实欲告别数日。” “为何?” “李直自高丽而回,带来香儿书信一封,臣知香儿尚在人世,望陛下念臣之思绪,许臣前去一见,再回雒阳报效国家,平定乱世,使百姓安居。” “李直,不可多得,于国尽忠,于师弟尽忠,当厚葬。”刘秀也面露悲伤。 “已葬于熊山。” “可惜,可惜。” “臣此去一月便可,还望陛下恩准。” “师弟去意已决,我定许师弟,不知我这妹妹可否答应。” “我会与思平说明去意,不日则回。” “好,你与思平商议,一月之后朕必见汝。” “谢陛下。” 张杳退出刘秀大帐后去找刘思平跟她说了自己要去高丽见香儿一面,做些了断。 思平有些吃醋生气:“我住于新野,不曾见你来;香儿姐姐远居北国,你却要翻越艰险。” “香儿已为**,此去只是想询问我父母之事,也可接吾母之身回乡,并无它意,娘子可于此待我归来,我已许诺师兄,期于一月,定回。” “看来夫君此去意已决,你与姐姐见上一面,也算了却你心中念想。” “思平勿要多想,我可立誓此去只见上一面带母亲回家……”张杳举手发誓,心中只想能把母亲带回来,不再盼与香儿的情感纠葛。 思平伸手捂住张杳的嘴:“我知夫君,勿要发誓,显得我小气。” “此生张杳心中便只有娘子一人。”张杳也下定决心。 “夫君路途艰险,需多加小心。思平在此盼君早日归来。” 张杳答应后便收拾了行囊起身而去。心中想着思平这样对自己,自己一定要回来好好疼爱思平一生一世。 北渡河水,出河内,过魏郡,经河间,路广阳,至渔阳。数日而来,快马加鞭,不敢有歇。 渔阳是河北最早归顺刘秀的郡县之一,太守彭宠一直都是刘秀的后备力量,况且吴汉出自于此,张杳便登门拜访彭宠,也好为后面的路途补充些给养以及了解些辽东之事。 “张将军此来可有要事?”彭宠看到了张杳以为是刘秀派来对自己有所赏赐的。 “前方战事未绝,陛下未曾皆做赏赐,彭太守功勋卓著。可稍等时日,陛下定会重赏。” “昔日吴汉、王梁皆为我部下,如今已列三公,我驻守边陲,不能随军而战,陛下或许忘记老臣,也在情理之中。” “彭太守何出此言,陛下繁于军事,待扫清祸乱,必会予太守封侯、裂地。太守勿要急于一时。” “张将军此言甚合老夫之心,可路途遥远,天下之大,陛下未必能想起在这弹丸之地还有我彭宠。” “太守出言不逊,可有他图?”张杳很气愤。 “他图?当日我也未降伏于王郎,今日……”彭宠话未说完。 “彭宠,你好大胆,岂要自立?” “幽州牧朱浮几次三番谗言于陛下,陛下轻信其言。不是臣反,而是陛下要臣反,自立又当如何?” “你好大胆。我便要替陛下诛杀于你!”张杳抽出佩剑指向彭宠。 “张将军可是盛气凌人,岂不知身在渔阳?!”彭宠也强硬起来。 “我倒要看看有几人与你为伍。” “来人,把张将军拿下。” 随着彭宠一声令下,早已有所准备的几十个护卫持戈而入围住张杳。 第九十九章大结局身死恨能相见天上地下泰然 张杳被围在当中,而且兵器还比这些人短,但凭借自己的武艺,也并未惧怕,于是先发制人,找到还未成型的缺口开始进攻。 这些士兵也并非白给,都是彭宠精挑细选的护卫,看到张杳先动了手,便也一齐攻向张杳。 张杳耍开手中剑,与戈连连向碰,时攻时守,也没让这些人有得好受。此时张杳发现有些人并不是很坚决,有些害怕,便转向进攻其中一个胆怯之人,先是挡住其他来戈,趁机抓住一支戈,使劲抢了过来,甩向靠近的人,顺势直刺出一剑冲向怯兵。此兵见张杳杀来,更是害怕,站立于当地没有动弹,被张杳一剑刺死。 张杳不敢停留,冲出包围,想着如何脱身,但身旁的士兵一直纠缠,根本没有机会能够逃离,况且城里城外全是彭宠的兵,如此一想逃是没有用了,擒贼先擒王,如若能够杀了彭宠,这些士兵就没有了头领,这样兴许会有所转机。 于是张杳不再逃躲,而是等待有机会就往彭宠处靠近,伺机而动。可是倒地的士兵虽然越来越多,但张杳的体力也在不断下降。而且还有更多的士兵源源不断地涌向张杳身旁。 在一旁观战的彭宠也发觉张杳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于是吩咐手下去找来弓弩手。很快数十名弓弩手来到院子当中,列好队,拉弓搭箭,把张杳又围上了一层。此时彭宠一声令下,前面围攻张杳的士卒陆续退了下来,露出弓弩手直面张杳。 张杳看到了弓弩兵列队,便捉住了一个士兵挡在自己身前。 “张将军,不想你征战多年,今日将死于我手。”彭宠说。 “即使今日不免于难,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张将军乃当世难得之人才,我也是爱才之人……” “放屁,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哪来那么多废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休得多言!” “放箭。”彭宠一声令下,也不管张杳身前的士兵。 弓弩手听到命令后各自放出自己手中的箭矢。 张杳把手中之人挡在自己身后,挥剑在前面阻挡,也挡住了不少箭矢,但毕竟箭矢过于密集,身中数箭,手中的死尸也无力持住。慢慢地落下了身形,单腿跪于地上,用剑拄地撑着自己的身体。 弓弩手一轮齐射之后看到张杳已经中箭便停下来等待彭宠后续命令。 “放箭!”彭宠再次下令。 张杳看着飞驰而来的箭簇脑海中显现出思平美丽的面容,思平朝自己微笑,笑得那么甜,略显害羞…… 倒在地上的张杳满面笑容,手中紧握一支已被鲜血染红的手帕,依稀见得“花蝴……” …… “报陛下,渔阳彭宠已反,张将军……” “彭宠这个逆贼,张将军如何?” “张将军……张将军已殁于彭宠之手。” “什么?!已殁?!”刘秀听到此话如雷贯耳,震惊当场,脑中空空如也。 “此事可真?”邓禹也吃了一惊。 “确有此事。” “彭宠好大胆,竟敢如此!待我去屠尽渔阳,为张将军报仇。”马武气愤地说。 “这他娘的彭宠,我去宰了他,割下脑袋给张将军报仇。”铫期说。 “此仇需我报。”岑彭也争着说。 “我去”…… 众位将领都争前恐后地要去为张杳报仇,而吴汉、盖延等曾在彭宠手下做事的将领却不太相信此时,劝谏刘秀要先查清楚此事是否为真。 刘秀半晌缓过神来:“未想此去竟再无可见之日,朕之错,不应许其孤身而去。”然后止不住地落下眼泪,没有再像刘演死时那么隐忍不发了。 “何人愿去查实?”刘秀接着问。 耿弇走出队列:“臣可往家父处询问。另出斥候入渔阳。不得只听一面之词。” “耿将军可速去,朕于此等候。” 众将还是压不住怒火,几番争吵之后,刘秀最后还是寄希望于此消息为假,让耿弇快些落实。未落实之前也不敢告诉刘思平。 入夜,刘秀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思前想后,还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张杳之死,不知不觉陷入半梦半醒之中。 “师兄,师兄。”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刘秀终于听清了声音,赶忙起身:“师弟,是你吗?” “师兄,是我,一月之约,不能失,今日已去二十日,恐十日之后不得相见,今日便提早来赴约。” “师弟勿要挂怀,还有十日,我摆下酒宴等师弟归来。” “酒食已对我无用,此次前来为师兄完成王业而来,也可早日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天下苦心数十载,我自跟随师兄以来看尽天下众生,唯有百姓最之苦难,望师兄能以天下苍生为己出,讨伐无道,勿要伤害无辜。” “师弟勿忧,民为重,君为轻,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国应以民为本。” “师兄何等胸怀。我今日再为师兄献上一策。” “洗耳恭听。” “陇右隗嚣麾下马援识大体,有威望,为帅之才,可收为己用,隗嚣可得;巴蜀公孙述狼子野心,不得人心,只得除灭,不可与之轻谈;南阳为汉军起兵之地,又是师兄家乡,需安抚人心,勿要后院起火;江南之地蛮贼群起,可派大将清剿;荆楚之所,人烟稀少,民心淳朴,可予文人怀柔;荆南、交趾之处,未得开化,需恩威并存,此可得天下太平。” “师弟此言,师兄牢记于心。” “师兄还需帮我一个忙。” “师弟可说。” “李直乃逄安暗箭所害。” “师弟可安心。” “望师兄多保重,我再去看看思平。今日一别再无相见。”张杳说着话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师弟、师弟勿走……”刘秀惊醒,却没看到张杳。 思平还是一如既往地侧卧于榻上安然入眠,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这个笑容与张杳脑中所存留的印记一样。看着怜若的思平睡得如此安详,张杳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伸出手去抚摸思平的发髻,却没能碰触到任何事物。张杳再次伸手,还是一样,无数次地伸手抚摸,每次结果都是没有任何感觉。张杳的心又紧绷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想伸出双臂拥抱思平,依然未果。只好木然地坐到了榻边,一直看着思平。想要开口跟思平再说些话,可是刚张开嘴却又怕惊醒思平。 就在此时,思平翻了个身,手拍了拍床榻,口中念念有词:“你怎么还不上来睡觉啊?” 张杳的心融化了,起身来到床榻之上,与思平面对面躺倒了一起,看着俊俏的脸庞,不忍眨眼。 “再有十日,你便回来了,我给你做些好吃的。”思平继续说着。 张杳想哭,却发现没有泪水能够流淌出来,只能感受自己内心的血泪窜来窜去。 “娘子,最后再原谅我一次,今生无法伴你到老,盼来世再续此缘,好好疼爱你,伴你左右,不再如今世般流离颠沛。” “张杳?”思平突然坐了起来,可是什么都没看见,“夫君,是你么?” 没人回应。思平四处仔细瞧了瞧,还是静悄悄的黑夜,于是又缓缓地躺了下来,口中喃喃不断。 …… 十年之后,刘秀平定了各地藩据,实现了天下再次统一,减兵休战。各将皆获封赏,黎民百姓也都重新享受到了汉室庇佑,休养生息使得人们逐渐地忘却了近二十年的战乱年月。 “陛下如今统一天下,各战皆如神助,各地治理无不井然有序,陛下之才胜于先贤不知几何。”邓禹赞许刘秀。 刘秀轻轻摇了摇头:“十年之前,师弟早已为朕谋划好。” “何时谋划?为何我却不知?” “彭宠乱后。” “师弟不是已殁于彭宠之手?” 刘秀微微笑了笑,未再作答。 “皇兄,我闲着无事,你来陪我看看花草。”略显成熟但依旧美丽的思平手拿一手帕,手帕上依稀露出“迟相迎”的绣字…… 为了这次繁荣而死去的众人们也在九泉之下相互嬉闹着,有的嫌弃他人说:“当初就是你把我杀了,如今怎么也在这里?”有的说:“当时我就应该胆子大些,自立为王。”还有的说:“王莽这狗贼的命是我取的。” “就是你把我的护卫买通了,我要报仇!” “柴大官人,好久不见啊。”张杳说。 “你们俩啊,我还记得。” “没想到在此又见面了。”李直也哈哈笑了起来。 “李直啊,我来给你陪个不是,那一箭可不是冲着你射的。” “无事无事,没记恨你。” 众人有说有笑,王莽也不再追究这杀身之仇。 “可算找到你了。” 张杳回头一看,原来是岑彭,再往身后看去,还有冯异、祭遵,后面还跟着一个陌生的面孔。岑彭发现张杳并不认识此人,便告知其原来也是汉军中人——来歙。 “喝酒去。”张杳招呼大家,也不管以前是敌是友,都坐到了一起,相互谈笑……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