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聆听孤岛的声音》 第一节:并非孤岛 十五米的巨人挥舞着他的巨锤,在空中比划着空气。这样的姿态让人想不到这里是战场,但地上倒下的尸体才终于彰显了一些严肃。在这里一不留神,是会丢掉性命的。 伊尔塔斯的“战团”们在推进这片战场时,碰到了一个强有力的阻碍。倒下的战团几乎遍于这片土地的各处,死尸在地面上罗织成一朵死亡之花。 与“地表”的全面战争已经进入到惨烈的阶段。半个月前,亚特协会全员和大规模军队以及寿博的绝大多数可用战力也已全部抵达这片大陆。 “在哪里啊?在哪里。”早濑风铃晃动着他肩上的巨斧,熟视无睹地在战场上穿梭。冉宇浩紧跟在其后,目光一直观察着四周,比起这个寿博最高战力有着更多的警觉。 “风铃先生,我听说“地表”的全员都在这里。”冉宇浩在其后提醒到。他们两人已经远离了寿博的大部队,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战场上前行着。 冉宇浩没有过问风铃要去哪里。他知道早濑风铃大概率是收到了指挥部的命令,所以开始独自行动。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当然也不排除风铃先生是在擅自行动。 一个高健的身影冷峻地看着战场上的残局,还有在他面前挥舞着巨大战锤的巨人。他着一身白色的高领长衣,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只“飞鸟”从天而来,似乎想要打破这场对峙,但随即调头而去。随着他们的调头,一只透明的灵力球开始追逐着“飞鸟”,始终紧跟其后。 “飞鸟”重新转向,向门佥诖飞驰而来,背后紧跟的仍是那颗“追踪球”。 “白炮。” 来不及躲闪,一团巨大的白色冲球已经击落了“飞鸟”。这场小小的对决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激烈,但向海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通过先前说的“暗号”,他已经给早濑风铃发了信息,标记出了门佥诖的位置。土地的细微裂缝指引着早濑风铃前进的方向,地下的水晶仍然保持着等待。 巨人的旁边也来了几只“飞鸟”。巨人一挥巨锤,却被其中一支“飞鸟”躲过。三只“飞鸟”刚要对巨人发起攻击,却收到了门佥诖的示意,他让他们退下。 “追踪球。”一个球体不紧不慢地飞向那个巨人,在击中他的身体之前,便被巨人一锤击碎。巨人又开始了无意义的挥舞,看起来似乎在得意。 “乌波?尚流的军队已经损失很多了。”门佥诖心想。“他们的大部队也来了。看来是想要一举歼灭我们。” 他们就这样对峙着。 “我在等早濑风铃,你在等什么呢?”向海心想。 “战团和飞鸟是没有用的。”早濑风铃对冉宇浩说。“指挥部让我和战团一起行动,不过我自己做了决定。” “您又这么说。”冉宇浩看着地面。 “伊尔塔斯的战团损失了不少啊。” “战争不是一个人的事情的。”冉宇浩说。“您觉得战团实力欠缺一些。但大家组在一起的话…” 汀—— 冷兵器对撞的声音发了出来。 “啊,你好,恐怖小子。”早濑风铃用巨斧挡下了斯克尔德的镰刀,然后用巨斧将他推开。冉宇浩则迅速观察四周。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跳跃而来,那是亚特协会的春笋。她和几个灵力军队将军以及一些同样实力不俗的战士紧追而来,一个稻草人被巨大的春藤一鞭击飞冲来。 冉宇浩手中蓄气,然后变出一根长棍,两头接有圆球,在稻草人飞来的一瞬间将它挡下排开。 “这里就交给我们吧。”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那是伊尔塔斯最核心战斗人员——克罗恩?妮兹。她看着早濑风铃,后者将斯克尔德推开之后回看了一眼,“那就拜托你们了。”早濑风铃回应。 斯克尔德站稳脚步,看到早濑风铃和冉宇浩已经向门佥诖的方位驰去。“已经知道在哪里了啊。”斯克尔德心想。 十几条细藤瞬时突来,斯克尔德用镰刀连斩攻势,然后突然转向,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克罗恩?妮兹。“恐惧之镰。”斯克尔德飞速举起他的镰刀,这把曾无数次将对手打入无尽恐惧中的镰刀。 “一气转清。”克罗恩?妮兹面前出现了一股气流,如同屏障一般抵挡着斯克尔德的攻势。 在妮兹做着正面的防御时,死神已然在她的身后了。它举起镰刀,飞速砍向妮兹的后背,但在命中之前就被妮兹转身发出的“打击”化解。 “对小朋友的招数对我没用哦。”妮兹转过身来,重新对视着已经逼近到自己面前的斯克尔德。 门佥诖仍驻足于此。他先前碰到了很多战团,也解决掉了很多。他们本没有那么弱的,只不过策略不对罢了。如果经过合理的部署,他们本会有更大的威胁。 门佥诖知道,对方的兵力还在逼近这里,而自己这边——乌波?尚流的士兵已经不多了。这样下去,也许地表的每个人将不得不面临大部队的围攻,这种情况对地表是很不利的。但他并不慌乱。他也在等。 向海知道,早濑风铃已经越来越近了。他紧张了起来,准备从水晶中离开。他一直不算一个很有勇气的人,但现在他背负着很多人的期盼。他以前只做到过一件事,今天也许能做到第二件了。 门佥诖跃身而起,望着脚下的突刺,然后落在了原来的身位之后。远处的地面爆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站在洞底的正是亚特的“战锤”,向海。 随着水晶的消失,巨人也随之消失了。可以的话,向海希望能一直呆在水晶里面,虽然他并不确定在面对门佥诖这样的对手时,水晶的防御还能否起到作用。 远处两个身影已经以飞速背驰而来,穿梭在前面的那一位远远地甩开了在他身后的那一位。一只巨斧已经被抬起,早濑风铃腾跃而起,身上的ACE装甲也立刻开始涌现。 “十八小锤”以围绕之态出现在了门佥诖所站的地面附近,而空中则出现了“十九轮锤”,与飞奔而来的早濑风铃一同发起了猛烈的一轮攻势。 “君临。” 门佥诖仍矗于原地,在他的身旁,全方位的猛烈冲击在一瞬间发起,这轮冲击轻易震散了砸来的锤子和有力的巨斧。原本会让别人头痛的几十个锤子,此时似乎变得软绵无力,根本起不到重击的效果;而早濑风铃全力的一斧,也仅仅只一瞬间在力道上勉强撑住了,下一秒便再也无法支撑。 冉宇浩已经到达了这处战场。他知道靠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面对门佥诖,他能做的就如以往一样,给早濑风铃创造机会。 门佥诖冷峻地看着周围的三人,不等他们反应,便开始了他的攻势。“追踪球。” 一个透明小球一如以往那样开始跟踪它的目标,早濑风铃试图斩击将其摧毁,却发现更多的追踪球已经来了。 “追踪球。”门佥诖冷眼相对,不断地重复着这最简单的一个招式。早濑风铃陷入与追踪球的对抗之中,在冉宇浩的配合下,仍在寻找着反击的机会。而“战锤”因防御不及,已经被击中了几次。 门佥诖突然开启了最大的火力,无数追踪球从他手中发出,仿佛欲图用此将三人击败。 刚刚消除的结晶此刻再度聚起,无力抵御的“战锤”将自己重新包裹在了水晶之中。可是,他不知道早濑风铃和冉宇浩该怎么办。 冉宇浩突然停止躲闪,径直冲向门佥诖,将柱头直接对准门佥诖的胸口,以全力刺去。就在这一瞬间,两个追踪球已经打在了冉宇浩的身上,这使得他的攻势顿时减弱不少。门佥诖抬起手来,胸口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小屏障,轻松挡下了这已被弱化的一击。与此同时,“瞬锁后位”早濑风铃在一瞬之间闪到了门佥诖的身后,灵力凝聚于战斧之上,全力一击劈了下去。 斧刃贴近门佥诖后背之时,他的背后出现了白色的灵力防御,似乎确实晚了一些,但仍然起到了作用。这一重斧仅仅让门佥诖突然向前倾倒,但他立刻用手对地发出了一个“白炮”,来帮助自己保持平衡。 但早濑风铃立刻转到侧面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身穿ACE装甲的他速度非人,但仍然被同样侧身的门佥诖用“打击”再次挡下。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原先追踪早濑风铃的几个追踪球已经来不及转向,它们还停留在早濑风铃在门佥诖后背的那一瞬间,于是猝不及防之间,它们瞬时连续击中了门佥诖的侧身。 对冉宇浩发出的剩下的几个追踪球亦已跟上这位掩护者,在他勉强躲开前几个追踪球后,后几个追踪球如能量倾泻般连续命中了他,本就以发出最后一击为打算的他如风中残烛,随之熄火了。 这电光石火之间,早濑风铃只看了一眼,但也无能为力。他咬咬牙,不论如何,战斗还未结束。趁门佥诖受击的这一瞬,他再次发起瞬锁后位,一斧牢牢地锁定在了门佥诖的身后。门佥诖随之转身,一只白炮立刻发出。然而于此同时,早濑风铃并没有下斧,而是再次使用瞬锁后位,再一次来到了对方身后。 此刻的白炮成功挡下了跟来的追踪球,而战士的一斧却毫不含糊地劈了下去。 “君临。” 又是同样的震击。巨斧再也无法向前推进一点,并且随后整个人都被震飞。 “不过,你还能使用几次这个招式呢?”早濑风铃心想,再次使用瞬锁后位。 一场速度与速度的较量开始了。比起被动地陷入对方的掌控,被追踪球追的忙于奔命,倒不如主动发起攻击,在高速攻击下自动躲避追踪球。每次早濑风铃转换攻击方向,门佥诖也不能放下这个方向的防备,因为后面还有他自己发出的追踪球,因来不及转向而随之而来。 他们就这样缠斗了一阵,作为进攻方的早濑风铃,始终没有减缓他的进攻势头。“你已经找到破局的方法了。”门佥诖心想。维持目前的状况,门佥诖并不占上风,所以他决定变招了。 “君临。”这是门佥诖第三次使用这个招数,这次的势头更盛,也或许是早濑风铃防备不足,他被冲飞了很远,在地面上连续翻滚。 “死亡阶梯。”门佥诖轻微拂手,然后一步一步走了上去。这次的死亡阶梯有十阶,他打算走到顶部。 位于死亡阶梯之上的门佥诖无法再被瞬锁后位所锁定,并且攻击者只要在死亡阶梯之外,都无法对死亡阶梯之上的人产生任何效果。早濑风铃不知道门佥诖是想拉开地狱之门还是想借此地形进行攻击,但他没有像常规应对那样去破坏坚固的死亡阶梯,而是直接飞奔至死亡阶梯之下,然后飞速奔步上去。 “战锤”的水晶已经融化,地面上,一只巨锤将要横扫而去,欲图破坏死亡阶梯。门佥诖并未料到早濑风铃为了一次攻击竟轻易地舍弃了自己八年的寿命。对方早已知道,死亡阶梯之上,每走一步,都会失去一年的寿命。但电光石火之间,早濑风铃直步奔去,一斧正中门佥诖的后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第二斧落下之前,门佥诖加上了“白壁”。挡下了第二次猛击。他巍巍颤颤地再上一步,到达顶阶,他的脚步有些不稳,不过还是拉开了“地狱之门”。当他想要进入之时,一挥轮锤瞬时砸碎了死亡阶梯,他和早濑风铃一同掉了下来。 “刚才有些太放松了。”门佥诖心想。“做的不错。” “一好球。”门佥诖在掉下之时,顺势向战锤发去。 十八小锤并未尽到了他们的职责,锤体从一好球处穿过,但一好球毫发无伤,仍沿原来的方向前行,这让战锤不得不动身躲开。 用手撑地,门佥诖重新站起。而早濑风铃则向后翻滚,然后落于地面,保持着应战姿态。 (以下省略战锤的表演时间) “二好球。”在向海被击飞到空中时,门佥诖抓住这转瞬而逝的时机,精准打击到了向海的身体。他并没有向向海解释中了这一招的含义,虽然这样也许也能起到心理战的作用。而且这并非欺骗。门佥诖从来不屑于欺骗。 天罚雷锤已经就绪,但他的使用者被一颗无关痛痒的球击中了。接下来,门佥诖伸出右手,使用了他并不太喜欢使用的招式“紫雷”,将早濑风铃逼退。 刚才,他按计划已和阴格进行过超距联系。“条件已足。” 阿克腾跃而上,一只巨型蝙蝠正以超高速在空中飞行,在空中划破出一阵阵飓风。散华看着空中的巨蝠,不打算再追逐。 “你还要回去吗?他可能去找斯克尔德了。”散华问。 春笋让地上的藤蔓消失。“还是与阿福欢他们汇合吧。阿克把我们耍的够呛。”春笋疲惫地回答。 “阿克怎么办呢?” “那里不是有三位伊尔塔斯的最核心战斗成员吗?就算阿克去了他们也能应对吧。”春笋回答,“再回斯克尔德那里的话,也未必来得及了。”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向海说,看着早濑风铃和空气对砍,而门佥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看到他旁边的透明气流了吗?我觉得——” 阿克?莫道夫一脚踢向克罗恩?妮兹,后者将手掌上覆盖“防护”,然后挡下了这一击。与此同时,波斯将一把弯刀丢向阿克,然后另一把弯刀丢向斯克尔德。 “你还真是会躲猫猫啊。”波斯看着斯克尔德。他跳的远远的,躲过了这一击。 这一把弯刀几乎击中了阿克?莫道夫,尽管阿克试图侧身躲避,但还是被弯刀划过。 阿克并不在意这点伤害,落地以后,他并未犹豫,直接使用了他十分猛烈的“转化”类招式“狂风”。波斯等人都用“转化”的灵力抵御着这场冲击,但还是被冲散了。 “今天打的时间可真长。是时候休息了。”阿克颇有挑衅意味地看着不远处的众人。 空间撕破一个口子,然后异度空间的入口打开了。斯克尔德已经来到了阿克的旁边。他看着克劳恩?妮兹,同时把镰刀收到自己的背上。“好了,妮兹小姐,你的征途就到此为止。” 他们转身,将要进入异度空间—— 空气中的灵力再一次与战斧产生激烈的对撞,早濑风铃向后翻腾,然后单手撑地半蹲在地上,看着门佥诖。冉宇浩仍然颤颤巍巍的摇晃着,他还没办法参与战斗。 向海看到了门佥诖身旁透明气流的极速加速,它们越来越快—— 当阿克和斯克尔德将要踏入异度空间时,那一瞬间,那三人还处在刚刚对峙狂风的状态中。看到这一幕,他们还不知所措着—— 就在这一瞬,向海刹那间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他失措地看着早濑风铃和颤颤巍巍的冉宇浩,而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将水晶再次生成。早濑风铃似乎也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现在可能存在的最坏情况,但在这一瞬该怎么办?他又偏头,看到了同样惊诧的冉宇浩,以及余光中的门佥诖—— 地狱之门仍闪烁着幽光。门佥诖的表情趋于平静,双手微向外伸,大地似乎颤动了起来—— “神降 天罚!” 铸我之思(一) 当我驻足于将近十九年的这个时间节点时,我感到一种奇特的东西在我的心中翻腾。我突然想到过往那些穿梭而去的光阴。我究竟走过了什么?我至今仍然无法去正视高三时那些星光点点的夜空,仿佛看到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幻境,一场破碎的梦。 从诞之起点以来,我在渴求些什么?我再也不愿意诉说我前十二年的时光,那是枯燥而无意义的存在,以及离开时的些许畏惧。因为我没想到,我将要成为一个初中生了。那是毫无意义的茫然与不适,因为生活自然会教会我怎么做的。 我是什么?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需要我进行理解。直到现在,我还不可以给出一个答案来说明我自己。 我的思维和心境并不稳定。这也许是因为太多事情偏离了轨道导致的,如果一切都在顺利的路上,也许我就根本不会这样八方变动,而是一直向上沐浴着阳光,在精进中敏锐地前行了。 我自然知道,他人的生活是不可复制的,然而只看到自己的时候,又感到有种可怕的名叫忽视的力量在把自己掩埋。我很清楚人只能做到自己眼前的事情,一直如此。 如果我在产生任何即时的想法之时,便能将想法转化为文字,也许这些就不会变得那么碎片化了。当碎片的冲击经过时间的消磨,在一段时间后再记录下来,自然不再具有原本思想时的心理连贯性了。 我永远都忘不掉自己约莫十六岁的那个冬夜,当我走出校门,在漫天飞雪中找到母亲,她已在寒夜中等我放学多时。我将自己放在三轮车后的席子上,我躺在上面,可以自己睡一会。母亲甚至在那里给我准备了一条小棉被,我把自己裹在棉被里,但她却只能开着电瓶三轮迎着风雪向前。那是我此生难忘的冬夜。那一天我出了考试成绩,明明分数低得很,742,那时候还是在总分1050的情况下的分数。但却在年级排到了第16名,按我当时的估计,这个成绩按当年的排名,是可以上个985的,就算做坏打算,那就是在985的边缘。我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实际上我一点儿也不高兴,当我在雪夜中感受着电瓶三轮的颠簸时,我只感到一种名叫苦涩的情绪在我的心里翻腾。 那时候我自然明白,自己考了16名,但估计是这个学校也都没考好吧。而且实际上这个分数它本身就是很低的,和名次也无关了。所以那根本不值得高兴。那一夜的大雪让路更加难走,车上的我对前路感到迷茫。我在想,我要是高考考了这个16名,估计也是不能满意的。那一夜的冬雪仿佛要吞噬在车上颠簸的我,我只在想,也许以后我能进到前十。也许我能进到前三,我能考到第一?我能这么想吗?我才不过这两次进了前二十。但也许只有当这件事发生了,我心中的冬雪才会消散,否则我将永远难以释怀这一夜的苦涩。 苦涩,在那时,就是我全部生命的颜色。那时我早上的闹钟定的是My Story,我至今无法再去感受的一首纯音乐。我最初选择它,只是因为它的鼓点声音不小,便于作为闹钟在五点将我叫醒。我那时自然从未想到,就这样一曲音乐,在每一个黑蒙蒙的黎明时分将我叫醒,然后竟融入到了我全部生命的血肉之中。仍然是躺在那辆颠簸的电瓶三轮上,仍然躲在里面避开外面的飞雪,当My Story在我的脑海中随着夜雪播放时,那一个冬夜,我只感受到了苦涩。苦涩,它在当时填满了我的全部生命,我不知何方还能期待,只是就这样在冬雪中茫然地向前。 我从很早的时候就不再流泪了,但不保心灵不会滴泪,还不至于说在滴血。如果说有任何时候,我的心灵在一种莫名的体验中感受苦楚,甚至让人动容时,我的眼眶总是干的。我便在想,也许我再悲伤都不会流出眼泪了,我好像只是把一些都埋藏在心底,一直埋着,不至于哭泣,但也从来不曾消退过自己的苦楚。 在我初三的那个夏天,一切并没有按照我想要的来。一切的浪漫和愉悦都在我的初三诞生,那也许是我挺快乐的一段时光。我当然还记得我当时的同桌,他的眉毛粗得像勃列日涅夫。他叫ZK,不算是多有趣的人。我仍然记得那些日子,那是挺快乐的时光,和我追求的无关,而只是我当时那种浪漫而愉悦的生活方式。 我记得我会在周六和周日的早上在晨光中起床,骑着自行车感受迎面而来的清新的凌晨气流。双休日的早上,我得去学校参与体育老师的体育锻炼。那里人不多,只是学校里成绩靠前面一些的学生来参与。 当我按照流程在杠上压腿时,一个女孩朝我这边走来。“同~桌~你只能放这么高吗?”她大抵是笑着,然后把腿压在我上面的一个杆或两个杆上。她是练过舞蹈的,自然,她能比我压的高,我也不觉得奇怪。 她是ZJG,我初二时候的同桌。在初三时候的记忆里,她的身体看起来是修长的,不过到了高中的时候再见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我压的倒不算低,应该说比平均的要高一级。我旁边还有一个同学,是HWB,自然,他比我压的要低一级。 “那个女生是你同桌?” “嗯。初二时候的。” 在她来之前我们这样对话道。似乎是因为她发现我在看她,所以她便来了。 初二和她同桌确实是个巧合。那天我们班班主任,那个女英语老师要我们拉桌子。那一天ZJG正好不在,也许是去练舞了,又或许是别的,总之是不在。所以她回来之后,桌子正好隔在我右边。她把自己的桌子拉过来,也就成了我的同桌。 她比我想的要活泼。至于长相,是普通女孩里算漂亮一些的,不过我不觉得这是值得特别去提的,因为这倒不算是她身上鲜明的特征。 初三的时候我对女孩的好感大抵是正向的,不过在初二的时候只能算是相反。也并不能说是抵触,我不知该怎么描述好。 那时候我左手边是个小胖,他是HYW。我们在当时关系挺可以,至于后来几年慢慢地联系就少了,毕竟只要散开之后一直都是如此,同学关系如果没有契机,很少有散开之后还能保持的。 我后面是MYJ,有时会开我和ZJG的玩笑——也不能算玩笑。因为我到现在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按照她做的事,倒算是已经构成初中学生说这些的理由了。 我当时不怎么喜欢美术课,那时我还没有体会到绘画的乐趣。如果是初三的我,肯定会很喜欢这节课。那时候的我没有明白,这节课只要画自己喜欢的就行了。不过在当时我也没有太多自己喜欢画的。HYW倒是挺喜欢这节课,每次都兴冲冲地画《火影忍者》里面的角色,鸣人和佐助。 那个时候ZJG大概也有些喜欢画画。有一天她画了一个眼睛,然后叫住我,问我: “我画的眼睛好看,还是我的眼睛好看?” 当时的我又不玩绘画,所以对画画和她画的眼睛没有概念。如果让我以初三的视角去看的话,我倒可能会想到:你这还不如我画的呢。 我应付着看了一下她的画和她的眼睛,不过没有回答。 她时常把双手伸过来摸我的胸口。“同桌,让我摸一下你的胸。”要是现在的我居高临下审视这些事,自然有很多种方式应付当时的情况,不过当时就只能做防御了。 “你们两个亲一下吧。”MYJ在后面说。 最顶级的发问,自然还是有一天她问我,“同桌~为什么男生没有…啊?” 还是那么说,如果让之后的我居高临下地应付这样的初二女孩儿的调皮,我有很多种方案来应付。这类事是小事,但我在其他的事上竟也做过这样的轻微的幻想,但像这种降维打击的好差事,本来就绝对不会发生的。人永远只能面临自己当前阶段的问题,很多事都不会等你准备好了再发生。如果不能改变自己顺应动态,自然就无法更好地流动。 我不知道?不,我知道。不过当时的我想不出什么高明的回答。想不出高明的回答就不回答,保持木讷未必就不高明。 初三的时候她碰到我仍然保持着每次打招呼,但到高中后就不再这样了。像我前面说的,这算正常。高考前几天我在拐角处见过她一次,我们两个眼神中都有些惊讶,不过彼此都没再说话。反正都三年没说过话了,以前的老同学嘛。 我倒是没想到高考的时候也能碰到她在同一个考场。“哈喽~”她打招呼道。我点点头。她已不再叫我“同~桌~”了,估计她早有了其他的挺多“同~桌~”。这倒无所谓,和之后的事比起来完全微不足道。踏入考场时,我并没有想到,等了十八年的考试,最后竟然长成了一口黑暗漩涡。 我到底出错在了哪里?也许有一个环节做出改变,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但现在就是这样,一切环节都恰好断掉,最后我便坠落下去。后来甚至由于现实的落差和现实的难题,时而忘记自己几个月前曾握在手中的万千可能。而如今,也仍然在流动的现实中没能做对做好。 高考后的那个夏天,我看着《剑风传奇》。“白鹰已坠,不复长空。”是对成为废人那段时间的格里菲斯的评价。我当然不能自诩白鹰,但我曾有机会搏击长空的。如我前面所言,我是什么,是我如今都未断言的事项。但我的坠落,这是可以肯定的。 初中的我在中考前看到过一篇满分作文,名字我倒已经忘了,只记得开头。 “模拟考试结束了,没有鲜花,也没有掌声,我们就那样按部就班地回到了教室。” 我仍然记得作者的文字,她写的是凤凰这座城,是那种语言瑰丽、优雅、清静的类型。写道“走在层层的石阶上”,写道“层层叠叠的光阴”。那篇文章我至今也找不到了,但我多希望,我也能有这样一个夏天,有那么一天,无比灿烂的阳光从茂盛的梧桐叶中落下,梅雨后初夏的早蝉第一次鸣唱。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