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重播之折磨》 重播 重播 “咚咚咚” “当当当” “嘭!” “嘭!” 李亮睁开迷糊的双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黑暗。 “又特么大半夜发神经。”李亮拉起被子蒙住头,“天天的,吵的累不累?!离了啊!” “离了啊!” 一声女人的嘶吼,结束了半夜的争吵。 “跟重播似的。”李亮嘟囔着,继续陷入睡眠。 李亮也想搬家。或许这都不算是搬家,只是换个地方租房子罢了。普普通通的李亮,还没有能力付清一间屋子的首付。 况且别的地方租金太贵了。 早晨时候,李亮发现自己嗓子哑了。发出的声音沉沉的,好像故意压着嗓门说话一样。 “真该死,都怪楼上那对夫妻,害我没睡好。”李亮心里抱怨着,正遇上也要出门的房东。 李亮赶紧挤出笑容对这个整夜跟老婆吵架的男人打招呼:“刘哥早啊。” “早。”那个似乎从来不修胡子的40多岁的男人仍然跟往常一样,拎着垃圾袋,慢吞吞地出门。“你声音又哑了?昨天没休息好?” “刘哥这是哪里话?”李亮心里想这么便宜的房租,她可是很珍惜跟房东的友谊的。“我嗓子就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哦,我睡觉打呼噜,怕影响你睡觉。”刘哥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李亮,仿佛在试图看穿她的谎言。 “没事儿,我睡觉死,再说咱们房子真的隔音。”李亮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走向往常等车的路边。李亮每天都需要坐很久的车。 刘哥眯着眼,对着李亮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李亮觉得自己的头发太长了,前面的刘海几乎挡去了所有的视线。晚上回家都快11点了,李亮还是走进了家附近的理发店。 店里只有一个人。 “刘哥?”李亮诧异道,“你开的理发店?” “不然呢,你以为除了我这儿哪还能免费给你剪头?”刘哥笑着,脸上的疤也在抖动。 “刘哥,你这脸上是怎么了?” “还不是我那媳妇儿,天天闹着离婚,我不愿意就挠我。” “这不行啊刘哥,看看脸挠的。”李亮站起来,伸出手在刘哥脸上轻轻划着,“一、二、三……这新伤加旧疤的,可真多。” “呵呵,你说我能怎么办呢?”刘哥笑着又自己挠了挠脸。李亮的手指讲他的脸弄得痒痒的。 刘哥把李亮按到椅子上。用梳子轻轻梳着长发。 不知何时,一条结实的绳子将李亮牢牢地捆在了椅子上。 “刘哥,刘哥你这是干什么?”李亮急了,“我就是剪个头,你绑我做什么?” “亮亮,今儿过得怎么样?”刘哥手里的剪刀一张一合,咔嚓嚓的剪着空气。 “你……”李亮低下头,辩解着,“我就想剪个头……我以为这理发店老板还是之前的那个人。” “谁?”刘福放下剪刀,追问道。 “刘哥,你放了我……”李亮挣扎着,却不回答。“我跟你无冤无仇,你……” “是啊,你我是无冤无仇。”刘哥轻轻梳着李亮的长发。 “你还记得之前的老板是谁吗?”刘哥轻抚着李亮的长发。 “刘哥,你放了我……”李亮还在挣扎。 刘福决定提醒她一下:“之前的老板是王……” “啊——” 一声女人的嘶厉的叫声,划破了门外空旷的黑暗。 “刘福,你个畜生!别动我的头发!”李亮的嗓子似乎好了,声音不再低沉,恢复了尖细的、女人的声音。 “终于醒了,”刘哥拿起打湿了的毛巾,轻轻擦着李亮沾了灰的脸,“媳妇儿,今儿辛苦了。” “混蛋,你不配动我的头发!你滚啊!你滚啊!”李亮的嗓门更尖了,传递着极度的愤怒、惊恐、和绝望。 “你知道我舍不得离开你。”刘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轻轻摇了摇。 “啊——”李亮惊恐地想要逃脱,椅子却是固定在地上的,在李亮拼尽全力的挣脱下,也只是稍微晃了晃。 “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李亮哭泣着,放弃了抵抗。 “看来你,还是没醒啊。”刘福叹口气,捏着李亮的嘴,将一粒药塞进去。在李亮的挣扎中,又给她灌了一杯水。 …… 八年前,某个小镇的路边。 “靓靓,我……我想……结婚……跟你。”年轻的刘福拿着路边采的五颜六色的野花,用粉色的丝带系着。一米八的大个子站着矮小的李靓面前,头竟快要低到尘土里。 一米五的李靓抬起头,仰视着这个傻呆呆的、只会对他好的男人,心里却在纠结。 李靓在想自己心爱的男人,那个叫王帅的男人。 李靓一直都觉得王帅是爱自己的。毕竟自己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只因为他说自己想开个理发店,然后给李靓更好的生活;毕竟王帅经常偷偷用打工的理发店的药水,给她做各式各样的好看的发型,王帅说他的女人永远都是最美最时尚的;毕竟,他已经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啊…… 可是这么好这么好的王帅,刚跟李靓说了要娶她的话后,却跟另一个女人私奔了。 李靓彻底对王帅死心,然后嫁给了一个爱自己、自己却不爱的刘福。 李靓很清楚,被爱真的很美好。 直到八年后。 刘福没日没夜地工作,终于付了这个房子的首付。 刘福没日没夜地工作,只为了让李靓安心照顾他们那七岁的儿子。 刘福没日没夜地工作,竟然在巧合之下把自己和最爱的女人的新家,搬到了王帅的理发店旁。 刘福根本不知道王帅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叫王帅的男人跟自己的妻子李靓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王帅跟自己的儿子又有什么关系。 王帅却认出了李靓,在刘福不在的时候,王帅对李靓发出了忏悔: “我当年真的不是故意走的……我一直想回去找你……” “有个女人骗我,说大城市好挣钱……我只想给你更好的生活……” “结果你给我的钱全被她骗了……我这些年好想你,又没脸见你……” “什么?你七岁的孩子……是我的……” 李靓啊李靓,面对自己曾经的爱人,她沦陷了。 她忘记了一直那么深爱自己的刘福,忘记了刘福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李靓用刘福的血汗钱,跟前男友王帅再一次陷入了爱河。 刘福的世界,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就已经塌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李靓在干什么,只有刘福不知道。 所有的人都知道李靓为什么总去理发店,只有刘福不知道。 所有的人都知道儿子不是刘福的,只有刘福和儿子不知道。 直到,儿子坐王帅的车遇到车祸,车毁人亡,刘福才发现,自己不是个傻呆呆的男人,自己就是个傻呆呆的——乌龟。 刘福终于发现,自己的世界早已一片狼藉。 刘福疯了。 李靓也疯了。 无数个夜晚,“离了啊!”李靓喊道。 刘福不甘心,对于自己拼命宠着的女人,他不甘心! “离了啊!” 李靓在刘福脸上挠着,鲜血浑着刘福的泪水,流过紧抿却颤抖的唇。 “离了啊!” 李靓在睡梦中会突然大喊一声,把自己惊醒。然后幻想自己只是一个租房的“李亮”,只是一个还有美好未来、没有刘福没有王帅、也没有孩子的年轻女孩。 “咚咚咚” “当当当” “嘭!” “嘭!” 刘福在楼上清理白天被李靓摔坏的家具,钉子把一个个木桩,重新组合成可以使用的桌椅。 “又特么大半夜发神经。”李靓拉起被子蒙住头,“天天的,吵的累不累?!离了啊!” 李靓又在说梦话了。 李靓,又忘记自己是李靓了。 “离了啊!” 李靓大喊一声。复又陷入沉睡。 刘福在昏暗灯光下往脸上涂着药。 又是一天,又是一天的李亮。 “刘哥早啊。”她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长发,走向不远处的路边等车。 司机坐在驾驶座的位置,听着她讲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的,一个王帅和李靓的美好爱情故事。 “最后呀,王帅就跟李靓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啦!”她笑着,仿佛那个幸福的人就是自己,“多巧,跟我的名字就错一个字。” “你也会跟她一样幸福的。”司机总是这样说。 “是吗是吗,我也好喜欢王帅那样的男人啊。”她笑着。 她笑着下车,笑着回到房间,将所有的家具都砸碎。 她笑着,疯狂地说要好好干活,自己挣钱,才能遇到王帅那样的好男人。 她笑着,走进他的理发店。 “刘哥?”她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诧异,“你开的理发店?” 可只有笑容消失的时候,她才是他的啊。 黑暗中,床边刘福凝视李靓的脸,仍然平平静静地,跟昨天一样。 只是疤痕,又多了。 白色屋子(上)消失的奶奶 “铃铃铃……”李昕吓了一跳,站起来去接电话。 “喂,昕昕啊,妈妈今晚加班就不回去吃饭了,你去楼下王姨那里吃吧。”电话那边妈妈一如既往地说着。 “那爸爸呢?”李昕不抱希望地问。 “爸爸……你还是别管他了,他估计也回不去。”妈妈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样的情况李昕早就习惯了,爸爸妈妈都是事业狂,自己吃的最多的饭就是楼下王姨家的沙县小吃。 果然,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喂,昕昕呀,爸爸今晚回家给你个小惊喜,你先去王姨那儿吃饭啊。”爸爸说。 “好吧,知道了。”李昕挂掉电话,心里一点也没有因为所谓的惊喜开心起来。这么多年,爸爸说十次能有一次做到就已经让李昕很惊喜了。 还好王姨的厨艺非常好,除了沙县小吃还会让李昕点一些自己喜欢吃的菜,专门给她炒。李昕吃了那么久王姨的饭菜,也从来没觉得腻。 不像妈妈做的饭,再新鲜的蔬菜也能被她做成好像放了几个月了似的。 晚上九点,李昕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综艺节目笑料百出,李昕却没有一点开心。她紧紧挨着沙发,沙发后面是墙。李昕不时看看左边的窗户,又看看右边的厨房、卧室等,又会突然抬头看看头上。 不是李昕神经质,是真的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李昕总觉得家里还有别人。 那个别人就藏在李昕看不见的角落,悄悄盯着李昕的一举一动。 李昕虽然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胆小而乱想的,却还是忍不住左顾右盼。 “哐啷。” “准是爸爸。”李昕高兴地想,只有爸爸在开门之前会习惯性地踢一下门。 “哎呀爸爸的小昕昕~”爸爸进门就放下一个箱子,然后朝李昕扑来。 一个熊抱让李昕忘记了所有的害怕和不安,然后还多了一点点……嫌弃。 “老爸!”李昕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从爸爸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你说的惊喜呢?别又只是熊抱!” “哪里是熊抱,是充满爱的怀抱啊!”爸爸说着转身拿起了那个箱子,递给李昕,“看看这是什么?” “汪唔~”一声轻轻的呼唤,让李昕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是个小黑狗! 李昕拿出那个黑黑的、小小的狗,抱在怀里。 “爸爸你竟然给我买了小狗!你终于给我买了小狗!”李昕开心地就要抱爸爸。 爸爸却一把将她推开,说道:“昕昕呀,爸爸必须要跟你老实交代啊。” 李昕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她知道,妈妈是不喜欢家里养宠物的。 果然爸爸说:“你也知道,妈妈不喜欢在家里养狗,而且……这个小狗只是暂时借住在我们家的。” “什么?借住?”李昕问道,“这只小狗狗难道不是爸爸你送给我的吗?” “昕昕呀,你知道家里是不可以养狗的。”爸爸赶紧安慰,“这可是我求了妈妈很久才求来让它在家里小住几天的,这个小狗其实是我的一个同事要出差,想托人照顾,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个小狗,就赶紧说要帮他照顾了。” “好吧……”李昕虽然很失望,可也知道想在家里一直养着也不可能,但是想想能养几天,心里也是开心许多了。 第二天李昕就买了狗粮,还亲自动手给小狗做了个窝,里面放了一个骨头形状的小狗玩具。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跟小狗玩。 可是说来也奇怪,李昕跟小狗玩的时候,不管在家里的哪个地方小狗都很开心,但是只要离爸妈卧室门口近一点,小狗就会龇牙咧嘴不停地汪汪叫。 李昕抱着小狗走进了爸妈的卧室,在卧室里面小狗又恢复了原样。 经过反复测试后,李昕认为是爸妈卧室门的问题。 因为只有靠近那扇门的时候,小狗才会突然暴躁起来,不停地叫。 “可是昕昕,我们家所有房间的门都一样啊。”妈妈边练瑜伽边说,“门的材料、装饰、油漆,都是一样的。” “不,肯定不一样。”李昕坚持说,“你们的那扇门肯定不一样。这只是中华田园犬,很灵的。” “昕昕,这样说是不是有点玄了?”妈妈说,“中华田园犬是很忠诚很好的狗,但是那些灵异的东西没什么可信的。” 李昕正要反驳,只听到爸爸轻轻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道:“要说咱们的那扇门有什么不同……好像还真有。” 妈妈一听也思索了下,问道“老公你说的难道是……” “是什么呀?”李昕好奇地问道。 爸爸喝了口水,缓缓说了起来。 “你知道奶奶去哪里了吗?” 李昕一听倒迷糊了:“你们不是说我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么?” 爸爸却说:“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奶奶就消失了。不是去世,是消失。” 李昕一听更懵了,只见爸爸继续说:“那时候我在客厅里玩,我爸爸也就是昕昕爷爷在卧室里,我妈做好饭去卧室叫我爸吃饭,然后就突然不见了。” “怎么会?在家里就突然不见了?”李昕问。 “我当时还小,但我看到妈妈是去卧室了的,就是现在我住的卧室。但我却没有看到妈妈出来。爸爸紧接着出来吃饭,却怎么也找不到妈妈了。”爸爸说,“我们曾经想过,妈妈会不会像一些人说的,不小心碰到了哪个磁场或者空间,然后在距离很远的另一个城市出现,但是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我妈。” “可是爸爸,这不就是未解之谜吗?你们报警了吗?”李昕问。 “当然报警了,”爸爸说,“可是没有任何证据啊,警察就以为是两口子吵架气走了而已,最后你爷爷等了一辈子,直到去世也没再见一面……” 爸爸说着眼泪已经控制不住。 妈妈轻轻拍着爸爸的背:“老公,过去的事情了,别想了。” 李昕也觉得,这样勾起爸爸的伤心事很是抱歉,便上前准备抱抱爸爸。 突然,那扇门发出一声“吱呀”的声音,那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因为门老旧而一推就会发出的响声。 白色屋子(下)年轻的奶奶 “咦,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一个女人的声音。 李昕转头一看,是个年轻的女人,身上戴着一个围裙,手捏着门把手,站在爸妈的卧室门口,正发出疑问。 “哦、哦、哦……”只见爸爸惊呆地张大了嘴巴。李昕的妈妈也被吓得不轻,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你们是谁呀,我老公儿子呢?”那年轻的女人走过来,又仔细看着屋子,自言自语到:“我家怎么变了?这桌子怎么换了?你们说话呀!” 过了好半天,李昕爸爸才含糊不清地说道:“妈、妈、妈……” 妈? 妈? 妈? 李昕和李昕妈妈都愣住了! “妈!”爸爸站起来一把抱住了那比他矮了一头的年轻女人,“我是李小壮啊,我是你儿子!” 这次轮到那年轻的女人迷糊了:“你是不是神经病?我儿子虽然叫李小壮,可他只是个孩子啊!我什么时候有你那么大的儿子了?” “妈!这些年你去哪了?我和爸都想死你了!”李昕爸爸仍然自顾自哭诉着,“我是李小壮啊,我爸是李大壮,你是王桃花啊!你失踪那年是1978年,我五岁,我爸三十三,你三十!你叫我爸吃饭,然后就突然不见了!” 只见那年轻女人愣了半晌,然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李昕爸爸正要开心,又听到她接着说:“你们都是骗子!你说你那时候五岁,现在你少说也有四五十了吧?你怎么记那么清啊?五岁的小孩知道个屁啊!” 那年轻女人说着就要出门。 “妈!”李昕爸爸大喊一声,随即快速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发黄的全家福给那女人:“你看,你看!我怎么记那么清,我爸死的时候还在看你的照片!我看了那么多年,我怎么记那么清!” 那女人看着照片,眼泪流了下来。 李昕爸爸又打开电视:“你看,你看,现在是2018年!” 最终,年轻女人相信了李昕爸爸的话,也终于承认了自己就是李昕的奶奶,可接下来李昕奶奶的话更是让大家震惊。 “我当时做好晚饭,小壮在客厅玩,他爸大壮在卧室,我叫了小壮后去卧室叫大壮,回来的时候我一开门,就感觉不对劲。” “那门怎么不动?我用力一推,半个胳膊都消失在了门上,我正想喊他爸,突然一股奇怪的力量把我吸进去了。” “进去后是一个白色的小屋子。” “我当时吓坏了,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我转身想要出去,可是不管我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出去的方式。” “我在那里哭了很久,也没有人听到,我也不知道我在哪。我还以为,我死了,在开门的那瞬间得什么病瞬间死了,而这个白色的屋子,就是地狱。”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呆了多久,反正我不饿、不渴,就是太无聊了。我想大壮,想我儿子小壮……” “我就一直在那屋子里呆着,实在没事做我就数数,最多一次数到一亿多,更多的是数着数着就忘了数到哪了,就从头开始。” “我做梦都想出来,我也不知道我这一呆,就是四十年。” “后来我实在是太寂寞、太难受了,我……我选择了自杀。” “我自杀了好几次,我重重地撞在墙上,前几次都是晕了一会儿后就醒了,伤口也很快就好了。最后一次我铁了心,拼尽全力撞了上去,结果就回到了这里。” “我还是以前的样子,大壮他却……呜呜呜……” 奶奶哭的很伤心。 自己一个人在奇怪的空间里呆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时间,结果出来后自己好像只过了几天,外面的世界却已经过去了四十年,想想都会觉得感伤。 可不论如何,李昕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消失的奶奶,也终于回来了。 李昕突然发现,小黑狗也不叫了。 李昕和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决定好好生活在一起,妈妈说要去买点菜,回来庆祝下奶奶的回归。 李昕很开心地跟奶奶说着这个社会的变化,奶奶却总是跟不上,她的思想还停留在四十年前,关于网络的事情不管李昕怎么解释奶奶都认为那是法术。李昕爸爸则立刻变身小孩子,在奶奶身边不停地说着生活的事情,李昕一看便自己抱着小黑狗玩去了。 李昕抱着小黑狗走近爸妈卧室门的时候,小黑狗也不叫了,李昕觉得奇怪,抱着小黑狗来来回回好几次小黑狗都没有异常。李昕想难道不是门的问题,难道那个空间已经没有了?想着想着不禁伸手退了下门。 “恩?”李昕突然感到中心不稳,身体好像有巨大的吸力,一下子把她吸了进去! 李昕以为自己要撞大门上,把头撞个大包时候,却发现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个白色屋子! 四周都是光滑的、坚硬的白色墙壁,没有窗户、没有一丝流动的空气,没有出口。 李昕绝望了。 她知道奶奶的话是对的,只是大家都以为这个白色的屋子消失了,没想到,它还存在着,还在这扇门上面隐藏着。 李昕很害怕,难道自己也要在这里呆上几十年才能出去吗? 自己出去的时候爸妈还在人世吗? 那时候的社会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李昕越想越害怕,这个后果是她不能接受的,如果非要那样,她宁愿死。 死? 对,奶奶就是死了后才出来的啊! 难道离开这个空间的方式,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生命只有一次,怎么能随便舍弃呢? 可是,如果没办法出去,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昕想了很久,知道最后,她突然想到,自己思考的这段时间,外面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万一自己下决定的时候,外面已经过了好几年,那么爸妈一定伤心死了! 不行,既然如此,李昕决定拼一把! 李昕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撞向墙壁! 只感到额头的疼痛,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李昕就晕了过去。 “昕昕?” “昕昕?” “昕昕啊,醒醒啊。” 是妈妈的声音? 李昕睁开眼,看到爸爸妈妈都在,激动地抱住他们,哭的梨花带雨。 “呦这是怎么了?”李昕爸爸和妈妈都很是奇怪,“是做噩梦了吗?” 李昕哭着把自己如何进入白色屋子,如何以舍弃生命的方式终于逃了出来。 爸爸听完后却笑了:“昕昕啊,你是做噩梦了吧?你刚给小黑狗做好狗窝,就跟小黑狗在整个屋里跑来跑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睡着?我不是晕了吗?”李昕奇怪地问道,“我进去过那个白色屋子啊!” “傻孩子,什么白色屋子啊,”李昕妈妈笑道,“你一直在睡觉啊。” 李昕突然发现,奶奶不见了? “奶奶呢?”李昕问。 李昕爸爸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昕昕,奶奶在爸爸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怎么突然开这种玩笑?” “去世?不是消失了吗?”李昕说。 “是去世,胃癌晚期。”李昕爸爸严肃地说。 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李昕在做梦? 李昕仍然不甘心,她紧紧抓住妈妈的手:“妈,你们卧室的门一定要换!它有问题 !小黑狗一到那里就乱叫,那扇门一定有问题!” 妈妈轻轻摸着李昕的头:“昕昕啊,小黑狗叫是因为他的狗粮就挂在门后面啊。” 李昕彻底懵了。 她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指,很疼。 难道,真的是自己在做梦? 另一个世界—————— “昕昕、昕昕……”李昕的妈妈瘫在沙发上,泪水透过掩面的双手流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昕爸爸眼神迷离,胡子已经很久没刮。 “都怪我……” 洗脸的时候别回头 你洗脸的时候,经常回头吗? “喂,你到底专不专业啊?”赵甜把水杯重重一放,“我洗脸回不回头,跟我的眼睛有关系吗?” 桌子对面,满脸络腮胡加一头乱糟糟碎发的大叔轻轻地将一张病例放进抽屉:“赵小姐,你的眼睛没问题,你就是太紧张了。” “没问题?那我为什么总是看见莫名其妙的影子?”赵甜有些生气了,洛洋这是给他介绍的什么知名眼疾医生啊,满脸毛看不见长什么样就算了,还那么爱装比,可别是个江湖骗子。” “赵小姐,如果你坚称自己的眼睛可以看见影子的话,麻烦你下次看清楚一点,告诉我那个影子是什么样子的。是人?还是动物?是公的?还是母的?” “我去你的大头鬼!”赵甜一个没忍住,拿起水杯就泼了那医生一头水。 那医生倒是很淡定,只抖了抖胡子,抖掉几滴水:“妹子挺辣。” 赵甜回到家已经晚上8点了,想着明天还要上班,便开始准备洗漱。 牙刷跟牙齿的摩擦传递出有规律的、不算刺耳的声音。赵甜很喜欢这种声音,好像能够把所有不平的东西都抹平,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抹干净。 “谁?!”赵甜突然扭头。嘴里的白沫喷了出来,配合地演变成几个泡泡。 “又特么自作多情。”赵甜真是受够自己了。 洗脸的时候,赵甜习惯用双手捧起水在脸上轻轻揉几下。 “你洗脸的时候,经常回头吗?” “谁?!”赵甜突然睁眼,洗面奶的水趁机钻进眼睛,疼的她赶紧用水冲。 接水,揉眼,扭头看。 回头,接水,揉眼,扭头看。 赵甜开始觉得,自己是心理毛病。 睡觉时候,赵甜喜欢刷一会儿微博,看一些搞笑段子。 “你快醒醒好吗?” “我们说好要去的,快到了。” “你醒醒啊。” 赵甜睁开迷蒙的眼睛:“谁叫我啊?”小小的房间里,除了窗帘因为风在轻轻鼓动,外面的黑夜很安静,似乎只有赵甜的呼吸声。 这是……睡着了?昨晚看的什么段子,竟然看出幻觉了。 “我真的听到有谁在叫我。”赵甜对着洛洋的微信发送了消息。 “叫你做什么?”洛洋很快回了信息。 “记不清了,只是好像说要去哪里。” “仔细想想,是去哪里?” “哎呀,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赵甜犹豫一会儿,又打字道,“我怀疑我是心理出毛病了。” 洛洋却没了声息。 “真特么不仗义。”赵甜愤愤地删除了聊天记录。 晚上洗脸时候,赵甜选择扔掉了洗面奶。 捧水,揉脸,扭头看。 捧水,揉脸,扭头看。 上床睡觉。 “甜甜,甜甜。赵甜。赵甜。” “恩?谁呀?” “赵甜……洛洋……赵甜……去呀” 赵甜睁开迷蒙的眼睛:“谁叫我啊?” 窗帘有规律地鼓动着,赵甜好像看见外面天亮了。 整个房间,似乎都静止了。 赵甜睁着眼睛,也不想打破这彻底的安静。 可还是忍不住,眨了下眼。 赵甜掏出手机,准备给洛羊发消息。 “洛洋,在么?” “洛洋?” “洛洋,我又做怪梦了。” “有人叫我,还叫了你。” 赵甜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洛洋的信息才慢吞吞传了过来。 “他说了什么?”洛洋问。 “他好像想让我去做什么。” “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赵甜真是奇怪,自己会有这么不靠谱的朋友,不会安慰自己,只会一直问问题。话说洛洋……奇怪,记忆力怎么想不到跟洛洋有关的信息? 洛洋、洛洋…… 赵甜感觉自己好像失忆了,真狗血。 那为什么总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呢?难道是有前世未了的情缘?所以这一世有人在找自己?难道还有什么灵异的超能力? 唉,总这样胡思乱想真的烦人。 赵甜决定今晚不睡觉了。 赵甜睁着眼,看着窗帘。 不知道为什么窗帘总是鼓动地那么有规律,窗外是朦朦胧胧的光,像是黄昏,又像是清晨。 “赵甜,去啊。” “出去啊。” ? 赵甜猛地睁开眼睛,难道又睡着了? 真是糊涂,说好不睡的。 窗帘还在动。 外面似乎更亮了。 慢着,窗帘在动? 窗户? 窗户开了吗? 赵甜起身,将窗帘拉到一边。 窗户外雾蒙蒙的,看不清东西。 那一瞬间,赵甜突然好奇窗户外面是什么。 慢着,这不是在自己家吗? 窗户外面是什么自己怎么不知道? 窗户外面是什么? 窗户外面是什么? 窗户外面是什么? 赵甜伸手探出了窗外。 没有窗户。 没有玻璃。 “赵甜,快来啊!” “赵甜、赵甜!” “谁在叫我?”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 赵甜探出头。 突然整个世界都变成刺眼的亮,赵甜想用手挡住眼睛。 有人抓住了赵甜的手? …… “甜甜!”唐耀紧紧抓住赵甜的手,“亲爱的,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一米八的男子汉,此时却泪流满面。 “唐耀?”赵甜摇摇头,渐渐看清了唐耀的脸。 一旁的医生边把窗帘拉起,边吩咐旁边的护士:“3号病床赵甜醒了,立刻通知白医生。” 赵甜扭头看着被窗帘渐渐遮住的阳光,记忆慢慢涌上脑中。 原来赵甜是准备跟男友唐耀去洛阳游玩,却发生车祸,唐耀骨折,赵甜却脑震荡。唐耀在病床边守了一天一夜,不停地跟赵甜说话,终于等到赵甜苏醒。 梦中的洛洋?洛阳?赵甜想,人的脑袋真的挺神奇的。 可最好的,就是爱的人还在身边,平平安安的。 而且,没有奇怪的影子,也没有奇怪的梦。 可是…… 你怎么分辨,哪个是梦呢? 我丢了一小时 天真的太热了。 上官玦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不停地抱怨。 初二的上官玦学习不错,也没有什么压力。唯一不喜欢的,或许就是每年都有春夏秋冬之分。春秋还好,但是夏天像烤锅,冬天像冰箱,真真的不想出门。 可是妈妈还非要求他每天中午回家,一方面是担心他在外面不好好吃饭,另一方面是妈妈有睡午觉的习惯,并且坚持让上官玦也睡午觉。 睡午觉,当然是睡床上舒服。 中午12点。 “我趴桌子上也能睡着啊。”上官玦边写作业,边朝着厨房中忙碌的妈妈喊道。 “你想长成驼背就趴着睡吧!”妈妈甩下这句话,继续做饭。 算了,还是别抬扛了,毕竟上官玦还是深深爱着妈妈的……手艺的。 美美地吃完妈妈做的饭,稍微歇一歇,上官玦就爬上了床,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正好下午1点。 今天的天气异常闷热,上官玦却一如既往睡得非常香。 “快起啊,还睡!要迟到了!”一声惊雷在上官玦耳边爆炸,上官玦一个激灵爬起身,桌上的闹钟赫然显示:下午2点。 跳下床、踢上鞋、拎起书包,一气呵成的上官玦飞奔出门。 上官玦的家在一个巷子里的最里面,平时慢慢走出来需要三分钟,今天上官玦拼了命地跑,似乎才三五脚就出来了。 “诶那是不是小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 上官玦下意识回了下头,但脚却没停,差点一头栽进某人的怀里。 “你这熊孩子,跑那么快干嘛?”是奶奶的声音。 上官玦来不及庆幸自己反应快,才没有撞疼奶奶,大口喘着气说:“奶奶……我上学……迟到了快……” 说完抬腿要跑。 奶奶却一把抓住上官玦,别看奶奶六十多了,身子骨那还劲朗着呢。上官玦被抓住,来不及挣脱就听到旁边刘奶奶笑道:“这小玦是睡迷糊了吧?你们什么时候一点多就上课了?” 奶奶也说:“这熊孩子,真是睡迷糊了。” 上官玦一愣,拿出书包里的手机一看:是一点。 上官玦只好挠了挠头,吐着舌头回家去了。 “妈,你怎么骗我呢?”上官玦进门就对沙发上的妈妈抱怨道。 “骗你什么?” “这才一点,你叫我起床说迟到了干嘛?害我快吓死了。”上官玦把书包往桌上一放,准备继续睡会儿。 “你没发烧吧?”妈妈摸摸上官玦的额头,“是你刚进屋没睡一会儿就突然跑出来了啊,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干什么去。” ??? 这下轮到上官玦蒙了。 “快去,好好睡觉,下午还要上课呢。”妈妈推着上官玦。 上官玦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又睡去了。 不管怎样,心里都有种多睡了一个小时的庆幸呢。 上官玦安心享受着。 “起床了,小玦,上课去。”妈妈轻轻把上官玦推醒。 上官玦揉着双眼,拎起书包出门了。 今上官玦有种今天路上人很少的感觉。思索了一路,直到进了校门,上官玦才反应过来:今天没有遇到一个同学! 学校也安安静静的,奇怪,发生什么事情了? 上官玦疑惑地走进了教室。 “上官玦,你还知道来啊!”好凌厉的训斥声! 讲台上,班主任将粉笔狠狠往桌上一撂:“上官玦你今天下午站着上课!”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站了一下午,腿都麻了,可是面对时不时就出现在窗外的班主任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官玦还是默默压下了想要偷偷坐下歇一会儿的小心思。 晚上一放学,上官玦就大步跑回了家。 “妈!你害我!”上官玦用力将书包往沙发上甩掉,大口大口喝着冰箱里的果汁。 “怎么了这是?”奶奶摘下老花镜问道。 “中午我妈叫我起床上学,我到学校都已经三点了!老师罚我站了一下午!”上官玦愤愤地说,差点被果汁呛到。 “三点?”妈妈从厨房出来,手里的菜刀上还沾着叶片。 上官玦咽口水,说道:“我到学校的时候,都三点了。我就是跟平常一样走过去的,也没停,班主任一生气就让我站了一下午。” “呦,赶紧坐下来歇歇,”奶奶拉着上官玦,边给他揉腿边说道,“累坏了吧我的乖孙,站就站了,训就训了,别再把自己气坏了啊!” 妈妈也把菜刀放进厨房,擦着手过来说:“怎么会三点呢,我是平常这样叫你的啊,我刚看了表也没坏。” “算啦算啦,咱小玦学习好,几节课不听没啥大影响。”奶奶说着,“身体最重要嘛。” 妈妈看着奶奶自以为很隐蔽的眨眼睛、点头的暗示,想着自己平常对小玦的学习也是放养态度,可能小玦今天就是在路上玩了会儿忘记了时间,也就接着话说道:“可能是我看错表了吧,吃完晚饭我给班主任打个电话解释解释,不就缺了几节课嘛,没事啊玦儿。” 晚饭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晚上躺在床上的上官玦好一会儿都睡不着觉。按理说平常这个点自己应该困了的,可是今天就好像白天睡了很多一样,躺了好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另一个世界。 “今天中午好像都没睡一会儿就起来了,好困啊!”上官玦说着进了屋。 “那你赶快睡吧啊,好好休息。”妈妈边收拾碗筷边说道。 “玦儿他妈妈,看来小玦这几天学习太辛苦了,明天买个烤鸭吧。”奶奶说。 “好的妈,我也觉得小玦这几天太辛苦了。”妈妈说。 半夜12点,别点白蜡烛 周循想要跟萧源分手。 理由是他不爱她。 事情是这样的: 前天周循突然感到身体不舒服,萧源扶她躺到床上休息,可醒来的时候却找不到萧源了。昨天萧源也没回家,直到今天晚上,萧源才一脸疲惫地回来了。周循问他干什么去了,萧源不理。萧源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钱的样子,袜子都没脱就钻进了被窝。 周循很生气,他们在一起三年了,周循最讨厌的就是萧源邋遢的样子。吃过的东西随便放,用过的卫生纸随便扔,脱掉的臭袜子都堆在床头,周循最讨厌这样的萧源。 可是面对在生气的周循,萧源竟然没有一点表示。 12点了,周循越想越委屈,她背对着萧源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爱你,”萧源迷糊糊地说,“周循我真的爱你。” “那你昨天干嘛去了?今天又为什么不理我?”周循转过身问道。 黑暗中,萧源砸吧着嘴,哼唧着翻了个身。 原来是梦话,周循愤愤地睡了。 早上周循醒的时候,发现萧源还在睡,便推他道:“萧源你不上班了啊?看看都几点了!” 周循交了半天,可是萧源睡得太死,怎么都叫不醒。 算了,那么累不如请假呢,让他睡吧。 周循想着,自己起身洗漱。 周循打扮完毕,坐在床头凝视着萧源。 在一起三年,萧源胖了许多。不变的是对周循越来越好。周循懒,萧源可以餐餐做好端到床边,甚至喂给正在打游戏的周循;周循喜欢吃奶油,每次吃蛋糕的时候萧源都是只吃面包;周循大姨妈,萧源会煮一天的红糖姜茶…… 总体来说,周循是真的很幸福的。 恩不,除了现在。萧源到现在也没说他那天到底干嘛去了。 “周循,周循啊,我想你。”萧源以前很少说梦话的,今天怎么总是说? “萧源你醒了吧,故意假装说梦话逗我呢?”周循捏着萧源的鼻子笑道。 萧源也笑了,笑着睁开眼睛要拥抱周循,然后突然的,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飞快地起床洗漱了。 “喂,你怎么了?”周循叫他。 洗手间的水龙头开的很大,哗哗的水流中,周循似乎听到了萧源哭泣的声音。 或许他真的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或许这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安静。 周循决定什么都不问了,就这么静静地陪着萧源。 可萧源洗漱后竟然没有出门,又回到了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一脸的呆滞。 周循用手轻轻抚摸着萧源的下颚,这是最让周循着迷的地方。 “记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说,最喜欢我的下颚。”萧源突然说。 “是啊,你的下颚是最完美的。”周循接话道。 “你说我的下颚很好看。”萧源接着说。 “恩,线条特别性感,没有很宽很尖,也没有整容的那种直线下来的感觉,就是很流畅的……”周循痴痴地边摸边说。 “你说第一眼,觉得我很阳光。”萧源打断周循的话。 “恩呢,当时你……” “其实,你才是我的阳光啊!”萧源的声音突然呜咽,豆大的泪珠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周循瞬间慌了,在一起三年,从没见过萧源这样突然的哭泣。泪水瞬间打湿了枕头。 周循起身抱住萧源:“你这是怎么了?” 可萧源却再没有说话,竟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周循叹口气,转身玩起了王者荣耀。 下午时候,萧源接到一哥们的电话,约出去喝酒了,周循怎么叫都没叫住。眼看都快晚上12点了,萧源还没回来。周循便准备出去找他。 走到楼下的时候碰到萧源了,他两个哥们韩函和李不白扶着,看样子已经喝得不省人事。 周循赶紧回头开门,却被他哥们韩函抢先一步用萧源的钥匙打开门,韩函说:“萧源啊,你这样嫂子看到多难受。” “我难受个屁,要难受也是萧源自己难受。”周循生气说,“那些酒,我看你是吐出去还是自己消化。” “嫂子铁定心疼。”韩函继续说。 “我心疼也就是说说。你们喝酒才是真的疼。”周循忙着给萧源脱鞋,“这酒吐出去也就狠狠难受一会儿,自己消化就要难受一天。喝一点开开心心就成了,喝那么多干嘛?” “都怪我俩,没管住萧源。”李不白自责道。 周循这时觉得气也没用,没必要怪别人,就说:“算了,你们男人就是这样,见面就喝酒,好玩的多得是,你们还不如去打打篮球……” “你们都走,都走!”萧源突然晃晃悠悠地起身,推着韩函和李不白,“走啊你们,我只要周循,你们别的什么都别说,给我走!” “好好好,我们走,萧源你好好的。”韩函和李不白就这样被萧源给轰了出去。 周循躺在萧源身边,听着他轻轻的鼾声,心里还是感觉委屈。 以前萧源什么都不瞒她的,可是现在她总是觉得萧源有什么事没告诉她,而且是个非常不好的事情。 “周循,你相信我好吗?”萧源说。 “相信你什么?”周循问。 “相信我爱你,无论怎样,我都爱你。”萧源喝醉了酒,说话慢吞吞的。 “我相信你,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周循觉得萧源还在晕着,根本没醒,想着酒后吐真言,看能不能套出一点消息。 可周循的算盘打错了。 萧源紧紧地抱住周循,再没有说一句话。 今天萧源起得很晚。可是他起来第一件事就让周循很生气。 萧源起床,牙都没刷就翻箱倒柜,把周循的所有东西都翻了出来。周循怎么都没能阻止萧源,干脆继续躺床上看着他忙来忙去。 也可能是酒精还在捣乱,也可能是周循的东西确实太多了,萧源断断续续收拾一会儿歇一会儿,直到晚上才把周循的所有东西收拾好,在客厅里摆的整整齐齐。 “怎么,你要赶我走啊?”周循光着脚,挑衅地看着萧源。 “周循,我不想你走。”萧源盯着一地的码的整整齐齐的衣物说。 “噗——”周循笑了,“叠这么整齐,确实不像是要赶我走的样子。” 天黑了,萧源还没有要罢休的样子。他拿了个白蜡烛,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所有的衣物当中。 “跟尊佛似的。”周循笑着说。 转眼,又到晚上12点了。 周循坐在萧源身边,安安静静的。 萧源关上了所有的灯,点燃了那根白蜡烛。 “周循,我们说过什么?” “什么?” “明年结婚。” “哈哈是啊,怎么啦?”周循笑着说。 “我不会食言的。”萧源的脸在烛火的光芒下,更加俊朗。 “我也不会食言的,哈哈。”周循说。 萧源从兜里拿出两个药片,吃了下去。 “吃的什么啊你?”周循问道,“你这几天怪怪的,不会得什么病了吧?” 萧源拿着蜡烛,打开一个心形的盒子。 “萧源你怎么了啊?你吃的什么药啊?”周循紧张地问道。 “你看,这是大学时候我对你写的保证书。”萧源从盒子中拿出一沓纸,“第一张,就是保证永远不对你提分手,你说要提也要你来提。” “第二张,你说我要教你游泳,这样哪天发洪水了我们可以自救。”萧源叹口气,“傻瓜,这里怎么会有洪水。只是至今我也没教你游泳。 “第三张,你说想去看海,笨蛋,国内的海哪有爱琴海好看。你却说出国太贵,我答应要挣很多钱给你的……” “第四张……” 萧源似乎有点困,声音越来越小。 周循却早已泣不成声,过往的三年,点点滴滴,从青涩的学生到初入社会,再到生活慢慢变好两人开始计划未来,中间经历过的一切都在脑海中如电影般播放。周循真的很爱很爱萧源,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只有跟萧源在一起,才会觉得不孤单。 萧源更困了,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萧源突然抬起手,将蜡烛推倒在那些“保证书”上。那些纸立刻燃烧了起来。 “啊!”周循惊叫道,“萧源!” “今天你头七,我要去找你。”萧源用最后一丝力气,说完睡了过去。 傻瓜,怎么可能让你找到我。 你还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能在你身边多呆七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天生的心脏病,我已经在七天前死去了。 或许连你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在睡梦中说出来的。 不然,我还以为你只是在生我气呢。 只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 我们,分手吧。 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孩的。 你一定会,幸福一辈子。 保证书烧完,火苗也渐渐灭了下去。 萧源在安眠药的作用下,安静地睡着。 今晚没有梦,今晚之后就是黎明。 伴随着黎明的第一缕光,周循终于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萧源的脸上移开。 “最后望一眼阳光,就消失吧。” 离那些火远一点(一) 羊城这个地方真的很奇怪。 最奇怪的,就是无论什么时候,路边都有人烧纸。 那种烧给死人的纸。 他们不哭,也不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机械地用木棍拨动着黄纸,让它们能够燃烧地更充分。 不是清明,也不是鬼节,几乎每个月,司马意都能在回家必经的那个路口看到有人烧纸。 可司马意偏偏最讨厌纸燃烧的味道,也不喜欢火。 准确来说,是害怕火。 其实司马意觉得火挺好玩的,颜色是灿烂烂的橘黄色,司马意很喜欢那个颜色,但是每次接近火的时候,心底就会弥漫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害怕,让他非常恐惧。 今天不一样。 司马意心情不好。 有多不好?你说大学的铁哥们抢了自己即将谈婚论嫁的女朋友,谁心情会好? “拜金女!拜金女!”司马意恨恨地踢着路上的石子。“不就是经常出差么?我出差还不是为了挣更多钱给你买东西?真是越漂亮越心狠,最毒妇人心!” 酒意渐渐上头,司马意想着自己跟女友,哦不,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光,心里涌起一股伤感、挫败、和气愤。 摇摇晃晃走到路口,已经很晚了。 路口没什么人,只有一堆没烧尽的黄纸在那里不紧不慢地燃烧着。 司马意突然觉得这小团火非常不顺眼。 一股风吹来,火势朝着司马意就滚过来了。 “我去!”司马意吓了一跳。 还好身上并没有着火。 可司马意却有火了。 他跳上那个小火堆,用脚一下接一下使劲地踩着。 “火,火!我才不怕,我不怕!”司马意喃喃着,“我会挣更多工资,我会有钱,女朋友没了,我还会有更好的!” 只不过几脚,那火堆就只剩苟延残喘的几缕烟了。 难道失恋了的男人都这么幼稚的?还是喝醉了的男人都是这么幼稚的? 对,司马意早不是男生了。 “幼稚的男人”司马意也解了气,摇摇晃晃地往家走。 火堆里轻轻升起一股烟,也悠悠地跟着司马意。 直觉告诉作者,那股烟是有问题的。 所以,司马意第二天就发烧了。 女朋友搬走后,连屋里的温度计都拿走了。 司马意也不知道自己烧到什么程度了,他只以为是自己喝多了。 请了一天假,不吃不喝又躺了一天。 朦胧醒时候,司马意似乎看见床边有个人。 小小的,侏儒?小孩? 司马意突然吓出一身冷汗,然后醒了。 “我想要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然后一起去东京和巴黎……” 司马意好不容易摸索到电话:“喂,妈呀,干嘛?” “小意呀,你跟朵朵说了没有呀,什么时候带回家呀?”电话那头,司马妈妈声音欢快地好像吃了蜂蜜。 “没有!”司马意冲冲的说,“别跟我提那女人,我带谁都不会带她!”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就听到司马爸爸踢啦着拖鞋跑过来的声音。 “咋啦儿子?分手啦?做得好,爸也不喜欢那女孩,嗲得跟洋娃娃似的,怎么过日子啊!”司马意赶紧将电话拿远,司马爸爸总是这样大嗓门,生怕别人都是听觉衰弱。 “说什么呢你,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妈妈训着爸爸,转而又温柔地说,“小意呀,为什么分手呀?两口子有矛盾很正常啦,好好商量嘛。这年头找个媳妇儿不容易呀……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有节奏的嘟嘟声,司马爸爸悄悄地退后…… 良久,一声大喝:“司马意……兔崽子,老娘吃了你!” 司马妈妈转而拎住正蹑手蹑脚往卧室逃的司马爸爸,厉声道:“给我买车票!” “那个……他妈呀……” “你说什么?!” “啊不不,那个,小意的妈妈小花儿呀,儿子都那么大了,咱们是不是也不要管那么多了……”司马爸爸越说声越低,渐渐地不敢抬头看一身正气,或者说是一身严厉的司马妈妈。 “哼,不是你儿子啊?不是你儿子啊?去给我买票!” 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司马意有点屁大的小事,司马妈妈就跟***爆炸了似的,非要赶往羊城。 这也是司马意执意离开长大的小城市,要去羊城打拼的原因之一。 还好司马爸爸早有防备,各种借口各种套路各种礼物终于哄得司马妈妈暂时打消了去羊城照顾儿子的想法。 可谁知,这是福是祸呢? 这边的羊城,司马意仍然在床上躺着,黑黑的眼圈显示着他现在非常疲惫————虽然他除了睡觉什么都没做。 …… 其实,他在跑。 梦里,司马意拼命地跑。 后面有个很大的火团一直在叫他:“小意,别跑啊,来啊!” 司马意不敢回头,就那么拼命地跑啊、跑啊。 也不知跑了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一个红衣服的小女孩,朝着他咯咯地笑着。 “你是谁?”司马意问道。 “小意哥哥,你不记得我了?”那女孩笑呵呵地走过来。 “我不认识你吧。” “可我认识你呀,小意哥哥~”那女孩伸出一只粉嫩嫩的小手,抓住司马意的衣角。“小意哥哥以前是认识我的,但是你忘记了。” “小妹妹,不要随便接近陌生哦,小心我拐了你。”司马意这时候也放松了,蹲下来跟小女孩开玩笑说。 “是么?”那女孩顺势往司马意身上一倒,便倒入司马意的怀中,“那就拐了我吧,我们在一起玩,永远在一起玩……” 司马意真想着这孩子真好笑,突然觉得身上有点热,一看身边竟然着火了!四周全是火,怀中的那个小女孩抬起头看着他笑着,脸上的皮渐渐脱落、变黑,司马意吓得赶紧想要推开她,只是那女孩实在抱得太紧! “好热……好热……烫、烫死我了……”司马意在床上四肢乱扑腾,喃喃地喊着。 突然,一股凉风吹来,将床边的窗帘高高托起,一股凉意将司马意惊醒。 司马意醒来,发现身上已经满是冷汗,头发也湿了。 “怪梦、怪梦。”司马意喃喃着,感觉肚中一阵饥饿。 拿起手机,才发现早就没电关机了,司马意把手机充上电,洗个澡换了身衣服,拿上现金想出门买点东西吃。 关上门的那一刻,司马意似乎发现屋里有个小女孩,在对他微笑。 “我的妈呀。”司马意打了个寒颤,有种不想回家的冲动。 外面已是黄昏,清凉的风微微吹着,司马意在路边慢慢地走。 25岁的年纪,毕业三年,跳槽两次。存款0,女友0。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上辈子造了孽,什么都不顺。 “哪里是上辈子,怕就是这辈子呢。”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离那些火远一点(二) “谁?”司马意左顾右盼,身边除了行色匆匆的路人,就是被风吹的轻轻摇摆的树枝。司马意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病了。 不是身体上的病,是脑袋有病。 对啊,脑袋没病,怎么会女朋友跟哥们好了那么久,绿帽子在头上都戴发霉了自己还不知道。 算了,去上网吧,在王者峡谷的世界中,忘记这里的一切烦恼。明天,再从新开始。 Qq刚上去,一堆信息弹出来。 “请了一天假,两天没上班!” “怎么不接电话?” “不想干了?” “今天你算旷班,工资按规定扣。” “如有下次,请自觉写好辞职报告。” …… 唉……今晚还玩什么?回家睡觉准备明天上班吧! 垂头丧气的司马意只好又回家。 回家路上还很自觉地去了小诊所看看病,买了点发烧药和一个温度计。 临睡前,又忍不住打开手机看看新闻。 想到明天要上班遇到的事情,就感觉头更疼了。忍不住在搜索框里打字:“不小心旷了一天班该怎样跟领导道歉”,回车,OK。 咦,这是什么? “有幻觉,做噩梦,你可能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什么垃圾新闻,怎么会到这个页面?难道手机中毒了? 司马意正要退出,页面又闪了一下,自动点开了其中一个新闻。 “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好?是不是经常生病?是不是总做噩梦?梦里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却要害死自己?” “我去?这手机中了会算命的毒?”司马意奇怪道。 “只需十元,亲自会诊,保证质量!先治疗后收钱,没有效果不要钱!钟馗第三十代传人钟油菜,电话12345678910,微信同号。” 只要十元?虽然也够我吃一碗面的,但是好像说得挺有道理……不会是骗人的吧? 算啦,反正也没事做,不如试一试,没效果不付钱呗。 对方很快同意了司马意的好友邀请。 “您好,我是钟馗第三十代传人钟油菜,请问您遇到了什么问题?”这钟油菜的头像真是直白,一颗绿油油的大油菜。 “您好,我这几年命运不好,分手了,还挣不到什么钱。” “家里催婚。” “身体发烧。” “做了噩梦。” “上班迟到,旷班。” “扣钱,还差点被辞退。” …… 司马意好像越来越上瘾,把自己不开心的通通写了过去。 “先生,您这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啦!”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烧的?什么时候开始做噩梦的?” 司马意努力想了想,发烧的头还晕晕沉沉的:“前天吧,路过一个没燃尽的黄纸堆,回来就发烧了,没有时间概念,这两天总觉得身体很累,什么都不想做……对了,总是做噩梦,一个小女孩……” “先生,明天上午10点,鸿景小区北门即刻咖啡馆,现场治疗,不见不散!” 鸿景小区——不就是司马意住的小区嘛,那咖啡馆就在楼下。 “喂,我明天还要上班啊!”司马意赶忙发过去信息。 那边却安静了。 “我去,都什么跟什么啊。” 司马意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奇怪自己是不是因为失恋了,跟什么样的人都能说那么多话,跟个怨妇似的。 算啦,不想啦,明天一定要去上班!准时的! 闹钟,6:30-6:35-6:40-6:45-6:50-6:55-7:00 好,这个样子七点之前一定起得来! 司马意信心满满,安心地睡了。 “小意哥哥,你喜欢火吗?” “火?喜欢呀,但是火很危险的。” “小意哥哥,陪我玩一会儿嘛。” “好吧就玩一会儿哦。” “小意哥哥最好了!” …… “好、好,嘿嘿嘿……” 司马意流着口水,咧着嘴嘿嘿地笑着。 “小意哥哥,你为什么不管我?” “什么?” “小意哥哥,你为什么扔下我?” “谁?” “小意哥哥,是你害死我的。” “你是谁?” “司马意,我要你偿命!” “啊——”司马意突然惊醒,脖子还感觉很难受,好像被谁用力掐了一样。 “咳咳!”司马意用手拨起窗帘,“我去!天怎么这么亮?!” 手机上赫然然显示着:10:05! “天亡我司马意啊!” “为什么闹钟我一个都没听到啊!” 仰天长啸,却无济于事! 慌乱中,司马意拨打了经理的电话。 “喂经理啊,我司马意,今天我真的是……” “小意呀,”那边传来经理温柔的声音。 什么状况,难道问题没有那么严重? “经理,我……” “小意你别着急,听我说哈。”经理的声音温柔似水,不紧不慢,“这边也没你什么东西,你就不用再回来拿了,这月工资下月会正常打到你卡里的,别多想,人生还很长嘛……” “经理,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司马意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小意啊,人不能太钻牛角尖啊,总会有适合你的岗位的,再见哈。” 嘟嘟嘟…… 唉…… 司马意又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 那白色的光滑的天花板,不知怎么的看着越来越像一个人。 司马意突然想到这几天的梦,和一直持续的头晕,好像都是从那晚开始的。 梦里的小女孩好像都是一个人,应该不是巧合吧? 或许,去见见那个油菜? 单身就是好啊,从起床到出门只用了十分钟。 10:30,司马意到了即刻咖啡馆。 刚落座,一个短发女孩走了过来。 “我等人,先不点。”司马意以为是服务员。 “我是钟馗第三十代传人钟油菜。”钟油菜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对面。 司马意倒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孩会有个这个俗气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年大妈呢。 “你迟到了三十分钟,睡过头了?”油菜问。 “我很准时的吧。”司马意说。 “果然烧的很严重,你看你的聊天记录。”油菜边说边挥手招呼着服务员。 “先生,明天上午10点,鸿景小区北门即刻咖啡馆,现场治疗,不见不散!” 我去,敢情自己才是迟到的那个人。 “嘿嘿,不好意思啊,这两天总是迷迷糊糊的。”司马意赶紧赔笑,“不如,今天这咖啡,我请了吧。” “不用,这是我的店。”油菜说。 离那些火远一点(三) 离那些火远一点(三) 你开的?你开的给你上拿铁给我上白开水? 你开的?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就这么牛、牛、牛? 司马意心中一万个羊驼精力过剩,在那里不停地奔跑、奔跑……来回奔跑…… “仔细讲讲你发烧和做梦的前后过程吧。”油菜似乎不苟言笑,跟微信上聊天的那个人真的很不同。 司马意便细细地将自己的女朋友如何如何跟哥们偷情,如何如何给自己戴绿帽子,自己出差如何如何辛苦,最后抓包时候那两人如何如何理直气壮,自己如何如何苦逼……口若悬河,涕泗横流,人见人悲,天见天怜,感天动地,经久不息…… “所以,那晚你就喝醉了?”油菜问道。 “我难受啊……呜呜,我一个大男人……” “所以回来的时候,你就拿没烧尽的黄纸堆撒气?”油菜问道。 “我……我不过是从那里走过,不小心踩了两脚。”司马意接过油菜递过来的纸巾。 “回去后就发烧了,且一直在做噩梦?” “其实不全是噩梦,有一点还是不错的。那个小女孩一直叫我哥哥,还让我跟她一起玩,我好想认识她,也好想不认识她的样子,我想不起来了,但每次梦结束的时候就会立刻变成噩梦,她会想要杀了我。”司马意说着还忍不住打寒战。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那个女孩了?”油菜向前探身,似乎小心翼翼地问道。 司马意停止拧鼻涕:“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要是认识她还会来找你么?” “我知道了。”油菜将咖啡喝完,淡淡地说,“今晚,跟我一起去你那天踢黄纸的地方。” “去那里干嘛?”司马意不解地问。 “那个女孩是个怨魂,你就是从踢黄纸的时候被她缠上的。在哪里被缠上,就在哪里解决。” 司马意大惊:“叫她出来,那怎么行,她一直想要杀我,万一出来后把我杀了怎么办?” “你放心,有我。”油菜说。 “那万一,你也打不过她呢?”司马意怯怯地问。 “你以为我是你?连一个小女孩都对付不了。总之你不去,就等着天天噩梦、天天发烧,不出一个月就会精神萎靡,衰弱而死。”油菜说完就要起身。 “好好好,我去去去。”司马意赶紧说,“什么时候去?” “今晚十一点,在这里见面。” “好,不见不散。” 没了工作的司马意感觉挺轻松的,回去又美美地睡了一觉,晚上十一点准时到了即刻咖啡馆。 钟油菜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 “嗨,美女。”司马意过去打个招呼。 “走吧。”钟油菜冷冷地说完就迈开步子。 司马意只好跟在后面。 “是不是这里?”钟油菜停在了路边。 “咦,你怎么知道?”司马意问。 钟油菜突然吐个舌头:“这点都算不出来怎么敢称是钟馗的传人?” 猝不及防地,司马意被这个吐舌头的钟油菜给整懵了。 一会儿高冷一会儿有趣,莫不是个神经病? “开始吧。”油菜说着,已经从袋中拿出一堆黄纸,自顾地烧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司马意问。 钟油菜却不回答,只一把抓过司马意的右手。 司马意正在惊奇,甚至都开始想入非非了,食指传来的刺痛突然把他叫醒。 “这点疼就受不了了?”钟油菜斜眼看着司马意,捏着司马意的手在纸上滴下一滴血。 “我去,你可没说要见血光啊!”司马意吮吸着自己的手指。 “嗡嗡嗡……”只见钟油菜自己在那里自言自语着。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不一会,身边就开始起雾了。 “好冷啊。”司马意搓了搓手。 “冷么?小意哥哥,我可是很热呢。”是那个小女孩! 司马意吓得“哇”一声跳到钟油菜身边,“来了来了,我听见了。” “我不只听见了,还看见了!”钟油菜说。“睁开你的眼行不?” 司马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面子,立刻站好,只见前方雾最浓处,一红衣女孩一跳一跳地过来了。 “小意哥哥,你终于肯见我了。”那女孩走进,司马意第一次看清了她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司马意问。 “我是小白菜呀,你还没有想起来么?”小女孩抓住司马意的手,又扭头对钟油菜说,“谢谢油姐姐让小意哥哥见我,不像钟爷爷,是坏蛋!但是为什么小意哥哥还是不认识我呀?” 钟油菜若有所思地看着小白菜,道:“爷爷封印了他的记忆,我的法力解不开。” 司马意却感到慌了,难道钟油菜跟这个小女孩是一伙的?难道是为了拿自己性命的?这完全是上当了啊,把自己送上门了! “淡定,相信我,保你无虞。”耳边传来钟油菜冷冷的声音。 语气虽然不是很温柔,但耳边却传来温暖的气流,直达心脏,司马意莫名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 只见钟油菜上前一步,挑开小白菜拉着的司马意的手,对小白菜说:“小白菜,二十年了,你还不愿意放过司马意吗?” “我愿意呀,呵呵,我当然愿意。”小白菜见到钟油菜挑开自己的手,面色有些不悦,但还是笑着说道,“如果是油姐姐,你会愿意么?” “那不是司马意的错。”钟油菜说,“你若继续坚持,怕再也没有转世的机会。” “你是在威胁我么?”小白菜仍然笑着,“油姐姐这些年过的累么?一直暗暗地保护小意哥哥,却还要小心翼翼地不让小意哥哥发现。可是即使如此,我也是非常羡慕你的呢!即使每天被爷爷逼着练功,即使成绩不好被爷爷骂,即使保护小意哥哥那个笨蛋很累,我都是很羡慕的呢!因为你们活着啊!因为你们体会得到啊!棉花糖的味道,空气的味道,阳光的温暖,你们都体会得到啊!” 小白菜满脸泪水,表情却越来越狰狞。 “小意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为什么会死吗?” “小意哥哥,你说过喜欢跟我在一起玩的。” “可是,你为什么丢下我跑了呢?” “你知不知道,被你丢下我有多伤心,比死了还伤心……” 此时的司马意已经呆成木头人,似乎有模糊的记忆慢慢浮到脑中,司马意的头,很疼很疼…… 离那些火远一点(四) “都是因为你!”小白菜的身形已经变成一团火焰,向上拉到变形。 她嘶吼着:“是你害死了我!” “我要你偿命!” 司马意却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司马意的头很晕,不知是发烧还是怎么回事,头很晕、很疼…… 司马意抱着头躺在地上缩成一团,他感觉有无数只蚂蚁在疯狂地涌入自己的脑中。从耳朵、从眼睛、从每一个毛孔! 身边的钟油菜,正努力压住不停翻滚的司马意,将真气通过身体传导到司马意身上,希望减轻他的痛苦。 …… 这里是? 很美的一个小村子,有矮矮的山坡,清清的河流,路边无数高大的杨树,还有…… 还有两个女孩。 一个大点的,一个小点的。 “小意哥哥,我们不跟油姐姐玩,总是神神秘秘的,哼!”小白菜拉住司马意的手说道,还不忘给旁边的女孩翻个白眼。 “小意哥哥,我没有神神秘秘,我刚是送爷爷……”大点的女孩赶忙解释。 司马意正要开口,身边突然走出一个小男孩,拉起小白菜的手:“好啦油菜,你爷爷不就在家里嘛,你还是回家找你爷爷吧,我先跟小白菜玩去啦。” 说完小男孩跟小白菜越走越远。 只剩下油菜在原地待着,似乎有说不出口的话,只能默默地流泪…… 很快就到了傍晚。 “小意哥哥,你喜欢火吗?”小白菜问。 “火?喜欢呀,但是火很危险的。”小男孩说。 “小意哥哥,陪我玩一会儿嘛。”小白菜拉住小男孩的手,轻轻晃着。 “好吧就玩一会儿哦。”他还是妥协了。 “小意哥哥最好了!”小白菜开心地从身边的干草垛上抓下一把草,又从身上拿出火柴,递给了小意。 “小白菜,你怎么随身带着火柴啊?” “因为我喜欢玩火呀!”小白菜笑着,“小意哥哥快点点火啦。” “嚓……”小小的火柴上跳动着小小的火光,小白菜开心地把干草点燃了。 一把很快就要燃尽,小白菜随手又抓了一把。 “小白菜,差不多了吧,我们回家吧。”小意说。 “不嘛,小意哥哥你看这火多漂亮呀,我还想多看一会儿。”小白菜盯着那小小的火堆,眼睛里的火光也一闪一闪的。 小意看着那闪闪的眼睛,也不舍得走了。 小白菜不停地往火堆上加着草,小意却在旁边睡着了。 一阵风吹来,将几根燃着的草吹到了小白菜身边的草垛上。 很快,小白菜感到了身边的火光。 “啊!!小意哥哥着火啦!着火啦!”小白菜尖叫着。 火势蔓延地很快。 小意揉揉眼睛,一睁眼就看到身边的火。 “啊——着火了!”五岁的小意立刻跳起身,往家的方向奔去。 他太害怕了,害怕到都没有听到身后小白菜的哭喊声。 害怕到忘记了自己是跟小白菜在一起的。 害怕到跑到家里,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村里的草垛,一座挨着一座,都放在田地里特置的地方,形成一个巨大的、像向日葵一样的样子。草场上的无数个草垛,便是那向日葵上无数的瓜子。 虽然司马意凭着本能跑到了家中,安然无事。 但三岁的小白菜并不认识回家的路,只能被火势逼着,一步步走向草垛深处…… 待村里人们赶到,火势已经不能控制。 而小白菜,尸骨无存。 小白菜的家人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司马家,都知道是司马意带小白菜出去玩的。 小白菜那么小,不可能会玩火。 小白菜被火烧死了,司马意却安然无事。 司马家把所有的家当变卖,包括祖上留的几亩地,全部赔给了小白菜家。 司马家三个人,只带了一个包裹,离开了这个祖祖辈辈生活的小山村,去到了万里之遥的城市。 而钟油菜同样不能平静。 那天,爷爷的魂魄去参加一个大会,让钟油菜在家帮忙看着肉体。 钟家的身份是保密的,村里人都不知道。 所以钟油菜有很多话不能跟小意他们说。 但钟油菜也想跟小意和小白菜玩。 黄昏时候,钟油菜觉得爷爷的肉体不会有事,便偷偷跑出去找小意。 正看到魂不守舍的小意狂奔着回家。 钟油菜赶到草场,看到了哭着一步步走进草场深处的小白菜。 钟油菜本来想要开口叫她的,叫她往这边走。 叫她不要往草场深处走。 但钟油菜忍住了。 因为有小白菜在,小意就不可能跟自己玩。 钟油菜喜欢跟小意玩,小意却只喜欢小白菜。 小小的嫉妒心在小小的人儿心中萌芽。 却不知闯下了大祸。 钟油菜慢腾腾地走回家,用爷爷走前留的法术召唤爷爷回来,说失火了。 爷爷顾不得询问油菜,就奔向司马家。 这时候的司马意已经痴呆呆的了。 爷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司马意的魂魄召回,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爷爷送司马一家走的时候说,万不可让他接近火。 钟油菜很害怕,很自责。 她真的不知道小白菜会死,本以为吓吓她就好了。 却没想到…… 爷爷说,她可以补偿,方式就是永远跟着司马意,保护他的安全。 钟油菜也不明白,她对不起的是小白菜,怎么却要保护司马意。 没过多久,司马父亲偷偷地回村找到了钟爷爷,求他帮忙。 司马父母说司马意病了,他怕火,怕一切橘色的、黄色的东西,怕阳光,怕一个人。 好的时候痴痴呆呆,看谁都笑,口水流了一地。 坏的时候力大无穷,见人就打。 司马父母一无所有地到这个小城市,挣的钱全部给儿子司马意治病,却不见效果,无奈之下,又回来找了钟爷爷。 钟爷爷最终带着钟油菜跟随了司马父母,也来到这个城市。 钟爷爷做法封存了司马意的记忆,也改变了他身上的生人气。 让司马意不再害怕,也让小白菜再也无法找到他。 钟爷爷本以为,小白菜找不到司马意,就会放弃,就会安心去投胎的。 毕竟她死的时候才三岁,能有多大的怨气呢? 离那些火远一点(五) 可谁知,小小的人儿的怨气,竟持续了二十年。 二十年来,钟油菜安安静静地存在于司马意的身边,跟司马意上同样的学校,同样的辅导班,却低调到从未让其发觉,只为确定小白菜真真正正放弃了寻找司马意,自己便赎罪成功,恢复自由。 直到前日,钟油菜发现自己必须出手了。 这才引导司马意找到了自己。 良久,司马意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因为给自己传真气而累的气喘吁吁的钟油菜,司马意心中涌起一股感动。 “小意哥哥,你都想起来了么?”小白菜的身体已经恢复原样,只在身后仍有丝丝缕缕的火焰轻轻漂动着。 “小白菜……”司马意刚张口,泪水就哗哗地流了出来。 司马意抓过钟油菜的衣角,使劲地擦擦鼻子,说道:“小白菜过来,让小意哥哥抱抱。” 小白菜似乎吃惊了一下,随即慢慢走了过来。 司马意的手环住小白菜小小的身体,脸庞和胳膊都笼罩在小白菜身后的火焰中。 “司马意!”钟油菜突然紧张起来,她害怕这样的距离会让小白菜更容易伤害司马意。 司马意紧紧抱着小白菜,流水打湿了小白菜的衣服,将身后的火焰渐渐扑灭。 良久,小白菜说:“小意哥哥,你愿意为我偿命么?” 司马意慢慢地说:“小白菜,我对不起你,我想补偿你,但……我不能死。” “为什么?”小白菜推开司马意,狠狠地问。 司马意擦擦脸上的泪水,说:“你的死,是我的错,我可以偿命,但不是现在。” “那你是什么意思?”小白菜的脸上已经有了怒气,身后的火焰也开始加快速度的摆动。 “我欠你的,我可以补偿,用各种方式,哪怕是减少我的寿命。但是我爸妈养我这么多年,我还没有好好孝敬,就这样突然死了,我对不起我爸妈……”司马意说着,流水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涌出来,“如果你能等,我可以晚一点再死吗?” 小白菜轻轻为司马意擦去眼泪,又钻进了司马意的怀中。 “就这样抱着我吧,”小白菜轻轻地说,“我如果没死就好了,我一定要嫁给你,让你永远抱着我,就像这样,我最喜欢小意哥哥抱我了,我最喜欢小意哥哥了……” 司马意紧紧地抱着小白菜,似乎要将小白菜按进自己的心里,他用自己宽阔的怀抱,紧紧笼罩着小白菜,却感觉怎么都抱不紧。 “油姐姐,其实我不怪你。” 钟油菜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她看着小白菜越来越透明的身体,已经明白小白菜的怨气已经渐渐消逝。 “但是我生钟爷爷的气。”小白菜在司马意的怀中嘟起嘴,“他怎么可以让小意哥哥忘记我呢?他怎么可以让我找不到小意哥哥呢?我只想跟小意哥哥再玩一段时间就去投胎的,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我为了继续留在人间,只能让自己努力去恨你们,努力积攒怨气,就是为了找到小意哥哥……我都已经恨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真的恨还是假装恨了……” “你们啊,都把我想的太坏了……你们歧视鬼,特别是钟爷爷。” 钟油菜吸了吸鼻子,蹲下身轻轻抚摸小白菜的头:“是啊,钟爷爷是个老顽固。回去我一定说他。” “小意哥哥,你不能忘了我哦……”小白菜的声音越来越弱。 “小白菜,我永远都会想念你。”司马意已经泣不成声。 “也不要自责哦……” “小白菜……” “你要好好的,下辈子还要跟我一起玩……” “好,我只要能找到你,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再不放你离开!”司马意突然觉得怀中一空,睁眼,小白菜的身体已经近乎透明,身体也越来越轻,然后缓缓地上升,渐渐消失了。 “小意哥哥……”空中传来小白菜温柔而稚嫩的声音。 “小——白——菜——”司马意朝天大喊!“我一定会记得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来世,我一定要抱——抱——你!我再也不会伤——害——你!我一定要你开——开——心——心——的!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死人啦喊什么喊?!” “你要死啦大半夜发神经!” 路边的几栋楼上亮了几盏灯,有人推开窗朝着司马意怒气冲冲地叫着。 司马意这才发现,身边的雾不知何时已经散了。 钟油菜轻轻拉司马意的衣袖,小声说:“结界已经消失,现在是现实世界半夜12点。” 司马意站在已经烧尽的火堆旁迟迟不肯离去,奈不过钟油菜水牛一般的力气,只能一步三回头,洒了一地的泪,嘴中还喃喃道:“小白菜……小白菜……” 司马意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觉得手臂被钟油菜那个水牛拉抓出了几个青紫的手印,还有非常的渴,眼睛很干涩,还有,想回家看看爸爸妈妈,还有,想回到老家去看看小白菜的坟墓,想去好好上上香,跟小白菜说说话……司马意越想,越忍不住又要哭出来。 “哎呦……”司马意一个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我去,我家什么时候……哇!!!” 这地上怎么睡了个女的! 单身狗司马意的卧室啊! 什么情况? 孤男寡女? 共处一室? 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回来后发生了什么吗? 司马意坐在地上,看着揉着眼睛的钟油菜,脑中已经旋转过了几百圈。 “哦,你醒啦,你昨晚傻了,我把你送来的。”钟油菜慢慢起身,揉着被司马踢到的大腿,“小白菜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谢。反正我也自由了,不用再老盯着你这个猪头了,拜拜。” “喂、喂……”司马意想叫住正准备走的钟油菜,“不管怎样,我请客谢谢你?” “不用!”钟油菜头也不回。 “嘭!”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外面传来钟油菜蹬蹬蹬的下楼梯的声音。 “这个大水牛,真不像个女孩子。”司马意叹气,感觉自己恐怕要孤独终老了。 得了,还是先定车票回家看爸妈吧。 镜子里有个人 镜子里有个人 “蓝蓝呢?”柏灵突然发现,同学蓝蓝不见了。 奇怪了,两人一起去厕所,刚好像还是一起出来的呢。 柏灵正准备回去看看,蓝蓝一路小跑过来了。 “你干嘛呢?马上都要上课了。”柏灵着急地说。 “没事啦,快走吧。”蓝蓝嬉笑着往教室跑去。 晚自习的时候,蓝蓝小声跟柏灵说着悄悄话 “今天我在厕所里看到了奇怪的东西。”蓝蓝神神秘秘地说。 “什么东西?” “在镜子里,好像有个人。” 听到这里柏灵忍不住笑了:“废话,你照镜子呢,镜子里的不就是你么?” “哎呀说正经的呢,”蓝蓝打了柏灵一下,继续说“今天咱们出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眼睛痒痒,就回头想对着镜子看看,就在我仔细看眼睛的时候,就觉得镜子里好像有个人。” “你是恐怖小说看多了吧?胆小鬼。”柏灵推着蓝蓝,“我突然想起来,新闻上好像说过,有的镜子是双面镜。” “你笨啊?贴镜子的那面墙后面是操场。”蓝蓝说,“还双面镜,哈哈……” “你笑我?”柏灵伸手就要去挠蓝蓝,“让你笑我……” 突然“嘭”一声,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班主任站在门口,被他一脚踹开的门还在不停晃着,他头上仅有的几根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全校就你们声音最大!自习课就不能好好学习?你们是这栋楼、是全校最闹腾的!” 大家赶紧低下头,假装很认真的在看书。 第二天课间时候,两人又一起去厕所。蓝蓝说自己眼睛里好像长了个小痘痘,想照镜子看看。 “你不怕里面有人吃了你啊?”柏灵取笑道。 “这是厕所,那么臭她吃得下去吗?”蓝蓝笑道。 “好啦,臭死啦,我在外面等你,你快点哦!”柏灵说着出去了。 蓝蓝对着镜子仔细看着,想要看清那个小痘痘长的什么样子。 蓝蓝的眼珠有些发黄,上面还有一条条呈辐射状的线,中间一个黑黑的小小的瞳孔,瞳孔里面……好像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她穿着上世纪女学生的衣服,留着齐耳短发,正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 蓝蓝突然有点害怕,不想看了。 可是怎么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固定住了一样,不能闭眼也不能转移视线? 全身都不能动了! 蓝蓝拼命地挣扎,只感觉眼前一黑,似乎被强大的吸力吸向前方。 蓝蓝努力睁开眼,却惊呆了! 这是哪里?一间小小的屋子,没有窗户、没有门,前方是…… 前方是一面透明的镜子! 镜子那边是…… 是厕所、是洗手台、和自己! 蓝蓝和镜子里的人互换了! 蓝蓝赶忙扑过去,用力拍打着这面镜子,她惊恐地大喊:“你是谁?你是谁?” 镜子那边的蓝蓝却幽怨地看着她,良久才淡淡地说:“对不起。”声音很轻,但蓝蓝听到了。 “蓝蓝好了没呀,快上课啦!”柏灵突然走了过来,拉起镜子那边的“蓝蓝”:“你发什么愣呢,走啦!” “柏灵,柏灵!”蓝蓝拼命捶打着这面镜子:“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柏灵!柏灵!柏灵 ……” 柏灵已经出去了,蓝蓝瘫倒在地,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灵魂突然跟镜子里的人互换了,外面的蓝蓝还看起来没变,身体里却是另一个人灵魂。蓝蓝的心中满是惊恐和绝望。 第二天是周六,学校没有什么人。 蓝蓝通过镜子,看到外面阳光的变化,知道又过了一天了。 每次看到外面有人,蓝蓝都会拼命地大喊,可是不管她怎么呼喊,都没有人注意过她,也没有人听到过她的声音。 周一,蓝蓝又看到了柏灵,却没有看到那个假蓝蓝。 蓝蓝感觉自己快要死心了。 这个屋子的每一块她都仔细地摸过了,坚硬无比、光滑无比,除了对面的镜子,似乎没有别的逃生路线。 可是要怎么逃呢? 蓝蓝想起当时自己是很认真地在照镜子看眼睛,然后在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人,然后莫名其妙就被吸进来了,而之前镜子里的那个人,正在自己的身体里,用自己的身份生活着! 蓝蓝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 一般难过的时候蓝蓝都是喝水,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饿、不渴,也不累! 天哪,难道自己成了鬼魂一样的存在?! 镜子外面,不知何时走过来几个女生在洗手。 “期中成绩下来了,我又是三十多名,唉……”一个女生走过来洗手。 “我不也是,从没进过前二十名。”同行的女同学说。 “还是三班的蓝蓝厉害,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第一名。” “真羡慕她。不过听说她这两天请假了,刚才我去办公室,偷听到老师们说,她爸妈都不知道她去哪了。” “有这种事?她不会是失踪了吧?” “谁知道呢,如果真是那样应该会报警的吧?” “就是啊……” 两人洗完手就走了,蓝蓝在镜子里面却害怕了! 那个人用我的身体失踪了?她去了哪里?她还会回来吗?她如果不回来,那我是不是永远出不去了?天啊!难道自己要在这里呆一辈子?爸爸妈妈!再也见不到了吗?! 蓝蓝心痛到流不出眼泪,这两天,她已经把所有眼泪流干了。 迷迷糊糊中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似乎又过去了一天。 时间好快啊,蓝蓝看着阳光打在台阶,想要去触摸,却被镜子阻挡。 天慢慢变黑,直到月亮淡淡的光洒在了台阶上。 蓝蓝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却也从来没有这么镇定过。 她不知道怎么出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外面的那个假蓝蓝还会不会出现,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封闭的小屋子里要呆多久,有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有没有想自己,听说外面的假蓝蓝失踪了,那爸爸妈妈一定急坏了…… 难道自己的一生,真的要在这里度过吗? 连阳光也没有,即使下雨也不会有雨滴落进来,没有风,没有人。 自己,还算是个人么? 过了那么多天都没有感觉到饿,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 蓝蓝躺在地上,指尖轻触着镜子。她恨,恨这面镜子,更恨曾经在这面镜子里的人,也恨看镜子的自己。 “你看着我。”似乎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蓝蓝微微侧头。 是蓝蓝! 不,是假蓝蓝! 蓝蓝疯狂地跳起,趴在镜子上怒吼着:“你?你还给我!你!” “你冷静点。”外面的假蓝蓝轻声说。 “冷静?”蓝蓝狠狠地说,“你让我冷静?你抢了我的身体,我的人生?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快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我会还给你的。”假蓝蓝平静地说,“但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听我讲一个故事。” “呵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蓝蓝苦笑道。“难道我听一个故事,你就会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吗?” 那外面的假蓝蓝却自顾自地说起来: “一百年前,我也如你般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有很爱自己的家人,我原本生活地很快乐。” “可是不幸却突然接二连三地到来。” “我父亲被诬陷为反派,每天去游街、受侮辱,他本来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却突然成了可以被任何人泼粪的低贱之人。” “我母亲,因为拒绝一个男人的有条件的帮助,而被其散布谣言,说是我母亲勾引他。你知道那时候我们家有多艰难么?我母亲那么努力地活下去,却还是被逼自杀。” “父亲知道母亲过世的消息,也随之去了。” “我永远忘不了母亲死前的眼神,跟父亲的眼神那么像。” “那是恨,极度的恨。” “可我更恨。” “我恨他们所有人。” “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反而因为先天的心脏病复发,突然死在了这里,即使后来骨头都化成了灰,都没有人发现。” “你一定会奇怪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因为这里以前是个很深的胡同,这是胡同的尽头,除了偶尔飞过几只乌鸦,其他什么都没有。” “每当我难过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幻想时间回到了以前,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可我死后,却怎么也离不开这里了。” “正如你所见,那是一个小屋。我看得到外面,外面看不见我。” “一百年了,我很寂寞。” “我想去看看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我想去看看我恨的人都死了没有,我想去看看阳光,感受雨滴在身上的感觉。” “我去了你家,你的爸爸妈妈真好,他们对你真好。” “就像我的爸爸妈妈一样。” “我去了我的仇人们住的地方,发现他们都死了。” “我找不到一点我熟悉的痕迹,整个世界都变了。” “我恨奇怪,我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 “而我,又算是什么……” 假蓝蓝的眼睛里有泪水慢慢流出。 蓝蓝看着外面的那个假蓝蓝,心中也很是苦涩,一时竟说不出什么。 假蓝蓝抬头认真地看看蓝蓝说:“我真的很羡慕你,一切都那么美好,一切都还有可能,而我的人生,在可能的开始就断掉了。我真的非常、非常渴望拥有你的人生。” “你……”蓝蓝失望地说,“你渴望拥有我的人生?那我呢?” “所以说,我不能啊!”假蓝蓝的声音越发悲戚,“我的人生已经毁了,又怎么忍心去剥夺你的人生?我已经看过了这个世界,我没有留恋了……” 突然眼前一黑,蓝蓝再睁眼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镜子——外面? 蓝蓝出来了!蓝蓝终于又拥有了自己的身体,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 蓝蓝看着镜子,突然有些不忍:“那你呢?” “如果你想帮我,就请砸破这个镜子吧!”镜子里传来那个人轻轻的声音,“我不想出去了,我只想消失。” 蓝蓝感到很悲伤:“你别这样,我会想办法,会让你出来的!” “不用了,”镜子里的人说,“我早就死了,因为一口怨气才存留到现在,但是我不想恨了,恨了那么久我太累了,很感谢你借我几天身体,最后我只求你,帮我结束这无尽的寂寞。” 寂寞? 是啊。 那里,真的太寂寞了。 蓝蓝知道那种寂寞。 所以,艰难的思索后,蓝蓝捡起一块砖头,含泪将它用力地砸向了镜子。 只听“哐啷”一声,紧接着镜子上的碎片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蓝蓝哭泣着,泪眼模糊中,似乎看见镜子里的人慢慢走了出来,对着自己微笑着。 蓝蓝没有看错,那个如自己一般年纪的女孩拉住蓝蓝的手,给了蓝蓝一个轻柔的拥抱。 “蓝蓝。”这个穿着上世纪衣服的女孩轻声说。 蓝蓝心里清楚,镜子里的人出来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自由了,而是即将永远地消失。 女孩牵着蓝蓝的手,走到了阳光下。 蓝蓝看着身体越来越透明的女孩,泪水不停地流,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蓝蓝,我叫李文墨。” 说完这句话,她就很快地消失了。 只留蓝蓝蹲在地上哭泣,轻声念着:“李文墨,李文墨……” 蓝蓝会记住这个名字,即使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她也会记得。 梦中的一生 梦中的一生 今年的夏天真的很热,放学后, 我买了个雪糕边走边吃。 我十岁了,上小学一年级,一切都很平常,一切也都很正常。 午饭后,是例常的午休。 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人叫我:医生,医生,来患者了。 我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办公室里,穿白大褂的人们步履匆匆。 我这才突然想起来,我出身于医学世家,几代行医,而我也不负众望,在这座城市最好的医院里任职,救死扶伤。 几年后,我娶了一个美丽的妻子,也有了一对可爱的儿女。 直到垂垂老矣,我都对我的人生非常满意,并没有什么不妥。 终于在一个慵懒而舒适的午后,我静静地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妈妈打开门进来:“起来吧,该上学了。”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脑中是一片空白。 “你怎么了?”妈妈走过来摸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呀。” 这时我的脑子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的一生只是个梦,只是那么真实,每一刻的经历,每一次的就诊,我似乎真的经历了那一生。 晚饭过后,我听到爸爸小声对妈妈说:“孩子今天怎么了?总觉得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也觉得,他不怎么说话,心情好像不太好。”妈妈接道。 “唉,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吧,这几天做些好吃的,让他多休息休息。” 我听着爸妈的谈话,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我刚经历的那一生,父母早死,我现在的心,就好像是一个老人。相比于做医生的那一生,我对现在仅相处十年的爸妈的感觉,自然是淡了许多。我曾一度怀疑,我做医生的那一生是真实的,而现在不过是我死后的一个梦。也或者,我根本没死,只是变成了植物人,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脑中的幻想。也可能,在我死的时候脑电波有了奇特的经历,把我的思想和灵魂安在了一个小学一年级孩子的身上。 可是这怎么解释我拥有这孩子过去十年的记忆呢? 到底,我是先成为的小孩,还是先成为的一医生? 到底哪一个,才是我的梦? 我用力地咬手指,很疼。我看着红色的血从指头一点点渗出,地道地上,突然想起上大学那年,我第一次握手术刀,我激动地捧在手心,划伤了手指。当时疼得我龇牙咧嘴,血流了一地。可现在看来,是正在流滴血的手指的痛感更加真实。 可这样,就可以判断现在的状态是真实的吗? “郭老师,您怎么睡着了?您该去上课了。” 我睁开眼,面前是熟悉而陌生的同事。 兵马俑(一) 兵马俑第一章:大秦帝国,出发! “主管,最终稿已经发您邮箱了,全是按照您的要求改的。”我尽量用尊敬又愉快的语气说道。虽然此时的我已经累成了一条狗并且满心愤怒。 “嗯,我看下。你先别走。”手机那头传来主管无动于衷的声音,在我听来,每一个字都是嫌弃。 “好的,我等您哈。”待手机传来“滴滴”的忙音,我才把它扔回桌上。屏幕上赫赫然的几个数字撞入我的眼睛:10:40。 完美错过末班车。 我能说什么? 我能怎么办? 这个方案前前后后改了七遍,真的不明白主管那个老妇女为什么不把要求一次说完?为什么不在上班时间内告诉我这里还需要修改?为什么偏偏在下班的那一刻告诉我还需要完善? 咱也不敢说。 咱也不敢问。 “别说我是神经病,神经病人没神经!别说我是神经病,神经病人没神经……” 手机铃声赫然响起,我睁开迷蒙的双眼:“喂?” “小余呀,方案我看过了,没问题。”那边的女声似乎一杯浓郁的咖啡,瞬间让我清醒。 “真的?谢谢主管!”我禁不住地又点头又哈腰,趁机说道,“那个……主管,既然这次忙完了,那我的假……” “这一单做的不错,准你五天假,回来继续努力。”哇哦,主管准我假啦! “谢谢主管,谢谢主管!”挂了电话,我的脑袋立刻清醒了一半,一把抓起早就收拾好的包包,奔出公司! 这段时间为了这单生意,天天加班到十一点多,到家睡觉的时候差不多就十二点了。我青春正茂的面容,都快赶上那中年大妈了。可是主管那个中年大妈从来不加班,保养地比我还娇嫩,想到这里,我的心中泛起一阵酸楚。真想过不用上班也有饭吃的日子啊!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多有钱,只需要陶渊明一般的悠闲,然后能吃得起饭就可以了。 可惜我既无待拆迁的房屋,也没有大富的老爸,更是谈不上倾城的美貌,这辈子怕是只能靠自己微薄的力量在小康的边缘线上拼命奔跑了。虽说人贵自重,我好歹也是大学毕业,本不应如此妄自菲薄,奈何生活如此,由不得我不伤感。 思考间已到家门口,门缝里露出半截纸。我抽出随意一瞥,斗大的字瞬间吸引了我的目光。 “想要悠闲的生活吗? 想要不上班还有钱花吗? 想要返璞归真吗? 来大秦帝国,享轻松人生。 最新开业,三天体验,无需花钱! 地址:A市东三公里。” 字下面是一张古代小街,上面的人物都笑得那么轻松和开心。我本想假期在家睡个够,但又一想,何不去尝试一下古代的悠闲生活?反正在家也是睡,不如去那个什么大秦帝国睡一下试试。而且刚刚开业的旅游区,免费的,就在郊区,乘车也不过一个多小时。 我的身体已经容不得我继续多想,赶紧上床睡觉才是正事。 第二天醒来已是下午六点,我伸了伸懒腰,听到我的筋骨咯咯作响,仿佛解冻的冰块,浑身说不出的舒爽。除了这不安分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叫。我狠狠心叫了个外卖猪肘子,吃得满嘴流油,感觉这些天被加班剥削掉的活力,全都回来啦! 拉开窗帘,外面已经繁星满天,放假第一天,我什么都没干,却感到无比地满足,因为这些时间,是真真正正地属于我自己。趁着月色我简单收拾了行囊,准备明天去大秦帝国。过不多久,倦意再次袭来,我又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果然补觉这事儿,容易上瘾。 兵马俑(二) 兵马俑第二章:大秦帝国!第一天 在A市生活了几年,还从没来过郊区。没想到这里如此人烟稀少,一条大路孤独地延伸到远方,路两旁是高大的杨树,扇子一样的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为树下行走的我带来了不少阴凉。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却看不到人家。越往前走,两旁的麦田就越稀落,渐渐地麦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杂乱的枯草。 行不多远,路旁的一个古朴的小路标映入眼帘:“大秦帝国”,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箭头,直指枯草丛中若隐若现的一条小路。 我跟随着路标走去,这枯草起初只有半米多高,随着步伐的深入,枯草也越来越高,直到最后我抬起头时,已不见那郊区特有的湛蓝的天空,只有盈盈的日光透过枯草,稀稀落落地撒下来。恍惚间,我不明白是枯草变高了,还是我变矮了。 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明丽的光亮刺得我眯起了双眼。待我适应这光线,发现自己面前树立着一个大大的木门,旁接高大的砖墙,门上悬挂着一个古旧的大匾,“大秦帝国”四个字被有力地镌刻在上面,字的漆色鲜明,仿佛是刚刷上去的一般。 果然是新开的旅游区,想必这木门的老旧也是为了体现时代感,这四个大字新鲜的漆色却暴露了它的时间。 正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间,一声声高昂的吆喝飘进我的耳朵。 “糖葫芦嘞!卖糖葫芦了!” “爆米花了爆米花!” “糖人啦!刚做好的糖人!” …… 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我推开门,没想到这看似宽大的木门竟如此轻巧,并不费多少力气。 一条长而宽的街道赫然映入眼帘,街面由老旧的青石铺成,并不是很平坦的样子。两旁俱是古代装束的卖家和逛街者,细看之下,他们手中拿的竟也是秦代的刀币。只是这商品却未拘泥于秦代,各色吃食赏玩,应有尽有。 咦,还有人表演杂耍?我忙跑过去看,只见一年轻女孩单脚立于一桌凳之上,做金鸡独立状颤颤巍巍间竟也平稳。我扒开人群细观,果然,那桌凳之下竟正正反反歪歪斜斜立了五六个长条凳!可见女孩的稳定性非同一般。 正吃惊间,旁边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嘿!” 我回头一看,是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着一身古装,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眼前这人似曾相识,可一时竟想不出是谁。 那女孩故作潇洒地一甩头,言道:“他乡遇故人,余次姑娘可还记得小女子?”说着还做了一个揖。 我被她滑稽的动作逗乐,这才想起来这是我那六七年未见的高中同学向子柔,当年她天天喊着要悬壶济世,不知现在是否如愿。 谈笑间,我知道了她果然考上了全国知名的医疗大学,现在市中心医院皮肤科做实习,昨天到的大秦,已在这里住了一夜。 我们聊得正欢,只听得一声浑厚的男声传来:“这位姑娘,可先来登记。” 原来是一位中年大叔,正对我们做出请的姿势,让我们去旁边一间房屋。 “哦你还没有登记啊,我陪你去吧。”向子柔说。 在街边的一个小屋中,我们只需要登记姓名年龄和职业即可,另外拿了一百块钱做押金,工作人员又给我一些刀币,刀币上不知何时已经印上了我的名字,然后又要我去旁边挑选古代服饰。 待一切准备妥当,那位严肃的中年大叔又对我说:“体验时间是三天,这三天内,刀币花完可来复领,夜晚请自行选择房屋住下。上午11点街拜,迟到者驱逐!晚上八点宵禁,宵禁时间请勿外出,否则立刻驱逐!” 我被他厚重有力的声音吓得连连点头。向子柔忙拉了我拿了背包出去。 “那个大叔还真是凶啊。”我小声抱怨道。 “可不是吗,我昨天也被他吓住了。”向子柔调皮地吐吐舌头,“但你不必担心,这里的东西特别便宜,而且还很好吃!” 向子柔说着,带我复又回到那喧闹的街上。 兵马俑(三) 这条街并没有很长,却很是宽阔。路边卖吃食的、杂耍的、说书的占住了大半空间,却还能够让四轮车马前行。路上喧闹声、叫好声、嗤笑声、呼朋唤友声,此消彼长。我和向子柔买了各种吃食、玩具,玩的不亦乐乎,吃到肚子都饱了。不多时,路上行人越来越少,路面的分支也越来越多。 向子柔笑说:“听说这街上,天天都这么热闹,你看,街上的玩意儿咱们买一遍还能剩下不少钱呢!” 我找个路边的石墩坐下,这才注意到天色渐晚,西方落日余晖飘飘洒洒,映照在这热闹又安详的古街上,颇有一番岁月静好。 我轻轻捶着酸痛的小腿说:“是啊,这物价我最喜欢了。在这里买房子,应该不会还债一辈子吧?” “哈哈,买房子?”向子柔扶着墙,笑得合不拢嘴,“这里是旅游区,你还想在这里过一辈子啊?” “说的也是”我叹口气,“如果可以,我真想在这里过一辈子。最好在旁边的庄户上再置几亩良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也不错。” 向子柔沉思半晌,默默说道:“陶渊明的志向很多人都有,却很难达到。如果可以,我宁愿做这古镇的郎中,悬壶济世,药箱蒙尘。” 我一愣,没想到最是爱嬉皮打闹的向子柔竟然说出这种话。 接着她又噗嗤一笑:“偷得浮生半日闲也然不错啦,你还真的想当陶渊明啊?” 我也打趣道:“哈哈,说笑而已,在这年代陶渊明也只能想想罢了。” 正在谈笑间,旁边一个男生路过,伴随一声低低的“诶!”,这男生突然摔了个踉跄。 “噗——”子柔率先没忍住笑了出来。我抿住嘴,努力控制着别笑出声。 那男生听到我们的嬉笑,也没有生气,只是扭过头说道:“两位小姐姐,就算陶渊明看到别人摔倒,也会扶一下的吧?” “哈哈,你自己不会起来啊。”我止住笑说。 “拜托,我很疼的。再说你们还笑得那么开心。”男生似乎也在努力起来,只是膝盖好像有些僵硬,一幅半起不起的样子,真真是搞笑。 “算啦,他虽然腿脚不方便,但长得还是挺帅的。”子柔低声说。 “我听得见哦。”男生一脸委屈。 我和子柔尴尬地对视一眼,决定帮助这个年纪轻轻就“腿脚不方便”的小帅哥。 “好啦,谢谢两位小姐姐。再见咯。”那男生站起后,竟然只说了一句简单的道谢就离开了。 剩下我和子柔,呆在原地。 良久,子柔终于开了口:“那个……我很丑吗?” “那个……我觉得,他可能是瞎。”我想了想,得出了最终结论。 “他肯定单身!”子柔狠狠地说,“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不知道互相认识一下,就这样就走开?就、这、样?” “凭实力单身。”我叹了一口气,“空有一副帅气的脸。” 我俩又感叹一番,继续走在回住处的路上 这里的大街和商铺与住处之间隔了一座石桥,虽然古老却很是结实。看来这工程做得很有良心。 过了石桥,子柔带着我左拐进入另一条街。走不多远,就看到一扇大门,中间挂了一个刀币,上写“向子柔”。她把刀币一收,门一推便开。 “这门没有锁?”我吃惊地问道。 “当然啊,夜不闭户都没关系。这治安,羡慕吧?” 嗯嗯,真心羡慕,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多好的生活。 向子柔的房子并不是很大,却很干净。一个主屋连着客厅,两侧各有一个偏房,中间一个小院子,也算是三室一厅独院了。 “我看你这房子不错,干脆我就住这好了。”我细细看着各种家具摆设,感觉像在拍古装剧一样。 “那敢情好,我正愁没伴呢。”向子柔拉着我里里外外参观了一番,待月上柳梢,我俩才准备睡觉,一起睡在了最大的那张床上。 我觉浅,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今晚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所以睡得较平常熟一些,只是梦中总有沙沙的声音,弄得我似醒非醒。 兵马俑(四) 兵马俑第三章:大秦帝国!第二天 “神经病快起床,起床的是神经病!神经病快起床,起床的是神经病……” “拜托——大早上的,快把闹铃关掉。”向子柔趴在我肩膀上说。 我迷迷糊糊地从枕头下拿出手机:“6点了,起来吧。” “才6点啊,睡觉又不犯法,谁起来谁是神经病!” “你还准备睡一天啊?”我把向子柔搭在我肚子上的腿推开。 “10点前街道是不开放的,不许出门。快睡,11点去街拜。” “结拜?什么结拜?”我惊问道。 可是耳边已经传来向子柔轻轻的鼾声了。我便只好作罢。 这个回笼觉睡得很是舒坦,再睁眼时,正好快要10点,我推开死猪一样的向子柔,准备起床去院子里转转。 走到客厅时突觉脚下的古砖似乎有所松动,我蹲下去一看,果然有一块砖似乎被顶起了一些。可能是年久失修了吧。这房子处处都是古物,可见举办方是用了心的。 不一会儿,向子柔便揉着眼睛出来了。梳洗打扮后,她拉着我直冲街上的面馆奔去。 “这家面馆啊,听说老板娘是做面几十年的老手,味道特美。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妙的是这个角度看秦始皇的车驾最清楚。”向子柔拉着我在门口的桌边坐下,得意地说。 “秦始皇?” “是啊,每天早上,秦始皇的车架都会经过这条街,大家都得跪下朝拜,称为“街拜”。你要是不想跪,蹲着也行,不过一定要记住,街拜时候不许抬头哦。不然会被赶出去的。” “这也是游玩项目的一种吗?怎么还不许人看呐?” “管他呢,不让看就不看呗。反正皇帝也只是在车里面,又看不见。” 正说着,耄耋之年却仍然身体硬朗的老板娘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过来了。向子柔忙伸手去接,却一个不小心让汤汁洒出来了一些。 “啊呀!”向子柔突然收回手,放在嘴边呼呼吹着。 那老板娘却只是快速地将碗往桌上一放,这才缩回手,在胳膊轻轻拍了几下:“哎呦呦,不好意思,烫到客官了么?” “没事没事,也是我不小心。”向子柔吐吐舌头,“连累你也烫到了。” “哈哈,瞧你这急吼吼的性子,还医生呢哈哈。”我见着机会赶紧取笑了向子柔几句。 不多时,吃完面,向子柔就拉着我去店门口,找了个隐蔽且视线又好的位置等着。 远方有声音越来越近。细听来,应是锣鼓声。又夹杂着细长的人声“始皇巡街,万人朝拜!” 只见身边的人纷纷跪下身去,嘴中喊着“始皇万岁!” 向子柔拉我一同蹲下,轻声说:“记住,别抬头!” “始皇万岁”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咯咯吱吱”、“咯咯吱吱”,车轮碾压的声音却由远及近,在排山倒海的朝拜声中竟然如此刺耳,仿佛就车轮就在我的身边一样。 我严守规矩,将头埋地低低的。 衣袖突然被向子柔拉了一下,紧接着耳边是她的声音:“喊啊、喊啊!始皇万岁!” 我连忙张开嘴,一起喊着“始皇万岁!” 这场面,真真像拍古装剧。 但我心中,却仍然觉得奇怪。 这车中是否有人? 是什么人会有这种怪癖,让人山呼万岁? 如果没人,只是一种表演,又为何严令不让人看? 想来想去没有答案,便也作罢。 锣鼓声渐渐远去,山呼万岁的声音也如波浪般跟随着去了。身边的人渐次起身,不多时,谈笑声、嬉闹声、呼喊声、打趣声……又开始上演。 这街道也实在繁华,我与向子柔今日又玩了一天,仍然觉得不尽兴,恨不得天天如此。不用上班、不用看领导脸色、不用为生活费和房贷发愁,这里只有自由自在的轻松和物美价廉数不尽的享受。 嗯,真美。 兵马俑(五) 日落西山,又到了宵禁时刻。向子柔与我在房间里说笑一番后纷纷进入梦乡。 梦里,又出现了沙沙的声音,看来我今天可能又玩得太疯产生幻听了。 似乎有人推我。 “余次。” “余次。” “余次醒醒。” 细细柔柔的呼唤。 我揉揉眼睛,是向子柔在叫我。 见我醒来,她赶忙将食指放在嘴边,做出嘘声的姿势。淡蓝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细碎的短发上,映在她漆黑的眼眸中。她将裤腿折起,用手指着。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你看。” 我细细地看来,只见向子柔的小腿汗毛稀少,肤色偏黑,没有伤口,没有异常。 向子柔见我狐疑的表情,又折起另一只裤管,两只腿一对比,我就发现了异常。 那条腿不是肤色偏黑。 而是偏青。在月光的照射下,似乎还泛着铁似的寒光。 “这、这是什么?”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音量。 “小声,你别怕,”向子柔柔声说,“我是医生,目前我的状况是肌肉感较弱,肤色偏硬发青,并没有别的症状……” “那你要去医院啊。”我打断她的话,“这里有医馆吗?” “没有的,”子柔的眼睛沉下去,盯着那块青色,“而且……” “而且什么?” “昨天我们扶起的那个帅哥,他腿上也有这个。” “那我们明天去找他,问问情况!”我忙说。 “不必了,他可能已经离开了。”子柔低垂着眼,“我觉得这里不简单。我总觉得,这里好像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和谐美好。手机没有一丝信号,人员又似乎每天都在流动,有人来,有人走,但是我并没有见过有人从大门走出去。” “嗯??”我惊呼,嘴巴却立马被向子柔紧紧捂住。 “目前我什么都不确定。也只是因为一些无凭无据的事情,和科学无法解释的这条腿。所以才觉得不对劲。但是你不用害怕,反正就三天,我明天是第四天,所以一大早就要走了。你要一起走吗?” 我心中有东西颤动了一下,似乎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被向子柔说中了。我看着她的眼睛,深深地点了点头。 向子柔随后示意我安静地继续睡觉,明天,我们就一起离开。 今晚的睡眠不是很沉,沙沙的声音也貌似有了节奏,愈来愈近,又愈来愈远,仿佛一首穿越千年的史歌,带着厚重的历史气息在我身边盘桓、盘桓……而我却如一丝水草,无根无力,被水流往下冲了,旋转……旋转……一切都那么清晰,一切又那么虚幻。 兵马俑第四章:大秦帝国!第三天 虽然已经把闹铃关掉,但是长久以来形成的生物钟还是让我自然醒来。翻身正准备睡个回笼觉,竟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向子柔向来喜欢睡懒觉,这么早怕是去偷吃了?我心下笑着,起身下床。 三室一厅一小院,竟都没有向子柔的踪迹。 奇怪,不是说10点之前不许出门上街的吗?再说她的腿也不太方便,能去哪呢? 我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心中有一丝不安肆意游走着。 眼光余视中,看到地上一块古砖似乎没有砌好,有个边角高了一些。我欲蹲下去看,却觉得小腿有些不对劲,扒起裤腿才看到,小腿上有了点点青斑! 这青斑虽少,颜色却跟昨夜向子柔腿上的如出一辙! 这难道,是巧合? 我打开手机,虽然这里没有信号也没有电,但这几天并没有怎么用手机,所以它还有部分的电源,能够支撑我打开手电筒。 透过古砖下小小的豁口,我似乎看到下面的反光,我反复调整着角度,终于看清,是青色的光! 青色! 青色! 恐惧似一缕烟在我心中环绕,我却抓不住那缕烟的源头。 兵马俑(六) “咚咚咚——砰” “始皇巡街,万人朝拜——”细长而悠远的腔调穿过大街、穿过屋舍,直直地刺进我了的耳朵,配合着锣鼓声,击打着我的心弦。 那不容窥视的始皇,那每日一次的街拜,定有蹊跷。 我尽力控制住快速的心跳,赶紧跑向大街。我知道,可能有我要的答案。 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在地上匍匐着,远处秦始皇的车驾缓缓走来。 在“始皇万岁”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我默默蹲下身,把头深深地低下去、低下去……。 “咯咯吱吱”、“咯咯吱吱”。 “咯咯吱吱”、“咯咯吱吱”。 车架老旧了么?这声音如此刺耳。 却又如此接近。 我按下双膝,跪在地上。 我弯起胳膊,沉下胸脯。 我压低双肩,以至触地。 我抬起头颅,窥视远方。 战国式样的车驾上,是黑色的幕遮,随着那不够圆润的车轮的翻滚,幕遮轻轻晃动。 里面漆黑一片。 我努力睁大了双眼,眼珠拼命往外顶,扯得血管都在喊疼。 灿烂的阳光洒下,在漆黑的幕遮中反射出一道光。 是青光! 没错,是向子柔的青光,是我腿上的青光,是古砖下的青光! 双眼刺痛! 我忙把头沉下,却控制不住重重地磕在那古老的青石上,一阵头晕目眩,耳边却突然嘈杂起来。 我努力转头,发现身边有个人,直直地抬着头,眼睛凸起,面容呆滞,正被几个类似工作人员的人拖走。 “这就是偷看始皇的下场!” “活该!” …… 我强撑着爬到旁边的凳子上,趴在桌上全身无力。 太阳穴一阵刺痛,只剩下渐行渐远的“咯咯吱吱”、“咯咯吱吱”……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从混沌中醒来。 暮色沉沉,天边的云霞是深色的橘红,伴随着丝丝的灿黄,透着淡淡的浅绿。 我直起腰,很酸。 “哎呦呦,你终于醒了呀。”年迈的老板娘眯着眼睛,柔和而慈祥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马上就要宵禁了,我正打算叫醒你呢。” “呃呃,谢谢老板娘。”我忙起身道谢,不知是不是睡太久的缘故,我看到老板娘的额头似乎泛着一股淡淡的绿色。 放下几个刀币,我向自己的房屋赶去。毕竟快要宵禁,我实在无地可去,况且,我有疑问需要解开。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身边有两个女孩搭伴前行,步伐轻快,不住地赞美这个旅游区如此真实有趣,晚霞落在愉快的脸上,粉红照人。 两天前,我和子柔应该也是如此,可是…… “时光不早,最大优惠,错过今日,无缘明天!最后大减价咯!”路边的小贩想要在宵禁前多赚一点,以至于在我路过的时候,竟然一把抓住我,向我推销起来,“客官,只要十二刀币哦,只要十二刀币,我这摊位的东西,全是你的!” 我不耐烦地扭头,竟然看见这小贩的额头有一抹绿色!我揉揉眼睛,确实,就是绿色!一抹绿色在他的额头游走! 我的心中不觉一震,我跑过去看那两个女孩的脸,没有绿色。 我跑过去看别的摊位,额头都泛着绿! 差别只是有的是浅绿,有的是……青色! 青色! 青色! 我狂奔至住处,把大门挂上锁,又进入客厅,把客厅门再次落锁后,我从包里翻出钥匙,开始挖地上那块翘起的古砖。 小腿已经感到僵硬,不能够自由地弯曲,差点把我摔一个踉跄。我只好趴在了地上,地上的凉气透过裤子、透过那坚硬的青斑,一丝丝钻入我的皮肤。 “沙沙”、“沙沙”、“沙沙”…… 挖掘的声音和地上传来的声音混为一处,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差不多了,我用手抓住古砖,借用身体的力量将它拔起。 是一张青色的脸! 是一张俊朗的脸! 是那个男生的脸! 兵马俑(七) 我倒吸一口气,良久…… “烤……烤……烤……” 他的眼睛半睁着、颤抖着、极力抬着,盯着我! 我安慰自己,我早有准备,我知道这里不正常,我可以接受一切情况,我要做的是,用正确的方法先保护自己的安全,回到A市,求助警方。 而我现在要做的是,克服恐惧,搞清楚眼前的情况。 依靠着强大的心理暗示,我俯下身,靠近他,问道:“你是那天摔倒的男生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猪……头……问……你……啊(妈)……快……烤……”他艰难地抖动着嘴唇,我勉强听懂了大概。 “你是让我快跑?这里是不是有问题?我要从哪里跑?”我终于捋清重点, “猪……饿(我)草,烤啊……大nen(音二声)……烤……快……” “你是说从大门逃跑?赶紧跑?” “猪……你……啊(妈)……” 我抓起包,冲向门口。 但我停住了脚步。 我是在逃跑,要悄悄的才对。 我扭头对他说:“谢谢,如果可以,我一定救你。”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猪……” 寂静的街道,空无一人。深蓝的天空中,弥漫着似有似无的迷雾,天空像一个深蓝色的宝石,深邃却看不透。沉闷的青石,反射着清冷的光,将凉气渗入每一分空气、每一个细胞。 这个方向,应该是大门。我细心辨认着方向,这里分岔路口众多,且道路并不是东南西北的正方向,所以辨认起来稍微有些困难。但是还好我不是路痴,而是路精。孤身一人在A市打拼,走过太多冤路,绕过太多陌生的街道,我早已练出神奇的认路能力。 过了这个路口,再过一座桥,再…… “哒、哒、哒。” “哒、哒、哒。” 前方有奇怪的声音!我连忙藏到旁边凹凸不平的墙壁的阴影里。 偷眼看去,一群古代士兵排着整齐的方阵,步伐一致地向前迈进。 眯眼细看,竟是一群兵马俑!连眼睛都无法闭合的、闪着青光的兵马俑! 沉重整齐的步伐,在沉寂的夜色中显得无比诡异和刺耳! 待生硬的步伐声渐行渐远,我终于鼓起勇气,窜向大路。 这条路的尽头,是桥。 桥的尽头,是大街。 大街的尽头,是大门。 “扑通!”脚下似乎被什么绊到,我瞬间摔了个狗啃泥,因为跑步的用力过猛,还差点翻几个跟头。我低头一看,腿上的青斑正在快速蔓延,半个小腿已然没有了知觉!我努力想要爬起来,却连着几次都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无奈之下,只能调整身体重心,拖着一条废腿继续前进。 “哒哒哒。” “哒哒哒。” 一声声紧促的脚步声传来,像众多金属在有规律地击打着地面。 果然,是那些可恶的秦兵发现了我! 来不及了,必须尽快过桥! “扑通!” 再次摔倒,我的两只小腿都没有了知觉,但是秦兵的步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我必须振作! 要么出去,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要么等死,做一个全身都不能动的囚徒! 我想要吃喝玩乐、我想要打游戏、我想要吃小龙虾、我想要漂亮衣服、我想要那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高富帅男朋友,我想要……我要! 而这一切的基础,是活着! 对,不能放弃、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爬行、爬行、用胳膊的力量,用腰部的力量,用大腿的力量! 后面的士兵仍然在追击着,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坚硬的似铜铁砸击地面的声音也离我越来越近,我偷眼回头,那些士兵在稀薄而清冷的空气中竟如此清晰:青铜色的脸,青铜色的身体,僵硬的步伐,整齐的动作……这哪里是士兵,这简直是高级僵尸啊! 我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彻骨的寒冷瞬间透彻肺腑,左腿的僵硬感越来越强烈,似乎有意识地想要往上面蔓延。 离桥还有十米…… 兵马俑(八) 平常几步就能达到的距离,现在却要我付出百倍的努力,此时我越发意识到,健康的身体对于一个有思想的人的重要性。也难免为自己过去对一些身有残缺的人的劝解感到羞愧。当我说出“你只是失去一条腿,但是还有另外一条腿,还有漫长的余生”的时候,健康的我并不能也做不到切身体会到残缺之人内心的痛苦与挣扎。我自以为是的安慰和支持,对于失去健康的人来说,仅仅是毫无用处的善心和一次次的扎心罢了。 但我不仅不想失去生命和自由,更不想失去一条腿,哪怕一只脚指头。 求生的力量让我迸发出奇异的力量,不管结局,不管一切,只顾着向前、向前…… 我以跪爬的姿态前进,以必死的决心前进。 终于,上桥。 倏忽间,身后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似乎被风轻轻吹远。 我忍不住回头,发现不知何时起了大雾,雾气笼罩天地,那些士兵在朦胧中若隐若现。似乎风不仅可以吹走声音,还可以吹走他们那沉重的身体。 “求求你,救救我……” 一声怯弱的声音从后方飘来,我细看,竟是一个小女孩!雾气笼罩,看不清年级,却是秦人的服饰。奇怪,大半夜的,刚刚都没有,现在却突然出现? 这一刻,我明白了这个大秦帝国的诡异:它不仅有秦俑士兵,还可以制造幻术! 而我要做的,一定是坚定心智,继续向前。 “求求你,姐姐……”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而我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那是假的。 这座桥本身并不是很长,虽然我极尽努力后的速度仍然很慢,但我很确信,我大概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不,应该是跪爬了一半的路程。 一阵冷风吹来,吹散了桥上的雾气,前方有个魁梧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他慢慢转头,竟是一张秦俑的脸! 他慢慢张大嘴巴,脸部由于嘴巴的撕扯而破裂,裂缝顺着嘴角,蔓延到脑后,那占据了半个头的深渊大口中,黑不见底。一声震耳欲聋的哀嚎冲面而来: 拿!命!来! 我吓得趴在地上,五体伏地,颤栗不已,眼睁睁看看他一步步走进,手起刀落,眼看就要砍下。 我下意识地站起来就往回跑。 刚跑两步,脚下一沉。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腿脚有触觉了? 我再向里面走一步,明显感觉到腿脚的笨重,我往后面大门的方向走一步,腿脚明显更加灵活。 难道,这座桥的中央就是分界点? 我心头一个激灵,对于身体的渴望让我毫不犹豫地转头向大门跑去。 那魁梧身材的秦俑还在怒目瞪着地上——我刚刚被吓瘫的地方。 难不成,这个秦俑也是幻觉?而他的目的就是让我自己往回跑,让我把自己送入虎穴? 我再次转身,朝着那秦俑的方向、大秦帝国大门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行走。 那秦俑似乎带着感情,表情越发愤怒地盯着那已经空荡荡的地面,好像我还在那里似的。 我小心地从旁边穿过,手指不慎碰到他的腿,却直接穿了过去。 我伸手,果然,又是幻觉! 真不知这是哪来的那么大的投影,还那么逼真。要不是现在所处的环境,我真的想要赞叹一句:科技真美妙! 可如今却是:幻觉真吓尿! 兵马俑(九) 我小心翼翼地从那魁梧的秦俑身边走过,脚步踏踏实实地踩在了地上。这是接近大门的土地,是即将逃脱的土地,是奔向自由的土地。 我迈开大步奔跑着。 雾气越来越重,我努力让自己不偏移正前方的方向。 奇怪,记得这条路并不长啊?怎么跑了这么久? 正疑惑间,竟猝不及防地撞到了墙。 我从地上吃痛地爬起,半张脸因为刚才的撞击酸痛不已。然而前方却是…… 我住处的大门!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跑这么久竟然又回去了? 我细细思索着在桥上的几次转身,确定方向确定没有错啊。下桥之后的距离也差不多该到出口大门了,但是出口大门和我住处的大门我还是分得清的。况且这附近除了大门全是围墙,不可能又凭空出来一座门啊。 正思索间,恍惚中似乎又听到了整齐的敲击声。像是硬物敲打地面的声音————是秦俑士兵走路的声音。 “哒、哒、哒。” “哒、哒、哒。” 一声声越来越紧促,一声声越来越接近。 继续向前,面向未知? 反身向后,殊死一搏? 自然,选前者。 我深吸一口气,却被这冰冷的烟雾呛到咳嗽不止。 我伸出手,推门。 奇怪,怎么推不动? “哒、哒、哒。” “哒、哒、哒。” 住处大门明明就是推的啊。 除非,这不是住处大门。 我将手指勉强插进两扇门的缝隙中,用力向后掰。没想到这木门竟如此轻巧,并不费多少力气。 月色清明,柔软的薄光扫在一片空荡的空地上,宁静且和谐,正前方是一条隐蔽的小路,在淡淡的月光照射下,并不是特别难以发觉。 我记得这个场景,也记得这条路。 我大步向前。 盈盈的月光透过枯草,稀稀落落地撒下来,仿佛在地面重新展开了一片星空。 我回头看那来时的方向:那大大的木门旁,接着的是高大的砖墙,门上悬挂着一个古旧的大匾,“大秦帝国”四个字被有力地镌刻在上面,字的漆色像刚刷上去的一般,跟三天前同样鲜明。 耳边是深夜特有的清风推动层层的枯草,窸窸窣窣的声音趁得月夜更加寂静。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却像是从上方而来的。 此地不宜久留,我摸了摸兜,背包早已在逃命中丢失,还好手机因为放在贴胸兜里,一直安然无恙。我看着这一身破破烂烂的“秦装”,宽大的布袖几乎被磨掉,现已破破烂烂,竟像是新流行的乞丐装了。 身边的枯草越来越矮,恍惚间,我不明白是枯草变矮了,还是我变高了。 不多时,前方出现一条小路,路旁的一个古朴的小路标映入眼帘:“大秦帝国”,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箭头,直指我的后方。 一切都是来时的模样。 我大步踏上小路,转身一脚踢倒了那个破旧的路标,又狠狠踩了几脚,直踩到稀巴烂才罢休。 我远望逃回的方向,只见微波轻浮的枯草海浪,在月色下竟幽静美好,谁能想到,那下面却是诡异恐怖的异世呢? 因为不知那些秦兵是否能追出来,仔细想想,还是先逃到城市里,才是真真的正事。 终于到了大路,两旁高大的杨树肃穆且**,伴着清晨的第一缕朝阳,绿色的扇叶轻轻挥动,让疲于奔命的我感到了一丝丝轻快。 但也只是一丝丝而已,因为这是郊区,人烟稀少,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遇到车。而这时,肚子也开始“咕咕”乱叫。 我抱着因为饥饿而绞痛的肚子,靠着杨树慢慢蹲下去,想要休息一会儿,却被兜里的什么东西硌得生疼。 咦,是手机? 还有电,信号呢? 虽弱,但是有! 果断110,然后拖着沉重的身体缓慢前行。 …… 兵马俑(十) 兵马俑第五章:大秦帝国!是否逃脱? 在吃饱喝足休息半天后,我准备向警察讲述这几天的经过。 病房的门正好这时被敲响:“您好,余小姐,我是办案民警,想向您了解一下事情经过。” “请进。”我放下水杯。 一身淡蓝的警装,**帅气。 那张帅气的脸,却泛着青光。 那是他的脸! 是他的脸! 是他! “余小姐,您还好吗?” 他轻轻摇着我的肩。 “啊!” 我惊呼下床,不顾一切地奔跑! 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 跑出病房,跑到大厅,跑…… “哎呀!”我狠狠撞上一个人,她手中的杯子连带着人倒在我旁边。 那杯子里的水泼在我的手上,手上立刻起了红泡。 钻心的疼痛让我无力再逃,抱着受伤的手倒吸冷气。 那人却不计较,只见她整理了一下白大褂,还没从地上爬起,就已经开口安慰我: “哎呦呦,不好意思,烫到姑娘了么?” 我转头,脱口而出:“向子柔?” 不,不是向子柔,向子柔的额头没有青云…… 那她是谁?病房里那个跟地板下让我逃跑的男生长得一样的警察,又是谁? “你呀真是不小心,我是医生,帮你处理一下吧?” 她却仿佛没有听到,微笑着要来查看我受伤的手。 …… (完) 我是作者羽不飞,每晚都做梦的人 这篇不是灵异文章了哈,是对自我写这些文章缘由的一些介绍,杂七杂八,但是没有跑题。谢谢小伙伴点开这篇,谢谢小伙伴哈! 其实我知道上篇《兵马俑》里面逃跑那部分也是小**,应该重点写。可惜个人想象力编故事的能力不咋地,实在编不出来。不是反话哈,我写的所有文章,都不是清醒的时候编造的作品,都是我的梦。 从小到大,从记事起到现在,只有九天没有做梦。其中两天是自然性的,另外七天是初三时候。快要中考时,我觉得天天做梦影响休息和备考,听说每晚一包纯牛奶可以安稳睡眠,就喝了一星期。那为什么不继续喝了呢?原因有俩,一是没钱(那时候我是真的穷),二是没用。当我再一次从梦中醒来,思考梦中故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梦,已经打破了纯牛奶的限制,更加强大和肆无忌惮了。 如今我特别爱喝纯牛奶,也特别爱做梦。 喝纯牛奶、做梦,一点冲突都没有。 而这个兵马俑,是我最喜欢的梦之一,因为故事有趣,又较为完整,不用我努力地去编造、去填坑,唯一的缺点就是,逃跑那段内容太少了。在梦中其实只有春夏秋冬交替、天上五彩星云变幻、桥上的石板将我绊倒、沉重的双腿迈不开步子,和后面的追兵这些情节,看起来很多,其实镜头只有几秒。写成文章的话,就需要把这些短暂的影视化画面再丰富一下,哎呀呀,真心挺累的。 而我更加喜欢的一个梦呢,已经在写作中了(透漏一下,有天空之城哦),不久就会跟大家见面啦。 说这话我真有点脸红,因为就没有几个读者呀……哈哈哈。 这几天看了下主页,距离上次更新竟然有两年多了。啧,不可思议。 我记得一年前有写过呀,不就是《兵马俑》吗,结果打开电脑一看,呵,没写完,感觉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牛吧? 这几天先把《兵马俑》给补全咯,然后继续下一篇了,不会让宝宝们等很久的哈。 说到这里,想介绍一下我强大的脑神经(不是自夸)。生活中的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过年时候疫情嘛,全家人热热闹闹的回忆往事,大多时候我都是一脸懵BI——因为我不记得了。很多很多事情,有的好玩,有的无趣,我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仿佛爸爸妈妈说的那个事件的主人公不是我一样。但我却记得很多细节,很多无法连接在一起的、爸妈说没有的细节。这方面太琐碎了,不细细介绍了。重点是,我忘记了生活中的那么多事情,但从小到大的梦境,却每一个都记得无比清晰。 小学二年级,做梦小区的小卖部老板(跟现实中的老板不是一个人,很奇怪吧),对我说:“孩子你随便吃,不要钱,都是你的。”于是我就拼命吃啊,五毛的、一块的、一毛的也不放过,反正不要钱,平常都没吃过嘛,我拼命吃啊吃啊,虽然嘴里没什么味道,但我还是吃啊吃啊……这时候,我醒了,心中那股失落,让我潸然泪下。我想念梦中那素未蒙面的老板,想念那没有味道的零食,想念那句“不要钱,随便吃”。 不久,我又做了这个情景的梦。 同样的小卖部,同样的老板,同样慷慨的语言:“又来啦,这次多吃点啊,还是不要钱。” 我这次学聪明了,问道:“可以带走吗?” 老板笑了:“当然可以,你随便吃、随便拿。” 于是我再次拼命地吃啊、吃啊……当然也没吃出什么味道,但我就是觉得好吃。 不一会儿,我觉得自己可能要醒了,我很明白这是梦,也很担心梦醒后就不能这么随意地免费吃了,于是我对老板说:“我要走啦,我带一点。” “好呀,那你可要抓紧啊,别丢了。”老板笑着说。 于是我停住嘴,把手里的零食抓得紧紧的,静静地等待醒来的那一刻。 睁开双眼,我看着空空的双手,哭了。 我没有告诉爸妈我哭泣的原因,也没有再做过那个梦。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那个老板是不是多年来一直穿梭在很多小朋友的梦中,寻找一个可以将梦中事物带到现实世界的异能人? 哈哈哈,瞎说的啦。 像这种前后有连贯性的梦我做的多了。这个零食的梦前后只隔了几个星期,一共只梦到过两次。我还有前后隔了十年的呢(请不要妄议我的年龄),同样的地点,但是梦中的时间也在变化,所以情景略有不同。这样的梦也有很多,只是故事太过天马行空,不太好写。比如: 十年前的学校是一片残垣,十年后又在修建; 四、五年前的河边,那几个洗衣姑娘和少年男孩,几年后的河边,已经修葺了道路,姑娘和男孩都已经长大,连河边的那棵树,粗壮的根部都长到了岸边; 几年前,这条道路上是田野,我和几个表兄弟路过,几年后,这里竟然修了一座楼,我和这几个表兄弟再次路过; …… 还有很多哦。 现在是深夜,我明天要7:15起床,劳累8个小时,啊,不想继续想了,好多梦,我不想记忆,也不是很想忘记。他们就在我的脑海中沉睡、沉睡……从未消失,也从不打扰现实生活。只要我细想,就会像翻开了一本厚厚的书一样,一个个故事,或有联系、或是异界、或是古代、或是战争、或是人兽大战、或是仙界轮转,有怪兽、有神仙、有世界末日、有平行空间…… 我像时空旋涡中的一个蝼蚁,浮起、沉下、旋转、坠落,有时是主角,有时是旁观者,有时候是上帝视角,有时候却只是一个小小配角。 无一例外的是,我从来都不能控制梦境的走向。一旦我想要利用强大的意识去尝试控制梦境,就会感到梦境的抵抗,梦境会用力把我推开,把我的意识推开。即使我控制住自己不睁开眼睛,却也明显地感到我的意识已经从那时空的混沌中浮起、升腾,在现实世界中被禁锢,再难以进入那个奇幻的梦境时空。 这些梦境精彩绝伦,却又无从查考。我曾经很认真地思考过,是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是我的梦境太过千奇百怪,有的跟现实生活相关,有的像是现实生活的影射; 有的天马行空,乱七八糟,有的没的,胡扯一通; 有的甚至还加入了我现实生活中没有的生活记忆,但是在梦中,我却觉得那是属于梦中那个我的记忆…… 讲真,有时候我觉得我有点魔怔。 所以这本书我更新很慢。 因为这种关于灵异的,稍微有点恐怖的梦境,我只有在心情不好、闷在家里很久、整天难过到怀疑人生的时候,才会做。 我说过,我不会编故事,这都是梦,每一个故事,都是阳光灿烂时阴影中的我、深夜寂静时终于入睡的我,在梦中的经历。 这种梦不会常做,因为人总要生活嘛,我不能天天魔魔怔怔的吧。所以,梦到的时候就写,不梦到的时候就潜水咯。 也不指望这个挣钱,只是觉得这么好的故事,要是能拍成电影就好啦。 哈哈,又开始奢望了。 现在是凌晨1:20,明天要7:15起床啊…… ……不是明天了。 还有6个小时的睡眠,好像也不少。 其实我是贪睡生物,每天10个及以上小时的睡眠才是最舒服。 看吧,内容好像都有点跑题了,甭说了,睡了。 那个,能拍成电影就好了,哈哈。 不行的话,挣点钱也行。 睡了。 1:23了。 不是我打字慢,是……算了。 睡了。 那个,你能看到这里,我真的喜欢你。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