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赛尔号之风起之时》 关于缪斯的初步说明 看到chapter3就应该了解到缪姐看女主不顺眼了吧…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先作个初步说明。 我不是缪黑,不是缪黑,纯属塑造缪姐形象需要(。) 可能缪姐初步印象让人觉得不舒服…好吧,至少是我自己看着不太舒服,这点在chapter4中会更明显,其中原因后续缪姐自己会交代(。) 另外私设缪姐和阿克希亚是闺蜜…… 遭了,剧透警告 就这么多,再叨叨个别的。 原本打算在序幕就把背景等等基本的先交代出来,但是看看余下9章的存稿,再想想整体剧情走向,这个工程量对于起引子作用的序幕来讲不可能完成,综合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慢慢铺开。 说这些的意思就是想说一声,我要花时间改下我这9章存稿,不过明天的chapter4不受影响,剩下8章可能要面临推翻重建,所以……极有可能断更hhhhh 果咩!我这两天尽快想出方案,把我写的东西囤一下hhhh 暂时断更致歉 首先说句万分抱歉!!!!所以在此有几件事要说一下w 第一件大家都知道,我没存稿了,但这个不是重点,毕竟我存稿发了快一半想到要改的,这个过程中也有在写 接下来就是第二件事,严格意义上来讲我现在不光卡文了,质量也下降了。不知道以前看我文的小天使有没有发现,我爆肝的结果是质量下降。一时肝一时爽,质量下降追悔莫及,我得冷静一段时间,顺便想一想怎么衔接我接下来的剧情更合适 第三件事就是,这个断更时间会比较久。高考完大家不都驾考吗,星宝约了25号考科目一,题目还没看完,这几天得抓紧背题。但是24号出高考成绩,位次,26号出分数线,开始报志愿,7.1截止。这个节骨眼上刚好赶上星宝要出国玩,来回也得有个十天。 综上所述,星宝下次更新很大几率要到下个月的月初,到时候再见面,期间如果存稿多,可以考虑发多一些。 想不出来的话,有概率会把那本《镜中花》更新也提上日程,换换脑子 总之万分抱歉!!! 虽然目测坑很大,但是我说过的不会反悔,我会把这个坑填完的!! 最后感谢支持!!!学生党们好好学习喔!!最近是不是要中考哇,那中考也加油啦! 以上!!!! 是一个牢骚 我好烦啊??? 写个回忆杀怎么那么难??? 序幕完毕我要开始回忆杀了,可我至今没想到怎么处理啊啊啊,想得头都要秃了 甚至开始做笔记,疲惫 稳住!我们能赢!.jpg 序章-命运之门 『命运总是与人一同存在的。』 『而所谓命运,就是在你自以为握住了全部时,上帝握着另一半,看你的即兴表演。』 ——题记 望着被血色染红的天空和弥漫的硝烟,女子瞳孔中映着火光也化不去的冰冷。纵使孑然一身,面对千军万马,她也未曾有退缩的念头。 一阵狂风卷起了波澜——那道惊雷冲破云霄,顷刻之间云销雨霁。 那女子终于有了动作。右脚后撤,摆出了冲锋的姿态,犹如即将出鞘的利剑,蓝电从她的体内爆发出来的瞬间,身体径直冲向敌群,所过之处覆上了一层绚丽的蓝色。 “吾名,卡狄修斯。” 一簇蓝焰迎面冲来,瞬间侵占了视野。云罗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额间细密的汗珠在月下映着白色的微光。 似乎意识到了是梦,她才将手抚上剧烈起伏的胸膛,缓缓阖上双眼。 又是这个梦——几年来,云罗已经不止一次地从这个梦里惊醒。 她的神色有些黯然。 明明是多年前的场景,我却反反复复地梦见它。 “沉溺过去并不是现实主义者想要的,”她说,“就像云永远也倒不回昨天的痕迹一样,我们在不断前进。” 哈迪斯煞有介事地说,也许是命运之门在昭示什么。 但这不是很滑稽很可笑的吗——云罗不置可否。 哈迪斯明明知道的,我从不相信命运,他却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说,不要轻视命运这样的东西,即使在你看来是虚无缥缈的,但总有一天它一定会脱离你的掌控。 哈迪斯同云罗算是孽缘。 遥远的几千年前,她在四大区域五年一度的聚会上遇见了哈迪斯,并不知天高地厚地同他打了一架,原因竟是他抢东西吃,从此云罗就交上了这个损友。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听从了命运之门的指示,和你相遇的。” 哈迪斯总是这样打趣我,我也照例给他个白眼。 “咔哒,咔哒。” 时间拨动着钟表的分秒稳步向前——如历史的红尘滚滚,驾车向前驶去。 哈迪斯立于原地,跃动的火光中勾出他身形的轮廓。 “终于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 “回凡域。” 云罗低头,指尖有意无意摩挲着左无名指上的戒指纹路,神色却没什么波澜——仿佛刚才不是她自己纵的火一般,风轻云淡。 “不过这地方……” “这墙……早就该被烧掉了,”云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他,神色淡漠,“危墙要趁早推倒——你明白的。” “呵,不该存在的,早晚都得推倒。” 哈迪斯听到身旁传来极轻的一声笑。 “有趣的说法。” 云罗向前面走了几步,在立碑前驻足,俯身覆上红色的字样,状似散漫随意。 ——“改造集中营” “……成为疯魔,也一样是种改造。” “可他们失策了——我信仰光明。” 云罗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却透出隐隐孤寒,跃动的火光描摹出骨节的苍白纸色,眼中的猩红色逐渐被幽绿的火焰吞没。 黑夜降临了。 ...... 云罗终于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火焰灼烧的热流侵袭着神经系统,在如梦似幻的时空旅行中平添了几分实感。 微风不急不缓地推开木屋的窗子,还以清冷却温柔的色彩,散落在四通八达的水流中央,云罗望向窗外平和的风景,竟然有了些恍惚。 “醒了?” 门应声响起,长发披肩的男人端着盛药的碗进来,脸上看不清悲喜。 云罗眉头一动,花了些时间掰正时间线,逐渐记起眼前人是雪松——从她记事起,就伴在左右的医者。 “雪松……?” 雪松望着她的脸怔了一会儿,长叹出气。 “欢迎回来——离开这么久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嗯。是啊。” 三千年过得太久,久到掰着指头也算不清有多少燃着烛火的日夜,时间的齿轮已走过数不清的周期,风沙涌上,将一切掩埋。 “你是不是之前,觉得自己做了个梦中梦?” 雪松看她神色,复叹气,低头去搅动汤药,白雾腾升,传来和暖的温度。 “是。” 搅动药汤的汤匙一顿,清脆的叮当声戛然而止,雪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不出话。 “……好好休息吧。” …… 三年后,凡域,正义联盟总部。 瑞尔斯坐在山包上,迎着夕阳,却不言语,尤尼卡一脚踩上山包,双手抱臂,微微侧头开始打量瑞尔斯。 “你有心事啊。” 瑞尔斯不答话,尤尼卡也当他默认了,抬脚踢飞附近的石子,一手抚上后颈细细摩挲。 “得,说吧,什么事让你记挂这么久。” “你知道,每个区域里,都有按察使吧。” “这个自然,”尤尼卡闻言站定,“有什么问题吗?” “按察使……”瑞尔斯低头摩挲着指节,“但几十年了,凡域的按察使迟迟没有出现。” “我不就是吗?…”尤尼卡话刚出口又反应过来,“不,你说的是……” “最高按察使,”瑞尔斯哑声道,“凡域的副领主,真正的裁决使。” “谱尼前辈应该知道吧?” “也许是故人吧。” 瑞尔斯答非所问,不理会尤尼卡困惑的目光,一手抚上小指的银饰,古老而遥远的气息刻入戒指上的纹路,冲刷着年轮的波流。 故人,故事,无论否泰,大都已成过往的烟云,岁月留下的痕迹仅供凭吊,才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提到副领主的时候,谱尼眼里流露出惋惜的神色,但瑞尔斯知道,那是追忆故人的伤感。 就像无论他怎样难以放下精神之海中的人影,也只能凝望那个人离去的背影,在缓步前行的路途上,逐渐淡忘那个人的模样。 这是命运的归宿。有人说。 但话又说回来,你知道什么是命运吗?…与其说是和命运之门对抗,不如说是在逆风而行,负重前行。 有区别吗? 有人在连天的战火中划开艳丽的血色,有人用金蓝色的披风照亮了凡域的前路,有人带领着凡域走向高台......随后在历史的长流中,被众人埋没,被过往尘封,隐匿在黑暗中,不得光明,不见人迹,亦或泯然众人。 长江后浪推前浪——历史的车轮是无情的,属于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都难逃在滚滚红尘中湮没的命运。 而这,正是我们的命运之门。 chapter1 “谱尼前辈。” 瑞尔斯推门而入,让谱尼原本冷着的脸温和下来,“是瑞尔斯啊。” “嗯。” 瑞尔斯关上门,拉开谱尼对面的椅子坐正的头微微垂下,看向他手边的文件夹,沉默不语。 “瑞尔斯,”谱尼叹气,“我知道现在情况不好,但裁决使的情况也比较特殊。我不是不分轻重缓急,上一次我也和你分析过那个可能性,你心里有数。” 对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声,瑞尔斯抬起头,落日的余晖投在他眼里,湖蓝色的眼瞳里波光粼粼。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强迫任何人。如果裁决使真的不愿意上交手令,我也不会说什么,他不上交手令,我相信他也心系凡域,希望他好好考虑——还请前辈代为转告。” “我会的。”谱尼点头应下,将文件推到他面前,瑞尔斯低头,眼里的湖蓝色黯了些,“这是极北之境的报告?” “是,从那之后,极北之境的一直由落月星羽负责,但她一直不肯接任主帅一职,说主帅是……‘她’,不是自己。” 即将触到蓝色硬壳的指尖一滞,暗色下的人眼帘微敛。 “前辈不用回避,我不是迂腐的老顽固,我向来把卡狄修斯当成……妹妹,您这样也会让我难受。” “说起来,卡狄修斯已经很多年不见踪影了,”谱尼似是无限惋惜,“被挂了‘逃兵将领’的牌子,紧接着家族覆灭……这么大个家族,一夜之间全没了。” 瑞尔斯攥紧了扶手,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你查的情况怎么样了。” 谱尼从位置上站起来,面向窗外的阳光,落日的余晖洒进房间,拉长了室内二人的影子,瑞尔斯的神情隐在谱尼的背影下,看不清楚。 “可靠情报说,魔域和神域秘密达成了某种协议,准备对凡域形成合围之势,”饶是瑞尔斯那双眸如湖水般平静,此刻也闪过一道冷光,“我觉得,他们盯上了凡域的疆域和无尽能源。” “有什么反应?”谱尼倒像是随口问问那样漫不经心,将目光投向神色晦暗的瑞尔斯。 “我听前线报告说,他们动作很大,”瑞尔斯攥着扶手的指节逐渐放松,“要提前准备了。” “嗯。” 瑞尔斯靠在椅背上,一手却有节律地敲打着桌面,眼睑微动。 “关于云罗,你有什么安排吗。” 瑞尔斯敲桌的指尖一滞,对上谱尼询问的目光。 “云罗是前辈带着的,那就由前辈高兴来吧。虽然我不知道前辈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身边……” 瑞尔斯靠上并不怎么柔软的椅背,双腿交叠,十指相扣,和暖的笑意将他眼里转瞬即逝的锐利盖过。 “不过我觉得,不问最好。” 谱尼的眼角抽了抽。 实际上瑞尔斯所谓的“不问”就是表示,他知道你不会告诉他,但他一定要知道,所以他要自己察,不惜一切代价。 作为前辈的谱尼自然摸清了瑞尔斯的性子,在暗暗的叹息中,谱尼掀开陈盖,将早已酝酿过的话倾出。 “你知道水滴吗,”谱尼走近他,背对着余晖,室内的光亮随之暗下几度,“水滴能汇入溪流,能汇入湖泊,也能汇入汪洋。” 瑞尔斯聚精会神地看着指隙的光亮,漫不经心道,“所以呢?即便汇入汪洋,也依然会是水滴。” “可你若投进一块石子,”谱尼双手撑桌,向瑞尔斯探身道,“激起涟漪也好,水花也罢,或是千层浪——那都不再是水滴了。” “……不自量力?” 厚重的盔甲里传来一声嗤笑,那人一把扯下了头盔,随风飘荡的红色发带在火光中跃动,如血一般鲜艳的色彩在夜晚如熠熠生辉的明珠。 “瑞尔斯,没人比我更知道什么是不自量力,什么是天高地厚了。” “你知道水滴吗?把它捧在手心里,它比不上一泓清泉,但汇入汪洋,便迟早有惊涛拍岸的一天。” 那人站在风雪中,渐行渐远,直到瑞尔斯抓不住那人的背影,四周才渐趋于黑暗。 无声的压力从瑞尔斯和谱尼的周遭爆发出来,见惯风浪的谱尼面对不同颜色,调色已是炉火纯青, “我想我明白前辈的意思了。不问出身,不问来历,只问才干……我期待她的表现。” 瑞尔斯扶住桌子起身——寂静无波的湖面染上夕阳的色彩,擦出一瞬的闪光。 彼时,一名女子站在门前,棕黄发间匿着淡淡的紫藤,单薄的身形被金辉笼罩,余晖几乎要将她孤独漆黑的影子扯到廊的尽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了吧,领主大人。” 门外冷冽的声线惊醒了室内的二人。 “是云罗啊,进来吧。” 瑞尔斯回身看向门口,不由怔住。 云罗进门的时候迎着光,蓝紫色的双眸如黑夜中晶亮的萤石,平静如泉的眼里却有着皓月之辉。 “何出此言。”瑞尔斯诧于她风轻云淡的气度,反问她。 “我没有什么才干,”她立于门前,依然波澜不惊,“仅此而已。” 瑞尔斯笑了笑,不置可否。 “好吧。” 云罗侧身让出一条路,瑞尔斯大步流星地迈向门前,步子轻快,目无流连之意。 “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云罗微微颔首,眼中皓光流转,“强者更在意强者……我知道的。” 正义联盟大门外,盖亚跟在面色铁青的瑞尔斯身后,小心翼翼道,“老哥,就是个小角色而已,没必要吧……” “……可我听她说那话就是堵得慌。” 瑞尔斯想到云罗对待一切事物都风轻云淡的脸,就火气直冒。 这个女人是三年前突然出现的——和谱尼十分熟稔,谱尼也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却因她在种种方面不作为,甚至可以说有些怯懦的表现,传了很多闲话。 瑞尔斯觉得很不可思议,专门挑了个谱尼不在的时候把她拎出来。谁知道云罗就是笑了笑,对自己的言论不置可否,却十分在意对谱尼的影响。 “有没有本事我也不知道,只要不影响前辈,我就无所谓,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有时候云罗表现得冷静过头,有时候下意识地一缩又让人咬牙切齿的,给瑞尔斯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也说不上来——他只知道自己十二万分的不爽,有想把她痛扁一顿的冲动。 我一定会调查到底的…等着看吧,前辈。 “他还是老样子,”气氛尴尬下来,谱尼索性换了话题,嘴角的浅笑万年不变,“真有活力啊,年轻人们。” “别这么说,前辈,您‘宝刀未老’呢。” “……你这样说我才老好吗。” “啊咧?是这样吗?用词不当啊嘿嘿嘿。” “嘁,小鬼头……”谱尼伸手点点她的眉心,“三年过来,有什么感想么?” 云罗绕着发尾的指节顿住,将发丝绞紧。 “这个嘛……” “凡域有瑞尔斯在肯定安稳。只不过,他对内是好手,对外……可是要被那些老油条炸了的。” “和我想的一样,”谱尼点头赞许,似是深以为然,却又笑看她,“所以才会让‘它’在你的手里,等待焕发光彩。” 指尖摩挲着发丝,云罗神色如常。 “嘁。” chapter2 「Lord make me a rainbow,,I’ll shine down on my mother.」 「主啊,请让我化作彩虹,我想要照耀我的母亲。」 ——题记 云罗推开窗子,让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望着空中翻飞的尘埃,就仿佛看见了熹微的光彩。 她深吸了一口气。 新的一天从微凉却无风的晨间开始,溪流奏响了愉悦的交响曲,而这正是天马星得天独厚的景象,生命之树源源不断地向这个星球注入生机,使这颗如仙境般的星球源远流长。 “云罗姐!早上好啊!” 云罗被那个极有活力的声音引过去,帕珈索斯站在树屋下朝她挥手,任阳光多好,也掩不住少年飞扬的面容和意气,饶是云罗心中阴霾重重,也敛去不少。 “晨安。真有活力啊,帕珈索斯。” “嘿嘿,我可是立志要成为跟领主一样厉害的人呢!” 帕珈索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尽管他的天分不及家族里其他人高,但对瑞尔斯的崇拜和向往无时无刻不在激励他前行,不断努力。 云罗的家族曾和守护天马星的天马一族关系甚笃,所以家族覆灭后,幸存的人大多逃进了天马星,逐渐和天马一族成为一体,包括雪松、月娜、猎鹰——从她记事起就一直陪伴的这些人。 云罗是三年前撞见的帕珈索斯。 少年立于群山之巅,若非脸庞稍显稚嫩,此刻恐怕要用“仙风道骨”形容他的状态,帕珈索斯的样子像是要与自然融为一体,温暖却坚韧的精神状态着实令云罗惊艳了一把。 她觉得这名少年不简单,四处打听他的消息,人们却只给她一个结论—— 一个自说自话,不切实际,成天空想,努力却没有结果的麻瓜。 但云罗偏偏在这个“麻瓜”的身上,看到了光。 “今天也要加油哦。” 云罗向他挥挥手,翻了窗跳下来,帕珈索斯见她身姿十分轻盈,落地几乎没有声响,便凑过去问她,“云罗姐!你是怎么做到落地这么轻的啊?” “这个吗?”云罗讶异,但还是认真地组织了语言回答他,“你得先学会提气,把重量集中到身体上部,还要适当调整重心…提气也姑且算是隐藏气息的一项基本功,还是蛮重要的。” “啊……”帕珈索斯有些泄气,“好像很难的样子……” 云罗揉了揉眉心,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我的方法可能不适合你,我当初也掌握不好气息,是父……父亲把我拎到高山上,大约有光明之巅的鹰嘴涯那么高,每天从那里扔下去,直到我能稳稳落地。” 帕珈索斯顿时感到一阵恶寒,云罗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们天马一族有翅膀,你的族人们大都要借助它来战斗,你还是在翅膀上多花心思为上。” “可是我觉得,如果做同样的事情,翅膀反而不方便,”帕珈索斯仰过头去,洁白亮丽象征圣洁的翅膀在风中微微颤动,“比方说夜袭,想不打草惊蛇就不能用翅膀。就算靠翅膀来提气,也会有个风吹草动的啊。” “所以天马一族从不上夜战,因为太显眼了呀,”云罗笑着揽过颇不服气的帕珈索斯,宽慰道,“看来你是有想法了?” “我我我我…我想让自己能做更多的事情,才有机会为凡域效力嘛。” 帕珈索斯猝不及防被她揽住,脑子当机,话也没说顺溜,惹得云罗哈哈大笑,让帕珈索斯闹了个大红脸。 “真是位可爱的小朋友啊!” “我我我……我没有!” “哈哈,不逗你了,你姐我今天有正事要办,好好努力吧!” “嗯嗯!云罗姐慢走!” 云罗左手插兜,抬手向背后的人挥了挥,就原地飞起,直冲天际,所过之处惊动风云。 一小时后,正义联盟总部。 “云罗怎么还没到?”盖亚敲了敲腕上的表,表面亮起了黑金色的微光,“这都十分钟了。” “她都这么……啧,居然连时间观念都没有吗。” 本来就十分不满云罗种种不作为的缪斯正想嘲讽几句,被谱尼一记眼刀逼得噎住,于是她更加不满了。 “但据我了解,云罗每次会议都会提前至少半个小时到,”斯塔奥靠上椅背,慢悠悠地开口,见大家都看他,又敲了敲桌面,“会议打卡签到是我负责的,历史记录都在,她每次都提前至少半个小时,比谱尼前辈来得还早。” 关于这些个方面谱尼的确是不知道了,“她没打卡?” “没有,我还特地看了好几眼,没见她名字,”斯塔奥将四周人眼神变化尽收眼底,无奈转移话题,“连讯息也没发…兴许是什么急事耽搁了来不了呢。” “讯息?” 一语点醒梦中人,谱尼打开了联络器,试图与云罗建立通讯,持续闪烁的占线状态让谱尼的心中警铃大响,谱尼斟酌片刻,又转向瑞尔斯,“左右也不是重要会议,查问各地有没有异动。” “已经在查了,等下就有消息来。”瑞尔斯倒是淡定得像是早就有了预料般打开通讯器,消息提示传来,瑞尔斯略略扫了一眼,眉心微皱。 “消息怎么说?”雷伊看他神色,隐隐感到不妙。 “极北来消息说,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但是螺旋星系……没有回应。” “什……”斯塔奥正要开口,通讯器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齐刷刷地望向谱尼,谱尼立刻接起,“云罗?” “魔域通到这的时空之门开了,螺旋星系已宣布警戒,我给迈尔斯通过话了。” 通讯器那头,云罗站在最高的那座断崖上,深邃而黑暗的时空之门带来的风又急又猛,谱尼那头只听到她的衣料呼啦啦地作响,“我在光明之巅。” “你在那做什么?!”谱尼情急之下拍案而起,也顾不上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回来!” “不急,我再观察观察,”云罗原地盘腿坐下,大有作壁上观的架势,“极北那头也快打仗了啊……要不我给你们在座的直播下螺旋星系的情况?” “不是,等……” 谱尼还没反驳,云罗就先他一步挂了通讯,然后转来了视频,谱尼只得将通讯器放在桌上,实时影像从通讯器中投了出来。 “这是……?” “时空之门,”视频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这个是魔域的,他把咱们的门踹开了。” “我去,怎么还有人说话……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盖亚望着画面,感到十分惊悚。 “我突然不想说下去了怎么办……好吧,言归正传,”云罗起手摆开防护盾,把通讯器摆到正前方,让屏幕对着时空之门的方向,“时空之门你也知道,都是前辈管的,现在突然被踹开了。” “……你在暗示我们中有叛徒?” 所有人闻言面无血色,唯独瑞尔斯本人面不改色,仿佛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云罗被瑞尔斯的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手抚上剧烈起伏的胸口,“……我真没准备说这个——我发誓。” “这么说你有这个想法了?”瑞尔斯突然抓住了这句话的华点,大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这可不像你。” “……你觉得有就有吧,反正我的话又不是第一次被解读过度了,”云罗自暴自弃般强行扯开了话题,“不是我说,你们难道不想想对策吗?我目测挺危险的……” “那边迈尔斯自有安排,你先回来。”谱尼赶紧打断云罗,强行压下瑞尔斯的话头,避免了两个人当众斗嘴。 高大漆黑的时空之门将风沙拍在能量罩上,狂风再度大作,屏幕两头同时沉默着,直到电话那头传来隐隐的叹息声。 “行吧。” 云罗挂断通讯,站起身望向不远处的时空之门,掌心的蓝电噼啪作响,将脸侧的刘海揽入耳后,眼神晦暗。 chapter3 瑞尔斯走进嘈杂的议事厅时,斯塔奥率先和他打过招呼,转身去敲了敲显示屏,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整个嘈杂的大厅立刻因瑞尔斯的到场鸦雀无声。 瑞尔斯对上尤尼卡的视线,点头示意他开始。 “三个月前,魔域和神域对我凡域形成合围之势,”尤尼卡点了点显示屏,被金蓝色覆盖的各大星系闪着细碎的红光,“首当其冲的是螺旋星系和极北之境,经过三个月的斗争,除北境外,其他星系已经进入紧急状态,凡域岌岌可危。我等聚集于此,是为共同商讨对敌方略,还请诸位踊跃发言。” 尤尼卡说话间隙,瑞尔斯向台下扫视一圈,唯有身边精神饱满的云罗抬手轻扶太阳穴,大有“愁云惨淡”般的十二万分不情愿。 “你精神不是挺好的么?”瑞尔斯用胳膊肘去碰她,“怎么一脸不情愿?” “哈?”云罗斜睨他一眼,挑了挑眉,似是不可置信,“你确定要我回答吗?” “随便说说,无妨。”瑞尔斯也猜到她可能想搞什么事情——那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恕我直言哈,要是在这商讨有结果,我觉得大家也没必要上战场了,坐这儿运筹帷幄,刚合适对吧。” 云罗慢悠悠地回答瑞尔斯,一手抚过扇面,于扇上的墨色流连,偏偏眼里又看不出半分应付和敷衍了事,她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让台下的人听了个清楚明白。 果不其然,第一个跳出来的是缪斯,旁人因云罗和谱尼走得近有所忌惮,她却毫不客气,指着云罗就骂,“你说得倒是轻巧,你不上战场,来这儿指点江山?样子很好看吗?” 云罗手里扇子一抖,掩面一步步挪到瑞尔斯身后,探头看看凶神恶煞就差提刀杀人的缪斯,只得无奈望天,对缪斯的话也不置可否,悠悠扇着风,神色自若,装作自己什么也没说的样子。 瑞尔斯倒是被她这幅样子气笑了,“那你来指点下江山?” “领主才是指点江山的能人,我就一无名小卒,不敢当不敢当。” 云罗诚惶诚恐地向瑞尔斯一躬身,扇子也不摇了,好像十分敬畏,突如其来的阵仗打了瑞尔斯一个措手不及,不由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是自己让她“随口说说”,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瑞尔斯知她话中带刺,看起来却并不十分在意,对缪斯歉然一笑,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似是安抚,“玩笑话而已,没必要,继续吧。” 小插曲一过,不一会儿,议事厅的气氛终于活跃了起来,瑞尔斯也无暇顾及周围的其他情况,认真思考对策。云罗的眼神却黯了黯,拿起通讯器敲敲点点好一阵,点击发送后转身出了议事厅,卡修斯瞥了眼她的背影,又瞅瞅陷入沉思的瑞尔斯,扁了扁嘴。 谱尼和瑞尔斯的通讯器先后响了一声,谱尼的界面上打着密密麻麻的一大段话,瑞尔斯的页面上却只有一句。 “瑞尔斯,你知道无尽业火因什么存在吗?” 瑞尔斯不假思索地敲回去,“风。”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你想说什么?” “……有风才有凡域的无尽业火,拜托,这不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吗?” 瑞尔斯望着蓝色莹光,蓦地回过神来,眼里竟流转着放松后柔和的光晕。 这三个月的合围,像是一团阴霾笼罩了整个凡域,也像绕在他心上的阴云,不是千斤胜似千斤重,纵然发过誓要和凡域同进退,共存亡,纵然他一贯的沉稳冷静让人放心,领主的担子也几乎要压得瑞尔斯喘不过气来。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瑞尔斯深有体会,但没人能真正理解这份心情,纵然是谱尼,也不能完全知道瑞尔斯的难处,就好比是在域主手令的问题上谱尼含糊其辞的态度。 在各大区域中领主最大,裁决使虽次之,但又不只听命于领主——毕竟裁决使和领主并不相互独立,前者主外,后者主内,二位可以一体,但又相互牵制。 面对凡域现如今的局面,自然是战力值极高又运筹帷幄的裁决使坐镇比他更能让人放心,凡域经不起消耗,且孤立无援,长此以往,若无甘霖,田地迟早会干旱而死。 这时云罗的话则是告诉他,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他在,大家在,一致对外的心在,即便野火烧不尽,春风在,凡域就在,一直都在。 云罗的讯息像是一记强心针,让瑞尔斯三个月来焦灼不安的心逐渐平定,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诸位。” 瑞尔斯突然出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话头,站在台前,望进他们明亮的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我瑞尔斯,誓与凡域同进退,共存亡,我在,诸位在,咬紧牙关,凡域就不会沦陷,无尽业火也不会熄灭。” “那是当然啊!”座下年龄最小的卡修斯率先回应了瑞尔斯,“大家就是因为有共同的决心,才来到这里的不是吗?” “是呢,”尤米娜的面上挂着和暖的微笑,“我也一样。” “……誓与凡域共存亡!” 盖亚举起了右拳,以极其强硬的姿态吼出这句话,震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纵是平日与他不和的布莱克,此时学着他的样子,第一个举起右拳。 “誓与凡域共存亡!” “誓与凡域共存亡!” “誓与凡域共存亡!” …… 谱尼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通讯器屏幕,视线愈来愈模糊,逐渐晕染了屏幕的字迹。 孩子们终于长大了啊。 你听到了吗……安明启? 卡修斯扫了他们一眼,眼光澄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身后的门把手上。 “我稍微离开一下哦。” 布莱克回身正要说什么,卡修斯早已拉开门把手走出去了,拦都拦不住,只留给他一个浓浓笑意的眼神。 啊啊,真是个任性的小孩啊。 屏幕里放着此刻议事厅的景象,女人一手扣住红酒杯口,荧黄色眸里倒映出瑞尔斯的影子。 “还真是群可怜又不自量力的渣滓呢。明明力量悬殊,还不肯乖乖投降,这场游戏还真是无聊到……让人想打哈欠啊——” “你说是吧?……卡狄修斯?” 云罗靠在廊外的墙壁上,手执通讯器,像是没听到那头的声音那样,出神地望着紧闭的议事厅大门,并不答话。 “怎么,被我说服了?有没有小小的心动一下呢?”摇晃着红酒杯,昏黄的光线将女人的脸映在高脚杯上,多了几分邪魅,“考虑一下?” “差点就心动了——你这洗脑传销的本事,还是再磨个几千年再跟我叫板吧。” “看在曾经是惺惺相惜的对手的份上,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哦?” “也许在你们眼里我懦弱,无能,是个彻头彻尾的逃兵,”云罗低头,用视线描摹出余晖的影子,“但我永远不会背叛凡域——这是底线。” “哈,也对,”女人也不恼火,那样子好像是从没拉拢过云罗一般风轻云淡,“你要是真背叛凡域,就算事成,最后也会被我大卸八块的。那就……祝你好运咯?” 女人的尾音上扬,连昏黑的空气都变得愉快起来。 “这句话,我如数奉还。” 云罗一把摁了挂断键,强按下翻涌的思绪,眼里似燃着熊熊火光,身遭的低气压不由得让人心生恶寒。 “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云罗猛地回神,循声望去,卡修斯站在不远处,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你就是唔唔唔唔……” 云罗眼疾手快,一把捂紧他的嘴拖走,卡修斯被拉着打了几个踉跄,才勉强跟上云罗飞快的步伐,跟着她拐进远一些的房间,云罗一手将门反锁,神色有些凝重。 卡修斯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神色间颇有几分欣喜若狂的意味,担心希望落空和那份期盼也久久盘旋,待到与云罗对视,呼之即出的话卡在嘴边,好容易下定决心倾吐而出,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云罗看他复杂的神色,忍俊不禁,卡修斯更加窘迫。卡修斯虽尚有犹疑,但还是战战兢兢地问了出声。 “你你…你真…真是…卡狄修斯?” chapter4 云罗靠在门上,一手按住太阳穴,露出疲惫的神色,“你听到了多少?” 意料之中的不可置否的态度啊…卡修斯估摸着,云罗左右没否定,四舍五入就是承认了,嗯,就是这样。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点也不坦率好像是我们家族的传统来着。 “呃……其实你刚接通讯器的时候我就在了,”卡修斯晶蓝色的眼睛亮亮的,有点激动和得意,又有几分不确定,“我就知道我感觉没有出错嘛……缪斯他们还不相信我。” 云罗按揉太阳穴的动作一滞。 “什么感觉?” “就觉得你没那么简单啦……其实什么事都表现得过于冷静才真正不对劲吧!瑞尔斯那么冷静一人,不还是会因为盖亚作妖气得掀翻天花板嘛?”卡修斯说这些话并不避讳,那语气活像在和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交谈,“过于冷静的人要么是为了隐藏什么,要么是经历过大风浪,我在这方面看人很准的,你看起来并不是想隐瞒什么,否则一定会露出马脚。” “姑且算你猜对了,”云罗竟然觉得眼前这个小鬼十分有趣,又打趣似的问他,“不过你这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在和我套近乎啊?我没什么利益可图哦小朋友。” “我就是在套近乎啊,”卡修斯理所当然的样子竟然一本正经,“你是我姐,我当然要套近乎了。” “……哈?” 云罗被卡修斯突如其来的发言搞懵了,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甚至怀疑是不是父亲或母亲的私生子——这显然没有可能。总而言之,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弟弟在怀特星出生。 “啊是这样的,”对上云罗茫然的眼神,卡修斯想到她肯定不知道这回事,便又道,“母亲和你母后是亲姐妹,王室被灭的时候她也活下来了,但身体一直不好,很晚才生我,我爹和怀特星山神迪符特有交情,所以一直在怀特星。” “原来如此,”难怪我看你好眼熟,云罗在心里腹诽着,一面问他,“那姨母……” “从我记事开始就不在了,我也没见过他们,就有幸得到迪符特多方照拂啦……”卡修斯的脸红扑扑的,欲言又止。 “……你脸怎么这么红?” “不,怎么讲……听前辈讲过老姐你的英勇事迹,我特别崇拜,现在活人竟然站在我跟前,我有点……激动。” 卡修斯双手捂脸,感到脸部温度高得不能行,活像个见到偶像本人的小粉丝——下一秒能原地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转爆炸升天那种。 云罗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却有些忸怩的卡修斯,一下子愣了。 英勇事迹……吗。 “可众所周知,卡狄修斯是个逃兵,”云罗一手抚上门把,垂下的发丝完美地掩住她眼里的暗色,“这也算是英勇事迹吗?” “这我就更不能理解了,”说到这里的卡修斯意外地十分认真,“我不觉得一向骁勇善战的将帅会突然改性,肯定事出有因,应该好好调查一下才对啊,怎么说革职就革职呢?” 意料之中的答案啊。 云罗摇着头,笑得无奈又苦涩,“放在现在,说不定会好好调查一番。可今时不同往日——我没有证据,就算有,也会是同样的结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没办法的事啊。” 卡修斯看她神色,很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说这个,老姐你……” “不许叫姐,”云罗一记眼刀过去,揪住他的耳朵往下扯,眯眼微笑道,“在我没暴露身份之前,要是有第四个人知道我身份,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哦。” “哇好可怕!老姐你怎么这么凶啊!” “住口!今天什么也没发生听到没!” “知道了!痛痛痛痛痛!” 一周后。 “嘀嘀嘀,嘀嘀嘀。” 谱尼打开通讯器,云罗发来一个微笑脸,上面附的一句“我掉马了”让谱尼紧张起来。 “瑞尔斯知道了?” “比那更恐怖。是卡修斯。” 哦,理解。谱尼想到卡修斯对卡狄修斯的执念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就默默心疼了一下现在的云罗。 可以说是十分辛苦了。 果不其然,某天谱尼提早到正义联盟总部,就看到卡修斯小跑过去和抱着一沓文件夹的云罗搭话,并试图帮她分担一些,不出意料地收获到了云罗的强烈抗议,并且被狠狠地教育了一顿。 谱尼看到此情形突然觉得,云罗每天早来似乎是个明智的选择。 这谁顶得住啊。 云罗打开凡域地图,望着蓝色星河中散落的红点陷入沉思。 “姐,”卡修斯俯了身,指着地图问她,“这些是什么啊?” “是我觉得要重点盯防的点。”云罗收起联络器,拍拍他的手,卡修斯侧身过去,盯着云罗的背影,欲言又止。 “老姐,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你看起来很不安。” 云罗松开的拳头紧了紧。 这些天相处下来,云罗发现卡修斯有时候对别人情绪变化简直敏感得可怕。卡修斯没有太强的危机意识,却对危机有灵敏的嗅觉,简直和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 云罗无奈地摇摇头,缓缓将自己扔进沙发里,卡修斯的手心贴在靠背上,刚好贴上云罗的脊背,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很合时宜地回答了卡修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不是老姐你以前最喜欢说的话吗?” 卡修斯将手抽出来,改用双手撑住靠背,看进云罗蓝紫色双眸下的一抹暗色。 云罗避开了卡修斯打量的目光,以最舒服的方式埋进沙发,仰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纵是她如何慵懒随性,也掩不住此刻的忧虑之色。 “如果我是主帅,自然有把握说这种话,但我现在远离前线,战场上很多事情就已经不是我能掌控和预测的了。” “这么说……老姐,你不会打算以身试险吧?” 卡修斯撑在沙发椅背上,低头看她。 “他们有些话不对,但只有一点——我是真的怕了,卡修斯,”云罗望向天花板的蓝紫色有一瞬间失去了焦距,“作为姐姐我很高兴你这么崇拜我,但我担不起你的信任——我当年虽不是逃兵,可现在是我甘愿沦为逃兵。” 卡修斯罕见地陷入沉默,随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你只是觉得自己是‘逃兵’,可你做得不比谁少,更并不是为了寻求心理安慰而活,你比谁都在意凡域——这就够了。” ……哪够啊。 卡修斯看着云罗一手覆上她自己的眼睛,挡住午间些许刺眼的光线,也盖住了内心翻涌的思绪,不禁唏嘘。 “休息会吧。” …… 尤尼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遭已被幽幽绿火吞没,他下意识地想要呼救,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脚下又似有千斤重,更是寸步难行。 风从洞口灌进来,呼啸着和妖火斗争,更有甚者发出受伤的哀鸣,响彻云霄,直扰人心神不宁,尤尼卡头痛欲裂,热浪却再次蔓延上来,将他的呼吸吞没,失去意识前,尤尼卡又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蓝影,在噼里啪啦的声音中照亮了昏黑的地穴。 视线恢复了正常,地穴依然发出尖锐的嚎哭声,蓝色的狂雷如黑夜中的焰火,他却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白光乍现,尤尼卡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后背冷汗直流。 方才地穴的嚎哭之声在他耳畔久久回响,身体更像是妖火焚身一般刺痛,让尤尼卡在意识到是梦的同时,又有些切身经历过的后怕。 “什么啊……” chapter5 “绿色的火焰?” 听到尤尼卡的讲述,谱尼的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被这些火烧过一样,醒来的时候身上火辣辣地疼,但我也没受伤,就是好疼。” 说到这里,尤尼卡摩挲手肘的速度不由快了几分,以减削心中的焦灼。 “……尤尼卡,你中奖了。”谱尼听到这话,紧张的表情才稍稍舒展。 “……哈?” “我现在说的,你可得听好了尤尼卡,这是关乎你‘生死存亡’的大事啊,”谱尼特意咬重了生死存亡的音,继而道,“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无尽业火。” “什么?无尽业火?”尤尼卡惊得差点合不住下巴,十分紧张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才拿起通讯器,“前辈,您没开玩笑吧?” “我是认真的,”谈及无尽业火,谱尼稍稍正色,“无尽业火作为产出无尽能源的原动力,早就不仅仅是凡域的圣物了,而是件神物,若非有重大指示,或者预示重大事件发生,它不会随随便便入梦。” “它为什么会选我呢?” 尤尼卡既兴奋又紧张,被神物认可的那种喜悦无法言喻,但他也知道,沉重和负担将随之而来。 “这是神物的心意,我不好妄自揣度,毕竟是件有思想的神物。你也别想太多,这种事情对你来讲利大于弊,”谱尼推开议事厅的门,沿着长而冷清的走廊缓步踱向尽头,“东境应该很紧张吧,要注意休息啊。” “多谢前辈关心,不过除了极北之境,眼下四处都十分为难,”尤尼卡轻扣住身边的巨石,四下无人,静到只剩下指尖划过硬物的梭梭声,“前辈有什么打算吗?” “眼下凡域情况危急,我也只能尽些绵薄之力,我打算去找几位故人,说服他们前来助力…你去忙吧,尤尼卡,祝万事顺利。” “前辈也是,我先挂了。” “嗯。” 谱尼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地面,白色瓷砖在余晖下划过一道亮色,映出他眼里若有若无的血色,平添几分淡漠和森然。 …可惜并不是十分美好的回忆。 “云罗。有事交给你去办。” 尤尼卡挂断通讯器,起身走出指挥中心。 作为最早遭到袭击的星系,厚重的硝烟和密布的阴云已经笼罩了螺旋星系五月有余,历经风雪寒霜的参天古树已沦为饱受战火摧残的古木,和凡域的命运一同摇摇欲坠,漆黑而不知方向。 尤尼卡抚上天马星这棵几近枯萎的生命之树,心中百感交集。 遥远的千年前,从他以建立正义联盟束缚精灵王自由为由反对瑞尔斯的观点,拒绝正义联盟所谓的“道德绑架”,到现如今凡域精灵王云集的正义联盟上下一心,纵然一千多年联盟历经坎坷,甚至面临土崩瓦解,险些功亏一篑,但瑞尔斯从未动摇,风雨不动安如山。 正是瑞尔斯的这份坚忍,和他本人的沉稳冷静,不仅得到了反对人的认可和支持,更让凡域上下对他赞不绝口,凡域也正如大家所期望的那样,在它的正道上越走越远。 也正因如此,正义联盟的成员纵然动摇过,但无人因为山高水长而放弃斗争。作为领主瑞尔斯的身体力行,坚韧不拔的精神,已成为凡域新的精神支柱,让正义联盟面对强敌也如此顽强抗争。 坐在领主位置上的这个人,真的太累了。 “所以你,值得我尤尼卡拥护,担得起我的信任。” 这是一种肯定,何尝不是一种重压。 瑞尔斯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注定艰辛,必定永生负重前行,奉献自己的全部。 所以才是值得尊敬的人啊。 ……虽然有点不太甘心就是了。 “哥哥!” 尤米娜的声音打断了他翻涌的思绪,心中的繁杂一扫而空,尤尼卡恢复了往日的和煦,“怎么了?” “光明之巅那边的时空之门又开了,感觉又有人来增援了。” 尤米娜将鬓边碎发随意地揽入耳后,微风拂过,露出她战火下纯净的脸庞。 那一瞬间尤米娜和某个人的脸竟重叠,尤尼卡印象里的那个人性情飞扬,眼里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我们凡域,就该是胜利胜利,再胜利啊!” 尤尼卡按下心中的波澜,伸手轻揽过尤米娜,“走,去看看。” 凡域,极北之境。 极北之境连日大雪不断,近日总算是稍稍消停,见到这片雪原原本的样子。受气候限制,这里虽勉强能够通讯,很多智能技术暂时无法应用于极北。白茫茫的极北大地上,一座座营垒在雪中“风雨不动安如山”,一片祥和之下却暗潮汹涌。 将军营帐中的白金发色女子双手撑在案上,低头看着地图,嘴巴轻抿,似是在盘算着什么,眼角的金色流转,象征银狼的那对耳随风微颤,坠在半空的银色月牙在烛火下闪烁着星点亮光。 忽然间,白色长风衣被风拂起,微微摇曳着,女子抬头,银白色瞳间的风雪交加中闯入了一点黑。 “你回来了。”女子低头,拿过案边的折子,继续忙着手上的事,像是没看见来人。 “……辛苦了,落月星羽。” 女子闻声,缓缓抬头。 “这是我份内的事务,”落月星羽放下手中的折子,改用双手撑住桌子,波澜不惊,“倒是你,卡狄修斯……不,云罗。你现在用什么身份,站在这里同我讲话?” 云罗怔愣了许久,才看出她眼里隐隐的火光。 “瑞尔斯不止一次想让我去挂帅,我不同意。因为在我心目中,只有一个人能配上北境军的帅印——那就是卡狄修斯。” “那你现在这幅样子算什么?来这又能做什么?” “我不参加正义联盟的议事,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说,这就是你最想要的状态?” “我来这自然也不是祈求什么,”云罗心知落月星羽内心诸多的不甘和愤怒,压低帽檐,“我不是身不由己,是有口难言。” 落月星羽看着眼前捂得过于严实的云罗,第一次露出倦容,“我还不了解你吗。” “所以你就是……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云罗,一夫当关是属于卡狄修斯的,你不配,”落月星羽站直了身子,收起眼里的火光,“北境这边神域安静了两个月,我也看不出来在做什么。” “无妨,”云罗扯下黑色的面罩,嘴唇微张,按上胸口做了几组深呼吸,“如果凡域再维持这种局面,迟早会撑不下去的,我要再争取一下——麻烦你了。” “嘁,”落月星羽兴致缺缺,“好歹算说了次人话,这次就勉为其难地支持你一下。” 目送云罗消失在茫茫风雪中,落月星羽拿起通讯器,盯着屏幕上的名字踌躇良久。 “对不起了。” “虽然有违交友之道,也非君子所为,只是前辈执意保护你……为了逼你一把,我只能这么做。” “原谅我。云罗。” 通讯器的屏幕亮起,瑞尔斯打开通讯器,眼皮子一跳。 消息列表的首位,赫然躺着落月星羽的名字。 拜伦号。 船上的灯早在千年前就再也不能闪烁了,破败不堪的拜伦号就像是座躺在帕诺星系里的死星,常年隐匿在黑暗下,人烟稀少,鲜有骄阳,拜伦号上空环绕的一层阴森冷气,将黑暗和罪恶掩埋。 云罗披着黑色的布篷,灵巧地翻过层叠废墟,在一小片空地上站定,轻轻敲了敲身边亮闪闪的金属。 “叮——” 清悦的铃声长鸣,向整个拜伦号宣告有人前来。 半晌,黑色角落里钻出一团黑雾,缓步飘至云罗面前,操着沙哑而沉重的嗓子道。 “这位贵客,可是要去不夜城?” “是,”云罗从口袋里摸出一袋金币,放进他手心,“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又要麻烦大人了。” “哟呵呵,不敢当,老朽可担不起贵客的一声‘大人’啊。只是被人紧咬不放,实在不好过啊。”黑雾愉快地接过那袋金币后拍拍云罗的手,语重心长道。 “多谢大人提醒,”云罗面不改色,微笑着将他塞进身旁的角落,“还请大人稍作休息,我去去就来。” “至于你们几个……从我上了拜伦号,就一直跟着我了吧。” 云罗从宽大的袖中抽出一柄长剑,黑气绕上她的剑身,眼里一闪而过的血红色掩盖了云罗面罩下的杀意。 “我不想开杀戒,”寒光扫过,云罗的身遭被剑气带起一股强大的气流,“若是自己站出来,尚有回寰的余地——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几秒钟后,废墟中冲出数十道黑影,直冲云罗的面门,云罗扔下剑鞘,一手起剑,更强大的气流向四周袭去,将黑影打散。 “心里没点底,就敢跟来吗?”云罗语气不善,似是嘲讽,“如此…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chapter6 人走到喧哗的人群里去,为的是要淹死自已沉默的呼号。 ——题记① 废墟中冲出几道黑影,云罗知这些才是真身,急急后退,背后寒意袭来,又反手回砍,金属摩擦带来的轰鸣声刺耳且尖锐,听得云罗直皱眉头。 云罗将身后的人震开,一脚挑起剑鞘,凌空的剑鞘直冲对面敌人的瞬间,云罗体内爆发出蓝色的光电,将整个空地照亮。 噼里啪啦的爆破声响过后,敌人应声倒地,蓝色的光电在全身流窜,宣判他们无赦的死罪。 “魔域暗影军团的人居然摸过来了……看来大人您这拜伦号,是时候清理清理了。” 剑鞘回到手中,云罗慢条斯理地掂了掂略重的剑柄,收起的长剑与鞘身奏出美妙的音色。 “贵客说得不错,是老朽失职,”黑雾走出阴影,继续操着沙哑的嗓子道,“贵客,可是要去不夜城?” “是,劳您费心。” “不妨事,不妨事……” 黑雾在那一瞬间面露犹疑,云罗将他神色尽收眼底,却没有追问,黑雾也不言语,按下手中的暗金色机器,不一会儿传来凌乱却不嘈杂的机械运作声,红黑色通道在金属的嗡鸣中浮现在云罗面前。 云罗瞥了黑雾一眼,眼里的冷光一闪而过。 黑雾到底经历过大风浪,正权衡之时,云罗抬脚就要进入通道,黑雾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衣摆道,“贵客,请留步。” 云罗的眼皮子跳了跳——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什么事吗?” “贵客,”黑雾神色凝重,虽然他平时也面无表情,但此刻的表情让云罗更觉不妙,“你知道无尽业火吗?” 云罗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锐利的杀意一闪而过,黑雾好像是看不见她眼里的冷光,自顾自地搭上了她的胳膊,“贵客,看在您对老朽多加照抚的份上,老朽才有此一言。” “……您请说。” “无尽业火是无尽能源的起源,有它的地方,会有无尽能源。众所周知,魔域和神域也正是盯上了这块珍宝。”说到这里的黑雾直摇头,神神秘秘的样子引得云罗心生反感。 “有话请直说吧。” “无尽业火是圣物,关键时刻能救人,也会害人。” 黑雾的手似是不经意间搭上云罗的右膀,却引得云罗瞳孔骤缩,眉头紧缩,额间冷汗直冒,黑雾看她反应也不意外,“老朽不会看错的,您被无尽业火折磨了至少有三千年,贵客,你被无尽业火‘寄生’了。” “‘寄生’?”黑雾松开手后,云罗擦干了额前的汗珠,一手捂住黑雾搭上的位置,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无尽业火之所以无尽,薪火相传的道理想必贵客明白,”说话间,黑雾抬手,幽绿色的火焰绕上他的右掌,“无尽业火烧的是罪孽,无尽能源却为凡域带来生机……贵客,我想余下的,不需要我说了吧。” 云罗哑了许久,终是苦涩地勾了勾嘴角,不再言语,黑雾后退一步,向她郑重地一躬身,“天寒路远,前路茫茫,贵客,请务必保重。” 云罗沉默着走进通道,黑雾缓缓地直起身板,不一会儿,机械运作的声音再度响起,黑雾终于转向不远处的金属废墟,飘得近了些,才停在半空。 “老朽失敬,恭迎领主大驾。” 废墟后转出深蓝色的影子,光打在来人的身上,将他阴冷的面容照亮。 没错,来人正是凡域领主——瑞尔斯。 “你很识时务……该隐。” 该隐闻言顿住,周遭黑雾逐渐散开,露出他原本晶亮的眼,将饱经风霜的沧桑隐匿在灯光之下,黑色的风衣高领将该隐的口鼻掩住。 “老朽作为罪恶的起源,能在拜伦号效力已是……” “该隐,”瑞尔斯踏出一步,眼中的寒意不减半分,“你知道她是谁,不是吗?” “方才老朽说了那么多,自是想让领主大人明白,”该隐不疾不徐道,“老朽也不过是仗着将军她不记得见过我,才明目张胆地做生意。” “以你实力,也大可抹除我的记忆,”瑞尔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似是要从中找到蛛丝马迹,“不是吗?” “老朽虽是你们口中的恶人,但向来恩怨分明,战神一族和将军的恩情,老朽没齿难忘。没有抹除您的记忆,也不过是想尽绵薄之力。将军的家族覆灭,老朽难辞其咎,不敢让将军知道报恩的事,也是减少将军的负担。” “……但愿如此。” 瑞尔斯冷哼一声,没把该隐的话放在心上。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让一个作恶多端的人想忏悔实在太难了,对于该隐这样的罪恶之身,此话更是不能轻易相信。 “云罗就是卡狄修斯的事,除了你,应该没有外人知道了吧。” “老朽不会多言。” 该隐用的是“不会”,不是“不敢”。对于该隐这个不想兴起风浪的老骨头来说,已经不需要为博得他人信任和好感做事了,他只需要对得起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不然,他也不会在拜伦号这个弹丸之地蜗居。 瑞尔斯哑了声。 “将军的身份,望领主不要急于揭穿,”该隐又向瑞尔斯一躬身,“若非有难言之隐,将军应是不屑于隐藏的。” “……我知道,”瑞尔斯长叹出气,“可这三年,我根本没从她身上找到半点过去的痕迹。” “这些,就不是老朽熟知的范围了,老朽建议您去问雪松。” 该隐低头不再多言,眼睑微敛,将视线投在发亮的金属板上,眼中闪过金属的亮泽。 该隐肯定是知道的——不然怎么知道雪松还在,连瑞尔斯他自己都不知道雪松在哪。该隐不是愚蠢的人,他就是明摆着不想说。 瑞尔斯无奈望天,若是该隐装傻充愣,多半也问不出什么了。瑞尔斯点点头,转身飞上金属废墟的顶部,随后扎入那头浩瀚的星河。 隐在黑暗下的该隐勾了勾嘴角,无端透出刺骨的寒意。 “将军说得不错——这拜伦号,是要清一清了。” 落月星羽的手抓紧了扶手,指甲在木制的扶手上抓出两道划痕,似是在焦灼地等待什么,联络器的屏幕亮起,落月星羽条件反射般抓起联络器,看到屏幕上的字样才稍稍舒了口气。 “去拜伦号,跟一个黑衣服的人。” “多谢告知。” 瑞尔斯关掉联络器的屏幕,默了片刻,转身出了领主办公室,站到议事厅的大门前,握住门把。 “前辈,在里面吗。” “进来吧,瑞尔斯。” 门应声打开,此刻瑞尔斯看向谱尼的眼里,更多的是打量。 “前辈,”瑞尔斯反手将议事厅的门反锁,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谱尼听到动静,这才转身看瑞尔斯,却对上了瑞尔斯满含笑意的眼,“不如来跟我解释一下云罗……不,卡狄修斯的事吧?” “啪。” 谱尼手一滑,手里的黑色小棒摔在地上,谱尼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脸色渐转阴沉,“什么意思?” “云罗就是卡狄修斯,”瑞尔斯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我知道她不想说,只能来请教前辈……” “她这三千年,到底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一点过去的痕迹……都没有了?” 瑞尔斯的喉咙发紧,声线不由带上了些许颤抖,谱尼的心中天人交战,闻言,思绪也如骇浪惊涛,击起千丈雪。 “云罗她,真的,真的不容易,”放弃思想挣扎的谱尼有些站立不稳,一手撑住桌面,竟无端地露出疲态,“她虽然不说,但我能看出来。” “她从前就是这样,背负太多东西,三年前云罗站在我面前告诉我,她就是卡狄修斯的时候,我的震惊无以复加。” “她背负的东西够多了,家族覆灭的事情像千斤的巨石压在肩上。纵然她在呼号,也只是在喧闹的人群中。” 不让在意的人听到。谱尼缓缓地阖了双眼,长长地呼出气来。 “我不会乱说的,”瑞尔斯背靠上冰凉的金属门,握着门把的手松了又紧,“在她自愿暴露身份之前,我什么都不说,也不问。” 卡修斯松开了议事厅的门把手,在清冷的走廊里静了许久,碧蓝色的金属墙壁发出淡淡的光泽,映出卡修斯的身形。 卡修斯将手按在袖子上,小小地舒了口气,摊开手时,手心还是汗涔涔的。 好险。 chapter7 云罗乔了装,烟熏紫色的头发从脑后随意束起,架着金色圆框眼镜行走在人群中,黑色领带中规中矩地束在襟前,艳丽红唇更显成熟,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似是感受到了那些人的目光,云罗抬手,扣紧了第一颗扣子,又将鬓发揽入耳后。 这里是魔域不夜城——五大区域的黑市总部之一,也是五大区域庞大的地下界乐园,在这里行走的,可不会是等闲之辈,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在这不夜城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弱小的人们要么倾家荡产,要么沦为人奴,更有甚者惨死街头。 云罗算得上是这里的云端之人,也是最低调的那个,不动则已,动则一鸣惊人——这是她一贯作风,也是她混迹地下界三十余年后享有的特殊地位,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今天,百年有余。 至于地下界享有盛誉的地域,便是魔域不夜城、魔界极乐园、神域迷城,而地位最高的还属魔域不夜城——所以卡狄修斯将自己的阵地放在了魔域。 “目标凌织羽出现。” 云罗下意识一回头,望进街角的黑暗处,没有发现异样又回过头来,一手搭上剑柄,眼里闪过凌厉的寒光。 “一队就位。”“二队就位。”“三队就位。” 云罗避开了往来的人群,向人烟稀少的街道走去,直视前方,余光却向街两旁瞟去。 “伏击就位。” “3,2,1,上!” 云罗刹住脚步,转身拔剑,月色下的剑光更露寒意,黑色的剑气向她四周横扫过去,生生将暗中人逼退。 “二队上!” 一队黑衣人从她身后杀出,云罗眼神一凝,抬手召出金色亮线向那队人马杀去,为首的黑衣人起剑,将亮线挥散,不料散乱的亮线绕成一道不规则的图形,散出的暗红色光芒将他们吞没。 “一队!” 手里的亮线退散,云罗闻声反身向半空斩去,剑气扫过,击退这队人马,却不防后面的这班黑衣人扑上来,云罗灵巧闪身,还是让剑擦破了衣衫。 云罗脸色微沉,手心里的电光转瞬即逝,霎时身遭气势暴增,黑衣人的行进动作强行滞缓了一瞬——云罗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抬手将四周的黑衣人斩杀。 凌乱的脚步,四溅的血花,在黑夜里染上皎洁的月色,暗红色的触手向四周抓去,一点点将所谓黑暗使者拖入死亡深渊,而剑气所过之处,遍地生花。 拼杀片刻,三队人马应声倒地,云罗没有着急收剑,握住剑鞘的左手被如蛇缠绕的血柱包裹,敛了敛浴血后眼中的煞气,云罗向更暗处走去。 正待松口气收剑的刹那,四面八方却突然扑出来一班人马,将云罗眼中的月色抹消,他们似人形囚笼,羁挟在外的飞鸟。 云罗早听到风声,旋即叹气,复举起长剑,暗红色的光芒于剑身流转,将她的眼瞳染上一层血色。 “瞅准了我的弱点下死手吗……那你们也未免,太小瞧人了啊。” 又过了好一段时间,云罗拖着添了新伤的身子,走回她该走的路,血色从她的脚跟蜿蜒下来,将洁白的圆月撕裂,如不夜城扭曲的风云。 “目标凌织羽,捕捉失败。” …… “只要是活在当下,就永远不会置身事外啊。” 正义联盟总部,瑞尔斯逆着余晖,像是想到了什么那样慨叹出声。 “这些年来你们凡域一直夹在魔域和神域中间,对于这种鹬蚌相争的局面‘无所作为’……看来如今他们野心勃勃,不满足于压制凡域,想联手吞了。” 对面的执棋者揽了耳畔淡灰色碎发,清脆声响,白子挤入棋盘,他落子的动作干脆利落,颇有些一子破万军的架势。 “你们领主倒是看得清楚,”瑞尔斯转过身来,背对着余晖看不清他的情绪,“只是不知红领主意下如何?” “您知道的,”执棋者淡然一笑,身体倒向椅背,“我们魔界最不喜欢的,就是插手别处的战争。” “只是……此战非同小可。神域和魔域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家领主自然明白,故遣在下表态,必要时刻,魔界定不会袖手旁观。” 瑞尔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此,便多谢魔界相助之情了。日后若有能报答的,凡域必报。” ……不能报答的就别想了。 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神游的男人慵懒地半睁着眼睛,翠绿色眼瞳里透出些许打量,听到瑞尔斯的发言也只是挑下眉,随后陷入沉默。 “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复命了,”男人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神色,从容起身,抱拳辞别,临走不忘瞅一眼满满当当的棋盘,嗤地笑出声,“黑棋竟然输了?这执棋者……明明下得是一手‘好棋’啊。” 瑞尔斯展颜,眼角却无半分笑意,“老实说,我棋下得的确不好。也许……”他的眼光灼灼,闪烁着不可名状的光芒,“下棋的另有其人呢?”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瑞尔斯一眼,最后也只是勾了勾嘴角,挥手离去。 “对了,”正要一脚迈入时空之门的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偏头看瑞尔斯,一手理好深蓝色夹克衫,“我叫安瑟菲斯?奥弗利斯,你可以叫我安瑟。” “就这么把名字告诉别人吗?”瑞尔斯有些好笑地看他,用背倚墙,抱臂的右手有节奏地点着肘部,似有思量。 “左右也是要知道的,”安瑟耸耸肩,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多了几分狡黠,“毕竟好男人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该死的魅力……” 瑞尔斯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当安瑟在胡言乱语,向他摆了摆手,“后会有期。” 安瑟眯了眯眼,将笑意敛进眼眉,看向瑞尔斯的眼里星光流转,只留给瑞尔斯一个意味深长的神情。 云罗选了个无人的巷子,倚着墙渐渐滑下来,蹲在地上,左手因略微松弛的神经开始颤抖,剑鞘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云罗放下剑,低头去查看左臂的刀伤。伤口处新流出的血量较之前已少了大半,它张着大口,面目狰狞,像是照映出了什么丑恶嘴脸。 那边……还是等等再说吧。云罗这么想着,小心翼翼地收剑起身,一手按上身后的墙壁,手心冒出蓝色的火花,墙壁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发出淡紫色的光芒,将云罗拖进能量漩涡,原地的血色也在云罗消失的刹那消失不见。 联络器的屏幕亮起,谱尼看清了消息的人,眼皮子一跳,有种不好的感觉。果不其然,点开消息的谱尼一手扶住太阳穴,十分头痛地闭上眼睛。 ……兔崽子,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屏幕那头的云罗突然脊背一凉,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成功收获旁边人的一记爆栗。 “你打个屁的喷嚏啊!差点扎错位置了!” “我怎么知道要打!你好啰嗦啊雪松!” “我把你这混小子钉墙上啊!” 从一开始就站在旁边的月娜已经放弃了劝架,转身离开这个十分黑暗的房间。 “月娜姐,辛苦了。”站在门口的猎鹰拍拍月娜的肩,以示宽慰。 “你不回极北之境吗?”月娜点头致谢,抚上她柔顺的淡蓝金色长发,“小落应该很忙了吧,还是老样子吗?” “最近没有异动,听小落和云罗的意思,预计最终战会在极北之境打响,所以在那之前极北之境应该不会有动静,”猎鹰的眼神飘向远方的云朵,思绪始终没有离开房中,“但云罗在这个节骨眼上遭袭,我有点不放心。” “云罗本就是近战硬伤,虽然以她能力不会被打惨,但终归是落了下风的。” “我知道,”月娜收手,向房间里头骂骂咧咧的两人望去,“但是综合考虑,云罗还是最适合潜入地下界的人,我只恨自己能力不足,不然定能减轻她的负担。” “云罗要是知道你这般想,肯定要罚你跪的,”猎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扬起手里古铜色的牌子,展颜道,“雪松好了就帮我跟云罗说一声,我去执行任务了。” “嗯?”月娜看清猎鹰手里闪着光的小物件,讶异地睁大眼睛,“这是做什么?…小落和云罗都同意了?” “当然,”猎鹰变戏法般将牌子收起,换上一根散着寒气的冰锥,“凡域就该是胜利胜利再胜利——如果不能常胜,就要绝地反击。那位大人生前说过的呀。” chapter8 瑞尔斯轻轻阖上门,关门的咔哒声像是触动了某种机关,将他带回遥远的千年前。 走过千年的精灵们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就是这样耀眼,这样的一个人,让瑞尔斯记挂千年之久。 卡狄修斯是谁? 那时候的人们大都说,是年少有为的将军,可统率军队,带领凡域走向胜利。 “那孩子,必定会成为凡域的光。” 瑞尔斯不记得父亲那场训话的轮廓,他只知道,卡狄修斯会尽她所能,力保凡域疆土不失。 少年时期的精灵们尚未褪去青涩和稚嫩,还在追逐嬉戏的时候,只有那位年少将军走出象牙塔,早早地上了战场,屡建奇功,一时成为所有年龄相仿的精灵们的偶像。 瑞尔斯同她上过战场。 卡狄修斯会以最强硬的姿态迎战,会以最温和的口吻给予训诫,会在浓重的硝烟中爆发最亮眼的雷电,会在深夜的焰火里卸去厚重的盔甲。 他见过被强敌掀翻在地的卡狄修斯,见过重伤在身依然奋力拼杀的卡狄修斯,也见过在困境中从不放弃的卡狄修斯。 “瑞尔斯,没人比我更知道什么是不自量力,什么是天高地厚了。” “我们凡域,就该是胜利胜利,再胜利啊!” 可就是这样一个永不认输的人,最后被冠上了“逃兵”的头衔。 悠悠众口永远是最难以征服的领域,卡狄修斯也不能幸免。面对群情激愤,瑞尔斯曾试图替她开脱,换来的只是更加严厉的谴责和辱骂。 对于瑞尔斯的好意,卡狄修斯只是攥紧了他的肩头,勾勾嘴角,眉眼却无半分笑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对于他们来说,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但瑞尔斯,君王不需要这种众望所归的将军,他喜欢听话的部下。” “我也该退下来了。” 这之后不久,梦幻星系——卡狄修斯的故乡上空被灰蒙蒙的烟雾缭绕,火光冲天,将热血点燃,星火四溅,被恐惧和绝望笼罩的偌大的星系,一夜之间化为乌有,震动四境和神界。 “布莱恩。”“卡狄修斯。” 那份生还者名单,瑞尔斯翻了一遍又一遍,又抚过那颗星球上的每一寸残垣,尝过每一分火雨,可是没有了,一把火过去什么也没有了,它把一切烧成过往,灰飞烟灭。 瑞尔斯身边的人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他已经不想知道他们的尸骨现在何方,更不想知道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每每触碰过往,他会痛彻心扉,在痛中无声呐喊,嘶吼,但无人回应,以至于不愿怀旧,不敢凭吊。 就连卡狄修斯,“死”后没人能为她正名,没有流芳千古的功绩,只有她一时之过,和“逃兵”的帽子。 瑞尔斯逐渐明白,凡域的光陨落了。 瑞尔斯缄默了千年——在缄默中接过领主重责,重建正义联盟,重建家园,将过往堙没。 因为他再也抓不住那道光,所以选择成为光,他没有缅怀过去,过去就将他推向更远的未来。 现在卡狄修斯以云罗的身份回归,在正义联盟一待就是三年。她也不复当年的光芒,也不复当年的意气,沉静到连瑞尔斯都认不出来,一如他从前的缄默。 他的过往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瑞尔斯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触碰过往,知道真相的他好似从南柯一梦中醒来,恍然大悟。 他不会一辈子逃避过往,迟早有一天,他要正视过往,正视他深埋心底的痛苦。 卡狄修斯,欢迎回来。瑞尔斯在心底默道。 以后也能对她说出来的吧。 …… 云罗拨开雾霭沉沉走向了山顶这座小木屋,不得不说,从这里倾泻而出的晨曦,和山间飘渺带着淡淡茶香的云雾,再加上住在此地一身仙气的那位,才真是凡域最美的风景之一。 云罗轻敲木门,小心翼翼地推开它。阳光暖暖地照进屋子里,折射出木桌前女子的背影,棕色的长发披至腰间,挡住了云罗的视线,而关上门转头重新看她时,正对上她清澈的琥珀色眼瞳。 “你来了。” 女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股无形的能量将她包裹,如纯净却醇正的能量,她的身上有着温和的自然之力。 “初次见面,莫妮卡前辈,”云罗眼睑微敛,拱手缓缓俯身,“晚辈云罗,也是当年的卡狄修斯。” “知道,”莫妮卡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停止参战的数千年来,女性成熟的嗓音里还存着几分战场上的锋芒,强势外露,“老身停止参战数千年,不代表消息闭塞。” “前辈,”云罗将头埋得更低,“晚辈惶恐。” “老身不会看错人,”莫妮卡一指摩挲着茶杯边沿,余光观察云罗的反应,“你就是凡域的副领主吧。” 云罗终于微微抬首,闻言只是勾起嘴角,“前辈错爱了,晚辈并非裁决使。” “副领主,也照样是有一席之地的,”莫妮卡却好像是没听到云罗的话那样,一手托起茶杯底,抿一口茶,不烫不冷,温度正好,“大势所趋,导致所有的人对于副领主的理解,都跟创世之神本意有所偏差。” “晚辈并非裁决使,”云罗缓缓直起腰板,“前辈说这些,又是何意?” 莫妮卡被她一噎,叹了口气,旋即抬手,云罗感到右肩传来灼热的痛感,下意识地捂肩,抬头却对上莫妮卡满是笑意的眼。 “你虽未将域主手令带在身上,但凡域的副领主有个共同特点——手令带的时间久了,容易招来无尽业火,”莫妮卡收手,眼里笑意不减,“尤其是那些很有才能的人,很大几率会被‘寄生’,这可是常识性问题,谱尼没有告诉你吗?” “……晚辈不知。” “也是,毕竟你……”莫妮卡顿了顿,将茶捧进手心里,茶叶翻上了水面,感到水微凉,有些可惜,“还是回到方才的话题吧。” 云罗知道莫妮卡想说什么,好在莫妮卡及时止住话头,让她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能直视这道裂痕啊。 “请前辈指教。” 莫妮卡起身将凉掉茶水倒掉,挑起一尖茶叶,“副领主的存在意义在于分权制衡。领主掌握了所有的权利,副领主自然起不到制衡作用了。魔域领主和神域领主深谙此理,所以早早将域主手令握在手里。” “至于你,做法也不高明。”水壶嘴里吐出了阵阵白烟,愉快地发出长吟,提醒着莫妮卡,她却不慌不忙地翻了翻炭火。 云罗并不回话,静静地观察着莫妮卡的一举一动,又听她接道,“你用域主手令暗中布置,就能保证他们听你的吗?而且你这样,就是故意刁难。” “我知道,”听到此处,云罗觉得她有必要反驳一下,“但我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兵力集中在极北之境,我会更有把握……” “更有把握什么?”莫妮卡眼神犀利,竟盯得云罗有些不太自在,“你明明可以把域主手令扔到瑞尔斯面前,告诉他自己是副领主,然后告诉他自己的打算,我相信瑞尔斯不会有太多异议。” “瑞尔斯和外面的领主不一样,你比我更清楚,为什么不这么做?” “……前辈。” “卡狄修斯,你那点小心思,老身能看得很清楚,谱尼也能。” “我的确被外界误导了,”云罗面露难色,“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莫妮卡又坐回了原位,等待水壶自己冷却,一手摩挲起杯身,“你顾虑太多,思想负担过重,很难成事。” “我明白你想守住凡域,但那年的风云突变让你像我们这些老骨头一样不愿出头,这无可厚非。但卡狄修斯,既然决定要守护,就站出来。” “要么远远避开,要么就给我拿出一夫当关的气势。不要把结局看得太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自己不也说过么。” “你的来意,老身大约知晓,”莫妮卡起身,微笑着望进那片蓝紫色银河,“重生之翼是不是为难你了?” 云罗想到那天重生之翼揍了自己一顿,威胁她敢说出去就死定了,突然脊背一凉。 “没有,前辈还算温和,多谢前辈相助。” 莫妮卡脸上的笑意更浓,大抵能想到当时的情形,也不拆穿,继续道,“没什么可谢的,好歹老身也是凡域的一员。” 莫妮卡顿了顿,手一抖将水洒在了桌子上,抬头对卡狄修斯抱歉地笑笑,“像我们这种远离战场的人,总归还是记挂凡域的。” ——不然也不可能和谱尼前辈保持联系,还把我的情况摸个一清二楚的吧? 云罗回莫妮卡一个温和的笑容,也不拆穿她。 chapter9 斯塔奥浮在半空,抬手挡住迎面过来的能量攻击,一瞬间感到了茫然无措。 对斯塔奥来说,这种节奏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挡下各方攻击已经是家常便饭,像机器般不知疲倦地迎战,然后胶着,然后节节败退。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但又遥远得十分陌生。斯塔奥隐约记起,那时候的天空也是灰青色的,浓浓的硝烟包裹了他的世界,熊熊烈火伴着风的呼号带起噼里啪啦的轻微爆鸣声。 斯塔奥带着复杂的思绪缓缓降至地面。 父亲就是这样消失在火光里的。他和尤尼卡同龄,比瑞尔斯略小些,他们三个算是同龄段人中的佼佼者,可面对这样的火光——这烧毁一切的火光,斯塔奥从心底感到了恐惧和无力。 “小心!” 待斯塔奥回神时,那个人挡在自己面前,虽然比自己矮了一个头,可那人一夫当关的气势让斯塔奥永生难忘。 那个人一把扯下头盔,怒气冲冲地回头,斯塔奥才发现这人竟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又被她一席话震得说不出话。 “你要是记挂家人,就给我挺直腰板反击!哪怕家园被毁,也别让亡魂不得安息!” “小奥!” 回神过来,背后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自己已经被米瑞斯按在地上护好,方才站的地方尘土飞扬,燃起熊熊烈火,热浪扑面而来,令斯塔奥猛然惊醒。 “斯塔奥!你别忘了自己是按察使啊!就算我们希望渺茫,至少不能让亡魂认为我们低下了头!” “小米啊,”斯塔奥勾了勾嘴角,眼里却无半分笑意,“在此之前你上过战场吗?” 米瑞斯听到他的话怔了怔,然后有些脱力般从他身上摔出去,瘫在地上,“应该是没上过的。” “你同战神联盟参加的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斯塔奥抬手遮住了眼前的天空,有些失神,“这才是真正的战争。” “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有谁会离开我们,可能上一秒我们还在谈笑风生,下一秒他就躺在地上——也许是七窍流血,他用尽全身力气向你伸手,发不出声音,张了张嘴,但你知道他在说‘救救我’。” “米瑞斯,”斯塔奥的手垂了下来,无力地覆上双眼,手心传来湿润的感觉,“战争哪有那么多奇迹和救兵给你搬啊,全靠自己,还要做好有些人走了,就再也看不见的准备。” “既然你上过战场,”米瑞斯打断他,抓住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往外扯,露出斯塔奥湿润的眼睑,“那你不应该早就准备好了吗?” “我厌恶战争,也没有人喜欢战争,可当战争打响,我们就不能让他们受到无妄之灾。” “斯塔奥,你已经忘了我们加入正义联盟的初心是什么了吗?还记得自己是为何而存在的吗?” 米瑞斯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和那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将斯塔奥心中的最后一丝杂念驱散,战争硝烟带来长久的恐惧感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我不敢忘啊……也不会忘。 “我是为了维护正义,而存在的。” ——「前方战报:螺旋星系陷落两月有余,至此,斯塔奥等人即将退至最后一线,东境摇摇欲坠。」 南境,帕诺星系。 “还是挡不住神域的人。” 雷伊敛了敛周身的电气,阿克希亚一路踏冰,以最快的速度溜至雷伊身旁,带起一层薄薄的寒气。 “小心!” 雷伊抢先一步闪至阿克希亚身侧,接住那个人形鱼/雷,阿克希亚终于看清了人影,发现眼前人赫然是斯宾塞。 “你还好吗?”雷伊看着十分窝火的斯宾塞,关切地问道。 斯宾塞以前是邪灵组织的人,这么个不稳定因素,他其实也不太好把握,但他现在毕竟是正义联盟的人,连瑞尔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雷伊又不好说什么。 “呸,他爷爷的,神域的人真邪门,”斯宾塞转身拍了拍雷伊,以示感谢,“我怎么觉得他们攻势那么强呢?增兵了吧?” “我也觉得不太对,”阿克希亚接道,“是不是神域和魔域的人互换了?或者有神域也有魔域的人?” “绝不可能,”斯宾塞十分笃定地摇头,“就冲神域和魔域那个烂破关系也不可能是联合作战,互换的工程量多大啊,总不能一点风声也没有。多半增兵了。” “神域人的属性比较杂,”阿克希亚点点头,“原本我的防守还算有效,后来上了个有克制我属性的厉害人物,我的寒冰就不怎么起作用了。” “说到属性,我总感觉神域没有什么纯水系的人啊,还是说纯水系的在这不好发挥?我前阵子闲着没事统计了一下,好像除了里奥杰斯,我们的防守都受了很大程度的限制。” “为什么是纯水系的?”雷伊却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皱眉看他。 “火属性被圣灵系,地面系和水系克制,神域人的属性偏光,制肘我们的大多是圣灵系的相关人员。地面系的大多集中在魔域,不是纯地面的也制不住里奥杰斯那女人。那就只有纯水系了。” “水系克制火系和地面系啊,纯属性克制很厉害的,不纯不行,压不住,你看里奥杰斯,再看看你雷伊。咱们帕诺星系的地面系精灵可不少,得有70%-80%吧,他们要有纯水系的,南境早玩完了,你们觉得有没有道理?” 雷伊细细一想,觉得斯宾塞说得很有道理,也越发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斯宾塞铺垫了这么大一堆,让雷伊心里一动。 “你想表达什么。” “我觉得你猜到我想说什么了,”斯宾塞挑了挑眉,“火攻。” “可火系不是被圣灵系克制吗?”阿克希亚有些听不太懂了。 “不不不,希亚小姐,咱不妨换个角度想想,”斯宾塞挺了挺腰板,“你说得没错,可那是交战情况下,如果面对的是熊熊大火,圣灵系精灵可不会灭火啊。” “准备火攻,”雷伊冷静地下了命令,翠绿色眼眸里倒映出跃动的火花,“通知尤纳斯,提亚戈斯,魔狮迪露,里奥杰斯,准备火烧竹林,在火烧起来之前攻击不要停。斯宾塞,怎么让这把火发挥到极致,你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太狡猾了……行,交给我吧。”斯宾塞有些不情愿地应下,然后去前线下达命令去了。 “我们呢?” 阿克希亚又回看雷伊,只见雷伊身遭的电流更强更亮,卷起一阵风,然后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一勾,“当然是负责掩护了。” ——「前方战报:南境冒死火攻,神域兵马损失惨重,雷伊身受圣灵能量侵蚀,暂时失去意识,至此,南境取得重大胜利。」 西境,罗格星系。 “哈莫雷特,你负责的那边怎么样了?” “我们龙族的精灵死伤惨重,”说到这里,龙王的眼里火光复燃,仿佛听到了战场上众龙的呼号,“身为王,我却不能好好安置他们……” “胜利才是对亡灵最好的安慰,”缪斯眼帘微垂,操作着全息投影,将西境的地图展现在众人面前,“我们无路可走了。” 盖亚一个后仰重重砸进椅背,带着自己后退了一段距离,拿起手边的黑色小棒,猩红色的眼里多了几分考量。缪斯瞥了眼面无表情的盖亚,将视线挪回全息投影,继而道。 “魔域的暗影军团是他们兵力的核心,我和暗影军团的领袖玄宇策交过手,的确是个十分强劲的对手。暗影军团以近战著称,领袖也不是吃干饭的,偷袭这条路走不通。” “暗影军团大都与暗影系有关,但光有属性克制是打不坏他们的。据斯宾塞所说,暗影军团有分工,有主近战的,有主远程的,也有主强攻的。” “分那么麻烦做什么,”盖亚眉头微皱,“我们又不能因它的变化改变编队。” “可我们挡不住暗影军团,这也是事实,”缪斯也有些不悦地皱眉,她早料到盖亚是这种反应,又不好当众指责他什么,只得循序渐进,“我们没办法分那么多精力对付他们……” “所以,以不变应万变,缪斯,”盖亚勾了勾嘴角,略显痞气的笑中不乏自信,还十分愉悦地翘起了二郎腿,“交给我吧。” “你来?”劳克蒙德眉头一皱,“盖亚,你开什么玩笑。” “都这个关头了……我也就把话说得明白点了,”盖亚面上笑意不减,自顾自从座位上站起来,扫视了一圈后,慢条斯理地敲敲桌面,“我是盖亚,也仅仅是盖亚。” “在瑞尔斯面前,我可以是他弟弟,在战场上,我就只是盖亚。我们战神家没有低头服输的人,哪怕我留在这了,也是我的荣耀,是战神家的荣耀。” “既然所有人抱了必死的决心守护凡域,凭什么我就得例外?因为我是瑞尔斯的弟弟吗?别把我看扁了,诸位。” 盖亚一松手,黑色小棒应声落地,然后大步迈出指挥部,路经指挥部的每个人时,他都面不改色,缪斯难辨他眼中自信的真假,冲出去跟上。 “盖亚!” 盖亚硬生生地收住了迈出去的脚步,等待缪斯的下文,也不回头——好像是他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回头那般坚毅。 和盖亚共事多年,缪斯多少也清楚他的性子,盖亚认定的事,大抵是不会有所改变了,除非敲断他的腿脚,否则没人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正因为如此,才让人心生敬意啊。 “路上小心。” ——「前方战报:西境增兵,防守压力加大。盖亚率队迎战暗影军团遭袭,重伤昏迷。至此,西境进入紧急状态。」 chapter10 晨间凝结而成的雾气弥漫着逐渐散去,莫妮卡门前的一片青葱正迎着斑驳光影,冷风姗姗来迟,惊起晨露,目送云罗的身影如风消去,莫妮卡眼中的亮光才逐渐黯下去。 明明说过不会去的。 “斯塔奥带队退至最后一线!东境摇摇欲坠!” “雷伊冒死火攻!敌方损失惨重!” “西境增兵!防守压力加大!” “东境失守!尤尼卡、斯塔奥带领余下一千余人退至南境,支援雷伊!” “盖亚一队遭伏击!盖亚重伤昏迷!西境需要支援!” …… 三个月来,前方战报如雨劈头盖脸地砸进正义联盟总部。四方烽烟升起,极北之境坐观风起云涌,落月星羽向瑞尔斯请缨接帅,又见情况紧急,将猎鹰指派至西境。 享有盛誉的神医圣手,也是伴随云罗的医者雪松,闻言紧急赶往西境参与盖亚的救治,保证盖亚能上前线战斗的同时,牢牢稳住他的精气神,然后赶至南境,参与苏醒后雷伊的护养工作。 云罗转了一大圈回来之后依然保持缄默,不知道是不是瑞尔斯的错觉,他总觉得云罗眼里的光回复了几分。 不过现如今瑞尔斯分身乏术,倒让云罗讨了个清静。瑞尔斯也只是听到盖亚偶然提了一嘴,才知道云罗大多数时间在极北之境,至于做什么,他也没兴趣知道。 因为她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不需要知道。 盖亚讶于瑞尔斯对云罗态度的转变,只是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大抵想不到,干脆作罢。 “盖亚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说实话,不太乐观,”雪松靠在门框上,低头看着染上硝灰的崭新门槛,“虽说静养为宜,但盖亚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能尽我所能稳住他的精气神,还得叫他悠着点。” “盖亚这个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云罗起身关掉了全息投影,转而看他,“他们战神家四个孩子,长姐盖沫雪和老三瑞莉娅远在神界,盖沫雪和瑞尔斯一样冷静自持,瑞莉娅随心所欲十分叛逆,两个像娘,一个像爹,盖亚是他娘和他爹缺点的结合体吗?” “瑞莉娅哪有你说得那么离经叛道,不过是你身为守序的正方对立场混乱的中立者抱有偏见,”雪松微笑着摇摇头,“不过认准了什么事,就坚如磐石永不转移,永不认输永不低头,都是战神家的优良传统啊。” “嘁。”云罗闻言也不屑置辩,指了指外面,“你不回去看着盖亚?那小子疯起来跟蛮牛一样。” “别小瞧人家,我看盖亚还是挺冷静的,对于一个好战分子来说,放飞自我才是他们独特的冷静方式——我跟了他几天才发现的。” “那倒比瑞尔斯强多了,”云罗勾了勾唇,“那小子平时冷静,疯起来我都拦不住他。” “别那小子那小子地叫人,瑞尔斯跟布莱恩一样大,算起来瑞尔斯也算你兄长了,别成天没大没小的。” “我可不承认有瑞尔斯这样的兄长,除非他能跟兄长一样把我打趴下,让我心悦诚服。” 云罗潇洒地一甩头,结果一头夯到旁边的柱子上,雪松一脸冷漠地看着云罗蹲在墙角抱头痛哭,翻了个白眼。 …… “瑞尔斯他们马上就撤到极北之境了,”落月星羽将刚写好的作战计划揉成一团,丢进一旁的火盆里,扬起一层飞灰,“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看我作甚,”云罗瞥了那个火盆一眼,看到落月星羽丢进去的纸团让火烧的更旺了些,于是又看向落月星羽桌上的白纸,“你那个作战计划不是写得挺好的吗。” “我思来想去,觉得一份作战计划不能解决问题。” “说说看——作为一个将帅,你觉得症结在哪里?” “在军心,”落月星羽拍了拍胸膛,心跳的频率并未因为她的动作被打乱,“若不能鼓舞士气,再完美的作战计划也会泡汤。” “对极了,”云罗眼里的笑意更浓,“瑞尔斯眼光不错,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帅才了。” “……我不需要你的敲打。”落月星羽闷声道。 云罗盯着落月星羽看了一会儿,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在落月星羽的耳畔响起。 “兄长在的时候,对外的事情本来不是我操心的,但物是人非了,落月星羽——我该挑起兄长留给我的重担了,我不能逃避,也没办法逃避。” “所以我早该有人替了。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落月星羽?我这么多年游历在外,迟迟不肯回来,你当真不明白吗?” “卡狄修斯已经被埋进历史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只能向前看,每个人都是这样。我们没有时间怀念过去,落月星羽,卡狄修斯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云罗。” “凡域不需要卡狄修斯回来,不需要一个‘逃兵’回来,它需要的是另一个标杆——就是你啊,落月星羽。” “兄长为什么要瑞尔斯跟他共事?我为什么要你做我的副将?瑞尔斯早就明白了,而他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落月星羽,你真的很优秀,甚至比我做得还好,为什么还依赖于一个死人?” “卡狄修斯……” “我不是卡狄修斯——你说得没错,”云罗从桌子上跳下来,像是想通了什么那般长舒一口气,“卡狄修斯已经死了,我只是云罗。” “一夫当关是属于卡狄修斯的,属于落月星羽的,不是我云罗的。” “但你只要想回来,就一定能回来的啊!”落月星羽拍案而起,目光灼灼,“卡狄修斯!” “你看,这不是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了吗。” 云罗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小小的令牌,火光映出它古铜色的身影,瘦小却格外有分量,云罗抚过令牌上古老的纹路,似有怀念,随后她背对着落月星羽,举起了那枚令牌。 “域主手令在上,落月星羽,我以副领主——以裁决使的身份命令你,主动请缨接帅。” “不要说领主的优先级大于裁决使,军事调度在我优先的范围内。” 落月星羽看向云罗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眼里的火光和泪光冲刷着眼睑,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我根本不需要你这样做啊!我只是想追随你的脚步啊!这就够了!” 云罗缓缓垂下持着域主手令的手,有些释然。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追随兄长的脚步,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就好了——可现实逼我成长起来,也在逼瑞尔斯独当一面。” “兄长已逝,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 既然选择了守护,就应该站出来,要么远远避开,要么拿出一夫当关的气势…… 你说得对,莫妮卡前辈。 云罗的眼里,闪着自信的胜利之光。极北之境的高阳折射出她眼里融化的坚冰——凡域的新星就要升起了。 然而云罗不知道的是,她右膀上的黑火印记,正在逐渐模糊。 极北之境的另一头。 再次踏上这片无色雪原,风雪掩埋了层层骸骨,瑞尔斯也早没了从前的心境。 一路上气氛有些沉默,瑞尔斯似乎无暇顾及,谱尼回身望去,虽说是战略性撤退,只是连月的战火摧残身心,凡域又渐近沦陷,士气已经大打折扣,这会儿别说是他们,瑞尔斯也有些信心不足,于是他向谱尼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谱尼自然也看到正义联盟的众人士气不高,但作为前辈他也很难说些鼓舞士气的话,毕竟被驳回的风险大大增加,谱尼自然是不敢冒这个险的。 谱尼苦笑着示意自己爱莫能助,瑞尔斯好像有了预料,再度陷入沉默。 云罗掀开帐门,远远地就看到落月星羽站在门前了,想到昨天平复心情后两人的对话,她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不少。 “事情向我预料到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那又怎样?你不是说,凡域气数未尽吗?…放手去做,好歹你也预料到这个局面了,只要不出意料就还能回转,这可是你以前说过的话,哪有那么多事情让你成天顾虑这顾虑那的?” 终于近了,落月星羽本想先和瑞尔斯打个招呼,看到他身后的正义联盟一众人等,又看看身后向自己缓步踱来的云罗,眉毛不由得上挑。 “这什么情况?还没开战呢,怎么就一副已经给自己买好棺材的表情啊?” 云罗甫一靠近就听到落月星羽的危险发言,眼皮子一跳,大约想到了接下来的发展走势,便默默地退远了些。 “落月星羽……”瑞尔斯没想到落月星羽会这么说,正想出声阻止,又看到那边高高挂起的云罗,心下了然。 “不是我落某人说话难听,实在是你们太过分,”落月星羽缓步踱至雷伊面前,拍拍他的肩,“不错不错,你和那边黑袍怪可比那群棺材脸看着精神多了。” 突然被落月星羽点名的布莱克被复杂两个大字糊了满脸。 “哎不是,”落月星羽看他们眼光不善,反而笑得更加开怀,“你们可别用那眼神看我,我跟你们说道说道啊——” “将军就算带了五万兵马,粮草不就位,士气低落,也可能是被两万人干掉的,”说到这里落月星羽忍不住看了那边的云罗一眼,“知不知道卡狄修斯啊?” chapter11 *比较轻松的沙雕向日常 “卡狄修斯”这个名字像是个闸口,打开了斯塔奥和尤尼卡的记忆之门,影像在他们的眼前快速闪过,然后定格在连天的火光里。 尤尼卡眼里流露出的,更多是故人已逝的惋惜之色,斯塔奥心中的那把火却烧得更旺了。 “不过是逃兵而已……” 尤尼卡难以置信地看向握紧拳头的斯塔奥,“斯塔奥?” 瑞尔斯一反往常的冷静自持,就要冲上去质问他,被眼疾手快的谱尼和尤尼卡齐齐拦住,尤尼卡太了解瑞尔斯的性子,一把捂住他即将张开的嘴,避免斯塔奥和瑞尔斯当场打起来。 “斯塔奥,别说了。” 尤尼卡朝斯塔奥使了个眼色,斯塔奥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迎上瑞尔斯几乎要杀人的眼光。 “‘你要是记挂家人,就给我挺直腰板反击!哪怕家园被毁,也别让亡魂不得安息!’这话是她亲口告诉我的!为什么最后她会因为家人,向敌方妥协?最后落了什么结果,你看不到吗!她难道不是逃兵吗?我说得有错吗?” 云罗静静地看着语出惊人的斯塔奥,终是没有再面对他的勇气,缓缓低下头,目光灼灼。 小奥他没有说错啊,瑞尔斯。 这时落月星羽的声音很合时宜地响起,“哎哎,两位蓝头发同志,收一收,提到卡狄修斯你除了想到她被革职查办了还能想到点别的不?” 斯塔奥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但他识趣地没再开口。 “我想说的是‘伏天圣战’,”落月星羽瞥了眼那边逐渐冷静下来的瑞尔斯,继续道,“当年最出名的,可是卡狄修斯以少胜多的海战啊,人家手上就两万人,硬是击垮了神域的五万兵马。” “神域的五万兵马堵在凡域的要道上,卡狄修斯瞅准了他们粮草不足,跟他们打心理战。我当年也在,两万人磨得可谓辛苦啊,要欺负他们消息闭塞,还得假装人多,假装援军在后,最后不还是磨出头了?”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们的粮草因为阻碍重重也断了,卡狄修斯明知风险,还是闷着没吭声,甚至出了送假粮草的损招鼓舞士气。” “所以说,”落月星羽轻快的声音渐转沉重,“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如果你们还保持这种状态,别打了,趁早滚出凡域吧!出了凡域也别让人知道,这就是凡域的人,是懦弱无能的逃兵,让别人笑话一辈子!” 最后一句话像是也给云罗听的,云罗压低了帽檐,遮住自己的视线。 一个小时后,安顿好了所有人,瑞尔斯掀开帐门出去,意外地看见云罗站在门外,正对上她蓝紫色的双眸,瑞尔斯看着她默了一会儿。 “……有什么事吗?” 云罗深吸一口气,胸口也随之大幅度起伏了一次,薄薄的雾气从她的口中倾吐而出,她的眼睛亮亮的,眼神却有些躲闪。 瑞尔斯叹了口气,没有搭话,只是把帐门掀得更开,示意云罗进去,云罗向他点头致谢,快步走进营帐,帐门也应声垂下,将寒气和风雪挡在门外。 瑞尔斯扭头看她,云罗却还是背对着自己,迟迟不肯转身。瑞尔斯回过身来又等了她半晌,只见她背着自己摸出了什么东西,紧紧地攥在手里,不肯开口。 瑞尔斯也不催她,静静地看着她动作,这时云罗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过来。 “瑞尔斯,”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感谢你第一时间想为卡狄修斯开脱。” “但斯塔奥说得没错,卡狄修斯的确是逃兵,她因为一己私欲抛弃大局,本也罪不可赦。” 瑞尔斯虽然早就知道卡狄修斯和云罗是同一人,但他不能让云罗看出来,只得皱了皱眉,“你又不是卡狄修斯,凭什么这样评价她?” “我就是卡狄修斯,”云罗摊开手,小小的古铜色令牌赫然在上,“也是裁决使。” 虽然早就知道,但总归不如亲耳听到的有冲击力,瑞尔斯强按下心中的狂喜,反问她,“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卡狄修斯?” “问一个只有你我知道的问题。” “成人礼的时候,你那个问题的答案。” 云罗诧异看他,瑞尔斯成竹在胸,竟不见豫色。 “复述一遍吧——你究竟是为何存在的?” “你究竟是为何存在的?” 瑞尔斯的声音与记忆中创世之神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让云罗恍惚了一瞬。创世之神的声音浑厚,饱经风霜的脸上透出慈祥,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安宁祥和的时刻。 “……我愿天下承平,河清海晏,”云罗低头看着那枚令牌,看它静静地躺在那里,风波不撼,“凡域是兄长要守护的江山,我也不会眼看山河破碎。” “所以我是为了凡域而存在的。” 瑞尔斯一把抱住了她,云罗猝不及防地,又听到年轻的胸膛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她像是流放千年居无定所的游魂,在冷暗的世界里找到了光亮与热感,上一刻徘徊迷惘,下一刻魂归故里。 我还活着,他也活着。这让云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欢迎回来。” …… “现在各方是什么情况?” 落月星羽将手边那张纸递给云罗,“各方剩余兵力都不多,虽然极北之境易守难攻,但这么点兵力,恐怕真的挡不住。你后手的招是什么啊?” “这个你不操心,”云罗浏览完将纸还到落月星羽手上,“挡不住是肯定的,我们要争取时间。我请了莫妮卡前辈他们来,路上要多费些时日。” “你找了前辈们?”落月星羽神色变得古怪起来,“谱尼前辈知道这事吗?” “就是前辈让我去找的,正中我下怀,”云罗轻车熟路地操作着全息投影,将极北之境的地图放大,“一旦打起来,时空之门必须要锁,断了他们的后路。找前辈们来主要是保护正义联盟,我怕后招出来会伤着自己人。” “你的后招这么厉害?定时**吗?”落月星羽开玩笑地问她。 “可以这么理解,”云罗淡淡敷衍过去,用黑色小棒敲了敲她脑门,“少废话,作战计划写出来没?” “昨个不就写好了?今天看到实际情况又做了下微调,比较稳。” “没告诉他们这些事吧。” “军心得稳啊,万一计划赶不上变化呢对吧。” “那就准备准备吧。” 云罗把黑色小棒扔在桌子上,任它骨碌碌地滚进地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虽然不想见到他,但我们迟早都会碰面…… 云罗从袖中缓缓抽出一把金色匕首,低头看了一会儿,又抬眼看向帐外的风雪。 “今日的风雪似乎比往日更急了。” 落月星羽循着她的目光过去,一队巡逻人马恰巧经过帐前,盔甲摩擦发出整齐的哗啦声掩在呼啸的雪原里,隐隐约约的像从远方而来的军队。 通讯器的铃响打破了帐中寂静,云罗和落月星羽对视一眼,各自拿起通讯器,落月星羽又抬头望向眉头微蹙的云罗。 …… 迎着阳光,斯塔奥双目微阖,此时已近正午,太阳的光亮好像永远也照不到这里,风雪不停,寒意也没有因为光明的存在退却半分。 云罗迎着阳光,向斯塔奥狭短的影子踱去,厚实的雪层让人寸步难行,云罗的脚步也随之愈发沉重,斯塔奥早已察觉身后动静,回头向她伸出手。 云罗看到视野里伸出的手怔了怔,“你是故意的?” “不拉就算了,”斯塔奥的手伸前了些,将云罗拉上山丘,“我早就说过你的演技拙劣。” “谢了。熟悉的人我还真瞒不过去。”被嘲讽了云罗也不气恼,十分坦然。 斯塔奥望了她一会儿,“你真的变了很多。” “所以我这六亲不认的长相你怎么认出来的?除了瞳色,我和过去并无相似之处。” “最了解自己的是对手,你容貌大改,但习惯有所保留,”斯塔奥用手肘捣了捣云罗的胳膊,“想东西的时候绞发丝,觉得无聊的时候不看人跟翻白眼似的。你这个习惯是真的很欠揍,难怪缪斯想打你。” “是吗。”云罗一手托肘,无意识地绞起了发尾。 “过得怎样。”“…一言难尽。” 斯塔奥识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那些话,抱歉。” 云罗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斯塔奥指的是他和瑞尔斯的对峙,知他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云罗摇了摇头,“你说得没错。不论是你还是瑞尔斯,我都感激不尽。” “你这个人真是太糟糕了,”斯塔奥摇摇头一脸嫌恶,“他们不敢问,我没兴趣知道你为什么转变成这样。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招人嫌。” “谢谢。”云罗弯眸,露出少见的温柔神情。 “说起来,是不是全世界就差尤尼卡不知道了?……” 经云罗提醒,斯塔奥的脑海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机关。 “尤尼卡,我有两个惊天大秘密告诉你。”“???” “云罗就是卡狄修斯。”“??第二个呢?” “你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我打人了奥?” 今天也是尤尼卡被孤立的一天呢。 —————————————————————————————————————————————————— 老友组小剧场: 瑞尔斯:青梅竹马加天降俗称天马,无法与我同台竞技 斯塔奥:善解我意加互怼俗称宿敌,无法与我同台竞技 云罗OS:因为我是唯一的女性所以走哪要cue我吗??? 尤尼卡:???为什么四个人的故事我不配拥有姓名? chapter12 布莱克站在高处,冷静地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人群,拍拍手转身离开,不远处空中的卡修斯看他走了,飞回到他身边,夜魔之球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围住卡修斯上下翻飞。布莱克淡淡地瞥他一眼,开口道,“怎么样?” “我看到一个领头的,好像是魔域那个暗影军团的领袖,叫玄宇策,”卡修斯抚过夜魔之球,回看布莱克,“他旁边有个男的,脸好阴沉好阴沉,看了害怕。” “应该是魔域领主慕枫了吧,”布莱克召回夜魔之球,低头看黑雾缠绕上他的指节,并未发觉卡修斯已经停下了脚步,“毕竟他们胜券在握。” “我说,布莱克。” “什么?”布莱克也停了脚步,回看卡修斯。 “你真的像落月星羽说的那样,觉得凡域有生机可言吗?…雷伊我可以理解,可布莱克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卡修斯深吸一口凉气。这时,极北之境的风雪发了狠般抽打着雪原,呼啸而过的风带起一片金色飞雪,隔断了卡修斯和布莱克的视线。 “卡修斯,如果你是瑞尔斯,你更希望怎样带领正义联盟走得更远。” 风雪中卡修斯看不清布莱克的表情,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卡修斯,瑞尔斯作为领主,他有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即便他内心深处是迷茫的,也要挺直腰板。” “这是我的理解,”风力弱了些许,卡修斯勉强看清了布莱克深沉的脸,“当初战神联盟决定并入正义联盟的那一刻,我们就应该做力所能及的事,减轻他的负担。” “凡域的路不应该是由瑞尔斯照亮。凡域需要的是正义联盟每一个人的力量,这个时代,也应该是由正义联盟的每个人书写,而不是瑞尔斯。” “记得那天我们在议事厅的宣誓吗?你的回应,盖亚的响应,正义联盟的每个人的响应……我和雷伊都明白希望渺茫,瑞尔斯更清楚,但只要没人说放弃,就不算到绝境。” “所以我的选择和他一样,”布莱克似是轻笑了一声,“我们也想成为那样的英雄。” 风雪逐渐弱下来,极北之境的雪原窥见了几百年难见的暖阳。 卡修斯的眼睛亮了亮。 “你说得对,布莱克。” 另一边。 “缪斯你慢点啦。” 阿克希亚三步并作两步跟上缪斯,“你别那么大火气啊,云罗又不欠你什么,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 “可我就是看不过眼,”缪斯索性停下脚步,转向阿克希亚,“希亚,我是真的不能理解。” “谱尼前辈不也没说什么嘛,你还非得和前辈对着干,”阿克希亚温柔地笑笑,抚上她的背,“你这是找火上呀。” “既然她能进正义联盟总部,她就是正义联盟的一员,可她明明看起来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做到该做的事情?前辈为什么不管我没兴趣知道,我就是无法理解,无法苟同。” 缪斯盘腿坐在雪地上,抬头看阿克希亚。 “希亚,我为了家族能丢盔弃甲,能上战场搏命,正义联盟也是为守护而集结,我相信云罗有执念,有决心,她难道就没有要为之拼命的东西吗?既然有,她到底在犹豫什么?我缪斯最不愿意看到畏首畏尾的弱者,就是因为我以前太脆弱,所以……所以……” 缪斯气闷得一时间说不上话来,这时不远处的雪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阿克希亚一脚踏出,将缪斯护在身后,“谁!” “哎呀,不好意思。” 雪白的山丘后探出一个脑袋,自带复古气息的浅棕色折扇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略带笑意的蓝紫色的双眸。 阿克希亚眼中的寒光尽敛,有些嗔怪地看了缪斯一眼,“背后说人家坏话,现在遭报应了吧?” “那更好说话了,”缪斯站起身来,也不管衣上的落雪,抽出腰间细长的辫子,径直走向云罗,“给我个理由吧,云罗。” 云罗的折扇啪嗒一收,脸上的笑意不减。 “缪斯!……哎呀,坏了。” 阿克希亚暗叫不好,正想上去替云罗挡一下,却瞥见云罗眼里闪过冷光,脚步不由得随之一滞,半空中向云罗挥鞭子的缪斯也愣了一下。 “想远程攻击吗?……似乎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啊。” 云罗稳稳当当地握住缪斯的鞭子,抬头的刹那眼里的冷光和蓝紫色光电同时爆发出来,电流瞬间攀上了缪斯的鞭子,缪斯反应极快,立刻松了手,恰好避开她的电流。 云罗眼里的笑意更浓,挥动鞭子向缪斯砍去,劲风从缪斯的耳边呼啸而过,破空的响声在空旷的雪原上久久回响。 缪斯知自己大意,见此俯冲至云罗面前,云罗扔下鞭子身形暴退,体内爆发出的闪电逼缪斯和自己拉开距离后,云罗体内的闪电才逐渐变弱,直至消散。 “还不错。” 云罗点点头,并没有把缪斯的问话放在心上,转身就走,不过她想,现在缪斯应该也不需要答案了。 毕竟刚才那一鞭子如果给敌人的话,会迎面抽上去的啊。 “好强啊。”见缪斯还愣在原地,阿克希亚感叹了一句,替她捡起了鞭子,交到缪斯手上,郑重其事地拍了拍。 “现在你应该不需要答案了吧…好好干。” 缪斯小声应下,将额前碎发揽了揽,和阿克希亚一起继续向山丘走去。 …… 骆涵站在高处,目送神域的兵马盯着风雪缓慢前进,雪原白亮亮的晃得眼迷,她暗金色的眸色沉沉,却如火明亮,正像她身上散发出的圣洁之力,此刻身畔的阴暗黑气就显得格格不入。 骆涵微微皱眉,略有嫌意地拉开了点距离。 “骆领主,”男人不疾不徐地开口,唇角的笑透出一丝寒意,“就算再讨厌我们这些生活在阴暗地界的人,也别表现这么明显吧。” 骆涵对于男人颠倒黑白的说法已经见怪不怪,想至此,更是不愿与他多言。 “不过没有关系,”男人掂了掂手里的长剑,黑色雾气缠上银白色的剑身,“我慕枫喜欢的,从始至终也只有那一个。” 骆涵忍不住瞥了一眼他,愈发看不懂他眼里的惊喜又疯狂的情绪从何而来,不过……想至此,骆涵缓缓地挪开了视线。 “与我无关。” 慕枫手里的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暗红色的光芒若隐若现,掩下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骆涵又瞥他的时候,慕枫凝视着上方,墨绿色眸中暗流涌动,似乎只消一眼,洁净的天空会坠入深渊。他生于黑暗,就连这个人的身心,也随着光明远离了。 骆涵觉得她在哪里看过这样的神情。只是她并不想提及此人。 “被同化不可怕,失去本心的人最癫狂。” 那个人笑中透出三分残忍,风霜雨打磨去了她昔日的骄傲恣意,过分冷静成熟中隐隐跃动着疯狂的火苗,蓝紫色的眸色深沉,眼里不再澄澈,如摇摇欲坠的天星。 骆涵在暗处握紧了双拳,眼睑渐渐覆上一层寒霜。 我将为神域而战。 三天后。 瑞尔斯向下面扫视一圈,人已经差不多都到了,不出意料地,他又没看到云罗的影子,落月星羽大约也注意到了这件事,眉毛微挑,斜起眼睛,又将嘴抿成一条直线。 “会议现在开始。” 年少时清亮澄澈的音色踏过了少年期,染上成熟稳重的色彩,岁月沉积了阅历经验,磨为如今的一员领头人,而斯塔奥的声音清亮如旧,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投影。 尤尼卡瞥了眼那边的瑞尔斯,清清嗓子。 “首先,由我来下达部署和战略方向……” 会议接近尾声时,云罗才不慌不忙地掀开帐门,好像没有接收到周围的目光那般淡然一笑,从边缘绕至落月星羽身边。 “还真是悠闲。” 不知道是谁冷嘲热讽了一下,整个营帐因为这句话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到了刚刚进来的云罗身上,不友好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乎要把云罗淹掉。 瑞尔斯正想说什么,却发现对面的云罗面不改色,只是敛了折扇,用手肘捣捣落月星羽,“神域全面进攻,魔域打偷袭配合。” “意料之中,”落月星羽点点头,很默契地无视了不友好的发言,拿着黑色小棒走上台子,圈起了几个点,“这几个点比较难守。” “我去守这个点。”云罗接过落月星羽的小棒,点了点最靠西的地方。 不友好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转而看向台上。 那些人虽看不惯云罗,也顶多凑个热闹,可平日看云罗不爽的缪斯一句话都没说,落月星羽他们也不在意,他们再不好好读空气,那可是自触霉头。 “要谁和你一起吗?” 云罗嘴角勾了勾,微微颔首,“我自己找就好。” 落月星羽似是放了心,又往她身边凑了凑,“刚刚那个出言不逊的小崽子呢?” “敢想敢说,勇气可嘉,”云罗轻笑出声,又啪地一声开扇,稍稍提高了音量,让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楚明白,“不过,我更喜欢战场见真章。” chapter13 两个小时后,云罗目送着大部队远离,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的人,敛了敛笑意。 “现在就剩下咱们两个人了——你看起来很悠闲啊,斯宾塞。” 斯宾塞看她笑意微冷,轻嗤一声,一侧唇角微微上扬,对于云罗在身上逐渐加重的压力也只是抿紧了唇,眼里无半分惧色,神情间似有冷嘲和不屑。 “是啊,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裁决使大人。”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威压瞬间撤去,斯宾塞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方才有些苍白的脸色恢复如常,他的神情放松,与其说坦然,不如说是被囚禁多年的鸟突然冲破枷锁,回归山林的情绪释放。 “我知道您现在手握证据,说实话,我也累了。我现在只希望自己生活得安稳点,不想再卷入纷争了。” “除此之外呢?斯宾塞,你不觉得你的话自相矛盾了吗?……不,我想我应该问明白点——斯宾塞,为什么要帮他们打开时空之门?” 云罗又向他走近了一些,眼里无垠的蓝紫色星海浩大广阔,似是包罗万象,明明没有任何压迫感,但那份空阔让斯宾塞无端地生出恐惧——它好像要把斯宾塞吞没,要撕去他华而不实的外壳,要将他感到万箭穿心,如坐针毡。 斯宾塞咬了咬牙,那一瞬间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果断绝然,“有人胁迫。” 得到答案的云罗似乎并不满意,又似在意料之中那般不慌不忙地接话,“你曾效力于威斯克,服从大暗黑天——我猜到了。既然你有了回归的觉悟,我便不会亏待于你。” “多谢裁决使大人。” “别把外面的客套话带到自己人堆里,云罗就好。” “好,云罗,你应该不是为了这个把我留下来的吧?” “我的任务是迎击魔域领主,单枪匹马打不过一队人,所以你的任务是搞定那些杂鱼,慕枫……就交给我。” 斯宾塞看云罗的眼神一下子有些捉摸不定,“你认真的吗?” “看什么看?”云罗回瞪了他一眼,“我是近战硬伤,可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吧?” “好好好,你说得对你最大,走吧您嘞。”斯宾塞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推着云罗向他们预定的路线走去,一前一后逐渐消失在猛烈的风雪里。 “你就这么放云罗带走斯宾塞?”斯塔奥有些难以置信,“斯宾塞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也不能说他不是好人,斯宾塞只是个无利不起早但尚有良知的小人,”瑞尔斯顺着强烈的风雪,脚步不停,毫不吃力地维持匀速前进,“对于我们来说,只要他不害人,正义联盟就可以接受他。” “你当初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瑞尔斯没有答话,风雪不减,他却觉得每前进一步,这风就刺骨几分,起初以为是错觉,可每每都是这般感觉,瑞尔斯逐渐觉得不对劲了。他伸手拦住斯塔奥,不再前进。 “斯塔奥,你记不记得落月星羽跟我们怎么说的?” 经瑞尔斯一提醒,斯塔奥蓦地想到五个小时前和落月星羽的对话。 “……冰原之力是冰系中的帝王之力,我的冰川之力虽是最纯粹的,但也不过是冰系中的帝后,我和骆涵交战的话,应该还是会有被压制的因素存在。” “……骆涵就在附近?” “你过来的时候不觉得更冷了吗?”瑞尔斯拉着斯塔奥缓缓倒退,“不对劲。退回去。” 方才瑞尔斯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临走时云罗的话,一个想法逐渐成形。 “骆涵的冰原之力很厉害,擅长控制,无论哪个方面都很强。她思维缜密,这点绝不亚于我,她擅长控制,所以交战的时候容易被带进她的节奏里。” 会不会从刚才开始,我们就跳进了她的领域?瑞尔斯又拉着斯塔奥停了下来,似是犹豫。 “来了。” 斯塔奥指向前方越来越浓的白烟,刺骨的寒意如滔天巨浪,以席卷八荒四海的气势奔袭而来。瑞尔斯虽不至于被冰系力量所控,但正如落月星羽所说,他感受到了不容侵犯的帝王气息——那是冰原之力。 “久仰大名,骆领主。” 瑞尔斯眼看着前面雾气中愈发清晰的身影,对战在即,不知为何,瑞尔斯躁动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好久不见,慕领主。” 云罗抬手格挡,抬头看近在眼前的男人,眼瞳逐渐染上一层血红。 慕枫的嘴角勾出一个柔和却危险的弧度,墨绿色的镜面被云罗填满,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身遭弥漫的黑雾将这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染上纯粹阴冷的杀意。 斯宾塞震于二人的气场。他们气场强大,视彼此为猎物,彼此都是狩猎者——而不是竞争对手或敌人,似是只知胜者为王,又或是强烈的征服欲驱使,慕枫和云罗相互之间不肯低头。 直觉告诉他,云罗和慕枫的关系有点复杂。 “你带的人还挺有眼力见啊。”慕枫瞥了眼那边和自己手下交锋的斯宾塞,半开玩笑地说着,攻击云罗的动作却分毫不慢。 “斯宾塞不多管闲事,很懂分寸。” 云罗熟练地读出他意下所指,身体里爆发出来的电光向慕枫奔腾过去,试图拉开距离,却不防慕枫逼得更近,被他一匕首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近战果然了不起。” 云罗抬起胳膊将脸上的血拭去,血红色的琥珀里终于染上了薄薄的怒意。 “但只有弱者,才会低头认输。” 风力逐渐减弱了。慕枫突然发力,向云罗冲过去,原地扬起一片飞雪,向四面撒出点点金粉,和慕枫一身绀紫形成了微妙的视觉冲击。云罗身形暴退,整个人后仰,将金黄揉碎在风中,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雪痕。 慕枫半空中一个灵巧的回身,锐利的刀锋匿在眼前的雪白里,向云罗急速靠近,直逼她面门。云罗右手一推,耀眼的宝蓝在眼前炸开,传来极微的嗡鸣声。云罗轻盈落地,调转身体,向右侧倾去,危险的暗金色在两人的视线里炸开。 慕枫瞳孔皱缩,抬手控制黑气在身前成形,堪堪挡住她的攻击后被逼退至百米外,正欲前进,胸口传来的强烈不适感激得他一阵头皮发麻,嘴角淌出血来时,慕枫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喉头黏腻湿热的血腥味。 “看不起谁呢。” 云罗触地瞬间惊起了一片雪白,抬手又去拭脸上的刀痕,血已经不怎么流了,只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她则有些遗憾地抿了抿嘴。 瑞尔斯那边怎么样了? 云罗只走了一瞬的神,慕枫就已经触到她的警戒边缘,下一刻,如寒风中傲立的红梅,一望无尽的雪原染上了夺目又摄人心魄的血色。终于解决闲杂人员的斯宾塞向那边望去,看到的便是那样的景色。 “云罗!” 风好像又凛冽了几分,寒气在整个雪原的上方扩散开来,见人便张牙舞爪地钻进他们的神经,无孔不入,强迫人们保持清醒。 “阿嚏!” 卡修斯揉了揉酸痛的鼻头,“北境真的好冷啊,老……卡狄修斯是怎么挨过来的?” 布莱克微微侧目,好像没有听到他强行改口般自然地接话,“有机会你可以问问瑞尔斯。” “害,”卡修斯感到有些自讨没趣,又拿肩去撞他,“我说布莱克,你有没有觉得他们部署太过顺理成章了?” “什么。”布莱克终于正眼看他,以自己对卡修斯的了解,布莱克隐隐觉得卡修斯可能有什么不得了的发现。 “虽然部署不关我的事,可就这么定下了分工,我不知道说他们是草率好,还是有十足把握啊?” 风雪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卡修斯有些吃痛地捂住双颊,表情被他自己挤得略微扭曲,说话也带上了重重的鼻音,“我们暗影系见不得光,只能去解决魔域的人马,落月星羽居然不假思索地把我们排在这条线上,好像……根本不担心我们会碰上神域人马啊?” 卡修斯话音刚落,布莱克万年不变的冷淡神情竟有了松动。 “你也觉得是不是!布莱克!我就觉得这里面必有蹊跷——唔唔唔?唔唔!唔!唔!” 卡修斯偏头看他,天蓝色的双眼里闪着大大的疑惑,闪闪发光,布莱克看着他沉默了一会,一副不打算收回捂他嘴的手的样子。 不远处魔域的人马向他们的地方逼近,布莱克松了力道,收手运转能量,于手心燃起苍白色的火焰。 “就算存在疑点,也不是你我在这里空口无凭揣测的,”布莱克一字一句地沉声道,苍白色火焰下,深蓝色的眼渐转深沉,“我们并非人微言轻,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嗯,我知道了。”说话间,卡修斯的身遭已经燃起了天蓝色的火焰。 “叮——沙沙沙——” 这边的骆涵不由得皱了皱眉,又一次刷新了瑞尔斯在她心里的印象。这哪是旁人眼里温润如玉谦逊有礼的领主,打起架一点都不含糊,出招快准狠,毫不留情,锋芒毕露,甚至让骆涵隐隐有种危机感。 和瑞尔斯交战前,骆涵是有意给他个下马威的。谁知道上一秒瑞尔斯还跟她拱手行礼,战斗的时候又好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表现十分勇猛,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被瑞尔斯再次找到破绽击退之后,骆涵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是真的不会怜香惜玉吧?” 闻言瑞尔斯的动作果然停顿了一下,正当骆涵喜滋滋地准备跟他长篇大论拖时间时,瑞尔斯毫不留情地一记烈风破糊到她面前。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瑞尔斯收了攻势拍拍手,看着前面有些支持不住的骆涵淡淡道,“非香非玉,我不怜。” 本来只是想调侃瑞尔斯,谁知被耿直反驳的骆涵在心底缓缓地打出一个“?”,恍若憨憨。 chapter14 *序幕完结倒计时 *云罗有话说:你再敢拿番外混更,你的下场会和聂明玦一模一样。 *星宝有话说:卡文使我面(cheng)目(wei)全(ge)非(zi),猛女落泪.jpg —————————————————————————————————————————— “歪?雷伊?” 雷伊肩膀肉眼可见地一颤,想到那个白发额前一撮红的老搭档得意的神情,令雷伊一点也不想正眼看他,“什么事?” 肩膀被人紧紧勾住的时候雷伊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盖亚,你伤未愈。” “雷伊,别这么死板了嘛。”盖亚闻言,把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雷伊身上,雷伊状似不悦,但还是抵住了盖亚的身体不让他摔倒,“说吧,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我是说如果啊,如果,”盖亚摇头晃脑道,“如果凡域陷落了,你要怎么办呢?” “不会有那一天的。”雷伊不假思索地驳回了盖亚的话。“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跟我哥一个样。” 盖亚放过了雷伊,从他的背上跳下来站定,雷伊转身微微仰头,对上他猩红色的双眸,不自觉地眼里携了笑意,“你问我当然不会有事,换做别人的话,恐怕要说你消极怠工了。” “所以才无聊问你啊——我真的很想听你回答啊。”盖亚又去撞他肩膀,挑了挑眉,示意他说。 雷伊大约是真的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面思考,一面盯着远处不断接近的那股人马的动向,翠绿色的湖面掠过一道暗色。 “凡域是我唯一的家,我很荣幸作为正义联盟的成员,”雷伊如是说道,低头端详起时不时窜出电流的手来,“凡域陷落无异于家毁人亡,我既为它奋战到底,便是死了也要化作凡域的尘埃。” “我宁愿战死,盖亚。我荣幸之至。” “你不想振兴凡域吗?”盖亚显然是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般,眼里闪过一丝愕然,“卷土重来未可知啊。” “我可以为凡域付出一切,但我坚决不向他们低头——这是我的底线……你肯定会觉得我不负责任,但盖亚,我们不是什么大能,前人也好,后人也好,我们都难逃沦为尘埃的命运。因为我们都是普通人。” “卡狄修斯被冠上‘逃兵’的罪名,她身居要职却擅离职守,无外乎是在意家人的安危。所有人都斥她心中没有大义,换个角度去想,她又何尝不是普通人呢。” “既然我已经决定不会向他们低头,为何不抱着必死的决心,放手一搏。” 盖亚沉默着听完雷伊的一番话,似有所感,“其实我哥这么多年一直记挂卡狄修斯,试图为她正名,如果他听到你这么说,一定很欣慰的。” “你哥也不容易,”雷伊也似有所感地拍拍他的肩,“别再让他担心你了。虽然他不说,但我能看出来——要保重啊。” 盖亚闷闷地“嗯”了一声,看到不远处的一众人等,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轰!” 雪扬起来遮挡视线的时候尤尼卡再次皱起了眉头,察觉到后方的风向变化,尤尼卡转头格挡,由体内爆发出来的猩红色护罩正对上那人双刀。观察到雪中巍然不动的尤尼卡,对方也皱起了眉,双刀散发着清冷的幽蓝色光华,和他自身的气质有些格格不入。 甫一对战,尤尼卡就注意到了他的双刀,几乎是立刻联想到了这双刀的主人。 “吟风”是远近闻名的双刀,它的主人更是不凡。玄宇策,魔域暗影军团领袖,领主慕枫的得力助手,是慕枫的左膀右臂,他的近战能力不论是在地下界,还是在四大区域,玄宇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玄宇策的攻击再次被架住的时候,他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有了波动,“相当不错。” “一百年前的今天,我在地下界向你发起过挑战,见过。” 若非两人站在对立面,尤尼卡一定会很高兴听到第一近战玄宇策的赞美,只是此情此景,竟让尤尼卡听出了几分嘲弄的味道,不禁心情复杂。 “难怪,”玄宇策撤力退开,若有所思的神色瞬间被眼中迸发出的杀意吞没,“多说无益,请高抬贵手,让路!” 尤尼卡的耳畔传来破空响声,回身闪避的时候玄宇策一个箭步冲上去,手里仅剩的那柄刀划出一道血色。尤尼卡好容易看清了玄宇策的动作,又偏了身体,腹部也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道划痕,温热的液体从痛处滑落,他忍了一阵,才没叫出声来。 “哦?”尤尼卡捂着腹部,只听那边玄宇策的尾音上扬,“比我想象中要厉害。” “不过还欠点火候。” 玄宇策眼中的寒意一闪而过,尤尼卡聚了力量挡他,双双被震开,又打,又退,两人的战况再次陷入胶着。尤米娜将杂鱼解决得差不多了,才去看那边战况,不由得心生疑惑。 尤尼卡的身手怎么比以往要慢呢? 这边,斯宾塞眼疾手快,一看到云罗的身体晃了晃就冲上去,绕开慕枫,捞上她就往回飞奔。云罗被斯宾塞扯到了肩上的伤处,不由“咝”地一声吸了口凉气。 “抱歉,”斯宾塞闻声立刻刹住,背对着她低下身来,“打不过就别逞强,我跑得快。” “我怎么打不过……” 斯宾塞抬手布了一层烟灰色的护罩,挡住来人的攻击,“放在从前也许可以——你不在状态,”语毕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余光瞥她,“寒毒?” 云罗捂住右肩的手又收紧了几分,斯宾塞见她不说话,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说话的时候也有了咬牙切齿的意思,“您真行。” 言下之意讽她硬撑。 “对慕枫我比较熟,”云罗微微躬身,手撑在双膝上喘息,“他这个人阴险得很,尤尼卡去对玄宇策我倒还放心些,慕枫这个人……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您是怎么做到这种时候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斯宾塞快被气笑了,“所以拉我下水是吗?” “鉴定你忠诚度的时候到了,”云罗似有所感地拍拍他的肩,调笑道,“上吧?” 斯宾塞有那么些瞬间是想杀掉云罗一了百了的,但作为利己主义者,他根本不关心别人怎么样,驱寒温暖也不过走个流程。有时候斯宾塞也不得不承认,云罗像狩猎者一样捏着他的七寸,让他动弹不得,毕竟这种情况下云罗出事,他也难逃一死。 所以斯宾塞有理由怀疑,云罗故意放海。 “老子上您个大锅盖子,滚。” 再次被对面炸飞的缪斯差点收不住她骂娘的洪荒之力,尽量表现得十分和善,挥舞的鞭子却愈发狠厉,带起的呼呼风声愈来愈响,旷大的雪原来不及叹息,就被不可抗力击碎了安宁。 阿克希亚不合时宜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叹息声,停下攻击。缪斯敏锐地捕捉到了搭档的不对头,阿克希亚阖偏头眼,一挥手示意她不必担心,神色却似有不耐和浮躁。 “希亚,你没事吧?” 阿克希亚没回答缪斯,驻足原地,眼角似有浅蓝几近白色的华光流泻,在风中艰难地维持着它优美的弧状。一瞬间,她身上的浅蓝色光点闪动起来,交汇重叠,织成一道道寒流,顷刻之间向周围奔腾离去,在这片雪原上击起千层雪浪。 是醉雪千年祭。 缪斯瞪大了眼睛,转身向阿克希亚跑去,周围的一切与缪斯无关,皆因她的回身,在眼里放到最慢。阿克希亚像是无色雪原上绽开的烟火,升起,发亮,然后归于沉寂,沉默。 不出意外地,敌人倒下了大半,缪斯无暇去想,伸手接住了阿克希亚摇摇欲坠的身体,竭力保持冷静,她终于分了精力,确认阿克希亚只是因疲累昏迷后,她脑中紧绷的那根弦才略感松弛,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整个队伍被分成了五十二组,以营帐为中心,辅以血光,在极北之境的雪地上绘出参差错落的纹路,说不清是千疮百孔,还是惊心动魄的美感,至少此时此刻,极北之境的上空笼罩着悲剧色彩。 终于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基本上所有幸存者都退回到营帐外围一圈。缪斯搀着阿克希亚缓缓蹲下身,让后勤人员把阿克希亚抬到后方治疗,抬头又看见雷伊和盖亚带人并肩回来,盖亚的步子有些缓慢沉重,扶住他的雷伊虽然挂了彩,精神状态倒比他好得多。 这边尤米娜背着尤尼卡一步步走回来,步子迈得极艰难,眼见尤米娜松了神经就要和雪地来个亲密接触,缪斯眼疾手快上去托住这对兄妹的身体,帮着后勤人员将尤尼卡放在担架上,这才转头去扶尤米娜。尤米娜的深紫色衣衫已染上厚重的血腥,望之触目惊心,缪斯大约能想到当时的场景,不由心头一紧,仰头望天,却不防眼角的泪与雪携着寒意钻进皮肤。 直到这个时刻,缪斯才感到自己的身体迟缓下来,像年久失修的精密仪器,即便润滑油顺着每一根细管淌转,抵不过零件腐化的现实,以摧枯拉朽之势,直击核心。 然后呢?缪斯恍惚间,视野里的东西也时明时暗,像宇宙中星点闪烁,晃得让人发晕。 瑞尔斯和斯塔奥也回来了,顺便拎了人回来,斯塔奥扬手往雪地里一扔,正是对瑞尔斯怒目而视的骆涵,只是此刻她被瑞尔斯的能量缚住,动弹不得,否则她一定会跳起来和瑞尔斯大战三百回合。 不过骆涵也注意到,回来的这些人里没有云罗,瑞尔斯脸色也十分难看,虽然她错估了当今凡域领主的实力,但为了发展大计,她骆涵也丢的起这个人。现在一切,就只能希望慕枫能顺利把云罗俘过来,好做筹码了。 不一会儿大军压境,谱尼看着近在眼前的人群不由攥紧了手里的物件,复摊开手,竟是那枚古铜色的令牌。谱尼怔愣良久,手中燃起幽蓝色的火焰,不一会儿就在风的狂舞中湮灭了,转瞬即逝,以至于骆涵都没注意到。 过了一会儿斯宾塞踉踉跄跄地跌进队伍,雷伊接住了他,斯宾塞的脸苍白如纸不见血色,瑞尔斯却抓住他的肩膀,一反常态地神情激动,眼里几乎要爆出红血丝,“她人呢?” 斯宾塞没有回答他,但周围人纷纷向他身后望去,瑞尔斯也不由自主地挪了视线,瞬间攥紧了拳,额前青筋暴起,神情可怖。 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受制于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很多还淌着血,面对世间恶意,云罗的眼里依然掀不起惊涛骇浪,哪怕是一点波澜。慕枫挟持着云罗缓步走来,不出意外地看到瑞尔斯的神色由惊愕陡转愤怒。 慕枫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扫过一圈,勾着唇角似笑非笑,松了下加在云罗脖颈上的力度。 “来谈谈条件吧?”慕枫神色放松,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着实让人不爽,“不过说起来,这个人,在你们大多数人眼里好像没有分量吧?……就怕某些人不愿意呀。” 云罗的眉头肉眼可见地一皱,下意识地就去看瑞尔斯脸色,似乎怕他一语成谶。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救她,因为她是正义联盟的人,所以不能影响名声,否则一定会被舆论讨伐吧?所以说……” “所以说了那么多你想一换一?”云罗冷声道,似是对他言论的嘲讽,“那你真是不太高明,我为什么一定要给你灭口的机会呢?只要我们领主不松口,我可以分分钟撞到刀口上,不必劳烦您动手。” “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吗?”慕枫也呛了她一句,只是握刀的手紧了紧。 云罗不作声,也不去看瑞尔斯的表情,她的冷漠疏离似乎与生俱来,就像她此刻的眼里倒映的只有雪与风与天。哪怕是多年对手的骆涵看到云罗,也有了种她要说到做到的孤勇。 “换。” 云罗听到瑞尔斯的声音,长叹出气。 chapter15 #来个预警 此章牵扯到一些精灵王,他们都出得特别晚,我不清楚他们性格怎么样,除了度娘资料我一无所知,所以抛开我私设背景,觉得ooc之处,还望包涵(狗头保命) #最后,爆字数警告 ———————————————————————————————————————— “不愧是凡域领主,爽快人,”慕枫勾了勾唇角,“那么请放人吧。” 瑞尔斯没动,只是盯着慕枫看,慕枫似乎猜到了他心里所想,又出言嘲讽道,“这么怕我不守信用,这人莫不是和老骆地位相当?” “你们是这样来衡量一个人的吗,”瑞尔斯的眼里终于凝了坚冰,散着淡淡的寒气,“对我来说,不论是正义联盟,还是其他人,生命都是同等重要的。” 慕枫冷哼一声,云罗终于睁开了眼,上手抓紧了慕枫持刀的手腕,一脚向后蹬出。 慕枫的眼神一寒,到底抵不过身体本能后退两步,但也足够云罗进行下一步。其实云罗抓到慕枫的时候催动了雷电,只是微小的电流,足以麻痹到人,于是回手按住慕枫的肩膀将他往雪地里摔,一膝盖顶上他肋骨。 慕枫被这席卷来的痛楚震醒,左脚后撤,硬是抵住了云罗的力量,她却好像是要拼了命一般,体内的雷电暗影双重力量一同爆发出来,推着两人向凡域那边滑去。瑞尔斯看到云罗动作的时候,不假思索地向她靠近,好像两人早有预谋一般非常默契。 只差一点。 云罗几乎就要松下那口气,看到慕枫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时,她的动作随之迟滞了一下,正因为她突然卸力,慕枫才有了可乘之机。 瑞尔斯的身体生生地僵在半路,而他的手离慕枫不过一指距离。 慕枫另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把血红色的军刀,贯穿云罗腹部的刀尖正滴着滚烫的血水。慕枫也终于腾了力气挣开她加在腕上的手,死死攥住她的肩,露出胜利的微笑。 “我从头到尾只想要你一人的命。你不明白吗?” 小刀应声落地,埋进厚重的雪里,慕枫缓缓低头,凑近了云罗,热气吐在她的耳边,却听到她短促的呼吸里的一声轻嗤,慕枫的胸有成竹陡转阴鸷,当机立断拔出军刀,云罗比他更快,一手死死扣住慕枫后颈,又抓住他拔出军刀的手,低头向雪地里啐了一大口血。 “不知慕领主是否听过,以人血为引的连环阵法?” 云罗的嗓子充血,略显沙哑的声音也带了些血腥气。慕枫瞪大了眼睛,这一点确实是他失算,但她放了什么阵,放了多少阵,会引起怎样的连锁反应,是他无从知道的,饶是慕枫,脑子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但阵法不等人。云罗啐了口血后,她的脚下亮起了暗金色光芒,身后的大军接连传来爆炸轰鸣声,亮金、白金和暗红色光芒交替闪烁,从外层向云罗奔来,敌军登时乱了方寸,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暗紫色漩涡逐渐扩大,又逐渐缩小直至消散。 “谱尼!还不关门,是要大家死在这吗!” 喊出这句话,云罗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敬语也顾不上,抓紧慕枫的手骤然放松,慕枫趁机脱身要回去稳定军心,却猝不及防地撞上坚硬的透明能量壳。不用想,这一定是云罗做的事,他回头看到云罗已经脱了力,靠着能量罩滑落下来,又回去提起她的领子,低声吼道,“云罗!” “别白费力气了,”云罗的声音细若蚊蝇,脸上的血色此刻已尽数褪去,了无生气,眼角却是携了笑意的,“没我的指令,这个能量罩是无法被打开的。我若死了,你也别想出去。” 慕枫的眼睛充血,此刻被大片红血丝覆盖,神情可怖,他似乎想要大声质问云罗,忍了又忍,还是压下心里的火,墨绿色的眼瞳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抽离了他全身力气。 慕枫最后放开了她。 “你到底是何苦?” “你既想取我命,想要我这个人,”她哑声道,“那便来,但你不能戕害他人,不能动瑞尔斯。哪怕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 外面似乎有人想冲过来,所有人严阵以待,正要出手,几道身影却从天而降,在正义联盟众人外围升起了一个保护罩,将凡域人马和爆炸轰鸣隔绝在外。斯塔奥看到了离自己最近的身影,瞪大了双眼。 “莫妮卡前辈?” 谱尼看到这层保护罩的那一刻才如梦初醒般抬手,手里的幽蓝色火光交织重组,绘成一个复杂精密的阵法,良久方散。 “前辈?”落月星羽看到谱尼的动作上前询问,谱尼点了点头,淡淡道,“我暂时封闭了所有通向凡域的时空之门路径。” “……所以这些,是云罗早就安排好的?” 落月星羽的声线带了不易察觉的颤抖,谱尼没有回答她,定定地望向那边靓丽的背影,平静无波的外壳下掀起了狂雷风暴。 所有人诧异于战场的风云变幻,但心里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至少现在,他们安全了。 瑞尔斯望着那边的慕枫和云罗沉默良久,低下身拎起骆涵的后衣领,拖着她往那边过去,不料被一个陌生女子拦下,瑞尔斯警觉地后退一步,却见她似笑非笑地扬了扬手里暗红色的五边形令牌,心里一动。 “可是红领主?”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瑞尔斯又看看她有些怪异的表情,想到她的装束,恍然大悟。 “安瑟没告诉您极北之境很冷吗?” 果不其然,女人狠狠地瞪了安瑟一眼,安瑟还在憋笑,女人一掌呼到他背上发出巨响,让人不用看就能想到安瑟吃痛的表情,那女人偏偏还冷着个脸,若无其事道,“把你丢进无人区才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吗?” “过分了红莲——靠!你怎么还打我?” “你这么欠揍你男人知道吗?” “不知道……”安瑟突然像个打了霜的茄子般丧气道,偷偷瞟了对面的瑞尔斯一眼,小声补上一句“现在知道了”,生无可恋地从身边人手里接过绒大衣递给红莲。 厚实的大衣将寒冷隔绝在外,终于获得了久违的温暖,红莲这才稳住微微颤抖的身体,嘴唇的颜色逐渐回暖,但瑞尔斯并不在意这边,向她微笑致歉,就快步错身过去,直奔云罗和慕枫。 “云罗,云罗,”瑞尔斯触到那层能量罩,知无法突破,蹲下身低声唤她,“你伤得不轻,撑得住吗。” 虽然有违他本人意愿,但眼下的局势不允许瑞尔斯照顾云罗身体,更何况其他人并不知道云罗身份,也不好说明情况。云罗不答话,瑞尔斯知她已经消耗过度,心疼又不能做什么,只得慢慢熬着。 云罗的脸是冷的,却是有生气的,此刻脸上的血色却已尽数褪去,寒冷冲击着她不堪一击的外壳,被无孔不入的风推进骨髓里,孑然一身在风雪中显得瘦小单薄。 瑞尔斯突然想到,这几千年来他孤军奋战,云罗又何尝不是呢。 “带人进来。” 云罗像是终于缓过了劲,慕枫听到她话试图推开能量罩,却是纹丝不动,只得打消了念头,眼看着三人进来,他便又冷光甩向了云罗。 “停下。” “想我停下也可以,”云罗撑着身体又坐起来一些,面无表情道,“你和骆涵能使死人复生,偿还凡域的血债,我立刻停下法阵。如果不能,就当你们在赎罪吧。” 外面的爆炸惨叫声不绝于耳,慕枫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但瑞尔斯和云罗都不会同情。既然做了发动战争的准备,就该有损失惨重的觉悟,没有谁是无辜的。瑞尔斯如是想道。 保护罩凝聚完毕,莫妮卡收了能量,转身正对上谱尼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不由僵硬了一瞬,随即莞尔。 “好久不见。” 重生之翼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和脖颈,神色如常地向谱尼那边走去,搭上他肩膀的时候,重生之翼才感到谱尼此刻浑身僵硬,不知作何反应,下意识地想远离,但又不想错失老友来之不易的温暖。 “我说谱尼,”攥住谱尼的肩紧了又松,重生之翼目视前方,不去看旁边谱尼的表情,“谁都有昏头的时候,何必拘泥过去呢?” “不,是我对不起你们。” 谱尼的话憋了很久很久,像是多年不见狂风的海,不动则已,动则惊涛骇浪,直冲云霄,狂舞着向岸边宣泄着满腔悲愤。他咬紧了牙关,感到胸口来阵阵疼痛,多年来歉疚痛苦的心路历程像谱尼挥之不去的伤疤,如千沟万壑的高原,望之触目惊心。 “就算你不开这个口,以后也会有口锅背,”身后传来冷淡平稳的声音,谱尼回头正对上那双宝蓝色的眼睛,“听阿云说了情况,我们便来了。” “行了吧你,达芙妮,刁难人的心你可不比我少,这就一口一个阿云叫上了。”重生之翼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边冰系精灵王柯尔德闻声过来,“聊什么呢?” “你说达芙妮虚伪不虚伪?”重生之翼转头去征询柯尔德的意见,后者一副状况外的样子茫然歪头,“啊?” “这会你们不怕神界制裁了?”不远处传来冷笑,和谱尼同辈的这些人惊讶地转身望向声源,柯尔德耸了耸肩,倒是不怎么意外地开口,“你一直说云罗给你开了个条件,到底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海瑟薇没理他,径直走向谱尼,偏了偏头,示意他看云罗那边,“那孩子没关系吗?” “我不知道,”谱尼老老实实地回答她,“我本意是想你们来帮忙,她到底计划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达芙妮挑了挑眉,“原来如此,这孩子也太精了。” “我们这些离神界一步之遥的人是不能插手别的地方事务的,但帮助维护世间秩序是允许的,”莫妮卡适时切入了话题,双手抱臂,“我们用能量罩将你们保护起来,制止了三界冲突,为四界领主创造良好的协定环境,自然不在神界制裁范围内。” 云罗这边,瑞尔斯搀着她起来,云罗调息片刻多少已经恢复了神智,她只是低头看着暗金色的法阵,陷入沉思。 瑞尔斯对骆涵的禁锢已经撤回,但这会慕枫和骆涵都不敢动,虽说现在有个重伤的云罗,但红莲明摆了会站在凡域这边,武力值差了一截,更何况云罗还不放他们出去,敢有异动就同归于尽那种…… 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今日站在这里,”云罗拍拍瑞尔斯的手,示意他放松,于是轻轻一挣,站定身子,“要如何,想必三位领主明白了。” 虽然不情愿,但慕枫和骆涵为保性命,只得认命应下。云罗犹豫了一会儿,翻手变出一把光彩流转的匕首,划破了左手掌心,过处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新鲜的血液汇进淡淡的暗金色光里,逐渐染上薄薄的猩红。 “流光?”慕枫看到那匕首的瞬间瞳孔一震,骆涵也反应过来,“你是剑圣凌织羽?” “……考虑到协议的真实永久,我拒绝纸质协议,毋论空口白话。望诸位对此血阵立毒誓,便无反悔可能。” 云罗话题转得十分生硬,算是默认了骆涵和慕枫的说法。慕枫仔细研究过了这个阵法,脑子里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只得不确定道,“咒血法阵?” 云罗没应他,算是默认,“结阵者在此作为见证。领主,条款可以尽管提,他们不能反悔。” 瑞尔斯一下子明白了云罗的意思,从容接过话头,“第一,请诸位领主撤出在凡域的所有兵力。第二,不得动武力挑起战争,四大区域和平共处。” 瑞尔斯顿了顿,想不到说什么,云罗却很自然地接了他的话,“第三,请诸位撤销军制,非外界威胁,不得组建军队及除维和外任何形式的武装力量。” “什么?!”骆涵被她的言论惊到,听到这项条款连红莲和瑞尔斯都不由皱起眉头,慕枫却气定神闲道,“是你家领主做决定,你插什么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除了我家领主,诸位领主都不需要裁决使。诸位领主说话既代表领主,又是裁决使的意思,我们凡域自然不能落下了。” 慕枫被云罗的话噎住,但她说得很有道理,饶是慕枫这种阴谋家也想不到什么言辞说不妥,云罗见他不反驳,就继续了方才的话,“我说的是非外界威胁。比如魔域的环境,我们有目共睹,大环境是比较乱的,这些武装力量用于维和是合理的。” “第四,开放面向四大区域的时空之门。” “开放时空之门有点过分了吧。”红莲终于忍不住插了话,满眼戒备,似乎随时可以和凡域撕破脸皮。 “我知道此举对你们来说可能不妥,但请听我一言,”对于他们的质疑,云罗也早有预料,“开放时空之门后,为彰显我们谋和平的诚意,我代表凡域郑重承诺,会将我们所掌握的科学技术引向外界,公开透明,增加各域的各方面交流共享,致力推进四大区域一体进程。” 我怎知你会不会全部交付呢? 这样的条件十分诱人。红莲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有了闪动。慕枫倒是没想到云罗会开出这样的条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去质疑她话的真实性。骆涵也有心动,但在三人的心里,还是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我知你们顾虑。作为此阵施阵者,我也接受法阵监督,若有反悔,施阵者受到的诅咒会比参与者恶毒千百倍。” 瑞尔斯静静地听着云罗的发言,但讲道理,他心底是不愿意交出凡域所掌握的科学技术的,毕竟这是凡域的底牌。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在推动凡域和平发展,避免战争?想到这里,瑞尔斯也不再反驳,“就这么多吗。” 云罗转头看向外面,才发现所有人都在关注这边的动静,想到方才的交谈大约都被听得差不多,也懒得看正义联盟那些人的脸,向谱尼招招手,谱尼会意,将那块古铜色的五边形令牌扔给她,果不其然被云罗稳稳接住。 “但众所周知,时空之门的禁制在域主手令上,”云罗高举起那枚令牌,“所以现在请看好了,诸位。” 云罗松开手,任那枚令牌掉进阵中,暗金色的阵法似被惊动,令牌的周遭升起袅袅白烟,几息之间便消失殆尽。 既然凡域已作出表率,他们再也不好推拒,各自向阵中滴入一滴血,先将令牌丢进阵法的是红莲,然后是骆涵,慕枫,望着转瞬即逝的白烟,红莲突然心生感慨。 如果布莱恩没有遇难,大约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吧?……该庆幸他没有野心,还是庆幸有云罗这个后起之秀呢? ……应该都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吧。红莲没什么感情地勾了勾嘴角。 这场烽火说到底,也不过是拉开了另一个序幕罢了。 “愿我们四大区域携手共进。我在此提议,五年后的今天,我们于凡域再聚首,共商发展大计。” 四位领主都无异议,云罗深吸了一口气,又向法阵中滴入最后一滴血,暗金色的法阵光芒渐弱,由外而内地一点点消去了它的痕迹,散入寒冷的空气,绕上能量罩内的五人,深紫色的烟雾如蛇缠上腕间,逐渐攀上眉心。清凉却略带沉重的力量侵入,五人都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 “契约生效。” ——序幕完 序章-浮华似海 光亮的酒吧台前投下昏黄色灯光的身影,在大理石上映出男人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那对柳叶眉携来的几分秀气和纸醉金迷的场所似有违和,但除了来往客人的必要交流,没人敢上去搭讪。 男人低头,专注地擦拭着手里的酒杯,光亮如新的酒杯在灯下散出柔和的光芒。片刻后又轻捻放回,酒杯和桌身擦出轻微的叮鸣,男人伸手抓了手边的黑色皮筋,手指一遍遍梳理着发丝,将他那袭银白色长发规规矩矩地束成马尾。 完成了一系列动作的男人抬头,正对上眼前的蓝紫色星光,而后象征性地扯了下嘴角。 “不知剑圣大人光临,有失远迎。如果是来感谢我为你们传递消息,那大可不必,杀我灭口的话,你应该掂量掂量。” “寒幽。A级通缉犯,地下界有名的赏金猎人,外人评价手段残忍阴毒,下手快稳准狠,深得雇主的心。” 银色面具下传来极富磁性的女中音,若叫旁人听去定要心尖发颤,男人却不为所动,淡淡地看着她伸手去碰桌上的酒杯,杯身上血红色的液体在灯下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你很爱你的弟弟,不是吗?” 突兀的转移话题让寒幽拍案而起,平静无波的眼里终于隐隐燃出了火苗,“姓云的,你不要过分了。” “醒醒,寒琦早就死了——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女人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还有,在地下界,我是凌织羽,并非云罗。” “得了吧。你在缔结契约时抽出流光,不夜城早就沸沸扬扬得了,与其在我这浪费时间,不如想想让谁来接手你的工作。不过我猜,你应该身边没人能镇住吧。” “还真是不留情面啊,”女人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笑,“不过,好在我地下界的工作做得隐蔽,问题不太大。” “那您的心还真不是一般大,”寒幽不再看她,扶了扶黑色框的平光镜,低头整理柜台,“我是个活生生的知情人。” “寒幽,既然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没必要这么做,”云罗将面罩又往鼻梁上提了提,倾身向前,扶上黑亮的吧台,“你我都是怕麻烦不愿多事的人,既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吧台上迷离的空气陡然一凝,暗金色的指针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般随之停格。 寒幽抬眼跟她对视片刻后败下阵来,继续手上的工作,“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对红莲好点。” 云罗微微颔首,推着吧台起身,向他挥手道别后推门离去。寒幽张了张口,似乎是有话要说,目送着云罗离开,还是长长地叹息出声。 现在的四大区域和平共处让你如愿以偿了吗? 你贪恋的是浮在表面的繁华,还是过去短暂可笑的安宁? 寒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想那个人是答不上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作为通缉犯窝在地下界的巢中,仰望着外头一方光亮,除了以那个人的背影作为信仰,别无他求。 红莲。 云罗仰望着不夜城的月色,一路逆着人流向城外走去,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哀和荒芜填满她已经破碎的心脏,她似有所感地蓦然回首,心里一空。 正因为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要将利益最大化。 ——哪怕我知道眼前的东西都是浮在面上的。 哈迪斯负手站在忘川河畔,看着桥上人来人往,那个高大却孤独的背影在桥的中央,人海中格外显眼,有很多人在她面前排队说话,灌了一碗汤,又走到桥的尽头。 哈迪斯眼看着忘川河水上方的雾气升腾浓郁,突然觉得又冷了几分,终是面露倦容,招手打发了身边前来报告的手下。 现在的情形他也不是没有料到,四大区域在各个方面正趋于“一体化”。序幕的烽火已经消失殆尽,人们安逸了太久,印象中纷乱的时代似乎只存在于不完全的史书上,而一切不过才过去五年。 哈迪斯决定去看一看。逆着人流上桥,意料之中地,蹬桥的人见到哈迪斯统统绕道而行,他孑然一身,缓步踱到那人身后。 “不知冥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孟婆呢?为何你在这里。” “是我自己要替的,”那人揽了下柔顺的长发,银白色在月下泛着点点亮光,柔和而清冷,“算是报答殿下搭救我安氏兄妹的恩情。” 哈迪斯望了他一阵,“你没有告诉她你的魂魄在冥界。” “虽然有些愧疚,但我觉得她不知道最好,”那人嘴角勾起,笑意透出几分讥讽,“既是我的执念,便不能强加在她身上。她是我妹妹,我希望她过得开心。” 停战五年的天空愈发碧蓝,万物复苏,没有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日子,整个凡域容光焕发,它如星海中最亮的星,向整个区域展示属于自己的夺目光彩。 魔界,曌冥圣殿。 “自休战以来,凡域形势大好,解除了时空之门禁制后,各方文化技术交流增多,凡域拥有的科学技术走向世界,也逐渐为其它区域应用。” “魔界的生产力,经济等方面相对落后,引进凡域科技后,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带动了生产,刺激市场发展进步,经济水平也稳步上升。” “是啊。五年前我支持凡域,也是看中他们先进的科技水平——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红莲双眼轻阖,右肘撑着身侧扶手,宽大的黑色袖口滑落至肘部,酒红色的蚩尤印记在摇曳的火光中若隐若现,听到话后又靠上椅背,勉强睁开左眼,血红色魔瞳里没有波澜,似是早就料到如今局面般泰然自若。 “您说的是。” 安瑟嘴角上扬,弯出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弧度,翠绿色眸中平静无波,多少传递出一些虚情假意的愉悦。 “五年过得很快也很充实,今年又要去凡域参会,共商发展大计——凡域可真是好彩头啊。” 安瑟没搭话,扬了扬手里的精致瓷瓶,白色无瑕的瓷瓶上刻着藏青色的花纹,散发着清冷却古朴的气质。 “您要带我们魔界的酒过去吗?” “当然,”红莲微微颔首,唇角荡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彩头可不能让他们全占了呀。” 瑞尔斯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时,被晨阳扑了个满怀,他的视线恍惚了一会儿,终于聚焦到那边沙发上熟睡的云罗身上。 云罗生了张生人勿近的面孔,拒人于千里之外,任何时候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在瑞尔斯的印象中,她分明笑容明亮,性情飞扬,现在却活成了截然相反的样子。 云罗本就神思倦怠,又等了他许久,侧身躺在沙发上陷入睡梦,端正的睡姿竟透出几分乖巧。瑞尔斯看着躺在沙发上憩着的云罗,恍惚间又回到了大雪纷飞的五年前。 “卡狄修斯的时代已经过去。” 瑞尔斯看着她将那把名为破云的长剑插进雪地里,吃力地转过身,面对正义联盟的全员。 “今时今日,我将以云罗的身份活跃在正义联盟,负起裁决使的责任,全力以赴,阻挡外来的枪弹雨林。” 云罗的表情万年不变,依然是那风轻云淡的派头,可瑞尔斯注意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胸口就传来阵痛,像被撕开的布帛发出尖利的嚎叫。 “我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逃兵。我走不出来,但我不能因为自己,不做这个先锋。” 瑞尔斯突然觉得,他可能明白了云罗为何失误频频。 敬爱的亲朋站在她面前,为自己筑起一座高墙,不惜一切代价保全她性命,这件事无论从哪方面讲,至少对她的年龄说,带来的冲击都是巨大的。久而久之,便形成畏惧——对冲锋的畏惧。 没有人生来坚强。 云罗翻了个身,压着柔软的沙发和衣料摩挲发出窸窣声。晨光铺盖着清凉的风向室内伸来,瑞尔斯摊手,接到了一丝和暖。 云罗的睫毛颤了颤,大有被拽出梦乡的不情不愿,模糊的视野里隐约能看出那抹深邃的蓝色。 “你这五年都没回来过,那边还好吗?” “都难,还说什么好不好,”云罗又扯了扯深蓝色的牛仔外套,“你辛苦了。” “战后重建确实难,”瑞尔斯勾了勾嘴角,“会议的地方我在筹备,你看看?” “卡修斯给我汇报过了,”云罗摇摇手,示意他噤声,“我这边出了不小的问题,明天的会议有必要提到。” “骆涵为难你了吗?” “骆涵还是老样子,”提及此人,云罗的神色略有僵硬,“但一直忙于新技术应用,也算小有成果。” “离和平会议还有一周了,但我手上还有个提案没通过,午后要征询修改意见,你也来听吧。”瑞尔斯扬起手里的黑色文件夹,很自然地在云罗身侧坐下,打开夹子递给她,递出一个询问的目光。 云罗摇了摇头,“下午看吧,会议上也要提,到时再听也是一样的。” “也是,”瑞尔斯深以为然,又单手合上夹子,“回天马星吗?” “不想动了,好累。” “那就不回了,”瑞尔斯起身去拉了帘子,将阳光挡在外面,房间里暗沉了几分,“好好休息。” “总觉得你在的时候就特别安心。” “什么?” “我是说,你和兄长很像。” 瑞尔斯拉帘子的手顿在半空,神色略微凝固。 “……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兄长吗。” 一句话出来瑞尔斯才惊觉不妥,脸上闪过少有的慌乱,急急回头看她,却发现云罗又睡了过去,看起来没听到自己那句失礼的话。 ……还好。 番外:淡色系恋爱 #学院背景注意 #题目瞎起系列 #是古老的破镜重圆梗 #内容大多为本人真实经历 #防火防盗防闺蜜 #最后有话说 云罗和瑞尔斯又分手了。 这事说大也不大,但个中曲折实在令人辛酸。什么叫“防火防盗防闺蜜”,云罗今天见识了一把。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截止到分手前,瑞尔斯和云罗断断续续地也走过了两年多。 第一次分手完全出于云罗的无理取闹,破镜重圆成就达成。 第二次分手是因为斯塔奥——这个沾花惹草的男人和云罗做同桌,对云罗动手动脚,而云罗又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冷落了瑞尔斯。瑞尔斯是谁啊,整个赛尔学院的醋坛子都能他承包了,结果之惨烈可想而知,不过最后瑞尔斯还是发出了“真香”的声音。 但这第三次分手不同。 云罗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七年之痒”,只是时间太久,感情由热烈变得淡然,云罗开始怀疑自己对瑞尔斯的感情,也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 云罗跟骆涵在腾讯企鹅上聊了这些方面,云罗之所以和骆涵——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讲,也是有些犹豫的心思在里面,谁知道骆涵转头就告诉了瑞尔斯。 云罗看着瑞尔斯半夜三点四十多的消息,讥讽地勾了勾嘴角。 过年之后云罗的怒气腾地上来了,原本是想好好和瑞尔斯说,出了这茬事,对瑞尔斯也没了好气,简单粗暴地甩了句“分手吧”,瑞尔斯说“好”,二话不说删了云罗的腾讯号,行云流水到云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后能怎么办,云罗当然是要和骆涵闹掰了,骆涵又偏偏拿捏得住她的性子,只是骆涵那一副“虽然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我也是为你好”的嘴脸实在让人火大。可云罗和骆涵的父母关系毕竟摆在那,云罗也不好撕破脸,骂了骆涵一顿只能选择原谅她。 瑞尔斯和云罗不在一个高中,高二的日子如水般流得不疾不徐。慕枫作为云罗的男闺蜜兼她的追求者,慕枫的死缠烂打加上云罗一时赌气,就答应了慕枫的追求。 云罗终究对慕枫是没有感情的,一个月之后也掰了,汹涌而来的是对瑞尔斯的无尽想念。她太低估自己对瑞尔斯的感情了,无风时无波,有则惊涛骇浪。 分手五个多月后,她和瑞尔斯的好兄弟尤尼卡旁敲侧击地问了瑞尔斯的近况。尤尼卡和瑞尔斯同校,闻言也只是讥讽云罗说“人家瑞尔斯都有绯闻女友了”之类的,云罗的心咯噔一下。 也罢,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是云罗人生中最灰暗的时期,各方压力带着对瑞尔斯的想念将她推入深渊。云罗开始堕落,摇摆不定,学习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云罗又想到从前初中的时候,卡修斯和别人打闹,不小心把水瓶扔到了云罗身上,瑞尔斯见状对卡修斯大打出手,几乎全班男生都上去拉住瑞尔斯和卡修斯,这事才作罢。 云罗知道瑞尔斯是真的对自己好——这点毋庸置疑,无理取闹的自己到底有什么资格期望下一次的“破镜重圆”呢? 云罗任何事情都不轻易妥协,也不肯说软话,对瑞尔斯却可以打破原则,可以低声下气,可以卑微到骨子里。 是我不配。 隔天尤尼卡和瑞尔斯一起放学回家,有意无意地提到了云罗。瑞尔斯没什么表情,只是将手机再次握紧。 瑞尔斯打开微信,置顶的聊天框赫然是云罗的微信。 分手后两个人只是互删了腾讯号,微信忘了删,两个人都不是习惯用微信的人,云罗只是偶尔朋友圈发些在腾讯空间不敢发的吐槽,更多的是游戏分享。 先是阴阳师,再是楚留香,最后是第五人格。分享的图片一般会带上云罗的游戏ID,瑞尔斯打开云罗玩过的每个游戏,尝试加云罗的好友,无一例外通过了申请,瑞尔斯却不敢和她搭话。 这种事情实在有违瑞尔斯的行事作风,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对云罗的喜欢无法消抹。即便这次是被甩,他也没办法坦然面对这个事实。 分手后不久便是云罗的生日,瑞尔斯习惯性地在空间里发了句“生日快乐”,发完又讥讽地勾了勾嘴角,庆生的对象根本不在列表里,哪能指望有什么回应啊。 尤尼卡倒也没说错,那时候瑞尔斯的确交了个女朋友,和云罗一样,是被对方死缠烂打,存了赌气的心思和对方在一起,在一起时间也不长。 分手之后瑞尔斯又和另一个女生有点暧昧,一时传了不少闲话。瑞尔斯不想承认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淡掉对云罗的感情,每次都因为他点开云罗的朋友圈以失败告终。 他们的生活和感情如水般淡泊,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散开,散开,直至消失。 放假之后云罗约了落月星羽出来。落月星羽是云罗初中的同班同学兼班长,见证了一个屋檐下的云罗和瑞尔斯“爱恨纠葛”,很多人感叹他们感情长久,实乃神仙眷侣,落月星羽也是其中之一,堪称粉头。 “我跟你说,小落,”云罗不动声色地放下烫口的橙汁,“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嗯,”落月星羽眼皮都没抬一下,“你继续。” “看什么看!”云罗怒气冲冲地夺过她的手机,“你这么敷衍是会失去我的!” “对对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除了瑞尔斯,我懂的。” “…你找死,你有病吧!” 云罗对落月星羽再次大打出手,最后愉快地去逛街。 “不是我说,云罗,”落月星羽把玩着新买的表,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话不能说得太满,人类是逃不过真香定律的,你看王境泽,炒饭吃得多香啊。” “我真的放下了,你怎么就不信我呢,”云罗按住足足疼了几分钟的太阳穴,“你是真不知道那几个月我有多难过,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但是熬过来也就那样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罗,我太了解你了,”落月星羽拉着云罗从地下街上去,又道,“你连骆涵都能原谅,那瑞尔斯只要一服软,你分分钟就跟他跑了。” “得了吧,”云罗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他不都有女朋友了吗。” “你还是放不下他,”落月星羽一针见血,“这么久的感情哪是你说放下就放下的。你这语气酸的活像个怨妇好吗。” “你找死,你有病吧!” 云罗看着朋友圈里瑞尔斯的点赞又惊又喜,有种小孩子把戏得逞的窃喜,回过味来她又觉得,是不是瑞尔斯还喜欢她啊,这种想法很快被她抛在脑后,却又不由自主地招人念想。每当她想起来瑞尔斯已经有别的人做女朋友了,就心里堵得慌。 操。 云罗想起了被真香定律支配的恐惧,狠狠甩头。 瑞尔斯看到云罗的访问记录也是又惊又喜,看到她点赞了最末的那条“生日快乐”不由得心神一颤。 她大约还是喜欢我的吧。这种想法甫一出现,也被瑞尔斯抛入脑后。 可我不配啊。瑞尔斯这样想着,又想起来和云罗同校的布莱克跟他说,云罗也交了男朋友,多少还是有些落寞。 瑞尔斯开通了黄钻,大摇大摆地点进云罗的空间,每条说说都要看过好几遍,离开的时候不忘删掉访客记录。他从各方渠道了解云罗的情况,甚至知道云罗和班主任有了矛盾。 时间真的能抹平一切吗。 云罗点开瑞尔斯的微信,终于下定决心与他道别。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瑞尔斯看到云罗的消息一个激灵弹了起来,他摸不清楚云罗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下子心神不定,又去求助和云罗聊得最多的盖亚,看回什么更合适。 于是盖亚就有幸见识到了,瑞尔斯问他怎么回复,云罗则跟他讲自己不小心回复错了人的大型尴尬场面,表面着急积极响应,其实莫得感情。 你们找死,你们有病吧! 第二天晚上瑞尔斯回了云罗一个懵逼的系统表情,点击发送的手都是颤抖的。 云罗看到瑞尔斯的回复松了口气,准备打个哈哈过去,不过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删了也不好,寒暄两句也是OK的。 “没事,当我没说。” 瑞尔斯知道她回复错了人,可又不愿意死心,哪怕亲眼看到她说自己好,他也满足了。 “你…最近好吗。” 你怎么这么贱啊,瑞尔斯。 看到瑞尔斯的回复,云罗脑子瞬间当机,她几乎能看到瑞尔斯近乎哀求的卑微神情——尽管周围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但云罗知道,瑞尔斯已经放低了身段,肯向她低头,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瑞尔斯呢。 骆涵的事情不应该存在,但一年多的时间给双方留下了足够多的成长时间。他们的感情经过了时间的打磨,饱经风雨,当一切归于平静,又是如水色般淡泊。 瑞尔斯和云罗的恋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又如水色,散发着淡色系的清香。 “嗯,还好。” ——The end. —————————————————————————————————————————— 星宝有话说: 没错你们没有看错,这些真的是我亲身经历……我对不起骆涵,但她好像真的很适合我闺蜜这种反派角色。还有斯塔奥,这人我随便拉过来的,真的不是想黑他! 咳,回归正题。上学期间谈恋爱我不太赞成,我以身试法,现在用惨痛的经历告诉你们真的会影响学习,但你要是学习特别好两个人一起学习进步……对不起当我没说。但这种毕竟是少数,上大学前还是得好好学习。 关于故事情节,虽然是老套的破镜重圆,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破镜给你圆啊。 别活在故事里,也别羡慕人家生活得多精彩,活出自己的样子才最重要,现实点,不要因小失大,因为谈恋爱丢失自我,尤其是姑娘们。 两个人在一起有感情固然是好,但只有感情的恋爱长久不了。富家子弟真的能看上穷公主吗?现实点姑娘,不是我刻薄,做人要现实,没有物质生活的保证,两个人思想不在一个层面上,根本没有可能。 既然只是写来玩的故事,那就让故事圆满点吧。 世界上真的没那么多破镜可圆,我是圆了又碎,现在再也拼不起来了。姑娘们,小伙子们,别那么傻,有些人就是不值得,我们要在有力气的时候拼命去爱,但如果你把爱浪费在错的人身上,当你找到对的人时,你就没有力气,也没有能力去爱了。 前阵子看到男人的垃圾分类,挺有意思的。所以姑娘们!擦亮你们的眼睛!不要被恋爱冲昏头脑,让自己变优秀才是最重要的事,你若是梧桐,终有一天会迎来栖息的凤凰,不要着急,等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最后,看到这一章的姑娘们,小伙子们,希望你们幸福。 番外:云罗说她有特别的作死技巧 写在前面: #可能会是一个系列 #女神LOFTER文手/画手/腐女设定 #男神歌手/主播设定 #文中所有ID纯属瞎编 #本番外与正文无瓜 #沙雕向!!极其沙雕!!! #在ooc的边缘大鹏展翅 云罗敲定最后一个字,长呼出气,滚动的页面也快活了起来。 确认无误,点击发表。云罗身子往后一倒瘫成大字,感到无比轻快。 “嗡嗡。”不一会儿,桌上的手机闪起绿光。云罗悠然起身划开锁屏,LOFTER里便弹出一条私信。 ID临江的人躺在第一位,亮着红点。 “奈安安!!你这篇盖瑞写得也太棒了吧,今天我也在为兄弟碍情泪流满面1551” 云罗嗤地笑出声,打字回她。 “哪有啊,江江dalao你的伊洛和耶里才是绝配好吗” “胡说!!你产的粮哪个不好吃!!举报你!!” “QAQ我不是我没有!我永远爱瑞哥,爱他就是每天为他的绝美爱情泪流满面并且打call” “难道爱他不就是…咳咳咳” “???你这人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 “话不多说,奈安你吃锘瑞吗,最近要摸鱼了” “吃!!为啥不吃!!跪求dalao画图!!爱他就要让他当受(什么你)” “哈哈哈哈哈截图了,你这危险发言!瑞尔斯知道不会打你吗!” “那不成,他又不认得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手机屏幕另一边,缪斯的手指绕上碎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哈哈哈,没关系,过两天就要摆摊子了,姐妹不面个基吗!!” “当然!!还有时溯和荀月er!我要买本子!!” “就这么说定了!你来摊子找我!” “达成共识.jpg,我有事先撤啦xxxx” “弧好弧好x” 缪斯关了手机屏幕,仰天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惊讶的表情了!” 云罗关了手机屏幕,脸上写满复杂。 “我他妈是没头吗?!” 云罗表面淡定,实则内心奔过万头羊驼,这刺激的感觉说是猛龙过江饿龙咆哮都不为过。 不好和圈内大佬亮明身份却被迫面基怎么办!急,在线等! “天道好轮回”也就罢了,对于“苍天饶过谁”,云罗深以为然。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可也不能扎心呢啊老铁! “改革春风吹满地~春风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 “哪位,有事说。”云罗冷静地接起电话,实则内心风起云涌,连沙雕铃声也拯救不了她暴躁的灵魂了。 “…云罗?怎么了?” 电话那边声音响起,云罗顿时头皮发麻,肠子都悔青了。拿开电话,界面上赫然是瑞尔斯的名字。 “云罗?” “不不不没什么!”云罗惊慌否认,“领主大人有何指示??” “…云罗你没事吧?”电话那头瑞尔斯眉毛上挑,口气渐转嘲讽,“还是飘得心虚了?” ……你妈的,怎么这么了解我,我可是刚开完你和盖亚的车啊!云罗暗自腹诽着,嘴上却说,“没,刚好有点困,你一通电话吓着我了。” 电话那头的瑞尔斯笑得有些无奈,心说我那么了解你,当然知道你不是被吓着的。既然她不想说,瑞尔斯也不强求,便转回了话题,“啊,其实没什么事。后天要开个紧急会议,你这两天有安排吗?” “唔…”云罗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没有安排,“没有,怎么了?你要去哪吗?” “嗯,不愧是夫人,就是了解我啊。” 云罗的脸刷地染上了红晕,她几乎能看到瑞尔斯脸上的笑意,温润如玉。 kiao,居然对着电话就犯花痴了,云罗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那你怎么打算?” “不如就来你房里吧。” 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云罗差点吓得扔手机。 “我靠!” 瑞尔斯拉上门,缓步走到云罗面前,淡定地捡起可怜的手机,笑容不减。 “想什么想这么出神,都没发现我在门外……” 瑞尔斯把手机扔在床上,扶住云罗的肩向床上倒去,低头看和她对视,“嗯?” “啊这个……” “还是纸片人?” “我……” “纸片人是比我还好呢,还是我给你的自由过火了?……我吃醋了。” 我不是,我没有啊?云罗一脸懵逼。 瑞尔斯你ooc了! “我错了我错了,大哥!你放手!放过我吧别挠我了!求求您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边某企鹅的三人小群里。 时溯:“我最近又想摸鱼了。搓搓手。” 荀月:“恶魔er你说。” 临江:“得了吧你菲罗尼@时溯,你哪次鸽文前不是这么说的?” 时溯:“??读书人的事,能叫鸽吗?” 荀月:“缪斯我看到你摸的那张图了!@临江” 时溯:“啥图?” 荀月:“伊洛和耶里啊!那张军服paro!真的超级帅配一脸好吗!” 临江:“没有没有,是你的那篇瑞尔斯x尤尼卡给的我灵感,文案真棒,哭哭。” 临江:“等等,你们知道奈君安这个太太吗?” 荀月:“这个我最有发言权!我觉得她文超级棒!尤其是写到我老哥的时候,简直了woc,这是我见过最不ooc最戳我心的老哥!” 时溯:“…我真的怀疑你是瑞尔斯毒唯,瑞莉娅,而且我有证据。” 临江:“瑞莉娅就是一瑞尔斯毒唯,知道云罗拱了人战神家白菜还要亲自把关,盖沫雪都没这么闲。” 荀月:“烟笼寒水月笼沙,我看你是想挨打。” 时溯:“不说这个,后天凡域场贩了解一下?” 临江:“奈君安太太也要到场,我们三个过去是不是会吓到她?” 荀月:“不光吓到她,估计还要吓到所有场贩的小机灵鬼。” 时溯:“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腐女的力量了。” 次日,云罗和瑞尔斯在会议室整理文件的时候,云罗突然想起来明天有场贩和会议,又转头问他,“明天紧急会议安排在上午吗?” “是,下午也有,”瑞尔斯停下手上的活看她,“怎么了?” “没,就问一下,刚好下午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明天不是有直播吗?打游戏?” “嗯,粉丝让我们联机打《人类一败涂地》,听说挺难玩的,还沙雕,我约了尤尼卡和斯塔奥和三个水友一起。对了,有空我带你一起打吧。” “你再不要提打游戏的事了,对我友好点行吗瑞尔斯,”云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阴阳师十连R,明日方舟十连四星都没有,还是在你直播的时候帮你抽的,嘲笑的弹幕快把我淹了好吗?” “我是说《人类一败涂地》,再不行你玩《第五人格》也可以啊。”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我打游戏啊!我真的很菜的!” “我想让你陪我,行了吧。” 云罗啧了一声,没再说话,耳根子微微泛红,瑞尔斯看到也不戳穿她,继续收拾手头的资料。 刚回到房间云罗就接了主办方的一通电话,确定了各种事项后又在LOFTER上发表声明,希望大家注意安全,然后她的评论又不出意外地炸了一波。 “现在的粉丝真热情。”只要别被瑞尔斯知道就行了。 瑞尔斯拿起手机,看到缪斯发来一条短信,说下午的会议她有事过不去,只能赶上午的,瑞尔斯想不到这其中的关联,准了缪斯的请求。 第二天早上云罗是最后一个到会议室的,看见缪斯也坐在这里有些奇怪,但没往下午的场贩想,点头打了个招呼过去。 下午,场贩一小时前。 云罗黑帽子和蓝色墨镜,黑口罩往脸上一糊六亲不认,拿着工作人员的工作牌从VIP通道插进去,一路畅通无阻竟然让云罗无端地感到紧张。 云罗拿出了手机,亮起的屏幕在黑漆漆的通道里格外瞩目。 通道尽头的菲罗尼和缪斯面对面站着,瑞莉娅摘下口罩和帽子,用肘捣了捣身边菲罗尼,“奈安还没来?” “莫得。”菲罗尼话音刚落,缪斯的手机就叮地一声响,只见她LOFTER的私信里ID奈君安的人躺在第一位,亮着小红点。 “你们到了吗?” “到了,”菲罗尼继续打字,“你在哪?” “我刚进通道,马上就来。” 关掉手机,云罗深吸一口气,开始卸掉自己的“全副武装”,准备给三人一个场贩惊吓。 通道那头三个人收到消息立刻躲到了通道口,准备给这个小机灵鬼一个场贩惊吓。 云罗向光走去,临到门前又深吸一口气,才迈开步子走进去,刚要转头突然被门两侧“哇”地一声吓得差点绊倒。 “……我靠?” 云罗背对着三人整理了下表情,准备回头看他们脸上的精彩纷呈,谁知道一转头她也愣了。 ??????? 四个人面面相觑。 这他妈跟我设想的不太一样啊?! “你他妈是奈君安?”缪斯一下子震惊到无以复加,一瞬间的心灵冲击堪比天崩地裂。 “你他妈不会是临江吧?” “我就是临江……” “我是时溯,她是荀月。”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僵住。 “我靠哈哈哈哈哈哈云罗你等死吧哈哈哈哈哈哈,瑞尔斯知道你写这种东西不知道做何感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靠敢说出去你们死定了!缪斯你别笑!小心我把事捅到耶里梅斯那边去!瑞莉娅你也是!” “太精彩了,这传奇得能写联动。”菲罗尼啧啧叹道。 “我觉得我们能上头条,真的。”缪斯强忍笑意,还是猝不及防地噗哧一声。 “场贩快开始了,赶紧去准备准备吧。” 云罗有些心虚地转头就跑,瑞莉娅摇摇头,叹了口气,“不是我说,以咱们这阵容,不光能轰动腐女圈,这事很大概率会被捅到我哥那去。” 菲罗尼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瑞尔斯的消息,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你知道你媳妇瞒着你神神秘秘地写什么吗?” “[链接]古井无波(尤尼卡x瑞尔斯,微r)” 看到文件名称的瑞尔斯缓缓地打出一个“?”。 果不其然场贩的情况轰动了整个圈子,在某个人的煽动下,连神域领主骆涵都知道了,从手下那里了解了情况后给瑞尔斯发了条信息过去。 “你这么能忍的吗?瑞尔斯?我有点心疼你。” 求你们别炸我私信了。瑞尔斯仿佛听到了三观壁轰然倒塌的声音。 是谁带坏了云罗,瑞尔斯觉得毫无疑问是缪斯,于是偷偷把这笔账记在了伊洛维奇和耶里梅斯身上,随时随地可能给他们穿小鞋。 伊洛&耶里:你妈的为什么? 知道事情败露的缪斯又听从了某个人的建议,敲开瑞尔斯的小窗。 “我建议你去翻翻云罗的电脑——说不定有更多限制级内容。” 瑞尔斯想了想,还是把账记在了缪斯头上,决定下次布置任务就给她穿小鞋。 缪斯猛女落泪:你妈的为什么? 云罗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发现瑞尔斯坐在电脑前,猛一下没反应过来,反手把门锁上走近他,“有事吗瑞尔斯?” “我觉得你有必要跟我解释一些东西。”瑞尔斯扬了扬手机,云罗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拔腿就跑,被眼疾手快的瑞尔斯一把拽住,然后瑞尔斯和云罗大眼瞪小眼沉默着。 “LOFTER对吧。奈君安太太?” 云罗的表情一瞬间有些精彩纷呈。 “等等,不是……” “看不出来嘛,我们家裁决使开得一手好车啊。” “我……” “电脑里存得不少啊,不发出去也不上锁?还是说,等着实战演练?” 云罗心里咯噔一下,电脑里存了好多限制级内容是给缪斯她们三个写的,更刺激,都没公开发过。 直到被瑞尔斯按在床上的时候,云罗都没想到是谁把事捅到瑞尔斯跟前的,但知道电脑里有文件的只有她们三个—— 好,缪斯,你等着,我下次一定给你小鞋穿。 云罗躺在床上扶着酸痛的腰,恨恨地想道。 缪斯猛女落泪:你妈的怎么又是我? 从未被怀疑过的菲罗尼满意地点点头,依然深藏功与名。 中元节番外:灯 写在前面: 瑞尔斯中心 背景私设,与原文无瓜 云罗单箭头瑞尔斯,be警告 角色死亡设定预警 ps:本来只打算收到《镜中花》里的,为了混更两个全放了(你滚) #这是鸽了一年的中元节番外,不知道写了个啥x #某种意义上交代了《风起之时》中云罗对瑞尔斯的感情? ————————————分割线—————————————— 金色的余晖缓慢阖上了眼,将光藏在暗幕中,阴冷却皎洁的月光攀上它,点亮故城的千家灯火。 瑞尔斯提着一盏油灯,站在死寂的墓场中央,抬头望向月光渲染的天边,在稀稀拉拉的人中像个异类。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守墓人——断断续续地,这片墓场他竟守了十年之久。 月亮渐渐被乌云覆盖,将整个北城笼上一层阴影。 「我还在原地」 「等待下一个十年」 瑞尔斯合上怀表,亮金色的壳子一晃而过。 “哟老瑞,敬业呢?” 瑞尔斯循声望去,墓场的东边过来了一个人,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和一向严谨的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瑞尔斯嗤地笑了一声——也只是个鼻音。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打架。” “不敢,你要把我抓去局子,我就见不到可爱的妹妹了~” “就应该把你抓进去一回,好让你体会世态炎凉,”瑞尔斯正了正领子,“没看见米娜?” “马上就来了。”提到这个名字,那人的浪荡瞬间敛得干干净净,并成功收获了瑞尔斯的嫌弃。 “你可真出息啊,尤尼卡。” “过奖过奖。” 尤尼卡嘿嘿笑着,凑到瑞尔斯面前,油灯映出他惨白的面容,平添了些许毛骨悚然。 瑞尔斯眉头微皱,退远了些,“你身上阴气太重了,尤尼卡。别没事干往我旁边凑,我说过多少遍了。” “是是是,我阴气重,她阴气就不重。” 终于轮到了尤尼卡吃一记眼刀,尤尼卡不屑地撇撇嘴,“瞧你那出息。” “我说了,搭档而已,我和她之间本来就没什么。” “我知道啊,开个玩笑嘛。不过云罗她待你倒真是不错,平时见她都是生人勿近的气场,就能看你几眼。” 瑞尔斯神色晦暗,微沉的脸色让尤尼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抱歉哈……我不该提她的。” “无妨,”瑞尔斯敛了面色的不虞,抬眼道,“我本就是为她在守墓。” “感天动地搭档情啊瑞尔斯,”尤尼卡用棒读的口吻说完,揽了身边刚过来的女子,向他招手,“走了。” 瑞尔斯没搭理他,定定地望向墓园深处。这时故城掀起了一阵阴风,哭嚎着发出令人恐惧的声音,惊动了墓园的枯叶,漫天狂舞,风沙迷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随之而来的是几滴冰凉的液体。 下雨了。 “哥哥,他还在等云罗姐吗?…云罗姐的魂魄早就散了啊。” 等到走得远了些,女子才开口询问,余光瞟向身后立于原地的瑞尔斯,尤尼卡也停了脚步,默了一会儿。 “应该是愧疚吧,”尤尼卡的似有忧虑道,“云罗,云罗她哥布莱恩,生前都和瑞尔斯并肩作战,全都因他而死。云罗好歹留了点魂魄,结果还为了挡那个叫慕枫的魔族,彻底身死魂消。” “这么说来,也难怪慕枫伏法后,瑞尔斯就一声不响地辞职走了……” 等到毛毛细雨终于演变成了倾盆大雨,瑞尔斯才如梦初醒般从空地上撤出来,柔和的黄光投在他身上一闪而过,发动机的嗡鸣声渐趋平息,只留下雨打风吹的旋律。 瑞尔斯回头,一个男人撑着黑色雨伞站在门外,冷风摇晃着老旧的木门,不禁让人怀疑这门是否要在下一秒被吹飞出去,身后的黑色汽车则在路灯下闪着崭新的光亮。金发男人见瑞尔斯回头,他扬了扬手里的物件,像是专程给瑞尔斯拿的伞。 “好久不见。雷锘。” “确实好久没见了,瑞尔斯,”雷锘挑了挑眉,一把将伞塞入他怀里,“北边发现了魔族的踪迹,盖亚被临时派出去追踪了,送伞的差事就落到我头上了——” 雷锘拖了个长长的音,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太过疲懒,瑞尔斯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北边?” “你到底重点在哪啊,”雷锘叹了口气,神色无奈,“你不回局子大家不勉强,总归还是有其他人能看见那些妖魔鬼怪的。但盖亚总可以去看看啊,人家好容易有见你的机会,还被任务冲掉了——你不过分吗?” “……是我欠他的。” “那你倒是动一动啊?不行,今天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回局子。”雷锘有些恼火地捉了瑞尔斯的手腕,说着就要把他拉上车,却被瑞尔斯大力甩开,雷锘被他余力推出几步远,一股火冲上脑子。 “瑞尔斯!” 天空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昏暗的天开始电闪雷鸣,雨也下得更急更猛,将雨中的两人浑身打湿。 “我看见雷伊了。” 雷锘怔愣着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看到雷伊的魂魄了,”瑞尔斯又重复了一遍,指向黑暗的南边,“他往你们郊外的老房子去了,估计还以为你在那。” 雷锘望着瑞尔斯沉默了一会儿,收了伞又回身上车,瑞尔斯目送他在雨夜向南,终是长叹一声,撑开了伞,亮眼的粉颜色在灯光下十分惹眼。 ……为什么盖亚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差啊,瑞尔斯想着,有些一言难尽。 油灯已经被雨扑灭,不能再用了,瑞尔斯打开了手电筒,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关上它,摸黑缓步前进。 那些游魂是见不了这么强的光的。 瑞尔斯是本地人,抚过了这座城的一砖一瓦,风景看遍,从没有像这样十年如一日地对某地有过执念,直到云罗身死魂消,直到他十年前的中元节走近墓园。 中元节,也称“鬼节”。在这个地处人界,毗邻妖魔三界交汇处的古城,是最易发生混乱伤害人界的事情,长期以来,为维护人界安定,人类中的异能者应运而生,逐渐集中在这个古城中,参与古城的安防工作。 说到异能者,不得不提一句。现在的异能者大多是人为创造,与生俱来的少之又少——瑞尔斯的家族是个例外,他们是人与妖的后代,所以世代在这座城中,参与安防。 中元节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时候, 游魂会出来活动,这座城也会迎来一年一度的“百鬼夜行”,对尘世仍有牵挂的游魂,都会在这一天上街,站在灯火中眺望心中人的身影。 这个墓园对瑞尔斯,乃至安防局都意义非凡。这里埋的,大多是为维稳战死,尤尼卡,尤米娜,雷伊,云罗,都在这里,承载着一代人的记忆远去。 瑞尔斯撑着伞站在墓碑前,稍纵即逝的雷光将碑上的名字照亮。 “云罗”。 “第十年了,”瑞尔斯扶着碑缓缓下蹲,手指一遍遍地摩挲着字迹,描摹过往的云烟,“时间过得真快。总之,我又来扰你清静了。” “对不起。但我不想再看见亲近的人死了。” “布莱恩是,你也是,我是你们什么人啊,值得你们拼了命地守护我……” “今天雷锘来了,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他一眼——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盖亚了,”说到这里,瑞尔斯勾起嘴角,讥讽似地笑笑,摇了摇头,“我怕了,云罗。” 【怕什么?】 “那天爆炸的火光能把天空点燃了,”瑞尔斯将旁边的木凳子拉过来,将凳子上的水拭净后才坐下,“我年轻气盛,布莱恩没拦住我,他们狗急跳墙,引爆了**。” “然后布莱恩把我推开了。我眼睁睁看着他,被火海吞没。” “葬礼那天我撞见了他妹妹——就是你。你说,布莱恩交代过她,要和我互相扶持,照顾我。” “结果还是个冒失鬼嘛。” 【……我没有。】 “你跟布莱恩明明是亲兄妹,两个人性格根本不像啊,”瑞尔斯拾起脚边的木棍,在湿润的水泥地上漫无目的地划着,“布莱恩是谦谦君子,很有亲和力,但是话少。你的嘴啊……我怀疑你家的嘴全长你身上了。” 【……】 “不过你和你哥还是有那么点像的,”瑞尔斯顿了手上动作,“对自己人和和气气的,很圆滑,对外强硬得不像话。” “只是……” 只是再也看不见你的笑容了啊。 瑞尔斯哑了半晌,还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虽然此地没有外人,但直白地说出来,果然还是……有些难为情啊。 雨势逐渐弱了下来,远没有才下起来那会颇有下冰雹的气势,瑞尔斯的双眼微阖,和周边草场升腾的蓝色光点擦肩而过。 片刻,瑞尔斯睁开了眼睛,忽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不禁打了个寒战,倏地起身,身侧的人脸色惨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看了整整三十二年的妖魔鬼怪,瑞尔斯第一次感到了一丝丝毛骨悚然。 这人……这游魂啥时候站在我旁边的??好吓人我操! 一刻钟过后,瑞尔斯和那个游魂并肩坐下,不由得感慨起来,“哎,当真是世事无常啊。你叫什么名字?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代你去拜访一下人家啊。” “不了,谢谢您的好意,”那游魂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但还能看出几分羞怯,“我叫……凌织羽。” “凌织羽?好名字,我叫瑞尔斯。” “你也是。” “你去拜访过他们吗?”瑞尔斯为她和自己相似经历感到唏嘘,又好奇地追问她,“你救了他们,他们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呢?” “去年中元节的时候,”凌织羽一肘撑着膝盖,手按住太阳穴,“我好容易化了形,能上街,能让人看见我的存在,就跑去他们家,结果那人不在,我跑遍了这座城,最后在这里找到了他。” “时隔十年,他就已经形销骨立,要不是太熟悉,我差点没认出来他。” “我当年的确是为他而死,但我没想到他这么自责,这违背了我救他的本意,更何况,他家里还有人,我无亲无故的……我是希望他好好活下去的啊。” 瑞尔斯静静地听着凌织羽的说辞,突然道,“你很像我一个朋友——她生前是我的好搭档。” 凌织羽微微一愣,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是吗?她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也见过。” “云罗,”瑞尔斯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云淡风轻的云,包罗万象的罗。” “啊这个……”凌织羽状似回忆道,“嗯,跟我经历很像,所以关系也不错,原来她救下的人是你啊。” “……但她身死魂消,我有过。” 凌织羽看着他默了一会儿,“你知道云罗怎么讲你吗?” 瑞尔斯回头看她,示意她继续说。 “她说,瑞尔斯坚韧不拔,任何时候都不会退缩的,”凌织羽又嗤笑一声,“现在还不是……倒下了吗。” 凌织羽惊觉,忙看瑞尔斯的神色,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她此话的不妥,只是看着面前的墓碑不言语。 “你知道灯吗?”凌织羽决定岔开这个话题,挪了挪身体,面向墓园外昏黄的路灯。 “灯的存在意义就是照亮他人,当它的寿命达到终端,也就熄灭了。但人们记得它的光芒,它得以生生不息。这盏灯灭了,还有千千万万的灯火照亮前方的道路。” “她想让你活下去,大约也和我怀着同样的心情吧——” “我们希望精神之火生生不息。” 瑞尔斯终于从墓碑上移开了视线,映入眼帘的是凌织羽苍白的面色,昏黄光将她的脸染上一层生意和几分沧桑,不禁心中泛酸。 “谢谢你。” “逝者已去,生者……还请珍重。” 凌织羽目送着瑞尔斯走出墓园的门,搭上过路的计程车向北驶去,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凌织羽的身旁燃起了黑烟,从里面走出一个男人,二人在雨中沉默良久,男人上前搭上她的肩,偏头微笑道,“云罗。” “他憔悴了好多。”凌织羽,不,云罗嘴角荡开的笑意渐渐褪去,眼里覆上一层寒霜。 “早点回去吧,”男人双手抱臂,“你的愿望太过强烈,我才偷偷把你魂魄粘起来的,还是勉勉强强的,撑不了多久就得散了。” “不用了,多谢你,哈迪斯,”云罗冲他一笑,温柔又和煦,“没有什么比看到他解开心结更令人安心了。” “可我觉得不止于此。”哈迪斯摇了摇头,似是叹息。 “对我来说,瑞尔斯就是那盏永不熄灭的灯。” 云罗轻描淡写地说完,身遭发出淡蓝色的荧光,她的身体自下而上逐渐变得透明,良久化为蓝色的光点,消散在雨后的蒙蒙雾气中。 雨后的古城透着薄薄的凉意,雷锘推开安防局的大门,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动弹不得。 瑞尔斯坐在值班桌上,双肘撑膝,深蓝色星河中含了一丝笑意。 “我来报道啊,队长。” 雷锘半信半疑地走到他跟前,打量他一番,“您老哪根筋不对了?” “……逝者已去,生者要珍重才好啊。” 瑞尔斯心中十年来的阴翳终于在前夜云销雨霁,纵然他想和雷锘分享这份心情,此刻又心里梗得有些难过。 劳你记挂了,云罗。 谢谢你。 来年再见。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