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我徘徊于两个极点》 徘徊的人生 没用过的油笔散落满地,撕碎的便签纸零星的落在校服上,千疮百孔蚊帐随意的吊在屋内,蚊帐脚与床单揉在一起,衣柜门大开着,衣服早就从柜内瀑布般涌出。 “那孩子还在睡呢?”母亲眼盯着闭死的屋门,张口问父亲,电视白光打在父亲身上,反光的镜片遮盖了父亲深陷的眼眸。许久后他将眼神移至茶几上的校牌——夏渊柏-170班—— “是啊,就当这是个很长的梦吧”说着,父亲在那文书上签了字——夏平——,笔尖划过纸张,留下一道长长的符号般的字体,而后这份文书将被带到学校,屋内的少年,徘徊的人生由此开始。 少年忘过很多事情,他却再也忘不掉这四个星期,和将会发生的一切。记忆的枷锁慢慢破裂,他再也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但这都早已无法改变,这些事情本就是自己带来的麻烦。 四个星期,真的发生太多事了,你可以想象当这些事发生在一个少年身上,他不信任一切的时候,无处释怀的痛苦吗? …… 北方很少每天都有时令雨,在少年赴考之时,却赶上了。 好似在表现着什么,又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这雨每天都在下午两点开始下,这个赶着考试下的雨总让人厌烦。摇摇摆摆的少年在人行道上注视风吹过的黄叶,这风刮得没规律,时强时弱,好像轻飘飘的羽毛却想铅球一样垂直落下后却砸不出坑洞。待少年走过,雨滴掉落的更猛了,但少年依旧摇摇摆摆。先天的疾病让他本就不同于正常人,隔三差五的药物治疗也没能让他的双腿一直正常下去,从小寂寞的他把自己埋进了扭曲图形中。父母一直没要求过他什么,但在这次,父母向自己提出的第一个事却是让自己可以到一所好的学校。父母知道,他做不得一切与体力有关的事,所以只要他去了脑力劳动的地方,就可以保持自己的相对健康。 所以,他现在,正摇摇摆摆的走向考场,这是他父母的第一个愿望,无论如何也要记得,自己的名字,是夏渊柏。 “喂,喂,姓夏的喂,等等”回头看去,一个少年校服披在身上,裤脚沾满雨水,狼狈的向自己奔去,当他抓住伞把的那一刻,风把伞架吹的向上翻起,结果一脚踩到树坑里,本就淋湿的校服沾上不少泥点,剩下一个少年举伞望着,一个少年泥浆里陷着,原本紧张的夏渊柏忽然心情放松,伸手把陷着的少年拽出来,这个一脸狼狈的人便是夏渊柏唯一的朋友——陆言霆 “你这样子,反而不像是去赴考的考生,为何不带把雨伞?”夏渊柏似问着自己旁边的陆言霆,此时的他像个在雪地里躺了一夜的野人,要不是站着,恐怕早就窝成一团了。 “本来带了,结果准考证想起没拿,就回家去了,结果雨伞又连同钥匙丢家里了。就那时候还是太阳雨,我一下公交,雨就给我下个没完,我这还捡了个公交卡,正没辙呢,我就看见你,就一路跑成这怂样。”陆言霆一路说一路摆着浮夸的手势。正说气头上,一边掏出那公交卡,滑到最高点,狠狠向下抛去,卡片即将脱手,陆言霆的手却赫然停下,之后用复杂的神情望着夏渊柏,弱弱的问了句:“这卡,我扔之前,是这样吗?”说着,那卡掉在地上,激起水花,有着整齐的切痕的,一半公交卡。 夏渊柏冷冷的说了句;“你是不是‘间隙性失明’又犯了,神经一样,谁没事把自己或别人的公交卡切一半啊,就是犯罪这卡早就稀碎了好吧!” “可,可是,这原来不应该是,好的…吗?” “得,考试来这么一出,你要想当英雄,就交到监考老师那儿去,省的给我在这里装神弄鬼” 说完,夏渊柏快步向考场走去,刚刚耽误了那些时间,现在怕不是都快开考了。天有放晴之时,雨有转虹之时,但人绝没有等闲之时。夏渊柏一路摇摆,终是赶上了。雨停了,自己终于坐进位置,等待着一直等待的这一刻。 最后一次考试结束,终于勉强的站起,膝盖酸痛的厉害。夏渊柏杵着雨伞。一摆一摆的摸着走。艰难的站在小区门口休息,膝盖终于好转了,雨伞随意的搭在一边,夏渊柏如解脱一样,长呼一口气,不经意的侧面望去,远远瞭见母亲,她正慢慢走来,也不知母亲干什么,就站到了小卖部的窗口旁,握了两瓶饮料,终于走到大门。夏渊柏看到妈妈晒黑的手,母亲却说他平时辛苦,要和他一起去休息休息。正说,母亲就把冰饮递给夏渊柏,这是的夏渊柏心里还有飘忽不定的两簇小小的火苗。 母子两回家时,夏渊柏更加相信,自己一定会在成绩公布的那天,让这火苗愈烧愈旺燃起一团火桩。 二人到家门口,却见一群人骑着摩托飞驰而过,径直冲到小区口, 母亲见状,忽然气愤道:“这群混混,都还是学生,平时也不干好事,这回倒好,闹到居民小区里来了,不行,这我要不管,还不得无法无天啊!我明天一大早就找物业去,一群败家玩意儿!” 夏渊柏知道母亲实际是很少骂人的,但是一见到混日子的学生,不知为何就会唠叨个没完没了,不过这回属实有些过分,自己也决定明天去楼下看看。 第二天,夏渊柏在凌乱的房间中醒来,父亲已经工作去了,母亲找物业投诉去了,家里就一个人,反而安静的骇人。刚刚应考回来,本来就闲的慌,边又摇晃着去了后院。果不其然,后院已是满面疮痍,玻璃渣子碎了一地,纸巾烟头和泥沙混在一块儿。清洁大爷一边大骂一边愤怒的挥着扫帚,头一转,看到夏渊柏,说了一句:“小伙子,你认识昨晚上内口口口口不,不知道给我整的啥,这全给我粘死在地上了,这口口口。”夏渊柏看大爷气成这样,也不好问,便匆匆回了句“我不认识,我只是来看看他们在我们楼下干了什么。” 大爷还在气头上,没好气的问:“我老头子在这么些垃圾里翻出了个这,你瞅瞅是啥,我也不认字儿。”接着,大爷翻了几个口袋,又说“诺,你看…唉?这东西刚才不是还好好儿的吗?” 夏渊柏见着这东西,自己确实骇了下,因为,那切痕和那张公交卡近乎一致的身份证。上面的磨痕累累,勉强能识别的的只有一个字——“梳” 徘徊的第一个节点 那时的七月,丛叶绿的发黑,夏渊柏望向天上,云层被阳光灼烤的愈发的明亮,想起前几日天上还是淡灰的屏障,竟觉到有些违和。 自行车飞奔着,夏渊栢头发被气流带起,他喜欢这样流过的风和的晴朗的天空,自行车慢慢停下,路牌上三个赫然的大字——桦铼路。从疾病开始,适宜自己的放松方式就没几种,不过所幸夏渊柏还有信心,父母便不知从何处找来架自行车,有那么几个时刻,他认为自己与别人没什么不同,而后的下一秒,又马上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手上一排针孔,又沉溺在心里的酸楚中。 但也就是那一瞬间的恍惚,也让他万感欣慰,似乎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实际却是只有几分以致几秒。“前几天先是被陆言霆折腾的差点错过考试,后又被一群不良少乱了生活,留下的身份证和那公交卡还把我骇了下,联想了一下午的灵异事件。”夏渊柏想着“算了,都过去了,那晦气的卡片给了警察就没问题了”即使这样,夏渊柏心里仍是好不痛快,也没个地方让他喊一声,他于是使力一踏,膝盖的疼痛让他的眼睛猛的瞪大,谁想他这一使劲不经意的拉到了关节,使得旧病复发。勉强拉伸后,艰难的把车移动到了人行路上,又活动了下,才大概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天啊,现在可好,待会回去又得用药,而且居然是自己把自己弄伤,那我为什么要出来骑车啊?”他心情本就复杂,又遭了这么一茬,夏渊柏整个人都变得亢奋,本以为自己的样子会很难看,可实际上不过是抓死了车把手罢了。 眼看着红绿灯将要变化,夏渊柏又将脚放到踏板上,一脸窘迫的准备继续骑行。这连环的霉运,夏渊柏气儿都不打一处来,终是决定大吼一声。 气运到嘴边,正要扯开嗓门,却终没有叫的出来,就似将要拍打在岸边的浪花忽然坠落在海里。大脑似乎刹那间被盗去,眼前的图像如散乱的拼图般逐渐破碎,身体好似左右摇摆倒下,每一次都倒的将要贴到地面,下一秒又摇到另一侧,在强烈的耳鸣之后,图像重新开始构建。然而,红绿灯已不在原地,亮起的是烛光未灭的红色灯笼,两侧没有随风起的柳树,取而代之的是摇摇欲坠的木桩。夏渊柏想到,自己在平时也有这感觉,不过这次,貌似与之前截然不同。之前自己只是和短路一样思绪飞走几秒,这次却有了明白的画面,听得到真实的声音,而且绝不只持续了几秒。 身上衣物的糙感与长的离谱的头发胡子更清醒了他的意识,这里可绝不是桦铼路的路口。随意看看四周,夏渊柏发现自己被包围在了“青、赤、黄、白、黑”五中颜色里。 “砰,砰”房外巨大的声音忽然响起,夏渊柏冲出屋去,还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又看见一人迅疾的跑来,接着大声叫道:“报——,衙外有笠民击鼓,特告知大人,恭请即刻升堂,若实有重事,将即刻告知衙外笠民,翌日再访。” 夏渊柏可招架不住,脑袋忽然接收了过多的信息,正嗡嗡的震呢,好在这人的后一句话,给了夏渊柏一个喘息的机会,可夏渊柏虽然读了不少古文,不过从没听说过古人也有白话文,而且半文半白,听的夏渊柏满头乌鸦。“我今日有要事不可推脱,速去。”夏渊柏使出浑身解数,挤出这么句话,早就知道自己马上会迎接所谓“衙”的地方里持棍端立的两排人的目光,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几乎没人抬头,连刚刚迅疾出去那人也没见到目光。再看,自己就站在数台阶上,身后是张四方桌,桌后墙上树着写有“回避”和“肅靜”的牌。夏渊柏的脑子都快烧坏了,但仍在费了大把辛苦整理信息。自己或许在衙门,是个官,至于古代制度,可是一窍不通。夏渊柏犹豫半天,最后决定先坐到方桌旁,装装样子。 夏渊柏战战兢兢行走到桌旁,他越走,就感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夏渊柏浑然忘却,再想不起,不知为何,此时的他,竟有莫名的自豪感。入座之后,顷刻间就有一人说到:“大人,晡时已到,今日事毙,已然可休沐,且有粗事相谈,能否现退,前去贵府。” 夏渊柏可又楞了,不知是这人说了什么,只知道他有事找自己,浑身烧起般,心跳惧快,后脊渗出汗水,死死盯着那四方桌上的满页的繁体文言文,不知怎么应对,脑里拼命刺激语言中枢,编不出文言文,只能干挺着。正当他百感无奈之时,突然,就如线头终于穿进针孔,夏渊柏想出对策——举起左手,向上一挥,顺带发出低沉的 “ 嗯 ”。 见着夏渊柏这么回应,那人马上笑颜露出。用夏渊柏懂都不懂的话匆忙回应,倒不像衙门的工作人员,反倒像哪个偷奸耍滑的万年老贼重见天日。 就这么一番折腾,算是从那里出来了,夏渊柏一出来,就看到套着马鞍的两匹骏马和马夫,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已经是在某个封建王朝之下的官了,自己毫无预兆的就穿越了?不!要说预兆,在清醒之前,确实有一段奇妙的感受,那也太扯了,自己搞不好是精神分裂了,对,就是这样。 在马车摇摇晃晃间,霎又停下,待夏渊柏下车,张有三个大字——鈴乾府 跨过正门门槛,又推开正厅之门,有一女子双膝跪在地上,后又说:“奴家听闻屋外杂蹄,知有贵客,意避于正厅,远居客室,不想夫君意于正厅会客,见奴家如此窘状,未守奴家之道,望君谅。” 夏渊柏又纳闷了,这小姑娘大约十五六岁,说的话却比文言文易懂,与印象中的古代女子不同,没有发髻金杈,反而披了头散发,衣服褶皱,也没摸胭脂之类的化妆品,不像古代人,倒像个现代或近代穿越的。 “没事,起来,正好你也见见客。”夏渊柏伸手给那女孩,宽大的袖口耷拉下来,猛地一惊,才记起,自己在古代,女子错事寻罚很正常,反而是我扶她不正常,还傻傻的讲了句纯白话,可怕的是旁边还有个“客人”,已经羞耻的要死。真要收手,女孩却抓住了夏渊柏的手,又使劲一拽,把夏渊柏的腰拉的弯下,从袖口掏出香囊一样的小麻布袋。装到了夏渊柏的袖口上,一气呵成。那瞬间,夏渊柏看到个好似见过的面孔,情急之下又想不起来,当麻布袋塞进袖口时,他想起来了 那张身份证上的 ——梳—— 这是……谁的包裹 花白的斑点覆盖了所有颜色,没有色彩的恐惧让人不经露出寒意,当夏渊柏再次拼命去理解色彩,瞬又见到另一片白色,伴有刺耳尖锐的声音,身体似乎因长时间没有动弹,像被沙子埋的浑身上下**难耐。过去大约一刻半时,那尖而刺才声音停止了,代替它的是沙哑的喘气声,反应了半晌,才察觉那是自己发出的,粘稠的泡沫渣冷不丁的会到嗓子,激起一阵强烈的咳嗽,那沫渣就散于呛中。 周围忽然嘈杂起来,白色的幕布忽现出一个身影,吃力的看了看,想起自己好像倒在了路边,遇见了什么人被带到这里,眼中模模糊糊,意志也跟着模糊。猛地身体又受到什么刺激,眼睛随之瞪的突起,脊椎也刷的直立,警觉的看看四周,是父亲直端端的身子立在旁边,正前方的医生直勾勾盯着自己。 “这里是……医院!”夏渊柏确认完信息,整理信息后言道。夏渊柏不知刺激从何而来,张口问道:“爸,是你把我送过来的?”“哪儿!你出去骑行,结果自己坐在车座上倒下去,躺了许久,才有个大爷叫救护车。”父亲恼火中透露着心酸,这次急救费用不知花了多少,夏渊柏更是找不到头绪,深觉不测。一旁沉默的医生问话了:“你倒下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征兆?” 夏渊柏记得自己确乎倒地,却不知为什么倒下,倒下前好像发了哑火,好像想什么事情,就回答:“我大概是昏倒后看到了什么,之后就记得自己在医院了。”医生推了下眼镜,把手里的两页纸翻来覆去的看,终是没个结果,就把父亲叫道身边说:“你儿子这症状太奇怪了,忽然在马路上昏厥,多半是低血糖引起的,吃了糖就没大问题了,你儿子送来还是昏了几个小时。说是血管抑制性晕厥也不合适,面色红润、不出冷汗。若是焦虑症,也就不会昏厥伴有失忆了,我觉得你儿子可能不是医学疾病,带他去见见心理医生吧。” 夏渊柏清楚的见到父亲焦虑无奈的神情,心里像滴上了柠檬汁,自己也觉得难受。顺势靠到墙上,结果大腿又被什么片状物体刺痛,赶忙去捂着大腿,检查自己要不要用药,这一下,夏渊柏搜到一个小包裹,布料几乎没法继续粗糙。旁边露出个棱尖,刚刚就是被这划伤。“这包袱怎么没有口啊!”夏渊柏心里抱怨起来,包袱粗糙,缝制的的却让人找不到缺口,一层叠着一层好像是刻意的隐藏里面的东西。 “走了!”父亲招呼夏渊柏离开 “爸,这袋子…”夏渊柏本想询问父亲袋子的缘由,话语言至一半却戛然而止。父亲陈旧镜片下黯淡无光的眼神着实打击了夏渊柏的身心,夏渊柏就把那包袱又塞回兜里,暗思是父亲或母亲给自己辟邪的“草符”之类罢了。医院的过道总是很长,这点夏渊柏是绝对认同的,自以前至现势,夏渊柏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毛病,在同龄人的范畴了,自己可以说是庄园老友,他从不认为自己悲催,因为悲催的是那些在他面前笑的人。夏渊柏跟在父亲的背影后,最后跟出了阴霾的医院。待父亲把车安置好,夏渊柏见到了后座上的木编果篮,不久就听到父亲的告诫:“明天带你去见个人,就是把你送医院那大爷,记得礼貌些。” 夏渊柏终没问出这包袱的来去,医院离家就差了三个街口,不需很久就可返回,夏渊柏进门后习惯性的往房间里冲,却听见有人冷不丁的喊着自己的名字,再看陆言霆和另外两个同学在家中待着。 “你没事吧,听说你这是低血糖,好像还挺严重的,还真是太小看你了”陆言霆这关心里带着打趣的话语,夏渊柏才没工夫去想,要知道自己受伤后还能赶过来的人,绝非是普通朋友,此时的夏渊柏更多的是感激。又看家中不知不理的两个同学,不像是来看自己,反而像是要债的,夏渊柏记得这俩。男的叫温岚坤,女的叫温颜。170班里这两人可是夺够了众人目光,一个是英语的状元,另一个是秀才,以此为契机,就这么认识了,后来换到一个班里,不被人察觉下竟然成了情侣。聚在一起总也不谈学习,成绩也还是异常优异。后来老师发现了,基于成绩没下降,也没多说,现在毕业了,怕不是关系要做一个飞越了。 夏渊柏拉着陆言霆就进了房间,陆言霆似乎察觉了夏渊柏的心思,正要解释,夏渊柏就丢了个包袱过来,自顾自的埋到桌子里去了。陆言霆诧异的看着,一段时间后,夏渊柏掏出个刀就往那包袱上刺,陆言霆见状赶紧一把抓住夏渊柏,说:“你冷静一点啊,这包袱你硬划是拆不开的”夏渊柏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问道:“着急了,你说这玩意儿怎么拆。”陆言霆这才松了口气,马上说:“你老没事找事,有时候就是个个口口一样。”夏渊柏这一股气正要回击,脑袋又不觉发昏,井然记起昏倒前也是这感觉,见陆言霆的一脸不屑,气又上头,神志又恍惚起来。 情急之下,没有东西抓扶着,马上就会摔倒受伤,一把扶到陆言霆的肩膀上,此时的陆言霆正研究那包死的布包呢,哪想到会突然受到这么大的冲击,身体直直的撞在地上,那包袱就放在胸前,被突出那半尖棱划烂了衬衫,半边胸膛敞开。夏渊柏就徘徊在昏厥与清醒的边缘,只知道自己扶着什么,一松开就会摔倒,殊不知已经趴在了地上,而抓住的地方则是陆言霆的肩膀。模糊的视野然他分辨不出情况,而陆言霆却不知所措,夏渊柏压在身上,大喊不出。用了十一成的力气,把夏渊柏搬到床上,正要大骂,忽然发出纤细的声音,于是马上停下说话。捡起那个包裹,赶紧划出口子,找到线头,留了句话:“你又昏了,这包裹只有一层包着线头,那线头一拉就散了,我先回去了” 写完,陆言霆就仓皇而逃。 夏渊柏到现在都不知道,最后一学年才转来成为自己朋友的人,是个女孩子。 徘徊的女孩(一) 幕布上总闪烁着无名的灯烁,幕布下总站着看似贤达的听众,幕后总有满面白灰沧桑的人。幕布后见不着的,是迫于生计的工作者,以及不知何时进入的小姑娘,纯真的眼神里没有半点瑕疵,欢腾的跑来跑去,巨大的社交场所让小姑娘找不到安身之处,眼里掠过的五彩颜色就像一部永远也放映不完的电影。那总是很美好的,不是吗? 至少在另一块布挡在自己面前,失去意识前,一直是这样的。从那时起,可怜的小姑娘遗失了一个缤纷的世界,一个精彩的童年。 晦涩的面具时刻出现在小女孩的面前,水泥铁片围成封闭的空间,泪痕与泥灰混在一起,身上的褴褛的衣服遮盖了遍身伤痕,脚踝笨重的绳索让她动弹不得。摇曳的箱门,散落的木渣,滴水的铁箱,年幼的女孩习惯了不见天日的生活。颠簸的货车,冰冷的铁箱,奸笑的人,无知的女孩终于放弃了外界的美好。漫天的灰沙,闪烁的霓虹灯,将死的心,成长的女孩终以为自己是机器样的人。 无数罪恶的双手触及了女孩的身体,昼夜交替转载多少时日,黑洞洞的箱子射入白光或彩光——失去意识。闭眼睁眼自己又感到刺骨的冰凉,车里只有数列铁箱,再无他物,有时自己也被装入右面的铁箱,有时右面的东西被抱到左面,之后被抱出去,女孩亲眼目睹着一切,自己感受到的只有饥饿和寒冷。当自己的身体再次裸露在红晕的灯光下时,女孩发觉脸上的强烈且不间断的刺激,麻木的女孩对此都已司空见惯,这次她本以为又会昏厥,再次看到冰冷的箱门。 “华丽”的音乐忽然中断,衣衫敞露的禽兽忽然慌乱起来,女孩的头发被拉扯的生疼,双手忙去护着的头发。慌张的禽兽在屋里拉着女孩不知所措,脚步声越来越近,竟使劲把女孩扔出窗外,女孩仰面极速坠去,心里却不是害怕死亡到极点,而是装满了零零点点的星星和熠熠的星光。这柔弱的星光,照耀着她。短短几秒,由近到远,女孩的脑中荡漾着星河的美丽,坠下的一刹,她曾认为自己也是这其中的一颗明星, 再次醒来,背后的柔软让女孩极不适应,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女孩蜷起了身子,可忽然响起的耳鸣把女孩骇的惊起,喉咙却沙哑的喊不出来,女孩双手捂着喉咙,强制自己咳嗽,未能好转,就猛地狰狞了双眼,明媚的阳光照进屋来,女孩的眼睛灼烧般的难受,又慌忙去用手遮挡,耳鸣忽然强烈,又去狠命的抓挠耳稍,着急的竟然掉在凉硬的地板上,一阵一阵的耳鸣和没法好转的嗓子折磨的她喘不过气,再次站起,印象里眼睛所能观测的黑暗和幽光变得明亮,冰冷刺骨的铁箱变得柔软,褴褛不堪的衣衫换成了蓝白相间的竖纹,平时肮脏恶臭的床铺变得洁白干净。 “这里一定是在那片星辰上。”女孩如此想到,沉浸在喜悦里的女孩注意到房门的打开,便一头栽倒在床栏下,抬头望去,白色长褂里的人手拿着什么本子。看到自己,嘴里叨念着什么,伸手给了自己。饱受欺负的女孩不知什么意思,浑身颤抖的把一侧脸靠近了那人的手。那人的举动很奇怪,用极快的速度收回那只手,另一只手握着病历本也随之抬起,连忙退了几步。几秒后,那人嘴又带着微笑说着什么。 “我们是医生,不是你之前见到的那些人,是来帮助你的,不是来伤害你的。” 伴有阵痛的耳鸣强行阻断了女孩的听力,见到这人的嘴一张合,其实什么也没知道,装着好像领悟了什么,爬到床上,双手放到耳边,平躺在床上,忍着伴有疼痛的沙哑加强呼吸,眼色无神。两个穿白衣的人,相互对视后就走出了病房。 “这孩子,怕是快要失聪了,这情况还是前期,再过几周,怕是一点也听不见了。” “我看啊,那群社会垃圾告诉了这孩子不三不四的东西,还得让三诊室心理医生刘大夫来检查。” “那群狗娘养的,作案两年多,这女孩失踪就是前年,怕不是被拐卖的最早一批,受到苦难绝对比旁边的孩子多。” “警方已经在找她的监护人了,把她耳朵和声音治好了,就把她送走吧,要是找不到,就送到孤儿院,另寻人家吧。” “好的,主任。” 两个白色的身影被窗户打进来的阳光映衬成橘色,他们身后,又担负过多少生命。 四周过去,便捷的互联网也终没找到女孩的父母,多方渠道打听,去了多大的劲,找到一个姨母。 次日,一个清秀的女孩身着长裙,耳边连着长长的黑色电线,躲在众人后面,带着澄澈的眼神和飘然的长发,出现在姨母家门口。 “你就是赵言婷?你啊,既天生命苦,以后跟着本家姓陆,再改一字,振振威风,你以后,就叫陆言霆。” 徘徊的女孩(二) “时光总是快的,人总是变的,对吗?”摇椅上老人读着杂志上的一句话,扭头问家里忙碌的夫妻。 “是啊,你看婷婷,从刚来那会儿到现在,变化多大?”姨母停下手里的工作,笑着说“那时的她都没法跟我们说话,可费了爸多大苦心啊。” “就是我费再大的心思,你姐也回不来了,她那杀千刀的爸也进去了,可怜的只有孩子了。”老人家遽然握紧手,杂志被皱的稀烂,老人家注意到,觉得可惜了杂志,心里仍在咒骂把女儿亲手卖给人贩的人渣。 “老爷子,你可消停下,婷婷都来家里住了两年了,你怎么还去想那些事情,你这样子熬把自己身体熬坏了,怎么办?”姨母带着责备的语气教训老人家。 “嘿,你长成了故意气我是不是,还不如婷婷懂事。”老人家无理的反驳道。 姨夫见到妻子又要跟岳父吵起来,也放下手头事,忙劝道;“你们两个,天天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个没完,也不知道图啥,今天是周末,婷婷该回来了,看到你们这样,又得害怕了。” “还没说你呢!刚出差回来就莫名其妙的就把人家的名字给改了,改好听了还好,你给改了个男人名,还把人家当成男孩子教育,幸好你经常出差一年半年,不然都不知道婷婷让你祸害成什么样。你好歹也是人家的半个爹,大儿子上大学去,怎么招,又想让小姑娘躲着,没面子。”姨母对姨夫冷嘲热讽,搞得姨夫心里好没滋味,姨夫不服,大手一挥说道:“现在就去接她,我还是要颜面的!”说着取了钥匙,往楼下跑去.没跑几步就被老人家喊回,说:“你去还不如我去,你若非要去,我和你一起去,你这般去倒会把婷婷“赶”走。”姨夫拗不过岳父,便从了。 到了校门口,二人在车里等着,老人家忽然想到,家里不经常开车来接,就安顿女婿呆在车上,自己先去门口接到孙女,再让二人磨合关系,就一个人下车站在正门——时至今日,老人家仍然觉得自己年轻——轿车停满,人群聚拢,把校门围得水泄不通。下课铃响起,老人家眼睛瞪得溜圆,却总也找不到自己的孙女,同样校服的孩子鱼贯而出,灵便的从身边溜过,总也找不到那个清秀的女孩。老人家着急,莽着劲往学校里挤,终于,他见到了那熟悉的黑线——是婷婷的助听器。老人家急着挥手,却只见到孙女往教学楼后面走,老人家更急了,想孙女是不是讨厌自己了,几乎跑起来,眼瞅跟不上,念起兜里的孙子买的手机,慌忙找出给女婿打电话,让他到后门去。 疾走到后门,女婿还没有来,兴许是要绕个远路。老人家终没有寻见孙女,像丢了珍宝的冒险家焦灼,手插到本就不多的头发里,按压着头顶。回头看看,向前看看,不知所措。 “大哥,你在这转了好些会了,找啥呢?”老人家回头一看,校门口的保安住意自己好像有些时候了,但自己从未注意,就顺势说到:“我找我孙女呢,他叫陆言霆,是个女孩。”保安想了会儿,茅塞顿开说“你就是她爷爷吧,你可赶紧趁着两天带她上医院,这学期她老是莫名的晕倒,而且自顾自的跑到我这里,一般要个把小时才醒,醒来后也昏昏沉沉,不让联系家长也拒绝校医检查,耳边的助听器我看过了,有时开着有时关着,有时直接坏掉,期间好像是找人修过,我都怀疑是不是你们虐待她。”保安的眼神忽然严肃,着实有些想吓人,老人家把孙女的事说了个大概,保安才疑惑的放下心戒。 微弱的灯光照着街道,才想起已临近傍晚,老人家随保安到保安亭,见到孙女平躺在床上,渐觉内心滴血,恨不得哭出来,又不想别人看到自己老泪纵横的样子,终究是憋了回去。女婿现在才开了车过来,老人家使了大劲儿才把孙女抱起来,回到车上,安顿好孙女,挥手对女婿说:“转学,这里以后再不来了。”精明的老人家明白,这不是单纯的低血糖,是营养不良引起的。助听器也绝不是平白无故坏掉的,倒像是摔坏的。 “孩子,这世上的险恶你一览无余,我怎么忍心再次将你扔到冰冷的荆棘上,你放心,只要你认识了人间还有一块地方充满温暖,爷爷我一定会拼上全力把你从荆棘中拖出来拥抱你,让你生活在没有寒冷的屏障内,没有痛苦的回忆里。” 自从接回家里,老人家拼命的教孙女防身术,姨母抗拒了很久无果,也就顺着父亲了。姨夫时不时在楼下见到,有时也去加入其中。陆言霆一开始并不喜欢,练得久了,不知觉的产生了兴趣,也就跟着练,性格越来越开放。一天,陆言霆在楼下想起爷爷教的转身攻击,就练了练,结果被头发遮挡了好几次视线,顿觉得头发碍事,就和姨母商量把头发理短,姨母先是商量,不舍得一个好好的姑娘变成粗鲁的男孩,最后还是妥协了,实际却是把姨夫狠狠的骂了一顿。 果熟花落,落叶铺道,橘黄的校园将要迎接一个新的面孔,助听器的线连着未知,这次,她将听到从未听闻的温暖。 顺着老师的话语找到到班级——“我是林铭,以后就是你的班主任了,记住不要迟到……” 停下脚步,抬头确认门牌——170班。踏进教室,自己不再是机器了,但是班里异样的目光让自己诧异,班里的同学七嘴八舌的围上来…… 徘徊的女孩(三) 陌生的面孔,嘈杂的声音,女孩想起来往日的恐惧,本来毫无波澜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她想摘掉助听器,回到安静冰冷的世界,喧闹温暖的世界伤害了她太多次。不过这次,她更相信爷爷说的,这次是一个全新而美丽的开始,强忍这闷热的空气和压抑的气氛。陆言霆走到座位边,再次确认后就坐下了,陆言霆慢慢的试着适应,她清晰的记得以前,也努力的记忆现在。 陆言霆本以为,在上课铃响起之前,什么事都不会有,但往往越是这样想,变动就来得越快。哪个同学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面孔,促使一群同学围了上来。 “你是谁啊?” “一看就是走错了!” “我觉得是林铭说的那个。” “喂,问你话呢,支声啊!” 越多的话语就越刺激出陆言霆的记忆,越讽刺讥笑的语言就让陆言霆越发觉现在和以前是多么相似。反抗……还是怒火。倒在地上的同学,掉落的书本,忽然停止嘈杂的教室。陆言霆在大脑空白的一瞬,让自己的身体站起的一瞬,自己从底层的老鼠攀上了所谓顶峰。寂寞,恐惧,被支配。 “不要——”陆言霆几近吼的叫了出来,声带的沙哑的痛,声音厚重。 上课铃响起,语文早读开始,林老师走进教室,同学全部回到座位,时不时瞥向自己的目光让陆言霆感觉像受罪。林老师清了清嗓子,说到 :“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个新同学,就是左边第四个位置,她叫陆言霆,不过嘛,好像有很多同学已经和她认识过了。她以前经历过一些事故,现在可能还有心理障碍,请大家包容。现在,上早读,全体起立” 早读课过去,第一节课过去,第二节课过去,直到课间操,陆言霆一直一个人待着。“我果然不适合学校啊。”她如此想到,她总是在以前就独自行走,独自行走的人,不去与人来往不会有任何人注意。现在的陆言霆,再怎么想,也想不出这学校的的美好,记不起之前的一切。班级门不知何时又开了,摆动的身影就近似的坐在班级前门口的一个位置,如解脱样,长舒口气。休息片刻,又转身推开门,摇晃着出去了。陆言霆看着他奇怪的举动,仿佛自己是一团空气,被完全忽视。 在课间操的广播音乐停下后,摇摇摆摆的身影才又出现在门口的座位上,和之前不同,这回没有忽略自己,晃晃的摇了过来,傻傻道:“你是叫陆言霆的吧,前几天林铭让我们照顾你,还说你上操的时候不能下去,让我这个教室的常驻客好好和你相处,听他讲的时候,还以为你是女孩,没想到刚刚在办公室听课代表说,你是男的。我本来就不擅长应付女孩子,要是个男的,那好啊,咱们都能算是‘同病相怜’的啦。那什么,你喜欢二次元不……” 进来的少年满脸笑容的对陆言霆说了一大段话,心情刚刚还冷到极限的陆言霆不知如何回应,不过这少年没有问自己一句话,反而是以己为中心的自我娱乐,陆言霆有些厌烦,终是叫出来了:“别说了!”少年这才觉得自己话痨,而后才终止。陆言霆不想再得罪同学,马上道歉道“对不起”。少年认识到了什么,改口道:“我才该对不起,不该那么话多。总,总之,快要中考了,你也好好适应,别让自己失望,还有,我是夏渊柏,平时班里没什么要好的朋友,若可以,你能和我交朋友吗?”夏渊柏一番话过去,陆言霆如获解脱,即使他认为自己是个女孩,也没关系,欣慰的张口回应:“好的,非常乐意。” 夏渊柏又微笑起来,回到座位上了。 陆言霆切实的理解了爷爷的话,即使世界对自己冷眼相待,也总会在不远处找到一块温暖的地方。 这学期,陆言霆看到不一样的春夏,夏渊柏总是会帮着她,和同学的关系终扭转了过来,当然,是以男孩子的身份。忙碌,友情,温暖。学期的时间已经过去,明天就是中考。 陆言霆侧身注意着电视,没有一丝紧迫感,不一会,姨母走来说道:“婷婷,明天有雨,记得把伞带上考试去。另外,把药吃了,不然你的嗓子好不了了”说完,姨母丢了一把伞在门口。陆言霆见时候不早,忙吃了药,钻进屋里。第一场考试安排在下午,陆言霆草草的过了课本,熄灯睡觉了。第二天,陆言霆起的有些早,自己寻了早饭吃,又回到房间复习,朗读声过去,陆言霆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午休结束,陆言霆打点好自己,急拿雨伞钥匙,下楼去了,奔走到站牌,心想还有时间可以复习,就放下书包翻找书本。无论怎么翻找,也找不到,继续翻找,陆言霆脊骨惊然发凉——准考证也不在。陆言霆急忙慌张往回跑,一路上气都没喘几口,跑到姨母家,手里的东西四处一扔,抓起准考证就冲下楼,跳下最后几级台阶,抓狂般原路奔回站牌,正巧碰到公交车驶来,赶紧刷了卡,跳上公交车,扶着栏杆,喘着粗气。 站牌距离考场有十几站,陆言霆这才安心坐下,车越往前走,天就越阴沉,不久,就有雨珠落下,陆言霆才想起雨伞慌忙中丢到家里,一会儿得淋雨淋个半死。公交停靠在学校侧门,但考生必须从正门进场,没办法,只能就着雨跑了,车门一开陆言霆就迅速跳下车门,却看到雨水里明晃晃的卡片,心疑是哪个考生遗落的公交卡,捡起来向校门冲去。快到校门,忽现一个摇摇摆摆的身影 “喂,喂,姓夏的喂,等等!” …… 假期其实没有陆言霆想象的枯燥乏味,陆言霆找到很多趣事。一日,陆言霆想着很久没联系夏渊柏,就打去电话,没想到从他父亲得到的消息却是夏渊柏莫名的晕倒,陆言霆听到这不喜的消息,马上打车去了夏渊柏家,刚到楼下就见到温岚坤和温颜,听夏渊柏说这两人是对早恋的情侣,曾借了自己两本小说,到期末考试前都没还,告知自己尽量少和两人来往。陆言霆得到的消息却与夏渊柏的有所差异,今天这两人就是来还书的,似乎是沉迷在轻小说无法自拔,才迟迟未还。虽然很像借口,不过陆言霆还是姑且相信了。 夏渊柏母亲开门后热情的招待了三个同学,温岚坤和温颜盯着客厅书架上几本轻小说死死不放,陆言霆可没空搭理他们俩,暗思夏渊柏的病情。当房门再次拉开,陆言霆马上走到夏渊柏旁边,询问伤势——她知道夏渊柏的疾病—— 夏渊柏强把自己拉到屋内,不一会儿又丢个包裹给自己,不顾一切的用刀捅过来。陆言霆用爷爷的招式防住,开始处理包裹,陆言霆清楚的记得,这是姨母教过自己的沙包的缝法一致的包裹,找到线头一拉,就会散成几块布,好不容易摸索到线头,夏渊柏却扑了上来,二人一起倒在地上,包裹露出的棱角划烂自己的衬衫,陆言霆当然记得自己是个女生,不过在夏渊柏面前,怕是没有收敛被爷爷和姨夫培养出的性格。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把夏渊柏安置在床上。刹那间,陆言霆忽觉嗓子豁然清爽,正要破口大骂,却发出了异常纤细的声音,赶忙捂住嘴巴,她此时知道,自己的声带,大概是痊愈了。 陆言霆慌张起来,百感焦急之时,只能像小老鼠样灰溜溜窜出夏渊柏家。回到姨母家,把这个消息,用姨母口中“女孩的声音”解释一通,姨母竟然比自己还高兴,那一晚,家里不同寻常欢腾,姨夫本来想下馆子,被姨母阻止了。 晚上,陆言霆躺倒床上,不敢多说话,这时的她喜忧参半,虽然很高兴变得和常人一样,但她也害怕和夏渊柏的关系。 “毕竟,他说他不擅长应付女孩子啊。” 徘徊的“梳”(一) 摇晃的轿车走在马路上,起起伏伏的山丘旁飘着沙尘,北方的土地总是因为这黄沙望不见尽头,这倒没什么稀奇,只是没修太好的路让车摇摇晃晃,车里的夏渊柏实在有些反胃,另外两位,脸色也不大好看。 听闻父亲要在明天拜访救过自己的大爷,却从未想过大爷住在城北郊口,路远路烂也罢,本来最多是反胃,结果昨天又被莫名其妙的包裹和温颜温岚坤折腾个,现在夏渊柏不仅是身体不舒服,神志都有些模糊。 …… 皱巴巴的床单上平卧着一个少年,似是没睡醒,勉强的撬开眼睛,又觉得屋里光线昏暗,翻了个身,正要又睡过去,没想到睡在床边,整个人连同床单滚下来,头磕在床角,生疼。这少年是夏渊柏不错了。 虽然夏渊柏狠狠的摔了一跤,但人还是懵懵懂懂的,现在的他,就像是哪个喝酒喝到失忆的醉汉,昏昏沉沉。这么又躺了半天,夏渊柏才完全梦醒过来,右手扶着床边,左手摸着脑袋,深觉不适,记忆零零碎碎,在脑内使力拼接,才涌现出连贯的影像——自己在街上晕倒了,陆言霆来看我,我让他处理包裹,我又晕了——。夏渊柏的脑细胞又不够使了,自己平白无故的晕倒两次,总有共同原因的。屋里静的只听到桌上的怀表时针旋转的滴答,屋外的灯光明晃晃,窗外的黑云顺风飘着,只有屋内的少年闭着眼,坐在床边,努力回想发生的一切,不停回放、倒带、再审。最终记得自己在晕倒前有过实的恍惚和迷离,不说是走神,更像是意识直接断掉,竟有些恐怖。 “去也,心无杂念,心无杂念。”夏渊柏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这神联想力,前几日才摆脱半截身份证的纠缠,现在又自己骇自己,整个假期都别想再好过了。夏渊柏重振精神,就要走出屋去,起身一挺,低头看见陆言霆的字条,忽然感受到陆言霆的关心,最终想到他是自己中学时代第一个朋友,不知是感激还是欣慰,夏渊柏会心的笑了。 顺着陆言霆在包袱上割的口子,摸索到所谓的线头,慢慢拉出,包裹的皮果然是一层一层被拨开。当最后一片布被扯下,夏渊柏浑身的汗毛又立了起来,这包袱里是真正的“包袱”,里面的东西在夏渊柏眼中逐渐模糊,向后坐在椅子上,这才发觉已被惊的手脚麻木,无数的幻想又开始填充大脑,失去自我的夏渊柏一时不知如何,骤然记起告诉别人来分担压力。 “妈!妈!”夏渊柏惊慌失措的喊着,家里似乎空空荡荡,但客厅的灯光告诉自己并不是这样。眼前转为黑白,白色与黑色的交替。双手狠命的抓着刚刚卸下来的布,揉搓成废纸一样的布料散在地上。本在发抖的脑袋重重的砸在布料上,身体斜倾,滚下桌子,掉下,昏沉,再无感觉,另外半截身份证,落在他的后背。 飘飞的沙,覆盖全身,激烈的风,掩住视野,巨大的压力把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进了黄沙,吐了口口水,这时才发现嘴里干到将要裂开,咽喉的疼痛让身体直立,身上沙土似水一般流下,可这偏不是水,没法修复干裂的喉咙。气管难受,像是要咳出干草般的粗痰,嗓子没水,一人扼着喉咙咿咿呀呀的,顿时的难忍让自己跪倒在松散的沙上,手不自觉的奋力捶打胸前,那时刻,似促有力气出来,身体弯曲后又倒下,顿全部汇到嗓子,喷出沾血的泥沙,整个人像吃了刺球痛苦,本应大喊的,却始终咯着,只能用头猛砸黄沙。 风忽然猛烈,携带的沙土刮的他脸如无数细针扎入,不知是不是刚才的挣扎挤出了眼泪,沙土全部纂进眼眸。“这里,是哪儿?北方?”夏渊柏在心里自问自答说“不对,我遇到了什么?为什么刚才跟要死一样?嗓子为什么忽然像废了?不对啊!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对了,这感觉以前有,在哪……”颓然的心绞痛,夏渊柏可差点又昏死过去,待好转再去思索,又觉大脑将要炸裂,他清楚的意识到,这感觉确实有过,绝不是第一次,但只要一回忆,身体某个部位就会极其痛苦,时而是大脑,时而是整个头部,这时稍微挪动一下,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没事吧?”柔弱的声音响在耳边,夏渊柏抬头看去,夹着沙尘的头发长短不一的披在女孩肩上,显然很没用器械修剪,是扯断的。女孩看着夏渊柏,不能说女孩娇小可爱,倒应用骨瘦如柴来形容,肩上除了头发,还有张破烂的塑料片和硕大的包,与干瘦的身子极为不符,女孩在恶劣的环境站在风沙中,塑料纸被刮的乱响,很是闹心。 女孩和夏渊柏互相端详一番,双方各明白了什么,女孩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白桶,递给夏渊柏,问:“你……是要水吗?”夏渊柏还不知发生什么,此时只知道满嘴干裂,痛痒难耐,抓起白桶就灌倒嘴里,不料嘴里早就满是溃疡伤口,一碰到水,就瞬间像喝了岩浆样灼烧起来。夏渊柏的疾病都没让他感到如此痛感,刹那身体半蹲下来,使劲儿的抽打自己。过后,夏渊柏觉得嗓子稍微湿润,可以说些词语,实际却说出老式留声机般的沙哑声。平静下来后,夏渊柏才再次看了看女孩,勉强的道了声谢。 风尘小了,女孩也开口说话:“这里都荒了快四十年了,人都死光了,我还以为就剩我一个人,没想到在本来没人的城北郊口还能找到活的。”女孩笑了,夏渊柏似乎明白了,自己之前是有记忆的,只是一些事情让自己遗忘了,不过这个眼前的过客,好像让自己想起了什么。“……梳……”夏渊柏沙哑的说到。 女孩的脸色忽然变了,忙说道:“原来你就是之前的那个官员!” 夏渊柏被女孩的问答给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要开口问,女孩又说话了。 “那么,你一定是来救我的吧!” 徘徊的“梳”(二) 带泥尘的沙子在脚底下浮起薄薄的障,刚刚使过的白桶掉落沙上,沙尘全部飘飞进去,没人注意,毕竟这荒凉只有两人感受的到,这两人又因为某些事情揪扯上了,谁再去管见了底的白色磨砂桶呢?短期复发而延续的伤比长期伴随而短暂的痛更让人抓狂,长期干燥沙哑的嗓子比短期干咳的刺痛更为难受,夏渊柏有的,又正好是这两个,无论怎么查看自己,只能发现干瘦的身躯和痛心切骨感觉,望着这个同样干瘦的女孩,好像自己还远不及这个灰头土脸的女孩,明明年纪看着和自己相仿,却有像是久经沧桑的婆婆的性子,自己就像是进入游戏后还不知玩法就已经临死了。 “那么,你一定是来救我的吧?” 夏渊柏自己正刚刚经过内出血和溃疡的痛苦,哪里想去管梳莫名其妙的话,偏头看到梳,正对梳突然明亮的眼睛,心中起了波澜,变了感觉,总觉梳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人物,但夏渊柏都是云里雾里,嗓子的撕裂和口腔的痛苦让夏渊柏讲不出句子,为了回应梳,狠下心强开了口:“不知……道。”好似从肠子里拽出一把长刀,短短三个字,痛的夏渊柏撕心裂肺,拼命抓着胸前简单的布料,这回,衣服被撕开,现在都变得敞胸露怀。 夏渊柏下意识的又把两边的布料合起,梳就正面看着,毫无波澜,只见得夏渊柏一人狼狈。夏渊柏两手交错的捂着,一脸窘相的看着梳,之后猛地偏离视线,梳就直直的盯着夏渊柏,看完后,知道了什么,说:“你就别说话了,好像你并不是很好受。也罢,你好像是刚来这里,照这样,我可以说是你的师傅了,你看看天空吧,不要被吓晕了,水都被你喝完了,再晕了,我也救不了了。” 夏渊柏抬头望向天空,大脑直接失掉行动能力,像木头一样站在黄沙上。——大约好几十层半透明的塑料一样的东西平铺正上方,如果说那个模糊的斑是太阳,那么太阳大到原来的几倍,不,十几倍。梳在一旁,又见夏渊柏定在那里,撕烂的布料下裸露随时都会散架的肋骨,显得有些急忙,拉着夏渊柏的手腕,快步走着,进到好像打仗用的战壕里,七柺八扭的转到了一个漆黑的顶子底下,又继续转来转去 夏渊柏跟在梳的后面,越发觉自己软弱。被女孩子拉着本是夏渊柏曾经幻想过的,可现在被梳拉着,什么记忆都没有,夏渊柏只觉得有些愉悦。想借此回忆发生什么,就硬撑抽筋的手臂稍微回忆后,只记得自己看到了什么卡片,之后再无法忍受汞中毒样的疼痛,好生不死的掐着肩膀。梳依然拉着夏渊柏的手腕,让夏渊柏雪上加霜,当然叫不出来,毕竟嘴都很难张开。 待疼痛渐渐缓解,夏渊柏被梳引到一片暗地,没有灯光,而是由透过的日光,奇怪的是天花板分明是混凝土一样的什么黑色块状物体,看着就不像是日光可以透过的样子。梳从容的坐下,慢慢的拿起黝黑的煤炭,对着墙上画下一横,接着指着旁边的地面,说:“来这里坐吧,用这个写,可能好些,你的嗓子已经不使合讲话了。”说着,递给夏渊柏一个煤心。夏渊柏犹豫一下,便也学梳一样,从容的接下坐在旁边,故作镇定。 封闭的房间中,两人并排坐着,梳拍了拍画在墙上的痕迹,顷刻间墙倾屋倒,黑色笼罩室内,梳飞在半空,那根碳棒在梳的手里灵活的转着,不过即刻时间,虚无的黑暗中点亮许多星——没有污染的绚丽,没有混沌的平静。 沉醉在这飘渺中并不是难事,夏渊柏自然觉得自己也是颗闪烁的星,因为他现在正被托起,他若是知道是梳从背后搂着他,才让他抛弃了重力,还不会觉得美丽的女孩让自己神魂颠倒。停于半空,梳的声音把夏渊柏拉回,正想感叹,又被干裂的嘴唇和嗓子缩回去,浩瀚的宇宙般的世界只治愈了夏渊柏的心灵,外在的伤痕更让夏渊柏感受到现实与感受的不符。 “唔~~要说的太多了,要从哪里开始讲呢?”不知什么时候梳有了整齐的头发,灰土遍布的衣衫也变的整洁,定下神来看,才发现这个少女的魅力,放到这里,梳可以说是梦幻的天使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只是那天你在古代告诉我是梳,我才明白之前的名字。你不用说话,用刚刚那个黑色的笔,叫做不可燃塑料,是可以在这里写字的。”夏渊柏听闻,举起右手,那真是一种曼妙的感觉,没有纸张与笔尖的磨搓声,没有白纸黑字的仪式感,只有轻盈的感觉和飘飘散散的气体,似乎轻轻一提笔,就可与王羲之等人媲美。 “夏渊柏,真是奇怪的名字,算了,看着你也比我年长,以后就称呼你老夏吧,另外,告诉你,你以前不在这个世界的,你是穿越来的。”梳讲到 “没事,你说,我尽量理解。”夏渊柏感受到了这股轻便,等不住多写几个字。 “好吧,谢谢你。现在是……好像是……我想不起来了,大概是公元纪年的3'000'000'000了吧,总之这个时候,海洋已经在十亿年前蒸发干净了,我们现在的水,是从逝者的血浆里提取的,不过这会儿会用机器的,好像也死了,所以可以说那是这个世界的的为数不多的水了,这些遮掩太阳的是大约7000000的人类产物,可以阻挡极高的温度,不过太阳的引力越来越强,所以布料也是有好多层呢。”梳毫不客气的说道 “可是,你说我会穿越,是什么意思?”夏渊柏问道,这也是他最不解的。 “从两个节点来看,你在古代的衰败王朝是个贪官,在现在是个求生者,可以说是将来遭遇最惨的两个人呢。”梳解释道“这里,是你们那时候的城北郊口吧,我就在旁边的那里的梁巷住着,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幸好你来了。” “啊?” 徘徊的的“梳”(三) 黑暗,深不见底,琢磨不透,见不到事物,似望不见的黑浪迎面扑来。耳边的声音——自行车的铃声,突然响起的汽车鸣笛,路边的嘈杂声,行人的谈话声,从各个方向涌来,有些声音需要注意的听,手机的提示音,公交的广播音,一旦错过,就会进入一片巨大的迷雾森林,再无家的方向。城市的太会开玩笑——突然长出的树干,横立的汽车或一片施工的铁皮。令人恐惧的人行道没有提示音,翻开的井盖,没有道路的公园,起起伏伏的阶梯…… 可怜的女孩,你为什么伴随黑暗降临世上,一生可以为伴的只有细长的盲杖. 弱势群体是被忽视群体——是的,没错。但绝不会失去力量——不对!不是!识得盲文的女孩逃出来独自行走,没有时间概念,也不知走到哪里,只记得一路没有红绿灯,女孩倒下了。“小姑娘,小姑娘,你清醒点儿,你这从城里来的吧,也没人跟着你,一个人走来的,这里可是城北郊口,你跑了不少时间了吧?你有没有号码,我去找书记打电话。” 女孩倒在地上,双手不断磨搓沙土,始终找不到盲杖,就向前爬着摸索,仍然找不到那根依靠的风港。 “那,是谁在问,我和谁说话,周围有人吗?我的盲杖,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唉,好好好,多好一姑娘,居然是个瞎子,得,你也甭拿盲杖戳路了,我带着你走。”说着顺带拉起了盲女孩往村里走,走到村边又下了一节土坡,才停下来。“你等等,我去叫书记。”虽不知飘散的沙尘从何而来,但可以知道这里实在人迹罕至。盲女孩不知身处何处,这次,调皮的盲道也不见踪影,盲杖也敲不出响亮的声音,女孩真正孤独的立在沙上。“行了,我带你进去见书记。”刚刚的人声又回来了,飘到自己身边,盲杖再次拿起,进入了建筑。 女孩在椅子上蜷缩着,书记见状,忙安慰道:“你别紧张,叔叔也是从城里来的,叔叔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然后你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好吗。”女孩的状态并未好转,仍然胆怯,但好在开口说话了,这可是省了书记不少麻烦。 你的父母呢?——不知道 你的亲人?——不知道 你的家?——不知道 你为何逃出盲校?——那里,没有人帮我捡过盲杖 你…… —— …… 只知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食品,不知为何感觉舒适的触觉,后来说上了话,但最后也没问出他的名字。好像经历什么,好像过往了什么,但女孩只有黑暗飘洒,寂静蔓延。不知名的燥热要把人烤熟,同是漆黑,现在见到的却是黑色中明亮的白点,这里是哪?不知道,没法接近的白点大大小小的密布,缓缓渐渐移动。没人说话,每次转头,星辰跟着移动切换到另一面,不过在女孩心里这只是寒星孤月。她看得到,这不是普通的黑暗,自己在移动,如梭如飞,没有感觉,只有视觉,漂浮在这里,没有气流,星宿快速移动,直撞向其中一个逐大的白点。 崭新的一切呈现在她面前,五彩斑斓的世界刚刚向她招了招手。“很遗憾,这里不是梁巷。”奇怪的声音向她问候,悠远而飘渺。“那,是哪里”女孩惺忪的问道。 “你在梦里,并且之后也不会醒来了。” “为什么啊,这里和我见到的差不多啊。”女孩问道 “你早就生了重疾,为何不接受治疗。”神秘的声音问道 “有人跟我说过,不给我捡盲杖的人,不能听他的,我去过那个满是消毒液味道的地方,没人给我捡盲杖,反而拿走了它,好一段时间,我是摸着走的。”女孩自语道 “很遗憾,你去错了地方,是专门骗你的地方,你可以逃出来,是个幸运儿呢。” “那么,你是谁?这是哪里?”女孩问道。“这里是你可以看见的地方,你不用生活在黑暗之中了,你可以感受大千世界的颜色了。那么,祝你一切顺利,我要走了。” “可是,我还想回去见见那些人,可以吗?”女孩害怕的问道。 “那些人可不值得你见,你没必要回去。”那声音环绕在耳边。 “但是,哪里的人,是帮我捡过盲杖的。”女孩回答 神秘的声音顿了几秒,又说:“你若执意回去,也不是不行。将来,你的旅途中,会有一位少年来到,他的经历不比你好,他会带着另一人前往,同样经历过苦难的人,你找到他,把这交给他,以后二人与你为伴,他们可以带你回去,当然,你会再次失明。这样,可以吗?” “好吧,那我需要等多久?”女孩问道。 “缘分会安排的,再此之前,能给我些你的东西吗。”那声音问道 女孩递出卡片,慢慢道:“有人告诉我,这是最重要的,给你,虽然见不到你。” 一阵粉末掠过,卡片消失一半,那声音又说:“你若找到了,请把剩下的给他们。之后他们看到,就会来帮你了。最后,依然祝你路途好运。” 一阵寂静,色彩覆盖了女孩的双眼,她终于见到了美丽的一切。 “所以,你就把我带来了?”夏渊柏见星光消散,问道梳 “是啊”梳回答,“另外,能不能去北郊口,见见那人呢?” “我有时间会去的,不过你的恩人叫什么?”夏渊柏问道,“你总不能让我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闯吧?” 梳不语了,说:“是不是想起了‘现在’发生过的事情?”夏渊柏惊了,自己确实记得所有,又不知发生什么。却看到梳微笑着看着自己,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慢慢的说了一句 “祝你好运” 城北郊口 “渊柏,起来了,今天要跑远路,我们要早点起床。”父亲在门外叫道,随后是房门拉开的声音,父亲正准备掀开被子,想到夏渊柏卷着床单躺在地上,先是惊吓,之后仍然拍醒了躺在地上的夏渊柏,“儿子啊,你这是演哪出啊?你睡死的样子我见过,可从没见过你在地上还能睡死了。”夏渊柏头阵阵晕感,奇怪的很,见到父亲叫着自己,赶忙爬起来,自己觉得喉咙沙哑,往桌子上看去,见不到水杯,又躺下去,结果和父亲的疑惑眼神来了个四目相对,一时不知如何,起来找到眼镜,对父亲说道:“我没事,走吧。” 父亲见夏渊柏起来了,就说:“没事就好,今天我们见见送你去医院那大爷,你见了就问声白大爷好,然后把车里的果篮递上去,剩下的交给我处理,我安排个离那里近的饭馆,我们和你同学吃一顿饭,这事就算过去了。” 夏渊柏理会到父亲的神情凝重,知道父亲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即使再小的恩惠,也要报答,即使再小的过错,也要道歉。母亲曾经在医校学过医,后来学校不再开办,母亲成了最后一届在校学生,后来母亲毕业与父亲相识,数日后母亲无意提起此事,父亲竟然向母亲要到之前所有老师联系方式,请还在当地的老师吃了一顿饭。夏渊柏常听父亲说,那时二人没结婚,有位老师仍然从医,就教了更多的学术给母亲。结婚后几年有了夏渊柏,之后,夏渊柏被检查出患有疾病,那时起,母亲的学术那时才派上用场,瓶中的白色粉末状固体至此与夏渊柏相伴,不过在父母的引导,夏渊柏从来没有悲观过,他知道自己是患病人群中生活的最好的的。 +  现在的夏渊柏,还是成长到初中,不过他仍然希望可以实现父母的期望。 喝过水后,夏渊柏返回屋里收拾,无意间瞥见地上的那半截身份证,伸手准备捡起,谁知刚刚触碰到那身份证就觉得要昏过去,待意志恢复,夏渊柏已是一手托着脑袋,另一手欲把床单撕烂的狼狈模样了。当夏渊柏再次去摸那半身份证,脑内竟然多出片段——梳、盲人、城北交口、梁巷—— “对了,我要去找人来着。”这样想着,夏渊柏拉开的卧室的门,顺手拿走门上吊着的自行车钥匙,在门口匆忙的换鞋。父亲走出屋,见到夏渊柏一副焦急的模样,说到:“儿子,不用那么着急,路程虽然远,要是你穿的乱七八糟,还不如不去。”夏渊柏才想起父亲要带自己去见白大爷,一摸裤兜里的身份证,居然觉得两件事一样重要,就对父亲说:“爸,我有些事情要去做,我可以拜访完白大爷就走吗?” “你有什么事,如此要紧?”父亲回问道 “你记不记得前几天我带到警察局的那半身份证,在医院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人给我另外的……”话未讲完,夏渊柏其中一个鼻孔泵出一串鼻血,染得衬衫和地面一片红。 “哟,坏了,是不是又缺药了。”父亲焦急道“今天是哪里也去不了了,好好在家养着。”夏渊柏想起梳来,解释道:“不是,我没事,这只是偶然的情况。”父亲仍然担心,又问:“真的没事?不需要用药?”夏渊柏点了点头,转头走下楼。 刚才的感觉夏渊柏记得清楚,在那片沙漠里,咳出血沙的感觉,夏渊柏做梦也没想到会再来一次。“半截身份证”这个词,夏渊柏怕是再也不会说了。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扶着石灰墙,挪到了楼下。“鼻血果然只会喷出那么多”夏渊柏想着,父亲已经拎着新的衬衫下楼来了,丢给夏渊柏,发了脾气,指责夏渊柏穿着带有血迹的就下楼。 车开到街道上,父亲张口道:“先去接你的两个同学,然后再去白老头那里。” “两个同学?”夏渊柏疑惑道:“谁,也是找白大爷?” “不是,他们正好也去城北交口,一路捎过去,就前几天来我们家看你那两个,你说公开找对象那两个。”父亲从后视镜看了眼夏渊柏说道。 “哦”夏渊柏回答道,之后却越想越不对,过了几分钟,才乍然问道“去哪里?城北交口?” 父亲先醒了下,又反问道:“啊,对啊,你稀奇个什么劲儿!” “那里是不是有个地方叫梁巷?”夏渊柏追问 “对啊,白大爷就住那儿。你小子,前几天就晕倒在快到那儿的桦铼路,这次要是再晕倒了,就是我送你去医院,你是不是请我吃顿饭?”父亲打趣的问道。 夏渊柏这回舒心了,不用自己蹬自行车来城北交口了,还可以直接去梁巷走访,省下不少力气。 …… 黄沙吹的车窗渣渣响,温颜和温岚坤依偎在一起,夏渊柏可以从后视镜清楚的看到父亲五官集成一坨的的表情,似乎后悔带了两个这样的学生。 下了车,这里名副其实的是交口,向南是城,向北是村,梁巷挨着城,但是地上没有一块沥青,白大爷似乎是住在最里面的小楼。梁巷的路窄,几乎只能五个人并排走,不能开车。与温颜和温岚坤分开后,夏渊柏就与父亲进了梁巷,到门口,父亲停下脚步,敲开了白大爷的门。 夏渊柏望着开门的老头,脸庞从门后露出,与星空里见到的人影完全一致,再看,问道:“你就是帮梳捡盲杖的人!” 粱巷的盲女孩 一个个印花盘乘着青菜摆上餐桌,端菜的中年人一直忙忙碌碌,一刻都没停下。夏渊栢父亲却显出一脸的失望,把夏渊栢叫到一旁,小声道:“儿子,你不觉得违和吗?”夏渊栢也是一脸的无奈,本来是自己来到村子,为感谢白大爷请他吃饭,但是城里的饭店却因为沙尘暴没法开业,所以全额退款了,于是自己和父亲就成了来白大爷家里蹭饭的,现在脸色难看的很,轻声回答:“我知道啊,老天爷要变,我们也没法啊。”“你还好意思说,刚见面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才和白大爷见面,怎么可能是你认识的人?”父亲忽然愤怒道。 白大爷又从厨房里出来,说“嗨呀,老头我平时没人来见,今天本来就是我儿子回来的时候,正好你们在,家里还闹腾些,不过还真是委屈你们在家里吃饭啦,这时候正刮沙尘暴,别说粱巷了,就是你们城里饭馆,也该关门了吧,哈哈哈……”白大爷浑重的声音覆盖了餐桌,另外两人却一齐盯着桌板,让人搞不清谁是客人。 父亲耐不住这样的尴尬,急忙说道:“抱歉啊,你儿子回来,一定会被家里多出的两个人吓到的,我们尽量不打扰。”白大爷听闻,回应道:“没事,也就多两个人而已。”突然的停顿使话语变的不连贯,夏渊栢抬头看了看白大爷,见状,白大爷续说到“而且,你说的梳,是不是叫白梳?”白大爷看向夏渊栢,夏渊栢又埋下脑袋,摇了摇头,回答:“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还,有些复杂,解释不清楚呢。”夏渊柏实际解释起来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完这个奇幻的事实,只是再也不想体验伴有血色的疼痛了。 本来还情绪高涨的白大爷沉默了,掏出手机,若无其事的看着老式的戏曲。 好一副冷冷清清,终是白大爷不语了,父亲也不语,索性一脚踹到夏渊柏小腿骨头上,夏渊柏这才醒了。瞥一眼白大爷,暗思梳与白大爷一定有许多很深的过节,便不再问梳的事,干脆岔开话题问道:“白大爷,您儿子什么时候回来,需不需要我去迎接下,先认识认识?” 白大爷把手机塞回衣兜,戏曲任其放着,对夏渊柏说道:“ 小伙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接我儿子?”夏渊柏听到后,连应看看向父亲,父亲眨了下眼睛,示意夏渊柏跟去了。 沙尘暴果然未停,夏渊柏胳膊肘支到眼睛旁,防止沙子揉进了眼睛,戏曲的不瘟不火与沙尘暴的遮天蔽日实在反差过大,而白大爷却毫无遮挡的走向梁巷口,任沙侵入头发、飘打到脸上。走到巷口,二人木木的站着,下一秒,飞沙走石,在下一秒黄沙漫天,让夏渊柏招架不住——这和梳那个时候雷同的场面。 “小伙子,你还记不记得白梳,不,梳啊。”风吹来戏曲和白大爷的问话,夏渊柏才艰难的识别出白大爷的问题。正想回答,风声就盖过了自己的声音。“大点声,我听不太清。”白大爷在沙中大喊道。夏渊柏黄沙用风声嘶吼的声音远超自己的喉咙,便不再说话了。 “小伙子,你别故意沉默啊,算了,去派出所门口坐坐吧。”白大爷摆着手,背影将要消失在风尘中,夏渊柏才赶忙跟上,直到脚步停留在一个比较新的平房前,顺势白大爷坐在楼梯上,夏渊柏跟去,也拨开沙土坐下。这时,白大爷开口说话了:“小伙子,接下来的事情,全是我见过的,绝不是我瞎说的,你既然知道白梳,那就告诉你,不过当故事一样讲给你。” 夏渊柏听到,对比一下自己,想起白大爷的话,他既然可以说出与梳相关的话,既然不会向自己一样难受,就一定没事,回答:“好吧,我听听也就当故事了。”白大爷对着不清的天空,说了起来。 “白梳啊,挺好一小姑娘,可惜瞎了之后连父母都没找着,人就先没了,不对,这样不妥,应该是失踪了。” “失踪了?”夏渊柏疑惑这前后矛盾的话。 “对啊,警察找不到父母,那时候监控也没有那么多,认为是独自出走,我们乡里的人,虽然让我去派出所看看,我也没想多,就照常过日子,结果到了第四年,听派出所的人说法院宣告死亡了,让我们找有效证件,这时村里人才发现不仅是白梳不见了,连同她的包裹也不见了,我当时记得这个名字时我无意间叫的,只是因为那时派出所门口种了棵象征性的柏树,我就叫她白梳了。虽然派出所用她来的时候包里的户口本办过身份证,登记过她和她爸她妈的名字,不知哪步错,到了机器里就像是什么…额…非法移民的身份一样。”白大爷强调后继续说。 “那时候,人们只见得人活着,才不管派出所贴过告示的什么小卡片什么识别的机器。只知道开拖拉机可以去城里,还可以下田里,就是最好的。之后的两年,派出所公布了白梳成年后一年没有找着班儿上,正式的告诉我们白梳的死……不,消失,仅此而已!”白大爷又一次强调 “现在,派出所没有撤销案件,说是前段时间有人送去了白梳的公交卡和身份证,奇怪的是,听他们说,送来的只有一半,那个送去的成年人说这是学生给他的,自己不知情,而另一位说是学生,好像是叫姓夏的来着,我觉得,派出所应该可以找到她吧。”白大爷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夏渊柏听到白大爷说的话,说到:“白大爷,其实我就是……”一样的场景,鼻血喷出,染得衣服上是血印,流下去的和泥沙混在一起,刹那消失。夏渊柏这才想到,自己似乎不能说与身份证相关的事给外人。白大爷以为自己又没听清,大吼道:“你说什么?小伙子嗓门大一点啊。”夏渊柏熟练的清理掉身上的血迹,已经被衣服吸走的就擦不掉了,刚要解释谎言,却见路上一片黑压压的过来,风沙小了才看见,那是一群骑着摩托的人,再看,之前在居民楼后闹事留下身份证的好像也是他们,紧接着是尖锐的刹车声和人们的尖叫声。 倒地的摩托,昏倒的人,急忙下车的司机,沙尘的飘洒覆盖着——亲眼目睹的车祸。 白大爷很快疾走到路旁,大神喊着:“白令海,你给我出来。”夏渊柏见状,赶紧打通120,报了情况,又回到派出所叫人,白大爷却任然放着不管,夏渊柏来不及反应,又要回屋里找父亲。 待二人回到路边,见到白大爷劈头盖脸的骂着司机:“你个蠢货,亏你是我儿子!”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