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正义信徒》 楔子 19年1月1日晚0点,成大体育馆,元旦晚会。 ***在第一排,偌大的棉衣让他看起来有些臃肿,低压的帽檐和双层口罩抵御了些许寒冷。 ***在原地,和周围嘈杂的人们格格不入,他安静的出奇。 “快到了,下一个节目就是顾一艳的,听说今年晚会她要唱歌,好期待啊。”一个柔弱的女生从后面传来,钻进了男人的耳朵里。 “是啊,是啊,我家顾一艳可是万能的全才,不仅长得漂亮,演技好,唱歌肯定也是棒棒哒。”另一个女声回答说,可能是因为激动,那声音有些发颤。 男人缓缓的抬起头,双眼聚焦在了宽广的草坪上。 他看了看场上的保安,心里又将早已规划好的路线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揣在兜里的手才轻轻的握了握,手上的东西很黏,不舒服。 正在男人思忖间,周围巨大的灯光棍子一般扫了过来,最后聚焦在不远处的一个点上,而那点的中央,一个年轻女子正笑吟吟的站在那里,由于距离的缘故,男人只能她穿的是一条长裙,很好看。 男人恍惚一下,不知道想起了谁。 “观众朋友,你们好啊。”甜美轻柔的女声从环绕的音响里钻了出来,在体育馆上方盘旋了一会才涟漪一样散去。 “啊!!!” “顾一艳!” “我们爱你!” 巨大的噪音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狠狠的插进了男人的耳膜,有些生疼。 男人没有去管那些,而是专心的盯着踱步走向会场中央的那个全场的焦点-----顾一艳。 当她走到男人的预想地点时,周围的保安正好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绝佳的机会。 男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跳下了看台,然后像是一颗子弹一样蹿到了顾一艳身边。 这个动作把人们吓傻了,反应过来的保安飞快的往这边跑来,嘴里还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同样吓傻的还有顾一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个男人紧紧的握住了右手,对方的力气很大,纂的自己的手有些疼。 紧接着迟到的保安有如天神降临一样粗暴的把男人和顾一艳拉开,并且将这个不安分子往观众席拉去。 男人挥动着手臂,像极了一个狂热的粉丝。 他被按在了观众席上,甚至还冲保安笑了笑,接下来,他就像一个乖宝宝一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瞧着二郎,居高临下的欣赏着一切。 第一章:新来的 19年1月2日,阴,有雾。 早上八点,隆京市警察局,局长许文威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看着眼前的资料,还时不时抬头打量一下站在对面的年轻人,对方穿一身黑色西服,领带打的有点歪,浑身轻微的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 “姜山,是吧。”局长放下手中的资料,斜靠在椅子上,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别站着了,坐下说。” 点头嗯了一下,姜山便坐在了局长对面的椅子上,他直着背,看起来有些拘谨。 “小伙子不要紧张啊,就是报个到而已。”局长安慰了一句,“你的资料我看过了,在学校的时候成绩不错,年年都会得奖学金,各个方面都很突出,而且你主修的刑事犯罪的科目,就分到刑事科去吧,让老队员带带你,也能学到点东西,怎么样?” “听局长的安排。” “好,哎呀,不要这么紧张嘛。”局长摆了摆手,“我们本来办案子就挺严肃的了,平常就要开心点,不然很容易抑郁的,这样吧,待会你先去领警服和办理一些相关手续,然后去二楼二二三办公室,找司徒队长,跟着他学习一下,怎么样?” “好的。”姜山点点头,道了声谢,拿着简历走了出去,先去一楼领了警服,又来到了二楼。 二楼和一楼差很多,一楼不管是大厅还是走廊,都显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但是上了二楼,却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办公桌参差不齐的镶嵌在大厅的各个角落,一条曲折的小路艰难的从大厅的一端延申至另一端,将整个大厅一分为二,姜山一眼望去,各种景象尽收眼底,和旁边墙上那块“严肃认真,工区分明”的牌子倒是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踱步在桌子丛中的那条小路上,各种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不像是一个公安楼,倒像是一个卖菜的集市。 放眼望去,远处的办公室门似乎成了这喧嚣闹市中唯一的清净之地,但是仔细一看,那些办公室门上竟然没有门牌号,姜山摇了摇头,就近找了一个漂亮的小姐姐打听起来:“姑娘,麻烦问一下,司徒队长的办公室二二三怎么走啊。” 那女孩穿着警服,约莫二十四五六的模样,头发干净的扎在脑后,听到有人说话,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小男生,便挂上微笑,说:“找队长啊,我跟你说,你往那边走,看见个没门的办公室就是二二三了,队长就在里边。哎,你是新来的吧。” “嗯,对,我叫姜山,是新来的警员,还望以后能多多指教。”姜山礼貌的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宋婕,是刑侦科的,指教谈不上,就是共同学习,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毕竟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嗯,好的,谢谢。” “嗯,没事,那你去吧,待会可能要出警了。”宋婕丢下一个美丽的微笑。 “好的。”姜山点点头,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顺着宋婕指引的方向,姜山来到了一个办公室门前,准确的说是门框前,因为整个办公室没有门,只有一个门框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姜山敲了敲门框,习惯性的喊了声报告。 不大一会,里面传来一句磁性的声音:“进。” 踏进办公室,姜山看见了那声音的主人,一个虚长自己几岁的年轻男人。那人约莫一米七五,穿一身警服,给人一种很锋芒毕露的感觉,但是细细看去,却又发现他精致的五官让一切变得柔和,像是一团雾,令人着迷。 不等姜山开口,对方率先发了话:“你是姜山?新来的那个?” 略微惊讶了一下,姜山才回过神来,然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我是来报道的警员,姜山,这是我的资料和履历。” “放在桌子上吧,走,跟我出一趟现场。”对方说着,从姜山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风。 坐在副驾驶上,姜山有些紧张,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声,这是他有史以来最紧张的一次,而这一切的来源就是他身边这个正在开车的男人----司徒云耀。 警界为数不多的还活着的传奇人物,尤其是这个传奇人物还离自己如此的近。 说起司徒云耀,那辉煌的事迹说上几天也说不完,就拿几件大事来说,16岁高考,当年的理科状元,警校那年的最高分,在学校的时候就时不时有几个警察来找他问一些问题,毕业后直接来到市警局当一名警员,同年破获隆京市大面积投毒案,被广大市民熟知,次年,戈壁市发生丢枪案件,毫无线索,于是不得已向上级请求,上级特别委派隆京市联合调查,最后在三天后破获此案,司徒云耀功不可没,为奖励司徒云耀,同年他被提拔为刑事科副队长,第三年,他把目光投向拐卖人口案件,经过三个月的努力,周围几个市的拐卖团伙基本被剿灭,同时他还救回了好多被拐卖的少女。自此,司徒云耀的名字彻底在警界成名。 也就是在那一年,姜山励志要向司徒云耀看齐,做一名光荣的警察。 还未等姜山平复下来,司徒云耀便开口了:“警官大学毕业的,我的小师弟呀。怎么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出过现场吗?” “没有,我记得有规定不能随便进入犯罪现场,而且警方也会把现场保护起来,我们进不去的,再说了,我也没有队长你那种才能,我在学校的时候就老老实实读书,也没有警方来找过我,所以就没有去过,不过我在书上读到过,一些基本的操做我都懂。” “你当然懂了,而且肯定还挺溜的,不然怎么会以第一名的成绩来到市局啊。”司徒云耀打了个哈哈,接着便进入了正题,“你面前的车抽屉里有关于这起案件的详细报告,你看一下,待会去了现场让我看看你这警官大学第一名的实力。” 姜山没有说话,从抽屉里拿出档案开始看了起来。 案件发生在19年1月1日,一名中年男性死在了城西的一座建筑工地上,发现尸体的是当地的一个拾荒者,据其描述,上午八点,他在早上来这里看看有没有能卖的东西,结果发现了死者,当时周围并没有什么其他人,因为是元旦的缘故,民工都放假回家了,所以没有找到目击证人,周围属于郊区,基础设施相当不完善,所以也没有监控之类的直接证据。 死者刘佳儡,男,35岁,未婚,南锡市人,目前在隆京市开运集团总公司就职,是开运集团CEO杨开运的私人助理,根据走访得知,由于是杨开运私人助理这个职位的缘故,刘佳儡经常和一些生意上的人来往,其周围的人对他的评价也基本是中规中矩,也没有听说他有什么仇家。死者的钱包和一些随身物品都被拿走,经过调查,死者的钱包里应该有1000元现金和三张银行卡,身份证和一张房卡,随身的手机并没有被定位到。 接下来是一份尸检报告。 死者,男性,35岁,无特殊病史, 死亡时间:18年12月31日晚上8:30到9:00之间。 死亡原因:巨大冲击力造成的内脏撕裂性大出血(预测大概从18米的高度摔下来导致)。 备注:在死者的血液里发现了大量的致幻类药物残留,从吸收程度来看,应该是死者生前一到两个小时内使用,同时死者的前胸和后背均有被钝器击打所造成的瘀伤,以及用力捆绑的痕迹,根据恢复程度来看,应该是死者生前一个小时之内被捆绑起来殴打所致。 结论:死者生前在6:00到7:00之间服用过致幻类药物(是***的主要成分),在7:00到8:00之间受到过木棍一类钝器的殴打,殴打力度较大,应该是成年男性所为。 看完后,姜山将档案放了回去。 “怎么样?”司徒云耀瞥了姜山一眼,“看出点什么?” 姜山摸了摸鼻尖,说:“死者生前应该是使用过***之类的东西,可能是自行服用,也可能是被他人强行注射的,不过我觉得是自己使用的可能性较大,其次,死者生前被殴打,有没有可能是和他注射***有关系,还有,死者丢失的物品里有一张房卡,而死者的身份是开运集团的CEO助理,月薪甚至年薪肯定不少,应该能够让他在市区购买一套比较好的房子,而那张房卡,很明显是为了和某人去宾馆所准备的,再联系一下之前的东西,我应该能做出推理… ….” 不等姜山说完,司徒云耀便接过了话茬:“死者,也就是刘佳儡,生前和某位女性去开房,因为想要一点刺激,所以注射了***,谁料被这位女性的老公或者男朋友发现,接着被这位突如其来的男士用暴力的方式带到这里,并且狠狠的修理了一顿,但是他还不解气,就把死者推下了楼,是这样吗?” “嗯,差不多。”姜山点了点头,“不过我更倾向于另外一种,就是死者失足掉下来摔死了。” 吱呀一声,车子停了下来,司徒云耀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笑着说:“走吧,我们去验证一下你的猜测。” 第二章:线索 司徒云耀双手揣在兜里,站在一旁斜睨着微喘的姜山,“小伙子身体素质有待提高啊,这才爬了六楼就有点喘不上来了,以后还怎么抓罪犯啊。” 姜山脸腾的红了,被一个前辈这样说很是丢人。 看出了姜山的窘迫,司徒云耀没有再说什么,转而从兜里掏出两幅白色手套,一双扔给姜山,另一双戴在了自己手上。 “看出点什么吗?”司徒云耀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有意无意的问道。 听到对方的话,姜山也转头看了看周围,这是一层刚刚建好的楼层,钢筋和水泥还粗暴的裸漏在外面,脚下是用水泥浇筑的地板,丝毫没有留下脚印的可能,周围胡乱的堆放着一些杂物,石块,钢筋,以及一些拇指粗细的麻绳。 “如果是我,木棍和麻绳我应该会用到,如果我之前的推测没有错的话,死者生前被捆绑和殴打所用绳子和钝器应该在这里面,凶手应该不会把这些东西带走。”姜山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加上凶手看到死者掉下去,肯定会不知所措,应该想不到把凶器带走才对。” 姜山说完,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司徒云耀的答案,可是司徒云耀却紧接着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刚才爬上来用了多长时间?” “大概,三分钟。”姜山略一思索,便给出了答案。 “累吗?” “还…还好。”姜山又觉得脸部发烧,他不明白司徒云耀的意思。 “那凶手为什么把死者带上来呢?”司徒云耀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姜山,那灼灼的目光让对方有些无地自容,只能把头转向别处。 看到姜山的模样,司徒云耀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假设你之前所猜测的是正确的,死者,也就是刘佳儡,被一名男子带上六楼,并且在这里遭到了男子的殴打,那么就有一个漏洞,根据你所说的情况,刘佳儡在被抓住之前曾经注射过***,根据时间来推算他被带上楼的时候应该已经有些昏迷了,而那个男人还得费时费力的把刘佳纍带到六楼进行殴打,这,符合逻辑吗?” 姜山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司徒云耀抢先开口道:“换个思路,假如男人本来就是想杀人灭口,就又有了一个逻辑漏洞,凶手为什么不直接把人杀了然后埋起来,这样既省事又简单,而且被发现的概率要小得多。像现在这样让警察发现是最坏的结果。” “那您的意思是,凶手本来只是想惩罚一下死者,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什么让他很恼火的事情,所以才会选择杀人。”姜山恍然大悟道,接着又琢磨起来:“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凶手很生气的东西,以至于让他去杀了刘佳儡呢?” 见姜山半天没有动静,司徒云耀便提示道:“还记得我问你的第二个问题吗?凶手为什么把死者带上来。” “这个… …”姜山挠挠头,像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我换一个问法,死者为什么被叫到这里?” “叫到这里!”姜山似乎抓住了什么,差点惊呼出来,“您是说,死者是被凶手约到这里来,然后才被注射了***的,对,这才符合逻辑,可是注射***要干嘛呢?” “***还有另外一种用法。”司徒云耀眯起了眼睛,“逼供!” 姜山摸着下巴努力思索着什么,同时嘴里嘀咕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凶手肯定有刘佳儡的什么把柄,才能够让他大半夜的来这里,那可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了,难道凶手是他公司的人?” 司徒云耀眉头一挑,没有接话,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死者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部手机,一个钱包,钱包里有三张银行卡,一张身份证,一张房卡,我们对死者的账户花销进行了调查,并没有发现死者有相关的开房记录,但是在死者生前去银行取钱的记录视频中明显看到他的钱包里有一张黑色的房卡,具体是哪家宾馆还在调查中。那么你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嗯… …”姜山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说:“首先对死者的银行卡账户进行监控,凶手既然对死者用了逼供,肯定会把他的银行卡密码问出来,密切关注银行卡的动向肯定是对的,然后去调查死者手机的通话记录或者死者生前的视频录像,既然凶手是通知他来这里的,肯定会想办法联系他,通话记录就是很重要的一点。然后,别的就想不起来了。” 司徒云耀站在楼边,双手插兜,目眺远方,说道:“凶手,20岁到40岁之间,男性的可能性较大,也有可能是女性,受过高等教育,很可能经常健身,对于化工一类的产品很熟悉,可能受过相关教育,对于附近一带的地形熟悉,应该是提前踩过点,作案的时候应该是带着手套,现场没有留下相关指纹,可见凶手是一个细致的人,一个如此细致的人竟然会没有清理尸体就走掉了,要么就是他心理素质太差,慌掉了,要么就是还有什么另外的隐情。” “隐情?您是指什么?” “还是那个原始的问题,为什么选择在六楼。”司徒云耀目光如炬,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他来到楼层边,俯身往下看去,隐隐还能看到警戒线内尸体掉下去后的样子,血肉模糊。 “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姜山突然蹦出一句话,“像侦探电视剧中的那样,为了向警方宣战,故意不收拾走尸体,等待着和警方的下一个交锋。”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司徒云耀转过身来,换上一张轻松的表情,“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如果他真的想挑战警方的话,直接把尸体丢在闹市区或者更加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会更好,而且从心理层面来说,想要挑战警方的话,会希望有一个公证人在场,媒体就是这个公证人,但是到目前为止,网络上也并没有发现和本案相关的报道,所以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倒觉得更像是某种仪式。” “仪式?什么仪式?” “某种祭奠亡灵的仪式。”司徒云耀一脸无所谓的说着这么迷信的话,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看到姜山皱起的眉头,他扑哧一笑,好似得逞了某种诡计一般,而后轻笑着道:“好了,开玩笑的,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线索了,回去吧。” 话音刚落,他兜里的手机就急迫的响了起来。 “喂,宋婕,怎么了?好的,我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司徒云耀拍了拍姜山的肩膀,说:“走吧,刘佳儡的银行卡有线索了。” 第三章:猜想 第三章 隆京市警局,一名警察正在面无表情的做着笔记,他神情严肃,好似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姓名。”警察用同一个声调发问,像是在演奏一首毫无生气的哀乐。 “张翠萍。” 张翠萍有些紧张,但是相较于之前两位而言,她已经镇定了太多。 警察:“年龄。” 张翠萍:“40岁。” 警察:“职业。” 张翠萍:“以前是大学老师,现在待业在家。” 警察:“你手里的那张银行卡是怎么来的?” 张翠萍:“是一个匿名的信封直接邮寄到我家来的,没有写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就连电话也没写,信封里除了那张银行卡还有一张写着密码的纸条,我就去试了试,没想到还真的能取出钱来。” 警察:“是用的什么快递邮寄的,有没有包裹和快递单号?” 张翠萍:“没,没有,只有一个信封,更像是直接放到信箱里的,今天早上我起来后出门,发现门口的信箱有些不一样,就打开看了看,结果就发现了那张卡。” 张翠萍一边说,警察一边记录,等到他写完后,张翠萍才试探性的问道:“警察先生,请问那张银行卡有什么问题吗?” 警察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问题很反感,然后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没有问题,你看一下这个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说着,警察把面前记录用的本子顺着桌面推了过来,张翠萍大致的看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签了字,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在把本子递回去的时候仍旧小声嘀咕了一句:“真的没有问题吗,那张银行卡我还能拿走吗?” 警察似乎被气笑了,摇了摇头,说:“不能拿回去,那是证物。” 张翠萍点了点头,有些失望,就在她推门准备走出去的时候,警察又把她叫住了:“哎,我说咱俩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看着你挺面熟的。” 张翠萍不知道为什么笑了笑,道:“您记错了,我还是第一次来警局呢。” 警察点了点头,然后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张翠萍可以离开了。 张翠萍离开的时候,司徒云耀和姜山正好推门走了进来,审讯的警察见到司徒云耀,连忙把手中的记录表递了过去,嘴里笑呵呵的说着:“司徒队长,这是刚才做的笔录,三张银行卡,三个人,都记录了。” 司徒云耀“嗯”了一声,问道:“小杨,刚才走的那个就是收到银行卡的人?” “对对,就是她。” 司徒云耀回头想要看看,却只捕捉到那人离开后的那扇因为惯性来回晃动的门,他耸耸肩,示意姜山跟自己来。 两人来到司徒云耀那间没有门的办公室,分开坐下,司徒云耀翻了翻手中的笔录,随后把它扔给了对面的姜山。 姜山接过笔录,开始认真的翻看起来。 刘梦红。 女,42岁,街道清洁工,独居,1月2日早上五点在自己的垃圾车上发现一个包裹,包裹里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写着密码的纸条。当时她身处两个监控的盲区,周围的监控也并没有拍到有人出入。 王晴纷。 女,45岁,菜贩,丈夫瘫痪在家,1月2日早上6点,在自己卖菜的秤上发现了银行卡以及密码,同样监控没有拍到嫌疑人。 张翠萍。 女,40岁,无业,独居,1月2日早上8点,在自家的信箱里发现银行卡。由于其所住的小区破旧,并没有安装监控,所以无从查证。 合上笔录,姜山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怎么想的,说出来听听。”司徒云耀翘起了二郎腿,斜靠在椅子上等待着姜山的答案。 “凶手在劫富济贫?”姜山把眉毛挑的老高,配合着面部那略显不协调的肌肉,活生生的把错愕演绎的淋漓尽致,他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司徒云耀,见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便解释道:“否则他也不会把银行卡分给其他人了,自己用了多好!” “也有可能是为了混淆我们。”司徒云耀补充道,“凶手分给卡的人全都是中年女性,她们全部生活拮据,或是独居,或是要照顾病人,应该属于很多人看了都会心酸的一类,如果这个时候来一篇报道,说这个凶手是某种劫富济贫的侠客,那网络上的舆论可就不好说了。” 正说话间,司徒云耀接到了一份邮件,是三名女性的详细资料,大致翻看了一下,发现了一个问题,三名女性还有一个共同特征,她们都有一个在花季自杀的女儿。 “自杀!”司徒云耀眯着眼睛,天生的敏感告诉他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于是赶紧拨通了宋婕的电话。 “喂,队长。”宋婕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同时还伴随着嘈杂的嗡嗡声,仿佛接通的电话的是是某个正在赶集的大娘。 “你在哪?怎么回事?”司徒云耀微微皱了皱眉。 “不知道是谁把一帮记者叫来了,我现在被围攻呢。”宋婕的声音透露出一股无奈,“找我什么事?” “没事了,你先脱身。” 挂掉电话,司徒云耀敲了敲桌子,把姜山从自己的幻想中拉了回来,“你去三楼刑侦科档案室,把收到银行卡那三个人的孩子的资料给我调出来,我要全部。” 说了声好,姜山就急匆匆的去了三楼。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司徒云耀,他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将头放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宛若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做着祷告。 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在思考。 约莫十分钟,姜山抱着一摞档案走了进来,此时司徒云耀也正好思索完毕。 将档案放在桌子上,姜山弱弱的问了一句:“队长,难道这件事和她们的死有关系?” 司徒云耀翻起眼皮瞄了姜山一眼,似乎对他说了一句言简意赅的“废话”。 读懂某种“暗示”的姜山乖乖的闭上了嘴,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队长飞快的翻阅卷宗,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看那么快,能看到什么? 不一会,司徒云耀看完,将卷宗丢在一边,站起身来,大手一挥,道:“走,开会。” 略显昏暗的会议室里,投影灯明亮的灯光打在投影板上,连带着司徒云耀的脸也照的惨白,他微微皱着眉,用手指敲了敲投影板,说:“刚才我把整个案件又重新捋了一遍,发现了几个不一样的东西,第一,刘佳儡是坠楼而亡,预测是从六楼掉下来的,那个正在建的楼我看过了,一共有十几层,并且没有电梯,那么凶手为什么会选择在第六层,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深意,第二,凶手拿走了刘佳儡的钱包,但是在今天,他却把钱包和密码都送给人了,刚才我把收到银行卡的人的资料看了一下,她们都是中年女性,家庭状况一般,甚至说是很拮据,并且我还发现了另外的相同点,她们都曾经有一个女儿,而且都在几年前自杀,自杀原因不明,自杀的方法也没有记录,待会你们各自去查一下,一定要把她们的所有情况都给我查清楚,这件案子很可能是仇杀,另外,通知各地方的同事,最近加强戒备,我怀疑,这件事情恐怕是还没完,最后,任何情况都不能够透露出去,尤其是那些媒体,好了,散会。” 姜山来到司徒云耀身边,悄悄的问:“队长,你说的还没完是什么意思?” 司徒云耀看了对方一眼,叹了口气,说:“希望是我想错了吧。” 第四章:监视 凤栖小馆,总统豪华套房,817房间。 浴室门缓缓打开,伴随着一阵挤出来的水汽,一名身材修长的男人裹着浴巾,光着上身走了出来,他随手摸了摸略显潮湿的头发,接着便坐在了床上,柔软的触感从身下传来,不由得让他身心一软,一头躺了下去。 “不愧是豪华总统套放,就是舒服啊。”男人嘀咕了一句,随后拿起了丢在一边的钱包,那是一个深黑色的钱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打开一看,鲜红色的钞票正整整齐齐的躺在里面,男人没有去碰它们,反而把里面的一张身份证拽了出来,借着灯光,男人眯起眼睛打量着身份证上的照片。 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窝,头发整齐的背在脑后,任谁看了都会不由得赞叹一句:真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啊。 不过男人并不这样想,他的目光从照片上划过,还带着某种能够杀人的愤恨。 片刻后,男人在身份证将身份证扔在一旁,幽暗的灯光将那身份证上的名字映了出来----刘佳儡。 男人继续翻看着钱包,不一会,又从里面翻出一张房卡,那是一张纯黑的,镶着金边的卡,上面有几个鲜红的大字----凤栖小馆,818房----那是男人现在隔壁的房间。 看着房卡,男人的杀念一闪而过,接着便随手把房卡扔在了一旁。 他又倒腾了一会,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才将身份证和房卡放了回去。 坐起身来,男人拿出电脑,连接上了这里的无线网络,接下来就是一番轻车熟路,约莫十分钟,酒店的各种资料已经全部显示在了电脑上,而他要做的,就是进去拿点东西。 不一会,一张用户的资料表格已经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了桌面上。 做好备份,又在这一楼层的走廊监控里做了点手脚,男人才穿好衣服离开房间。 他打开房门,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之后,便幽幽的拿着一张黑色的房卡往818走去… … 晚上八点,凤栖小馆,总统豪华套房,818房间 杨开运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机,还时不时瞥两眼墙上的钟表,显得有些心神不安。 床正对着的是一台液晶电视,现在正在播放着某个知名女星主演的电视剧。 “叮铃铃~”杨开运的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 “喂。”杨开运的声音虽然有些急迫,却仍旧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威严,“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杨总,我得到内部消息,他是被谋杀的,据说在被杀之前还被注射过致幻一类是药品,而且还有被殴打的痕迹,目前警方还在查,具体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杨开运一边敲打着手指,一边思索着什么,对方也不敢催促,就静静的等着,半晌,杨开运说道:“继续给我查,务必把他为什么被杀给我查出来,还有,可以请一些私家侦探,但是嘴一定给我把严了,我不希望有什么关于公司名誉的坏话传出来。” “好好好,您放心。”对方的声音夹杂着说不明的谄媚。 “还有,牲通那边怎么样?” “还没有什么具体性的动作。” 杨开运满意的嗯了一声,接着继续说道:“想办法把这件事和牲通那边扯上关系,这盆脏水越大越好,只有牲通的名声臭了,我们才能抢到更大的市场。” “好的,杨总。” “嗯,就这样吧。”杨开运挂掉电话,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电视上还在放着剧情狗血的节目,现在正好播放到了女主角被坏人霸王硬上弓的激情戏码,因为尺度不小还流传出诸如女主角敬业,不怕暴露之类的新闻。 “叮咚~” 门铃突兀的响了起来。 打开房门,一名捂的严严实实的女性正站在门口,她带着帽子和口罩,眼睛还时不时左右扫荡,活像是个谍报人员,见房间门打开,她闪身进了房间,紧接着关上门,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抱怨道:“这些狗仔真是厉害,我都捂成这样了他们竟然还能认出来。” 说着,女性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了漂亮的脸蛋,正是电视上的那个女明星。 “你这可让我一阵好等啊。”杨开运挑了挑眉,露出坏坏的笑容。 “我是绕了好远的路才甩开那些狗仔的,真是烦人,跟狗皮膏药一样。”女人随手撩拨了一下披肩的长发,媚态百生。 看到这一幕的杨开运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把女人搂在了怀里,同时嘴里还发出嘿嘿的坏笑,紧接着就扑到了女明星的身上,只留下女明星的一声惊呼:“哎,我还没洗澡呢。” “完事咱俩一起洗。” 然后就是一阵翻云覆雨… … 某个房间内,一台电脑的屏幕上正在直播着这场不可描述的运动,而电脑对面的男人正带着诡异的笑,欣赏着一切。 第五章:断线 司徒云耀没想到早上的天气会这么冷,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甚至有一种想要流鼻涕的冲动,但是冲动是魔鬼,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推开警局的门,姜山正在把头埋在档案堆里。 听到有人进来,他才抬起头,揉了揉自己发胀的眼睛,用尽量精神的语气跟司徒云耀打了声招呼。 司徒云耀对姜山点了点头,踱步走进了办公室,他要把资料整合一下。 屁股刚沾到椅子的边,司徒云耀就发现了办公桌上摆放的整整齐齐去的一份报告,上面还写着“花季女子自杀档案整理”几个字。 拿过档案,司徒云耀大致扫了一下,笔迹规规矩矩,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书生的气味,一看就是姜山的字。 轻笑了一下,司徒云耀才开始细细阅读起内容来: 刘然,女,高中学历,南华市火鸟镇人,18岁时和家人迁居到本地,父亲刘浩早年间因病去世,母亲刘梦红,是街道清洁工。刘然初中上完后没有考上高中,便辍学打工补贴家用,她在商场一家首饰珠宝店谋求了一份卖珠宝的工作,五年前,也就是刘然20岁时,她突然辞职,并且和家人说要当大明星了,根据调查,她确实是在一家名叫得媚的小的经纪公司的帮助下出道,作为得媚的签约艺人,但是半个月后,她在宾馆被发现割腕自杀,警方调查了那家宾馆的开房记录,却发现是她自己开的房,宾馆当时并没有安装摄像头,具体情况无从查证。当时也草草结案,很多证据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不见了。 下面紧接着就是一副蓝底的证件照,照片里的女孩就是已经去世的刘然,她扎着马尾,眼角带着笑意。 她本来该是一个幸福的女孩的。 看到这里,司徒云耀突然心头一痛,好像一根针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心脏上面。 平复了一下心情,司徒云耀翻开了第二页: 王梦,女,蓝池大学艺术学院的学生,18岁时考上了蓝池大学音乐系,母亲王晴纷,父亲王战,一家人生活在本地,做些卖菜的小买卖,21岁时,王梦成为得媚的签约艺人,并且给家里带来每个月5000元的收入,但是据调查得知,当时王梦并没有参与什么影视剧或者其他项目的拍摄,仅仅是作为得媚公司的新人,每个月就会有5000元的工资,这确实令人匪夷所思,一年后,22岁的王梦被发现溺死在了护城河里,当时给出的说法是,死者当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在独自回家的途中不慎跌落河中溺死。 下面同样附了一张王梦生前的照片,同样是楚楚可怜的美人胚子。 深吸一口气,司徒云耀翻开了第三页: 周玲,女,传媒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其22岁时参加了一档名为《傲视群雄》的选秀节目,并获得冠军,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周玲进入得媚公司,并且作为得媚的签约艺人出道,在一年里拍摄了几组广告,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其他作品,第二年,23岁的周玲从自家窗户跳下身亡,当时她家所住的楼层是6楼,其母亲张翠萍,曾经是大学老师,在女儿出事后,毅然辞职,其父亲周商,患有心脏病,在听到女儿身亡的消息后不幸心脏病发作去世。 司徒云耀的目光定格在了周玲的照片上,不得不说,周玲是三人中最美的那一个,但是现在却成了照片上的一组像素。 放下档案,来不及悲伤,司徒云耀快步来到姜山桌前,对还在研究什么的姜山说:“走,跟我去得媚公司。” “啊?哦。”后知后觉的姜山随手把桌子上的档案抓在手里,跟着司徒云耀下了楼。 坐上车,两人往得媚公司驶去。 “查到得媚公司的资料了吗?”司徒云耀一边开车,一边瞥了姜山一眼,看到他手里的资料后,说道:“读给我听。” “哦。”姜山点点头,手忙脚乱的翻开了档案,然后还起了个范,朗诵似的读了出来:“得媚公司,成立于15年8月8日,是一家规模普通的经纪公司,现任总经理名叫周馨,女,38岁,未婚,这个公司曾经培育出很多“速食”明星,但是大都好景不长,很快就因为各种问题被雪藏了起来,唯一例外的应该就是当红女星顾一艳了,顾一艳就是在得媚出道的,但是她在出道后刻苦磨练演技,并且因为长相甜美,和后天的努力,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励志典范,她还曾经拍过… …” “哎哎哎。”司徒云耀打断了还在津津有味读着的姜山,“我说你这是追星呢吧,我要听的是得媚的详细资料,不是当红女星的无聊八卦。” “哦哦。”姜山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缩着脖子把档案往后翻了几页。 纸张摩擦的声音让司徒云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能催促道:“怎么还翻,还没到啊。” 姜山冲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无辜的说:“没…没了。” 司徒云耀:“… …” 司徒云耀努力的呼吸着,气流从鼻孔喷出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了车后传来的喇叭声里,更令人心烦的还有面前的红灯,好像是坏了一样,亮了半天还没有变绿。 姜山蜷缩在角落里,尽量不去招惹坐在旁边的瘟神。 “周玲身边的朋友查过了吗?”瘟神没由来的冒出一句话,吓了姜山一哆嗦。 不等姜山反应,司徒云耀接着说道:“你的档案做的很详细,三名女生的死都很可疑,尤其是周玲,和刘佳儡一样都是跳楼身亡,而且都是六楼,这很可能是凶手的复仇手法,所以要加强调查一下周玲身边的朋友或者亲人,尤其是男性朋友。” 姜山沉默了一会,问:“队长,还会有人死吗?” 司徒云耀没有接话,只是在绿灯亮起的时候,把车开的更快了。 得媚公司坐落在东区的商务中心街段,其繁华程度可想而知,能在这里开一个经纪公司,其背后肯定有大财团的支撑,而且根据情报得知,得媚公司自从开张以来除了顾一艳之外,并没有捧红其他的流量明星,但是到现在为止,得媚公司还正常的运转着,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的猫腻。 车子七拐八拐的拐进了商务中心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两人乘坐电梯来到了三楼的公司,说是公司,不过只有一层,说是工作室更加准确。 推门而入,偌大的房间一览无余,房间很大,人数却不多,只有七个员工,她们坐在电脑桌上,听到声响抬起头来,以一种戒备的眼神看着两人。 姜山确定如果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对面的人肯定会扑过来咬掉自己的耳朵。 “请问两位有什么事情吗?”坐在门口的一位女生站了起来,她习惯性的微笑着,像是戴着一副虚假的面具,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警察!”司徒云耀亮出了自己的证件,“你们的负责人在哪里,我们想要调查一些事情。” 对面的女性看见警官证的时候明显身体一僵,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她指了指右手边的一扇木门,轻声说:“我们总经理今天不在,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司徒云耀收起证件,目光狠狠的在女性的脸上刮了一下,将她的恐惧和不安尽收眼底。 “你们总经理经常不在吗?”司徒云耀半靠在桌子上,像是拉起了家常。 女人咽了一口唾沫,眼睛转了两圈,在脑中琢磨好了语句,才笑吟吟的说:“不是的,我们总经理是女强人,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来公司了。” “没什么事的时候?”正在记录的姜山疑惑的抬起头,眨巴了两下眼睛,憨憨的问:“你们总经理还有别的工作?” 女人挑了挑眉,转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接着嘴角也吊起了老高,像是一条劫后余生的沙皮狗在挑衅着什么。 “没有,没有,我们总经理只有这一个工作,哪还有精力去做别的工作啊,您说是吧。”女人的嘴角吊的更高了,“我之前说的是公司有什么重大决定的时候总经理就来了,呵呵。” “有你们总经理的电话吗?”司徒云耀看出了对方的忌惮,干脆严肃起来,“我们需要联系你们总经理。” “这个… …”女人犹豫了一下,才从手机里翻出一个电话号码给了对方,“我们平时就是用这个电话跟经理联系的,不过有的时候是不能打通的。” 记下电话,又道了声谢,两人转身离开了得媚公司。 “我们要打电话给周馨吗?”姜山挠了挠头。 司徒云耀白了他一眼,一点无奈从嘴角露了出来。 “打,不过是给经济科的同事,让他们来查查这个得媚公司,这公司肯定有猫腻。” 司徒云耀转了转脖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大显身手。 姜山“哦”了一声,拨通电话简单的说明了情况。 挂掉电话,姜山的脸上就晴转阴了。 “他们怎么说?”司徒云耀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闭着眼睛。 “他们挺含糊的,就是说知道了,知道了,也没说别的,就是… …”姜山在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就是什么?” “就是感觉有点不拿这个案子当案子。” “确实啊,因为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司徒云耀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不过从他们的话里,应该能得到点东西。” “什么东西啊。” “这个公司,不简单,肯定还能拉出一条大鱼来。” 话音未落,司徒云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是宋婕。 “喂,宋婕,怎么了?” “周馨死了!” 第六章:指纹 1月3日,上午10点,凤栖小馆,6楼616房间 虽然周围已经用警戒线隔离了起来,但是外面嘈杂的议论声仍旧清楚的传到了姜山的耳朵里。 姜山站在门外,正在蹑手蹑脚的穿上司徒云耀之前递过来的手套和鞋套,看着周围议论纷纷的人们,他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尸体。 一切准备就绪,姜山才推门进入了房间。 第一间房是一间客厅,很宽敞,各种家具一应俱全,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温馨,但是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却及时出卖了什么,让姜山的心脏跳的更快了。 “姜山,你在这啊。”宋婕从里屋走了出来,她带着一副大大的口罩,看不清脸,但是从微微弯曲的眼睛不难看出她在笑,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姜山。“队长在里面呢,你要不要去看看?毕竟这样的机会挺难得的。” 姜山在煞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却显得更加难看了。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准备往里屋走去,就在他心如死灰的时候,一旁的宋婕贴心的递过来一个口罩,说:“味道确实不好闻。” 收下口罩,谢谢两个字却卡在了喉咙里,姜山只好再次报以微笑。 带上口罩,又把一口气提在丹田,姜山这才踱步进入了里屋。 里屋显然是一个卧室,一张大大的双人床率先映入了姜山的眼帘,床上铺着惨白色的床单,一个女人平躺在床上,胸口上插着一把刀,不偏不倚的插在心脏的位置上。 鲜血好像还在从女人的身体里缓缓的流出,把她淡红色的裙子染成了深紫色,接着便开始染指那本就毫无生气的白色床单了。 红色在白色间浸染着,带着某种致命的味道。 一股温热从喉咙涌了上来,姜山连忙把目光投向了蹲在尸体旁的男人-----司徒云耀-----他好像在观察什么,看的津津有味。 早饭在喉咙里打着转,发出某种最原始的抗议,姜山只能闭着眼,狠狠的咽了几口唾沫才将其发配边疆,但还是留下了一口的余香,和眼前的景象格格不入。 “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司徒云耀的声音暂时吸引了姜山的注意力。 司徒云耀蹲在尸体旁边,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胞。 “大概时间是昨天晚上八点到十一点左右,具体时间还要回局里做尸检才能得出。”法医老郑回答说。 司徒云耀歪着头,盯着尸体那已经放大的瞳孔,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好一会,他才揉了揉眼睛,对旁边的警员说:“我看完了,拍好照片就可以把尸体抬回去了。” 司徒云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这才看见身后一脸生无可恋的姜山,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走到了客厅。 客厅里,见到司徒云耀的宋婕三步并作两步的凑了过来:“队长,这起案子看来要和刘佳儡的案子合并侦察了。” 司徒云耀一挑眉,示意宋婕说出原因。 “刚才我去前台问了一下,这个房间的开户身份证是刘佳儡的,前台说是昨天下午5点多来取卡的,是一个捂得很严实的男人,带着帽子,口罩还有手套,反正就是看不清脸,辨别不出年龄,奇怪的是,前台说她看到了男人上楼,却始终没有看见他下来。另外刘佳儡丢失的那张房卡我们也找到了线索,就是这里的总统套房818房间,但是开户人并不是刘佳儡,而是一名女性,当时留的姓名是顾芳,身份证号也是假的,而且我们还了解到,这里的总统套房实行双卡制,有一主一副两张房卡,功能一样,刘佳儡的那张是副卡。” 司徒云耀摸了摸鼻尖,说:“把这里的监控调回去,不光是昨天的,还有818那个楼层的也给我调出来,查清楚这个顾芳的来历。还有附近的监控也调出来,查查这个用刘佳儡身份证开房的是哪个,怎么来的,还有,查一查凶器上有没有指纹,拿回去对比一下,姜山,姜山!” 听到叫自己,本来走神的姜山快步来到了司徒云耀的旁边。 “姜山,你去查周馨的那个得媚公司,那里面绝对有不干净的东西,要都给我挖出来,实在不行就动用一点特殊手段。”司徒云耀说的很大声,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好。”姜山点点头,屁颠屁颠的出去了。 “老郑。”见到法医老郑从里屋出来,司徒云耀叫住了他,“验尸报告尽快交给我,先做死亡分析,我急着用。” 老郑点了点头,转身又忙活去了。 “宋婕。”司徒云耀把目光转向了宋婕,“屋内屋外的所有角落,都给我查仔细了,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1月3日,下午2点,市警局。 明晃晃的投影灯在投影板上映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一个中年妇女,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波浪的头发披在肩上,鲜红的嘴唇像是涂了鲜血一样,最令人瞩目的,就是女人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配上高挑的眉毛,更是生出了几分高冷和泼辣。 “这是周馨。”宋婕翻了翻手上的笔记本,正色道:“女,38岁,魔都人,未婚,无子嗣,传媒大学毕业,后来到隆京市打工,五年后,也就是在05年,周馨在银行贷款二十万创立得媚公司,第二年还清贷款,但是据调查当时的得媚并没有什么大的项目能够挣到这笔资金。同一年,周馨开始担任顾一艳的经纪人,开始帮她打理相关业务,据片场的各个员工透露,周馨在圈内的势力和名望很大,人们都称其为美姐,一方面是她的业务能力本来就不错,另一方面好像是她身后有某位大老板在帮她撑腰,但是具体是哪个老板,人们并不清楚。” “另外,凤栖小馆的监控我看过了,当天的监控视频明显被人删改过,我审问了当天的值班人员,他们并不知情,但是从附近几家的监控能够看出,周馨是在当天晚上七点十五分走进旅馆的,而且从监控中可以看出,当时她一步三回头,好像在躲避什么人。还有,那名用刘佳儡身份证开房的人也在监控里出现了,他是在五点零五分走进旅馆的,之前道路上的监控我们也做了侦察,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应该是有意的绕开了监控。” “而且,有一点很重要,本来旅馆的监控应该是一周清理一次的,但是八楼的走廊监控是一个特例,他们会每天清理一次,我询问了酒店经理,经理也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好像有什么大人物每天会在这里露面。”说到这里,宋婕舔舔嘴唇,将目光投放到了司徒云耀的脸上。 司徒云耀眯了眯眼睛,看懂了对方的潜台词,便摆了摆手,说:“就这样吧,尸检那边怎么样了。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老郑站起来,接过了宋婕的话茬,道:“死者身高一米七,死亡时间是下午八点五十到九点之间,死因是心脏被利器刺中,凶器也就是死者身上的那把水果刀,死者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并没有其他伤痕,也没有遭到过性侵的痕迹,不过在她的血液里检测到了少量的烃类物质,而这类物质通常是**的一种成分,这种**市面上并没有卖的,更多的是化工生产当中的中间产物,这类物质多是液体,无色,有淡淡的香味,如果浓度够高的话,很少的量就能够让人昏迷,抹在手帕或者毛巾上,往口鼻上一捂,像这样… …” 老郑说着,把用手将嘴和鼻子捂了起来,然后瓮声瓮气的说:“不到两分钟就能够让人昏迷。” 将手放下,他清清嗓子,继续道:“所以,根据我的结论,凶手应该是使用了这一类的药物,而且还将它的纯度提到了很高的程度,应该是具有一套相当完备的设施,或者有类似的实验室才有条件去做这些。” 报告完毕,司徒云耀对其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休息了。 紧接着,司徒云耀用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两声,似乎是思索了一会,才下达命令:“去附近的化工厂,医院或者大型的厂家调查有没有接到这一类的单子的,重新把凤栖小馆附近的录像给我仔细看一遍,务必把凶手什么时候在哪出现的给我找出来,然后再从附近走访有没有人看见凶手的正脸。还有,姜山,得媚公司那边查到什么了?” “哦,是这样…嘶~”姜山慌慌张张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小心磕到了膝盖,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拿起面前的小本本,定了定神,说:“得媚公司从开业以来的账单都在这了,好像没什么问题,每笔账都对的上,不过,在放账本的抽屉里,还有一份带相片的名单。” 说着,姜山把跟相册长得差不多的一个本子递给了司徒云耀。 “这份名单根据员工透露,是开业以来在得媚公司出道的所有人员,我大概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很详细,姓名,年龄之类的,但是一些私密信息也在其中,甚至可以说是一份个人身份的全部说明了。” 听着姜山报告,司徒云耀的手也没闲着,翻开了那本“相册”,正如姜山所言,里面的内容一应俱全,不像是一份简单的人物名单,更像是个人信息的倒卖账本。 突然,一张漂亮的脸蛋挤进了司徒云耀的眼帘,那是死亡报告中曾经出现过的一张面孔----周玲----司徒云耀还记得她的名字。 猛地合上“相册”,司徒云耀正要开口,却被宋婕抢过了话茬:“队长,指纹对比结果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唰唰的聚集在了她的身上,接着她缓缓开口:“和顾一艳的右手指纹相吻合。” “顾一艳?就是那个明星?” 人们开始低头私语起来。 “没想到她会杀人啊,那这么说之前的刘佳儡也是她杀的了?唉,最毒妇人心啊。” 司徒云耀没有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用手指颇有规律的在桌面上敲打着,直到周围安静了下来。 司徒云耀一歪头:“顾一艳现在在哪里?” 姜山皱了皱眉,在脑海里翻出一条讯息:“由于前段时间拍戏伤到了脚踝,她现在应该在家休养,就在市里,温馨小区。” 司徒云耀冲宋婕勾了勾手,道:“宋婕,跟我走一趟,其他人继续调查现在的线索。” 说完,便和宋婕急匆匆的推门走了出去。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一条讯息率先一步由警局传到了温馨小区。 一步三晃悠的警车里,司徒云耀一咧嘴,说:“说吧,有什么事情刚才不方便说的。” 宋婕撅了撅嘴,嗔了一句:“你倒是挺会看眼色的。” “那必然,要不说我是妇女之友呢。” 宋婕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正色道:“我去调旅店录像的时候想要调出几天前的电梯和大堂的录像,我觉得应该有用,但是工作人员告诉我,昨天晚上有一个警员来过了,把之前的视频删除了大半,很多关键性的视频都没有了,后来我让他们辨认了一下,是小杨。” “杨… …”司徒云耀的手在方向盘上拍打了两下,似乎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七章:表象 温馨小区是隆京市著名的别墅区,东临商业区,南临旅游区,北面和交通要塞遥遥相望,唯独西面是一片略显破败的居民楼,据说是当年建造的时候因为资金不足建到了郊外便没有继续盖,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的居民楼摇身一变成了市中心的一所建筑,竟然和摩天大楼比肩了起来。 顾一艳的家和那破败的小区就只有一墙之隔。 时间已经悄悄溜到了下午三点半,只是浓稠的乌云把太阳藏了起来,加上厚厚的窗帘的遮挡,让本来明净宽大的房间显得有些压抑。 时间在这里似乎不起作用。 顾一艳也是这样想的,不然她也不会刚刚从梦里醒过来却还美滋滋的认为天还没亮。要不是中年保姆敲了敲她的门,她还打算继续睡下去,因为昨晚太累了。 “女士。”保姆一脸小心的站在门口,操着一口的方言轻轻的呼唤着,想要叫醒房子里面的人,却又不太敢大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给自己开出那么高的工资。 金钱几乎能换来一切。 打开房门,顾一艳穿着一身米黄色的真丝睡衣出现在了保姆面前。 “怎么了?” 面对女主人那张略显不耐烦的漂亮脸蛋,保姆全身紧绷了一下,下意识的哈了哈腰,连忙解释道:“外面有人找您,说是警察。” 保姆的普通话本来就不好,加上着急和紧张,就显得更加捉襟见肘了,在顾一艳听来,绝对是对耳朵的一种侮辱。要是放在平常,肯定会甩甩她那喷香的长发,阴阳怪气的责怪一句“不知道说的什么。” 但是现在,她可没有这个心思。 “你说是警察来了?” “对对对,他们说是警察,拿着证件呢,应该错不了。” 保姆低着头,半天听不到对方的回应,她动动脖子,眼睛往上瞟了一下,看见美丽的女主人正抱着胳膊若有所思。 “他们来了几个人?”女主人的嘴唇动了动,把保姆的目光给逼了回去。 “两个,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保姆低着头,心里却开出了一朵名为幸灾乐祸的花。 “他们现在在哪?你让他们进来了?” 女主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甚至还有几分恐惧,以至于她说话都出现了颤音。 那朵花开的更盛了。 “没有。”保姆的身形高了几分,“他们还在外面等着。” “嗯。”顾一艳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气流,在保姆的头顶轻轻的砸了一下,接着绕过保姆,下了楼。 打开厚重的门,两道身影挤进了顾一艳的眼帘,她双手环抱在胸口,身体倾斜的靠在门上,歪着头,长发自然的垂在了双肩上,她抬抬眼皮,目光在两人的脸上停留了一会,才问道:“你们是警察?” 司徒云耀和宋婕对视一眼,从兜里掏出证件推到了顾一艳的眼前,“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顾一艳在那张警官证上瞄了一眼,司徒云耀,好像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哦,进来吧。”顾一艳一转身,往屋里走去。 司徒云耀两人也跟进了屋里。 大别墅确实很漂亮,精致而奢华。 顾一艳坐在沙发上,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丝毫没有要招呼两人的意思。 司徒云耀也不认生,一屁股坐到了顾一艳对面,还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拍了拍,示意宋婕坐过来。 “不知道警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顾一艳把咖啡放下,把一种审视的目光放在了对面那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男人身上,“难道是我犯罪了吗?” 司徒云耀在沙发上颠了颠,没有接顾一艳的话茬,而是自顾自的说:“还真是挺软和,不愧是高档货啊。” 一旁被波及的宋婕只能眨巴两下眼睛,对身边的某位男士的幼稚行为表示无视。 “警官喜欢的话,可以多坐一会,毕竟你们也挺辛苦的。”顾一艳的嘴角带上了笑意。 应该是玩够了,司徒云耀坐直身子,又清清嗓子,才开口说:“顾一艳小姐,我们想向你询问一点事情,1月3日也就是昨天晚上八点五十到九点半之间,您在哪里和谁做什么呢?” 顾一艳一歪头,似乎对面前这位男士的无礼行为有些震惊,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嗤笑一声,说:“我想我有权利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吧,不然您这样直接问我在哪里,算不算是侵犯个人隐私呢,即便您是一位警察。” 司徒云耀“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然后笨拙的掏出一个小本本,在宋婕惊讶的目光下对着一张空白页一本正经的念道:“是这样的,1月1日,我们在西区的一栋还未建好的楼下发现了一具尸体,据了解,死者名叫刘佳儡。经过我们判断,他是坠楼身亡,不过我们还在他是身上发现了用钝器殴打的痕迹,我们怀疑是凶杀,经过调查,我们发现死者好像和周馨关系挺密切的。所以就来找您询问一下,看您是否了解呢?” “你是说美姐?和那个什么刘佳儡?”顾一艳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不可能,不可能,美姐不是那样的人,我太了解她了,对于小鲜肉什么的,她没兴趣,她啊,只喜欢老男人。” 司徒云耀也笑了:“我好像没有透露死者的年龄吧。” 顾一艳咯噔一下,把笑容冻在了脸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哈哈哈,一听这个名字就是年轻人,老一辈的人啊,都不会叫这个的。” 她眯着眼睛,开始重新审视对面的警察,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顾一艳动动身体,从沙发的靠背上挺了起来,右腿自然的翘到左腿的膝盖上,米黄色的睡衣顿时裂开一条诱惑的口子,白光光的大腿肆无忌惮的弹了出来。 暧昧和气温一样,开始回升了。 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那禁忌的边缘试探了几下,顾一艳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猎人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懈可击。 把一口大大的唾沫吞回肚子里,司徒云耀才开始新一轮的就进攻:“您能跟我们说说周馨的具体情况吗,比如说她为人怎么样,还有周围的人际关系之类的。” 重新靠回沙发的顾一艳眼睛在眼眶里打了一个圈,说:“美姐啊,在我们圈子里的名望挺高的,为人也挺和善,关键是人脉广和能力强,比如说我吧,本来也就那样,混口饭吃,接着就碰到了美姐,我现在的成就你们也看到了,有一半都是美姐的功劳。” 宋婕适时的插了一句嘴:“看来你们的感情挺好的啊。” “那当然了。”顾一艳的嘴角上扬,得意的笑了笑,“不瞒你们说,在我们这个圈里,我和美姐的关系,就跟亲姐妹似的。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混,不抱团是不行的。而且啊,我们隔三岔五的就得聚聚,对了,明天我们还约好了一起喝咖啡呢。” 司徒云耀和宋婕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司徒云耀的嘴角划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完美的落在了顾一艳的眼中,她抖了抖腿,确定自己刚才没有说漏什么。 “美姐她怎么了?”顾一艳的眼球在眼眶里来回转动,目光在面前的两位警察脸上徘徊了几个来回,却始终不能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有那飘渺的直觉慢慢笼罩了上来。 “你上次见周馨是什么时候?” 司徒云耀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目光锐利的像能把人穿透。 顾一艳的汗毛似乎要倒立起来,刚才一切安好的气氛突然降至冰点。 “1号那天,举办演唱会的时候。”她有些慌了,不自觉的动了动喉咙,“美姐怎么了?” 司徒云耀没有接话,而是抛出了另外一个**:“你是怎么认识刘佳儡的。” “我… …我不认识什么刘佳儡。” “你是通过谁认识的他,周馨?还是谁?” 司徒云耀继续狂轰乱炸,争取用量变来获得质变。 “我不认识他,你告诉我美姐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顾一艳几乎是吼了出来。 “她死了,凶器上面有你的指纹,从证据上来说,你就是凶手。” 司徒云耀的声音像是一把锥子,冷冷的扎进了顾一艳的耳膜里,一瞬间,她如坠冰窟。 “不,不,不可能,我没有杀人。”顾一艳蜷缩在沙发里,全然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从天堂到地狱,只需要一秒钟。 司徒云耀眼神一凌:“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在… …”顾一艳刚要开口,却好似又想到了什么,紧紧的闭上了嘴,任由司徒云耀再怎么威逼利诱也没有用。 无奈之下,司徒云耀只好冷冷的丢下一句:“跟我们回局里。” 本来以为对方会奋起抵抗,却没想到她慢慢抬起头,嗫嚅着答应了下来。 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正慢慢透过顾一艳的眼球渗透出来。 司徒云耀有意无意的扫了一下四周,除了二楼那个看起来颇为勤快的保姆,一切显得再正常不过。 要么,是保姆有问题,要么,是顾一艳另有打算。 司徒云耀没有拖沓,给顾一艳那双白嫩的双手加上了一副冰冷的手铐。 第八章:丢垃圾 温馨小区是一个安保很严格的小区,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间断的巡逻,完全不给不法分子任何可乘之机。 这里就像是一张网,把住户的安全包裹在其中。 这张网看起来很安全,但其实脆弱的很,脆弱到用几百块钱就换来了保安人员的视而不见。 安保人员已经在顾一艳家门口转了三圈,却对隐藏在周围的一大堆记者视而不见。 老王就是其中一个记者。 他已经在草丛后面蹲了半个小时,之前收到消息,著名女星顾一艳会被警方逮捕,而且好像还是重罪。 本来对于这一类空穴来风的新闻他是不屑于去报道的,但是当自己的账户收到一笔数额不菲的钱财之后,他就很痛快的把自己的职业操守丢到了一边,毕竟操守值不了几个钱。 在把第三根烟的烟蒂弹飞之后,老王开始变得焦躁起来,不会是有人的恶作剧吧,这年头有钱人的嗜好越来越特殊了。 就在老王感叹着万恶的金钱带来的罪恶感的时候,顾一艳家的门打开了。 率先走出来的是一名女性,很漂亮,但是很显然不是顾一艳,难道是警察? 老王想着,随手拍了一张照片。 紧接着,顾一艳出来了,她一如既往的漂亮,只是眉目间多了一丝惊慌,像是被惊扰的兔子,草木皆兵。 顾一艳穿一件淡黄色的风衣,长发披在肩上,双手垂在小腹前,还特地用围脖挡住了双手,看起来很是自然。 司徒云耀最后一个走出来,他的目光钉在顾一艳身上,嫌犯中途逃跑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三人刚出门没几步,一大堆记者就像变戏法一样,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摄像机和话筒如同黑色的枪口一样对准了三人,然后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宋婕显然没有料到这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混沌中迟疑了三秒,最后还是被司徒云耀拽到自己身后面以后才回过劲来,连忙一转头,正好瞅见了一脸错愕的顾一艳。 看来不是她的主意。 定下心来的宋婕这才发挥出警察的温暖,一只手搂着顾一艳的肩膀,另一只手绕过肩膀护着她的额头,全然一副护犊子的状态。 “警官先生,请问顾一艳小姐犯了什么罪吗?” “请问顾一艳小姐会坐牢吗?” “顾一艳小姐,你觉得你这样对得起你的粉丝和喜欢你的人吗? 无数嘈杂而斑驳的话就像一把无限子弹的机关枪,突突个不停,弄得司徒云耀心烦的很,他大手一挥,挡住一个还要往前凑的镜头,运足内力,一股蓄势已久的气体从肺里直接喷薄而出:“都给我闭嘴。” 大家安静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司徒云耀,各个镜头也换了个角度,把司徒云耀那张大脸完完全全的照了进去。 只见司徒云耀装模做样的咳嗽一声,还整了整没有领带的衣服,才不缓不急的开口:“首先呢,我们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来的,而是以私人朋友的身份,其次,顾一艳小姐并没有出什么事,只是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大家都知道她前些日子因为拍戏受了伤,我们就顺路来慰问一下,各位媒体朋友不要多想,也不要瞎猜。” 司徒云耀的话音刚落,不知是谁从旁边一伸手,直接把顾一艳手上的围巾拽了下来,明晃晃的手铐直接暴露在了摄像机下。 惨白的无力感潮水一般涌上了顾一艳的脸,一起涌上来的还有一股致命的眩晕。 顾一艳晕倒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有些暗了,灰蒙蒙的,太阳早早的回了家,只留下一片供孤魂野鬼享乐的黑暗。 顾一艳勉强坐了起来,头还有些昏昏胀胀的,身上的力气却恢复了不少,这也让她能够清晰的判断出自己身处一间病房。 病房里是没有钟表的,看天气应该是傍晚了。 顾一艳想着,喉咙里却干涩的难受,她四下扫了一下,一杯白水闯入了她的眼睑,她用指尖碰碰杯壁,温热从指尖传来,热的。 她拿起杯子,一仰头,把水全部灌进了肚里,暂时压制住了那该死的酸涩。 身体暂时得到了舒畅,顾一艳开始思索起自己的处境来,她伸伸手,想用手机上网查一查,却并没有瞥见自己的背包在哪里。 应该是被警方收走了吧,毕竟现在自己是犯罪嫌疑人。 顾一艳的脸上泛起一阵苦笑,她觉得自己甚至能够听见窗户外面铺天盖地的谩骂和嘲讽,恶意在网络背后显得更加肆无忌惮。 一阵悉索的开门声打断了顾一艳的自嘲,她循声望去,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是宋婕。 “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宋婕轻轻皱着眉头,虽然笑着,却仍旧遮盖不住眉间的烦恼。 顾一艳点点头,看见宋婕的样子,心中往下一沉,说:“我的案子怎么样了?” 宋婕显然没有想到顾一艳这样直抒胸臆,险些把手中的暖壶丢在地上,晃了一下神的她顿了顿,重新把水杯倒满热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真的杀了周馨吗?” 顾一艳摇摇头,柔顺的长发在空中泛起一阵波浪:“我现在说没有恐怕也没用了吧。” “也不完全是。”宋婕把水杯放在顾一艳手里,轻轻坐在了床沿上,“现在的证据指向你就是凶手,但是具体还有一些疑点,解决了这些疑点就能抓住凶手,还你清白。 不过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宋婕的话,顾一艳的脸上勉强出现了一丝血色:“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全部都告诉你们。” 宋婕点点头,说:“先说说你怎么知道的刘佳儡吧。” 顾一艳握着水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在杯子里泛出阵阵涟漪,她在思考怎么开口,宋婕也不催促,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半晌,当杯子里的水重新归于平静的时候,顾一艳开了口:“我是在杨开运的公司里认识他的,他是杨总的助理,我第一次去开运集团的时候就是他招待的我。” “开运公司?你和开运公司有合作?” “不,我只是和杨开运有关系。”顾一艳下垂的眼帘微微掀开,露出黑色的眼球,眼球在眼眶里稍稍转动了一下,看向了宋婕:“我是他的情/妇。” 宋婕的眼睛瞪得滴溜圆,虽然刚刚已经被司徒云耀提点了一下,但是真正听到真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咬住了舌尖,一方面惊叹于故事的劲爆,一方面又对司徒云耀谜一样准确的猜测暗暗咋舌。 把宋婕的惊讶尽收眼底,顾一艳重新垂下眼皮,竟带上了几分公布谜底的窃喜和得意:“杨开运可不止我一个情妇,但是我绝对是最长久的那个,因为我给他带来的好处是最多的,当初我出道的时候,杨开运就是我背后的大金主,他给我出资了很多钱,当然最近几年我还给他的肯定要多得多。他就是一个精明的吸血鬼,非得把我榨干才舍得丢掉,我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我就拼命赚钱,拼命增加知名度,因为我知道,我越是出名,他就越舍不得我。” “你们只有这一层关系吗?” “当然不是,我还有杨开运的一个秘密。”顾一艳压低嗓音,身体也下意识的往前倾了倾,“我会帮他挑选猎物,亲自送给他品尝。” “猎物?” 宋婕的脊梁顿时窜出一股冷意,一切的线索都说的通了。 “对,杨开运是这么称呼她们的。”顾一艳的脸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阴冷而苍白,就像从她嘴里说出的话一样,没有温度,“杨开运是一个性/瘾者,她需要不断去碰女人,有时候一天就好几个,男人的好奇心总是得不到满足,尤其是他们手中掌握着权力和财富的时候。杨开运就是其中之一,他每年都会往圈里砸很多钱,如果能出一个像我这样能赚钱的明星最好,即便是没能培养出来,他也不会生气,因为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女人,各种各样的美女,用他的话说,女人,天生就是用来享受的动物。为此,她还专门投资了一个经济公司,好像叫什么得媚,专门为他挑选漂亮的女生,” “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顾一艳耸了耸肩,显得很无所谓。 宋婕说:“你在其中担任什么角色?” 顾一艳的眼角轻微的跳动了几下,自嘲似的说:“任何行动都需要有一个足够影响力的代言人,坏事也一样,而我就是那个代言人,那个女孩们梦想中能够成为的女人,一步登天的幸运儿,经纪公司会以我为噱头向女生展示,他们会说我是怎么在他们的包装下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不需要多努力,也不需要付出什么,就像天上掉下了一大块馅饼,狠狠的砸在了她们的头上,很多时候,她们会被想象中的馅饼砸昏了头脑,与经纪公司签订了协议,然后,长得好看的就会被层层筛选,最后端到杨开运的/床上,供他享用。” 宋婕紧紧压制着胸腔中的怒火,拳头攥的嘎嘎响,青筋愤愤不平的从皮肤里鼓了出来,倾听着人间的罪恶,末了,她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生硬又无用的话:“难道所有女生都这样认栽吗?你们难道不怕她们报警吗?” “报警?”顾一艳的绣眉弯了弯,嘲讽夹杂着不屑喷了宋婕一脸,“杨开运的同学是省厅的,就算报警又怎么样?抛开这一层关系不说,你认为杨开运做这种事没有准备吗,拍照、视频,金钱诱惑,加上最简单粗暴的威胁家人,还有几个胆敢去报警?就算是报警了,强//奸/罪能判几年?他出来之后,报警的人还有好日子过吗?警官,不是所有的正义都会得到相应的惩罚,人啊,只有靠自己,努力的,像狗一样的往上爬,才能活的不那么卑微。” 顾一艳嗤的一声笑了,顿时暴露了她那丑陋和卑微的灵魂。 宋婕坐在旁边,有些喘不上来气,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言论-----放肆、黑暗,而更加可怕的是这些话某种程度上是对的。 她呆住了,不知道如何开口,想要反驳,却又无法反驳。 顾一艳变戏法似的收起自己的笑,目光在宋婕那张无措的脸上一扫而过,她最喜欢温室里的花被摧残的样子,因为那是唯一能让她觉得世界是公平的事情。 “警官,你现在知道她们是怎么生活的了吧。”顾一艳嘲笑似的瞄了宋婕一眼,那目光一闪而过,却像一把斧子,在两人中间生生割开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宋婕的心更沉了,她只觉得手脚冰凉,下意识的把拳头攥的更紧了。 顾一艳像没事人一样靠着枕头,眼皮往下耷拉了一下,重新把目光聚集在自己手中的杯子上,而后换了一种平缓的语调,硬生生的把话题拉了回来:“杨开运就这样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享受着自己一手创建的帝国所带来的一切,我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像刘佳儡和周馨一样,随时都可以丢掉。只是我没有想到会丢的这么利落干脆,昨天我们还在一起缠绵,今天就要把我送进地狱。” 宋婕好不容易回过来的意识终于追上了顾一艳的思路,她皱皱眉头,看着顾一艳那张冷艳的脸,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的背后策划人都是杨开运?是他杀了刘佳儡,也是他杀了周馨然后嫁祸给你?” “不然呢?” “你有什么证据,而且动机呢,根据你之前所说的,你到现在应该还是有价值的,他有什么理由要除掉你呢?” “因为我不小心撞破了他和周馨的秘密交易。”顾一艳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愤懑,“我在他家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他和周馨的谈话,原来得媚公司的作用不光是为杨开运挑选美味,最终目的是帮他洗钱,但是那天他好像和周馨因为什么是事情吵了起来,被我误打误撞听到了,我猜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想除掉我吧,至于刘佳儡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他知道的太多了,毕竟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给刘佳儡去办的。” “洗钱。”宋婕的脸色变了变,如果真的涉及到洗钱的话,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你都听到了什么?” “具体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大概是什么每年都会有一大笔资金流入得媚,然后再从得媚流出,好像有什么海外账户之类的,记不清了。” 宋婕暗自叹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如果顾一艳真的知道太多的话,恐怕早就和周馨、刘佳儡一样成为一具尸体了。 “问问她昨天晚上去凤栖小馆做什么。” 耳机里司徒云耀的声音响了起来,差点把宋婕吓一跳,他定了定神,确定顾一艳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后,说:“昨天晚上你去了凤栖小馆吧,一名记者把拍到的照片传给了我们,经过对比就是你,你去那里做什么?” 听到宋婕的话,顾一艳的脸色变了变,就连声音也沉重了几分:“从证据链来说,我是不是就是杀人凶手了?” “理论上来说,是的,除非你能给出别的证据。” “昨天晚上我确实去了凤栖小馆,为躲避那些烦人的狗仔甚至多绕了些路,没想到还是被拍到了。”顾一艳失望的摇了摇头,“我是去那里约会的,准确的说,是和杨开运去约会的,他是那里的会员,我们经常去那里,豪华套间818房间,如果视频拍到我的话,应该也拍到了他吧。” 看着顾一艳眼中冒出的一抹亮色,宋婕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就算拍到了也没用,因为没有证据证明杨开运是去那里干嘛的,她只能胡乱的嗯了一声,示意顾一艳继续。 得到肯定的顾一艳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语速也提了上去,在她看来,自己很快就可以翻案了。 顾一艳说:“那天晚上,大概是八点吧,我到了凤栖小馆,直到今天早上才离开,因为怕被拍到,我比杨开运走的早一些,大概五点钟,我离开酒店回了家,然后开始睡觉,后来你们就来了。对了,杨开运和刘佳儡都有凤栖小馆的房卡,那家酒店的房卡有两张,一般都是刘佳儡一张,杨开运一张,每次都是杨开运先去等我,卡一定还在他手里,这样一来是不是可以把他也列为嫌疑犯啊。” 宋婕的脸色不由得又沉了沉,她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告诉顾一艳的好:“在你昏睡的时候我们调查了你的钱包,在里面发现了818的房卡,就是凤栖小馆的那张,而且上面没有指纹,还有,开户的身份证号虽然是假的,但是留的名字却是你的曾用名-----顾芳。” 顾一艳的脸色由红变白,又从白变绿,最后干脆直接混合成了看不清的黑色,从她嘴里呼出一阵长长的风,然后她就像一个漏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双肩松松垮垮的没了力气,直接瘫软在床上,眼睛也没有了亮色,干脆变成了一具有生命的尸体。 第九章:隐藏的线索 孙念念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面前巨大的液晶电视正播放着某个喜剧节目,观众的笑声从音响里传出来,萦绕在孙念念周围,让她本来就烦躁的心更加不安起来。 随手用遥控关闭了电视,墙上的挂钟恰巧铛铛铛的响了起来,孙念念歪头看了看,八点整。 自己的老公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孙念念的心像木偶一样被吊了起来,她从手腕上撸下那串被已经被盘的光滑的佛珠,半握在手里,顿时化身成一个虔诚的教徒,一边喋喋不休的嘟囔着某种心经,一边在手里把佛珠转了个遍。 她祈祷某位神明可以听到自己的祷告,哪怕只有一句。 今天回家的时候她看见一大堆记者蹲在一家别墅周围,她是认识那家别墅的,一个女明星,叫顾一艳的,本来明星家的周围有几个记者蹲点很正常,但是最近风头好像不是很对,尤其是在警队工作的侄子告诉她有一桩涉嫌谋杀的案件正在调查中,死者就是她老公的助理,那个叫刘佳儡的小伙子。 孙念念是认识那个小伙子的,经常帮自己老公做事情,属于老公的心腹,在几天前他不明不白的死了,很可能是自己老公做的。加上老公的那个秘密情妇好像也出现了状况,一切让她很担心。 刚才电视上已经报道过了,顾一艳和她的经纪人周馨因为刘佳儡的事情出现了分歧,于是残忍的杀害了周馨,而且顾一艳还是牲通集团的人,她和自己老公在一起那么久,会没有什么把柄吗?而且媒体报道的事情有几分可以相信? 孙念念的心更乱了,意识到走神,她赶紧把思绪拉回来,手里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想要弥补对漫天神明的亏欠。 就在这时,门铃却很不合时宜的响了,小保姆一路小跑着来到门边,轻轻的打开一丝门缝,只露出一只眼睛,探照灯似的往外照了照,是两个人,她确定不认识来人,便故作镇定的问道:“你们找谁?” 对方掏出一张黑色的证件,放在了小保姆能看见的地方,然后温柔的声音从证件后面透了过来:“我们是警察,找杨开运杨总有点事情。” 见到是警察,小保姆才松了一口气,完完整整的把门打开,随后招呼着两人往屋里走去,边走边探着头对孙念念说:“女士,有警察来了。” 那声音像是一把长钉,直接从孙念念的头顶贯穿到脚跟,狠狠的把她钉在了原地,以至于两名警察来到她面前跟她晃了晃手才把她的魂给招回来。 “请坐,小芬啊,去倒茶。”孙念念坐在沙发上,她的双腿有些发麻,只能勉强撑起微笑和两名警察打了一声招呼。 可能是她的伪装技巧太过拙劣,被面前的警察一语道破:“杨夫人的脸色不太好啊。” 孙念念的嘴角继续上扬,眉头却吸铁石似的往中间靠了靠,让她本来就煞白的脸色显得更加滑稽和矛盾:“身体有些不舒服,两位警官来寒舍有什么事情吗?” 孙念念的目光在两个警察身上游走了几个来回,大致摸清了状况,男的年纪不大,但是进来之后却首先发话,应该是位置比较高的那个,女的和男的年纪差不多,很有气质,应该是负责记录的。 “是这样的。”男警官再次开口,直接证明了孙念念的猜测,“我叫司徒云耀,旁边这位是我的同事,宋婕,我们这次来呢,是想了解一下杨开运杨总的一些状况,当然,就是一些基本的询问,不会打扰您太长时间的。” “是和他的助理的死有关吧。” “看来,您都听说了。” “电视上看来的,最近这个事情闹得挺火的,毕竟关系到那么大一个明星。”孙念念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却还是营养不良似的显得有些蜡黄,“而且我们还是一个小区的,当然略有一些耳闻,不过这件事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牲通集团的人勾结顾一艳,杀害刘佳儡和周馨,你们不也是已经把顾一艳拷上了吗?这件事和我们家老杨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要是说起来,牲通和我们开运集团可是对手,他们的做法,直接影响了我们集团的利益,我们应该是受害人才对。您现在应该不是应该在牲通集团的大楼里才对吗?怎么跑到我家来询问我们老杨的事情了。” 孙念念的话和她脸上的笑截然相反-----冰冷而坚硬,就连来送茶水的小保姆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动作也加快起来。 “请问,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的洗手间吗?”宋婕抛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同时用手捂了捂肚子。 小保姆用略带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女主人,在得到肯定后带着宋婕去了卫生间。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孙念念和警察了。 这个警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付。 孙念念想着,脸色也红润了几分,但是接下来司徒云耀的话直接证明了孙念念的错误想法,他说:“您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把顾一艳抓了起来,根据现有证据来看,她确实就是杀人凶手,但是其中还有一些疑点需要解开,比如,顾一艳和杨开运的情侣关系,您知道吗?” 司徒云耀的话就如同一把锥子,在那层孙念念赖以生存的名为自欺欺人的窗户纸上捅开了一个大窟窿,把真相**裸的掏出来,放在了孙念念的面前。 孙念念紧紧闭着眼睛,浑身不住的战栗着,那是她最柔弱的一面,唯一赖以生存的东西被司徒云耀狠狠的撞破,还羞辱似的踩上一脚,这滋味,很不好受。她想要爆发,却无从爆发,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做出任何有违形象的事情,她只能憋着,自己默默承受。 司徒云耀将一切尽收眼底,面前这个看起来坚强的女人早已是强弩之末,他甚至能窥见对方内心的想法,但是他没有那样去做,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乘胜追击。 他把语气和态度变得冷漠,然后毫不犹豫的把这座冰山压在了孙念念的身上:“昨天杨开运在家吗,还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在家。”孙念念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她喘着粗气,脑海中不时闪现出杨开运和顾一艳的模样,他们缠绵在一起,做着那些恶心的事情。 她快要爆炸了。 “谢谢合作。”司徒云耀却换上了一种轻松的语气,甚至还道了声谢。 孙念念缓缓睁开眼睛,把对方的表情全部装在眼睛里-----轻松、无害-----这是一个善于伪装的男人,和杨开运一样。 “谢什么?” “谢谢合作,警民一家亲啊。”司徒云耀咧开嘴露出一口的白牙,好似一个淳朴大学生,不染世事,“那么今天就不打扰了。” 这时,去上卫生间的宋婕也走了回来,两人被孙念念送到门口,免不了是一番寒暄,在司徒云耀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又回头冲孙念念嘀咕了一句:“孙女士,人,总得为自己活着才好。”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就踏上车离开了。 车里,宋婕斜睨了司徒云耀一眼,打趣道:“某人的撩妹技术见长啊,不过可得记住了,人家那是有夫之妇,而且她丈夫还有嫌疑呢。” 司徒云耀全身一怔,打了个哈哈,赶紧把话题扯到了正事上:“怎么样,保姆怎么说?” 听到这话,宋婕也收起了玩笑之心,正色道:“我问过保姆了,杨开运一般都不怎么回家,平常也就在吃个晚饭,但是很久没有在家里睡过觉了,而且杨开运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回家了,就连孙念念也没有联系过。你那边怎么样?” 司徒云耀挑了挑眉:“和你说的差不多,杨开运的这个夫人是没有什么线索了,她根本除了杨开运和顾一艳的情人关系之外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也白问。” “那接下来怎么办?” “先回局里,姜山那边应该有消息了。” 第十章:最后一个 晚上九点,市警局, 司徒云耀抱着胳膊站在监控显示器面前,监视器里显示着一个男人,从监控里看起来颇为帅气,他穿一身黑色的风衣,正坐在靠椅上,貌似有些无聊。 “队长,根据您的指示,我们用从得媚公司的那个“相册”进行了筛选,符合您说的特征的只有他一个。”姜山站在司徒云耀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才半天,就已经记了十几张,他用笔尖的另一端在纸上稍微划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监视器里的男人,说:“这个人名叫宋烊,25岁,本地人,现在在一家化工企业上班,月薪一万五,他父母都是普通的上班族,而他自己是理工大学的高材生,化工学和计算机学双料硕士,据了解,他在大学毕业后就从家里搬了出来,目前住在西莲池小区,就是刘佳儡坠楼不远处的一个小区,他自称在12月31日晚上的时候在家,但是由于小区年久失修,并没有装设监控设备,他的话无从查证。他的女朋友叫周玲,在得媚公司的那个“相册”里有记载,之前咱们也调查过,就是跳楼自/杀的那个,而且周玲的母亲也收到了刘佳儡的银行卡,据说他和周玲在大学时期是男女朋友关系,曾经一度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后来周玲在家中自/杀,他也没有再谈恋爱。” 姜山说完,目光在监控器里宋烊的脸上细细扫了一遍,才小心翼翼的瞥瞥司徒云耀,说:“队长,我不太明白现在抓他有什么用呢?顾一艳的犯罪证据链已经形成了,咱们再这样抓一个进来,是不是有点… …不太好。” 司徒云耀先是沉默了一会,目光透过显示器,死死的盯着审讯室里的宋烊,半晌,才答道:“任何疑点都可能是凶手逍遥法外的帮凶,而对于帮凶,我们不能放走一个。” 说完,司徒云耀迈步走了出去,接着,他也出现在了监视器里。 司徒云耀打开门后才得以细细打量坐在靠椅上的年轻人,他戴一副宽大的金边眼镜,刀削似的脸颊给人一种冷冷的感觉,穿一身黑色的风衣,脖子上随意挂着一条藏青色的围巾,翘着二郎腿,惬意的坐在靠椅上。 应该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宋烊睁开眼睛,透过镜片看清了来人,他是认识这个人的-----司徒云耀,报纸上曾经报道过他的相关事迹。 宋烊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倒像是见了多年未见的好友,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司徒云耀坐下,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间房子的主人。 司徒云耀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宋烊的对面。 他双手交叉着拄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给人一种自信且强大的压迫感,但是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直视着宋烊的眼睛,想要偷窥他的心。 宋烊一开始沉默着,迎着司徒云耀的目光回击了过去,但是很快他就败下阵来,对方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子,直接戳进了他的灵魂,他动动眼球,将目光移向别处,身体也换了个姿势,把二郎腿放了下来。 “不知道警官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宋烊率先开口了。 司徒云耀的脸犹如只有一张表情的面具,显得冷酷而严肃,他说:“你认识刘佳儡吗?” “刘佳儡?”宋烊的眼皮往上翻了翻,像是在脑海里捞着什么,不一会,露出一个忽然大悟的面孔:“哦~,你是指跳楼的那个吧,听过,电视上放过关于他的新闻,怎么?警官怀疑他的死和我有关?如果您这样认为的话,是不是就是承认你们抓错人了,之前还报道那个明星才是凶手,” 宋烊不偏不倚的还击了一下,恰巧击中对方的软肋。 司徒云耀那张冷冷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丝松懈,他皱眉了:“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一直在家。” “有人能证明吗?” “没有,我一个人住。”宋烊顿了一下,补充道:“我住的小区有些年纪了,没有监控什么的,如果说非要证据的话,我昨天晚上看了电视,还听到邻居的争吵了,这算不算?” 司徒云耀的停下手中的笔,重新换上那副刀枪不入的面具,说:“当时是几点?” 宋烊摊摊手,笑道:“不知道,你们可以去问问我的邻居。” “你听到他们吵的什么内容吗?” “好像是男的出轨,女的要跟他离婚吧。我猜是这样。” 宋烊有恃无恐的态度让司徒云耀不得不思索起原因来,难道他真的不是凶手?难道真的就如同网上报道的那样,顾一艳才是杀人凶手?可是指纹呢,一个连房卡上的指纹都不放过的人,怎么会忘记丢掉凶器呢,不对,肯定哪里出错了。 团伙作案! 司徒云耀倏地抬起头,眼睛里露出一点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到了宋烊的脸上,一切都说的通了。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的话,那么你的同伙是谁?”司徒云耀说,“也和你一样是复仇者吗?向顾一艳复仇,向周馨复仇,还有活着的那个杨开运,对不对。” 宋烊只感觉嘴唇有些发干,便下意识的舔了舔,随后垂下眼帘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吗?那我来告诉你。”司徒云耀放下笔,靠在靠背上,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周玲本来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传媒大学毕业的她和其他女孩一样,做着有朝一日能够摇身一变成为大明星的美梦,于是她去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很幸运,她得了冠军,人们都以为这是美梦的开始,却没想到这是美梦的结束,包括你在内。周玲被顾一艳赏识,拉她加入了一个名叫得媚的经纪公司,但是这个公司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正常,或者说普通,这个公司只是一个选拔的机构,而选拔的对象,就是那些渴望一步登天的做着明星梦的美少女们,公司一步步选拔,最后把选中的人,送到幕后者的床/上,供他/玩/乐,而这个幕后者,就是杨开运,他曾经玩/弄/过很多女孩,但是那一次,他没想到猎物是那样的刚烈,甚至以死相逼,这提起了他的兴趣,他给女孩下了迷/药,就是人们通常说的,催/情/水,接着,杨开运顺利的得到了周玲,甚至拍下了照片作为胁迫,而清醒过来的周玲觉得自己很脏,她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母亲,也对不起作为男朋友的你,但是迫于杨开运的势力,她更加不敢报警,只能选择默默忍受,最终,她还是没能走出那一关,从楼上跳了下来,得到了解脱。” 司徒云耀一边说,一遍观察宋烊的反应,当他讲述完的时候,宋烊的脸已经由于愤怒涨的通红。他紧紧攥着拳头,青筋从额头暴露出来,嘴唇白的瘆人,这是他一辈子的伤痛。 “然后,你就开始了你的复仇。”司徒云耀继续说,“你先是把刘佳儡约到了那里,给他下了**,然后把他从六楼推了下去,你从刘佳儡的身上搜走了钱包和手机,利用手机约了周馨出来,再用刘佳儡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把周馨杀害,以此嫁祸给顾一艳,那么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惩罚杨开运?” “我从来没有惩罚过任何人。”宋烊恢复了一点理智,“一切,只不过是你的猜想罢了。” 司徒云耀叹了口气,刚要开口,耳机里却传来了姜山的声音:“队长,有情况。” “你先调整一下情绪吧。“司徒云耀扔下一句话,转身出了审讯室。 刚出门,姜山就把手机递了过来,说:“半个小时之前网上出现了一篇名为《我的堕落人生》的帖子,现在转发量已经上千万了,写的就是咱么这件案子。” 司徒云耀翻开文章,是一篇自述,第一句话就直接生生扎进了司徒云耀的眼睛里-----我叫周玲,现在是一具尸体… … 司徒云耀大概浏览了一遍文章,洋洋洒洒几千字,都是以第一人称写的,而内容就是周玲生前所遭受杨开运的强/奸过程,最后还指出了自己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受害者,很明显的把矛头直指杨开运和得媚公司。 文章写的很有功力,看的司徒云耀都热血沸,关键是其中所有的话都是事实,这会在网上掀起不小的波澜。 司徒云耀心底竟然冒出了一点兴奋的苗头,却还是板着个脸,说: “查到是谁发的贴子了吗?” “目前还没有。”姜山摇了摇头,“对方的地址经过了加密,破解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网络上已经传开了,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还有,我刚才查了一下开运集团的股票,已经开始暴跌了,后面肯定还会更猛烈。” 暴风雪一旦开始,在没有毁灭一切之前,是不会停止的。 “开运集团那边有什么反应?”司徒云耀闭眼揉着眉心的疙瘩,这么一会,它已经膨胀了一倍。 “刚刚说要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这件事,而且官微上也发表了声明,说强烈谴责这种不道德的造谣行为。” “记者招待会!?”司徒云耀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瞳孔因为兴奋收缩成了一个点,“杨开运的记者招待会是什么时候?” “九点半,南区龙城会馆。” 司徒云耀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说:“你留下,看着宋烊,不能让他离开。” 姜山点点头,正要开口,却只看见了司徒云耀那急速缩小的背影。 “南区龙城会馆附近的警员听着,”司徒云耀把警车开的飞快,和车顶上那呜哇乱叫的警铃相得益彰,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把对讲机放在嘴边,眼睛像是弹力球一样在眼眶里乱窜,嘴里还飞快的说着:“没有值班的警员立即前往龙城会馆戒备,那里可能会发生命案,重复一遍,龙城会馆周围的警员立即前往龙城会馆戒备,那里可能会发生命案。” 警车在蜿蜒的公路上拉出一条红蓝相间的光带,在漆黑的夜里追逐着魔鬼的步伐。 司徒云耀开着车很快就驶到了南区,这里是隆京市著名的商业区,高耸的办公楼鳞次栉比,下面也是各种商店的聚集地,一到晚上显得更加热闹,来来往往摆摊的小商贩和来吃夜宵的白领把本来就不宽阔的道路占领了大半,汽车只能在剩下的夹缝中艰难前行。 司徒云耀坐在车里,距离龙城会馆起码还有半个小时,但是照目前这个样子,半个小时的路程还不一定要走到什么时候。 他有些烦躁,拿起对讲机问道:“有人到龙城会馆了吗,具体什么情况。” 对讲机呲呲啦啦磨叽了半天,终于传出了人声:“队长,我们堵在路上了。” “我们也是,前面出车祸了,车开不过去。” “我这也是,堵的要死。” … … 司徒云耀的心沉了沉,这么大规模的堵车很不正常,他给姜山拨了一个电话:“喂,姜山,宋烊怎么样了?” 姜山站在监视器前,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他说:“他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司徒云耀:“把电话给他。” 姜山走进审讯室,见宋烊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这才让他睁开眼睛,“我们队长要跟你说话。” 宋烊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努力把血丝从眼球上拔去,这才伸手接过了电话:“喂。” “是牲通集团吧。”司徒云耀开门见山的说道,“龙城会馆方圆一公里之内都被堵死了,车子开不进去,单凭你们没有这么大势力,是和牲通集团合作了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吧。” 宋烊勾了勾嘴角,说:“警官先生做事可要讲究证据啊,这锅我可不背。” “那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司徒云耀的声音从手机里钻出来,似乎还带着一股凉意,宋烊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静静听着对方说完:“由于之前的舆论发酵,整个事情现在就像是一个充满气体的气球,一旦稍有失误,就会爆炸,你的帮凶就是第一个牺牲品,他会被逮捕,也许你们已经商量好了,他把一切罪名都扛下来,一切都是他做的,他会被判刑,你继续过你的逍遥的日子,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我告诉你,不会是那样,你会在愧疚和懊悔中度过剩下的一生,你所杀死的那些人会经常光顾你的梦境,他们会像梦魇一样扎根在你的脑海里,时不时钻出来骚/扰//骚/扰你,而你会因为无法去除他们而变得神经衰弱,甚至变得抑郁,如果那样,你对的起你的父母和那些爱你的人吗?他们生你养你,爱你呵护你,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吗?用自己自私的行为来证明他们当初是多么的傻?那你可真是伟大。” 宋烊低着头,让对面的姜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沉重的喘息声。 当一切重新归于平静的时候,宋烊对着手机说:“警官,我建议你打开车载广播,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盛宴,你必须是一个见证者。”说完,不等司徒云耀回答,直接挂掉了电话。 南区,司徒云耀对着嘟嘟的手机愣了会神才关上手机,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打开了车载广播,温柔而严肃的女记者的声音飘了出来: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各大媒体也都已经到场,大家都知道近日著名女星顾一艳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本台曾经报道过顾一艳被警方带走的消息,后来网络上传出顾一艳是杀害两名死者的凶手,其中一名还是圈中被称为金牌经纪人的周馨,但是就在刚才网络上出现一篇貌似是整件事情内幕的帖子,名为《我的堕落人生》,其中把矛头直指开运集团的总裁杨开运先生,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待会请杨先生亲自给我们说一下。” “好了,现在杨开运先生已经就位,下面由我给大家进行现场直播。” 接着是一个男性记者的提问:“杨总,请问对于刚才网上疯传的那篇以第一人称写的帖子,您又什么想说的呢?” 杨开运:“对于那篇帖子,我刚才大致看了一下,文笔不错,很具有煽动性,但是其内容完全是胡说八道,这些年来,我和我的夫人感情很好,而且我的事情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开运集团是一个综合性的集团,虽然还没有上市,但是前景不错,近几年呢,可能是我们公司的发展势头比较快,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这些人就采取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来抹黑我们公司和个人的形象,这个一种非常不耻的做法,我个人对于这种事情很是反感,而且对于这件事我们已经采取了相关措施,希望大家不要相信谣言,谢谢大家对开运集团的信任。” 接下来是一些常规的问题,突然,广播里报出一阵慌乱,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人们乱作一团,各种声音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啊,快救人。” “抓住他,抓住他…” “呲啦啦,呲啦啦,看你往哪跑…” “抓住了,抓住了。说,你是什么人,不说是吧,把你送公安局了啊。” 声音平淡下来,偶有几句聊天的,看来应该没有什么事。 “啊,杀人啦!” 突然,一声高破天际的叫喊从广播里迸射出来,吓了司徒云耀一跳,他连忙去调节广播,想要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却发现切换了节目,放起音乐来。 不好! 司徒云耀的心陡然一震,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再看眼前的路,行人已经散了大半,刚才拥挤的路竟然显得有些空旷。 来不及多想,他一踩油门往龙城会馆驶去… … 第十一章:众目睽睽 1月3日,晚11点整。 数辆警车停在龙城会馆门口,法医老郑从警车上下来,随手提溜着自己的工具箱,里面是做尸检的一些基本工具。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在黑夜里有些扎眼,老郑先是在会馆门口扫视了一圈,接着下意识的赞叹道:“嚯,不愧是咱们市区的商业区啊,这装修,晃的我眼晕。” 随行的警察从驾驶座上下来,拍了拍老郑的肩膀,笑道:“行了郑老,什么场面您没见过啊,走吧,队长还在里面等着呢。” 老郑点点头,抬腿走进了会馆。 一进会馆,他就看见一大群黑色的摄像机长枪短炮似的对着里面一顿狂轰乱炸,恨不得冲到警戒线里面对着某位已经凉透的大人物拍上一通,非得把他剩余的价值全都压榨干净才肯罢休。 老郑摇着头叹了口气,随手掏出口罩和手套带上,愣是把好好的一个人武装成了一个不法分子,让谁看见了都心生出几分忌惮。接着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同伴立马会意,招着手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路来。 穿过人群,老郑走进警戒线内,往前走了两步,往右一转,凶案现场水墨画一样徐徐展开在眼前。 一大片空地上,椅子凌乱的排列着,隐隐约约形成往前拱的架势,像是一把随手散开的沙,形成一个拱形,就在这个“拱形”的最顶上,有一个大大的桌子,带线话筒孤独的掉在地上,桌子里面最中间的椅子上正躺着一个肥硕的男人,具体样貌已经被血浸染的有些模糊,只能依稀辨别一下眼睛和嘴巴。 跨过椅子组成的阵列,老郑来到了正主面前,他这才看清现场的惨烈程度,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殷红的血/液呈喷溅状散落在尸体周围五十公分内,就连后面的墙板上也有一片扇子一样的红色,尸体松松垮垮的靠在椅子上,随时都有可能滑落下来,脖子上的血/洞清晰可见,唯一证明这具尸体刚刚还活着的证据,是脖子上的血洞里还在汩汩流出来的深红色血/液。 老郑大致数了一下,脖子上起码三个伤洞,还有前胸上的的几道开创性伤口,几乎刀刀致命,鲜血把露出的白色胸骨染成了红色,把残忍程度降低了一个等级,从惨绝人寰降低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看来是恨极了这个人。 老郑想着,开始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其实老郑过来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凶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犯案,而且还通过媒体直播了出去,虽然媒体做了紧急处理,但是已经在网上掀起了狂风骤雨,凶手是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老郑站在尸体旁边,拿起镊子开始处理尸体,无意间抬头一瞥,看见了角落里的司徒云耀,他对面坐着一个女人,看不清楚样貌,但身形有些熟悉,老郑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皱着眉头,在脑海里翻阅着曾经见过的面孔,突然,一个人的脸浮现了出来。 哦,原来是她啊! 那个叫张翠萍的女人,前几天还因为收到了银行卡而接受过调查。 张翠萍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坐在司徒云耀对面,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辩解什么。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头发盘在脑后,涂了眼影和口红,身上穿着一件浅白色的外套,把本来就是知识分子的她衬托的时髦却不轻/佻。 这可能是她最喜欢的一身衣服,但是现在这身衣服上却沾染了大片的血迹,像是在白墙上泼了一盆鲜红的染料,格外扎眼。她的手上也布满了鲜血,此时她的手正放在腿上,还轻微的颤抖着。 司徒云耀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对方愣愣的出神,他早就应该想到是她了。 这时,一个警员快步来到司徒云耀身边,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这才把他拉回了现实。他看看张翠萍,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 拐出杀人现场,司徒云耀一眼就看见了记者当中的那个人。杨开运的夫人-----孙念念-----她太显眼了,此时正穿着睡衣站在一群人当中。司徒云耀来到孙念念身边,不等对方开口,直接把她拉到了一个屋子里面,当在场的各位记者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被重重的关上了。 随手给孙念念搬了一个椅子,司徒云耀拍拍椅子的靠背,示意对方坐下,然而孙念念却没有回应,而是愣愣的站在原地,她外面披了一件外套,里面粉红色的睡衣放肆的袒露在外面,嘴唇也因为紧张失水而变得龟裂,凌乱的头发正在诉说着她出门时是多么的急迫,好不容易把已经不知所措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司徒云耀身上,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透过鼻息发出微微的颤抖,那是害怕和无助的模样。 司徒云耀是极其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的,他甚至不忍心去看孙念念那张因为彷徨而略显扭曲的脸,只好把头扭向一边,咬咬嘴唇,最后略显残忍的说:“人没了。” 听到这句话,孙念念的眼神重新被打回迷离状,在空中飘忽了一会才领略那句话的真正意思,接着就像是被抽走了脊椎一样瘫软在地上,悲伤像是一片涟漪,以鼻子为中心扩散到了整张脸,最后以眼泪,鼻涕和口水的状态流了出来。 她也不再去在乎什么形象了,任由鼻涕划过嘴唇,和口水会师,然后继续南下,最终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透明的线。 过度的悲伤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幸亏司徒云耀在她后背拍了拍,才让她没有步自己老公的后尘。 悲伤仍旧在继续,只是由静音开始放大,孙念念从喉咙最里面发出的呜咽声配合着独特的鼻音汇合成了一首特殊的调子,在房间里来回乱窜,让司徒云耀竟然也有些动容。 由于受不了这种气氛,司徒云耀只能开门走出了房间,却被门口的记者撞了个正着,然后就是各种问题,各种灯光,各种话筒一起招呼,活活把一个普通人捧出了超级巨星的感觉。 司徒云耀正在气头上,对着那些记者就是一声吼,全然不顾明天上头条的危险,被吼了的记者可能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悻悻的缩回了话筒,没敢大声说什么,只是小声抱怨了几句。 绕过记者,司徒云耀重新回到现场,此时差不多都完工了,他一挥手,说:“收队,回局里。” 第十二章:雪花 晚上11点半,市警局审讯室。 张翠萍已经换了身衣服,手上的血迹已经清洗的差不多干净了,只是指甲缝里还偶有残存,像是在手指上开了一道弯弯的口子,诡异的很。她坐在审讯室里,手腕上戴着一副冰冷的手铐,半低着头,眼眉低垂,目光空洞的看着双手,像是一个木头人,而那微微缩动的瞳孔里,正在上演着一幕幕的回忆… … 第一次见她还是在医院里,丈夫抱着她给我看,她当时好小啊,还在睡着,小鼻子小嘴的,玲珑的很,我知道她是很可爱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我的眼泪反而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感觉看见她,觉得十个月的罪还有病床上的疼都值了。 小时候她啊,可倔了,我记得大概是三岁的时候吧,我带着她在公园里转着玩,她看见别的小孩跟姥姥出来了,非得喊着要去她姥姥家,当时啊,天都阴着呢,眼看雨就要下来了,她就不听话了,又是哭,又是闹,连抱都抱不住,哎呀,给我气的,愣是在下雨之前拽回家了,我把她往床上一扔,生气的不管她了,她还在哭,还是要去姥姥家,后来还是她爸好说歹说才给哄住了,你说才那么大的娃娃,就那么倔,长大以后还得了? 后来还有一次,大概是上小学六年级了吧,她贪玩,放学回家的时候骑着自行车跟别人赛车来着,结果别人没事,她给摔了个狗啃泥,上嘴唇肿起老高,回来之后给我看的心疼的啊,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啊,幸亏当时皮实,没有留下什么伤痕,不然啊,以后就嫁不出去喽。 对对对,还有一次,要不说她命途多舛呢,她爸带着她骑车出去玩,好像是去田里放风筝去了,两个人是白天去的,结果晚上回来的时候只有她爸一个人回来了,我这个老头子,自己的孩子丢了都不知道,当时给我急得啊,离婚协议书都想好怎么写了,幸亏后来在一个草堆上发现她了,她也够没心没肺的,找到她的时候啊,还给睡着了,这个孩子啊,真不让人省心。 ... ... 司徒云耀和一个同事推门走了进来,两人坐在张翠萍对面,已经准备好大干一场了,然而张翠萍却木头一样呆坐在原地,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道想起了谁。 司徒云耀用食指敲敲桌面,把正在走神的张翠萍唤了回来:“张翠萍,张翠萍!” 张翠萍抬起头,好一会才从悲伤的泥淖中抽出身来,谁想到现在就连回忆都成了奢侈。 她身体往前挪了挪,让后背坐直了一些,然后努力的把腰背挺的很直,像是一个试图向上垂直生长的歪脖子树,接着她舔舔嘴唇,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两位警官,她的眼神平静的出奇,宛若一口毫无生气的古井,黑洞洞的。 “杀害杨开运的细节,就不用多说了,在场的都是目击者,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张翠萍略微思索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从何说起,过了半晌,她才眨巴着眼睛,说出另一个更加骇人的消息:“我不光杀了杨开运,之前的刘佳儡,周馨,都是我杀的。” 平静如水的语气从对方的嘴里说出来,让司徒云耀感到了一阵寒意,他拽了拽衣领,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为了复仇。”接着,不等司徒云耀开口,她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有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儿,她叫周玲,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应该已经25岁了吧,或许连孩子都有了,呵,那她应该挺幸福的。但是她却在两年前走了,丢下我一个人,就那么走了,她是从家里跳下去的,她走的时候我没有在家,如果当时我在家的话,一切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张翠萍低垂着眼帘,隐隐有泪光闪动,却被她很巧妙的藏了起来,她抽动两下鼻翼,直接撕开了自己那道还没愈合的伤疤。 “女儿走后,我辞掉了工作,整天开始无所事事,我甚至能感觉到女儿在身边陪我,正是这个原因,我活到了今天,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能亲手手刃仇人,为我的女儿报仇。事情大概要从一个星期之前说起吧,当时我闲来无事,就随便打开电脑看会新闻,但是一不小心点错了,点到了旁边的广告,然后就跳出来一个网页,界面上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色/情画面,当时我就想关掉,但是却还是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一个小视频,而里面的女主角就是我那已经去世的女儿,我当时气极了,差点把电脑砸了,但是我忍住了,我从网上请了黑客帮我追踪一下那个视频的来源,最后定位到了一个手机号,我打电话给那个人约他到城西的那片还没有建起来的楼里,在他来之后从后面打晕了他,强行给他喂下了一点药,那是我从店里网上买的,据说能够让人说实话的药。接着,他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原来我女儿的自杀是另有隐情,她被强//暴了,而那个恶魔拍下了视频来要挟她,她抵抗不过,最后只能选择自杀,那个男人还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透露了出来,你知道吗,他说的时候还是笑着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恶魔,所以我把他推下了楼,拿走了他的钱包和手机,从身份证上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刘佳儡,也知道了他的老板,杨开运才是幕后的那个大老板,所以我决定开始复仇了。” 张翠萍紧握着拳头,呼吸声也粗重起来,后面的话,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元旦那天,顾一艳有一场演出,我在演出场地里冒充粉丝冲到最前面,和她握手从而得到了她的指纹,接着,我把从刘佳儡那里得到的银行卡送给了曾经被杨开运害死的女孩的家人,当然,我自己留了一张,没想到那么快就被你们找到了,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卡交给了你们,但是我还有别的办法,我用刘佳儡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约到了周馨,在宾馆里把她杀了,嫁祸给了顾一艳,本来我打算用顾一艳引杨开运出来的,没想到杨开运这个混/蛋直接选择丢车保帅,用一张房卡和舆论直接把顾一艳给抛弃了,那没办法,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我在网上发了一片帖子,直接把矛头对准杨开运,逼的他不得不采取措施,后面的事情,你应该就知道了,我在他的记者招待会上直接把他杀了,呵,我的事情终于做完了,我可以去安心见我的女儿了。” 司徒云耀用手指极其规律的敲着桌子,听完张翠萍的供述,他一歪头,停下手上的动作,稍微措了措辞,说:“你的事迹很感人,对于你女儿的事情我也感到很惋惜,而且我们也调查到了这是真的,但是你的犯罪手法还有几处漏洞,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说一下。第一,你是怎么约到周馨的,作为同谋,周馨肯定应该知道刘佳儡已经死了,就算你有他的手机,想要约到周馨并且让对方不会报警应该也有一定的难度吧,除非是刘佳儡的手机里有周馨的把柄,所以她才会听你的摆布;第二,你说你在网上发了一片帖子,但是凭借杨开运的财力,在网上买一些水军,直接说你的帖子是造谣,我想会有更多人相信吧,就算他不买水军,直接叫人把你的帖子删了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两种可能都没有发生,说明你的背后也有一个强有力的推手在帮助你,是牲通集团吗?众所周知,牲通集团和开运集团是死对头,互相都想除之而后快。第三,你把刘佳儡的两张银行卡已经发放了出去,为什么不把第三张也发出去,而是留在自己身边,并且顶风作案支出了卡里的钱,我想是因为你想来局里一趟,对吧,你想看着杨开运绳之于法,而不是自己的同谋被抓到,所以你有证据想要交给警方,一份可以扳倒杨开运的证据,但是后来你却没有交出来,为什么,是对我们的不信任吗?第四,在对周馨做尸检的时候,我们在她的血液里提取到了一定浓度的**,而这些**是很难买到或者提取出来的,除非有专业的知识储备和相关器材,我们对你做了调查,曾经是大学数学老师,对于化学这种东西,应该不了解吧。” 张翠萍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好似又陷入了某种回忆,只是这次任凭司徒云耀再怎么敲桌子都没能再让她说什么,局面一度陷入了僵局。 司徒云耀抬手看看表,快要十二点了,凶手已经抓住,明天再审也是可以的,于是他决定先缓和一下,让旁边的警员安排张翠萍休息,其他人不用值班的也都让他们下班了。 办公室里,司徒云耀靠在沙发上,身体滑下四十五度,他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听到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在门口响了几下,应该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自己,一听就是姜山。司徒云耀眼睛没睁开,嘴唇倒是先动了:“怎么,有什么事?” 本来正在纠结的姜山被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一激灵,晃了晃神,才开口:“哦,那个,队长,孙念念还在这呢。” “嗯?”司徒云耀忽地睁开眼睛,“她还没走吗?应该已经认过尸体,签字了吧。” “签是签了,但是她还有一件事想做,否则就不走。”姜山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什么事情?”司徒云耀端正坐姿,眉头轻轻了皱了一下,“她以为警局是她家开的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姜山支支吾吾的哼唧了一会,才说:“她… …她想见见张翠萍。” 司徒云耀那纯黑色的眼球在眼眶里打了一个转,问:“杨开运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姜山点点头,说:“嗯,对,确实有一个女儿,20岁,在外国上学,队长,要通知她吗,让她把孙念念带回去?” 司徒云耀翻了一个白眼,一边披上衣服一边解释道:“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是还有别的方法,同样是母亲的张翠萍肯定会理解孙念念的处境,既然她现在不打算开口,硬的不行,我们就来软的,打感情牌。”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休息室,一推门,正好瞧见孙念念。 孙念念坐在木椅上,外套披在身上,手里攥着手机,听见开门声,一抬头正好看见司徒云耀,她连忙站起来,拢了拢已经放肆到前额的几缕垂发,客气而谦卑的说:“司徒队长,你好。” 司徒云耀没想到对方的变化如此之大,浓重的黑眼圈,乱糟糟的头发,就连语气都变得卑微起来,听到对方的话,他点头嗯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木椅:“坐。” 三人落座,孙念念舔了舔略显干裂的嘴唇,开门见山的说:“司徒队长,我想见一见杀害我老公的凶手可以吗?” “你见她做什么呢?” “不瞒您说,我大概也猜到了我老公在外面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孙念念叹出一口气,不甘于懊悔一起涌了上来,“网上的那篇帖子我也看过了,虽然可能有些夸张,但是我想基本还是属实的,如果…如果我能早点制止他的话,事情可能也到不了这种地步吧,是我间接害死了我的老公,他死了,我也想明白了不少事情,对于那个凶手,我老公终究是欠她一句道歉,那么也只能由我来偿还了。” 看着苍老了许多的孙念念,司徒云耀的心也猛地收了一下,这件事毁灭的人已经够多的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要更加珍惜才对。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难得孙念念能够放下,自己又何必要去追究那些细枝末节呢,凶手既然已经抓到了,剩下的事情就随他去吧。想到这里,司徒云耀豁然开朗,点点头,说:“好,既然这样,我也就破例准许一次。” 姜山适时的来到孙念念身边,带着她来到了一间屋子。推开门,张翠萍就坐在里面。 孙念念坐在椅子上,透过铁围栏看向对面的女人,她穿着囚服,带着手铐,头发扎在脑后,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狰狞,反倒是给人一种宁静的亲和感。 张翠萍的目光也在孙念念的身上游走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她的眼睛上,两个女人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 一个是曾经,一个是未来。 “对不起。”孙念念率先开了口,“是我丈夫的错,如果不是他,一切就不会发生,我现在代表他向你道歉,对不起。” 说着,她还站起来向张翠萍鞠了一躬。 张翠萍的嘴唇轻微的颤了一下,刚刚咽下去的不甘摇身一变换上一层虚伪的外壳,变成一种名叫愧疚的东西从嗓子里又冒了出来,她是使劲咽了几下口水才勉强把它压制住,因为那道歉是自己应得的。 “你的女儿叫周玲吧。”孙念念重新坐回位置,“我想她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已经快要结婚了吧。做父母的啊,总是担心孩子的未来,真恨不得自己替她们去生活。” 孙念念的嘴角划起一丝微笑,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我也有一个女儿,今年20岁,她很漂亮,就是性子有点倔,当初高考选择学校的时候啊,她非要选国外的,我不答应,在国内起码还能经常过去看看,出了国,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只留下个念想,但是拗不过她,最后还是去了M国,她啊,一年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待不了几天就又要匆匆飞回去,每次都说什么要有论文要写,你说,论文重要还是我这个当妈的重要呢?看来也只有她什么时候当妈了,才能体会到咱们是什么心情吧。你看我,又自己说起来了,真是对不起啊,人啊,老了就容易话多。” 泪水在张翠萍的眼眶里打转,亮晶晶的,倒映出某个思念的人的影子。她用袖口在脸上抹了一把,接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都过去了,该做的都做了,咱们这一代人的事情就到这里吧。” “好。”孙念念的眼角也滑下一滴泪水,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警察,说:“同志,我想和她握握手可以吗?” 警察在耳机里低语了几句,然后才点点头,表示可以。 孙念念起身来到栅栏前面,左手跨过栅栏,握住张翠萍的手,紧接着,她脸上的面具倏地变了个颜色,本来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鲜红的血丝正根根缠绕在眼球上,诉说着她的愤怒与悲伤,下一秒,她抬起高高的右手,一根削的尖细尖细的铅笔赫然出现在手中,不等众人反应,铅笔已经划过空气,在张翠萍的脖子上绽开了一朵鲜红的花。 旁边的警察反应过来,连忙把孙念念拉开。被拉的往后退的孙念念胳膊还在不断地挥舞着,嘴里的脏话不断的喷出来,践踏着她的尊严和命运。 张翠萍只感觉脖子针扎一样的疼,鲜红的血液正急速的从她体内流失,她喘着气,听不清面前的疯女人在说什么,但是她能猜出来,因为那像极了曾经的自己,她笑了,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冷… … 第二天网上爆出一份杨开运的犯罪证据,包括他所在的开运集团以及得媚公司都在其中,警方也对此采取了措施,得媚公司被查封,开运集团被彻查,一大批人员被扣押。 宋烊被放了出来,因为没有具体的证据证明他是共犯。 顾一艳洗脱了嫌疑,但是被经纪公司雪藏,她参与拍摄的电影和相关节目也惨遭停播,人们对她的议论只停留在了茶余饭后,但是没多久,就连这些谈资也听不到了,她彻彻底底的成了过去式。 张翠萍被救了过来,依据法律判了刑,虽然期间有舆论阻挠,但是法律就是法律,没有任何理由去逾越。 孙念念也被起诉,等待她的也将是法律的严惩。 孙念念的女儿从M国赶了回来,处理家里的事务,现在,她只有自己了。 连环杀人案宣布告破,司徒云耀破案有功,但是期间违背了相关规定,也进行了处罚,总之有功也有过,算是功过相抵了吧。 十天后,顾一艳从楼上跳了下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至于原因,也没有人去深究了,不过网上流传着一个版本,说顾一艳是被周玲的冤魂纠缠,最后顶不住压力自杀的,至于真相,没有人去在乎的。 半个月后,年三十。 隆京市的冬天是有风的,而且还不小,即便是这样,也抵挡不住隆京市人民的热情,虽然**已经明令禁止燃放烟花,但是好像没人理会这回事,刚过中午十二点,市里就响起了炮声。 周玲是很害怕放炮的。 宋烊这样想着,把一捧满天星放在了周玲的墓碑前面。 周玲是很喜欢满天星的。 “铃儿,你的仇我们已经报了。”宋烊站在墓碑前,盯着上面周玲的照片,喃喃的说着,“你可以放心的去了,顾一艳也死了,所有的凶手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啊。今天是三十,明天就是除夕了,我知道你喜欢吃饺子,我已经拌好了陷,等会煮熟了给你送过来,可不许说我做的难吃啊,我还在里面装了一个钢镚,看你有没有那个福气吃到呢,呵呵。” 他沉默了,只有隆隆的炮声愈发清脆。 “看来你很爱他。”一个比炮声还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宋烊循声望去,见到了那个让他胆战心惊的男人-----司徒云耀。 他走到和宋烊并排的位置,先是给周玲鞠了一躬,然后缓缓的开口说:“我找到抓你的证据了。周馨的手机我找人破译了,里面有你和她的通话录音,根据声纹能确定是你。” 宋烊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周玲的照片出神。 “不过放心,我没打算抓你。”司徒云耀把手揣进兜里,在冷风中呼出一团白雾,“没有人愿意看到事实的全部,人们往往只希望看到自己想看的现实。”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小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起来,贴在脸上,冷冷的,覆盖了这肮脏的真相… … 第一章:阴谋 三月的天气已经带上了一丝春的味道,阳光经过天空的过滤显得有些发白,落在隆京市的高楼大厦上,让一切看起来那么明净。 早上九点,我从睡梦中醒来,厚重的窗帘遮挡了阳光,让屋里显得很憋闷,我挣扎着从被子里钻出来,拍了拍还处于待机状态的脑袋,这才看清楚这个自己睡了一宿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房间。 我捏捏眉头,从床头上找到自己的眼镜,把它重新戴回鼻梁上,这才稍稍有了一些安全感,记忆也重新回流到了大脑中。 自己昨天好像是去见网友来着,后来吃了点饭,不知道怎么就醉了,但是好像并没有喝酒啊。 我晃晃脑袋,它还没有完全开机。 “咔哒。”开门的声音兀自响了起来,循声望去,我看见一个人影走了进来,看轮廓是一个女人。 这应该就是昨天自己见的网友了吧。 我想起了那女人的名字-----蓝可欣,是个美女呢。 我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还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而对面是一个不确定和自己有没有发生关系的漂亮女人,于是只好把走到喉咙的话又吞了回去,然后往被子里钻了钻。 蓝可欣似乎没有意识到尴尬的气氛,她若无其事的走到窗户边上,攥住两片窗帘的一角,奋力向两边一拉,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一样,把黑暗撕裂出一道口子,刺眼的光芒涌进来,吞没了她瘦弱的身影。 适应了阳光的我忍不住眨眨眼睛,看向了窗户边,那里站着一个女人-----蓝可欣。 “穿上衣服,我在楼下的咖啡馆等你。” 蓝可欣冰冷的声线扎进我的耳朵,让我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难道自己昨天晚上真的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 不等我反应,她转身走出了房间。 十五分钟后,我已经洗漱完毕来到了咖啡馆。 这是一间名叫幽沐的咖啡馆,装饰还不错,简单而大方,就是地理位置不是很好,偏了点。 时间还早,咖啡馆里没有几个人,显得有些冷清。 蓝可欣就坐在最里面,那个最不惹眼的位置。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走了过去,我坐到蓝可欣对面,不等对方开口,直接说道:“昨天的事情,对不起。” 蓝可欣抬起头,厚厚的粉底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没有说话,而是从手机里翻弄出相册递了过来。 那是一组见上得台面的照片,而照片的主角正是我自己。 看见相册里的照片,我皱了皱眉,然后用手盖住手机,声音也压低了下来:“你是故意的,你想做什么?要钱?” 蓝可欣终于露出了一抹冷笑,她说:“你觉得你这完美的身材能值多少钱?” 我的脸色变了变,好一会,才开口道:“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吧,昨天我根本没有记得我喝了酒,是你给我下了药,然后再拍下这些艳/照威胁我,对吧。” 蓝可欣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 我从鼻孔喷出两道气流,冷冷的说:“你想要多少钱?” “我说过我要钱了吗?” “那你要什么?” 蓝可欣的嘴角向上扬了扬,眼底却露出一阵寒光:“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第二章:破碎 19年3月15日。 天空被大风洗刷的格外干净,偶有几粒白色的云彩点缀其中,也被无情的大风揉搓成各种奇怪的形状,倒是给稍显空旷的天色平添了几分活泼的韵味。 “今天天气不错呢,就是有点风大。”出租车司机偷瞄了一眼后座上的乘客,不自觉地想找一个话题,但是对方却似乎并不愿意多说,只是略微点点头,发出细细的一声“嗯”来回应他。 司机师傅有点尴尬,心想自己平时挺健谈的,今天是怎么了,说个话也这么费劲,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归结为乘客太高冷。 想到这里,司机又下意识的看了看后视镜里的乘客。 那是一名短头发的女生,大大的眼睛占据了整张瓜子脸的半壁江山,鼻尖玲珑小巧的微微翘起,恰巧和薄薄的嘴唇连成一条四十五度的斜线,让人有一股想要怜爱的冲动,但是女生身上的黑色职业服装却像是一根根黑色的刺,包裹在女生周围,显示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 女生此时正歪头看着窗外,金色的阳光从车窗洒进来,披在她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琉璃闪光的金箔,显得格外禁欲。 “啧,这娃真好看。” 司机师傅在心里想着,却不敢主动开口,似乎一句话也会撞破此时的这份美好。 不肖十分钟,车子晃晃悠悠的停在了警局门口,女生轻轻道了声谢,付过钱,开门下了车。 司机师傅本来还想再寒暄两句,却被警局门口那鲜红**的几个大字吓的闭上嘴巴,快速驱车离开了。 看着颇显肃穆的办公大楼,女生的嘴角微微划起一丝弧度,终于来到了自己梦想中的地方。 隆京市警局,二楼,刑事科。 司徒云耀拨弄着自己的“秀发”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用手往一旁梳着头发,却总是有那么一小撮顽皮的不安分子,从本来就不整齐的发型中站起来,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做着英勇抵抗。 “队长,早啊。”,宋婕抱着一沓文件打对面走了过来,本来就是平常的打个招呼,但是不小心瞥见了司徒云耀那“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的发型,就下意识的补充了一句:“发型不错。” 司徒云耀挑挑眉,手上的劲道又加强了几分,誓要和那撮头发抗争到底。 “队长,发型不错啊。” “队长,换新发型啦,很拉风啊。” “队长,新发型啊,真显高。” … … 从大厅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司徒云耀的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同事们那很不合时宜的“关心”。 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司徒云耀抻着脖子往外瞅了瞅,确定没人在看自己,这才敢从抽屉里拿小镜子照照。 嚯,果然是六亲不认的发型啊。 随手整了整头发,司徒云耀才小心翼翼的把镜子收起来。刚关上抽屉,就听见了门口有人打报告。 “进来吧。”司徒云耀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美女走了进来,那人一头干练的短发,大大的眼睛,眼角的一颗泪痣更是平添了几分妩媚,确实是个不多见的美人。 但是司徒云耀却不记得自己见过对方,只好尴尬的笑笑,问:“姑娘你找谁啊。” 女孩绷着身子做了个立正的动作,接着铿锵有力的说道:“报告司徒队长,我叫高乐寻,是南金县派出所的法医,三天前我接到调令调到市局工作,今天是我报道的日子。” “哦哦哦,对。”司徒云耀用手指敲了敲太阳穴,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个法医啊,你看我都忙忘了。来来来,先坐会,喝口水。”司徒云耀正准备站起来,却被女孩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报告队长,现在是工作时间,我请求先去法医办公室那里报道。” 司徒云耀苦笑一下,说:“好的,批准了,去吧。” “谢谢队长。” 女孩道了声谢,迈着刚劲有力的步子走了出去。 等高乐寻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后,我们的司徒队长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是一块冰啊。“ “咚咚咚”,敲门框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姜山那张“义正言辞”的大脸挤进了司徒云耀的视野中,他说:“队长,有人报案。” “怎么回事?。” “刚刚从西区派出所那边转过来的,说是西区的一片建筑工地上挖出了碎/尸。”姜山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还没完全腐蚀掉。” “碎尸!”司徒云耀也吃了一惊,这年头,还有人这么大胆。他从还没捂热的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姜山说:“通知刑侦科和法医,我们去现场看看。” 西区是隆京的边缘地带,大部分都是未完工或者准备未完工的小区,由于地处边缘,周遭又没有相应的经济带支撑,这里除了工厂的员工或者一些干活的工人基本是看不见人影。虽然也有几处年龄较大的小区,但是小区里大部分租住的都是外来的务工人员,白天工作晚上休息,更是见不着人。 西区腹地,高高的围墙上挂着新建小区的宣传幕布,被风尘吞没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却依稀可以辨别出几个大字-----“天光普渡”-----那是小区的名字,据说是为了冲冲过年时候那件案子的晦气,也是给想买的住户一个心里安慰,可是谁能料到,小区还没建成就挖出了碎尸,大概可能是尘霾太大,天光没能穿透吧。 小区里,本来应该工作的各种机械都停了下来,人们聚集在一起,三五成群的讨论着什么,不时有晦/气,怨/气,鬼/魂之类的词从人群中冒出,让本来就不怎么温暖的天气又冷了几分。 “哎,你们还记得过年时候死的那个人吗?”一个员工蹲在地上,手里夹着快要燃尽的烟头,用尽量低沉的语气说着:“我们老家有一个传说,说罪大恶极的人死之后因为生前的罪孽太重,就连地/府也不愿意收,就让他们在人间游走几天,等它们的怨气在人间消磨的差不多了再把它们拉回地狱,我看啊,咱们发现的这个多半是那个恶/鬼给害的。”说着,他把手上的烟头放在嘴里,猛地嘬了几口,然后吐出一片烟圈,却很快被风吹散了。 “我看啊,还真没准。”另外一个员工在一旁附和道:“我们老家就有一种说法,说这太狠毒的人死之后还不愿意下地/狱,非得在人间多带走几个才肯回去,我看咱们还是别继续挖了,别再让恶/鬼给带走。” 两个人的一番话就像一点涟漪一样扩散开来,让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里都产生了几分忌惮。 就在这时,警铃破风而至。 警方动作很快,清散了在场的大部分人,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司徒云耀带着手套走进现场,那是一个一米见方的大坑,应该是要挖什么东西,旁边的土壤泛着微红,看起来是刚挖出来不久,坑里丢放着一节暗红色的腐肉,司徒云耀轻轻翻了翻那坨东西,一只手赫然映在他的眼帘中,果然,是碎/尸。 这时,老郑带着高乐寻提着工具走了过来。 “是尸/块,左手手掌以及一小段手臂,腐蚀的很厉害。”司徒云耀把手揣进兜里,向四周望了望,又招呼了几个警察过来,说:“附近应该还有尸块,尽量把它们挖出来,这样才好判断死者是什么人。” 接着,又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说:“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 话音刚落,姜山拿着小本本走了过来:“队长。” 司徒云耀和他往边上走了几步,给法医留出工作的地方,这才示意姜山说话。 “队长,我刚才对报案人做了简单的笔录,他们都是来自各个地方的民工,几天前才来的,而且发现尸块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在场,是因为施工挖出来的。没有什么可疑的。” 司徒云耀一边听着姜山说话,一边打量着警戒线外那些民工,他们大都皮肤黝黑,面色粗糙,只有因为说话而露出的白色牙齿和红色口腔还在向人们宣示着他们作为活人的某些特征。他们的睫毛上沾着淡黄色的尘土,却仍及掩盖不住眼睛里透露出的恐惧,那是对于死人的忌惮。 “他们应该是一个建筑公司的吧,是哪个?”司徒云耀转了转脑袋,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个我问了负责人,他们属于一个名叫星耀的建筑公司,是一个小的公司,年前才新开的,这个公司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它后面的集团却是响当当的。” “牲通?” “嗯?”姜山先是惊讶了一下,而后才舔舔嘴唇,点了点头,道:“自从年前杨开运的事情被曝光以后,开运集团的股票就一直大跌,之后开运集团被迫分离成几个小的集团,其中几个被抓住机会的牲通吞并,牲通现在在隆京市已经算是一家独大了,而现在这块地之前就是开运集团旗下的一块,后来被牲通集团买了过来,这不批文刚下来,正准备盖小区,就出了这档子事。” 司徒云耀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凝重了几分。 自从开运集团董事长杨开运的事情被捅出来之后,开运集团就开始走下坡路,先是股票大跌,接着又被匿名检举暗中进行不正当交易,经过一番彻查,公司的几个高层全部被抓,盛极一时的开运集团开始分崩离析,各个子公司选择明哲保身,纷纷宣布脱离开运集团,但是唇亡齿寒,这些离开了开运集团的公司最终都没有逃过被吞并的命运。反观另一边,开运集团最大的对手-----牲通公司抓住时机,迅速抢占市场,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发展成当地第一大公司,同时开始涉足食品,纺织,运输等各个行业,牲通公司,摇身一变成为了牲通集团。 但是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牲通这次的动作这么大,势必会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既然触碰到了利益,他们恐怕会反咬一口也说不定,这次的碎尸事件和整件事恐怕脱不了干系。 正在司徒云耀思忖间,法医老郑那边已经差不多把现场清理完成,之前挖出的坑又被向外扩张了几米,从坑底也零零碎碎的发现了更多的尸/块,其腐烂程度大致相同,初步判断是同一时间埋进坑里的。 高乐寻带着口罩,蹲在老郑身边帮忙。 老郑一边整理碎尸,一边注意着旁边高乐寻的情绪,虽说她当法医有几年了,但是现在这种血腥残暴的场面可不多见,小丫头又是刚来不久,老郑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是一番观察下来,老郑不得不暗自佩服面前这个小丫头,刚开始挖出零碎尸块的时候,他明显看见对方脸色不是很好,显然是有些倒胃口,但是一翻工作下来,高乐寻竟然已经克服了那恶心的感觉,适应程度之快,就连老郑也暗自点头。 这是个可塑之才。老郑在心里暗自嘀咕,嘴上却打算试探对方一番,便开口问道:“小高啊,你能看出这尸块有什么特征吗?” 听到老法医开口,高乐寻眸子一亮,心知对方是在试探自己,便定了定神,略一思索,之后回答说:“这尸块腐烂程度明显,但是却还没有腐烂完全,而现在刚刚三月,气温回升的还不是很大,这也降低了尸体的腐烂速度,如果要推测尸体的死亡时间的话,大概是六到七天。” 老郑暗自点头,高乐寻刚才说的和自己的想的差不多,但是如果仅仅看出来这些还是不够的,于是他接着问道:“还有呢?” 听到老郑的话,高乐寻心道来的好,便接着回道:“从尸块的切口可以看出凶手是用斧子一类的锐器来分尸的,切口成扁平状,而且一些骨头上的筋也被砍碎了,可以推测出凶手应该为男性,20岁到45岁之间,否则不会这么大的力气来分尸。” “嗯,不错,那你知道死者的身份吗?”老郑点头给予赞赏的同时也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 …”高乐寻轻轻皱了皱眉头,又四下扫了一眼零散的尸块,她在脑海里重复了所有想到的细节,但是却没有什么明确性的指向,最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说:“这个,我看不出来。” 听到这话,老郑没有感到惊讶,只是轻轻提醒了一句:“根据尸块的盆骨和头骨可以大致判断年龄和性别。” 高乐寻双眸一亮,迅速瞥了尸块一眼,然后略一思索,便得出了结论:“死者为女性,年龄,大致在20到25岁之间。” “嗯,不错。”老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满意。 这时尸块已经基本清理完毕,零零碎碎的尸块加起来差不多一百斤,恰好是一个年轻女性的重量。 这时,司徒云耀走了过来,他扫了一眼满地碎尸,问道:“差不多了?” “嗯。”老郑一边站起来,一边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肩膀,他说:“大致判断死者为女性,20到25岁之间,应该是被斧子或者砍刀一类的大刀类分尸的,死亡时间大约为一周,具体死因还要等回局里做具体尸检才能确定。” 司徒云耀点点头,没有又深了几分。 “队长。”老郑摘下口罩,露出那副饱经沧桑的脸颊,能看出来,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大帅哥。 “这次的案子,不好办啊。”老郑的语气有些低沉。 “嗯,确实。”司徒云耀叹了口气,回答道:“周围的环境我已经看过了,附近基本没有什么居民,而且设备很不完善,只要凶手有心,很简单就能躲开监控,加上时间过了这么久,最近又是大风天气,很多线索都被埋没了,想要抓住凶手,有点困难。” “不光是抓住凶手这么简单。”老郑摇摇头,意有所指的跺了跺脚,说:“你忘了这是谁的地盘了?” “牲通的… …”司徒云耀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神,才恍然大悟道:“您是说这件事会被牲通压下去?” 老郑摇摇头,说:“看来你还没有把现在的情况看清楚啊。”接着他背着手,在司徒云耀面前来回踱了几步,才开口道:“之前隆京市一直处于开运集团一家独大的局面,各个小公司想要分一杯羹就必须得讨好开运集团,现在开运集团势力崩塌,那些憋屈已久的各个小公司肯定会抓住机会,抢先占取市场份额,而这其中的佼佼者,就是牲通,现在牲通公司风头正盛,各个产业它都想横插一脚,这肯定会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而牲通集团还没有完全在隆京站稳脚跟,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觉得牲通的那些对手会错过这么一个好机会吗?” “您是说,他们会故意抹黑牲通集团?” “抹不抹黑先放在一边,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单单就是一点对牲通不好的言论都有可能让它毁于一旦。话说回来,牲通的事情咱们先放在一边,他们在商场上耍手段,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直接影响咱们办案,加上舆论的压力,这一仗,不好打啊。” 老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牲通,还是为司徒云耀。 司徒云耀没有答话,只是站在原地愣愣的出神,半晌,他眯起眼睛,用低沉且悠长的声音说道:“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抓住凶手的的脚步。” 对案发现场勘察完毕后已经接近中午,太阳挂在头顶,本来刺眼的光芒被风过滤成惨白色,让人们本来就阴郁的心情显得更加无力。 封锁了现场,司徒云耀一行人驱车回到警局,简单的吃过中饭,司徒云耀就让姜山去调最近失踪人口的资料,因为尸/块是裸/着的,周围并没有相关的物品能够辨认死者的身份,加上尸/体在土里腐烂程度不小,只能在一边做尸检,一边进行面部复原,之后再从最近的失踪人口里进行筛选调查。这是一项量很大的工作,而且时间也迫在眉睫。 解剖室里,老郑站在司徒云耀对面,他带着大大的口罩和帽子,手上的白手套因为解剖已经沾满了鲜血,高乐寻站在他旁边,也是从头到脚武装着,只有两只大大的眼睛露在外面,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尸/体。 就在三人中间,有一张长方形的床,之所以**,是因为它上面此时正躺着一具尸体,或者说,一些尸/块。尸/块很零碎,有大有小,因为埋在地里已经有些时日的原因,它们的表皮泛着紫黑色,有些甚至露出一截阴森的白骨,看上去很是恐怖。尸块被整齐的摆放在床上,大致拼凑出一个人的形状,从微微隆起的胸/部可以看出是一个女人。 “是一个花季的女孩子吧。”司徒云耀把手揣在兜里,眼皮微微落下,目光从尸块拼凑而成的尸体上缓缓滑过,最后落在了那还有些柔顺的头发上,那是一头长发,末端还有些弯曲,是时下很流行的发型。 一个爱美的女孩子吧。 司徒云耀不自觉的开始想象女孩的面容,她会是什么样的呢? “从骨头的年龄来说,应该是20岁。”法医老郑给出了准确的答案,但还不止这些,他接着说:“应该是一名学生,因为女孩的双肩微微有些下沉,可能是长时间背双肩包造成的。” “大学生?” 司徒云耀的心颤了一下,希望听到对方的否定。 老郑点点头,揭开了残酷的现实。 司徒云耀轻轻从鼻孔里叹出两道气流,那声音很微弱,却还是引起了对面高乐寻的注意,她歪着头,眨巴着眼睛,露出好奇的光芒。 定了定心神,司徒云耀才继续问道:“可以分析出死因是什么吗?” “死因嘛。”老郑一边摘去手套,一边摇着头说:“已经简单的化验了部分残存的内脏,并没有发现毒物的残留,基本可以排除毒杀的可能,至于外面嘛,你也看到了,尸体的腐烂程度摆在这里,很难分析出来,不过我们从死者咽喉处的气管和口腔里检测出了外力挤压的痕迹,很大可能是窒息身亡的。” “勒死的?” “有这种可能,不过我更倾向于是被什么东西捂住口鼻而窒息身亡。”老郑一边洗手一边说,“死者死后被人分/尸,在发现尸体的土坑里没有检测到大量的血液,说明那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还有,尸/体被切割的断面粗糙,有些骨头甚至都被砍断,说明尸体是被人用斧子或者砍刀一类的东西暴力切割而开的,并且这个凶手对人体的构造不是很了解,否则也不会采用暴力切割这种费时费力的办法了。” 司徒云耀点点头,他大概了解死者的基本情况了。 死者,女,20岁,大学生,身高1.65米,被捂住口鼻窒息而亡。 “面部修复什么时候能出来?”保险起见,司徒云耀还是问了一句。 “修复人员已经在加班加点了,但是你知道修复工作量很大,需要点时间,最快也得明天中午吧。”老郑回答说。 “明天中午。”司徒云耀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透出几分急迫,就连他揣在兜里的手也跟着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时间太少了,他恨不得马上就抓到凶手。 高乐寻摘下口罩,露出绝美的面容,她没有着急去换衣服,而是站在原地,歪着头,好奇宝宝一样盯着对面的司徒云耀,直到听到对方急迫的语气,她终于忍不住发问道:“为什么队长你好像时间不够一样?死者的面容腐烂到这个程度,明天中午能够做出复原图已经是很快的了。难道队长仍然觉得速度慢吗?” 司徒云耀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声叹息竟然会引来高乐寻的反驳,只好苦笑道:“我想你误会了,我着急是因为这个。” 说着,司徒云耀从兜里掏出手机递了过来。 那是一个过时已久的手机,有巴掌大小,本来暗灰色的外壳因为使用太久已经有些发亮,更让人注目的是手机上斜跨整个屏幕的裂纹,像是一道狰狞的伤疤,放肆的匍匐在屏幕上。 还未来得及惊讶于手机主人的节俭,一条置顶的新闻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硬生生的从方格的手机跳到了高乐寻的眼中。 “死/神再临-----牲通集团新地产‘天光普渡’小区惊现碎/尸” 抓人的标题像是从手机裂缝中伸出的一条触手,直勾勾的抓住了读者的欲望。 “这是怎么回事!”高乐寻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度,险些惊动床上的尸体。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定了定心神,才再次恢复到了往日的冰冷,接着说:“不是已经做好保密工作了吗?怎么还是被报道出去了。” 看着高乐寻不可思议的模样,司徒云耀解释说:“纸是包不住火的,如果有心人想要去挖些什么,很快就能挖出来,加上牲通现在树敌多,出现这样的局面不足为奇。” “但是速度也太快了吧,上午刚刚发现的碎尸,下午就被报道了出来,这样对我们办案很不利啊。”高乐寻摇摇头,显得很是烦闷。 司徒云耀刚要开口,却被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郑老抢了先机,他说:“小丫头,这种事情,还多着呢,不过这样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媒体的力量,可是很强大的。” 郑老的后半句话是说给司徒云耀的,现在时间迫在眉睫,而警方却连死者的身份都没弄明白,而最快的面部复原还要在明天中午才能出来。虽然有最近的失踪人员卷宗可以做对比,但是全市的失踪人员数量可想而知,加上根本不知道死者是否在这些失踪人员当中,变数又是大大增加,如果这个时候可以利用好媒体的力量,那将会事半功倍。 听到老郑的话,司徒云耀回了一个微笑,就在刚才,他已经让人在官网上发布了消息,凡是能够提供死者身份证明的,将会得到警方提供的奖金若干和锦旗一面。 而此时,网络上已经炸锅了,各种出吃瓜网友纷纷化身福尔摩斯,任何蛛丝马迹都休想逃过他们的眼睛。 事情,越来越明朗了… … 第三章:舞 漆黑的夜被风冲刷的干净而清澈,月亮挂在当空,露出一张圆圆的脸颊,像是一个瓷娃娃,就在月亮那张脸的旁边,几颗星星恰如其分的镶嵌在天空中,一切显得美丽而静谧。 而夜幕下的隆京市,却显示出与天空中截然相反的境况,躁动不安的彩色霓虹灯逐次亮起,像是从地狱升起的欲/望,不断勾/引着那些潜行在黑夜中的恶/鬼。他们喧嚣着,嘶吼着,在那醉人的彩灯下,尽情释放自己的欲/望,或暴/虐,或贪/婪,或兽/性。 一间名为白鸽的酒吧内,灯光被调成暗色,绯红和淡紫交织在一起,生成另外一颇为诱/惑的色调,配合着刺耳的音乐,让酒吧内显得躁乱而糜/烂,欲望不断的滋生,从耳朵钻进那些扭/动着身体内部,试图把某些真正可怕的东西勾引出来。 酒吧的贵宾包房坐落在二楼,隔音效果不错的材料隔绝了大部分的声响,但是仍有少部分的残兵败将从缝隙里钻进来,轻轻敲打着房里人的耳膜。 男人烦闷的睁开眼睛,被音乐吵醒的他显得有些生气,不由得从嘴里冒出一句脏话。他扭头看了看有些发麻的手臂,上面正躺着一个还在熟睡中的女人。 女人二十岁的模样,长相颇为标致,她光着身子,腰间盖着一条毛毯,侧身躺着,正枕着男人的胳膊睡得香甜。 看着女人娇滴滴的模样,男人咧开嘴笑了笑,不由得伸出猪手,在女人的峰峦上摸了一把。 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女人轻轻翻了一个身,半梦半醒的嘟囔着:“别闹,再让我睡会。” “再睡可就到明天了。” 男人嘶哑的声线钻进女人的耳膜,硬生生的把她从梦里拉了回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借着昏暗的床头灯,才模模糊糊的看清眼前的人-----一个陌生的男人。 “啊~”尖锐的叫声从门缝里传出,试图在幽暗杂乱的酒吧内寻找安全感,可是还没走出多远,就被粗/暴的音乐淹没在了人海里。 “你是谁。”女人瞪着眼睛,裹着毛毯蜷缩在墙角,冰凉的触感从脚底和背后传来,却还是抵不过如坠冰窟的心。 “你白天爬上我床的时候,可比现在好看多了。”男人从床上下来,露出那肥硕的身体。他咧开嘴笑着,露出黄色的牙齿,活像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要将眼前的女人生吞活剥了。 “啊~”又是一声短促急切的叫声,女人把脸转开一个角度,脸色也由白皙涨成了绯红,“你怎么不穿衣服。” “你不喜欢吗?”男人向女人走了一步,身体的某个部位也跟着颤了颤,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卓越。 “你走开啊。”女人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一行热泪也随之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你别过来,救/命啊,救/命啊!” 女人把目光放在门口,希望那里会突然降临一个英雄,救自己与水火。 “别叫了。”男人粗暴的打断女人的声音,带着某些命令的意味,女人被吓住了,愣在原地不敢说话。 男人长舒一口气,在离女人三步远的地方蹲了下来,像是打量一个玩具一样看了女人一会才开口道:“这里是白鸽,我的地盘,没人会来救你的。” 女人张开嘴,还没说话眼泪却率先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呼出一口气,带着颤音小心翼翼的说:“你…你最好放我走,否则我同学发现我不见了,会…会报警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我当然会放你走。”男人说着,手却伸向了禁忌的方向,“但是你该怎么做,应该知道吧。” “你这是犯罪。”女人的声音提高了三度,“我会告你的。” “告我啊。”男人犯难似的挠了挠头,“还真是伤脑筋呢,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以后该怎么办。” 说完,他从床上拿起手机,翻了几下,说:“我这里有一段音频,给你听听。” 下一秒,手机里就传出了一段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千娇百媚,香酥诱人。 女人愣在原地,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她自己。 “你…”女人紧紧攥住手上的床单,愤怒与羞愧同时袭上心头,半晌,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混蛋。” “呵呵,我这还有更劲爆的视频呢,”男人笑笑,半似回忆,半似惋惜的说:“啧啧啧,看看你在当时是多么听话啊,而且技术还不赖呢,本来这段视频我打算珍藏起来的,但是现在看你情绪这么激烈,我就只能把它分享给你的老师同学们了,不知道他们看见了会有什么反应呢?哎,我还真有点好奇了呢。” “不…不要。”女人终于感到害怕了,她只感觉手脚冰凉,心脏像针扎一样,“你想怎么样?” 男人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坐到床边,拍了拍大腿,说:“你应该知道吧。”说着,他把双脚分开,露出那一片禁/忌且肮/脏的黑色森林。 女人的眼泪从眼眶滑落,同时滑落的还有她手里的毛毯,她爬到男人的身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 半个小时后,男人开始穿衣服,他把那些昂贵且有名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套在身上,完美的遮住了丑陋的灵魂,穿衣完毕,他转头轻轻瞥了床上的女人一眼,冷冷的说:“待会会有人告诉你怎么做的。” “你…你不打算让我走吗?”女人的眼睛因为流泪太多已经变得有些红肿了,她却还不死心的透过一层泪雾看着面前的男人,想要乞求对方网开一面。 男人背过身,嘴角划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当然会放你走了。” 说完,他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已经有两名穿着混搭的年轻人在等候,见到男人出来,赶紧丢掉手里的烟蒂,点头哈腰的叫了一声“哥”。 听到被人称呼,男人露出一丝笑容,随手把手机扔给了两名混混中的一个,说:“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嘿嘿。”接过手机的年轻人坏笑两声,点着头说:“知道,知道。” 男子点点头,往外走去。两名年轻人轻车熟路的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 男人的手机上来了一条消息:我到了。 凤栖小馆坐落在隆京市中心一段颇为繁华的路段,因为其大气奢华的装饰和周到贴心的服务而闻名,又因为其亲民的价格让这里成为很多游客的首选。 三月的天气还带着寒风,这也促使路上的行人匆匆的赶路,好尽快摆脱寒冷的追逐。 晚上八点,凤栖小馆的前台正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机,这个时间是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就在这时,厚重的玻璃门被从外向内推开,一阵寒流立刻钻了进来,让前台不由得缩缩了脖子,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也堆起职业性的微笑:“欢迎光临凤栖小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前台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不是所有顾客都有当上帝的素质。 她稍微打量了一下来人,一身灰色的西装,头发明显打了发蜡,根根背在脑后,给人一种精心打扮的感觉,男人走的很快,以至于前台都没有来得及看清他的脸。 又是一个匆匆的陌生人。 前台小姐姐摇着头,一边感叹着人情的冷漠,一边坐了下来,一切又恢复了刚才的无聊,只有走廊里传出来的急促的脚步声让人听的有些烦心-----那是刚才的男人皮鞋和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有力且急促。 男人没有选择电梯,而是通过楼梯来到了三楼,他带着一副暗灰色的口罩,低着头,先是在走廊里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人之后才快速踱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3602。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见到门口的男人先是一愣,接着试探性的问道:“你是… …寂/寞如雪?” “对。”男人的声音透过口罩钻了出来,鸭子一样,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饶是这样,中年妇女还是打开门,让男人走了进来,而后还探出头,做贼心虚的在走廊里望了望,确定没有人后才关上房门。 半个小时后,房门再次打开,女人穿戴整齐的走出来,她整整衣服,像一只斗胜了的母/鸡一样向楼梯走去,就在女人走进电梯的一刻,3602对面的房间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敲响了3602房间的门。 清明节特别篇:英雄 2020年4月4日,清明节 老人提溜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从门口晃晃悠悠的开门走了进来。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生活,老伴早早的丢下自己走了,本来他当时也打算跟着老伴去的,但是想想年龄还不大的女儿,也就暂时没有行动。 这不,一晃十年都过去了,女儿也已经结婚生子,生活也是圆圆满满的。 都说女大不中留,但是自己的女儿却没有这样,三天两头的往老人家里跑,老人虽然嘴上责怪女儿的任性,但是却是打心眼里高兴。 女儿从小就爱吃鱼,虽然没少被鱼刺卡到,但是她还是乐此不疲,这么多年过去,女儿吃鱼的技术没怎么见长,倒是老人的厨艺随着时间的流逝水涨船高,甚至就连小区饭馆里的大厨都来跟他讨教做鱼的厨艺。 每次女儿来,老人必然会给她炖上一锅鱼,虽然做法每次都不同,但是鲜味却从未减少。虽然老人会做鱼,但是他自己却是不爱吃鱼的,每次当女儿津津有味的吃鱼的时候,他就会拿着勺子,舀一碗鱼汤浇在米饭上,用女儿的话说啊,这就是买椟还珠,本末倒置。 每次听到女儿这么说,老人也不恼,只是乐呵两声,继续喝他的鱼汤去了。 “算起来,都快有两个月没有做鱼了吧。” 老人这样想着,随手把鱼清理干净,然后切段放进了锅里。 “就做她最爱吃的酸菜鱼吧。” 老人把调料放好,又定好时间,控制好火候,这才有空坐下来休息一会。 “看来是真的老了啊。”老人捶捶略显发酸的肩膀,随口叫了一声女儿的名字,这才想起来女儿还在房间里没有起床。 他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快要十二点了啊,也该叫女儿起床了。 老人就这样发了十几分钟的呆,当钟表上的指针指到十二的时候,电磁炉滴的停了-----时间到了。 老人颤颤巍巍的挪到锅旁,掀开锅盖,鱼香味瞬间溢了出来,不一会便飘满了屋子。 把鱼装好盘,老人在白色的桌布上随便擦了擦手,然后来到女儿房门前,轻轻敲了敲,小心翼翼的问道:“女儿,鱼做好了,起床吃饭吧。” 沉默! 见没有回答,老人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半晌,老人端着一块黑白照片走了出来,然后极其小心翼翼的把照片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随后老人坐到了对面,他笑着,夹起一块鱼肉,仔仔细细的挑出鱼刺,接着把鱼肉放到了对面的碗里,“吃吧,女儿,这是你最喜欢的鱼了。” “吃啊,女儿,你不是最喜欢吃爸爸做的鱼了吗?爸爸下次再给你做,你吃啊。” 两行泪从眼角滚落下来,在老人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留下两行泪痕! “你是不是着急走了啊。”老人盯着那张照片,眼神空洞洞的,“你是不是又要去医院了啊,我知道,你总是说还有患者再等着你,国家需要你,我不反对你去,但是你要注意安全啊,要吃饱饭,要休息好,别太累了。咱们家老老实实了一辈子,到你这才算有个可以报效国家的机会,去吧,爸支持你。当个医生挺好的,挺好的,挺好的... ...” 就在老人陷入沉默的时候,汽车的喇叭声把老人吓了一跳。 那是成千上万的汽笛凝成的悲鸣,它们自下而上,透过高楼,穿过天空,直直的响彻到了天堂,给在天堂的英灵们送去最真挚的感谢! 老人来到窗户旁,眯着眼睛,他的眼睛里饱含着泪水,但是他的背挺的很直,因为他知道,他的女儿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谨以此献给我们的白衣天使,感谢你们! 第四章:迷惑行为 司徒云耀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一边翻看刚刚送过来的报告,一边烦闷的用手指敲打着桌子。 那是三份DNA检验报告,是根据网友提供的线索筛选出来的符合死者身份的三名失踪者,警方对这三名失踪者的家属进行了DNA采样,并且和死者的DNA进行了比对。 其中的一个DNA匹配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她了,而且死者的面部修复图片和女生的照片也很像。 那是一个名叫钱忆的女生,20岁,大学生。 “大学生啊。”司徒云耀轻轻的把报告放下,暗自嘀咕了一句,言语中满是惋惜,不知道又想起了谁。 愣了会神,司徒云耀才把情绪恢复过来,他拿起外套,招呼姜山出了门,两人要去死者的家里做个笔录。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大路上,两边的高楼逐渐向后退去,像是一条倒转的时光磁带,给人一种回到旧时代的恐惧和荒凉。 “我都还不知道隆京市还有这种地方。”姜山开着车,目光里满是惊讶,他问:“是故意弄成这种复古的风格的吗?” “不。”司徒云耀摇摇头,说:“这里是生活在这个城市最底层人们的居所,是这个城市古老且破旧的过去。” 汽车最终在一所名叫云角花园的小区停了下来,小区的围墙略显破败,原本白色的墙壁也因为长时间的风吹雨打而变成了暗黄色,像是一块一块烦人的癣攀爬在墙壁上,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小区落成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户型颇为老旧。两人到的时候正是上午九点,小区门口两边的道路上,七八位老人正在晒太阳,见到生人,全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大概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生人的缘故,她们交头接耳的谈论个不停。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坐在马路对面,隔着一条马路对司徒云耀两人喊道:“小伙子,你们是什么人啊,来这里干嘛啊。” 听到对方的问题,姜山先是回头看了看司徒云耀,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只好又回过头去,向老人赔出一副笑脸,说道:“我们是来找人的,亲戚住在这里呢。” “以前怎么没见你们来过。”一位老太太揶揄道:“现在知道来这里看亲戚了,我看啊,是来看这里的房子能值多少钱,来分钱来了吧。” “别瞎说,没准人家就是想来看看亲戚呢。”刚才的老爷爷打了个哈哈,接着问道:“你们来看谁啊,这里的住户除了外来打工的都是些中老年人,我们也都熟悉,都是老街坊了。还能给你们指指路。” “不用了大爷,我们认识。”姜山笑着摆了摆手,跟老人们又寒暄了两句才离开,只剩下身后的老人们还在喋喋不休的讨论着两人的来意。 拐了一个弯,听不到老人们的声音之后,姜山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队长,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司徒云耀摇摇头,淡淡的回了一句:“没事。” 见对方不想多说,姜山也没再多问,只是心里猜测可能和队长的某个前任有关,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脑补了一场关于队长的感情狗血大戏。 正在姜山晃神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死者家门口,敲敲门,门很快就打开了,从里面露出一张女人的脸,是庞霞-----死者的母亲。 见到敲门的人不是自己的女儿,庞霞脸上的喜悦渐渐褪去,她看着两位陌生人问道:“你们找谁?” 姜山从怀里掏出警官证让庞霞看了看,说:“我们是市警队的,想要找你了解一点情况,请问你现在方便吗?” “方… …方便。”庞霞闪开一个通道,让两人走进屋里。 “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庞霞招呼两人坐下,便走进了里屋。 坐在沙发上,司徒云耀打量了一下整个屋子,干净而整洁,看得出来主人在很努力的把生活过好。 不一会,庞霞端着两杯水走了出来,递给两位警官后便坐在了两人对面的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率先开口。 清了清嗓子,司徒云耀说道:“你应该猜到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了吧。” “关于我女儿,对吗?” 庞霞坐在沙发上,蜷缩着,她抬起眼皮,眼睛里的充斥着两种相悖的情绪-----渴望和恐惧。 “是找到我女儿了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昨天也有警官来了,要了我的一根头发,应该是去做什么DNA测验了吧。警官,我女儿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庞霞的话电流一般钻进司徒云耀的耳朵里,让他感觉耳根子有些发烫,只好下意识的摸了摸耳垂。 面对一个本来就生活飘零的母亲,司徒云耀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她那个噩耗。 “今天应该是周末吧,您怎么没有去上班?”司徒云耀岔开了话题,想从另外一个角度切入。 “我病了。”庞霞轻微的叹了一口气,平淡的说道:“癌症,中期。” 司徒云耀身体忽然一滞,就连旁边姜山做笔录发出的沙沙声也停顿了几秒,像是给这个破败的家做出的最卑微的祭奠。 “应该在治疗吧。”司徒云耀说着,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这个家庭已经承受不起再多的苦难了。 果然,庞霞摇摇头,她说:“家里没钱了,我知道自己的病,就算花再多的钱也是浪费,倒不如留给孩子。” 但是孩子现在又在哪里呢? “警官。”她再次把目光投向面前的警察,那双眼睛里只有一丝烛火在摇曳着,随时都会熄灭。 “是不是发现我的孩子了?哪怕只有一点蛛丝马迹也好。” 女人期盼的声音像是一把锥子,顺着耳朵直接扎进了司徒云耀的心脏。 “确实是有一点发现,但是还不方便透露。”司徒云耀决定先撒个慌,他说:“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您女儿在失踪之前的状况,看看有什么疑点,以帮助我们尽快破案。” “疑点… …”庞霞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犹豫着说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疑点,就是小忆之前说她找了一个工作,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拿回来一大笔钱,有的时候一万两万,多的时候有五万,那段时间我担心她走上歪路,也曾经劝过她,但是她说是有一个特别有钱的男同学资助我们的,我当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肯定和那个男的有关系,警官同志,你一定要帮我,帮我把小忆找回来啊。” 司徒云耀说:“你放心吧,我们都会努力的。据您所说,您女儿曾经每个星期都往家里拿钱,那么这种情况持续了多长时间呢,总额大概是多少?” 庞霞眯着眼睛,回忆道:“大概是有一个月的时间,拿回来的钱应该有二十万。” 姜山在一旁暗暗咋舌:“一个月二十万,这是碰到阿拉丁了吧。” 司徒云耀不理姜山,继续问道:“那您有去从别人口中了解过具体是什么情况吗?比如说她的同学们,或者老师。” 庞霞摇摇头,说:“我了解阿忆,她连我都不愿意说,更别说同学了,她性格内向,不是很擅长交际,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玩的来的朋友。” 司徒云耀点点头,又跟庞霞聊了会天,才起身离开。临走的时候,庞霞再次请求司徒云耀一定要把女儿带回来,司徒云耀笑着答应了。 两人走在小区的路上,都没有说话,庞霞的请求就像是一根倒刺,无形中给两人增添了不少压力。 “真是个可怜的人。”姜山突然感叹了一句,“女儿死了,自己还身患癌症,唉。” “感叹命运是无能者的做法。”司徒云耀像是对姜山,又像是对自己说,“我们要做的,就是把罪恶绳之于法。” 话音刚落,还未等姜山回话,嘈杂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乌压压的围成一堆,中间有个人拿着喇叭在喊着什么,隐约能听出来是关于赔偿的适宜。 “这里怎么回事?好像是在搞什么活动。”姜山伸着脖子望了望,转头对司徒云耀说:“这就奇怪了,这里的人们都是老人,购买力有限,但是看那里的人,怎么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啊。” “可能是这里要拆迁了吧。”司徒云耀顿了顿,解释说:“来的时候门口的那位老奶奶语气不善,明显是把咱们当成了某个老人的不孝子孙,以为咱们是为了拆迁款来的,加上现在这里的情况,应该能够确定这个小区要被拆迁了。” “拆迁啊,唉,雪上加霜啊。” 姜山嘀咕一句,明显意有所指。 司徒云耀却假装没有听见,径直走过人群,走出小区的大门,驱车离开了这里。 姜山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回局里吗? “不,去隆京师范大学。” 隆京师范大学是钱忆的学校! 当车子停在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一点半,司徒云耀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道:“快要下课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迈进大学的校门,一股久违了的青春味道扑面而来,三五成群的学生不断从两人身边经过,他们抱着书,带着笑,嘴里念叨着学习上的琐事,快乐且简单。 “真好啊。”姜山下意识的感叹了一句,他刚从大学毕业不久,对学校的生活尤为留恋,尤其是在经历了一些案件之后,更是勾起了对学校生活的思念,现在再次踏入学校,让他感慨颇深。 司徒云耀虽然没有说话,嘴角却也不自觉的划起了一丝弧度。 两人穿过偌大的校园,最后在图书馆门口见到了这次校园行的主角-----钱忆的舍友-----张燕。 张燕是一名看起来颇有气质的女生,穿一身合时的学生服,头发披在肩头,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给人一种邻家乖乖女的感觉。见到司徒两人后,她主动和两人握手,熟练的样子不像是一个学生。 “我叫张燕。”她微笑着,率先开口介绍自己,那种自信的气质从每一个字眼里透露出来,让人根本不能忽视眼前这个长相标致的女生。 “这边请吧。”张燕说着,将两人引进到图书馆内部,三人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两位警官应该对我有了大致的了解,不过既然两位来了,我觉得我还是在自我介绍一下比较好。”张燕说完,未等对方答话,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是钱忆的大学室友兼闺蜜,跟钱忆是同班,同时我也是班长,我和钱忆的关系很好,在班里人缘也不错,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对于钱忆失踪这件事我也是很伤心难过的,毕竟都是同一个寝室的,对她的安危很担心,如果您有了她的什么线索,一定要通知我,好让我们有个心里准备。” 司徒云耀点点头,问道:“你跟她是闺蜜,那她平时的作息规律你应该也都了解吧。” 张燕:“嗯,这个还是比较了解的,钱忆是一个自律性很强的人,她专门制定了一份生活作息规律表,从大一开始就一直严格按着那个执行,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我还没有见她偷过一次懒,这让我们都很佩服。” 司徒云耀说:“你有那份作息表吗?” 张燕摇摇头,说:“我没有,她的作息表在书桌上,我们都能看到,如果您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口述给您。每天跟她混在一起,我们也都记得差不多了。” 司徒云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张燕摸了摸下巴,一边思索着,一边回答道:“早上五点半起床,用半个小时的时间洗漱化妆,然后出去晨跑,七点钟准时回来,在宿舍简单的洗洗衣服大概要十分钟,然后出门吃早饭,半个小时后回来,接着如果有课的话,就带着课本去上课,如果没有课的话就去上自习,然后十二点去食堂吃午饭,下午她会睡一会,从一点睡到一点四十五,接着又是去教室学习,一直到下午五点,五点回来之后她要去学校的奶茶店做兼职,大概到晚上九点钟这个样子,然后回来洗漱,十点钟上床睡觉。” 司徒云耀继续问道:“也就是说她从大一开始就去奶茶店做兼职了吗?” 张燕点点头,说道:“我们都知道她家境并不是很富裕,所以能帮的话,我们一定会帮的,这个奶茶店的兼职还是我帮她介绍的,也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熟络起来,最终成为闺蜜的。” 司徒云耀敲了敲手指,略一思索,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她家境的,她跟你们提起过吗?” 张燕抿嘴笑了笑,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说:“并不是的,这个从衣服的穿着就能看出来,钱忆的衣服虽然干净,但是一看就不是什么名牌,甚至还有假的牌子,想想就知道是地摊货,能把这种衣服穿出来的人,自然家境不是很好了。” 司徒云耀发出咦的一声,似乎是来了兴趣,他翘起二郎腿,对张燕说:“那你看看我的家境怎么样呢?” “你嘛… …”张燕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恕我直言,警官,您家境一般。” “哦?愿闻其详。” 张燕嘴角一翘,解释道:“先说您的车,很普通的大众,虽说是警队里给配的,但是外表风吹雨打,饱经风霜,已经很破旧了,而您却没有第一时间去保养,要知道,没有一个男人是不爱车的,所以我猜您是没有财力去保养,只能等着局里的公费去,其次,您的穿着,恕我眼拙,没看出来您穿的这是哪里的名牌,乍一看倒是很干净,但是仔细看上去全是褶皱,说明您目前应该是一个人独居,并且没有洗衣服的习惯,而且脱下来的衣服到处乱扔,这完全不符合一个家境优渥的人的形象,所以我大胆猜测您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应该费了不少心血吧。” 司徒云耀也笑了,却笑的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那么你想不想听听我来分析分析你呢?” 司徒云耀双手交叉着放在腿上,一瞬间把自己的气势提了上去,那气定神闲的样子,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未等张燕答话,司徒云耀便自顾自的开口道:“那就先说说家境吧,张燕,你父亲是医生,母亲是律师,家住在市里著名的富人区,来来往往的都是各路的名人,你琴棋书画样样都会,但是却没有一样精通,你学习成绩一般,高考失利的你只能选择一所名气没有那么大的学校,而且你不愿走出父母的庇护,不想去外面的世界好好看看,你只想躺在父母给你营造的舒适城堡里当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所以来到学校之后,你表面上客客气气,待人礼貌,但是心里却对那些不如你的人很是鄙视。” “你观察人们的穿着来判断他们的家庭境况,不得不说,分析的很有道理,也很准确,但是你却用错了地方,你把认识的人分成三六九等,你鄙视那些不如你的,嫉妒那些在某些方面比你好的,说简单点,你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你攻于心计,表面上客客气气,却有在背地里下狠手的阴暗面。” “再来分析一下你的家庭,父母的体面工作给了你舒适的成长环境,但是显然,他们没有给你好的思想教育,究其原因,我想应该有两方面,其一,你父母的关系并不好,他们经常在家里吵架,这给很小的你带来了很深的影响,是造成你习惯跟别人对比的根本原因,其二,就是你父母经常在你面前谈论某某人的坏处,无论是他们工作上的人也好,还是你周围的邻居亲戚也罢,他们都妄加谈论,这和他们在人前客客气气的样子很不相符,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做法,直接影响了你,也直接导致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张燕的脸色铁青,但是她所收受到的教养不允许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而且对方可是一名警察。 姜山一边在笔录本上快速的写着,一边瞄了一眼对面的张燕,她脸色煞白,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 只有司徒云耀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接下来我们再说说你的感情经历吧,像你这样的人,在感情中缺乏安全感,你不会轻易动心,一旦动心,就会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但是这就会带来另外一种坏处,你会不放心自己的男朋友,会随时担心自己的男朋友被人抢走,所以你的第一段感情一定是艰难且短暂的,而你又是那种自尊心极强的女生,所以在第一段感情失败后,你会假装不在意,但是接下来,你会不断去撩那些男生,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麻痹自己,你… …” “警官!” 未等司徒云耀说完,张燕便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发言,接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得不说,您可真是个混蛋!” “谢谢夸奖。”司徒云耀微笑着点点头,欣然接受了对方的“赞美”。 “今天的见面就到这里吧,我有点累了。”张燕说完,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看得出来她非常生气。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姜山冲司徒云耀竖起了大拇指,“队长,你真厉害,不过刚才那些分析都是认真的吗?” 司徒云耀收起笑容,捏着鼻梁回答说:“一半一半吧,待会找人去盯着这个丫头,最近三天,她应该会有什么动作。” “什么动作啊?队长,你怀疑她?” “你还记得她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什么吗?” 姜山皱着眉头想了想,却什么都没想起来。 见到姜山的样子,司徒云耀轻轻叹了一口气,解释说:“她当时为了突出自己和钱忆的关系很好,说如果我们有了线索要告诉她,她好有个心里准备,而那句有个心里准备,说明她已经知道钱忆死了,所以她很可疑,后面我说的那些都是给她心里压力,让她知道自己被警察盯上了,只有这样,她才会有动作,我们才会抓住她的把柄。还有,你去查一下她曾经交往过的男朋友,一定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这件事,可能不光是杀人这么简单。” 听完队长的话,姜山的后背有些发凉,面前这个男人仅仅是通过说话就了解到这么多,幸亏他做的是警察,要是去做坏人,恐怕又要多几起迷案了。 司徒云耀不知道姜山在想什么,他伸了个懒腰,拍拍姜山的肩膀,说:“走吧,咱们去尝尝这里的伙食怎么样,我都很长时间没有吃过学校的饭菜了。” 与此同时,凤栖小馆,监控室。 一个男人正坐在座位上,他面前的显示器里,3602的房间正被人敲开… … 第五章:两面 三月的天气总是多风的,这对于隆京市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下午两点,司徒云耀正坐在奶茶店巨大的落地窗旁边,悠闲的叼着吸管,甜甜的味道溢满他的口腔,他是极少喝奶茶的,一方面是因为其极高的含糖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刁钻的味蕾。但是现在,司徒云耀却喝的津津有味,他承认,这里的奶茶做的一绝。 正沉沦在奶茶的香味之中的司徒云耀被手机铃声拉回了现实,接通电话,姜山的声音迫不及待的从里面传了出来:“队长,重大发现,通过对张燕关系网的暗自调查,我发现这个张燕简直就是个妖精,从初中开始就谈恋爱,而且几乎是一星期一个,据她的一个同学说,张燕很喜欢插/足别人,利用自己的美貌去勾引男生,挑拨别人情侣间的关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双面人。我暗自调查了她的某些前任,发现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社会上的人,并且都是些社会地位不错的富人,其中甚至还有她父母的朋友,但是当她上了大学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跟以前的同学,朋友,甚至是情人都彻底断了联系,大有重新做人的架势。但是你猜怎么着,上午我们跟她谈完话,她下午就去了一个名叫白鸽的酒吧。并且直接去了高级包房,看轻车熟路的样子,肯定是这里的常客。” 姜山的语气稍显兴奋,就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司徒云耀不得不把手机稍微拿开一点,继续听着对方的报告。 姜山说:“因为当时是下午,酒吧的客人不是很多,我就找服务员攀谈了一会,发现张燕果然是这里的常客,听服务员的意思,她好像是这里老板的人,跟老板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就连大堂经理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的。后来我又去查了白鸽酒吧的负责人,是一个名叫黄白伟的男人,资料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抓人了啊。” “你要是嫌自己警察当的久就可以动手了。”司徒云耀给姜山泼了一盆冷水,他一边翻看手机里黄白伟的资料,一边淡定的说:“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好了,你先来找我吧,我在百味饮品这边。” 挂掉电话,司徒云耀把手机里黄白伟的照片放大,一个巨丑无比的男人的脸挤满了整个手机屏幕,大嘴巴,小眼睛,塌鼻梁,满脸痘痕,长相猥琐,一看就是贪财好色之徒,虽然不能够以貌取人,但是还是能从中窥探一二。 黄白伟是隆京市人,父母早亡,跟随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现年三十岁,初中辍学开始外出打工,但是做什么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毫无长性,曾经因为在地铁猥/亵女子被拘留多次,白鸽酒吧成立于三年前,法人就是黄白伟,本来是一间很普通的酒吧,后来因为其独树一帜的风格渐渐打开市场,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市里著名的夜生活会所。 蛤蟆变成了王子! 关掉手机屏幕,司徒云耀一仰头,把杯子里的奶茶一饮而尽,然后起身来到柜台准备结账。 “十五元。”饮品店的老板是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高挺的鼻梁上顶着一副金丝眼镜,却仍旧挡不住他勾人的眼眸,那薄薄的嘴唇轻轻张开,充满磁性的声音就涌了上来:“这是您要带走的奶茶。” 店主把奶茶装在袋子里递过来,那双白皙骨干的手映如司徒云耀的眼帘,不得不说,很美的一双手。 “谢谢。”司徒云耀道了声谢,付完款,他便坐在柜台前,一边等着姜山过来,一边和店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聊着聊着,两人便聊到了钱忆。 “她啊,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孩子。”听到钱忆的名字,店主忍不住赞叹道:“她是在我这里兼职的,每天晚上过来一会,别的女孩在在玩手机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挺文静的一个姑娘,就是好像误入歧途了。” 店主说着,惋惜的摇了摇头,倒像是失去了多年的挚友,惋惜与悲怆。 “误入歧途?”司徒云耀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一丝不甘,追问道:“怎么说是误入歧途呢?” “这个… …还是不说了吧,都是学校里的风言风语,说多了不好。” 店主往后退了退,似乎想要结束这个话题,但是司徒云耀及时亮出了警官证,逼得店主只能继续说了下去:“是校园贷款,我也是听来这里喝东西的学生们无意间谈论起来的,说从某个平台上可以贷款,只需要*****等信息就行了,具体我也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钱忆在办这个贷款的?” “我也是猜的,之前就听说她母亲病了,需要一大笔费用,那天我见到她问关于校园贷款的事情来着,至于后面去没去就不知道了。” 司徒云耀把身子向前倾了倾,同时双手交叉,用一种颇具攻击性的语气问道:“你说的误入歧途,还隐瞒了什么?” 店主扭过头,不自觉地把眼神投向别处,支支吾吾了一会才开口道:“我也是听说的,好像这个校园贷款是一种用自己的裸/照贷款的方式,而且贷款额度比较大,利息也比别的贷款高。” 司徒云耀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半晌,才对店主说:“还有什么别的人知道这件事吗?” “你是说校园贷的事情啊,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的,尤其是女生,很大一部分都有办过这个,你一打听就知道了。” 司徒云耀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事情的严重程度似乎在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正在司徒云耀思忖间,姜山推门走了进来:“队… …哥,我来了。” 司徒云耀点点头,拎起奶茶对店主道了声谢,便和姜山走出了饮品店。 外面的风较上午小了些,太阳也暖暖的,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 司徒云耀随手把奶茶递给姜山,脑子里却不断回响着店主刚才的话。 姜山嘬了一口奶茶,味道很棒,不由得回身看了看头顶上奶茶店的牌子,百味饮品。 “百味。”他反复咀嚼着这个词,似乎想要从中体味出什么,思索良久,却什么都没想到,只好作罢,等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司徒云耀已经独自走出去老远,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 下午五点,白鸽酒吧。 三月份还算属于早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酒吧内也已经把灯光调成了暗淡的彩色,彩灯凝成的棒子像是一条条**的欲//望,在酒吧内来回晃动,不断挑//逗着人们的底线。 一个中年男人风风火火的闯进酒吧,无视那些还在懒洋洋的聊天的服务员,径直来到了包厢外,一名身穿黑外套的男人正在门口等着,见到来人,点头叫了一句“孟哥”。 被称作孟哥的男人脸色不善,没有理会黑衣男的问候,直接越过他进入了包厢。 包厢里的环境与外面相差很多,白色和黄色的灯光交相辉映,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里面的家具是按照居家的样子摆设的,沙发,电视,电脑,一应俱全,推门进去,给人一种回家的感觉。 但是现在孟哥却丝毫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东西,他推开门,见到了已经坐在里面的女人,正是上午见过警察的张燕。 张燕见到孟哥,小心翼翼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句“孟哥”。 孟哥摆摆手,并未答话,而是直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黑衣男也跟着走进来,随手关上房门,坐在了张燕对面。 “燕子。”孟哥率先开口道:“上午的警察是怎么回事?” 张燕本来想要坐下,听到孟哥叫自己,又一激灵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回答道:“上午老师安排我去接待市里的警察,据说是来调查钱忆失踪的事情的,我就过去了,跟他们在图书馆呆了一会,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钱忆的情况,本来很正常的做笔录,但是有一个警察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样,对我做了一通分析,我怕把钱忆贷款的事情捅出来,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孟哥歪歪头,问:“是什么样的警察?” “好…好像是市局里的叫司徒云耀的刑警队长,我在电视上见过他,很厉害的一个人。” 张燕结结巴巴的说着,大气都不敢喘。 孟哥双手拄着床,脚掌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地面,他思索了一会。说:“看来我们得做点什么了,当初杨总可就是栽在他手里的,我们不能大意啊。对了,阿光,老黄呢?” 老黄显然指黄百伟。 孟哥说着,看向了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摇摇头,说:“手下的人说昨天下午黄哥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我试过打他手机,但是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老黄昨天都干什么了?是不是又得罪什么人了。”孟哥烦躁的捏了捏鼻梁,“这个老黄,关键时刻不靠谱,早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先不管他了,那个警察的事情要紧。” 张燕说:“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孟哥嘴角向上一滑,一抹狠厉的微笑展现在他的脸上:“他不是想要查凶手吗?那我们就送他一个凶手。” 与此同时,失踪一天的黄白伟从昏睡中醒来,他晃晃头,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但是却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只感觉头昏脑胀的,最后的还记忆停留在服务员来打扫房间的时候。 难道是那个服务员有问题? 黄白伟简单的想了想,得到的唯一答案就是有人想整自己,会是谁呢,自己某个情/人的老公?他思索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个结果,只好开始考虑自己的现状。 黄白伟尝试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木椅上,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没塞,不知道是因为绑架他的人太过自信,还是忘记了,总之现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黄白伟尝试喊了一声,只能听到很小的回声,其它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就连风声也没有。 难道自己在地下室? 黄白伟动动鼻翼,一股发霉的味道钻进鼻孔,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猜测。 就在他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兴奋时,一个声音在他头顶响了起来:“黄先生,你醒了啊。” 那是一种电子合成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不断摩擦发出的声响,给一种人极不舒服的感觉,配上周围黑漆漆的环境,直让人觉得汗毛倒立。 黄白伟此刻也觉得有些不太寻常了,他暗自咽下一口唾沫,壮着胆子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你要是想要钱,我多少都可以给你,三百万,够吗?” “看来黄先生很有钱啊。”那个粗糙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讥讽与嘲笑,它说道:“黄先生,我请你来,可不是为了要钱的。” “那…那你是想要干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你,你放过我,我一定改,赔点钱也是可以的。”黄白伟的声音略微有些发抖,冷汗也渐渐湿透了他的后背。 “黄先生难道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吗?” “我…我承认我好/色了一点,与很多女人发生过关系,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们自愿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里面也有你的女人,我…我跟你道歉,只要你把我放了,一切都可以满足你,我再帮你找一个,不,找更多的女人,年轻的,漂亮的,随便你挑。” 头顶上的喇叭安静了下来,似乎再考虑黄白伟的话,过了一会,幽幽的声音便再次传了出来,这次连语气都听不出来了,它就像是冰冷的机器一般毫无感情的说道:“黄先生,既然你说到女人了,那我们就来谈谈女人吧,听说你有过不少女人,他们都是什么人?” 黄白伟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在他看来,对方已经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于是,他放松了下来,就连语气也变得轻佻:“那些女人啊,什么年龄的都有,老的少的,什么味道的我都尝试过,最年轻的是十七岁,还是个娃娃呢,身材还不错,就是反抗的厉害,当然最后还不是跪倒在了我的**下,你知道的嘛,女人,本来就是下/贱的动物,你给她们一点点甜头,她们就会不顾一切的靠近你,兄弟,你喜欢什么年龄的?” “你呢?”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愤怒与克制。 黄白伟没有听出对方的情绪,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喋喋不休的说着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情到深处他竟然还舔舔嘴唇,然后发出一声啧的感叹,像是在评头论足一件外表好看的物件。 “黄白伟!” 黄白伟喋喋不休的谈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他疑惑的看向头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毛了对方。 “我们来做个游戏吧。”那声音像是换了一个人,情绪瞬间冷却了下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活着从这里出去,以后不准碰女人,二,留下。” “我选择一,一,我以后可以不碰女人,我发誓。”黄白伟迫不及待的说,他现在只想活着出去。 “很好,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那声音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么,我们来实施吧。” “好,好。” 黄白伟兴奋的转动着自己的双手,眼前的一片漆黑却逐渐模糊了起来。 他要昏过去了,是药物吗? 黄白伟不断摇晃着脑袋,却没有起到半分作用,他的头越来越重,眼皮也不听话的快要合上了,就在他昏迷的前一秒,一道亮光刺入他的眼帘,亮光里,一个身影逐渐向他走近,而他最后看到的东西,是来人手里那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 第六章:傀儡 “队长。”姜山跑进司徒云耀的办公室,语气里有掩盖不住的兴奋与激动,他狂吸两口空气才勉强压制住因为快跑带来的喘息,说道:“有人来自首了。” “走,去看看。”司徒云耀没有多说,率先走出了房间。 姜山跟在司徒云耀身后,一边快速踱着步子,一边解释说:“今天上午十点十分,一名年轻男子主动来到警局,向咱们自首说是他杀死了钱忆,我让他们看住他,就直接过来找你了。” 正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楼的大厅,大厅里,一名年轻男子正坐在椅子上,他低着头,手上已经带上了手铐,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略显木讷的脸旁。 那是一个年纪不算大的男孩,二十出头的模样,平头,五官立体,稍微拾掇一下就是一名引人注意的帅哥。他上身穿一件浅蓝色的外套,下身是一条黑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名牌球鞋,鞋子应该是新买的,红色的表面还有些发亮。 “就是你来自首的?”司徒云耀开口询问道,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凶手。 那人不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就又把头低了下去,像是躲进什么里面。 司徒云耀轻轻叹一口气,招呼两人把男孩带到了审讯室。 审讯室是一件狭**仄的屋子,昏暗的灯光给人一种压抑恐惧的感觉。 司徒云耀和警察老刘坐在了男孩对面,他们面前有一沓资料,是关于面前这个男孩的。 两人大致翻了翻,对他的信息有了一个了解。 “田庆。”司徒云耀叫了一声,那是男孩的名字。 听到叫自己,男孩抬起头,露出那张稚嫩的脸旁,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司徒云耀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认识死者吗?” “认识。”男孩的声音很好听,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我们是一个小区的,从小就认识。” 司徒云耀说:“你自称是你杀死了死者,动机呢?” “我从小就喜欢她,我很想得到她,我跟她说过很多次想让她做我女朋友,她不同意,我们大吵了一架,我不小心把她杀了。” “你是怎么杀的她。” “我们约在一家酒店见面,我当时急切的想和她发生点什么,但是她誓死抵抗,我就用枕头捂住了她的头,没想到一会她就死了,我当时很慌,后来冷静下来之后,就找了一大片塑料布把地板铺起来,这样待会血就不会流到地板上了,接着我又回家拿了一趟斧子,然后在酒店里把她**了,血液被我冲进了马桶,至于尸块,我就用塑料布把它们包起来,找了一个箱子带了出去,然后随便找了一个空地埋起来了。” 在田庆说话的时候,司徒云耀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把他所有的动作细节都尽收眼底,他已经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个男孩在说谎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拆穿他的谎言。 司徒云耀敲敲桌子,问道:“先说说你们去了哪个酒店吧。” “光豪宾馆,我们小区附近的那个。”田庆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司徒云耀更加确信他在说谎。 “为什么选择那里?” “一方面是因为便宜,还有就是离家近,省路费。” “你们是哪天去的?” “三月七号。” 三月七号,时间和法医给出的时间一致,看来这小子提前和凶手串通过。 司徒云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问道:“案发当天,你去找钱忆了吗?” 田庆摇摇头,说:“我直接在手机上和她说的,并没有去她学校找她。” “上午还是下午?” “上午。” 田庆机械般的回答着,完全不顾自己所说的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你知道吗,三月七号那一天,钱忆是满课,教学记录显示她并没有旷课和请假。” “什… …什么,不可能啊。” 田庆抬起头,眉头深深的拧在一起,略一思索,他才反应过来,就又切换成原来那种油盐不进的模样,用毫无感情的声线说道:“警官先生,你不用诈我了,当天的事情,我最清楚,她是请假去找我的,理由用的就是去看病,那天她都告诉我了。” 司徒云耀紧绷着脸,面色有些难看,似乎是被人猜透了心思生气了,他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来,继而话锋一转,说:“说说你运尸体用的箱子吧,是什么箱子?” “是那种收纳箱,黑色塑料的,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我住的旅店里就有,我掏钱买了一个。” “多少钱?” “五十。” 老刘把笔录做的飞快,笔尖和纸张摩擦发出的特殊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 见老刘记的差不多了,田庆主动说道:“警官先生,我知道你们肯定会去光豪旅馆问的,提醒你一下,那是一间很破旧的旅馆,里面连摄像头都没有,而且那天人很少,我想只有我一个人买了收纳箱,店主人一定会记住我的。” 司徒云耀没有说话,直接把话题引到了凶器上:“解剖尸体的那把斧子,你扔到哪里了?” “西区有一条很臭的水沟,里面都是些垃圾污水,我过路的时候顺便扔在那里面了。” “理由不错。”司徒云耀夸赞了一句,接着突然站起来,走到田庆身边,自顾自的说道:“田庆,20岁,钱忆的发小,和钱忆住同一个小区,家庭状况很差,父亲长期酗酒,母亲在你三岁那年离家出走,至今未归,你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在小区里是出名的好人缘,你待人礼貌,成绩优异,高考成绩本市前五十,但是因为家庭原因选择辍学打工补贴家用,你做过很多工作,目前在一家名为白鸽的酒吧当服务员。这些都是基本信息,对吧。” 田庆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 司徒云耀没有理会田庆,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你爷爷奶奶年事已高,奶奶更是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年痴呆,两位老人看病和生活都需要大笔的费用,本来你们三个人过着清贫但是快乐的日子,直到一个消息传来,你们所住的小区要进行拆迁,而你那个酗酒的父亲在这时也掺和了进来,他和你的爷爷奶奶发生了口角,导致爷爷心脏病突发进了医院,直到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而你,田庆,现在需要大笔的资金来缴纳住院费,这个也没错吧。” “你说这些做什么。” 田庆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愤怒和不甘。 “当然是你顶替凶手自首的理由啊。”司徒云耀说着,拍了拍田庆的肩膀。 听到这话,田庆猛地抬起头,慌乱和紧张布满了他的瞳孔,他咽了一口唾沫,努力的辩解着:“警官你不要瞎说,我就是凶手,是我杀了钱忆,你们抓我啊,你们可以去调查,我说的都有人给我作证的,我真的就是凶手。” “你不要慌。”司徒云耀一只手搭在田庆的肩膀上,稍稍用力的压着他,嘴上却仍旧没有闲着,蹦豆似的一句接着一句:“我们做事都是讲证据的,现来说说你在光豪旅馆开房的事情,确实,旅店的老板可以作证,是有人去买了一个收纳箱,但是并不是在三月七号那天,而是昨天,并且有人给了他钱,让他在有人来问的时候说谎,但是监控是不会说谎的,你应该不知道那家宾馆虽然没有监控,但是我们却在房间里面搜查出了微型摄像头,现在那家旅馆的老板,就在我们这做笔录,而且就在旁边的屋子里,他并没有看到什么杀人剖尸的事情,当然,他也会因为偷窥被起诉。第二件事情,你说凶器被你扔进了臭水沟里,你应该不经常去那里吧,最近我市大力治理污染,那条臭水沟在上个月已经被处理了,你所说的扔凶器,是在哪里呢?” 田庆的冷汗从额头沁出来,慢慢滑落至鼻尖。 “孩子。”司徒云耀把头凑到田庆的耳边,轻声说道:“想想你的爷爷奶奶,他们如果知道你被关进了警局,他们会怎么想,你让别人怎么看他们。” “我… …”田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告诉我,我就在外面。” 说完,司徒云耀招呼老刘走出了审讯室,只剩下田庆坐在屋里,一滴一滴的掉着眼泪。 审讯室外,司徒云耀靠在墙边,随手掏出一盒烟,抽出一颗放进嘴里,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打火机没带在身上。 “呦,又抽上啦。”老刘从一旁走过来,一边打趣一边从兜里拿出打火机丢给司徒云耀,说:“队长你戒烟很久了吧,怎么,又碰到烦心事了?” 司徒云耀点上烟,深吸一口,一阵刺鼻的烟味从他口中飘出,接着是一团伴随着舒畅吐出的烟圈,烟圈在空中消散,不一会只剩下一股难闻的气味。 司徒云耀低头看看手里还在燃着的半根烟,喃喃的说:“刘哥,你是队里的老人了,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无能啊。” 老刘一咧嘴,笑了,他说:“你要是无能,我们岂不就是废物了。” “那为什么我阻止不了犯罪,一名大学生被杀,又是一名大学生来冒名顶替,凶手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做到这些。” “可能,凶手有钱吧。” 司徒云耀抬起头,他的瞳孔急速收缩,确实,凶手肯定是有钱的,他办裸/贷,找人顶替自己自首,肯定不是一般人。 突然,一个名字映现在他的脑海里-----白鸽-----那个知名的酒吧,张燕曾经去过那里,那里肯定有什么秘密。 司徒云耀想起白鸽酒吧的代理人,黄白伟,便问道:“刘哥,黄白伟这个人你认识吗?” “黄白伟…”刘哥思索了一会,一拍大腿,道:“想起来了,白鸽酒吧的那个经理是吧?” “对,刘哥你知道?” “有点印象,蛤蟆眼,大脸盘子,满脸的坑坑洼洼,是那个吧。” “嗯,对跟照片上一样,刘哥你怎么认识的?” 刘哥啧啧两声,满是嫌弃,他说:“这个黄白伟啊,简直就是色/中饿鬼,好几次勾引人家有夫/之/妇,有几次被人家老公发现了,双方发生了肢体接触,有人报警了,有那么一两次我跟着去来着,当时还纳闷呢,这么丑是怎么勾搭上的,后来才发现,是白鸽酒吧的经理,当时处理的时候还有几个其他的人,最后双方也是在庭外和解了才没有闹大。” “这个怎么没有记录在档案里呢?”司徒云耀看过黄白伟的档案,里面却没有这个记录。 “这个嘛,我记得当时,好像是开运集团的人插手来着,具体不清楚。”刘哥摆摆手,赶忙撇清和自己的关系,“我当时就是算是一个辅助,具体的得去派出所查了。” 司徒云耀没有说话,而是发了一条消息给姜山,让他去派出所查当年黄白伟的档案,要具体到都有谁插手了这件事。开运集团已经随着杨开运的死分崩离析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司徒云耀挖出它当年的龌/龊事。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推门走进审讯室。 此时田庆也已经重新整理好了状态,见到两人进来,对两人说:“我坦白。” 第七章:发现 根据田庆的供述,他并没有见过凶手本人,对方一直从网上的聊天软件上和他联系,本来田庆是不相信这种事情的,但是当天他就收到了一大笔定金,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个问题。就在他决定替凶手顶包后,凶手把尾款发了过去,并且还有一份完整的犯罪资料供田庆去背。 当然,这些犯罪资料肯定有一部分是真的,比如杀人方法和工具,但是关键的犯罪地点,犯罪动机都做了模糊处理,乍一听给人一种窥见真相的错觉,但是仔细想来根本就站不住脚。 了解了事情的整个过程后,司徒云耀答应田庆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不会把事情泄露出去,一方面是为了保护田庆以及家人的安全,另一方面是不想打草惊蛇。 司徒云耀从田庆那里得到了和他联系的账号,并且交给技术科去破译,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吃过中饭,姜山那里也传来了新的线索。 当年的档案显示,黄白伟因为打架斗殴曾经五次进入派出所,并且全部都是因为他从网上勾/引了中年妇女,在和女子开房的途中被女子的老公撞破,双方大打出手,最后是以双方私下和解,黄白伟赔偿收尾。档案里并没有提到是什么人暗中解决了这件事,但是在黄白伟家属的一栏中,一直都有一个名字-----孟同洲。 孟同洲自称是黄白伟的发小,资料上显示他三十八岁,未婚,无业,无不良记录,但是整天出入酒吧网吧等场所,其中白鸽酒吧次数最多,据一个白鸽酒吧的服务员说,孟同洲在酒吧的地位似乎比黄白伟还高,就连保安都得毕恭毕敬的叫他一声孟哥。 “孟同洲… …”司徒云耀反复琢磨这个名字,总觉得在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于是他打开电脑,在资料库里搜了一下。 孟同洲的资料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司徒云耀一目十行的翻看着,突然,他停下鼠标,一行字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条问讯记录,说起来连问讯都不是,只能算是一场简单的问话,内容很简单,只是一些平常的问话,但是其牵扯的案子却不一般,是前一阵轰动一时的开运集团的案子。 司徒云耀挑了挑眉,终于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在杨开运得媚公司内部的人员名单上,就有这个叫孟同洲的人,但是当时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看来是当时是漏掉了一条大鱼啊。 就在司徒云耀查电脑的功夫,一通电话从市人民医院打进了警局,接到电话的警察立刻通知了警方出警,同时,这个消息也迅速传到了司徒云耀的耳朵里。 “黄白伟昏迷不醒了?” 司徒云耀把两条眉毛拧成了麻花,让站在对面的姜山竟然有些发饿,他赶紧把目光移到别处,一本正经的说:“对,刚才市人民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在医院旁边的一条小胡同里发现了一名中年男子,男子在被发现时裤子上全是血,后来送进急诊室紧急救治,他身上带着身份证,就是黄白伟。派出所的同志已经过去了,咱们,是不是也过去?” 司徒云耀从座位上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直到快把姜山晃晕了才停下,他一摆手,说:“走,去医院看看。” 一边下楼,姜山一边把黄白伟那边的情况报告给司徒云耀:“黄白伟被发现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一名清扫工人每天下午的两点都会去那里收走垃圾,今天就在收垃圾的时候发现了黄白伟,医院那边的检查情况也出来了,下/体被利器切割掉了,目前还没有发现丢失的那一部分,他被发现的时候下体做过简单的止血处理,所以被发现的时候只是失血过多而休克,还没到达死亡的地步。” 司徒云耀艰难的把胳膊伸进羽绒服的袖子里,嘴里还不忘问道:“伤害黄白伟的人是个医生?” “这个,还不能确定。”姜山低头看了看手机,没有更多的消息传过来,“医院那边暂时没有更多的情况。” 司徒云耀点点头,拉上外套的拉链,一头扎进了车里,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市人民医院的全称是隆京市第一人民医院,是全市公认的设施和医疗资源比较全面的医院,很多工薪阶级的蓝领和白领都愿意来这里看病。 急诊科位于医院大楼的最前面,三个鲜红的大字挂在墙上,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和紧张感。就在这三个字的下面,是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医生和患者,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游走在人群当中,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急迫,他们是一群和死神做斗争的天使。 司徒云耀是很佩服那些做医生的人的,因为他们在手术台上的每个决定都会关系到一条生命,他们才是用肩膀扛起生命大旗的人。 又躲过一辆迎面驶来的担架车后,两人终于来到了急诊的手术室,手术室的门紧紧的关闭,示意着正在手术的灯牌发出微弱的光,手术室门口坐着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员,见到司徒云耀,他们站起来冲他打了个招呼,双方是认识的。 “怎么样了?”省去不必要的寒暄,司徒云耀直接问道。 两名警员对视一眼,其中一名说道:“刚才医生出来过了,已经给患者输了血,但是好像又发现了其他的症状,医生正在紧急抢救,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不容乐观。” 司徒云耀摸摸本就没有胡子的下巴,心情复杂的啧了一声,问道:“那条胡同检查了吗?” “检查了,已经扩大检查范围,但是目前还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周围的监控我们也已经派人去调取了,也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司徒云耀:“白鸽酒吧那边去查了吗?黄白伟之前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 “这个,里面的服务生说黄白伟是出事前一天出去的,至于地点不得而知,他出去之后就没回来,而且他之前也经常这样做,里面的服务生也就见怪不怪了。” 司徒云耀点点头,说:“调出附近的监控,查清楚黄白伟去哪里见了什么人。”接着把目光投向姜山,“刑侦科应该已经到了吧。我记得出来的时候没看到宋婕。” 姜山点点头,“到了,应该在案发现场呢。” “我去现场看看,你留在这陪着这两位同志,一会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司徒云耀对姜山说完,又跟两位警员寒暄了两句才急急忙忙的离开。 宋婕从一堆垃圾中站起来,白色的手套已经浸染成了污黑色,那是她勘探现场留下的“勋章”,污水和垃圾混合形成的恶臭从下面翻上来,大有闭月羞花的架势,饶是两层口罩叠加在一起,也没能抵挡住那恶心的气味钻进她的鼻孔,宋婕是有些洁癖的。 她最终还是在与气味的对抗中败下阵来,走到街边一处稍微干净的地方蹲下来,摘下口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干净而新鲜的空气。 “又恶心了啊。”略带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宋婕几乎是不用回头,一听这三分嘲讽七分欠揍的口气就知道是司徒云耀,她微微抬起头,本想反驳一番,目光却被一瓶递过来的矿泉水挡住,透过瓶身,她看到对方那张倒映变形的脸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恶。 “谢谢啦。”毫不客气的接过水,宋婕喝下一点漱漱口,这才勉强把心胸中那股想要冲破封印的恶心感给压制住。 “你说你都从碎尸腐肉的考验中挺过来了,怎么还让个垃圾堆给祸害成这样。” 司徒云耀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婕。 宋婕直接飞了一个白眼给他,辩解道:“你这种一个月都可以不洗澡的直男是理解不了我们这种小仙女爱干净的习惯的,哼。” 司徒云耀抿嘴笑笑,没有接着调侃。 宋婕喝了半瓶水才算是勉强缓过来,她摘下手套,捏着兰花指把它装进密封袋里丢给司徒云耀,“帮我把它拿回去,我是不能再看到这个了。” 司徒云耀也不推脱,直接把袋子揉成一个球,在宋婕鄙视和惊愕的目光中把它装进了兜里,“行了,收收你惊掉到下巴,钢铁直男是不会被在意这些细节的。” 宋婕露出一个包含恶心无奈心疼嫌弃外加鄙视的表情,然后默默的和面前的男人拉开了距离,“果然是钢铁直男,好了,说点正经的,刚才把发现受害人的现场勘察了一遍,并没有太多的线索,现场是一个垃圾堆,里面自然有很多生活垃圾,受害人当时就躺在垃圾堆旁边,下体有大量的血液流出,地面上也检测出了相应的血液,和受害人的血型一致。其他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看的出来,凶手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 司徒云耀挑挑眉毛,反问道:“我怎么听着你对这个犯罪凶手还有那么一丝夸赞呢?” 宋婕撅撅嘴吧,一脸的无奈,她一手掐着腰,一手扶着脑门,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唉,我的大队长啊,你是真不知道啊,还是装不知道啊,就… …”她四下扫了一眼,压低嗓音说道:“就那个受害人,黄白伟,档案你应该也看到了吧,那是个多么好/色/的人啊,简直就是色/中恶/鬼,还勾/引人家有夫之妇,真是罪该万死,我要是那个凶手,绝对不会这么仁慈,怎么也得把十大酷刑都用一遍,否则难解我心头只恨,而且也对不起我的同胞们。” 说到最后,宋婕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捏的嘎嘎响,配上她那种咬牙切齿的表情,竟然生出几分可爱与滑稽来,不由得把司徒云耀逗的咧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宋婕丢过来一个白眼,“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有时候就是光会用下/半身思考。” 司徒云耀听到这话连连摆手自证清白,“你可不能以偏概全啊,世界上还是好男人多,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句同胞们倒是提醒我了,凶手会不会是女性,就向你一样,出于对同胞被猥/亵的愤怒而作案。” “这个嘛…也不是没有可能,对于黄白伟那种好色之徒来说,女性的诱惑是一个很好的陷阱,如果我是凶手,我也会找一个女人来引他上钩。” “或者说,是一群女人。”司徒云耀补充道:“女性是相对感性的群体,对于一个坏人很容易产生共情,如果说黄白伟的做法已经激起群怒的话,很可能有帮凶,而且在数量上占优势的话,制服黄白伟也简单的多。” “凶手真的是女生吗?”宋婕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要知道,虽然女性有容易产生共情,感性的特点,但是我们也有犹豫,优柔寡断的一面,我们没有你们男生那么果断,我们会犹豫,考虑再三再决定怎么做,如果有方法惩罚黄白伟的话,我们会更倾向于用正常渠道的手段来实施,而不是绑架,虽然我对于这种做法不排斥,但是,想归想,去做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你们女生真麻烦…”司徒云耀听了宋婕的分析,得出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嗯?”不小心听到司徒云耀嘀咕的宋婕一歪头,杀过来一个眼神,“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听听。” “嗯…”就在司徒云耀大脑急速运转寻找最佳对策的时候,手机铃声救世主一样响了起来,“电话,电话,哈哈。” 他打着哈哈掏出电话,心里感谢了一万遍打过来的姜山,“喂,姜山。” “队长,事情有点糟了。” 听到姜山沉重的话,司徒云耀也严肃起来,就连旁边的宋婕也凑近一点,支楞着耳朵听电话的内容。 姜山说:“刚才医生对黄白伟进行了全身检查,发现他曾经注射过一款药物,导致他的大脑受到了损伤,现在医生正在全力救治,但是,醒过来的机会很小。” “会有什么后果吗?” “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姜山沉重的语气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顿时让周围的气氛也冷了几度。 司徒云耀脸色不变,继续问道:“能查出来是什么药吗?” “这个可以,医生已经在化验了,结果很快就能出来。” “嗯,好,你先等一会,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司徒云耀才缓缓舒了一口气,事情还没他想象中那么遭。 “你好像对黄白伟醒不过来这件事不怎么上心。”宋婕歪着头,目光游走在司徒云耀的脸上,试图从上面寻找答案。 司徒云耀嘴角一勾,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一边把手机揣回兜里,一边解释说:“你不是说了嘛,凶手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既然是这样,他肯定不会让黄白伟醒过来,即便是他醒了过来,所说的话又有几分的可信度呢。我要去急诊室了解一下情况,你跟我去吗?” “去一趟吧,待会坐你车回去。”宋婕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微笑。 “那就快点。”说完,司徒云耀率先走了出去,不一会就把宋婕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真是直男。” 宋婕暗自嘀咕了一句,却仍旧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来,尽量保持和直男相同的速度。 “我还有一个问题。”由于走的比较快,宋婕说话都有些气喘吁吁,“我说凶手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只是随口一说,你又怎么能确定我说的是正确的呢?” “这很简单,市医院是一家人流量很大的医院,就算是在晚上,人来人往的病人也很多,凶手丢下黄白伟的地点就在医院附近,并且他(她)能够在周围密布的摄像头中全身而退,说明这个人对周围很熟悉,并且胆子很大,还有一点就是黄白伟被发现的时候伤口做过简单的止血处理,说明凶手知道他会被发现,并且对清洁工下午去那里回收垃圾的事情也了如指掌,由此可见,凶手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另外,他(她)没有杀死黄白伟,只是对他使用了药物,让他醒不过来,这样的举动更像是在惩罚,而不是复仇。” “惩罚?”宋婕把音量调高八度,像是一个老旧的扩音器在司徒云耀耳边嗡嗡作响,“难道会是一个像蝙蝠侠那样隐藏在黑暗中打击犯罪的英雄吗?” 司徒云耀掏了掏差点被“扩音器”振聋的耳朵,打击道:“蝙蝠侠在漫画故事里可以称之为英雄,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他只能算是一名罪犯,一名特殊的罪犯。” 宋婕撇撇嘴,她知道对于旁边这个从头到脚只有一根筋的男人来说,蝙蝠侠的故事,荒诞而离奇,所以她自觉地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而是回到原来的问题:“对于凶手,你有什么侧写了吗?” 司徒云耀:“有啊,凶手很大可能为男性,20到30岁之间,中等身高,体型适中,心思缜密,受过良好的教育,有体面的工作,很可能还没有成家,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大概就是这样吧。” 听完司徒云耀的侧写,宋婕丢过来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这也太草率了吧,笼统到跟什么都没说一样,直接说事业有成的青年男人不就好了。” 司徒云耀苦笑一下,说:“毕竟能够得到的信息太少了,能够分析出这些来已经够可以的了,换做别人还不一定能分析的出来呢。” “得了得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宋婕摆摆手,说:“你有没有觉得凶手的动机有点太草率了,如果说他(她)是为了复仇的话,理由有点过于单薄,缺少一个触发契机,难道真的是一个传说中的惩罚者吗?这有点不太现实啊。” “不是不太现实,是太不现实了。”司徒云耀说,“人本身就是一种自私的动物,如果没有触发到自身利益的话,很难有人会做出什么举动,除非是一些天地不容,人神共愤的事情引起了群愤,才有人可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去动作。当然,黄白伟的事情也算其中之一,但是他的事情有很大的隐蔽性,并不是众人所熟知的,有动机下手的只能是和当事人存在某种联系的人。” “你是说,和黄白伟偷/情的女人的老公?不对啊,你刚才的侧写说凶手是单身啊,两者相悖。”宋婕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司徒云耀,她是从来没有质疑过对面这个男人的。 司徒云耀摇摇头,“不对,并不是那些人,如果是那些人的话,我觉得他们会采取更加现实的做法-----勒索黄白伟,而不是伤害他。要知道,中年男人对于婚姻已经有了一个疲倦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七年之痒,虽然对于另一半出轨这件事他们会表现的很愤怒,但是还是会着眼于现在考虑,要钱,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我想黄白伟也曾经被勒索过,甚至在他被凶手绑架的这一段时间,应该也向凶手提出过用金钱解决,但是凶手并没有答应,那是为什么呢?因为凶手并不看重钱,或者说他(她)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复仇。当然我侧写凶手是单身青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钱忆。” “钱忆?你是说两个案子有关系?” “只是一些猜测,钱忆的事情刚刚调查到黄白伟这里,他就出事了,我可不相信是什么巧合,肯定是有人不想我们查下去,或者说,是代替我们查下去。”司徒云耀两人走进急诊部,一边避开来来往往的病人,一边说道:“当然,也有一部分可能是黄白伟的同伙阻止我们的,但是可能性很小,因为… …” “因为如果是他的同伙的话,直接把他做掉就好了,而不是多此一举的丢到医院,这样还很容易暴露自己。”宋婕抢先说道。 司徒云耀毫不吝惜的洒下一片赞许的目光,微笑着点点头,“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急诊室门口,和姜山会合。 三人坐在长椅上,谁也没有开口,宋婕坐在最外边,她双手插在兜里,正盯着来来往往的人发呆,像是陷入了某种悲伤的情绪之中。 司徒云耀则是闭起了眼睛,他需要整理所有的线索以想好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 只有姜山最是无趣,他既没有宋婕那么多愁善感,也没有队长那么经验老道,所以他只能坐在椅子上,无聊的摆弄自己的大拇指,等待着队长来给他下达命令。 其实姜山并不是一个懒惰的人,相反,他非常的勤奋,在跟着司徒云耀办案的时候,他都会把办案技巧和步骤暗自记在心里,回家后反复琢磨,为此,他还自己整了一大摞的分析笔记,就是为了学习司徒云耀的办案过程,他也想尽早成长起来,帮助队长一起破案。 但是,理想是丰满的,如果说杨开运的案子带给他的是激动的话,那么钱忆的案子,带给他的则是毁天灭地的残忍。 他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凶手才会对一个花季的少女痛下毒手,那是一件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但是它就真真切切的出现了,还结结实实的给了姜山一记重击,把他从自己的象牙塔中狠狠的推了出来,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并且冷冰冰的告诉他,这就是他所期待的现实。 姜山现在很狼狈,他现在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什么也不想做,甚至对于自己选择警察这个行业产生了疑问。 难道自己选择错了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只能让他自己去慢慢体味。 三人百无聊赖的等了大概十分钟,急诊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走了出来,三人连忙起身围到医生身边,医生带着大大的口罩,只露出两个眼睛,他在三人脸上扫了一遍,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姜山不死心的发问道。 “大脑的主要部分被药物损坏了。”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颇为帅气的脸旁,“目前的医疗技术暂时还没有办法修复,但是他其他的身体机能都还好,能维持基本的生理功能,只是苏醒过来的可能性极小。” “能查出来是什么药物吗?” 医生循声望去,将目光停在了司徒云耀的脸上,“这个可以,来我办公室谈吧。”说着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医生的办公室不远,上楼就是。 办公室里的采光很好,简单的一张桌子放在对门的墙边,两把椅子分立两旁,都是简单干净的白色,跟白色的墙壁融为一体,墙上挂着不少装饰,仔细一看,才发现都是一些规章制度和对疾病简单的预防普及文案。 医生不知从哪里拽来两把椅子,摆在三人面前,寒暄道:“坐下说。” 几人落座,司徒云耀说:“医生您贵姓啊。” “哦,免贵姓赵,赵钱孙李的赵。您是刑警队的队长吧。” “您认识我?”司徒云耀心想,自己的名气倒是不小。 “嗯,电视上见过,开运集团的案子当时可是很轰动的。您也是很厉害,没几天就把案子破了。”赵医生的嘴角上扬,带着职业性的假笑,却给人一种客气而不是疏远的感觉。 “厉害什么,运气而已。”司徒云耀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很难得的从他那张堪比城墙厚的脸上浸润出一抹羞涩的红晕,“客气的话咱们就别说了,还是说说正事吧。” 赵医生点点头,不自觉地翘起了二郎腿,一副教授学者的做派迎面扑来,“是这样的,我们给患者血液进行了检测,发现里面一些药物含量高出正常值很多倍,这是服用某类药物的结果,但是这类药物是市面上并不常见的,很多药店也没有在出售,只有一些大型的医院或者走/私才能得到。” “禁药!”刑侦出身的宋婕不由得脱口而出,“对不起啊,职业习惯,继续,继续。” “这位女士说的很对,就是禁药。”赵医生冲宋婕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禁药是不常见的,据我所知,隆京市在出售这些药的只有几家大型的医院,而且都是公立医院,私立医院暂时还没有拿到这些药物的授权。” “凶手,会是医生吗?”姜山冒冒失失的蹦出来一句话,一抬头,却正好迎面撞上司徒云耀那犀利的目光,他略显尴尬的看向别处,却又好死不死的和赵医生的眼睛碰在一起,一股尴尬的不能再尴尬的气氛升腾起来,姜山这才反应过来,当着一个医生面说凶手是医生总是不好的,他赶紧起身道歉,却支支吾吾的什么也没说出来。 “好了好了,不用道歉。”看出姜山窘迫的赵医生很大度的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还别说,这位警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凶手还真有可能是一个医生,没准我就是凶手呢,哈哈。” 姜山露出尴尬的微笑,嘴巴闭的更紧了。 “赵医生说笑了,”司徒云耀接过了话茬,“还有一点想请问一下您,就是对于黄白伟被切割的下/体,以您专业的经验来看,能看出什么吗?” “我正想跟你说这个,患者的下体被切割,切口平整,避开大部分要害,可以看出应该是一名专业的医生,准确的说是外科医生所为,而且从伤口的止血处理来看,这个凶手包扎手法相当娴熟,也符合刚才这位警官说的是医生作案。” 司徒云耀点点头,又和医生寒暄了一番,才起身离开。 三人走出医院大楼,温柔的阳光披洒在地面上,懒洋洋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身心一荡。司徒云耀扭扭脖子,呼出一口长气,说:“这种天气啊,就适合在家睡觉。” 宋婕吧咂两下嘴唇,把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怼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同时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当着别人,要给足他队长的面子。可谁知,话还没完全咽到肚子里,司徒云耀那欠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怎么没怼我啊,怪不适应的。” 宋婕顿时无语,只能翻了几个白眼以表达自己的鄙视。 姜山看在眼里,不由得抿嘴偷笑,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稍稍的放松。 “姜山,”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司徒云耀就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对于刚才赵医生的话,你有什么看法?” 姜山略一沉思,回答道:“我觉得他分析的很对,很有道理,目前确实各条线索都指向凶手是一名医生。” “那么是哪里的医生呢?”司徒云耀若无其事的追问道。 “这个… …”姜山挠挠头,下意识的瞄了队长一眼,见对方并没有在意自己,才弱弱的说道:“应该是本医院或者附近医院的医生吧。” “理由呢?”司徒云耀继续追问。 “凶手把黄白伟扔在一条小胡同里,并且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说明他是想要黄白伟活着的,那么由此可以推断出他知道那条没人在意更加没人经过的小胡同会每天有人打扫,所以他应该是住在附近的,或者对附近很熟悉的人,加上刚才赵医生的线索,应该就可以推断出是哪所医院的人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提前蹲点,对周围的情况进行了了解呢?”宋婕适时的提出自己的疑问,她先是看了看司徒云耀,发现对方一副别看我,我啥也不知道的表情,只觉得心中来气,就把目光定格在姜山身上,想要听听他有什么意见。 “这个嘛。”既然宋婕已经盯上自己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分析道:“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有想出来什么结果,从理论上来说凶手的动机应该是带有复仇意味的,单从这个角度讲的话,把黄白伟丢到其他医院的可能性会很大,因为这样会把自己隐藏的更深,更不容易被发现,但是我总觉得这个凶手的复仇有点太草率了,真正的复仇还没有到来,所以我也不太敢妄下定论。” 说完,姜山又在司徒云耀脸上扫了一眼,发现对方好像在走神,只好轻轻叫了他一声:“队长。” “嗯?”司徒云耀猛地回过神来,发现姜山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只能轻轻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分析的很对,但是我们现在得兵分两路,一方面去查一下各大医院最近禁药的支出情况,这个在医院会有记录的,另一方面嘛,就是去白鸽酒吧,黄白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同伴似乎都不着急,至于是不是另有隐情,还得等咱们去勘察一下,最后,还有一件事。” 看着司徒云耀无比严肃的表情,姜山和宋婕都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 司徒云耀瞥了两人一眼,舔舔嘴唇,说:“你们饿了吗,咱们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宋婕照旧丢过来一个大白眼,姜山倒是很配合的肚子叫了几声,引得三人大笑连连。 而在赵医生的办公室,赵医生把一大摞片子交给了面前的男人,男人举起片子对向灯光,黑色的薄片里立刻显示出一大片清晰的脉络,但是那些脉络绝大部分都被黑色的阴影阻断了,像是畅通的隧道被堵上了一大块巨石。 “你看得懂?”赵医生开口打断了男人欣赏艺术品一样的动作。 男人摇摇头,却并未流露出什么关于悲伤的表情,“看不懂,您给说道说道。” “很简单,就是神经元被阻断了,而且是永久性损伤的那种,很大的几率会醒不过来。” “哦。”男人听完随口回答了一句,像是在应答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小事。 “你说你是病人的下属,对吧。”赵医生问着,在一张表格上记录下来,“我们都是要有记录的,尤其是这些跟警方打交道的东西,我们不能乱给,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孟同洲。” 第八章:界限 3月18日。 晚上八点,大部分人都已经吃过晚饭,街上和公园里不乏出来溜达的人,虽然才是三月,但早春的气息已经深深浸润在了空气里,朝气和萌动的味道随处可闻,不由得让路人为之心神一荡,随后暗自感叹一句:啊,春天来了。 对于这一点,白鸽酒吧内的游客也“感同身受”,这个时间,对于这些夜猫子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春天真是个好季节! 这一高尚的觉悟是舞池内跟随音乐晃动身体的青年男女共同总结出来的,因为春天,是荷尔蒙爆发的时刻。就像现在,超短裙下白/晃/晃的大腿和时不时伸过来揩/油的咸/猪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名女子在舞池中穿梭,寻找今晚的猎物。偶尔有几只手偷摸一下自己的臀/部或者大/腿,她就会停下来打量一番,若不是自己心仪的目标,她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就是这么决绝和无情,甚至连一丝想要辩驳的想法都没有。 一切显得那么合理。 但是今晚好像运气不好,女子连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自己看中的人,只好点了一杯酒坐到靠近舞池的沙发上,准备等会再去碰碰运气。 她轻轻抿一口酒,酒的名字叫焚/身,是难得一见的烈酒,初入口中的时候,只能感觉到一丝丝的苦涩,更多的是甜味,但是仅凭口味就小看它的话,肯定会吃大亏,因为当它流入胃里,不肖十分钟,身体就会像烈火焚/身一样难受,浑身发热,但是头脑却是清醒的,这让难受的感觉更加清晰,同时还会产生另外一种冲动-----原始的冲动! 女子正需要这种冲动,烈火的感觉在胃里炸裂,像是引爆了一颗核弹,舒爽顿时席卷她的全身,让她不由得发出轻微的呻/吟,但是这呻/吟却又随即埋藏在了暴躁的音乐声中,踪迹难觅。 体会到快/感的女子长舒一口气,柔软无骨似的瘫倒在沙发上,灯光不时闪过,照亮她那张诱人犯罪的脸旁。 这种香/艳时刻,最不缺的就是拾荒者,他们毫不介意女生是否还有意识,就会大公无私的出手把女生带回宾/馆,虽然很无耻,但是却很有效,他们总是能从中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现在,这些人选错了目标。 “给老娘滚,老娘没喝多。” 又卯足力气赶走了一个男人后,女子终于没了耐心,她用手支起身子,慢慢靠在沙发靠背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真是反了天了,还敢过来主动捡老娘的尸…” 女子毫不避讳的吐着脏话,却不小心瞥见了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男生。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男人,准确的说更像是男孩,若不是他修长的身材和宽阔的肩膀在主动昭示着他成年人的身份,相信会有很多人把他当作一个未成年,而此时,这位“未成年”也正如他看起来那样,裹着一身板板正正的西装乖巧的窝在沙发里,似乎是为了显示自己没那么突兀,他还在面前的桌子上大摇大摆的放上了一个酒杯,但是这一举动却丝毫没有支撑起他的伪装,反倒是显微镜一般把他的不安和格格不入放大的无所遁形,滑稽中还带着一丝可爱,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 感受到女子投射过来的目光,男生慌乱的把头扭向别处,一抹羞人的红色悄悄爬上他的脸颊,不知是羞于女生性/感的身材还是自己的偷/窥,或者两者兼有。 看见男生羞涩的模样,一抹得意的微笑在女子脸上悄悄绽放开来。 猎物来了! 女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端起那杯只剩一口的酒杯,摇/曳着身姿,千娇百媚的向男生走去,穿过两排沙发之后,女子来到男生的身边。 男生仍旧假装转头看着别处,似乎对女子的靠近毫不知情,但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悄悄撞破了刚才拙劣的假正经。 衣冠/禽/兽大概就是这副做派吧。 女子抿嘴轻笑了一下,配着昏暗的灯光显得尤为旖/旎。当然,这香艳的场面被男生悄悄收进眼底,心里也跟着又慌了几分。 似乎是察觉到男生的变化,女子更加得意的放/肆起来,双腿一软,竟然整个身子瘫在了男生的身上。 本就注意力集中的男生虽然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但是当它突然发生的时候,男生仍旧被吓了一跳,他只感觉全身的血液涌上头部,脸也烫的厉害。 男生的窘迫一丝/不落的全部被女子尽收眼底,竟然觉得对方有那么一丝可爱。 男生转过身来,露出一张颇为帅气的脸旁,“你… …你还好吗?” 可能是因为害羞,他的声音有些打颤,配着高低起伏的重金属音乐,让女子觉得很有磁性。 女子缓缓把脸贴近男生的耳边,轻轻呼出一口热气,说:“我不好,我很孤/独。” 温度渐渐升高,快要超过了暧/昧的界限。 “你醉了。”男生想要往后挪挪身子,却发现背后已经是沙发的边缘,只好转转脑袋,和女生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醉了?”女子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她咧开嘴,轻笑一下,接着就赌气似的把男生放在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迷/离着双眼,问:“你看我醉了吗?” “你真的醉了。” 男生仍旧不解风情的执拗着,在旁人听来却有些暗示的意味。 女子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配合着男生的话,扑进了他的怀里,“我确实是醉了,快带我离开这里吧。” 男生的脸因为害羞而涨的通红,体温也已经突破极限,往某些不正常的方向发展过去。 再呆下去他恐怕真的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扶着女生,穿过躁动的人群,在门口保安一副我懂得的表情下,走出了酒吧。 冷风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见男生走出来,便顷刻间将他包围起来,凉意从皮肤渗入到血液,把那股慌乱和不安彻底驱散了出去。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又看看身边的女子,离开灯光的她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男生怀里,均匀的呼吸着。 她真的醉了! 黑色的汽车停在两人身边,车门打开,走出另外一名男生,正是刑警队长,司徒云耀。 而扶着女子的那名男生,不出所料的就是姜山。 第九章:假面 宋婕是在第二天早上发现司徒云耀和姜山的,她来的时候两位大忙人还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看来是昨天晚上没有回去。 宋婕小心翼翼的把饮水机的热水打开,才坐回自己的位置,她是个贴心的女生。 半个小时后,司徒云耀和姜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昨天他们忙到凌晨才睡。 司徒云耀拿着水杯起来接水,他知道是热水是宋婕开的,为的就是能让他醒来就喝上一口热水,两人的默契已经超越了友情,更像是一种融化在血液里的亲情。 随手给姜山接了一杯,司徒云耀又坐回到了座位上,他浅浅的喝一口水,任由暖流慢慢滑进胃里,再四散到全身,最后舒爽的呼出一口浊气,这才算完全醒了过来。 姜山也学着司徒云耀的样子,慢慢喝掉一杯热水,一杯水喝完,全身酸软的感觉渐渐消退,确实舒服了很多。 刚从僵冷中缓过来,还未等温存片刻,技术科的小王叩响了门框。 见到小王,司徒云耀对其来意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等对方开口,便抢先问道:“田庆供述的账号查出来了?” 早已经见惯了队长这般风风火火,小王也不惊讶,一边点头一边把报告递了过来,而后解释说:“我们破解了联系田庆的账号,是一个老用户,并没有进行实名注册,但是我们根据用户的账号发现了她/他使用的“巧博”(一种应用软件,可以实时发布图片,文字等),而在“巧博”上查到了该用户的真实身份,是一名叫周纤云的女性… …” “女的?”司徒云耀的目光仍旧停留在报告上,手指还时不时从纸张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姜山耳朵里听着司徒云耀和小王讨论案情,眼睛里看到的却是司徒云耀一丝不苟的读着手里的报告,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队长就像是一个海豚,左半脑和右半脑完全割裂开来,同时工作,却又互不影响。 “对,女性,20岁。”小王很是笃定的说,他已经核查了三遍,不可能出错,见司徒云耀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周纤云是门下市人,初中辍学后来到隆京市,曾经在云角花园居住。三个月前,她的房东来报警,说周纤云没有付房租就跑了,派出所对此立案侦查了,而且也曾经去了周纤云的老家,但是都没有找到周纤云的踪影。” “失踪了?”司徒云耀微微抬起头,眼睛里露出一丝惊愕,却又转瞬即逝的藏在了冷漠之下。 “对,失踪了。”小王附和着点点头,“我们调查了周纤云曾经接触的人,几乎所有人对她的评价都是开朗,单纯,就连房东也说她从没有拖欠过房租,而且房间相当干净整洁。” “她当时的工作是什么?” “周纤云在失踪之前曾经在一家酒店当服务员,据经理透露,就在周纤云失踪的前几天,她刚刚被提拔为酒店领班,如果继续坚持下去,现在应该已经是经理级别的了。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周纤云的“巧博”账号曾经在一个月前连续登录,并且经常浏览一个名叫“净心龛”的网络平台,而且几乎每天都上,时间也相对固定,中午和晚上,但是直到一个星期前,突然停止了,我们追查了账号的ID,发现账号登陆的地点就是云角花园,而且地点也非常固定,从来没有变过。” “有具体的位置吗?” “有,附在报告最后面了。” 司徒云耀翻开最后的位置图看了一眼,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没有急着声张,而是继续问道:“可以查到和田庆联络的那台电脑的位置吗?” “可以,我们已经和做了定位,这个地方您也知道。白鸽酒吧。” 司徒云耀合上报告,喃喃的说:“看来,得再去一趟这个白鸽酒吧了。” 3月19日。 作为一个给夜行生物提供娱乐项目的场所,大多数酒吧在白天都相当冷清,相当一部分酒吧都会选择打烊来度过白天这段百无聊赖的时间,但是万事都有例外,而隆京市的这个例外,就是白鸽。 当司徒云耀和姜山来到白鸽酒吧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 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天空,释放着它无处安放的魅力。纯白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给高傲且冷漠的楼宇披上一袭白色的外衣,把一切伪装的明净而美好,就像此时的白鸽酒吧,干净的门面和刺目的阳光完美融合在一起,俨然是一副合家欢的景象。不得不说,没有了黑夜的映衬,白鸽酒吧竟然滋生出一丝超脱和淡雅,就像是从泥淖中挣扎出来的白莲花,把肮脏和泥泞包裹在一片美好而无辜的躯壳里。 但是肮脏终究是肮脏,即便它看上去是多么的人畜无害。 在门口漂亮迎宾小姐的“欢迎光临”声中,两人走进了白鸽酒吧。 相较于夜晚的放肆,白天这里克制了很多,彩色的灯光统一换成了白色,窗帘拉开,把阳光也放了进来,吧台上放着舒缓的音乐,原来的舞池摆上了几个高大的书架,沙发也从暗红色换成了米黄色,一切都显得那么朴素淡雅。让人不禁怀疑走错了地方。 “这里是白鸽?”姜山悄悄嘀咕一句,接着不甘心的四下扫望,试图寻找夜晚那个酒吧的影子,更试图证明这里不是白鸽,但是最后,他失败了,墙上明晃晃的白鸽图案就是最好的证明。 司徒云耀则淡然了许多,他踱步来到吧台,毫不掩饰的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我想见见你们的负责人。” 吧台的服务生随即跑到了后面,不一会,便跟出来一个人,司徒云耀认得那副面孔-----孟同洲。 “您好,您就是警官先生吧。”孟同洲快步迎上来,客气而热情的握住了司徒云耀的手,堆笑道:“您好,您好,我是这里的吧台领班,我们经理今天不在,有什么事情您可以和我说。” 孟同洲不是想象中的那副冷酷模样,反倒更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他脸上带着假笑,假装热情的和司徒云耀寒暄,表现的极为恭敬和谦卑,但可能是他的演技太过拙劣,就连姜山都看出了他那张笑脸背后的虚伪。 “孟先生,您认识我吗?”司徒云耀坐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孟同洲脸上那副虚假的面具,想从中窥探一二。 “当然认识了。”孟同洲双手握在一起,脸上露出谄媚的模样,他眉毛高高的挑起,嘴唇轻轻一抿,接着就连语调也变得亢奋,像是演技拙劣的舞台演员,夸张的表现着崇敬,他说:“大名鼎鼎的刑警队队长,司徒云耀,电视上可是播放过不少您的光荣事迹呢,而我,恰好是您的一名粉丝。待会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他把脸凑过来,倒向一个真实的粉丝那样狂热。 司徒云耀笑笑,不着痕迹的往后挪挪身子,说道:“好啊,荣幸之至。” “哦!那真是太好了。”孟同洲夸张的张开双臂,脸上的笑容愈加热烈,如同一副活过来的面具,煞是诡异,“您等等,我去拿纸和笔。” “这件事情不着急。”司徒云耀摆摆手,打断了孟同洲那可笑的表演,他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来谈谈正事,你知道黄白伟去哪里了吗?” “这件事啊!”孟同洲立马换上一副悲伤的面具,“就在昨天我还去看望了经理,他住院了,医生告诉我,他很可能会醒不过来,唉,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 …” 说着,孟同洲低下头,仿佛真的会从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来,但是司徒云耀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说:“黄白伟在出事之前曾经出去过一段时间,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孟同洲抓抓手心,最近手心痒的厉害,他表情还带着一丝悲伤,“我们经理经常这样,他出去可从来不会告诉我们,而且他一消失就消失好几天,根本找不到他。” 司徒云耀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扫了一眼,接着便开门见山的说:“我们现在根据网上定位,锁定嫌疑人在白鸽酒吧,现在要对白鸽酒吧进行搜查,这是搜查令。” 说着,直接把搜查令放在桌子上,不等孟同洲反应,直接带着姜山往里屋走去,里屋的走廊还保留着夜晚的味道,昏暗且迷蒙,司徒云耀一间间推开门,最后根据报告上的定位锁定了一台电脑。 “这是谁的电脑?”司徒云耀瞥了一眼靠在门框上有恃无恐的孟同洲,一股很不好的念头从心底升腾起来。 “是黄经理的。”孟同洲毫不掩饰的回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 “带上这台电脑,我们走。”司徒云耀一边吩咐姜山,一边打量着屋里的布置,奢华,而且,隔音,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堡垒,不,应该说是密室。 在孟同洲微笑着注视下,两人走出了白鸽酒吧,坐回车里,姜山才长舒出一口气,说:“队长,这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商人嘛,好像没什么可怕的,咱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司徒云耀的脸色有些阴沉,他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技术科,根据对方的指示,在电脑里找到了和田庆的聊天记录。 “被耍了。”司徒云耀攥着拳头,青筋暴起。 “队长,怎么了?”姜山弱弱的问道,他还没反应过来。 “孟同洲想要送给我们的凶手,根本就不是田庆,他只是个***,孟同洲真正想陷害的,是黄白伟。现在杀害钱忆的凶手变成了黄白伟,但是黄白伟可能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了,这一招,还真是绝啊,不过幸好,监控拍到了黄白伟出事之前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凤栖小馆!刚才派出所的同志来短信,说根据路上的监控发现黄白伟最后一次是在凤栖小馆门口出现,但是凤栖小馆里面的监控已经在昨天自动覆盖了。不过根据路边的监控,只发现了进去的黄白伟,并没有发现他出来,也就是说,要么,他根本就没出来,要么,他就是被藏在别的东西里运了出来。不管是哪一种,都可以知道,黄白伟是在凤栖小馆遇害的。” “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们还得去一个地方,云角花园。根据那个账号登陆的位置,我发现它就在周纤云原来租住的房子里,刚才我让人查了地址,很巧,那个地址的对面,就是钱忆的家。两个人在同一个小区,还是对门,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说着,汽车已经启动,往云角花园驶去。中午十一点,两人来到了云角花园,正值中午,街道两边难得一见的冷清。没有多余的打扰,两人直奔钱忆家,但是却扑了个空,家里没人。接着两人敲响了邻居家的门,开门的是个老阿姨,看起来面色不错。 阿姨瞥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找谁?” 两人表明来意后,阿姨将两人请进了屋子,这才知道,她正是周纤云的房东,也是钱忆从小到大的邻居,说起周纤云,阿姨好像打开了话匣子,愣是把周纤云夸了个底朝天,这也从侧面看出来周纤云确实是个好姑娘。而后也证实了钱忆生前曾经每天来阿姨家里蹭饭,时间也和周纤云上线的时间吻合,也就是说,一个多月以前,钱忆曾经用周纤云的账号在网上和别人谈心,应该是想寻求慰藉,而钱忆死后,孟同洲又利用周纤云的账号引诱司徒云耀来诬陷黄白伟是杀害钱忆的凶手。 接着又聊到钱忆母亲的去向,阿姨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是上午刚被几辆豪车接走的,好像是钱忆的生父发家之后回来找他们了。 告别了阿姨,司徒云耀两人回到车里,姜山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杀害钱忆的凶手还没找到,一大堆事就迫不及待的浮了出来。反观司徒云耀倒是显得气定神闲,现在事情已经逐步明朗,他决定将两个案件合并侦察,虽然黄白伟的只能算是简单的刑事案件,但是司徒云耀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头戏。 第十章:面具之下 “队长。”车载音响的音质实在是不敢恭维,愣是给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声音配上了密码般的杂音,不过好在司徒云耀的耳朵自带过滤系统,竟然硬生生的听出了对方在说什么:“已经对市里的几家医院进行了排查,最近只有第三人民医院开出过禁药,不过具体是什么禁药医生拒绝透露,我们权限不够,还得您亲自来一趟。” “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司徒云耀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笑容,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下午两点,司徒云耀两人抵达第三人民医院,司徒云耀也见到了那个管理违禁药品的医生。 白色的大褂仍旧掩藏不住对方丰/腴肥硕的体型,白色的口罩遮挡住下半部分脸,只露出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却仍旧不时投出怀疑的目光。 “你就是刑警队长?” 这是医生说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也不是很好,话里带着怀疑,冷漠,似乎还藏着一点更年期特有的暴躁。 很明显是一个中年妇女。 “对,我就是。” 司徒云耀报以微笑,就连语气也相当温柔,宛若一团软绵绵的棉花,让人无处着力。 医生冲司徒云耀伸伸手:“证件给我看看。” 司徒云耀毕恭毕敬的把证件递过去,医生对着上面的照片看了三四遍才勉勉强强把证件还回来,末了还不忘嘀咕一句:“现在这么年轻的都能当队长了啊。” 虽然这话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但是司徒云耀倒是没有介意,在一旁乖乖的等着医生把禁药的取药记录调出来。 “最近取药的就一位,我们医院的名医,赵凡忱赵医生。”医生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取药记录,嘴里却还不停叨叨着:“你们啊,肯定是查错人了,赵医生挺好的一个小伙子,热心肠的很,他拿禁药啊,肯定是为了病人,绝对不会去做坏事,你们怎么还查到他头上了。” 司徒云耀没有理会旁边碎纸机一样嗡嗡响个不停的老阿姨,因为当他看到赵凡忱照片的那一刻,冷汗就从他的额头沁了出来-----他是见过赵凡忱的。 一旁的姜山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屏幕上的那张脸是那样的帅气,那样的熟悉。他的思绪一下被拉回了那个时间段,那间办公室,那次尴尬的对视,那个温文尔雅的医生… … “赵医生!”姜山忍不住叫出声来,打断了一旁喋喋不休的老阿姨,她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男生,刚要开口,却被司徒云耀接了话茬:“医生,请问这个赵凡忱赵医生取走的这两种药都有什么用?” 老阿姨把目光投在电脑屏幕上,司徒云耀的手指正戳着两个药名。 “这两个啊,一个是阻断神经元的,一个是治疗皮肤病的。”老阿姨说道:“阻断神经元那个对治疗神经类疾病有很好的作用,但是用过量的话,就会造成神经元不可逆转的伤害,至于另一个嘛,是一种白色的粉末,可以抑制皮肤病病菌的繁殖,但是对于正常的皮肤细胞伤害很大,而且啊,这个治疗也很麻烦,因为洗不掉,不是简单的冲洗就能洗掉的,得用特殊的试剂才能萃取出来,怎么,你们对这个有兴趣?” 司徒云耀没有答话,而是接着问道:“赵医生现在在医院里吗?” “没有。”老阿姨摆摆手,接着颇为骄傲的说道:“赵医生因为技艺高超,被第一医院借去当指导了,都去了好几天了。” 司徒云耀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拨通第一医院的电话,却得到了一个更加不好的消息-----赵凡忱不见了。 3月19日,下午一点,市第一人民医院。 孟同洲已经是第二次来这里了,上次是来拿黄白伟的诊断结果,没想到没多长时间就轮到自己了。 “下一个。”挂号的护士冷漠的喊道。 “挂一下皮肤科。”孟同洲走上前去,手上的毛病应该是挂皮肤科的吧,他这样想着,又觉得手开始痒了,隔着手套挠了挠,灼热的疼痛感便瞬间席卷了整个手,他不由得咧咧嘴,很是滑稽。 “专家号没有了,只有普通号。” 护士敲打着键盘,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普通号就普通号吧,能看就行。”孟同洲快要崩溃了,疼痛和瘙痒一齐缠绕在手上,还大有往上攀爬的趋势,他真的受不了了。 挂完号,孟同洲来到了皮肤科所在的四楼,长长的队伍正从皮肤科诊室延伸出来,已经占据了楼道的大半。 如果现在有一个医生朋友该多好。 “孟先生?”一个男声钻进孟同洲的耳朵,他寻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帅气的脸旁-----赵凡忱。 “赵医生!”孟同洲有些惊喜,“您怎么在这?” “哦,这个啊,没到这个时候来看皮肤科的人都特别多,医院见忙不过来,让我来帮帮忙。” “您是皮肤科的医生吗?” “以前学过一点关于皮肤的东西,精通算不上,但是看点普通的皮肤病还是可以的。” 赵凡忱笑道,“孟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手上的皮肤出了点毛病,您可以帮我看看吗?” “可以,跟我来吧。” 孟同洲没想到还有额外收获,便感恩戴德的跟着赵凡忱来到了一楼的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装备齐全,还有一大橱柜的药品,看起来很是唬人。 孟同洲有些疑惑,便问道:“赵医生,这里好像不是你的办公室吧?” “哦,不是。”赵凡忱从兜里掏出一副白色的手套,一边戴上,一边说道:“这是医院临时给我找的看病的地方,谁让最近的病人那么多呢。” 孟同洲找了个凳子坐下,有些急迫的说道:“赵医生,你快帮我看看,我这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两天痒得厉害,皮都被我抓破了,还是觉得奇痒难忍,在抓下去,恐怕就要见骨头了。” 他说着,颤颤巍巍的把手套摘下来,露出一双血肉模糊的手。 赵凡忱在表露出过多的惊讶之前便带上了口罩,他小心翼翼的翻看着那双手,偶然碰一下翻露在外面的鲜红色的肉,疼的孟同洲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很严重啊。”赵凡忱踱步来到旁边的药橱,开始挑选药物,一边挑选,还不忘跟孟同洲解释:“你这手是感染了一种特殊的病毒,病毒会攻击你的细胞,给你造成瘙痒的感觉,但是好在这种病毒不具备传染和感染特性,所以它们只在你的双手繁殖,没有扩散到你的小臂上,等我我会给你注射一支杀菌消毒的试剂,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痊愈了。” “特殊的病毒,那我是从哪里感染的病毒啊?”孟同洲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开始痒的,好像… … 好像是上次来医院拿了黄白伟的医疗结果以后。 难道是有人故意下毒吗? 孟同洲想着,把目光投向了正在配置试剂的赵医生。 “赵医生。”孟同洲试探着问道:“您认识钱忆吗?” “钱忆?”赵凡忱背对着孟同洲,“怎么,你朋友啊?听名字像是女生,女朋友?” 赵凡忱转过脸来,只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不过他手里倒是多了一根明晃晃的针。 “哦,不是,电视上看到的,想想你可能认识。”孟同洲暗自摇头,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 “我怎么可能认识,那我岂不成了大明星了嘛。”赵凡忱拿着针头来到孟同洲身边,一针扎在了他的胳膊上。 扎完针,孟同洲刚要开口道谢,却被赵凡忱抢过了话头:“我不认识什么钱忆,但是我认识另外一个人。” “谁!”孟同洲看不到赵凡忱的表情,却听得出他的语气里透出的冷漠,甚至是一丝杀意。 “周纤云!” “是你绑架了黄白伟!”孟同洲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一阵羊入虎口般的绝望从心底升腾起来,“你给我注射的是什么?” “是你该有的惩罚!” 在赵凡忱冰冷的语调中,孟同洲逐渐失去了意识… … 第十一章:竟然是她 3月19日,晚上七点半。 赵凡忱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 电视上正播放着隆京市新闻:“就在今天下午,我市又发生一起恶劣的谋杀事件,据悉,下午一时许,在人民医院,也就是市第一医院一楼的医药室里,值班护士发现一具尸体,经确认,死者是白鸽酒吧员工孟某某。警方也于第一时间封锁现场,并且调取了医院相关监控,据内部人士透露,此次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是医院的医生,而杀人动机似乎是因为其与医生就诊断结果发生了争执,医生怀恨在心,于是将死者约到一楼并杀害,至于更多细节警方并没有给出回应。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对于患者和医生来说都将是一次严重的考验,本来就并不和谐的医患关系也将就此崩溃,而这压垮牛羊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本次的恶性行凶事件,所以,我台在此提醒各位观众朋友,要谨慎待人,和平行事,遇到冲突时先给自己足够的冷静时间,避免冲动,毕竟冲动是魔鬼,害人又害己!” 电视屏幕上女主持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硬生生把患者和医生的关系比喻成了互不相容的水火,就好像她已经窥探到了事情的全貌一般。 赵凡忱早就没有心思再看下去,随手换了一个热播电视剧的频道,百无聊赖的看了起来。 没过多久,门从外面打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她穿一件素白色的外套,黑色的休闲牛仔裤把双腿修饰的长而直,披肩的长发在他低头时自然滑落,遮盖住半张脸,却显得更加成熟妩媚。女子换上拖鞋,头也不抬的问道:“你看新闻了吗?” 这句话显然是对赵凡忱说的,他点点头,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 “你看上去并没有多么紧张。”女子柔声说着,把手中新鲜的蔬菜放到了餐桌上,“警察很快就会找到你的,你打算怎么办?” 赵凡忱没有说话,反倒是突然的露出一个笑脸,岔开了话题:“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吃的?” 女子看着赵凡忱那张帅脸上的笑,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假,像是一副面具,带着敷衍和隐藏的意味。 那隐藏的是什么呢? 女子也没有过多追问,转身把蔬菜拎进了厨房,而后轻声呼道:“来帮我洗菜。” 赵凡忱哎一声,便带着围裙钻进了厨房。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三道菜,一条鱼,一份汤,两人落座,却相视无言。 “你打算明天去自首吧。” 女子把嘴里的饭咽下,没由来蹦出的一句话,吓了赵凡忱一跳。 他把嘴里的饭菜艰难的咽下,才开口回应道:“怎么这么说?” “直觉。”女子把眼睛瞪的老大,好似有某种情绪在其中酝酿,“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准备去自首。” “女人的直觉啊。”赵凡忱自嘲似的感叹着,随手夹起一块鱼放进嘴里,吧咂两下,咽进肚里,而后才慢悠悠的说道:“还真的好吃啊,恐怕以后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鱼了。” 泪水几乎是在赵凡忱说话的一瞬间溢出来的,它们聚集在女子的眼眶里,悠闲的打着转转,却在即将落下来的那一刻被女子巧妙的拭去了。 “怎么,你哭了?”赵凡忱厚着脸皮明知故问。 “别想多了,是眼睛里进东西了。”女子用手揉着眼睛,语调里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我们才见面没几天,你去不去自首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巴不得你去呢。” “那就好。”赵凡忱如释重负的笑笑,却在下一刻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你了。” “靠我?”女子好不容易擦干眼泪,眼睛还红红的,声音也有一点嘶哑:“事情不是已经办完了吗?黄白伟和孟同洲都已经处理了,还有什么事?” “还有一个人没有处理。” “谁?” “孟同洲背后的那个人。”赵凡忱放下手中的筷子,继续道:“我给孟同洲注射了药物,在他意识不清晰的时候,我向他询问了真相,在他背后,还有一个大金主,而钱忆就是他打算送给那个金主的礼物,只是没想到钱忆那么顽抗的挣扎,最后孟同洲只好杀了她才不会破坏整个大局。” “那个人是谁?” 赵凡忱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语气中逼人的火气,“他叫吴为,是牲通集团的高管,钱隆星的左膀右臂。” “吴为。” 女子喃喃的重复了好几遍他的名字,大概早已在心里把他撕碎了几百遍。 等女子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后,赵凡忱才继续说道:“明天我会去警局自首,而你要做的就是去牲通集团找钱隆星,他会帮你的。” “钱隆星为什么会帮我?” 赵凡忱垂下眼睑,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因为钱隆星是钱忆的亲生父亲!” “什么!?”女子惊呼出来,没想到钱忆竟然还有这等身世,待理智重新占领大脑后,她才提出一个问题:“钱隆星凭什么相信我?” “我有孟同洲的录音,明天你把它交给钱隆星,他自然就会帮你了。” “不能交给警方吗?这也是证据啊。” 赵凡忱摇摇头,无奈的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晃眼,他说:“这份录音在警方那里虽然能当作证据,但是却不会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并不能让吴为认罪,最多就是关上几天,所以,如果想要惩罚他,必须要交给一个有能力惩罚他的人,那个人,必须是钱隆星。” 女子点点头,表示理解,随机端起碗筷,扒了两口饭,原本热乎的饭菜已经有些凉意,吃在嘴里,也没了往日的香味。 双方沉默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离别的阴影笼罩着两人,像一团黑雾! 赵凡忱往嘴里塞了一口饭,还未下咽,耳畔便传来女子平静的质问声:“其实,你是故意答应我要求的,对吧,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我拍了咱俩的照片来要挟你的,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赵凡忱闻声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抬头,便撞上女子那平静却略显悲伤的目光,他忽然心头一动,随即把目光躲向别处。 女子收回目光,语气里倒是多出了几分平静与坦然,她说:“我看了你的电脑,你就是‘净心龛’的博主,对吧。你在‘净心龛’上和一个叫‘孤心’的网友聊的很开心,她向你倾诉很多事情,而你也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能力来帮助她,但是当你知道她所经历的事情后,你不知所措了,你发现你根本就帮不了她,因为你们只是网友,而有一天,你发现她消失了,你开始担心,开始害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想你也曾经去调查过吧,那个叫周纤云的女孩子,但是得到的消息,就是她失踪了,你很确定她已经遇害,所以你策划了和我的见面,顺水推舟的和我合谋开始计划所有事,你一开始就打算杀了那些人渣,对吧。” 赵凡忱没有答话,他歪着头,看着别处,更像是默认。 “周纤云确实死了。” 女子的话显得尤为刺耳,宛若一把锥子,从耳膜直接穿透到心脏,把赵凡忱那一点少的可怜的希望戳了个透心凉。 黑暗,彻底的黑暗! “但是,她是在一个月前死的,被孟同洲杀死的。”女子的话平淡的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一点生气,“那你说,后来和你聊天的,会是谁?” “钱忆… …”赵凡忱的声音微微有些打颤,“和我聊天的,是钱忆吧?” 女子靠在椅背上,仰起头,露出白皙的脖子,头发自然的垂下去,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钱忆是我在白鸽认识的,她本来应该是一个活泼的女生,还大有前途,我们说话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告诉我她的理想,她想带着母亲住上大房子,带着母亲去环球旅游,但是,这一切都不会有了,她死了。但是她生前曾经把自己的心愿和烦恼倾诉给一个人,那是个陌生人,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他们相识在一个名叫‘净心龛’的网络平台,她说,对方人很好,很会关心人,如果有机会,他们一定要见一面… …” “别说了… …”赵凡忱攥着拳头,身子低下去,像是一头野兽,“明天的计划,我来做。” 第十二章:黑白 司徒云耀再次见到赵凡忱的时候是在警局的审讯室里。 赵凡忱带着手铐,坐在一张椅子上,双肩塌下去,头发也有些凌乱,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晃出一张苍白无力的脸颊,上面还镶嵌着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那双眼睛透露出很多东西,绝望,无助,坦诚,却唯独没有后悔。当看到来人后,那双眼睛里露出一抹亮色,不是希冀,而是解脱! 司徒云耀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东西,他拍拍正在负责记录的同事的肩膀,示意他们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了。 司徒云耀随手拽了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以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赵凡忱,好似想要看透他的灵魂。 赵凡忱迎着目光看去,却终究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只好低下头,开了个话头:“好久不见,司徒队长!” “还不到一个星期呢,怎么能说是好久?”司徒云耀反问,像是在与相识多年的好友交谈。 “呵呵,是啊。”赵凡忱尴尬的陪笑两声,把头埋的更低了。 司徒云耀见状,轻轻叹出一口气,说道:“赵医生,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还能说什么呢?被你们抓了个现行,人赃俱获,我认罪。” 司徒云耀皱皱眉头,说道:“在今天早上八点钟,我接到一条匿名短信,说牲通集团的高管吴为会遭遇不测,而行凶人就是你,犯罪嫌疑人,赵凡忱。短信里甚至给出了你行凶的地点,说的煞有介事,我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带着几个人去了短信中提到的地方,结果真的发现你在屋子里,告诉我,你拿着刀,真的是准备杀吴为吗?” 赵凡忱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屋子里的那个女人是谁?你的同伙吗,还是你套路吴为用的诱饵?” “她是一个受害者。” 司徒云耀说:“我们查到了那个女人的线索,她叫蓝可欣,也在白鸽酒吧任职,你说的受害者,是指她也是孟同洲胁迫卖/淫/的受害者之一吧。那案发时,她为什么会在那,是你用她诱惑吴为出来的,她是你的帮凶。” 赵凡忱没有敢正视司徒云耀的眼睛,却能想象到对方眼睛里露出的摄人心魄的目光。 “不是。”他还是矢口否认了:“她是被我胁迫来的,我把她藏在屋子里,准备当人质,因为你们已经查到了我是凶手,我必须有一个保命的措施。” “你不要再狡辩了。”司徒云耀摇摇头,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说道:“蓝可欣已经交代了,她就是你的帮手,由她约吴为出来,你来杀人。” “攻心战!”赵凡忱突然抬起头,咧嘴笑了起来。 司徒云耀眉头一皱,问道:“你说什么?” “你们警方管用的把戏。”赵凡忱笑的愈发肆无忌惮,像要把五官缩成一团,“当审讯不出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会采用攻心的计策,把真相诈出来,但是,司徒警官,我想你没有好好了解我,没有好好了解我的‘净心龛’吧。坦白来讲,我自学过心理学,‘净心龛’就是利用心理学来给人疏导的,你们的心理博弈,在我这不管用,我还是那句话,我就是所有事情的凶手,绑架黄白伟,杀死孟同洲,包括现在的绑架吴为,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就是真凶!” 司徒云耀瞪着眼睛,好半晌,才摇摇头,颇为惋惜的说道:“赵医生,你真是个疯子。”说完,站起身准备出去,当他来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过头,说道:“对了,我们在‘天光普渡’小区又找到了一具尸体,死亡时间是一个月之前,很可能就是周纤云。” 说完,司徒云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赵凡忱低着头,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司徒云耀从审讯室出来,姜山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见到队长,他快步走了过去,说道:“队长,蓝可欣还是坚持原来的供词,是被赵凡忱胁迫进去的,再问什么都不肯说了。” 司徒云耀烦躁的摇摇头,看来这两个人已经串通好了,再审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问了另一个当事人:“吴为那边呢,怎么样?” “医生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点惊吓过度,但是他现在并不配合我们的调查。” 司徒云耀接着问道:“从赵凡忱身上搜出来的那份录音鉴定结果怎么样了?” “哦,那个啊,刚才技术科传来信息,说没有剪辑和修改的痕迹,应该是原件,可以当作证据使用。”姜山挠挠头,试探着问道:“队长,如果录音里说的是真的,可以定吴为的罪吗?” 司徒云耀捏捏有些发酸的鼻梁,说:“如果是真的当然可以,但是里面所说内容的真实性就无从考证了,孟同洲已经死亡,虽然生前确实被注射过迷幻类药物,但是却构不成完整的证据链,所以对于吴为,我们现在只能当作受害人来保护。” 姜山攥攥拳头,没有应话,大概是觉得很不甘心吧。 司徒云耀见状,轻轻拍了拍姜山的后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人,只好叹口气,表示理解。 轰动一时的“天光普渡”小区碎尸案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杀害钱忆的凶手孟同洲被赵凡忱杀死,而赵凡忱也因故意杀人罪被抓。 吴为因为证据不足被放了出去,却不知道为什么被钱隆星辞去职务,大概是谁不小心把录音的内容透露给了钱隆星吧,而被辞退的吴为因为牲通的缘故,在隆京市找不到任何工作,只好回到老家另谋生路。 白鸽酒吧也因为这件事大受牵连,经过很长时间的整顿才重新开业,只不过生意也大不如从前了。 钱忆的母亲庞霞被钱隆星接走,去国外接受最好的治疗,但是最后还是事与愿违,一年后在家中去世。 蓝可欣被释放,毕竟她也是“受害者”。她打算离开这里,从新做人,毕竟重新开始的机会可不多,但是就在她买好机票准备出发的当天,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 3月23日,下午两点,幽沐咖啡店。 蓝可欣独自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歪头看着窗外来往的行人。桌上的咖啡在冒着氤氲的热气,配上吧台传出来的悠长缠绵的音乐,让一切看起来颇为恬静,唯有女子略显焦急的抖腿破坏了这难得的氛围。。 她在等人,但是却又不知道等的是谁。 想到这里,蓝可欣掏出手机,再次点开了那条短信:我知道你的秘密! 自己的秘密,是什么秘密呢? 对方想要什么?钱?还是自己的身子? 蓝可欣越发焦灼起来,腿也抖的更急了。 她想着,低头看了看手机,两点十五,她订了四点的机票,还有时间! “蓝小姐,不好意思,来晚了。” 蓝可欣几乎没注意对方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只觉得耳边倏地响起这声音,这让她吓了一跳。对方是个青年男子,二十五、六岁左右,穿着素雅,留着不长不短的发型,戴一副黑框眼镜,脸上挂着笑容,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假象, 男子坐到蓝可欣对面,率先开口道:“蓝小姐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叫秦藏锋,是一名作家。” 蓝可欣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冷冷的说道:“我们好像不认识。” 秦藏锋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但是你还是来了,这就说明你在害怕,不是么?” 蓝可欣眯起眼睛,试图揣测对方的目的,秦藏锋也不闪避,微笑着迎上她的目光。半晌,蓝可欣败下阵来,对方的眼睛如同一口老井,毫无波澜,也深不见底。 秦藏锋笑笑,并不在意,而是自顾自的说:“蓝小姐曾经在白鸽酒吧就是校园裸贷的负责人吧。” 蓝可欣一惊,看向秦藏锋的眼神霎时变成了敌意:“你到底是谁?” 秦藏锋仍旧是气定神闲,笑眯眯的说道:“你找到赵凡忱也只是想摆脱孟同洲那个魔鬼吧,只是没想到赵凡忱竟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把白鸽酒吧翻了个底朝天,不过还好,你最后也利用他成功洗脱嫌疑,变成了一个人人可怜的受害者,你才是整件事最后的赢家。” 蓝可欣的眼神逐渐冷淡,似乎要射出寒芒:“秦先生,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哦?”秦藏锋眉毛一挑,似乎是在讥笑她的胆小,“有些事情还是不说出来为好,比如,你给警方报信通知吴为被绑架的地点,又比如,周纤云究竟是孟同洲杀的,还是另有其人。” “蓝小姐不必惊慌。”秦藏锋笑笑,老神在在的说道:“我只是想提醒蓝小姐,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望蓝小姐以后谨言慎行,多行善事。” “这个不用你说。” 蓝可欣重重的冷哼一声,沉吟了一会,她又接着道:“秦先生,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否则,我可要告你诽谤了。” 秦藏锋的笑容更甚了,像是刻在了脸上一般,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只见他压低身子,连嗓音也低沉下来:“你说,你和赵凡忱去凤栖小馆的监控,为什么没有被警方拿到。” 蓝可欣的脸阴沉下来,任由斜阳在上面划过,她重新眯起眼睛,却刻意没有让对方看清。 气氛压抑的有些过分,就连旁桌的人也不禁侧目观望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秦藏锋依旧笑着,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要么,他在装傻,要么,他和蓝可欣想的一样,但是最后,两者都不是正确答案。 他说:“你想杀我。” 秦藏锋的音调很低,却硬生生的把压抑戳出一个大洞,危险顷刻灌了进来,让蓝可欣脊背发凉。 她是从来没有害怕过的,即便是当时杀害周纤云的时候。但是现在,她害怕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很危险,比任何生物都危险! “好的,我知道了。”蓝可欣无奈的垂下眼帘,身体也放松下来,她端起咖啡,浅浅的啄了一口,“如果我以后老老实实的生活,你能保证不会揭发我吗?” “当然。”秦藏锋还是笑着,连语气都没有变化,“我会资助你一笔钱,在我需要你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回来。” 蓝可欣动作一顿,随即把脸扭向窗外,“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秦藏锋也透过玻璃窗看向街道,笑着说:“谁是虎呢?” 警局,资料室。 姜山在整理‘天光普渡’小区的资料,突然,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从旁边拿起一张纸,又找来一支笔开始在上面勾勾画画,不一会,一张简单的关系时间图便已经成型。 他把图纸放在一堆资料上,大脑开始工作,果然,一处纰漏从回忆深处被勾了出来:当时,自己和队长去白鸽酒吧,曾经灌多了一个酒吧的女生并带了出来,当时两人带着女生去了一家宾馆,并且借着酒劲向女生提问了几个问题,从那个时候,自己和队长就已经了解了白鸽酒吧的作案模式,但是为什么第二天没有去调查白鸽的证据呢? 姜山的后背渐渐发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滋生出来-----队长是故意拖延时间,让赵凡忱杀掉孟同洲的! 冷汗从额头沁了出来,姜山正准备拭去,却感觉到一条柔软的毛巾抢先一步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他翻起眼帘,一下便撞到了司徒云耀那平淡如水的目光! “队… …队长!” “大冷的天,你怎么出汗了。”司徒云耀收起毛巾,眼角却已经瞥见了桌上的图纸,“懂得案件回顾,不错。” “嗯。”姜山站起来,像一块木头似的,拘谨的厉害。 “姜山啊,你来局里也有一段日子了。”司徒云耀从旁边拽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上面,“对于刑警队,你怎么看?坐啊,不要拘谨,我觉得我还是挺平易近人的。” 姜山慢慢坐下来,却坐的绷直,像是一条拉紧了的皮带,他说:“刑警队就是抓那些穷凶极恶的人,为民除害的。” “说的很对,但是如果我们抓起来的罪犯,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呢?如果那些该死的罪犯却因为证据不足而判的不够重呢?”司徒云耀把手里的毛巾揉搓成各种形状,最后紧紧的捏在一起,“所以我们有的时候需要装糊涂,正是因为我们是警察,所以我们要对那些罪犯施以更加严苛的刑法,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只有这样,才是对那些受害者最好的慰藉,你觉得呢?” 姜山低着头,他觉得嘴唇干裂的厉害,便伸出舌头舔了舔,最终,他还是没有反驳。但是在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执念,法律是人民的法律,自己只是执法者,并不是制裁者。如果说姜山自己觉得警察应该干嘛的话,那就是严格捍卫法律的尊严,法律之外,皆是禁地! 序章:噩梦 这是我从家离开的第五天,噩梦仍旧缠绕着我! 大概是因为离开熟悉环境的缘故,这些天的夜里我经常被噩梦惊醒。 而现在,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让我如此笃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坐在我对面的父亲,他正笑眯眯的倒出一碗茶水,然后装模作样的问我喝不喝。 父亲的笑很暖,很甜,很有安全感,大概是很多小女生梦寐以求的那种带着关心和怜爱的笑,这种笑曾经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但是现在它却让我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像是隐藏着暴怒的面具,给我一种冰冷的疏离感。 “来,喝茶!”父亲温柔的把茶杯递过来,小心翼翼的只在水中惊起一圈涟漪。 我没有答话,接过茶杯,一仰头,把茶水一饮而尽! 果然,本该滚烫的茶水在我看来竟然没有一点温度。 真的是梦呢! 虽然早已料到,但是当真的知道是梦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遗憾,难道与父亲这般和平共处的场景,只能是在梦里吗? 我苦笑一声,起身欲走,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被巨力拉了回去。 父亲粗暴的拽着我的胳膊,原本温和的脸上露出凶残的表情,他眉头紧紧皱着,语气里满是怨恨和恶毒:“你想去哪啊,别想逃跑,你哪里也不能去!” 父亲愤怒的咆哮着,他暴力的样子如同一个被戳穿无能的昏君,只能对弱者发出最无能的咆哮! 他一点也没有变! 我用力的往前一推,把他从我面前推开,我已经受够了,我要反抗! 我与他扭打在一起,发泄着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愤怒与怨恨! 啪! 父亲的手掌再次以同样的角度落在我的脸上,带来一记清晰的掌印! 他真的一点没变! 霎时,无比的愤怒从四面八方涌来,似乎快要把我挤压的喘不过气,父亲的脸也如同水中的倒影一般,渐渐模糊,最终化为了泡影! 我醒了! 我舔舔嘴唇,干瘪的嘴唇如同龟裂的大地般刺痛着我的舌头,喉咙也干痒的难受,我习惯性的伸向右边,那是床头柜的位置,水杯应该就在那里! 略带扎手的触感从指间传回来,是什么?我的毛毯吗? 我睁开眼睛,一束强光挤进我的虹膜,迫使我不得不半坐起来,我艰难的睁开眼睛,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泥土堆成的墙上夹杂着几根树枝,本来就不大的房间内只有一张缺了脚的木桌还算豪华,最为破败的就是我正躺着的炕,是用土砖堆砌而成的,上面满满当当的铺着一层干枯的杂草,而我,正躺在这杂草做成的席子上。 陌生环境带来的危机感让我的头突然炸裂般的疼痛,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我应该在酒店才对啊。 “你醒啦!”一个略显粗狂的女声从门外传进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我抬头迎声望去,一个中年妇女正笑着向我走过来,她穿着一件已经洗的发白的长袖,头上裹着头巾,脸上还有未洗干净的污渍,一边走,她一边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色牙齿。等她走近了,我才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我捂住嘴,很努力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咋啦这是,不会是有了吧。”女人突然露出嫌弃的表情,嘟囔了几句家乡话,仿佛被谁骗了一样,然后骂骂咧咧的把我推搡着躺在床上,不由分说的把那双肮脏的手伸进我的衣服里,在我的肚子上抚摸,像是感受什么似的。 我一激灵,连蹬带踹的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却没有再上前,又咧嘴笑了:“没有怀就行,不然怪麻烦的。” 听不懂女人什么意思,我只能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谁?” 女人眉头皱了皱,似乎在思索怎么给我解释这个问题,愣了一会,她用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跟我说道:“以后就是我你娘咧!” 第一章:解救 当警察敲开门的时候,李老头刚从厕所出来。 “不许动,警察!” 警察黑洞洞的枪口硬生生把李老头的话噎在了喉咙里,他抱着头,慢慢蹲下,脑子里还在思索着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警察从李老头那新盖的砖瓦房里救出一个女孩,那是李老头昨天才“娶”回来的媳妇,漂亮的很,但是现在却成了李老头最大的忌惮。他抬起眼皮,自下向上的瞥向女孩,对方颤抖着,不停散发着恐惧,在与李老头对视的一瞬间,女孩突然惊呼一声,瘫软在地上-----那她是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司徒云耀适时的站到两人中间,挡住了双方的视线。 老李头是不认识这个人的,只是觉得他应该是个头头,便试探性的问道:“警官,你们… …” “姜山,带走。”司徒云耀粗暴的打断李老头的话,对一旁的姜山使了个眼色,姜山立即会意,和另外一名同事把李老头架了出去。 女孩还是有些打颤,但是见到李老头被人带走,便也好转了一点。 司徒云耀挤出一丝笑容,来到女孩身边,慢慢把她扶起来,然后轻声问道:“你是孟晓璇吧。” 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叫出自己名字的男人,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泪水从脸颊流下,冲刷着这些天的委屈! 19年7月7日,东海市警局。 办公室里被救出来的孟晓璇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安静的睡着,那张清秀的脸上仍旧带着几分小心和害怕。 司徒云耀正坐在办公室外边的长廊上给局长汇报情况:“局长,我们在东海市一个小村子里救出了孟晓璇,几个犯罪嫌疑人也已经一并抓获了,东海市的刑警队长汪正汪队长正在审问,一会结果出来之后我再向您仔细汇报过程。” “嗯,好。你办事我一直都挺放心的。”隆京市警局局长许文威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了司徒云耀的耳朵里,“不过,你自己也要放平心态,一切要按照流程办事,不能自作主张,这是嘱托,也是命令。” 司徒云耀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随即挂掉了电话。 一阵悉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司徒云耀的旁边停了下来,是姜山,他说:“队长,汪队长已经审讯完了,问你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走吧,去看看。”司徒云耀和姜山穿过走廊来到了汪正的办公室。 东海市刑警队队长汪正是一个大块头,一米八的他此时正窝在办公椅上翻看审讯记录,听到敲门,他抬起头,正好看见司徒云耀和姜山,“司徒队长,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汪正从椅子上站起来,招呼两人坐下,对于司徒云耀,他还是略知一二的,而且对于他的背景也早有耳闻,跟他处好关系,有益无害。 汪正说道:“这件案子多亏了司徒队长,不然那也不会仅仅用了两天就破了案。我要是能有司徒队长一半的本事就知足啦。” 司徒云耀礼貌的笑笑,说道:“汪队长客气了,要不是您指挥有方,也不会如此迅速的锁定嫌疑人,还是多亏了您呢。” 虽然有奉承的嫌疑,但是好听的话谁不愿意听呢,汪正的嘴角咧的更大了,他哈哈笑了两声,开心的说道:“司徒队长有心了。”说着,把一沓报告递了过来,“这是这次案子的审讯报告,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好。劳烦汪队长了。”司徒云耀接过报告,便翻开看了起来。 “对了,汪队长。”姜山接过了话茬,“孟晓璇一个活生生的大学生是怎么被带到这里的,更何况她是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附近,犯罪嫌疑人作案的机会应该不大才对啊。” 汪正咧嘴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姜山的无知,他说道:“犯罪嫌疑人就是利用人们一个这样的心理,在人多的地方不容易被带走,还有一点就是利用了年轻人的善心,他们首先是假装成是孕妇或者痴呆的老人这一类弱势群体来打消受害者的顾虑,接着以乞求或者可怜的姿态去要求受害人带领他们去他们所谓的家,也就是附近一些人少偏僻的地方,而那里应该也早就有他们的同伙,接着,只要趁被害人不注意,用**将其迷晕,塞到车里,把被害人的手机,钱包等物品拿走并销毁就可以了,这种作案手法相对比较常见,所以还是应该老百姓在行善事的同时还要带着脑子,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 “唉!”姜山幽深的叹一口气,接着摇摇头道:“真的是江湖险恶啊,好端端的一个大学生,就这样了。” 出于礼貌,汪正应和了一声,眼角却不由自主的跑到了司徒云耀身上,见对方还在面无表情的翻看着记录,便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已经掌握了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证据以及受害者的人数,上面也已经派出人手去解救那些被拐卖的女孩子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如果没记错的话,让司徒队长名声大噪的一件案子就是当时轰动一时的少女拐卖案吧。” “你是说6.26少女失踪案吗?”姜山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度,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我还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过这个案子,6.26号那天整个隆京市在同一天内失踪了十三名少女,当时警方和媒体都特别重视这个案子,还成立了专案组,据说把叫得上名号的几位破案专家都请了过来,最后更是出动整个隆京市的全部警力,竟然在两天之内捣毁了那个犯罪集团,真的是警界的神话,古往今来没有比这更快的了。不过… …”姜山突然压低声音,把目光投向了司徒云耀,“这和我们队长有什么关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队长也刚参加工作一年而已吧。” “哈哈,看来司徒队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啊。”汪正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他俯下身子,像是在密谋什么似的,嗓音压的低低的,说道:“据我所知,警局一开始接到报案并没有重视起来,毕竟当天找不到的人,失踪还没到24小时,警局是没有办法立案的,但是当时的一个小警员,也就是我们的司徒大队长,凭借敏锐的直觉,硬生生从十三起不同年龄,不同地区失踪的案子上找到了相同点,随后更是力谏局长,才把这十三起案子并案侦查。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所以说,司徒队长才是整件事的发起者,如果没有他,真不知道那十三个人会怎么样。” “传闻而已。”司徒云耀在汪正讲完以后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后把话题拉了回来,“报告我看完了,没有问题,这报告还得劳烦汪队长拷贝给我一份,回去我也得跟局长汇报呢,毕竟整件事是从隆京开始的,也算是我们案子的一部分。” “好,没问题,一会我整理好电子版之后发给你,纸质版也给你一份。” “麻烦了。”司徒云耀礼貌的笑笑,而后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到了上午十点,他便起身说道:“一会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 “好,既然司徒队长有事,那我也就不挽留了,不过一会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吃了两天的我们警局的食堂了,今天我带你们去尝尝东海的小吃,保证你们吃了一次还想第二次,怎么样?” 面对汪正的热情邀约,司徒云耀婉言拒绝,他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 见对方一再拒绝,汪正也不好再劝,只好留了个电话便放过了两人。 从东海市警局的办公楼出来,司徒云耀才在太阳炙热的烘烤下回了一丝神,他拍拍身边的姜山,有气无力的说道:“一会孟晓璇的父亲就来了,你帮忙迎接一下,后面的事情如果不是非要我出面的话,你就应付一下吧,我出去一趟,就不回来了,直接回隆京,咱们隆京市再见面吧。” “队长,你没事吧。”姜山担心的问道:“你脸色不是很好,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出去。” 司徒云耀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而后一头扎进了车里,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开着车乱转,最后竟然又开回了孟晓璇被救出来的地方。 这是一个略显破败的村子,昏黄的土墙和坑坑洼洼的土路无缝衔接在一起,被阳光一照,全都凝成晃人的金色,在金色下面是无尽的贫穷,颓败和堕落。 司徒云耀把车停在路边,思绪却飘到了遥远的从前,那也是一个贫穷的村子… … “咚!”一个穿着肮脏的女生突然趴在车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还不等司徒云耀反应,女人那尖锐刺耳的呼救声就透过玻璃传了进来:“救命,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接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便**着上身从后面追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截手腕粗的木棍,他面目狰狞着,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嘴里还不断嘟囔着什么,大概是方言,总之不会是好话的。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男人便来到女生的面前,举起手中的棍棒就要打下去,司徒云耀猛的打开车门,极速踢出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那男人的小腹上,硬生生的把他踹了个大跟头。 司徒云耀从车上下来,将女生挡在身后,随口问了女生一句:“怎么回事?” 女生惊魂未定的颤抖两声,说道:“我… …我不认识他,我是被卖到这里的,求求你救救我,我还是个学生,求求你救救我。” 司徒云耀一边听着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对面的男人此时也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不用想也能猜出大概意思。 司徒云耀眯起眼睛,一股杀意从眼底渐渐涌了出来… … 第二章:攻心 “说说具体情况。”心理学教授方源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本子,他带着老花镜,用平缓且从容的语气说道:“就从你父母的关系讲起吧。” 方源教授对面坐着一位花季少女,她穿一件长袖,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畏畏缩缩的陷在沙发里,宛若一个木头人,直到听见与她讲话,才慢半拍的抬起眼皮,在对面那位老者身上扫了几眼,而后没有言语,只是眼皮一耷,又恢复了刚才的表情。 方源教授一边在本子上如实记下少女的情况,一边把声音和语调又降低了一个档位,然后温温柔柔的问道:“那咱们聊聊你的爱好吧,平常你都喜欢做些什么?” 少女的眼珠在眼眶中转动了一下,才将这尊“木雕”又重新赋予了生气,她嘴唇微微一动,难产似的呼出极其微弱的两个字:“画画。” 方源教授的耳朵也是灵敏,立即便答话道:“那我们现在来画一幅,什么都可以,把你想发泄出来的,或者想告诉我的,都画出来,好吗?” 少女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取来纸笔,放到少女面前,方源教授柔声说道:“你画着,我在门外,画完叫我一声就行。” 少女点点头,没有答话。 方教授轻声踱步到门外,随手关上了门。 司徒云耀正靠在门外的墙上闭目养神,听见响动,睁开眼睛正好看见方教授蹑手蹑脚的走出来,他立马站好,恭恭敬敬的问候了一声:“方伯伯。” 方源冲他点点头,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小耀啊,这姑娘的病不容乐观啊。” “方伯伯,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跟你父亲也是老相识了,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初步判断这姑娘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不过我觉得还有其他因素,比如家庭,情感的影响。” 司徒云耀皱了皱眉,问道:“那有什么医治的办法吗?” 方源点点头,道:“有是有,不过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不能再遇到一点刺激,她现在处于一种极度敏感的状态,惊跳反应比较严重。所以需要细心耐心的照顾,最好有一个稳定的环境,一个她熟悉,能让她有安全感的人来陪着她,这样才会事半功倍。” 司徒云耀点点头,说道:“好的,我会想办法的,谢谢您,方伯伯。” 方源点点头,把目光转向窗外,他犹豫了一下,接着有意无意的问道:“你父亲怎么样了?身体还硬朗吧。” 司徒云耀闻声一愣,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尴尬的笑了两声,不知道如何作答。 “你跟你父亲闹翻也有些年头了吧。”方源把手搭在身后,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着,像是说教,更像是感慨,“你父亲也是非常不容易啊,一个人把你们三个拉扯大,你大姐自己出来创业,虽然你父亲没有明说什么,但是心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你大姐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还有你二姐也不让人省心,跑去当警察,本来家里有一个警察就行了,你倒好,非得学你二姐,还跑来当刑警,你爸不跟你生气才怪呢。” 司徒云耀没有吱声,低着头,垂着手站在一旁,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方源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这些年,你一直没跟家里联系吧,这次过年我去你家里坐了坐,给你探了探口风,你父亲也没有那么嘴硬了,毕竟年纪越来越大,还是希望你能回去继承家业,家族那么大企业,你两个姐姐我也跟她们联系过,实在是说不通啊,你是家里最小的,别再跟你父亲怄气了,亲人哪有隔夜仇啊。” 司徒云耀点点头,满口应承下来。 方源知道司徒云耀是那种心里想什么很少表现在脸上的性格,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暗自摇摇头,心里默念了几遍儿孙自有儿孙福来安慰自己。 两人有寒暄了几句,方源估摸着屋里的女孩画的差不多了,便推门悄声走了进去。 听到开门声,少女缩了缩脖子,快速把手中的纸张放在桌子上,又缩回了沙发里,直到看到来人是方源的时候,才稍稍放松一些,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了看方源,柔声说道:“我画好了。” 方源微笑着点点头,坐回少女对面,从桌子上拿起那张画,黑色的颜料在白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扎眼。 明明有那么多种颜色,她却偏偏选择了黑色! 方源的眉头逐渐渐渐紧了起来,直到少女的呼唤才将其唤醒:“教授,你从我的画里,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怨恨,愤怒,抱怨,后悔,愤懑,伤心,羡慕,还有那份最多的-----孤独。 “没什么。”方源的眉头一展,露出一个慈祥的假笑,“还不错,没那么严重。” 少女也暗自松口气,嘴角向上弯了一个弧度,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方源把画放回桌子上,换了个话题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 少女再次低下头,扭捏了好一会,才报出自己的姓名:“许浅晴。” “许浅晴… …”方源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而后微笑道:“很好听的名字呀,是你母亲取的吗?” 许浅晴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最后只简洁的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方源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的变化,进而问道:“是你父亲给你取的,对吧?” 听到这话,许浅晴的眉头慢慢蹙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那就是默认喽。”方源换上一种轻松的语气,就连身体也放松的靠在沙发上,腿也翘成了二郎腿,“其实你并不喜欢你父亲,因为他经常打骂你,他对你来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你讨厌他,但同时你又羡慕别人的父亲,你也渴望一觉醒来自己的父亲会变成想象中的样子,但是没有。不仅如此,随着年龄的长大,他更加变本加厉,就像是一个魔鬼,控制你,摧残你,你想要逃离,所以你离家出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母亲呢,她还在你父亲的手上,你可以逃得远远的,但是她不能,她逃不掉,她待在那个家里,不仅要承受着思念你的疾苦,还要承受你父亲的折磨,你心疼吗,后悔吗,你想过要反抗吗?不,你没有,你… …” “那是她应得的。” 许浅晴咬着牙,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她根本不配做一个妻子。更不配做一个母亲。”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浅晴仰起头,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转,她用手掌轻轻拭去泪水,略带哽咽的说起了那段胆战心惊的过去… … 屋门外,司徒云耀斜靠在窗台上,感受着外面徐徐传来的热浪,很显然,方源的话戳进了他的心里,摸摸扁平的裤兜,他这才想起自己身上并没有烟。 还真是烟到用时方恨少啊。 司徒云耀搓搓裤兜,苦笑一下,却在下一秒瞥见了一根递过来的烟。 顺着烟往上望去,他看到了递烟的人,对方是一个男性,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戴一副黑框眼镜,正笑眯眯看着司徒云耀,“你是在找这个吗?” 男生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中气十足且略带磁性的声音,倒不像男人第一眼看上去那么刻板生硬。 “谢谢。”司徒云耀也不推脱,从对方手中接过那根烟,在手中摩挲了几下,虽然他平常不怎么抽烟,但是从这烟摸在手中的触感可以断定,这烟价值不菲。 司徒云耀把烟叼在嘴里,又跟男生借了打火机点燃,他深深的吸一口,又从鼻孔把那灰蒙蒙的烟呼出来,才稍稍感到一丝慰藉与满足。 把打火机递换给男生,司徒云耀率先开口道:“这是什么烟?” “芙蓉王。”男生一边回答,一边把烟和打火机揣回了兜里。 “你不抽吗?” “我不抽烟。”男生笑笑,而后又解释了一句:“身上带着烟总归是有用的。” 司徒云耀笑笑,表示赞同,“总得把面子工作给做足了。” 又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慢慢吐出,看着它消散后,司徒云耀才发觉旁边的男生正盯着自己看,他扭脸看向对方,却只捕捉到一丝微弱的笑,忽远忽近,却又飘忽不定,“你认识我?” “刑警队长,司徒云耀,您的大名,想必隆京市很少有人不知道。”男生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说:“平时见您都是在电视上,现实中看见您,当然要多看看。” 司徒云耀报以礼貌的微笑,寒暄着提起了对方的工作:“您是在这里上班吗?” 对方摇摇头,客气的回应道:“这里可是隆京市最值钱的地段,掌握着整个隆京市的经济命脉,每天在这里上班的人,不是学术造诣高深的学者,就是手握大把资源的富豪,我一个普通人,可没有那个本事在这里上班。只是今天恰巧来这个办点事情而已。” 司徒云耀客气的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倒是男生接着问道:“司徒队长今天来这里,是因为有案子吗?” 说话间,男生的眼睛瞥向旁边屋门上的牌子-----方源心理诊所。 “这应该是隆京市最著名的心理诊所了吧。”男生玩味的说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司徒云耀不想透露太多,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并解释道:“没有什么案子,一些私事而已。” 正在这时,男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冲司徒云耀歉意的笑笑,指了指手机,便走去远处接电话去了。 司徒云耀又吸了口烟,这才发现已经烧到了烟嘴的位置,他忙又深吸了一口,才恋恋不舍的把烟头掐灭,扔进了垃圾桶。 又等了一会,屋门自内向外打开,方源把司徒云耀叫进了屋里,他已经对许浅晴做了一些简单的治疗,接下来要对司徒云耀嘱咐两句。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方源才把两人送出门外,目送两人离开,就在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的时候,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方老师!”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方源忙回头望去,只见到一名男子正笑吟吟的站在自己身后,如同鬼魅一般。正是和司徒云耀寒暄的男人。 “你是干嘛的?”方源皱着眉头,略带恼怒的问道,毕竟被吓了一跳,任谁也生不出好的语气来。 “方教授,你好,我是来聘当学徒的,我们在网上聊过的。”男人笑眯眯的说着,倒显得颇为大方,“刚才对不起啊,是我唐突了,还望您不要见怪。” “哦,是你啊。”方源摆摆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和,“没关系,下次不要这么毛手毛脚的了。” 方源之前确实在自己的网站上发起过一个问卷调查,目的就是想要找到适合学心理学并且希望学心理学的人才,然后把自己的一身本领教出去。 男人点点头,谦逊的说了句:“好的,谢谢方教授指点,我下次会注意的。” 方源心里想着,态度还算不错,然后冲他招招手,道:“进来吧,屋里聊。” 男人没有抢先,而是礼貌的弓弓腰,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您先请。” 方源点点头,暗自给男人又加了几分,然后也没推脱,率先走进了屋里。 男人紧随其后,然后轻声关上屋门,接着四下望了望,大概扫了一眼屋里的摆设。 屋子不大,第一眼看上去便给人一种温馨典雅的感觉,暗灰色的木质地板和墙边的书架融为一体,让人感觉在一个木质的摇篮里,不大不小的窗户点缀在墙上,让阳光斜射进来,配上屋顶上柔和质朴的灯光,让进入到屋里的人瞬间放松下来,心里的防备自然也就弱了许多。 “过来坐吧。”方源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水递给男人,随后坐在了沙发上。 男人道了声谢,端着水杯坐在了方源对面。 “我看了你做的那套心理问卷,成绩不错。”方源翘起二郎腿,老神在在的说道:“如果是在没有上网查的情况下能做到现在这个成绩,足以说明你的心思很缜密,这对于一个心理医生来说是必须的,因为我们要照顾到患者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所以我们必须谨慎甚至是敏感。” 男人微微一笑,把手中的水杯放下,顺带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副画,而后不慌不忙的说道:“既然我决定来向您学习,肯定不会作假的,不然以您的功力,还不是一下就把我看穿了吗,我还不至于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方源摆摆手,阿谀奉承的话他听得太多了,但是抛开一切来说,他对男人的表现比较满意,而后说道:“还不错,你叫什么?” “方教授,我叫秦藏锋。” 第三章:回家 车子行驶在拥挤的马路上,跟随车流走走停停,时不时还要忍耐旁边车道的车剑走偏锋的插个队。炎热的天气给本来就紧张的氛围加了一道名为火上浇油的调料,于是各种车喇叭的声音便刺破车窗传到了车里,期间还夹杂着某些“路怒症”的口吐芬芳。 好在司徒云耀并不是着急的人,并且大多时候他都很佛系,比如现在,前面的两辆车正在为是谁剐蹭了谁而喋喋不休,愣是把原本就长长的车队堵成了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幸亏队里的车配置还不算低,起码空调还能用,不然咱们就热成鱿鱼干了。”司徒云耀本来打算开个玩笑,但是副驾驶上的许浅晴愣是没有回应,气氛顿时又尴尬了几分。 跟女孩子打交道,司徒云耀真的不擅长。 尴尬了一会,许浅晴倒是开口说话了,她说:“你应该杀了那个男人的。” 司徒云耀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沉思了一会才讪讪的问道:“你说的哪个男人?” “买我的那个。”许浅晴的话又冷了几分,她的脸对着窗外,只留个司徒云耀一个背影,大概是又想起了不好的事。 “我是个警察。”司徒云耀一字一顿的说着,无比的严肃,“只要我还穿着警服,我就要维护法律的尊严,法律自然会惩罚他,我不能滥用刑法,我没有那个权力。” “但是法律不能惩罚所有坏人。”许浅晴的话里突然充满了落寞,她说:“你不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如果你知道的话,你会觉得他死有余辜,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称之为人的。” 司徒云耀没有说话,也无从说起。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黑暗,这是铁一般的定律,任谁也无法改变。 许浅晴没有再辩驳,司徒云耀也停止了那无聊的冷笑话,车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在呼呼的吹着。 前方剐蹭的交通事故还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就匆匆下线,车流恢复了之前的蜗速,在红绿灯阻隔而成的“方格”中缓缓而行。 司徒云耀的房子是在离警局不远的一个名叫丽水鑫城的小区,房子是司徒云耀租的,本来只打算租一年,但是老房东被孩子接出国居住,就把房子以便宜的价格租给了他,一方面是看中司徒云耀警察的身份,不会做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有人帮忙看着房子,以免发生什么事故。 丽水鑫城小区外面是一条四五米宽的街道,街道对面是满满当当的门脸店铺,有超市,网吧,当然最多的还是小饭馆,毕竟民以食为天。 司徒云耀把车停在了一家名叫“一箪食”的小饭馆前面,他以前经常来这吃。 跟着司徒云耀进到里面,许浅晴才发现别有洞天,与外面略显破旧的门面不同,里面被打扫的干净整洁,墙上挂着几个简单的装饰,配上柔和温婉的灯光,倒也显得惬意十足。现在虽然还没到饭点,但是里面已经坐了个七七八八,每两个桌子之间都有一块玻璃作为格挡,既显得尊重彼此,却又不生硬冷漠。 许浅晴本就是室内设计专业的高材生,见到这番装修,也不由得暗自称赞,看来司徒云耀喜欢来这里吃饭,绝不是偶然。 还未等两人落座,一个看起来和许浅晴差不多的小姑娘便拿着菜单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见到司徒云耀,先是亲昵的叫了声哥,然后便引着两人来到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安排两人坐下,接着把手中的菜单放到许浅晴的面前,说道:“您看看要吃什么?” 许浅晴拿起菜单,说是菜单,却只有薄薄的一页,用硬塑料包装成一张大一点的卡片,上面印满了各种菜名。许浅晴大致扫了一眼,大多数是一些家常菜,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选什么,只好把问题连同菜单一起递给了对面的司徒云耀:“你来选吧,我不知道吃什么。” 司徒云耀接过菜单,没有停留,转手便递给了旁边站着的小女生,说道:“就老三样吧,米饭多一点就好了。” “好嘞,稍等啊。”女孩接过菜单,笑吟吟的看了一眼许浅晴,转身往厨房去了。 很爱笑的一个女孩。 许浅晴想着,或许曾经自己也这样爱笑。 她又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了。 司徒云耀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发出“咚咚”的声音,才把许浅晴从噩梦中拉回来。 “你在想什么?”司徒云耀漫不经心的问道,很显然,他察觉了什么。 许浅晴摇摇头,她不想说,即便对面是一个料事如神的警察。 “在想你的家人吗?”司徒云耀再次漫不经心的说着,却又精准的猜中了女孩的心思,面对许浅晴的沉默他接着说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听听我的故事吧。” 司徒云耀将胳膊环抱在胸前,微微仰着头,在昏黄的灯光中,他陷入了回忆:“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见过我的妈妈,我所有关于她的记忆都是从我的两个姐姐那里听来的,在我一开始的感觉中,她是一个美丽,坚强,却又自私的女人,因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抛下还在襁褓里的我,她是不会知道一个没有见过妈妈的孩子是多么的想她,甚至恨她。当然,姐姐们经常开导我,在她们的描述里,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勇敢,善良,美丽,就像是童话里无所不能的公主,但是每当我问起妈妈为什么丢下我们时,她们却只会含糊其辞的岔开话题。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理解死亡,我也曾猜测过妈妈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为此我还特地一本正经的问过父亲,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父亲当时的表情,他先是高兴,然后特别温和的回答我说:‘你的母亲是一个神秘国度的公主,现在她的人民和国家有难,她去解救他们了,当危难彻底解决的时候她就会回来。’你要知道,当时我已经十岁了,自然是不相信父亲的谎话,只把母亲当做去世了,但是我一直想不清楚,为什么母亲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我一直想一直想,也曾经问过家人,但是却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现在想想,可能是怕我们睹物思人吧。” 司徒云耀咧嘴笑笑,随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接着说道:“再说说我的父亲吧,他就像是旧社会专制的帝王那样,把我和两个姐姐的一切都规划好了,从小时候上哪所学校,成绩要考多少分,到长大选择什么样的工作,跟什么样的人谈恋爱,他都有自己的规划,好在我们三个都是属于比较有主见的人,从十八岁开始,大姐就从家搬出去了,后来她凭借自己的力量开了一家公司,效益还算不错,二姐属于那种活泼开朗,能言善辩的性格,愣是软磨硬泡的让父亲答应她考了警察学院,现在在警局上班,也只有她还在父亲身边。而我,因为私自填报了警察学院,跟父亲大吵了一架,在他的规划里,我应该去学工商管理的,但是我对那些并不感兴趣,我一心相当一名警察,于是我跟家里闹翻,搬了出来,住进了学校宿舍,靠着打零工挣的钱读完了大学,然后来到隆京市,当起了警察。算算,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父亲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其实我一直知道,父亲是关心我们的,天底下的父母都一样,这是表达方式不一样而已,我想你的父母表达方式只是比较过激吧。” “过激?”许浅晴轻蔑的咧咧嘴,似乎是被气笑了,“你见过用棍棒打孩子的爱吗?你见过把孩子打骨折的爱吗?你见过扣除孩子的学费,教唆还在上学孩子辍学去上班的爱吗?爱和怨我还分得清楚。” “你父母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司徒云耀眯着眼睛,试图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哪怕是一丁点的情绪,即便是恨也好,但是半晌后,他放弃了,许浅晴的眼睛里只有冷漠,那是数次被伤害后刻进骨子里的疼痛所铸就的坚硬的壳。 这个女孩所经历的,显然比司徒云耀看到的多得多。 “没什么。”许浅晴舔了舔略显干裂的嘴唇,把目光投向了别处,她再次把自己封闭起来,只留给旁人一个孤独的影子。 司徒云耀还想再进一步挖掘,饭菜端了上来。 上菜的是刚才女孩的父亲,一个看起来很慈祥的中年男人,有些轻微的谢顶,他一边把饭菜端到桌上,一边笑呵呵的打趣道:“云耀这是谈恋爱了啊,小姑娘蛮漂亮的,跟你很般配啊。” 司徒云耀眉毛一挑,连忙解释说:“叔,你别瞎说,这是我朋友,不是我女朋友。这可不能瞎说。” “好好好。朋友,朋友。”大叔的笑更甚了,“哪个女朋友不是从朋友发展来的,你也该加把劲了。” 司徒云耀还想再辩解一下,对方却飘飘然走远了,他只好尴尬的挠挠头,不着声色的瞄了一眼许浅晴,见对方没有什么表情,才放下心来,解释道:“你别听那大叔瞎说,老人们总是爱八卦。” 许浅晴点点头,却也没在意,随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菜很好吃,这大概是许浅晴最近吃过最好吃,也最舒心的一顿饭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吃完,结账走了出来。 “你先回去吧。”司徒云耀叫住了准备上车的许浅晴,从兜里掏出钥匙,递到她手上,说道:“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你去哪?”许浅晴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乞求。 司徒云耀猜到了对方的心思,解释道:“我不是去你家里,放心吧,我把自己家的钥匙都给你了,不会赶你走的。” “我不是狗皮膏药。”许浅晴倔强的咬了咬嘴唇,“给我一段时间,等我找到房子,我就搬走。” “搬走?”司徒云耀一挑眉毛,把半个身子趴在车门上,半开玩笑的说:“你还没报答我,就想着搬走?” “怎…怎么报答你?”许浅晴被司徒云耀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却又感觉自己不能示弱,便又挺起胸膛,强迫自己的语气冷下来,说道:“我会付钱的。” “那就好,等你住够一个月再说吧。”司徒云耀丢下一句话,就钻进了车里,开着车绝尘而去。 看看远去的车子,再看看手里的钥匙,许浅晴心中那最柔软的部分似乎被人轻轻触碰了一下,泪水一下子就浸满了眼眶-----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久到她都快忘记被关心是什么滋味了。 在原地站了许久,她才勉强止住那夺眶而出的泪水,接着用袖口胡乱的擦了擦脸,往小区里走去。 一箪食餐厅里,老板正招呼着一个年轻人坐下,那年轻人笑眯眯的,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错觉,他戴一副黑框眼镜,在严苛的表象下有平添了几分刻板和斯文。 “小伙子看看想吃什么呀?”老板笑呵呵的把递给年轻人,“你看起来面生啊,是新搬过来的住户吗?对面小区的?” “不是的,大叔你误会了,我是路过这边,饿了来找点吃的。” 年轻人的声音很好听,让老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说:“那你可算来对地方了,别看我这门面小,但是饭菜做得那可不差,你到附近问问,那可是有口皆碑的。” 年轻人笑笑,有意无意的问道:“刚才坐在我这个位置的那一对年轻男女吃的是什么啊,我看好像挺好吃的。” “哦,你是说司徒警官啊,他们点的老三样,宫保鸡丁,京酱肉丝,地三鲜,你也来一份?” “嗯,那就来份一样的吧。”年轻人依旧是笑眯眯的,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他把菜单递还给老板,随口问道:“听你说的司徒警官,可是电视上那个司徒云耀警官?” “嗯,对,就是他。”老板一边在本子上记着菜名,一边答话道:“他可是我们这的老客户了,只要有时间就过来吃,这不,刚才是带着他女朋友过来的。” “女朋友啊。”年轻人若有所思的呢喃了一句。 “对啊,就是女朋友。”老板大大咧咧的把记好的本子夹在腋下,就又唾沫横飞的吹起了牛皮:“堂堂一个刑警队长,都带着女朋友来我这里吃饭,这不既说明他把我们当娘家人,又说明我们的饭菜做得好吃嘛,小伙子,听我的,来我这吃饭,错不了。” 年轻人礼貌的点点头,算是应和了,打发走老板,他扭过头,目光所及之处,正是丽水鑫城小区… … 第四章:家庭 吃过午饭,鲁若男才好不容易有点休息的时间,忙活了一上午,把小孩子们哄睡着了,她才总算能歇口气。 她坐在院子里一颗大树的阴凉下,闭着眼睛,静静的听风吟蝉鸣,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的脸上,照亮了那张柔和美丽的脸庞。 鲁若男是典型的古典美女,说话总是柔声柔气的,似乎从来不会恼怒,是大家公认的好脾气,就连孩子们也非常喜欢她。 鲁若男在一家孤儿院上班,因为家里没有孩子,她更多时候倒更愿意待在上班的地方,因为在她看来,热热闹闹的才像个家。 “若男,有人找。”同事在大门那里对她隔空喊话,她听见了,便急匆匆的站起来,快步跑了过去,透过门缝,她看到来找自己的人,原来是个熟人。 “司徒队长,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鲁若男一边打开门,一边柔声细语的说道:“张扬可是经常念叨你呢。” “若男姐。”司徒云耀嘴角向上微微扬起,鲁若男总能给他一种安静闲适的感觉,他很喜欢,就连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没有。”鲁若男摆摆手,忙解释说:“刚吃完饭,中午不休息了,一会孩子们也就该醒了。” “没有就好,打扰到你休息就是我的罪过了。”司徒云耀半开玩笑的说道。 “没有打扰啦。”鲁若男也娇嗔着说道,然后闪开半个身子,让司徒云耀走了进来,而后关上大门,问道:“平常都是晚上或者下午来,今天怎么提前了,局里最近不忙吗?” “还好,没那么忙,警局要是天天忙,那还得了。” “哎呀…”鲁若男一拍自己的脑门,笑道:“看我这脑子,你们当然不能忙了,天天没事做才好呢。” 司徒云耀也跟着笑笑,却丝毫没有在意,两人并排着往大树方向走去。 孤儿院并不是很大,有前后院之分,后院主要是孩子们居住的地方,前院是办公楼,食堂,还有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张扬啊,一早就念叨着想你了。”鲁若男笑眯眯的说着,一提到孩子,她语气里就满是宠溺,“说是等你来了,要把自己做好的东西给你看看,这孩子挺聪明的,做了一个什么泥雕塑,我看了看,还挺好看呢。” 张扬是住在这里的一个小孩,当初就是司徒云耀把他送过来的。 “是嘛,那我可得好好看一看。”司徒云耀有些期待的点点头。 他双手插在兜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脚下却时不时踢一下路边的石子,看起来很悠闲的样子。 但是鲁若男看得出来,司徒云耀有心事,只是她也不问,因为她知道,司徒云耀想说的话,自然会说的。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路,最后来到大树下面,找了两把椅子坐了下来。 他们躺在椅子上,任由清风划过耳畔,知了趴在树上吱吱的叫着,也不让人觉得烦,倒是更显得舒适了。 在知了的叫声中,司徒云耀开口了,他说道:“若男姐,你说我现在算是混出了个人样吗?” 鲁若男被司徒云耀突然的发问弄的一愣,而后似乎是听见了很好笑的笑话一般,掩着嘴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她才悠悠的说道:“你这要是还不算混出了个人样,那还真不知道混出个人样是什么了,恐怕得去做玉皇大帝了。” 司徒云耀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半似尴尬,半似害羞的挠了挠头,讪笑道:“我只是个刑警队长,也没那么厉害吧。” “只是个刑警队长?”鲁若男的眼睛瞪的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隆京市因为你,被评为打击犯罪模范城市,犯罪率比以前大大降低,就连电视媒体都在说你断案入神,你再上街问问,就连街上的小商贩都知道你的名字,你是整个隆京市的英雄,你是隆京市人民的骄傲。” “我真有这么厉害吗?”司徒云耀仰起头,透过树叶的间隙看向蓝蓝的天空,感叹道:“但是我却觉得自己离正义越来越远,也离家越来越远了。” “我记得你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吧。”鲁若男也模仿司徒云耀的样子看着天空,淡淡的说道:“从你把张扬送来之后,每年的年三十你都是在这里过的,孩子们虽然觉得很高兴,但是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他们过年肯定也很想见见你,跟你一起吃顿饭。我不知道你跟家里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是天下的孩子和父母哪有隔夜的仇呢,父母也是希望孩子可以有个快乐幸福的生活,这一点永远是不会变的。” “道理我都懂,但是… …”司徒云耀舔舔嘴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后半句。 “但是拉不下脸来。”鲁若男接着司徒云耀的话,说出了对方欲言又止的心里话,“不知道怎么去道歉,那句对不起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是吗?” 司徒云耀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那是被发现心事后的害羞,紧张,却又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说道:“若男姐你还真是了解我啊。” “我不是了解你,我只是在说我自己罢了。”鲁若男淡淡然的抿了抿嘴,感慨道:“成年人的世界,复杂到连一句对不起都很难说出口啊。”而后她又很快收拾好表情,如同变脸一般把刚才的文艺丢到一旁,换上了一副平日里的淡然素雅,“但是家总是要回的,毕竟那个地方称之为家啊,那里有关心你的人,有与你血脉相连的人,只有与他们在一起,生命才算完整,你也不想留下太多遗憾吧,毕竟人生太短,痛苦太长。” “嗯,谢谢你啊,若男姐。”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呢?”鲁若男的话音刚落,一声啼哭就打破了这短暂的静谧-----午睡的孩子们醒了。 一个穿着卡通睡衣的小孩子从后院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哇哇的哭着,只叫人头皮发麻,心里发慌。 司徒云耀远远的就认了出来,这小孩正是自己当初抱过来的孩子-----张扬。 张扬跑过来,一下扑在了鲁若男的怀里,鼻涕和泪水在她的肩膀上擦了个干干净净,却还是不满意,依旧张着嘴,闭着眼睛,呜哇呜哇的哭着,似乎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张扬,张扬,怎么啦,张扬。”鲁若男一边轻轻的拍着张扬的后背,一边温柔的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一点也没有慌乱,“是不是沈璐又欺负你了啊。” “嗯,对。”听到沈璐的名字,张扬才安静下来,撅着嘴巴看着鲁若男,就连眼睛里的泪水都充满了委屈。 “老师,我没有。”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粉色的布娃娃从后院追着张扬跑到了两人面前,她嘟着嘴,气呼呼的说道:“是张扬中午睡觉的时候尿床了,我就说了他一句,他就哭了,真的不是我。” 鲁若男低头看看怀里的张扬,语气降低了一个温度,问道:“是沈璐说的那样吗?张扬。” 张扬把头埋在鲁若男的肩膀上,没有说话,连哭声也降到了最低,只能看到后背一动一动的,好似在抽泣。 鲁若男那颗好不容易冷下来的心瞬间就软了,她恢复了往日的轻声细语,一边轻轻拍打着孩子的后背,一边温柔的说道:“不哭啊,张扬最乖了,不就是尿床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待会换一个床单就好了啊,不哭啊。” 在鲁若男安慰张扬的时候,司徒云耀却把目光放在了那名叫沈璐的孩子身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和张扬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扎着一个马尾辫,额头前面是一撮齐齐的留海,留海下面是大大的眼睛,玲珑小巧的鼻子点缀在眼睛下面,配上粉嫩粉嫩的嘴唇,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只是小女孩怀里抱的那个娃娃看起来有些脏脏的,跟小女孩显得格格不入。 司徒云耀蹲下来,近距离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沈璐也不躲避,迎着司徒云耀的目光看了回去。 女孩的大眼睛中闪烁着一丝泪光,却被她努力的压下去,看起来很是让人心疼,这女孩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坚强和隐忍。 “你就是沈璐吗?”司徒云耀尽量压低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严肃。 “对,就是我。”沈璐挺着胸膛,眼睛瞪的大大的,倒有几分不畏强权的气魄,只是她那双小手死死的抓着娃娃,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的勇气更加难能可贵。 “你是一个好孩子。”司徒云耀微笑着夸赞道。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沈璐瞬间失了方寸,她咬着嘴唇,好不容易筑起的坚强的防线几乎在一瞬间崩溃,泪水刷的充满了眼眶,她转过身,背对着司徒云耀,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被人夸赞了,所有的委屈都化为泪水顷刻间决堤而出。 沈璐还想再跟司徒云耀说些什么,却被张扬抢了先,他从鲁若男的怀里跳下来,一把抱住了司徒云耀的脖子,亲昵的叫着叔叔,司徒云耀也笑着,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他们很开心,就连一旁的鲁若男也深情款款的看着两人嬉闹。 这大概就是天伦之乐! 但是沈璐知道,自己不该在这里待下去了,她抱着那个娃娃,踱着步子,慢悠悠的往后院走去,以前她只有这个娃娃,现在她仍旧也只有这个娃娃。 当司徒云耀从张扬的手中“逃脱”的时候,沈璐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张扬还笑嘻嘻的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一只手拉着调皮的张扬,司徒云耀一边对鲁若男说道:“若男姐,刚才那个小女孩,是最近才来的吗?以前没有见过她啊。” “嗯,是最近被一个保安送过来的,说是在地铁站发现的,沈璐这孩子啊,懂事的不像话,估计以前也受了不少苦,来了这里也是沉默寡言,倒是张扬,光跟人家小女孩闹着玩,让人家打了两次,还光跟我告状,说人家沈璐欺负他。”鲁若男说着,却还是宠溺的看着张扬。 被偏爱的总是淘气的那一个。 司徒云耀听完,没有说话,但是他知道,这孩子已经不适合再呆在孤儿院了,他需要一个更完整的生活环境。 又和鲁若男寒暄了一会,司徒云耀便离开了,他还有事情要忙,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 出了孤儿院的门,司徒云耀拨通了那个被拉黑已久的电话… … 第五章:命案 19年7月9日,大雨。 雨是从昨晚开始下的,很大,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沉重的咚咚声,让人睡不安稳。 早上六点,司徒云耀便起床想要准备早饭,让他惊讶的是许浅晴竟然也起的相当早,当他来到客厅的时候,许浅晴已经穿好衣服,正在翻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早啊。”司徒云耀拢了拢略显凌乱的发型,睡眼惺忪的看着许浅晴从冰箱里拿出一袋菜,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是准备做饭吗?” 许浅晴扭过头,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早上不吃饭的吗?” 司徒云耀摆摆手,解释说:“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做饭这种事情应该我来,毕竟你是客人。” “不用。”许浅晴转身进了厨房,只留给司徒云耀一个潇洒的背影。 既然有人做饭,司徒云耀也乐得清闲,随即转身去了洗手间。 大约过了十分钟,许浅晴把早饭端了上来,两个煎蛋,几块面包,没有找到牛奶就随手做了两碗紫菜汤。 司徒云耀看见这样中西混搭风的早饭,顿时乐了,开玩笑说:“咱们这一顿早饭可谓是博大精深啊,既有中国古典美食紫菜蛋花汤,又有面包夹鸡蛋,很有底蕴啊。” 许浅晴仍旧面无表情,随手把筷子和勺子递给司徒云耀,又随口说了一句:“没有找到牛奶,就做了个紫菜汤。” 看到许浅晴不苟言笑的样子,司徒云耀也不好意思再开玩笑,简单的嗯了一声,旋即夹起鸡蛋咬了一小口,外酥里内的鸡蛋在口中瞬间炸裂,蛋黄的香味顺着味蕾一直扩散到整个口腔,人间美味也不过如此。 司徒云耀皱着眉头,细细品味着美食带来的震撼,然而在许浅晴眼里却变成了另外一幅景象:只见司徒云耀的五官渐渐扭曲,像包子的褶皱一样逐渐拧成一团,眉毛像两根誓不分离的麻花一样逐渐靠近,大有连成一条的架势。若单单是如此还算不得什么,只是司徒云耀还时不时发出一些耐人寻味又让人捉摸不定的声音,硬是让许浅晴那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嫌弃的表情,于是只得开口稍稍询问道:“司徒警官,你… …没事吧!” 正在享受着味蕾带来的冲击感的司徒云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这才意识到面前还有别人,于是赶紧收拾好表情,让那错位的五官回到原来的位置,又变成了那个一本正经的男人,为了掩饰尴尬,他干咳一下,尬笑两声,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而后才想起来解释,他说:“是你做的鸡蛋太好吃了,一时没有忍住。” “哦。”许浅晴已经整理好表情,重新把漠不关心挂了回脸上,低下头吃起饭来。 经过这个小插曲,司徒云耀也再没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安安分分的吃完了饭。 等司徒云耀把一碗紫菜汤喝光后,许浅晴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一个月我暂时没有收入来源,如果你觉得我做饭还可以的话,我每天给你做饭就当做住宿费,可以吗?” “好呀,好呀。”司徒云耀疯狂点头,有好吃的当然不会放过,“这下我有口福了。” 许浅晴点点头,算是应允下来,随后端起盘子刷碗去了。 司徒云耀也拿起衣服准备出门,就在这时,一通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是姜山。 “队长。”手机里的声音嘈杂的很,夹杂着雨声,让司徒云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姜山把声音放到最大才勉强盖过其他声音,他说:“在旧车站附近发现一具尸体,现场被破坏的很严重,宋姐我们都过来了,您也过来吧,这现在围了好多人。” “好,我马上到。”司徒云耀的眉头慢慢皱在了一起,挂掉电话,他急匆匆的出了门。 雨下的很大,哗啦啦的。 司徒云耀是在早上七点十五到达的现场,在车里他已经看到了警戒线外围着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他们正端着长枪短炮一样的摄像机往里面拍,似乎不拍到死者的面孔誓不罢休。 司徒云耀撑着伞轻飘飘的绕过人群,进入到了现场,头顶巨大遮雨布已经拉上,刑侦科的宋婕正在小心翼翼的做着现场勘查,尸体就躺在她不远处的中心位置,被法医老郑和高乐寻当成宝贝一样在查看。 这时姜山趟着泥泞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双雨靴,这是给司徒云耀准备的。 司徒云耀一边换鞋,一边听姜山说着现在已经发现的线索。 “报案人员是一个中年妇女。”姜山翻看着手上的记录本,言简意赅的说道:“她家住附近的小区,据他回忆,早上六点多她出门买菜,发现路边躺着一个人,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死人,于是赶紧报了警。我刚才看过了,不远处有一个菜市场,菜市场六点开门,这条路也是通往菜市场的必经之路,只是现在还在修建,周围也没有监控设备。” 司徒云耀将换下来的鞋随手放进一个塑料袋里,问道:“死因是什么?” “哦,刚才郑法医简单跟我说了一下,死亡原因是头部被重击导致的致死性休克,接着长时间未得到救治引发的失血过多。”姜山迷瞪着眼睛按照本子上记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念道,接着见司徒云耀没有说话,他才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死者身上只有一个手机,钱包和身份证明都没有在身上,初步推断应该是死者在去超市的路上被杀害的,已经叫人去排查附近小区的监控了。” 司徒云耀赞赏的点点头,说道:“进步很快,过段日子都可以当队长了。” 姜山尴尬的挠挠头,害羞的嘟囔着:“我可不敢,班门弄斧而已。” 司徒云耀咧嘴笑了笑,在姜山肩膀上用力一拍,接着往里面走去。 “呦,来啦。”宋婕带着纯白色的口罩,瓮声瓮气的对司徒云耀说道,“来的正好,过来看看我的重大发现。” 说着,宋婕从旁边搬出来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块木板上,然后颇为隆重的介绍起了这块石头的来历:“我在现场勘查的时候发现了这块石头,虽然被雨水冲刷了,但是它周围的泥土不一样,于是我拿着这块石头去找了郑老,经过简单的比对,发现死者头上的伤口形状和这块石头的一个角基本吻合,所以我们暂时断定这就是作案凶器。” 司徒云耀弯着腰,俯下身子,近距离的观察着这块石头,自动忽略了旁边宋婕那一双求表扬的眼神。 石头只是简单的石头,表面被雨水冲刷的很干净,只有底部还有一丁点污泥,石头的形状不规则,看起来和一个普通的碗口差不多大,确实很顺手和方便。 被无视的宋婕本来想回怼两句,但是见司徒云耀在认真观察那块石头,只好把到嗓子眼的抱怨又重新咽回肚子,重新组织语言说道:“我有一个简单的猜测,凶手只是想抢死者的钱包,于是他随手拿起路边的石头砸昏了死者,接着拿走了他身上的钱,这样也就同时解释了为什么这块石头的一个角和死者的伤口形状吻合,以及死者身上的钱都去了哪里这两个疑点了。我是不是很聪明。” “你是说,抢劫杀人?”司徒云耀挺直身子,目光重新回到宋婕那张漂亮的脸上,“但是死者的手机还在,如果是抢劫,为什么不把手机一起拿走?难道还要做事留一线?” “这… …”宋婕一时语塞,只好撇撇嘴,当做是对司徒云耀不解风情的抱怨。 司徒云耀也不再言语,转身往里又走了两步,来到了尸体旁边。 “队长。”高乐寻听到脚步,站起来跟司徒云耀打了个招呼,司徒云耀冲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然后蹲下来开始近距离打量这具尸体。 死者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此刻正平躺在泥泞的地上,他脸朝上,面色发白,毫无血色,身穿一件黑色皮夹克,里面露出白色的背心,下身是一条短裤,脚上是一双凉鞋,看起来穿的很随意。 “郑老。”司徒云耀看了一眼正在仔细检查尸体的法医郑老,问道:“可以判断一下死亡时间吗?” 郑老带着口罩,只露出那双浑浊到略显发白的眼睛,听到司徒云耀的话,他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止,他一边翻动着尸体,一边回答道:“初步判断是昨天晚上,也就是7月8日晚上11点到7月9日凌晨2点之间,具体的时间还要等回局里做具体的测试才能知道。” “刚才姜山跟我说了他的死因,对于他的死,您怎么看?” “你看这里。”郑老把尸体的头转过去,露出后脑勺上一块很深的口子,他把头发拨开,让伤口的形状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下,“这是被圆角形的重物砸到后形成的伤口,伤口约一公分深,呈三角形开口,开口处的距离约为三公分,跟刚才宋婕拿过来的一块石头简单的比对了一下,形状大致吻合,死者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也没有发现跟人搏斗留下来的痕迹,所以我更倾向于是有人趁死者不注意,从后面对他实施的行凶。但是有一点很难解释。” “您是说伤口的位置?”司徒云耀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伤口的位置很靠下,几乎是紧贴着脖子,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位置很脆弱,稍有不慎就会让人丧命。 “对。”郑老用手背托了托快要滑下鼻梁的老花镜,说道:“很少有人会击打这个位置,不光是因为这个位置很脆弱,更多的原因是这个位置很难击打的准,如果凶手和死者的身高差不多的话,他要是想把死者打晕,最合适的击打部位是后脑靠上的头骨部位,这个部位相对来说比较坚硬,不会那么容易出现事故。” “您的意思是,凶手很可能是比死者要矮,所以才会阴错阳差的击打到了后脑这个部位。” “当然,只是我的猜测,有没有更可靠的证据支撑,还要等完整的报告出来之后才有定论。”郑老说完,又自顾自的开始工作了。 司徒云耀也不再打扰,而是起身围着整个犯罪现场转了一圈,大致了解了一下整个环境。 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新修的路,路面还未完全铺好,很多地方都还是泥土路面,不远处有一架高架桥,路的北面大约两百米的距离有一家大型菜市场,菜市场一般早上六点开门。路的两面零零星星的有几家门脸店铺,但是从装修上来看,都是刚翻新还没开张的,其余都是空地或者是正在修建的小区,总之一句话,人烟稀少。路南面的尽头有两个小区,都是老旧房子,目击者就是从其中一个小区去买菜的时候发现的死者尸体。 大概观察了一圈,司徒云耀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警戒线外的媒体身上,他们正对着摄像机侃侃而谈,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会播出去。 “姜山。”司徒云耀冲一旁认真记录的姜山招了招手,等他过来了,司徒云耀指着外面那些记者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姜山咬了咬嘴唇,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到这里之前他们就来了。” “比我们警方还早?”司徒云耀眯起了眼睛,“待会叫住其中一家媒体的负责人,看来我们得好好跟他们谈谈了。” 姜山点点头,随即往人群里走去。 7月9号,上午十点半,警方收拾好犯罪现场,连同尸体和犯罪证据带回了警局。 上午十一点,网络上爆出犯罪现场的照片以及部分视频,看起来是警方还没有到达的时候拍摄的,爆料的是一家小媒体机构,警方立刻约谈了该机构的负责人。 据其透露,7月9号凌晨2点,一个陌生的电话打给了他,并向他说明了某某地方会发生命案,本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原则,该负责人早上起了个大早,才拍到了这段视频和照片。 警方与其他几家媒体也做了相应的沟通,得到的结果也大致相同,技术科从他们手机上得到了这个电话号码,发现这个号码做了加密处理,很难定位到具体位置。 虽然这几家媒体已经紧急撤回了关于该案子的报道,但是网络上关于这件事的推测开始持续发酵,很多人都开始猜测凶手是什么人,甚至有人还信誓旦旦的给出了凶手的测写。 但是这些跟司徒云耀都没有多大关系了,因为他现在正在被局长的电话催的头疼。 一把把电话挂掉,司徒云耀扫了一眼正在等自己开会的众人,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件案子大家也大致了解了,死者身上只有一部手机,并没有其他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宋婕,你待会把死者的指纹送去比对一下,看能不能验证一下死者的身份,还有姜山,死者的手机送去修理了吗?” “送过去了,虽然已经被水泡的不能开机,但是技术科说很快就能修好,大概半天吧,晚上应该就能出结果。” 司徒云耀点点头,继续说道:“就先这样吧,这件案子能用的线索太少了,大家抓紧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好了,散会。” 话音刚落,司徒云耀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局长。 局长此时在外地出差,没有在局里,虽然他人在外地,但是所里的事情知道的可不少,大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架势。 “司徒云耀!”电话刚接通,局长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就迫不及待的从手机喇叭里钻了出来,“你小子敢挂我电话,长本事了是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的。我问你,新闻上播放的那个案子是怎么回事?视频图片要什么有什么,你们保密工作怎么做的?我可告诉你,上头刚刚直接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点名批评了这次事故,我好说歹说才面前把这件事压下去。但是舆论已经起来了,我会想办法先稳住那些媒体记者,不能让这件事再发酵了,你没有多长时间了,必须快点侦破这件案子,给大众一个交代。” 司徒云耀把手机稍稍拿远了一点,这才保住自己的耳朵没被震聋,直到局长发完肚子里的那股牢骚的怨气,他才言简意赅的回了两句:“收到。”接着不由分说的挂掉了电话。 司徒云耀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整件案子疑点非常多,抛开死者的死亡原因,以及他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这两点,单就有人通知记者案发地点来说就非常可疑。 很显然,发出通知的这个人就是凶手,但是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制造舆论?炫技,亦或者是在挑衅警方? 无论从哪一点来分析,凶手都有一个很明显的性格特点-----享受关注! 司徒云耀决定从这一点入手,既然凶手享受站在舆论的暴风眼中间,那么司徒云耀就再给他添一把火,让风暴再热烈一点… … 第六章:诱饵 “各位广大的市民朋友,大家好,我是隆京市刑警队队长,司徒云耀。7月9号凌晨,也就是今天凌晨,在我市旧车站附近发现一起恶性伤人事件,该案件受到了各位媒体朋友的广泛关注,但是某些论坛上也充斥着一些不实言论,所以在这里我特地拍了这段视频来澄清一下。首先,经过我们分析,这起案件并不是谣传的那样无差别杀人,而是一场经过精心谋划的谋杀,凶手的目标应该是特定的某个人,所以各位广大市民不要恐慌,更不要相信某些谣传凶手随机杀人的言论而不敢出门,进而影响到正常的生活和工作,大家要相信我们公安机关,以公安机关公布的消息为标准;其次,死者的基本信息我们也已经全部掌握,我们也会很快掌握凶手的信息,并将其缉拿归案,所以也希望如果凶手看到这则视频的话,尽快来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最后,如果凶手仍旧负隅抵抗,拒不自首的话,我司徒云耀仅以个人名义做出保证,三天之内抓住凶手,否则我将辞去刑警队长的职务。在此立下军令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7月9号下午两点,一则司徒云耀的拍摄视频突然传上隆京市的官方论坛,接着便得到广泛转发,就连电视台都加急报道了这个视频,而这个视频可谓是深水**,直接在隆京市炸出了一场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对此津津乐道,当然,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想看司徒云耀的笑话。 隆京市警局局长许文威自然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这则视频,刚给司徒云耀打完电话,结果扭头人家就发了个视频,明显把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刚看到这个视频的许局长鼻子差点给气歪了,他压着怒气再次拨通司徒云耀的电话,却落了个无人接听的结果。 另一边,司徒云耀刚悠悠然的把局长那老人家的电话给拉黑,就收到了法医老郑的通知-----尸检报告出来了。 司徒云耀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法医室,老郑和高乐寻两人正好做好收尾工作,见到司徒云耀,便把刚刚写好的尸检报告递给了他,接着在郑老的示意下,高乐寻解释道:“经过我们检测和对比得出结论,死者是在8日的晚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之间被击打的,另外其实从尸体身上并没有发现太多线索,尸体长168CM,重62公斤,通过血液检测没有发现药物残留,也没有发现有相关疾病,所以排除了是突然病发的可能,在尸体头上发现的伤口经过比对,确实是宋婕姐找到那块石头的一个角留下的,所以基本可以确定凶器就是那块石头,不过我们还有一个发现,跟之前不同。” 高乐寻挑挑眉毛,从一个面无表情换成了另一个面无表情,然后说道:“我和郑老师仔细研究了尸体头上的那块伤口,经过角度的研究,发现伤口位置虽然在后脑勺的枕部,但是角度却是稍稍由上往下的,由此得出结论,凶手应该是比死者稍微高一点,所以才会造成这种结果。” “如果凶手比死者的身高要高,而他(她)击打的位置又正好是不容易击中的枕部的话,那就只有一种结论。”司徒云耀把看完的报告啪的一声合上,然后抬起头,微微眯着眼睛,目光毒辣且狠厉的看着远处的白墙,似乎那里站着凶手一般,“凶手的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杀人,拿走财物的行为只不过是顺便而已。” “他(她)没有拿走手机!”高乐寻轻声提醒道,“因为只要手机一开机并且上网就可以定位到,这样就暴露了行踪,凶手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难道是从事相关行业?” “但是他(她)完全可以把手机带走,制造一种抢劫过失杀人的假象。”司徒云耀摸着下巴,想要把所有线索连起来。 “难道… …”高乐寻那万年不变的语调终于有了一丝改变,“手机里有凶手想要留给我们的东西?” 高乐寻的话音刚落,宋婕的电话就打到了司徒云耀的手机上。 “喂,队长。”司徒云耀打开了免提,宋婕那俏皮的声线顺着手机喇叭充满了整个房间,让刚才被压抑的气温回升了几度,“死者的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你猜怎么着,指纹库里竟然还真有这个人的资料。死者名叫孙威甫,男,36岁,未婚,不是本地人,这上面的地址写的是东海市,早年间因为打架斗殴进过看守所,后来又因为嫖/娼,猥/亵妇女被关押过,说白了就是个混混,最近几年他倒是安分了不少,也没有再被发现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你把这份资料发给东海市的刑警队一份,让他们协助我们调查一下。” “嗯,行。”宋婕轻快的回答了一声,随即挂掉了电话。 司徒云耀一边把手机装回兜里,一边对屋里另外两人说道:“你们也听到了,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明,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会简单很多,不过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需要你们帮忙!” 还不等司徒云耀把话说完,法医老郑的电话便兀自响了起来,老郑掏出手机,把手机往远处拿了拿,眯着眼睛,费了老劲才看出来电显示的是谁-----局长许文威! “喂,局长!”老郑接通了电话,眼睛却飘向了对面的司徒云耀,局长来电话十有八九是关于他的。 果不其然,许文威那低沉的嗓音从手机喇叭里传了出来,虽然没有开免提,但是效果却是差不多,任谁也听得出来局长现在正憋着一肚子火呢:“老郑,司徒云耀在你那边吗?我刚跟姜山打了一个,他说司徒云耀可能在你这!” “你是说队长啊!”老郑再次把目光聚集在对面的司徒云耀身上,发现他正冲自己快速的摆着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于是他闭着眼睛,扯了个谎道:“没有啊,他刚从我这拿了验尸报告,走了,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唉,你还不知道呢啊?这个司徒云耀,刑警队长当的好啊,前脚答应我要低调行事,后脚就给我打了个措手不及,还在网上发表什么视频,那不明显的是在刺激凶手吗?”许文威的声音透露出些许无奈和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我知道他是想刺激凶手,以此来找出线索,这是目前最快,但是也是最铤而走险的办法,媒体的舆论就是一把双刃剑,稍有不慎别说他自己,就是咱们警局都得受牵连,我本来是想选择一个稳妥的办法的,但是现在看来啊,唉… …” 老郑一边听着许文威抱怨,一边伸出手指略带责备的指了指司徒云耀,饶是如此,他嘴上却还是帮着司徒云耀打了个掩护:“队长他也是想尽快破案嘛,这次的事情你也知道,案件细节被披露了太多,社会舆论太大,要是不及时有人站出来,可能会引起无法预估的后果!” 老郑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法医室,屋里只剩下高乐寻和司徒云耀两人了。 “你把局长拉黑了?”高乐寻歪着头,她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司徒云耀咧开嘴,害羞的笑着挠了挠头,“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嘛,你先忙着,我还有点事情,先撤了!” 说完不等高乐寻回答,司徒云耀飞也似地逃离了现场。 刚从法医室出来,还没走两步,司徒云耀的电话再次响起,他掏出手机,低头一瞅,来电号码是自己家里的座机,很明显,打电话的是许浅晴。 “喂。”司徒云耀接通电话,一边若无其事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一屁股坐在老旧的椅子上,声音也放松下来,“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手机里传出许浅晴的声音,那声音却不同于平时的冷漠,而是夹杂着一丝紧张,甚至是------兴奋,她说道:“我看到新闻报道,有人死了。” “嗯。”司徒云耀顿时感到头大,他掐了掐眉心,说道:“我知道,媒体的动作比我们快,很可能是凶手把消息透露了出去,但是背后的目的暂时还不知道,我已经发过澄清视频了,你自己在家也不用害怕,我们小区的安保还是挺有保障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浅晴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似乎是尽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亦或者是不想让司徒云耀听出自己的情绪,她先是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才继续说道:“我见过那个人,那个死的人!” “什么!?你见过他?”司徒云耀把嗓门提高了一个度,然后又快速的把声音压了下来,“你是说你见过他,还是说你认识他?” “我认识他!” 司徒云耀把目光瞥向窗外,雨还在哗哗的下着,“你怎么会认识他?” 手机那头传出一声大大的咽口水的声音,接着才是许浅晴那重归于近乎冷漠的语调:“我跟他是从网上认识的,前不久我去东海市找他,后来他应该是把我灌醉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你发现我的那个地方了。” “也就是说,你的事情,跟这名死者脱不了干系,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吗?”司徒云耀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有规律的轻轻敲击着自己的额头,他并不完全相信许浅晴的话,所以才故意问了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说他叫孙威甫,网名是‘红尘过客’。”许浅晴说完,略微沉默了一会,而后冷冷的问道:“你不相信我!” 司徒云耀没想到许浅晴这么敏感,竟然这么快就看穿了自己的用意,只好打了个哈哈道:“没有,我们还没得到关于死者的消息!” “网上都传遍了,就连孙威甫干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翻出来了。” “什么!”司徒云耀把手机放在一旁,打开免提,然后从电脑上随手一搜,果然,关于孙威甫的信息足足可以写两页A4纸了,不过司徒云耀大致看了一下,这其中有真有假,大部分听起来都是杜撰的,而且还有故意抹黑死者的嫌疑。“看来事情发展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坏啊。” “他死了,世界上就少一个恶魔!” 许浅晴冷冷的语调冰锥一样钻进司徒云耀的耳朵里,让他感觉脊背阵阵发凉。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司徒云耀岔开了话题:“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哦,你家电视旁边放着一个日历本,上面有一道谜题,猜出来之后就是你的电话号码存放的位置。” 司徒云耀努力想了半天,这才从脑海中打捞起这件往事,当时是他从某个解谜书上看来的一道谜题,然后经过稍稍的改良,把谜底换成了他自己存放电话簿的地方,而电话簿上就有自己的电话号码! “那道题好像还挺难的!”司徒云耀若有所思的说道,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电话那头的许浅晴。 “一般。”许浅晴言简意赅的回答了一句,“你晚上回来吃饭吗,回来的话,我把你的也做上。” “不了,晚上还要加班,你自己吃吧。” “哦!” 挂掉电话,司徒云耀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接下来,就该考虑怎么执行了! 第七章:走访 孙威甫的手机是在晚上修好的,当技术科拿着已经修好的手机和一份破解报告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司徒云耀还在研究案情。 随手把报告放在一旁,司徒云耀划开了孙威甫的手机,没有密码。 “手机通讯录我们已经导出来了。”送东西来的技术人员解释说,“正在尝试联系死者的朋友或者家人,一有消息就会向您汇报,还有就是我们对短信内容进行了一个简单的筛查,发现了一条可疑的短信。就是手机里第一条短信。” 司徒云耀打开短信,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晚上十一点,我在旧车站等你。”而手机上给这个联系人的备注姓名是“美娇娘”。 是个女生? 似乎一切都解释通了,只有一个女生才能让孙威甫在大半夜去旧车站,其目的嘛,不用言说。 “打过这个发送短信的电话了吗?”司徒云耀一边打开其他社交软件,一边对技术人员问道。 “打过了,处于关机状态,但是我们联系了运行商那边,得到了手机卡的信息。是一名叫滕昌的男孩办理的,家住秦香华府小区,21岁,没有查到学籍档案,应该是已经辍学了。” “走,去看看这个人。” 7月9日,晚上8:00. 秦香华府小区。 秦香华府是本市较早建成的一批小区,里面住的也都是在当时有能力买房的人,换句话说,里面的住户,在当时是隆京市有头有脸,有权有钱的人物。 “滕昌的家境还算优渥。”姜山跟在司徒云耀身后,一边走一边说着,他手里端着一个小本本,上面记着滕昌一家的基本信息,“他父亲是房地产项目部的经理,母亲独自经营一家小型超市,滕昌是家中的独子。他们原本是隆京市天顺县人,在滕昌初中的时候,一家搬到市里,定居在秦香华府小区。” 因为下雨的缘故,小区保安禁止两人开车进来,只能让两人步行走进小区,于是两人一人顶着一把伞就走了进来。 伴随着哗哗的雨声,姜山继续说道:“因为时间紧急,只能调查到一些基本情况,滕昌高考失利,没有考上大学,之后在市中心的一家修车店找了一份工作,已经有同事去了解情况了,具体怎么样还不知道。” 司徒云耀没有说话,只是把脚步踱的更快了。 姜山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上队长,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问出自己的担忧:“队长,那个,就咱们两个去,是不是有点… …嗯,就是不太好。” “你是想说咱们两个专业的警察对付不了一个小青年吗?”司徒云耀没有回头,只是他那被周围雨声映衬的又尖又冷的声线钻进了姜山的耳朵里,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意识到队长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姜山张口想要解释,却还未等他开口,司徒云耀便接着说了下去:“我看过这个滕昌照片,还有他的详尽资料,身高169厘米,体重70公斤,属于体型敦厚,个头不高的那一类。虽然按身高来说,他就是凶手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如果他就是凶手的话,为什么还要把存有自己短信的手机留在案发现场呢?” “那如果是临时起意,冲动杀人的呢?”姜山摸着下巴,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他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死者,但是没想到下手重了,死者一下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这让他非常害怕,于是慌忙逃跑了,并没有注意到死者的手机里有自己的信息。” “推理很精彩,几乎符合了所有疑点。”司徒云耀停下脚步,把头转向姜山,天气阴沉的可怕,像是给司徒云耀的脸涂上了一层昏暗神秘的釉,配合着他独有的声线,竟然生出几分诡秘来,“但是证据呢?你调查了路两边的监控,如果真像你所说,一个慌慌张张的杀人凶手,是会选择一条布满泥泞,并且还挂着‘此路不通’牌子的小路呢,还是会选择一条几乎没有什么人,但是可以快速离开现场的大路呢?” “这个… …”姜山犹豫了,从失手杀人的心理角度来看,凶手一定会慌不择路,最有可能选择的路就是他来的时候的路,如果滕昌真的是凶手,那他是怎么去的案发现场呢?开车?但是唯一一条可以通过汽车的道路并没有拍下案发时间有汽车驶入,难道是步行?虽然步行可以避开摄像头,但是既费时又费力,如果自己是凶手,会选择哪一条呢? “好了,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司徒云耀开口打断了姜山的思路,“既然已经来了,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香华府,5号楼,3单元,301。 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四五十的模样,穿着居家服饰,身上还带着围裙。 中年妇女是滕昌的母亲,她眉宇之间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却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而是堆着一副生人勿进的假笑,颇为冷淡的说了句:“请问你们找谁?” “你好,请问是滕昌是住在这里吗?”姜山客客气气的问道。 “嗯,是。”一听到滕昌的名字,女人的脸立马垮了下去,一种名为担忧的情绪从眼睛里冒出来,眉头也微微的紧蹙着,她焦急的问道:“滕昌他怎么了,你们是他的朋友吗,你们见到过他是不是,在什么时候?” 面对女人连环炮一般的发问,姜山顿时没了主意,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了司徒云耀。 “我们不是他的朋友。”司徒云耀往前走了一步,同时从怀里掏出了警官证,“我们是警察,需要请滕昌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警察!?”女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滕昌是怎么了吗?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女人慌乱且无助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似乎他们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她后半生的命运。 “怎么回事!”还未等司徒云耀两人开口,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就从里屋传了出来,在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后,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了女人身后。 男人戴一副金框眼镜,头发略显花白,身上穿着素净的居家服,见到司徒云耀两人,冷冷的问了一句:“你们是警察?” “对!警察。”司徒云耀把还没揣好的警官证再次掏出来,递到了男人跟前。 男人将女人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接过警官证翻了翻,再确定是真的之后,把它还给了司徒云耀,然后说道:“我是滕昌的父亲,腾亮年,我儿子怎么了?” “你儿子有杀人的嫌疑。” 第八章:自首 7月10日,中午11:00。 雨下的比昨天小了一些,但坐在车里仍旧能听到雨滴落在车顶上的声音,噼里啪啦的,让人心烦。 姜山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抓着一个鸡蛋灌饼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不一会,一整个鸡蛋灌饼就被他全部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鼓的,活像一个大仓鼠。 姜山嚼着嘴里的食物,顺手从车门上抽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嘴,接紧接着眉头一皱,随后嘴角一动,用舌尖从嘴里挑出一块包装纸来,他捏下包装纸,用食指和拇指捻成一团,摇下窗户扔了出去,然后一边关上窗户,一边对旁边还在细嚼慢咽的司徒云耀说道:“队长,咱们接下来去哪啊?” 两人昨天晚上和滕昌的父母聊了一会,并在屋内进行了简单的搜查,并没发现滕昌的线索,同时得知滕昌从7月8日晚以后就没有再回家,当着两人的面,滕昌的父母给他打了电话,但是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接着又联系了滕昌上班的公司,得知滕昌在7月8日中午就离开了公司,并且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根据公司经理介绍,滕昌最近几天一直魂不守舍,上班也没有心思,经理曾经找他谈过,但是没有什么结果。 虽然没有了解到滕昌的行踪,但是不是没有收获,滕昌的父母给了两人滕昌一些好朋友的联系方式。 司徒云耀在滕昌家楼下布置了警员,希望在滕昌回家后第一时间能够将其抓捕,同时技术科密切监视了滕昌的手机和银行卡等信息,一旦使用,就可以锁定其位置,而司徒云耀和姜山也没有闲着,他们去走访了滕昌朋友的家,但是都没有什么收获。 “滕昌的朋友是不是都找完了?”司徒云耀把手里的煎饼果子全部塞进嘴里,随后将塑料袋团成一团,又找了一块卫生纸将其包起来,然后才心满意足的把垃圾放了在一旁的垃圾堆里。 “对,滕昌父母提供的那几个人都找完了。”姜山犹豫了一下,说道:“但是,队长,我有个疑问。如果滕昌的父母有意隐瞒滕昌行踪的话,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他吧。” “我已经叫技术科的同事调取了滕昌父母最近银行卡的转账情况,并没有什么大的账目出入,所以他们应该真的不知道滕昌的行踪。”司徒云耀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在我看来,滕昌并不是凶手,起码在我心里,他还不具备成为一个罪犯的条件。” 姜山眉毛往上一挑,略带蒙圈的看着司徒云耀,愣了大概三秒钟,他才吞吞吐吐的问道:“但是,死者的手机上有滕昌发的短信,而且两人约见的时间也和死者死亡的时间大致相同,最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还躲了起来,这不正验证了他心中有鬼吗?” “从逻辑上这样讲虽然没有什么差错,但是从时间上和情理上不太能讲得通。”司徒云耀靠在座椅靠背上,扭扭脖子,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才接着说道:“假设滕昌真的是凶手,那么他杀害死者的时间是7月8日,晚上11:30,而死者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第二天,也就是7月9日,大约是早上五六点钟,这期间最少有五个小时的空白期,也就是说滕昌有五个小时的时间来决定跑路还是自首,而在这五个小时的时间里,滕昌以及其家人都没有大笔钱财的支出。总的算下来,他身上现金并没有多少,而他银行卡里没有钱财的流出,也没有车票的购买记录,换句话说,如果他是凶手,他有五个小时的时间来跑到别的城市,但是他没有,而是选择藏在随时都可能发现他的隆京市,这很不正常。还有就是从情理上来讲,滕昌如果真的是临时起意决定杀人,那么他在杀完人之后肯定会寻求家人的庇护,但是咱们调取了滕昌家附近的所有记录,没有发现他回家,这也不正常。所以,对于他这个‘凶手’,我不是很赞同。当然,目前他是唯一的线索,除了他,暂时还没有别的办法抓住凶手。” “铃铃铃… …” 司徒云耀的话音刚落,电话就紧接着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发现是局里的座机,于是便赶紧接了起来:“喂,我是司徒云耀,怎么了?” “队长,刚才死者孙威甫的同事来认领尸体了,但是死者的同事在认领死者的物品时说少了一部手机,据死者同事描述,应该是一部粉色的手机,但是至于具体型号不能确定。” “他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了,别的物品应该没少。” 司徒云耀捏了捏鼻梁,问道:“他怎么能确定死者随身带着两部手机?” “据他描述是因为死者在来隆京市之前还跟他说过这部手机的事情,而他亲眼看到死者把手机放进了兜里。”电话那头解释说。 “嗯,好的,我知道了,通知技术科那边追查这个手机的线索,一有消息及时联系我。” 挂掉电话,司徒云耀把手机揣进兜里后,对旁边的姜山说:“刚才局里的同事来电话,说孙威甫其实还有另外一部手机。” “另外一部手机!”姜山的眉头慢慢拧成一个疙瘩,“如果手机是被凶手拿走了,那是不是可以确定谁拿着手机谁就是凶手!” 司徒云耀重新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他闭上眼睛,伸出食指缓慢的敲打着自己的胳膊,“凶手只拿走了那一部手机,也就是说那手机里有什么对凶手不利的事情。那么… …” “凶手和死者认识!”姜山瞬间接过话茬,说道:“或者说他们有某种冲突,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一场谋杀!” 姜山皱着眉头,大脑疯狂的运转着,他舔舔略显干裂的嘴唇,分析道:“凶手和死者见面,想要要回死者手里的手机,但是死者不肯给她(他),所以凶手趁死者不注意,用旁边的石头砸向了死者,接着拿走了手机。只要确定手机所在的位置,就能追查到凶手了。” 姜山一脸兴奋的看向司徒云耀,希望得到对方的肯定,但是后者却没有表态,而是紧闭着双眼,不缓不急的说道:“我已经通知技术科的同事,让他们追查那部手机的线索了,希望尽快有结果。” “那我们现在只能干等着?” “当然不是,我们还没去滕昌工作的地方呢,说不定那里有什么线索。” “那我们现在就去。”姜山说着,把安全带系在了腰间,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司徒云耀,等着他启动车子。 “那个… …”司徒云耀舔舔嘴唇,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吃饱了吗?” 姜山先是一愣,接着嘴角一咧,嘿嘿的笑了起来,他揉揉肚子,略带害羞的说道:“没有,吃了一个没啥感觉。” “我也是。”司徒云耀也跟着笑了,“要不你再去买点?” “好。”姜山解开安全带,问道:“队长,你吃啥,灌饼还是煎饼啊?” “灌饼吧,夹火腿肠的。” “好嘞。”姜山说完,撑着伞又闯进了雨幕中。 看着姜山的背影逐渐模糊,司徒云耀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 吃过中饭的两人驱车来到了滕昌上班的地方,一家普通的修车店,根据店里的经理介绍,滕昌平常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工作还是很认真的,也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虽然工作能力一般,但胜在认真负责,所以平常专门找他修车的人也不少。而且根据店里的同时反映,滕昌平时性格内向,不喜欢与人交流,即便是大家聚餐他也总是拒绝,是典型的跟大家格格不入的性格。平常在花销上他也没有大手大脚过,也就是平常的饭菜,用同事的话来说,滕昌是店里最节俭的一个,就连他的手机也是用了好长时间的,屏幕都有裂纹了也舍不得换。 据他同事回忆,最近滕昌好像很需要钱的样子,平常也异常节俭,甚至一度到了吃苦地步。早上基本不吃饭,中午是馒头米饭之类的主食,但是没有肉菜,晚上就用泡面混一顿,这样大概持续了一个星期。问他也没有得到答案。 司徒云耀两人从修车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雨还在哗哗的下着,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两人站在修车店门口,看着雨水打在地面上。 姜山又从兜里掏出记录本,翻看了一下后,对司徒云耀说道:“队长,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线索现在完全断了。” 司徒云耀盯着远处的地面出神,他头也不回的回答说:“通知局里的同事,让他们把案发地周围的监控调回局里,如果没有线索就以五百米的范围向外扩张,继续调取监控。在没有线索之前,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简单无聊并且枯燥的监控翻看,全刑警队的人都在从相关监控里寻找线索。这一看,就看到了第二天早上。 期间司徒云耀给许浅晴打了个电话,大致说明了一下自己晚上不回去吃饭了,并且叮嘱许浅晴没事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许浅晴倒也听话,简单的向司徒云耀询问了一下调查情况,但是被司徒云耀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于是许浅晴也没有再追问,乖乖的挂了电话。 7月11日,早上8:00。 司徒云耀刚泡了杯咖啡,准备再跟眼前的监控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就接到了通知:滕昌来自首了。 第九章:疑云 司徒云耀第一次看见滕昌,是在审讯室外的单面玻璃后面。 跟想象中不同,滕昌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瘦小,懦弱。此时他正坐在审讯室里的椅子上,佝偻这身子,深深的低着头,看起来不怎么慌张,只是有一点紧张。他手上戴着手铐,因为从证据上来说,他现在是犯罪嫌疑人。 “你说还有个人跟他一起来的?”司徒云耀扭头看向旁边的姜山,询问道,“那人现在在哪?” “在外面的办公室里,有同事在做笔录。” “嗯,那这里交给你了。”司徒云耀拍拍姜山的肩膀,“是时候该实战一下了。”说完,他往门口走去。 还在整理资料的姜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愣头愣脑的叫住了司徒云耀,问道:“队长,交给我了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让我审问他吧。” 姜山下意识的指了指滕昌。 “真聪明。”司徒云耀站在门口,给了姜山一个调皮的笑容,“我去看看另外一个。”说完就轻轻关上了房门。 司徒云耀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巧碰到同事出来,一见到司徒云耀,同事苦笑着说道:“队长,我正要去找你,那个人非要跟你谈,我怎么问他都不说,这不干脆闭上眼睛装睡觉了。”同事摇摇头,满脸的无可奈何。 “没事,我来吧。”司徒云耀表示理解,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随后进入了房间。 房间内只有一个男生,20来岁的模样,皮肤很白,头发长长的,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发髻,带着鸭舌帽,给人一种酷酷的感觉。司徒云耀进去的时候他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他开口说道:“我说过了,我只和你们队长谈。” “听说你找我?” 听到声音,男生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狭长的眼廓里好似有流光闪过,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司徒云耀,说道:“司徒警官看起来和电视上不太一样啊。” “哦,电视上我是什么样子的呢?”司徒云耀说着,拽过椅子,坐在了男生的对面。 “电视上司徒警官是神采奕奕,一副威严的样子,但是现在嘛… …”男子的目光在司徒云耀身上转了几圈,眉头也跟着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接着他失望的收回目光,摇头感叹道:“啧,现在警官您可是一副油腻的中年男人的样子啊。” 司徒云耀随手摸了摸下巴,那里已经长出了细密的胡茬,应该是熬夜带来的结果,他轻笑一下,说道:“中年男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我想滕昌的父亲应该就是这样的,除了现在滕昌被当做凶手抓起来之外,别的应该都挺好。你说是吗?” 男生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语气也沉了下来,他说道:“滕昌不是凶手。” “是不是凶手不是你说了算的,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如果想给他洗脱嫌疑,可没那么容易。”司徒云耀的脸上仍旧挂着微笑,气定神闲的模样根本不是装出来的。 刑警队长的职位,可以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男生一边想着,一边叹了口气,说道:“我叫严灼,是一名侦探。而滕昌,是我的委托人。” 司徒云耀没有搭话,而是拿起面前的笔录本开始记录。 “滕昌是在7月2日找到我的,据他所说,在7月1日,他的一个名叫许浅晴的女同学失踪了,找到我是想让我帮忙找人。本来这种事情我是不愿意接的,难度大而且找到的概率很低,但是滕昌出的价格比平常的高出很多,我也就答应了。接着我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个名叫许浅晴的女生,这一查才知道,她在学校还是个名人呢。” 严灼往前探了探身子,眉飞色舞的继续说道:“许浅晴所在的班级是室内设计二班,他们班是典型的阴盛阳衰,全班二十八个人,男生只有三个,本来男生就是抢手货,没想到这三个男生还都和许浅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三个人甚至还为此大打出手。还有就是据许浅晴的学姐所说,许浅晴不光跟自己班级里的男生关系暧昧,还经常到处招蜂引蝶,最出名的是她和大四的学生会主席聊得火热,当时学生会主席的正牌女友还在学校的贴吧曝光了这件事,甚至还一度说过要弄死许浅晴,当然后来这件事也是不了了之了。” 严灼舔舔略显干涩的嘴唇,问道:“警官,可以给我一杯水吗,有点口渴。” 在接过司徒云耀递过来的水后,他道了声谢,接着把水一饮而尽,然后砸吧了两下嘴,才悠悠的接着开口说道:“通过刚才的几件事也能看出来,这个许浅晴的人际关系繁多而复杂,几乎跟所有的女生关系都不好,但是这也算是一个优点,起码排除了她去女同学家过夜的情况。接着我又走访了她家的邻居,几乎所有的人对她的评价都是出奇的好,老人称赞她有礼貌,会讲话;小孩说她好看,温柔,会照顾人,当然,他的家人除外。” “滕昌曾经告诉过我,许浅晴的父母根本不在意她,这也一度让我陷入了被动的境地,因为一个人失踪,最能提供有效线索的就是她的家人,我也曾经试探的去过许浅晴的家里,但是却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她的父母真的像滕昌说的那样,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 严灼感慨的摇摇头,而后调整状态,继续说道:“接着我通过一个黑客朋友破解了许浅晴的社交软件的密码,在软件上发现她在失踪之前最后联系的是一个网名叫‘红尘过客’的人,后来我跟滕昌核实过,他也不认识这个人,我当时查看了许浅晴和那个‘红尘过客’的聊天记录,发现许浅晴确实是去找了这个网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聊天记录里并没有提及那人在什么地方,我猜测应该是通过电话联系的。为了印证我的猜测,我通过一个小号加了‘红尘过客’,跟他在网上聊了几天之后他果然约我见面,后来我好说歹说最后让他来隆京市找我,我们约定的时间是7月8日,但是当天晚上我有点事情就没有过去找他,没想到当晚他就死了。” 司徒云耀把笔放下,一边摇头一边质疑道:“你提供的说法并不能证明滕昌在7月8人日晚上没有去找死者,我们在死者的手机里发现了滕昌发送的短信,约死者晚上见面,7月8日晚上11:00到12:00之间,你在哪里?” “我在一个名叫‘随心所欲’的店里,里面的老板可以作证。”严灼说道:“当天晚上00:10的时候我接到滕昌的电话,于是从店里出来,当时滕昌就在店门口,而那家店距离案发现场是足足一个小时的车程,滕昌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出现在两个地方。” “你说的那家店在哪里?” “东城,龙城会馆后面!” 第十章:肥肉 7月11日,14:00,隆京市警局。 司徒云耀面前放着两份报告,一份是严灼的,一份是滕昌的,根据滕昌供述,7月8日他确实给死者发送过短信,约对方见面,但是滕昌自己却因为胆小没有去,而是去了严灼所在的店里,姜山从那家名叫“随心所欲”的店里调取了监控,证实了严灼的话。 事情似乎又陷入了僵局,唯一的嫌疑人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队长。”姜山敲敲门框,把司徒云耀暂时从繁杂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许浅晴的父母来了。” 司徒云耀和姜山来到一楼,正好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从外面走进来。 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鲜红的裙子露出白花花的肥硕的大腿,本来就不多的头发还烫成了大波浪,像方便面似的散落在肩膀上,脸上由于抹了太多的粉而显得脸色煞白,配合嘴上大红色的口红,活脱脱像是个女鬼,饶是这样,女人仍旧觉得自己风姿绰约,一边抱怨着雨淋湿了她的裙摆,一边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浓重的香水味四散开来,直呛得人咳嗽。姜山下意识的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那股香水味真的呛人。 那个男人倒是穿着很正经,横条纹的上衣配上一条灰色的西服裤子,脚上蹬着一双人字拖,腰间挂着一串钥匙,走起来哗啦哗啦的响,似乎在向周围的人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一边打量着两人,司徒云耀和姜山也走到了两人面前,不等司徒云耀开口,女人率先说道:“你就是司徒云耀队长吧,比电视上帅多嘞。” 女人脸上堆起笑容,厚厚的皱纹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却仍旧抵挡不住她眼睛里透出的贪婪,她往前凑上一步,仰起头问道:“司徒队长你得有一米七五吧,怎么样,结婚了吗?看看这身条儿,多硬朗啊,皮肤也嫩啊。” 女人肆无忌惮的把手搭在司徒云耀的手背上来回揉搓,直搓的司徒云耀手背发烫,他无奈只好往后退了一步,客气礼貌的说道:“阿姨你说笑了,我都还没女朋友呢。” “呦,还没女朋友呢啊!”女人似乎更加兴奋了,她身体前倾,整个人都要贴到司徒云耀的身上,“司徒队长啊,你不会还是个处呢吧。” 女人说着,还抓起司徒云耀的衣服放在鼻尖闻了闻,她闭着眼睛,竟然是满脸的享受。 司徒云耀再次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他冷冷的说道:“阿姨,请注意你的身份!”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对我来说都还是孩子呢!”女人娇笑着,却没有再往前。 男人倒是见缝插针的冷哼一声,冷笑道:“你还知道人家对你来说是孩子,老不要脸的!” “呸,老娘做什么关你屁事。”女人头也没有回,却把白眼翻出了天际,“别忘了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哼,你当我愿意跟你扯上关系。” “没有关系最好,老娘跟了你大半辈子,辛辛苦苦的伺候你,尽心尽力的为你们家付出了二十多年,你现在说我臭不要脸了,当初娶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啊,当初让我伺候的时候怎么不说啊。现在知道给我甩脸色了,老娘告诉你,晚了!”女人说着,嘴唇一撅,眼泪就充满了眼眶,只等着对方再反驳一句,那泪水就会夺眶而出。 司徒云耀却是没有给两人这个机会,脚下一滑,便挡在了两人中间,打了个哈哈道:“我叫两位来是有些别的事情,两位站了这么久,肯定累了吧,请两位移步休息室,咱们坐着聊聊。”说完给旁边的一个女警使了个眼色,女警立马会意,亲昵的挽起女人的胳膊,连拽带架的把女人拉到了休息室。 男人在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也跟着司徒云耀来到了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不过是一间办公室多放了几把椅子,放了一些点心而已,这个地方平常是用来招待受害者家属用的,对于现在招待的两人倒也合适。 当司徒云耀带领男人进去的时候,女人正拉着女警说话,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点心,却仍旧挡不住她话痨般的叨叨。见到司徒云耀进来,她抹了一把嘴角的残渣刚想站起来,却又瞥见了跟进来的男人,脸色便瞬间冷了下来,扭过脸去不再说话。 女警倒是如获大赦,跟司徒云耀打了个招呼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双方落座,男人和女人坐在沙发上的两头,司徒云耀和姜山搬了两把椅子坐在对面。姜山拿出小本本,准备开始记录。 司徒云耀清清嗓子,说道:“这次请两位来呢,主要是有点事情想要跟两位核实一下,两位有一个名叫许浅晴的女儿,是吧?”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冷哼一声,女人则点点头,略显焦急的说道:“警官,我们家女儿怎么了?” 司徒云耀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许浅晴现在没有再在家里吧。” “没有,警官,我女儿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司徒云耀仍旧自顾自的问道:“那许浅晴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你们对此事知情吗?” “知道,知道。”女人坐直了身子,皱着眉头回忆道:“好像是七月初出去的,跟我们说是和同学出去玩,我们也就答应了,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她好几千块钱呢。” “从她出去到现在,你们联系过她吗?包括电话,短信或者其他方式。” 女人摇摇头,随即又为自己开脱道:“我们女儿从小就独立惯了,我们也放心,而且她也不喜欢被我们管着,我们一管她就跟我们闹别扭,所以我们也就任由她去了。” 司徒云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旁边的姜山把女人的话记录在本子上。 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女人愣了两秒才后知后觉的问道:“警官,我女儿她怎么了?” 司徒云耀看着女人的眉宇之间显现出隐隐的担忧,便严肃的说道:“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们,你们的女儿,失踪了!” “什么!?”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连带着声音也高了几度,“不可能,我女儿怎么会失踪呢?” 说着,女人掏出手机,颤颤巍巍的拨通了女儿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手机关机的提示音! 真的失踪了! 女人无力的瘫软在沙发上,脑海里闪过女儿的种种,泪水便一下子夺眶而出,愣是把脸上的胭脂水粉冲了个干干净净,而后看向司徒云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满脸希冀的问道:“警官,你们有我女儿的线索了对不对,你们找到我女儿了,是不是,不然你们也不会把我们叫过来的,我女儿在哪,我女儿在哪!” 女人直接冲到司徒云耀的面前,握着他的手,不停的颤抖,不停的发问,但是越是发问,司徒云耀就越是沉默!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沉默良久的男人开口了,“就算找到了恐怕也是一具尸体了,不然为什么要到刑警队来而不是去派出所!” “你胡说!”女人几乎是疯狂的吼了出来,她咬着牙,由悲伤逐渐变为绝望,最后又衍生出了极度的愤怒,她扑到男人身上,疯狂的撕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女儿也不会失踪,都怪你 ,你应该去死!” “你们母女才应该去死!”男人受不了女人的无理取闹,随手一推,把女人推到在了地上,他站起来,用手指着发疯的女人,恶狠狠的说:“你的女儿死了才好呢,反正是个野杂种,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留下来的种,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没少跟外面的男人勾勾搭搭,当初我出去打工,回来你就说怀孕了,而且还是早产儿,哪有那么凑巧,我被你蒙骗了十几年,要不是我撞见你们医院的那个医生,我还被蒙在鼓里呢,你个**,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你… …”女人浑身颤抖着,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司徒云耀和姜山见状连忙拉开了两人,随即通知外面的同事进来帮忙,这才没有发生更加惨烈的事情!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别说连官都算不上的刑警队的各位了,好不容易把两人的事情处理完,已经是下午六点钟,天色也暗了下去。众人瘫坐在座位上,愣是感觉比办了一场重案还累。 凑合的吃过晚饭,东海市刑警队长汪正打来了电话,孙威甫的案件有了新的进展,原来孙威甫是东海市贩卖人口犯罪链上的一环,并且背后有某个大势力的家族支撑,本来隶属于组织的他经常私下动手在网上诱拐女性,东海市警方早就注意到他了,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才没有动他,现在孙威甫一死,给了东海警方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追查这件事,上面也特地成立了专案组,并且准备和孙威甫的案子并案侦查。 第十一章:辞职 隆京市局长许文威是在7月12日早上来的警局。还没到二楼,就隔着墙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推开二楼的门,许文威暗自嘬了嘬牙花子,整个二楼竟然都在睡觉,他翻起手腕看了看表,8:30,早就到了上班的时间。他用力咳嗽了一下,在偌大的大厅里产生了回声,伴随着回声,人们如同雨后春笋一样从桌子上一个一个冒出了头。 “怎么回事,案子不是已经移交东海市警局了吗,怎么还这么累?”许文威一边穿过人群,一边疑惑的问道,“司徒云耀呢,他也睡觉呢?” 见没人回答,许文威拍了拍假装还没醒的姜山,问道:“你们队长呢!” 姜山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宋婕最后打了个圆场,说司徒云耀给局长送了个礼物,就在他的办公室。许文威这才放过姜山,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司徒云耀的办公室,推开门才发现不对,自己走的时候还没装上门呢,现在怎么装上门了。来不及多想,桌子上的一封信便引起了许文威的注意,走进一看,那信封上的几个字显得尤为扎眼-----辞职信! 许文威的心咯噔了一下,大概猜到了什么,正准备掏出手机打给司徒云耀,却突然想起自己的电话还在司徒云耀的黑名单里,便对门外的姜山喊道:“姜山,打电话给司徒云耀,让他给我回来!”说着,许文威拆开了那封辞职信! 信是手写的,看得出来很用心,读起来也是字字珠玑,感人泪下,但是许文威却越读越生气,大有把司徒云耀拎回来记个大过的冲动。好不容易等到许文威把信读完,姜山才战战兢兢的从门外探了个头进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局长,刚才队长正在通话中,现在… …现在关机了!” “砰!”许文威一巴掌把信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直吓得门外的众人一激灵,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触了局长的眉头。 而我们敬爱的局长许文威,正背对着门疼的龇牙咧嘴,刚才一下太用力,现在半个手臂都麻了。他一边慢慢揉着胳膊,一边嘟囔着要司徒云耀好看! 刚把手机关机的司徒云耀不知怎的打了个喷嚏,他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把相关手续交给了面前窗口里的小姑娘。 “领养的孩子是男孩女孩?”姑娘一边在电脑上操作,一边问道。 “男孩,叫张扬!” 不消十分钟,从窗口里递出一张单子,随后响起了女孩的声音:“拿着单子去孤儿院领养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 道过谢,司徒云耀把单子放进包里,走出了营业大厅。 临近中午的时候,司徒云耀从孤儿院接走了张扬,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家快餐店吃饭,等张扬把手里的鸡排消灭殆尽的时候,司徒云耀开口问道:“张扬啊,以后和叔叔一起生活好不好呀!” 张扬愣了一下,用手抹抹嘴上的油,小眉头一皱,思索了一会才说道:“我在孤儿院玩的最好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沈璐,但是她前几天被人带走了,老师说是被人领养了,还有一个是前几天来的,我有点舍不得他,叔叔,一会我可以回去跟他道个别吗?” “可以 ,那叔叔下午再来接你!” 司徒云耀看着张扬,眼睛里满是宠溺。吃饱喝足之后,他把张扬送回了孤儿院,约定下午再过来接他。而后驱车来到了司法鉴定中心,许浅晴早已在此等候。 “叫我来这里干嘛?”许浅晴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就连说话也几乎都是用一个语调,冷漠的像是一个机器人。 “做个检查!” 司徒云耀倒也不介意,率先往里面走去,两人三拐五拐的来到了三楼,接着在专业人员的要求下,抽了许浅晴的血液。 “这是做什么!?”许浅晴按着刚才抽血的地方,终于换了一副表情。 “做亲子鉴定。”司徒云耀也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见了你的父母,大概知道事情是什么样的了,在离开之前,我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好。” 许浅晴扭过头看着司徒云耀,相比较于他见了自己的父母,许浅晴更加在在意句子的后半句,“离开是什么意思?” “我辞职了。”司徒云耀无所谓的伸伸懒腰,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把之前跟你聊的关于案件的事情做了录音和笔录,已经将电子版交给了东海市警方,他们会继续调查的。” “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回家!” 下午两点,网上突然传出一篇帖子,大意是说三天期限已到,想问问刑警队长司是否抓住了凶手,如果没有抓住,是否该履行三天前的诺言。这篇帖子一经流出,广大网友疯狂点赞,一时间,司徒云耀是不是该离职成了网友热烈讨论的话题。有一部分网友认为男人应该为自己的承诺负责,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应该为人们做一个好的榜样,也有一部分网友认为虽然凶手并没有如约抓住,但是作为刑警队长的司徒云耀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他真的离职,那么以后的刑警队长由谁来当,会当成什么样还是个问题。各个网友众说纷纭,各自说着自己的道理。 而隆京市警局局长许文威也很是头疼,打电话关机,去家里没人,司徒云耀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失踪了,加上网络上的讨论越来越热烈,多家媒体都把电话打到了许文威的手机上,让他不得不关机才能消停一会。 下午三点,迫于舆论压力,许文威不得不编了一份声明,称司徒云耀是难得一见的好警察,破案能力和领导能力都是一流的,失去他将是警界的损失,是隆京市的损失,是人民的损失,而作为局长的许文威有责任,有义务,有权力保护自己的下属,这是对公众负责,也是对司徒云耀负责。 就在许文威准备把声明发出去的时候,司徒云耀出现在了网上----一篇署名司徒云耀的帖子迅速蹿红,其中的内容大致是为自己的不足道歉,并且已经递交了辞职申请,希望各位网友不要在为此占用公共资源,而且这件事是司徒云耀的私事,和警局无关,希望网友们口下留情,不要在拨打隆京市警局的电话了。 看了这篇帖子,许文威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掉。就在他准备联系技术科定位司徒云耀的位置的时候,电话响了。 “好的,我知道了,放心吧!” 挂掉电话,许文威瘫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缓缓的点上,孟嘬一口,而后任由那呛人的雾从嘴里,鼻孔里冒出来,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 刚才的电话是省厅的,他们已经通过了司徒云耀的辞呈,现在司徒云耀已经不隶属于警局了。 许文威坐在椅子上,好像失去了什么! 第十二章:结局 七月十二日晚上八点,许浅晴的父亲许志洲刚清点完超市里的货物,正准备关门。他的超市开在小区楼下,离家里很近,每天晚上八点准时关门,回家后洗个澡吃个饭,看会电视就准备睡觉,现在和妻子离婚了,这其中就又多了一道做饭或者买饭的工序,当然对他来说差别不大。 许志洲提溜着钥匙往门口走,准备关灯的时候,瞥见了柜台上的档案袋,刚才还没有呢。 他拿起档案袋看了看,是个新的,上面也没有写名字。 会是谁丢在这的? 许志洲一边想着,手却不由自主的把绕了几圈的封口绳解开了,里面只有一张纸,他抽出来一个头,上面竟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给自己的? 许志洲把纸张抽出来,这才看清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单”,上面分别是自己和许浅晴的名字。 他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沉重。 略过那些无所谓的数据,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最下面一行的鉴定结果上:经鉴定,双方DNA相似度为99.99%。 他的手竟然也跟着颤抖起来,竟然觉得自己拿不住那张轻飘飘的纸了… … “把东西交给他了?”司徒云耀坐在机场的等候大厅,眼球随着不远处的张扬来回滑动,嘴里却还不忘跟旁边的许浅晴说着话。 “嗯,交给他了!” “不看看他什么表情吗?” 许浅晴低着头,扶扶旁边的行李箱,“不了,什么表情跟我也没有关系了!” “也好。”司徒云耀摸摸裤兜,从里面掏出一个手机,“对了,我找到你之前的手机了,还给你。” “我的手机?”许浅晴接过手机,当初她失踪的时候手机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失而复得,却也显得很是惊喜,“你从哪找到的,我都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司徒云耀笑笑,没有说话,只是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那手机上粉色的外壳… …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