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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灿烂之天涯》


 第一章我的星球

成汉猛地用单手肘撑着地面。
他的右手臂早已不能动弹，鲜血已经流满了手臂。厚重的宇航服在无形之中给了他巨大的压力。他挣扎着从废墟中将自己的身体拖出，无力地站起，又蹒跚地往舱门走去，按下了紧急弹门器。
舱门被瞬间弹开，成汉被重重地向后一击，再一次倒在了地上。他奋力爬出舱门，滚落在那片苍黄的地面上。
成汉感受到巨大的引力将他往下扯着，他想抬起自己的手臂却感到十分艰难，不知是因为刚从太空中下来，亦或是因为这个星球的重力常数远远大于地球。他们的飞船在进行曲率驱动后具有强大的惯性，再加上减速的反作用力同时作用使内部承载构件严重损坏，在降落大气层时立刻土崩瓦解。
成汉奋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从宇航服看向外面，是一片的漆黑，除了实行软着陆的登陆器还燃着火苗，和天空中令人陌生的星汉，周围，黑得可怕。
被迫着适应引力环境，成汉艰难地爬起。他抬起左手，在右手宇航服的光屏上按动了几下。
“啊——”随着脱臼骨头复原的闷响，他痛苦地叫起来，随即开始喘息。
星光闪烁着，却使这片天空黯然无色。成汉抬头，他看到了星空，一片陌生而又陌生的星空。
他走进了舱门。驾驶舱内雾霭蒙蒙，操作台早已卸架，重重地压在了三个人身上。混白一片中，那成河的血红让成汉胆战心惊。他艰难地走上前去，来到操作台下，用单左手奋力将操作台抬起，将一个倾斜着的无力身躯拖了出来。
“默儿……默儿……挺住……”成汉痛苦地喃喃着。
默儿的面罩上裂痕斑斑，很快就会漏气。成汉单手抱起默儿，快速走到舱外。他抬起左臂，道，“分析大气情况。”
左臂上的显示屏有了变化，一排排数据渐渐浮现。
氮气55%，氧气34%，二氧化碳1%，稀有气体10%。
气温38摄氏度。大气压强1.4P0。
成汉心里有数了。深深的沟壑已经凝在了他的眉间，他将默儿的头盔打开，并打开自己的手套，用自己的手指按住她的颈动脉，闭上眼，认真地感受。
心跳很慢。非常非常慢。几乎没有。
他也没有必要做人工呼吸，大气压力已经足矣将丰富的氧气压入她的肺。
然而，心跳依然很慢，非常非常慢，几乎没有。
成汉也将自己的头盔摘下。任由丰富的氧气吸入自己的肺。一股热浪袭来，厚重的宇航服让他沁出了细密的汗滴。他低头看了看默儿，俏丽的脸庞上，几乎没有汗珠。
他的眼角泛起了泪光。
但他立刻拭去。
怅然看向远方。他们降落的地方是一个深深的峡谷。峡谷的尽头是一条银带。或许叫做银河吧，不是昔日的银河。这里的银河更宽，更亮，紫色相较更加明显。青蓝与莹绿交织着，渲染着梦幻般的瑰丽光影挂在天空中。
突然间，峡谷的上方闪烁起了极为刺目的光芒，这光芒瞬间大放，这颗星体瞬时向这颗星球奔来。顿时，一股燥热之感从身上传来，成汉手臂上的气温的显示屏数据持续上升。他隐隐约约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嗡嗡巨响。
这声音像巨鼓，像轰雷，但如此沉闷，甚至给地面带来了微微的震颤，令人更加胆颤与恐惧。成汉紧张地注视着远方，间一座山正慢慢升起。
成汉瞬间明白了什么，望向四周，冲进驾驶舱，翻箱倒柜找到一个手提箱，将一切能密封的柜子严严实实地封好，而后将另外两个人拖到了休眠舱中密封。他**着，右手剧痛他却毫不顾忌，他冲了出去。那座山越来越高，越来越近，他抱起默儿，朝峡谷两侧冲去。
轰鸣声愈发浓烈，阵阵水雾扑面而来。他脱掉自己的宇航服，用牵引带将默儿绑在自己的身上，奋力朝两岸的高地爬去。这里根本没有路，是一派荒芜的土黄色。这些土十分松软，几乎没有稳定可言。涛涛大浪正在奔来，成汉手脚并用朝岸上爬去，同时又会随着泥土的松动向下滑。然而他没有办法，拼劲全力地攀登。
流水飞奔，湮没了驾驶舱，同时也漫到了成汉的脚下。
成汉来不及了。
突然之间他握住了身后默儿的双手，拇指猛地向下一按。他背着默儿飞了起来，背包后面喷起了四道白气。
既要克服星球的重力，又要在充满介质的空间里进行操作，这是成汉从来没有训练过的。但他只能搏一把。
水顶着他的脚涨了上来。
终于，他看到了地面。他松开双手，却没有抓到地面，而是掉进了水里。
哗啦啦的水灌进了默儿的宇航服。
冰凉的水刺痛着他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他清楚地知道这冷峻骨感的水是在如何侵蚀着默儿虚弱的身体，他后悔万千，为什么要把她的头盔摘下。
“默儿……啊——”
成汉拼了，奋力地划着水。终于他伸出手抓住了岸上的一条物体，定住了自己，而后利用水的冲力让自己和默儿浮起，然后奋力将自己的身体一顶，把默儿顶上了岸，他自己也艰难地上了岸。
成汉迅速把默儿的宇航服脱下，一手抱着全身湿透的她，一手拿着手提箱，拼了命地朝岸的远方奔去。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身旁是一棵棵长到自己腰部以上的物体，或许是植物，一条一条如叶子，却又十分修长，没有茎，或许，就是草吧。一片高高的草，一片充满生命力的原野。
等到成汉觉得够远了，才停下来。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可以奔跑，慢慢适应了这里的引力条件。充足的氧气让他感到一阵晕眩。他明白，自己面临醉氧的危险。就他现在的处境，虚弱，无助，对这个新的世界全然无知。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由跑改走。借着微弱的星光和那颗明亮的星体，他观察着这个世界。果然是和草一般的植物，然而它们不是绿色，而是紫色。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茎，有自己的身高一般长。茎的顶端，是几圈从上至下的圆盘，越往顶上的圆盘越小。它们散发着令人焕然一新的香气。
成汉开始警觉，这香气，或许不是人类能闻的！
他还不能死，毕竟，自己抱着的，还有默儿，她可不想死！
没有了宇航服，意味着没有了遮罩。意味着他只能适应这个世界。而不是去抵制它。
他在冥冥之中觉得，这颗星球，竟在蓦然之中，默默感知着自己，就像，他在感知这个世界一样。
他突然明白，那朱有茎的植物，其实是这些草的另外的一种营养组织，这是同地球上的植物不同的营养组织。
他竟然如此相信以及肯定，成汉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自从登上了这片土地，他的心便开始变得平静。
成汉从手提箱中取出了一把刀和实地圆规，在地上画了一大块圆形场地，而后用镰刀将圆形场地内的草坎下，留出一块空地，将默儿放在了空地的中间。
他望向星空，觉得自己好渺小，好渺小。
他是第一个用双脚艰难踏上这颗星球的人类，他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是人类的第一步。他踏上的星球，甚至人类未曾命名。
因为他是人类深空探索联邦秘密发现的一颗行星，其与地球相似度达到98%。它没有向世人公布，内部人都只称它-似地行星。
看来，这颗星球的名字，要我自己来取了。成汉心中想道。
他坐在地上，看着那道熟悉而又不熟悉的银河。
想象着银河的对面，那颗蓝色的星球。
他想好了，这颗星球叫天涯。
他想好了，这片原野，叫望星原。
这条河谷，叫幸存谷。
这是我的星球了！他想。



 第二章望星原与过去的五天

成汉感到特别的累，但他无法入眠。
一是因为在这个未知的星球危险四伏，二是因为他身旁的默儿。
他将默儿的宇航服脱下，让她平躺在松软的土地上。而后擦亮了五根火把，围绕着这圈空地的周围，照亮了这一小片地域。
他蹒跚走到默儿身旁坐下，用双指再次按了按默儿的动脉。心跳依然微弱，却开始有节奏地振动。
成汉将默儿搂在自己的怀里，闻着她秀发间透出的阵阵氲香，金棕色的眼深情地望着被萤火照亮的她的俊俏脸颊，两行泪滚滚而下。
低头，深吻，在她的额头上。
成汉实在忍不住，身体一斜，倒在土地间，睡了。
成汉睁开惺忪的眼，刺眼的光芒直扑他的双眸。他尝试着适应，却根本无法做到。于是他把护目镜带上。
看了看温度计，地表温度四十七度。而成汉却根本感觉不到热。
他定睛向四周一看，满野都是云蒸霞蔚，浓雾弥漫，云气缥缈。强烈的光从高空直射而下，色散出五彩斑斓的光束。望望星原而去，但见一片七色海在风的浮动下花浪滚滚，此起彼伏，宛若绚丽的彩虹，锦绣丝带，绵延万里。
成汉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了。他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望着周围的一切陶然其中。走上前去，看近处的植物。
他身旁的植物是一片群青色的草儿，蔚蓝的色泽泛在草叶上，竟有些许透明。成汉可以清晰地看见其内部的结构。他瞬间明白，这些草叶上的结构就类似于透明的膜，将色散的七色光中的蓝光投入草叶，而吸收其他色光。看来，这些草儿需要的是蓝光。依此类推，其他色泽的植物，让他们需要的颜色透过，呈现不同的颜色。
地球上的植物多数呈现绿色，是由于叶绿体中叶绿素是绿色的缘故。简单来说，地球上的植物不喜欢绿光，而更偏向于喜欢红光（地球之物在红光下生长最快，当然最有利的光是复色光，白光）。而对于这颗星球上的植物来说，或许是因为这里常常云雾弥漫，由于水组成的特殊结构，光被色散，植物吸收聚光的可能性很小，因此进化出了这样的结构，只让需要的光透入，大大提高了不同物种的生长空间。
成汉十分惊叹于这样的生存结构。
不同于地球植物争先恐后地生长，比谁长得高，谁能吸收的阳光多。看那些高大的乔木，无不高耸入云，各个顶天立地，山野里丛丛密密，中国人称之为林。但若是台风一来，在原野上，那些高大的树木便成了一线战士的炮灰，不仅没有为弱小抵挡风雨，反而率先倒下，留下一片狼藉。
再看这片原野，成汉明白了什么，以不再敢称这些植物为“草”了。他们或许千万年前是同一种生物，历经了进化，分出了不同的物种。它们不为光而竞斗，而是各得其所，互不相斗，各自享受各自的光。这也顺带解释了为什么他们的植株都是一般高，因为种族之间无需争斗，种族内部明白，只有长得一样高，才能一起茁壮成长。
这不是优胜劣汰的法则，成汉总结为：同优共进。
说地球植物生机勃勃，散发出生命的朝气与活力，
望星原的植物们可以说是一派的安详，自得其乐。
望着朦胧雾中的层层浮动的波浪，成汉不由得心中一暖。
成汉决定顺着这条思路，继续往下，探索这颗星球的秘密。至少作为人类，他要完成人类的夙愿。
地球科学家已经预言了许许多多的末日形式。一颗质量巨大的行星将闯进太阳系并与木星相撞，使木星严重偏离轨道，导致太阳系诸多行星轨道紊乱。经过测算，地球将飞向太阳。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砸进太阳，另一种就是被太阳的引力弹弓效应，弹出太阳系。或许，那颗行星也是这么出来的。
于是，一部分人类舰队开始搜集这颗行星的碎片，研究发现，行星碎片上存在大量氨基酸和碳基生命存在的痕迹。这项发现被秘密送往人类深空探索联邦，联邦着手研究。发现了猎户座背后的一颗A型恒星，通过凌日法，找到了一颗宜居带的行星，人们叫他似地行星。
在欣喜之余，有人怀疑，一颗行星的飞来，必定是星系内部引力的扰乱。因此人类继续投入了大量的研究，发现，这个恒星系，稳定。而这颗行星，处于宜居带上，而且其大小与可测量成分，与地球极为相似。
目标锁定，曲率驱动，五百一十光年外的星系。
因此，成汉，默儿，和另外两位航天员上路了。
发现了行星的可宜居性，成汉需要发送无线电信号。信号一去，便是五百年。而四个人通过曲率驱动来到天涯，对他们而言是五天，对人类而言，也是五百年。
当务之急，先进行科学研究。
成汉打开之前带的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球形的物体。成汉将手放在物体上，瞬间，一阵音乐响起，而后是齿轮运转的声音，接着，球形物体上闪烁出两个蓝点，蓝点还眨了眨。
“主人，我睡醒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机器人睡什么觉。”
“哎呀，人家机器人也要睡觉的嘛！”
“别怪腔怪调地说话，来，调整语言模式。”
球形物体发出了另外的声音：“调整语言模式开启，设置幽默程度。”
“5，完成。”成汉道。
“啊？”球形物体原来的声音道。
成汉没理它，往前走去。
“主人，你，你还没设置撒娇程度呢！”
“管你什么撒娇程度，快，干活了。”
“蒽！不要嘛！人家刚来新地球，就让我干活，哼！”
成汉一脸黑线。
“好吧，撒娇程度设置，2，完成……”
“去吧，小笨，去进行土壤分析。”成汉道。
球形机器人滚到一旁作业。
成汉来到默儿身旁，她仍然睡着，但胸口有了明显的起伏。成汉将她放到圆地的圆心处，再次深情地凝望了她一眼。
“真是傲娇的孩子。平时挺果敢的，现在还不得靠我！”成汉心中想着，微微抬头，露出了一抹笑容，而眼睛仍然不离开她俏丽的脸庞。
“默儿，还不是我看到了你内心的柔弱与温暖，我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到一起。喜欢你的人多了，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我走到一起。”
“真是的。到现在，你的嘴都没让我碰过。”
想着，成汉邪魅一笑，蹲下身，抱起昏睡中的默儿，低下头去，感受着她唇瓣的温度……
瞬间，默儿的身子有了反应。
成汉吓了一跳，将默儿平放在地面上，一掐动脉，血液在她的血管里崩得厉害。她的眼珠开始翻滚，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一抹红晕泛上了她的双颊，继而是一抹潮红。细密的汗珠从毛孔里散出。她开始扭动起来，双腿相夹，身子禁不住来回扭动，是一种燥热之感。
“嗯……嗯……”默儿低声喘息。
成汉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吻，对默儿的触动是这么夸张。他也不禁紧张起来，默儿很显然是半睡半醒的状态，证明她的生命体征恢复了正常。然而这样的反应，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默儿开始剧烈地咳嗽，她尝试着睁开眼，看见刺眼的光芒，却并没有不适应，她睁着惺忪的睡眼，挣扎着要爬起来。成汉立刻上去搀扶。
“默儿……默儿！”他惊喜地呼唤。
默儿定睛看着成汉，伸出脚，就是给成汉重重的一击，踹得成汉甩出几米远，就差点掉进了草丛里。
成汉狼狈地起来，道：“默儿，我真的没做什么，你也说过，我们不能拳脚相向，况且，没想到你性格傲娇，连拳脚也傲娇。我可不知道你还会女子防身术……”说着，成汉向默儿走去。
默儿惊恐地向后退去，喃喃道：“默儿是谁……你是谁……”
成汉愣住了。



 第三章默儿

成汉愣住了。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道：“你叫默儿，我是成汉，你的未婚夫，我们在新地球度假。这颗行星我称它为天涯。”
“我为什么叫默儿？”
“默儿你别耍我了，我认错，行了吧。”成汉无奈地摇摇头。
“哦对！我不认识你你还亲我，我，跟你没完！”默儿说罢，便是一个健步，一个拳头轮过来。
成汉万分震惊。默儿是一个温柔可人的人，她从来都不会为这些事大打出手。她的杀手锏是打冷战。如今默儿的反应，让成汉不得不接受，现在的默儿不是之前的默儿，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成汉不想动手，他明白，默儿空有想和他打的心，却没有和他打的力。默儿娇小的身体，并没有学过女子防身术。
看向向自己冲来的默儿，成汉将手一张，任由默儿冲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将她抱起，顺势转了一圈，以缓冲惯性。
默儿开始奋力挣扎，抡起拳头就是对成汉的脸砸去，成汉无法还手，直至两道鲜血从他的鼻子里流下。
成汉轻轻将默儿放下。
默儿气急败坏，捡起地上的刀，便是一个健步冲上来，对着成汉就是一砍。
成汉一低头，一掌过去，握住了默儿拿刀的手臂，瞪圆了眼睛，傲然看着默儿。随即一抖手臂，将默儿手中的刀抖下，松手放下了默儿。
默儿的眼眶红了，喘着粗气，跑到了圆直径的另外一端，面对着草丛，盘腿坐着，埋下了头。
成汉转过身，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而后，他听见了阵阵哭声。
对默儿突如其来的变化，成汉根本无法招架。疑问与愁苦交织在他的心头。一天前还好好的，一场劫难，洗去了一个人的记忆，没有记忆的灵魂，便是孤独的灵魂，无助的灵魂。人宁可死去，也不可没有记忆。成汉明白默儿的内心。默儿的泪，为突如起来的吻而流，为自己茫然的过往而流，为自己身处陌生的世界而流。
如果说，默儿走了，那默儿对自己的爱，成汉将永远记载心间，每天晚上望着璀璨的星河，他的心里仍然能回忆起一丝甜蜜。
那么，默儿失忆，自己看着默儿，成汉有无数的回忆于话语想同默儿倾诉，却永远无法说出口，自己身旁，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灵魂。每当成汉看着默儿，便是无尽的怀念，与悔恨。
罢！成汉想。至少，默儿还活着。即使一亿个不愿意，或许，从头开始，也不是不可以。自己痛苦，却绝不能让一张空白的默儿痛苦。
成汉走向显示屏，开始查看土壤分析。
成汉记录下数据，开始进行计算。
“你，成汉，过来。”突然之间，默儿叫道。
成汉一惊，连忙走过去。
“你，确定叫成汉？”成汉点头。
“我叫默儿？”成汉点头。
“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默儿低头，黯然神伤。
成汉也坐下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记忆？”
“现在吗……”默儿低着头道。
“来，我且问你，”成汉灵机一动，“你是哪个国家的人？”
“中国人。”默儿道。
“你从哪里来？”成汉继续道。
“我不知道。啊……这是哪儿？”
“天涯。”
“这儿不是地球？”
“对。”
“你个混蛋！”默儿尖叫道，“你把我从地球拐卖到了这儿！”说着，她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停停停……默儿，你且听我说……”成汉耐心地把从地球出发，到天涯的事重新说了一遍。
默儿默默地低着头，聆听着，将一字一句铭记在心间。听罢，抬起头问道：
“嗯我明白了，但是我依然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现在不知道还有谁，我只能相信你了，你这个大骗子。你看起来不像坏人。”
“我……”
“停停停……”默儿学着成汉的语气，道，“你且告诉我，为什么我是植物学家？”
“这事儿长了……之后慢慢跟你说。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生存。我们这儿没有多少粮食，我迅速种植庄稼。如果在星球上找不到吃的，还要冬眠……”
“粮食……庄稼……冬眠……”默儿喃喃道。
忽然之间，成汉抬起头，问道，“默儿，你记得地球上的生命是什么生命类型吗？”
“碳基生命。”
“地球上的植物靠什么来循环方式生存？”
“光合作用和呼吸作用。”
“光合作用的最宏达的意义是什么？”
“维持碳-氧平衡。”
“嗯基础知识都明白……”成汉点头，而后继续问道，“遗传学三大基本定律是啥？”
“基因分离定律、基因自由组合定律、基因连锁和交换定律。”
“那我再问你，质能方程是啥？”
“E=mc^2”
“你知道你有几个眼睛吗？”
“我数一下……这是眼睛吗？……两个。”
“我明白了……”成汉深沉道，“你的画面记忆不强，而理论性记忆较强，由于你从小是左撇子，右脑开发多，而逻辑记忆也多数用的是右脑的画面记忆。你是画面记忆丢失，你的右脑损失严重，自然事情的前因后果你起不起来，你现在大部分在用你的左脑工作，因此理论性知识可以阐述。”
“哦。懂了。”默儿小声道。
“好啦，现在啊，这个星球上，只有我们两个啦！我们要探索这个世界。你就把这个世界当做是地球，新地球，你的画面记忆从现在开始吧！”
“嗯……等等！那，你是什么家？”
“能问你那个公式的，是什么家？”
“物理学家。”
“再具体一点呢？”
“天体物理学家？天文学家？”
“答对啦！”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第四章重新开始

成汉将土壤数据进行打包处理好，操起工具箱。
默儿依然坐在原地，用手搅和着地上的泥土，摆弄这望星原的草儿。
成汉叫道：“默儿，怎么走吧！”
“要去干什么？”
“去找我们的飞船。”
成汉说着往幸存谷走去。走了一段时间，发现默儿没有和过往一样跟着自己，急忙回头。
“默儿，你还在原地干什么！”
“我干嘛要跟你走！”默儿的声音震颤着，带着哭腔。
“你再不走，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的！万一来一个凶猛的动物，你怎么办！”
默儿起身，跑上来。
说罢，成汉就后悔了。他明白默儿现在满心愁绪。自己应该做到的是安慰，给予温暖，而非像这样命令式的口吻要求她。
他走在前面，默儿走在后面。听这脚步声，离他很远。他生怕默儿不走或走丢了。但他又不能回头。
在及腰的草丛里穿行了将近半个钟头，空气变得愈发湿润。潮气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果然，蒙蒙大雾的前方，出现了一片断崖。再往前走去，断崖的下面是蔚蓝色的水。
成汉站到了悬崖边，望着这里的一切。
开阔，苍茫，壮丽。
峡谷水的粼粼波光璀璨地闪耀，照耀在成汉的眼间，恍然一片，灿若星河。
“默儿，来吧，到我旁边来，你看，这里多美。”
默儿原地不动。成汉转头，见默儿低着头，黯然神伤。半晌，小声地说道：“那里太高了，我怕……“
成汉微微一笑，转身向后走去，来到默儿的身旁。
“那没事儿，我来你这儿。总行吧？“
默儿的嘴唇动了动，俏丽的脸庞抽搐了一下，但仍然默不作声。成汉来到了默儿的身旁，站定。默儿悄悄地将自己的身子向旁边挪了挪。
“来，跟我向前走。“
“等一下吧……“
“走吧！“
成汉拉着默儿快速向悬崖跑去，成汉叫道，“啦啦啦……“
“啊——“默儿惨叫着。
就在默儿到了悬崖边之时，成汉猛然将默儿向后一拉，将她从悬崖旁边救下。
“呜……“默儿又哭了，眼泪和鼻涕都糊在了一起。她被吓得不轻，几乎是魂飞魄散。她被拉到成汉的身旁，成汉坐下，默儿也就顺势无力地坐在了成汉身旁。成汉嘴角上扬着，无奈地摇摇头，从外骨骼里掏出一张面巾纸，点起身，蹲到默儿面前，帮着默儿擦鼻涕眼泪。
“你看看你……真是变了样。当年我们在地球做宇航员训练的时候，是你将我拉到山崖边上，在把我拉回来，把我吓哭了。你哈哈大笑，说这是‘悬崖勒马’。因为我属马。你从前从来不哭的。看你现在，我给你一个‘悬崖勒猪’，你就变成‘鼻涕眼泪猪’了。“
默儿被他弄得又气又笑，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哭道：“成汉你这个骗子，还是大坏蛋……“
成汉回到默儿身旁，望着前方的一切，深沉道，“默儿，我只是想下你一吓。你看，你一吓，一哭，你的惆怅，苦恼，烦躁，是不是减缓了许多？我，成汉，发誓，以后不吓你了。原谅我原谅我。你可以平复一下心情，看一看这里的景色，太美了。“
默儿听了成汉的话，调整了呼吸，睁开眼，瞬间，惊异的神色在她的脸上定格。画面缺失的她之前只看过一望无际的原野，面对先入为主的画面印象，看到这番景象绝对是十分震撼的。
成汉不看景色，而是侧眼看着身旁的默儿，看她刚哭红的眼，绯红的脸，那长长的睫毛，雪白如扇贝一般的牙齿……
突然，默儿指着不远处水里的一抹黑色，问道，“成汉，水里那个是什么？“
“那是咱们的宇宙飞船。我们就是从这里上来的。我们的飞船坠毁的时候，这里还没有水。当我把你救出来，大浪来了。我背着你，九死一生，上岸了。“
“那……我们如果没上来，在水里是不是很危险？“默儿看向成汉。这还是默儿第一次正眼看着成汉。
“那当然了。“成汉点点头，”你可以试着，在水里人类是无法呼吸的。你可以憋气，感受感受。“
默儿真的去感受了。一个多分钟，实在憋不出，憋得脸更加的红了，立刻开始疯狂地咳嗽。
成汉决定顺着峡谷寻找海洋。
他们徒步行于断崖上，让默儿走在里边，自己靠着悬崖。
几乎可以确定，这里的水雾就是来自这片水域。如此之大的水蒸气，必然存在极大的蒸发量。或许是清晨的缘故，刚起床时，成汉感觉较为舒适。现在过了两个地球时，一股燥热已经在成汉身上蔓延。他转头看看默儿，见细密的汗珠已经布满了她的额头。
成汉又从外骨骼上掏出了纸巾为她擦拭，顺便帮她的外骨骼开启了制冷模式。
越往下游走去，水雾越大。渐渐的，对面的山崖已经被浓浓的白雾所掩埋。成汉抬起手看向显示屏，上面明显显示，这里的大气湿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高温潮湿的环境下，大气中的水气会阻碍人体体表的蒸发，从而影响人的散热困难。如果排汗不及时，极易出现中暑等生命危险。
成汉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呼吸不顺畅，而奇怪的是，她身旁的默儿，没有任何的异常，很平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大约走了一个地球时，成汉打开探照灯，前方就是拐角断崖。他来到断崖旁边，向下探照，发现了海滩。看来海水已经退了大部分。成汉立刻记下了这一时刻。把握潮汐规律对天体运动而言十分重要。
从拐角断崖到沙滩还有一个较大的垂直距离。成汉看看身旁的默儿，笑着道，“来，跳吧！“
“什么！！“默儿怪叫道，”你说过以后不吓我的，你这个大骗子。“
“不是我吓你，这是宇航员必备的技巧。喷气飞行是你最拿手的呢！来我教你，看你外骨骼的两侧，有两个小管道，这是侧翼喷气口，你的背后还有六个喷器口。看你的手套食指侧面有两个旋钮。左旋钮控制左翼，右旋钮控制右翼。你的拇指按在上面就可以操作。根据你拇指的转动才操控喷气力度。外旋减小，内旋增大。明白了吗？“
默儿默默地点点头。
成汉原地示范，八道气体从他的身上喷出，于是腾空而起，悬浮在空中。
“三指前伸则前进，后屈则后退。“
成汉飞上高空，隐没在了烟雾中，之见得水汽被搅得团团成旋，忽然之间，成汉从空中迅速坠下，双脚前后一曲，稳当当落在地面上。
“带上头罩，当接近地面的时候，你会听到外骨骼‘滴’的一声的提示音。这时候松开拇指，让你自由落体，落到地面上。外骨骼会帮助你缓冲。”
成汉顿了顿，站起身，瞥了瞥默儿，微微一笑，道，“怎样，哥帅吧。”
默儿“冷峻不禁”地微微扬了扬嘴角。
“准备了，跳吧！”成汉微微助跑，纵身一跃——
“呜~啊哈哈哈哈哈——”成汉中二地欢叫着，消失在了浓雾里。
落定，抬头，用探照灯找了找默儿。默儿还在山崖上犹豫。
“来吧！”
“嗯来了！啊——”
成汉见默儿叫半天，就是不下来。
成汉噗嗤乐儿了。低声道，“呼叫外骨骼二号甲，授权编号0813。听我令，后六缸发动机喷气。”
成汉用自己的手旋转着操控，让默儿从岸上飞了出来。
“啊——”默儿仍然叫着，开始自己动手，默默地下来了。
默儿下来的速度极慢，但她仍然在叫唤着。成汉哭笑不得。
默儿降到离地面五厘米，才松开手，轻轻掉在了地面上，忽然间想起要屈膝缓冲，顿了半晌，猛然一蹲，算是完成了整套动作。
成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默儿不叫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成汉，道，“有什么好笑的。”
成汉笑得前仰后合，“看你那滑稽的眼神，对着一片雾瞪眼睛大叫，跟羊驼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哈……”
默儿大概记得羊驼是个什么词性，脸上有些羞红，也不禁笑起来。



 第五章水汽之源

成汉进入了工作状态。
到了沙滩的地面，一切都变得清晰，那些雾气在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云，看来这里的空气浮力指数是很高的。
走进海边。一眼望去，竟也是大片大片的五光十色的波浪。这就是真正的波浪了。成汉立刻机敏地联想到了望星原的植物们。这些五彩斑斓的东西，或许就是水生植物。
“默儿，大植物学家，来看看这些植物吧！”
默儿走近一看，伸手捧起了进出的一颗粉色的水生植物，自习地端详，可谓是“望闻问切“，成汉对她的一系列动作感到十分惊叹。
默儿沉吟了一会儿，习惯性地一敲外骨骼，弹出了一个高倍放大镜。默儿拿着放大镜对着植物左右看察，随后冷静分析道：“这是一种水生植物。先分析它的基本结构，是明显的细胞结构。但是和地球的水生植物有明显不同。
“地球的水生植物大多数发育有通气组织。其主要作用就是能够保证氧气可以通过通气组织到达水下的各个组织里。植物难以直接从水下吸收氧气。而这植物却没有通气组织，很不符合常理。它根系发达，是需要消耗很多氧气的。
“所以只有一种情况，它是从水里汲取氧气的。成汉，看一下水中的含氧量吧，我看看根系结构。”
成汉将探测仪放在水中，手臂上的显示屏开始蹭蹭蹭地变化着。
“氧含量，40mg/L，盐浓度，2%。。就这两个数据看来，这里大气压强大，盐浓度低，看起来光合作用速率极为巨大，大气含氧量也高，水的含氧量自然就高了。”
“嗯没错。成汉，你来看，我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
成汉很乐意地凑过去。他发现默儿进入工作状态，两个人之间的界线仿佛小了不少。默儿已经将高倍放大镜换成了便携式显微镜。
“你看，他们的根部，有一个一个像叶面气孔一样的组织，在有规律的开合。这估计就是呼吸器官了！
“值得注意的是，这株植物是双生植物。有着共同的根系，但是上面长出两个植株。我本以为是一个母体，一个子体，没想到这两者之间竟然是同时平行生长的！这在地球上很少见！
“你看，两个个体有两个茎。他们的茎是分开的。而现在，它们紧密地贴在一起，而且这些它们各自的内侧气孔是相互紧贴的！而外侧气孔长得很大。可见，两个植株，或者是一棵植株，不管了，它们双生。在相依为命。照理打开双侧气孔在空气中可以保证每一个植株的呼吸。而这样势必强者会抢走很多的氧，而弱者则不行。这样两朱合并，共同呼吸，是保证了两朱的共同安全！“
成汉的脑神经触动了一下，他想到了望星原上的草儿们。
这样的生存方式，再次令他惊叹。
默儿补充道，“你看水里这些植物们，他们的须根交错着，估计大概可能，就是气孔相交。在相对难以获取氧气的水里得以共同繁荣，而不需要通气组织。当然也有一种情况了，由于湿度太大，通气组织很不利于进行呼吸的。于是自然选择了气孔呼吸，有利于种族的繁荣。而这样不同植株共同呼吸的方式，我真的是第一次见，至少地球上绝对没有！”
这简直和望星原上的植物，有着极为类似的生存法则！成汉想道。
“我还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
默儿激动地不断捞起不同颜色的植株，又轻轻放回去。
“不同种族的植株，虽然差别迥异，但有一个最相似的地方，它们都是双生！”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跟这里的植物见到地球上的生物极为震惊：‘啊，它们都是单生！’跟你一样的反应哈哈哈哈……”
“哼，这你不懂，我不跟你说。”默儿傲娇地撅起了嘴。
……
花了一点时间，默儿将她观察和发现的一切记录在电脑上，成汉开始研究水气的秘密。
成汉架起天文望远镜，带上了滤镜。透过浓密的云雾，仰望天空。只见天上有一个巨大的发光体，透过浓密的雾气仍然十分鲜明。成汉将望远镜旋转了半个天球，在南面又发现了一个发光体，同样明亮，但小得多。
“怪不得这里这么热，原来有至少两个太阳。难不成这是一个双星系统？”成汉喃喃道。
他联想到了他刚刚经历劫难，降落在幸存谷上，无助，绝望，迷茫，问苍茫大地，莽莽乾坤，但见星河璀璨，却无依无靠。就在这时，一颗巨大的星星从峡谷尽头的地平线升起，随之而来的，是滔天巨浪……
“潮汐！”成汉忽然叫道。
从峡谷尽头直升，必然轨道和峡谷口相对垂直。认准方位和轨道，成汉确定了那颗较小的发光体就是当时上升的那颗星星。
观测了整整六个地球时，他观测了这颗星星的运行轨道。但是它的轨道根本就和普通的双星关系轨道不同！成汉做好了迎接复杂计算的准备，而他对这个小太阳的观测，竟然用观测行星的方法就可以完全解决，且不说轨道，单就主星和伴星的稳定程度，就让成汉为之惊叹。
竟然有这么精巧的排列布局！说地球上存在生命是巧之又巧的事情，说太阳和木星的相对平衡对地球的轨道稳定有多大多大的帮助，在这个恒星系里面，简直是凤毛麟角。按照成汉的预测，这样的系统简直是天衣无缝。
成汉导入数据，进行计算机模拟双星轨迹。
计算机经过一段沉吟，跳出窗口——无法自然形成，请校准数据。
成汉眉头一紧，检查了一切数据并重新计算。
仍然是这个窗口——无法自然形成，请校准数据。
成汉摇摇头，于是将初参数带入电脑进行电脑自动运算，按照程序，电脑自动模拟形成系统。
电脑弹出窗口——错误。原配程序无法满足该类计算，请升级。
成汉有些愤恨地敲了一下工具箱，默儿被吓得跳起来了。
“你又吓我！”
看来，得等到天晴才能做更加系统的观测。



 第六章离开原野

从海滩上升回到断崖上是更为困难的。默儿的动作全程由成汉操控。
这次默儿就没有叫唤，而是默默地感受着这种上升超重的奇妙感觉。
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五个地球时，成汉和默儿回到望星原，简单地吃了一点脱水食物。由于湿气大，这些食物一接触空气就开始吸水，不过一会儿便和原来的状态差不了多少。能在天涯上吃到地球的食物，成汉的心间翻涌起一丝难以挥去的感动。
他们的脱水食物可以吃上一个地球年，而水却只能支撑两个月。还有更多的水和食物在太空舱里，而太空舱还掩埋在水下。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成汉去寻找水源。
他悄悄交代小笨，让它务必看守好默儿，别让她出这个圈。
成汉不放心地走了。
“成汉你去哪儿？”默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给你找水喝。”
“你丢下我一个人就不怕我被野兽吃掉？”
成汉的心头为之一振。
“我们出去了六个小时，你还没适应好这个星球的引力环境，已经很累了。你需要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吧。“
“你这个大骗子，大坏蛋，还不负责任。“默儿细声尖叫。
成汉无奈地回来。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默儿的心变得这么小，这么胆小，这么难以捉摸。她的傲娇，现在看起来就成了娇气。成汉突然领悟，由于默儿失忆，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畏惧，不信任与敌意。他之前还偷偷高兴着，这么快的时间，默儿就和自己建立了较近的关系，还暗自觉得自己还是很厉害的。其实冷静一分析才发现，默儿对自己的信任，只是暂时的生存信任，而非心理信任。两个人的距离，还远着。
成汉无奈地回来。
“别担心。你看，这里的泥土湿度也很大，只是你穿着外骨骼感受不出来罢了。海边长着大片大片的草原，可见这些草儿的水来源就是海了。这里的海含盐度不高，但其他杂质我就不清楚了。我刚刚偷偷吸了一口植物的输导组织中的水，发现是淡水。看来，要么是植物有海水淡化的能力，要么是泥土有。“
成汉急了，“默儿，你怎么能随意就去尝植物里的水。它们喝的水不一定是你人类能喝的！“
“哦。“默儿小声道。
成汉再次完善了自己的理论。看来默儿虽然对世界充满了未知与恐惧，但她仍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从而对危险与安全的判断不够准确。
看来接下来的生活，成汉要在这方面多加引导了。
跟教育孩子似的。成汉想道。
按照默儿的分析，果然，海水淡化是通过土壤来完成的。
成汉挖取深层土壤，灌入海水，再进行简单的过滤，用仪器测量，果然是淡水，而且净化程度很高！
接下来的时间，成汉开始水自动净化装置。他明白现在是涨水季，水可以直接从土壤中取出。若是枯水季，还得从大海里取水。于是也留了海水取水的程序和装置，已备后用。
这一鼓捣，又是六个地球时。天，还是亮着。
根据之前的计算，这个星球的自转速度和地球相差不大，只比地球多一个半小时。看来，现在的天气，是类似夏至之类的长昼时节。
于是成汉借着这个思路，推出了两个视为质点的双体运动中，其中一个质点有一颗行星绕其做圆周运动的模型。大概推测出了这里的运行轨道。
随着天渐渐黯下来，水气渐渐隐去，天上的星河逐渐显露出自己的身影，望星原那色彩斑斓的草儿也都隐退了朝时的缤纷颜色，镀上了瑰丽的蓝紫色。微风叙叙，吹拂着大片原野，在星河的照耀下翻腾着隐隐约约地闪烁，荡漾起层层密密的波痕。
成汉完成计算，点亮四周的火把，坐到默儿身旁。
默儿无话，只是用一根植物的茎在地上画着画。
成汉瞥眼一看，地上赫然呈现的是一片星图。中间那鲜明的图案，是北斗七星！
“默儿，在画什么呢。“成汉问道。
“我在……努力地找回我的记忆，我看到美丽的银河，想到了这个图案。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只记得，有这个图案……“
她将大熊座的其他星星也都画了出来，随后用线将它们连起来。
成汉的眼里泛起了泪光。
“啊！好像，我记得，有一个跟我玩的很好的朋友，不知道是男是女，他说，他很喜欢北斗七星，然后还强迫我喜欢。还非要逼我记什么天枢天权摇光什么的！“
成汉的洋溢起了痛苦又幸福的微笑。
“那你还记得，这几颗星星分别叫什么吗？“
“当然，理论的东西我记得可清楚了！从左到右，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而且，开阳星是双星系统哦！会不会和这里的双星系统很像？“默儿转过头，问成汉。
成汉强忍住自己的眼泪不留下来，道，“你都记着呢！别急，再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一定能找回你的记忆来！双星系统还不一样呢！有些叫分光双星，它们彼此环绕，人类看着就只能像是一颗星星！而有些叫目视双星，就是肉眼或望远镜可见的两颗离得很近的恒星。它们不一定会相互影响。我们现在所处的系统是分光双星。你知道吗，有些分光双星系统，最终，两个星星会撞在一起，发生超新星爆炸，会绽放极为绚烂的光彩，成为美丽而浪漫的星云！你看那儿，那就是蟹状星云！“
默儿顺着成汉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闪烁着梦幻般灿烂的蓝色和黄色，相互交织在一起，构成复杂的结构，其中心还有一个闪亮的白色，在大气的作用下迷离地闪烁。在伴着它旁边的暗紫色星际物质的衬托下，更显示出一分端庄，一分震撼，一分伟大。
成汉担心默儿询问，这里的两颗星会不会最终也合并，但她没有，她只是默默地看着远方的星云，眼睛倒映着长长的银河，泪光涌动。
又过去了几天，成汉和默儿合力将望星原的圆形空地建立成了基地。这里的白天渐渐变短，早上的雾气也没有这么浓烈。这几天里，成汉发现幸存谷的水大致在白天退潮，晚上涨潮，虽说退和涨，确是相对的。海水仍然湮没了飞船。而随着白天的变短，峡谷里的平均水位在慢慢退下。但只有等海水全部退干，他们才能进仓。
这几天，成汉也对天涯越来越熟悉。他每天晚上就按时坐在地上仰望星空，编绘着自己创作的星座。并进行恒星识别，和原来在地球上的观测对应起来。默儿则默默地坐在他旁边，给这些新星座起名字。
经过几天的探寻，成汉发现，这片原野是真的广袤，至少，自己从未走出过这片原野。他开始疑惑，这里的物种是不是就是这么的单一。因为生态结构直接稳定，也就没有必要有消费者的参与？
直到有一天，成汉叫小笨飞上天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小笨浑圆的肚子里伸出两个大飞行翼，涡轮转着转着就飞上天去，还唱着“我要飞的更高——“
成汉怀疑，这幽默程度设置，是不是被人类程序员设定成了中二程度？
飞了一天，小笨回来了，发现了一片广袤的森林！
成汉欣喜万分，决定来一次跋涉，离开望星原，去探索更深的世界。


 第七章果冻？

成汉和默儿在望星原穿行了一天一夜，终于来到了森林边缘。现在正是黑夜，此时的黑夜比白昼要长。
从望星原向森林望去，只见远方是一片翁然的蓝粉色的云，闪烁着微弱而温暖的光芒，还在缄默中悄悄浮动着。越走越近，粉蓝色的光芒越来越浓烈，这些光芒毫不刺眼，而是淡淡微弱的荧光，悄悄点着，默默亮着，和这片紫色的宇宙遥相辉映。
渐渐的，一些粗大而耸立的植物拔地而起，高至天界。也可以预料，草儿如此之高，大树也必然是十分高大的。随着逐渐走进，稀疏的树木变成了层层密密的树林，树林下的灌木也散发着勃勃生机。
高如大树，小如灌木，一切植物的表面，都透出隐隐约约的蓝粉色。成汉的心已经被这醉人的颜色软化。默儿欣喜万分，立刻走近研究。
“这些荧光是从植物表面的一种特殊器官发出的。这些器官能够吸收早上的太阳光，从而贮存在这些器官中，到了晚上转化为这样的冷光源散发而出。真是神奇！“
成汉缓慢地往森林里走着，抬头仰望，只见高耸的树木顶冠，粉蓝色愈发显明，甚至有些晃眼，而低矮的灌木的粉蓝色，就显得更为柔和，温暖着每一个视觉细胞。而且，这些粉蓝色的光束不经意间会出现在空气中，从上而下透射，出现丁达尔效应。成汉被这只有可能出现在梦境中的景象深深地震撼。
“成汉！快来，我又有发现了！“默儿在前面大声叫道。
成汉迅速跑去，默儿拿着高倍放大镜对准灌木的叶面，道，“你看这些器官，它们没有光，因此它们不发光。我们之所以看到灌木有微弱的光，是因为它们的叶面反射了至上而下的光芒。按我的推测，这些不发光的器官其实是粉蓝色光的接收器官。植物需要这些至上而下的光来生存。
“你再看天空，你可以用低倍望远镜看看。如果按照我的猜想，树叶间也有类似的器官，而这些器官的是发光的！”
成汉拿出天文用的低倍望远镜观看。果真，叶面之间有着一颗一颗细小的结构，它们散发着曼妙的蓝紫色光，这些光更加深沉，更加明亮。
“没错吧，”默儿抢过望远镜也看了看，“因为树木高大，白天可以吸收许多阳光。而这些在地上的灌木就没办法了。于是树木将吸收的多余的光转化为这样的蓝紫色光放下来，提供给这些低矮的灌木！”
成汉点点头。若有所思。心海里早已无法平静。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一会儿，成汉问道，“那为什么这些树木不直接把多余的光透射下来，还要进行转换？”
“看你不经过脑子！”默儿一个白眼给了他，“树木不需要蓝紫光，而灌木需要。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如果投下来的就是白光，你还能看到这个美丽的世界吗！不行吧！要相信世界，总是以最优美的形态展现给最幸运的人！啊，我好喜欢这里！”
成汉微微一笑。他猛然间发现，默儿的默儿白皙的皮肤上，竟然也透射出淡淡粉蓝色，风撩起她的长发，仿佛可以看到粉蓝色的光子从她的发尖被轻轻地弹开，融入这片蓝粉色的世界。她行经处，她脚旁的草儿竟然自动地往两边散开了，给默儿开了一条道。
成汉忽然觉得，默儿像一个精灵，这个世界的精灵。
成汉和默儿都发现了，这里的每一个植株都是双生。每一个树木都有两个枝干，两个生命体共同生存，相依为命。
成汉也适应并接受了这样的生物生存方式，双生，或许正如默儿所说，是这个世界的美。
该睡觉了。
这一觉睡下去，再起来，也还是黑夜。毕竟，是一个漫漫长夜。
将简易床展开。明明有双人床，默儿却兀自拿了单人床，直接就睡了。
成汉搭建起危险警报系统，看着默儿娇小的身躯，静卧在一个单板上。
他自己也拿了单人床板。
起初他睡不着，躺在床上看这默儿。默儿的身上散发着蓝粉色的光芒，他看看自己的手，自己却没有。默儿的神秘感越来越强，成汉感觉离她越来越远。他想，该不会，默儿已经成了这里的外星人？跟植物一样，会发光。但不可能，植物是自养，她依然是异养。这仿佛也说明了，这个星球上有动物的存在！
成汉感到倦意朦胧，睡着了。
一夜无事。
起床，带着默儿吃了点早点，在仍然是黑夜是树林中继续往森林腹地走去。
默儿开始整理所见到的一切植物，并开始分类。给他们命名。
“我就叫这种植物‘环类’吧！它们都是由环状组织构建起来的机械组织，形成一种圆柱体，有助于稳定支撑生长……”
成汉帮着默儿进行数据的导入和储存。
突然之间，成汉大腿一拍。
“你又吓我！”默儿一脸惊悚地望着他，“这么安静的地方不要弄出什么声响，很吓人的！”
“对不起……”成汉一脸黑线，“我忘记那我们的危险警报系统了。这东西非常重要。”
“哦。”默儿开始变得面无表情。成汉的心随之一凉。
“那，默儿，咱们回去一趟，去拿一下吧。”成汉起身道。
“干嘛跟你去，我要做分类，忙得很。”
“现在小笨不在身边，它在守基地。你自己一个女孩子在大森林里有多不安全你知道嘛，行啦，默儿，我错了就是了。等我们出了森林，我好好补偿你。这里还很未知，虽然一切都是这么的美，但在地球上，越是靓丽的东西，往往隐藏着越凶险的危机。”
默儿默默地操作着，一声不吭。
成汉叹息一声，飞快转身而去。将近半个月的磨合，默儿和自己已经基本上建立起了同事的信任关系。虽然离过往还远着，但已经有所进展。但内心脆弱的她，只要接受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情绪异常。成汉就得再从头开始。他明白，默儿此时正在专心做研究。他很清楚正在专心做自己的事的默儿是不愿意被别人所打断的。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拿完东西赶过来。
成汉飞快地跑着，回到基地，拿完东西，折回来。
不久，他看到了远方有一个怪异的身影。这个身影是那样突兀，和周围的世界无法相容。它闪烁着明亮的透明蓝绿色，在地上微微地颤动着。
动物？成汉心想。
好奇心驱使他往前走去。蓝绿色物体越来越大，是一个球形物体，直径有半个成汉这么大，甚至还大一些。它的全身是透明的，形成饱满浑圆的莹绿色躯体，它略微颤动着，凡一抖动，它的浑身上下都泛起了环环波纹，就像，果冻。
这个莹绿色的果冻体静静地在那儿，偶尔缓缓蠕动一下。成汉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靠近它。
它欢乐地颤动着，看到成汉，还后退了些许，又微微地回来了。
成汉会心一笑，这个世界，就连动物，也这么可爱。
但下一刻，
成汉在猛然间感受到一阵极大的作用力，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稠密的莹绿色包围，自己已然在果冻体内部！
成汉惊恐地扑腾着自己，而他却感觉失重了一般，他挣扎着挥舞手臂，想游出这个流体糊状物，但一切都是徒劳。



 第八章厚葬

成汉惊恐地扑腾着自己，而他却感觉失重了一般，他挣扎着挥舞手臂，想游出这个流体糊状物，但一切都是是徒劳。
他憋着气，惊恐万分。最后实在忍受不住，非条件反射起了作用，他将嘴巴一张，无数的果冻体涌入他的口中，灌满体内。
越是挣扎，成汉越没力气。
他看见这个蓝绿色的果冻球在吞噬自己时急剧膨胀，而后，自己慢慢的变大，变大……
成汉没了意识。
一丝粉蓝色抹开了他的双眼，灿烂而浪漫的荧光再次射入他的瞳孔。
成汉猛地从地上起来，剧烈咳嗽。
向四处看去，之前的果冻体已然消失不见。他举起手，惊异地发现，他的皮肤竟然也被一层淡淡的粉蓝色覆盖着，透出梦幻般迷离的光泽。他感到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而且精神百倍。浑身上下万分通透，气血流畅。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活人了。
他慢慢爬起来，渐渐听到了一些声响。仔细辨别，是默儿的哭声！
成汉心头一揪，操起危险警报装置立刻循声而去。他远远地看见，默儿蹲在远方的一个树根上，躯身而坐。此时的她是那样的娇弱。再加上她身上散发的粉蓝色，仿佛轻轻一挥，就能把她灰飞烟灭。
成汉大叫一声：“默儿！”
默儿循声而望，瞬间不哭了，但顿了顿，哭得更大声。
成汉立刻跑过去，蹲下身，用手扶着他的双肩，坚定而低沉地说道，“我回来了，让你久等了！”
默儿一手推开了成汉的手臂，不哭了，直起身子准备收拾身旁的仪器。
成汉将她按下，让她坐定，而后再次从外骨骼里掏出纸巾为她擦拭眼泪。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相互不语。
成汉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果冻将自己吃了，然后就昏迷不醒，然后自然而然地醒来，又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太多的异常，而且整个人的状态为之大振，就是自己也染上了蓝粉色的光芒。下一步，自己会出现什么状况，他感到恐惧。或许，这就是回光返照。
两人都低着头，不顾身旁的美景。
终于，默儿发话了。
“成汉，你去干什么了，去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成汉惊叫道，”现在这个晚上是下一天的晚上？“
“嗯。“
成汉难以置信，随后将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
“哦，好吧，没事。小问题。我还以为你出现了什么状况，半路歇菜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丢下了。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是人类的本性。“
成汉暗自想道，难道，你不是人类吗？
“那东西我也遇到了。而且遇到了三四个，它们都挺小的，没有你遇到的那么大。它们粘着我的手，就慢慢地吸进去了，应该说，被我吸收了。我将它们进行了分析，发现了它们的物质组成和植物根部的物质组成基本类似，所以它们是从植物的根部上来的。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研究了这些植物的营养方式。发现这些莹绿色的果冻，其实是它们的排泄物。“
“排……排泄物？？？“成汉惊讶地长大了嘴。
“对，排泄物，它们不要的东西。别觉得恶心，它们对动物而言非常的有利。能提供动物所需的许多碳水化合物，还包括一些微量元素。它们必须被降解，这里缺少微生物，于是它们不能待在土里，而要冒到地面上来，等待你的经过，而后附着到你身上，你将它吸收。所以实际上，你充当的是一个分解者的角色。“
成汉沉吟了一会儿，深沉道，“按这样来分析，必然，这个世界一定有动物的存在，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
“嗯，没错。“默儿道。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默儿又发话了。
“成汉，你说，你的外骨骼里怎么这么多面巾纸？“
成汉笑了，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东西还不是因为你。“
“啊，是因为我一直哭吗？“
“当然不是。”成汉嘻嘻笑道，“在地球上，你可从来不哭的。”
“那是为什么？”
“不告诉你！”成汉买了个关子，狡黠地一笑。
“为什么！”
“你要努力恢复你的记忆！恢复了记忆，我就告诉你！”
进行了分类具体化，两个人决定返回。
天又亮了。天亮之时，这里植物的粉蓝色便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灌木的颜色是较为暗淡，而顶上的树叶，竟也是五彩斑斓的。只是现在水气消散，这些五彩斑斓的颜色没有望星原之前那样鲜明，而是更加淡些。
走出了树林，回到了基地，看望星原的大雾褪尽，望星原的草儿们的色彩也同树叶一样，泛着斑斓的色彩，却淡上几分。
现在的天气已经凉爽了许多，成汉用望远镜进行简单的观测，果然，天上只剩下一颗太阳了，正符合他的猜测。因此，现在幸存谷的大水必然是退去了。
成汉决定带着默儿，去看看坠毁的太空舱。里面有太多太多的资料和生物财产，还有，两条人命！
同样是喷气飞行，从断崖跳到峡谷底下，默儿已经很熟练了，已经不需要成汉的帮助。两人来到了太空舱旁。
整个太空舱被黝黑的颜色包裹着，在阳光的照射下还不时地反射着白光。那脱节的位置已经破败不堪，许许多多的结构已经被大水冲得不知道去哪儿了。它静静地立在这片石块堆砌而成的广阔河谷上，仿佛和它融为一体，成为了一颗最大的石头。它的箭头朝天，指着苍穹，仿佛剑指之处，是六百光年之外，那颗微小的，蔚蓝的，美好的，令人充满安全感的极乐之地——地球。
这是人类的伟大标志。
它的意义因此而不凡。
成汉叹了一口气，让默儿带上头盔，随后让默儿在舱门前一站。
成汉触发了识别系统，但见一抹绿色的扫描线突兀地从黝黑的躯体中透出，扫在默儿的脸上。只听见“滴”的一声，显示屏上出现了默儿的一张生活照。随即是一阵声响——
默儿，中科院植物学博士，秘密计划宇航员认证成功，欢迎您！
紧接着，舱门打开了。
默儿十分欣喜，简直是喜出望外。
成汉仿佛觉得自己成功了一小步，这样的情景，或许能触发她的些许记忆！
成汉带着她走进这间不大不小的舱室。里面已经完全断电，接着手电筒的光芒，成汉照到了里面的一片狼藉。
成汉带着默儿走到操作台，倾倒的操作台前，在一个位置上蹲下身，忍不住留下了两行泪。
“默儿，你知道吗，你就在这里，被压在这个巨大的操作台下，你的双腿都快断了。看，这是你流的血！满地都是你的血！现在都变黑了。”
默儿则是震惊地呆望。
“我真的是一名遇难的宇航员……”她喃喃道。
成汉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立刻起身，走到内部的四个大箱子前。其中两个箱子是开着的，两个是关着的。
成汉站到两个密封的箱子前，再各自的显示频上按动着。霎时间，层层白色的雾气弥漫，让人感到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箱子张开了。伴儿随之，是两道瀑布般的鲜红滚滚留下。迅速染红了这里的地面。
“西……血！”默儿惊叫道。
休眠舱里是两个站着的人。他们的脸已经全白了，身上遍布被超低温冻在一起的伤口。
“果……然……”成汉痛苦地比起眼睛，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不敢出声地哭。
两个人一是失血过多而死，而是伤口与超低温接触，导致内部器官严重破坏。
鲜血流出了舱门，滴落在河谷上。
成汉和默儿将两个人放在自己基地的附近，望星原的土地上。默儿走过之处，植物纷纷让道，为两个人开辟了一块空地。默儿从各处采来了一些这个星球上特有的花，还有一些同样五彩斑斓的叶子，扑洒在两位航天员身体的周围。
它们身旁的植物，都缓缓弯低了自己的身姿，向两位人类先驱弯腰。
它们仿佛也通人性。
进行了进行布置，成汉决定以最原始的方式厚葬他们——埋葬。
默哀，
行礼，
埋葬。
望星原的草儿们回来，将这片空地填上，恢复了之前挺拔的腰肢。


 第九章大迁徙

大水退了，然而飞船却搬不上来。
成汉和默儿花了一天的时间奔波于望星原和幸存谷，上上下下无数次喷气飞行，将太空舱内的各种科技资料，生物资料，科研仪器等等等等都搬了上来。从早忙到晚，终于将资料几乎全部转移，剩下的，就是太空舱内的各项组成部分。当然，大多都成了残骸。
夜晚，成汉和默儿最后一次来到太空舱。
成汉望着眼前的驾驶室。驾驶台的前方是一大片玻璃。玻璃已经被大水冲拭得干干净净。向上望去，便是辽阔壮美的夜空。
“默儿，我们要举行祭船意识。”
“什么意思？”
成汉叹了一口气，道：“人类所有的太空设施，都会有服役期限。大多数的太空设施都是在寿命终结前完成服役的。这些太空设施帮助人类完成了许许多多的任务，受过许许多多的操劳，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磨难与危险。人类感激他们，从此有了祭船仪式。祭船之后，在太空中服役的卫星们就会停止一切发动机，以各种方式销毁自己，比如进入某星球的大气层，烧毁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做，它们好不容易做好的，不仅花了金钱，还花了情感。”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几十个亿造价的太空设施，有些是回不来的。有些小的航天器，在太空中就成了太空垃圾，影响新一代航天器的轨道。人类必须处置。有些可以回收的航天器，人类在拆卸之前，也会举行祭船的。跟着我做吧。”
默儿的眼底闪过一丝泪光。
成汉用右手轻轻扣在左胸前，傲然立足，仰视玻璃窗外的星汉。
然后，他单膝跪地，低下头去，用坚定而有力的声音，道：“中科院航天员，天体物理学家，成汉，在此祭船。“
默儿默契道：“中科院航天员，生物植物学家，默儿，在此祭船。“
飞船轻轻震动了一下，发出了声音。
“感谢成汉，默儿。我的服役期结束，感谢你们的辛劳，感谢地球文明对我的建造。拼过无悔，此生不留遗憾。愿人类的征途的尽头，是星辰大海。”
瞬间，随着一些频率的降低，周围陷入了死寂。
成汉又顿了半晌，起来。他没想到，默儿竟然还跪着，她的眼眶里竟闪烁这泪光。
成汉明白，她在痛苦地找寻记忆。
默儿已经不是第一次祭船。但这同样也是她第一次祭船。
成汉扶起默儿，共同走向船舱之外。
太空舱门关闭了，一切陷入了死寂。自动运行的各项制冷系统，氧气供养系统，紧急逃生系统等等，发动机全部关闭。
第二天大早，成汉把默儿拖起来，现在有了植物种子，要开始尝试种植庄稼了。
成汉根据土壤中，地球之物稀缺的元素成分调制无机肥料，默儿在一旁筛选种子。这样的土壤湿度很适合种植稻谷，但他们初次尝试，还是选择了小麦。
默儿交代成汉千万不能施加微生物化肥，万万不可。因为千万不能在一个未知的世界强行植入地球生物，这样做可能会严重破坏这个星球的生态环境。
成汉给小笨编写了一套庄稼种植程序，要求小笨自动看管这里的小麦。成汉将一切庄稼所可能出现的状况和应对方法都写进了程序。而后准备和默儿再次启程，去森林里寻找这个星球可能存在的动物。
“小笨我们走啦！”默儿嫣然说道。
“主人，你们干嘛老是丢下我！”
“怎么，难不成我们走了之后，你要干什么坏事吗？“成汉邪魅一笑。
“啊，主人，不会！我绝对不会偷吃你们的庄稼！“
默儿乐了。成汉也嘿嘿一笑，道，“你要是没照顾好庄稼，小心我不给你充电！“
“啊，不要！主人你这么慈悲的吗？先是不让我交女朋友，还不给我充电，你先是摧残我心灵，现在还限制我的温饱！”
默儿快笑开了花儿，成汉转头，边走边说，“小笨，你的温饱取决于你的行动哦！”
小笨动起自己浑圆的身体，低着头，滚到小麦旁，照顾小麦去了。
黑幕降临，他们来到了树林。现在，成汉给它起名叫果冻林，纪念令他胆战心惊，让他成为分解者的植物粪便——果冻。
沉浸在醉人的粉蓝色，成汉又看见了自己皮肤上的光芒。沿着之前的方向一路往前走，畅通无阻，很快到达了他们之前走过的最远距离。继续往前深入，两人的步伐开始变得缓慢。这里有更多新的植物，特别是树木，开始变得错落有致，而非之前那样统一的直上直下，排排同高。这里出现了一些更为独特的枝桠，朝着四面八方生长，在天空中搭建起了一片树枝构成的顶棚，上面垂落着树叶，和几片红色的不知道是什么器官。
默儿欣喜万分，立刻做了研究，将这种树归属于环类。
“你看，天上的顶棚盘根错节，在地球上很难有树木有着这么大的承受力可以将树枝从这儿长到那儿。这样重心必然会偏移。只有承重力极为强悍的树干才能够长出这样的结构。你看这些粗壮的树干，也是环节状的。而且，还是双生。“
成汉看着双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霎时间，前方的一大片蓝粉色顶棚上，飘下了红色的雪！从近出向远处，如大波浪一般纷纷落下，从近处向远处递推！成汉头顶的红色也随之落下，成汉睁目细看，但见那些红色的和花一般的东西，在空中不断地旋转而下，其旋转速度非常之快，产生了向上的浮力抵消了一部分重力，使这些鲜红的花儿下落极为缓慢，宛若飘飞的雪，翻悬着，飘飞着，伸展着优美的舞姿，轻盈地旋转，在缄默中，在朴素之间，完成瑰丽的舞蹈。
这是天涯的落花！
默儿已经被这样的场景震撼到石化。
成汉更是陶醉于它们那旋转的身姿，飞旋得像精灵，机灵地像默儿。
成汉看着地上落下的花，默儿也开始研究起来。霎时间，两人一口同声地叫道——双生！
成汉这下明白了这个世界双生的奇妙！
这些掉落在地上的花儿，都摔成了两半，分别是两篇长条形的瓣，两片花儿都各自有自己的花蕊，而且构成了完整的花型。但它们竟然有榫卯结构！而且每一种花的榫卯不同，有且只有这样两个独立的花儿，才能组成一朵美丽的红花，才能完成这样令人难以释怀的飞旋！
这时，他们听到了另外的声响。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从它们的背后传来，声音由微小变得渐渐洪亮起来，浑然一体竟出现了回声。两人原地立足，不敢妄动。
渐渐的，这些声音不再是“窸窸窣窣“的单一声调，随之是参杂了些许明亮的啼叫。这些声音从天上传来。
成汉看清了！
远方的地面上奔来了一个个球体，径直朝他们滚来，渐渐的，无数的球滚近了，它们是透明的！每个球里面赫然有着两个小东西，它们飞速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像是在奔跑，推动着这颗球往前奔去，这是动物！
越来越多的球儿滚来，它们从两人的脚边绕过，丝毫没有侵扰他们的意思，而是奔向自己的要去往的目的地。
成汉敏锐地发现，这些球儿，其实可以分成两半！很明显地发现，这些球完全可以拆卸，联想到一颗球里面有两只小动物，和这个自然界的特点，成汉的脑海里闪过两个字，双生！只有两只合并在一起，它们才能滚动！
默儿循着明亮的啼叫而去，看向天空，赫然看见了天上飞动的东西！它们震动着翅膀，在天上飞翔，或许它们就是这个自然界的鸟儿。这种鸟儿的生物对称轴竟是一根横杆，仔细一看，这种鸟儿的左半边有一个头，一根翅，右半边也有一个头，也有一根翅。它们各自的右半边和左半边，像是退化的翅膀，两者连在一起，共同构成一个飞翔的个体，唯有联合在一起才能共同飞行，以相同的频率挥动翅膀，才能展翅高飞。默儿脑海中闪过两个字，双生！
这是物种大迁徙，还是什么？
既然如此，后方便是有大灾难。
跟着这个星球上的动物跑，才是最安全的。
成汉轻轻推了一下默儿，默儿在前面开路，两旁的小动物也自动避开，两个人随着动物的奔徙方向跑去。
他们听到了越来越多不同音色的声音。或许是有更多不同的生物。



 第十章月生海相识滩

他们奔跑着，竟然穿越了整个树林，完成了他们走出森林的目标。
出了森林，他们就停住了，难以想象自己眼前的一切。
眼前是一片金黄的沙滩，砂砾松软细腻柔和，成汉一脚下去便往下陷入，他连忙把自己和默儿的外骨骼鞋的底面积扩大，才稳定地站在沙滩上。这些沙子也泛着十分微弱的光，这些光是金黄色的，与身后的蓝粉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沙滩上各种鸣叫此起彼伏，放眼望去，各种各样的动物按照族群一组一组地分布在整片沙滩上。这些球儿已经是晚到的一波，还有那些飞翔的鸟儿从沙滩的一侧振翅而下，一对一对地落在他们种族的地盘。
成汉注意着这些球儿。果然如他所料，他们停下来，透明的球便从中间分开，两只小动物各占自己的一半球，将球披在自己身上，闫然是一个爬行动物！
向远方看去，是一片汪洋大海，大海波光粼粼，阵阵水波将倒影的星河浮动得飘忽不定，有几分朦胧而神秘的美感。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过了一会儿，陆续到来的动物们都就为了，没有其他的生物再来。
过了大概五个地球分，动物们慢慢变得宁静，这个世界恢复了星海的静美。
成汉的心砰砰直跳，看来，并不是什么灾难。所有的生物齐刷刷看向水天相接处，默默等待，仿佛在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又过了一会儿，自己眼界的正前方正中间，天水一线之处，亮起了一丝光晕。
动物群们开始有些骚动。
渐渐的，光晕逐渐明亮起来，成了光芒，那是一派清灰，闪耀着温柔的白色，在暗紫色的宇宙背景下显得格外的透亮。
紧接着，一个弧度微微冒出了地平线。
动物们欢呼了起来！
它们相互“嘘寒问暖“，左右交流着，或许，是对这美景的赞叹。
那一抹弓形越来越大，一轮明月浮出了水面，这轮月是那样的大，感觉占据了整个眼界。海水波动着粼粼白光，就仿佛是璀璨的星子掉落在了海面上，与海上的星河遥相辉映。月亮的升起，带着几分温柔，带着几分感动，带着几分**，带着几分神圣。
成汉想直接用月亮来命名这颗卫星。
动物们欢腾着。相互嘘寒问暖后，便再次两两结合。海滩恢复了宁静，所有动物成双目视着明月的升起，光芒照耀的动物们身上，反射出淡淡的光辉，那是何种虔诚的心境，纯真的情感，与天地相容的感受！
成汉专注地注视着月儿的升起。
忽然之间，他感受到了自己手指的颤动。而后，是略微冰凉的触感，纤细而富有之感。
那是默儿 的手！
成汉的脸微微一红，他用余光看向默儿，默儿专注地望着月生，专注地牵着自己的手。
成汉的心已经动弹得不能再快了。于是他顺势轻轻一反手掌，将自己的大手稳稳地牵上了她的小手。瞬间，成汉有了一种触电的感觉，成汉和默儿，浑身上下，粉蓝色的光芒浮动，共同漾起了波浪。
一旁的默儿羞涩地紧了紧身体。
月亮完完全全地浮出了水面，动物们开始高歌，共同合唱，不同的生物分成不同的声部，层次极为分明，有高有低，所有的声音完完全全融合在一起，没有个别的声音冒出。按人类的评判标准，这简直就是完美的合唱曲！
宛若天籁。
成汉和默儿共同沉浸在动物们的欢悦之中。
直到皓月当空，动物们的合唱结束。完成了仪式，各自转身，各回各家。就在动物们转身之后，几乎所有的生物都定住了。一双双千奇百怪的眼睛齐刷刷看着默儿和成汉，它们悄悄地走近。
默儿立刻带着成汉蹲下身去。
就是这样一蹲，前排的小动物吓了一跳，慌忙向后退了几步。
默儿微微一笑，抬起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悬在半空。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最后，一只小小的四脚兽，不对，一对小小的八脚兽跑过来，在默儿的食指前蹲下。体型更大的四脚兽看向他旁边的四脚兽，歪了歪脑袋，继而注视着默儿的食指。眨巴眨巴眼睛，将头轻轻低下，闭起眼睛，伸长脖子。
它的小脑袋触到了默儿的手指。
瞬间，这只四脚兽的身上也闪烁起了蓝粉色的光芒，光芒涌动着，传递到了他的双生的身上，两人，两动物，共同闪烁起同样波动的光。
动物们一遍欢悦。
四脚兽站起来，退了两步，兴奋地挥舞着他的脚，两只在一起转了几圈，应该是表示非常的开心。
至此，接二连三的小动物前来触碰他们的手指。默儿和成汉牵着手，共同迎接他们。成汉从来没有感受过，此时他的心，是何等的温暖，何等的充实，何等的有力量！
小动物们触碰之后，欢呼着散去了。
最后，剩下一个最后的动物。
成汉抬头，便是一脸的惊愕。和其他动物相比，这个动物，简直不是动物！他有极高的各自，乌黑的毛发，粗壮的手臂，更为可怕的是，他有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满脸的横肉，尖利的獠牙在月光的照射下寒光闪烁。眼睛更是血红色的，透出浓浓的杀气。
成汉只觉得气快喘不过来。
他一直没有发现它。它浓密的黑毛隐没在这片黑夜中，难以发现。
它蹲下来了，强烈的呼吸气流吹得成汉的脸部肌肉头飘飞起来。它咕噜咕噜地低吟，将脸渐渐逼近成汉。成汉只觉得，自己的脸只有它一个眼睛这么大。
血红色的眼睛上下打量。而后一闭眼，缓缓将头向前一靠，就重重地敲在了成汉的脑门上。
成汉只觉得头晕目眩。
瞬间，他身后一片欢腾。
庞然大物的身上同样泛起了蓝粉色的涟漪。它站了起来。原来，其它的小动物们没有走远，都躲到了成汉他们身后，等待着这个庞然大物的最后一次交流。
庞然大物走了，小动物们也走了。它们奔跑着，还不时回头看看成汉和默儿。
成汉回过神来。这是，第一次接触？交朋友？
皓月已经升到了半空，默儿看着成汉痴痴地笑，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断开了两人牵着的手，将这只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
“走啦！“
“哦……“
成汉快步跟上回去的默儿。
他已经起好名字了。这片海，叫月生海。
这片沙滩，叫相识滩。



 第十一章种植

接下来的几天里，成汉和默儿开始专心研究地球农作物的种植。两个人的工作状态越来越默契。几乎可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可相互会意。
成汉和默儿从最初的单株种植走向群朱种植。最初，成汉让小笨看守的小麦，等到他们回来，就已经枯死了。当时的默儿心灰意冷，既然连农作物中最为坚强的小麦都难以存活，更别提水稻了。成汉决定不能急于求成，于是放弃了种植稻属，先种植土豆。
成汉拿出了一颗土豆，小笨跑了过来。
“主人，您又要种庄稼了？“
“对。“成汉道，”这回不能让你来管了。看你把我们的小麦都管死了。现在我要亲自管理。你现在的任务，是帮助我们检查那架我们从太空舱搬下来的折叠式钢架飞机，是否还能用。“
“是，主人。“小笨滚了滚身体，眨着蓝色的眼睛，”但是，我看您手中的土豆，怎么这么像一个人。“
“谁？“
“我！“小笨激动的说道，”太像了！和我一样圆，一样可爱哈哈哈哈。“
“呵，你也是人？“说着，成汉将土豆带有牙胚的部分用刀切下。
“当然，机器人也是人……啊，主人，别！别把它的头看下来啊！！！！“小笨惊叫着，伸出机械臂，向自己的头摸去。
成汉哈哈哈大笑，“你要是不听话，“成汉压低了声音，”也把你和它一样咯。“
小笨默默地滚走了，去检查飞机。
“成汉，你真邪恶，竟欺负弱小。“默儿在一旁说道。
“那还不是学你。“成汉嘿嘿一笑，”当时你切西瓜，也是和你的小聪这么说的。“
“小聪？“
“你的机器人。“成汉道，”当时你可傲娇了。非要叫你的叫小聪，我的叫小笨。可惜啊，最怕天文学家会编程，我自己偷偷升级了小笨的程序，这下它可不笨了。于是组织就同意让我带着它来天涯。果然，派上了多大的用常。“
结果，土豆也没有种植成功。
又经过了三天，成汉只能架空种植，采用地球土壤来种植农作物，种了一小批，成了。由此证明，这里的大气适合农作物的生存。因此有问题的只能是土壤和水。土壤的渗水性没问题，因此土壤才是关键。又经过了几天的反复琢磨，的确还是最开始的问题，没有微生物。
就在成汉绞尽脑汁呕心沥血想方设法进行隔离土壤种植法时，一天上午，太阳既出，默儿忽然惊叫了一声。
“成汉快看！有芽！你什么时候播种了？“
成汉急忙过去，果然，原来小麦枯萎的原地方，竟然冒出了一抹绿色。和周围的五光十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见到这抹绿色，成汉仿佛回到了过去，见到了地球，发现了希望。
“啊哈成汉你真棒！你是用什么方法，竟然赢过了我这个植物学家！“
“没呀？“成汉道，”我没干什么。“
“小笨，是你吗？“
“我……我要敢乱动，会掉脑袋的！“小笨委屈地说。
“这就奇怪了……“默儿沉吟着，蹲下身来，细数着新冒出来的芽。
“一，二，三……诶，多出来了一半。“
忽然，默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拍大腿，跳将起来，兴奋得在空地上跑起来，而后奔到成汉身旁，激动地说道，“听我的，你赶快去准备水稻胚，我去开荒！“
默儿欢呼雀跃地跑走了，径直往望星原深处跑去。她跑的非常的远，绕了一大圈，框出了一个大大的矩形。她框出来的部分，所有植物都让开了，眼前是一片巨大的矩形棕色土壤空地。她继而驱动耕田机，开始犁田。
成汉莫名其妙，准备好了种子，按照默儿的说法，驱动播种机，开始大规模播种。
“你确定这样？我们的种子已经损耗十分之一了，太多了！到时候我们会没饭吃的。我觉得我们先用地球土壤培养，先有了稳定的收入，再想着开支吧。“
“你是不信我吗！“默儿昂起了脸，”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你看看你。忙了一天了，睡觉去，第二天给你惊喜。“
第二天，成汉被默儿的惊叫吵醒了。
他不耐烦地起来，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一望无际的望星原的中间，是一大片金黄色的——
枯萎的水稻！
“默儿你在做什么！”成汉惨叫。
“嘿嘿，我们成功了一半，你快去忙你的地球土壤培养吧。明天，再给你一个惊喜。“
第三天，成汉又被默儿的惊叫吵醒了。
他不耐烦地起来，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一望无际的五彩斑斓只见，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
成汉惊讶得合不拢嘴。
“我已经不想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了……“成汉对默儿说。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这里的水稻长得飞快，过了不到三个地球礼拜，竟然就黄了。一颗颗大粒饱满的麦穗低垂，在五颜六色与翁然的青绿间投射出令人新潮彭拜的金黄。成汉这才发现，这里的小麦，每一株都有两个茎，两组稻穗。他这下明白，默儿当时为什么数完嫩芽的叶片，就有所启发。
真不愧是敏感的植物学家。
但为什么水稻枯萎了还能重生，成汉仍然摸不着头脑。
开动收割机收割，打谷机大谷，经过一番流程，大颗大颗银白饱满的水稻就这么明晃晃地呈现在两个人的面前。经过分析，这里的水稻和地球的水稻成分组成别无两样，而且碳水化合物还更加之多。
当天晚上，成汉给默儿煮了热腾腾的白米饭。两个人在宇宙的穹顶之下，举着筷子，享受着来自地球，来自中国，千里迢迢而来的温暖。
由于水稻种的多，收割得也多。长得快，收割得也快。于是成汉将大片的枯干都推掉，又播上了新的种子。
“你这么快就播种干嘛，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成汉用他特有的眼神狡黠一笑，道，“第二天给你惊喜！“
“又学我。你怎么老爱学我。“
第二天，不出所料，是片枯枝烂叶。
第三天的清晨，成汉被一阵尖叫惊醒。他立刻爬起来。
默儿站在朝霞之下，望着一望无际的原野。微风掠过她的头发，撩起她的发丝，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声不吭，沉默不语。
在她眼前，是一大片，红，黄，白相间的花海。这种话，在地球上，唤作虞美人。
成汉走到默儿身旁，看见默儿的笑容凝固着，眼眶里泪光闪烁。
成汉立刻说道，“你记得，当初的九月，你带我看这片花海吗？你告诉我，这是你最喜欢的花，虞美人。你说它们没有过多的色调，就是红，白，黄。白色象征着纯洁，红色象征着热烈，黄色象征着靓丽。你说，这正是人生最应该追去的。人生的色彩不能冗杂，但绝对不能没有颜色。它必须是缤纷的，充满希望的。和这些花一样，一朵一朵四溢绽放，等待着蜜蜂的采蜜，蝴蝶的青睐。“
默儿呜呜地哭了。
“虞美人……蜜蜂……蝴蝶……我……我想起来了！这是地球上的花！地球，我大概知道地球的模样了！”
成汉欣慰地笑着，拍拍她的肩，洗漱去了。
成汉算准了日期。根据几天的观测，他大概测算出了这颗星球的自转，公转，和它卫星的公转。那颗月亮受潮汐锁定的影响，自转周期已经等于它的公转周期，只有一个面对着天涯，想极了地球的月亮。
默儿提议 ，在下一月圆的月生之时，再次去相识滩，给动物们送水稻。
成汉感到疑惑，但听从了默儿的建议。
他们按照动物的族群平分好了种类，定了时间，提前来到相识滩。再次欣赏月生和动物们的特殊仪式，成汉和默儿将这些包裹分给了它们。动物们都欣然收下。
第二天一大早，成汉感到自己被一大群黑影笼罩。起床发现，动物们竟然都在他们的睡塌旁边。成汉连忙推醒默儿。
默儿见它们来了，万分高兴。小动物们其实是送食物来了。这些食物的报装，简直就是他们报装的翻版。成汉不禁佩服它们的智力。它们都各自送上它们各自所需要的食物，千奇百怪，其中，那些“球儿”送来的食物，就包括上次他们遇到的飞旋红落花。默儿和成汉说着中文，对小动物们感激不禁。
又过了一阵子，成汉和默儿偶尔外出考察，远远地遇到了不同种族动物们正在交流。它们竟在互相送食物！这些食物的报装，也同成汉制作的报装相同！
“看来，我们带动了这里的风俗。”成汉叫道地笑道。
“哈哈哈哈，那当然了。我们越来越和这个自然融入了。”
现在，基本的温饱没有了任何问题。成汉面临的有史以来最为重要，也是最为艰巨的任务，就是给地球母舰队发射讯号，取得联系，并进行大规模移民。达成这个最终的伟大目标，来回，至少八百地球年。
但成汉不敢轻举妄动。对此，作为天文学家，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疑虑，就是这个星系的稳定性。
从他最初的测算，到计算机程序的异常，到手算之后取得的极为精悍的稳定系数，再到双星系统，再到当初发现的，从这颗星系飞出的行星……这个星系，有可能是一个非常混乱的局面！他们所经历的这么长的时间里，或许正好只是一个恒纪元。而下一个乱纪元，成汉无法估量。
于是他决定，下一步，上山观测。根据小笨提供的信息，有一座大山，空气情况非常的好，不像地面上这么的湿润，相对干燥，而且常常晴空万里。
成汉起好名了。这座山叫观星山。
三日后便再次出发，开启新的征途。



 第十二章新的征途

两天内，成汉准备好了水和食物，准备出发。
出发前一天的晚上，默儿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成汉不断地被他吵醒。他有些恼火，但很快平静了下来，轻轻坐到了默儿的榻前，悄声说道：“快睡吧。明日一大早就要出发了。这次是一个大路程。我本来想要开飞机，但还没有研究好这里的气流，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徒步了。乖，好好睡觉，好好吃饭。才能找回记忆的！”
“不是，成汉……”默儿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总觉得，有点奇怪，内心很不安稳……”
“别担心。哥就在你旁边，有危险也找不到你身上，你就安静睡着。”成汉拍拍自己的胸脯，脸上洋溢着微笑。
默儿闭上双眸，呼吸旋即变得平缓。成汉小心翼翼地转着她的长发，眼神中满是宠溺。
过了半个时辰，默儿终于睡着了。成汉悄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回去睡觉。
第二天早晨，成汉刚醒来，就发现自己的榻前齐聚着黑黑的影子。他万分惊讶，动物们又来了！这次它们可没有带任何食物，空手而来，这让成汉有些纳闷。
“嗨，早上好，good morning, ?Buenos días!”
小动物们有手的举手，有腿的举腿，有翼的举翼，也跟着，挥了挥，多半很滑稽。成汉笑在心里，不敢出声。
默儿也醒了，两人吃完早餐，开始准备行囊出发。小动物们就围着他们的基地，静静地注视着它们，什么也没做。这让他们有些不自在。
最终要出发了。成汉拿起绘制好的地图，走到动物们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再见了，我们要去观星山看星星了。这一去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但你们的善意和友好让我愈发信任，并喜爱这个星球，在这个星球上，也让我明白，只要友好相与，必有友好相报。教你们一个中国的习语，叫‘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这句话非常精辟非常简单，简单到一些自视高人一等的人类不屑一顾。然而自从我来到了这里，我真真正正地领会到了其中的含义。希望你们也能这样！我们走了，相信我们也能平安地回来，等我们的回来，再见！“
默儿也向小动物们投以微笑。
回过头，默儿悄悄地对成汉说：“你就真觉得它们听得懂？讲这么多话。“
“难得感觉自己有点身份，也就给自己抬一抬，其实这样更能增强自己的自信力和生活的乐观程度呀！“
成汉和默儿朝地图指引的方向走去，不过一会儿，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成汉旁边。成汉抬头一看，是庞然大物！
庞然大物喘着粗气，跟在他们旁边，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他们稍稍前一点的位置。小动物们奔跑着，在他们前方形成了一个箭头的符号。
“这是要领着我们走？去哪里？”默儿低声问道。
“不知道，跟着庞然大物走，不会有危险吧。我们离开了他们的带领，估计庞然大物会把我们难看。”
说罢，只听见庞然大物一阵粗气，微微转过了头，血红色的眼瞪了成汉一下。成汉不禁后背出汗。
跟着动物们走，走了将近三个地球时，来到了一片平原。这里布满了默儿从来没见过的植物。它们和这里普遍的高大迥然不同，而是非常的低矮，一片过去都是蓝色，偶尔有几个小块是紫色。像极了地球上的多肉植物。成汉用叫磨了磨地面，是稀松的砂砾，观察了天上的云，是灰淡的一片，没有任何的聚集。这里明显气候干燥。或许这里里海远了。水气进不来。之前的所有时间，成汉和默儿只在沿海的地方进行考察，从未深入内部。他们所选的路段也是沿海而去观星山。成汉核对了一下地图，动物们原来是帮助自己，超了近路，减少了一半的时间！
走到这儿，小动物们的箭头纷纷退散，他们跑到了庞然大物的背后，庞然大物也随之停住了脚步。
庞然大物呜呜地沉吟，宛若打雷。他深处伸出手，张开。成汉看见，在他巨大的手上，赫然立着两个绿色的小豆子。
成汉和默儿看着庞然大物，不敢动。
庞然大物的呼吸急促起来，不停地朝着他的手掌点头。
默儿迟疑了一会儿，悄悄伸出手，拿了一颗豆子。成汉也照做了。
“嗯……”庞然大物满意地低吟。
他弯下身，伸出手指，巨大的如柱子一般的手指开始在地面上画起图案。这些线条此起彼伏，盘根错节，蜿蜒盘旋。起初成汉还不知道它写的是什么，后来才发现，它写的，竟然是巨大的，汉字。
————只要危难时刻，吃下去。特别是路过黑林，必须小心。
成汉和默儿都为之惊讶。
成汉忽而感觉，自己内心某块坚硬的片段慢慢地软化，似乎在某些方面起了犹豫。
默儿怕遗忘，立刻用笔将这句话记录下来。
不等两个人犹豫，庞然大物转身就走。动物们也都跑走了。他们跑的是那样的快，完全不是它们应有的性格，这速度，连他们说谢谢的机会都没有。
“走吧。”成汉道。
默儿微微蹙起了眉头。



 第十三章天涯系

沿途都是奇丽的景色，风景极为优美。成汉边赶路，边用程序绘制地图。他们发现了更多的双生植物，不单单只有粉蓝色了。还有莹绿色，宝蓝色，淡黄色。他们还发现了双生湖泊，一个湖泊是蓝色的，另一个湖泊是红色的，原因是两个湖泊里的水生植物不同。在中间部分，两个湖泊相连，构成双生的奇特景观。
走了两天，到了观星山的山脚。小笨的直升机已经在等待接应了。成汉给默儿带上了外骨骼头盔，并打开了取暖，密封和供氧系统，以防止山顶的极端天气。
果然，这是一个雪山。
“成汉，那个白色的是什么！”
“是雪啊！你知道吗，你在地球上的第一场雪，就是我带你来江苏看的！”
“雪，雪是水的固态吗？”
“是的。”
“天呐……雪和山融为一体……好震撼……”
但见观星山非一座大山，而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的最高峰。巍峨峻拔，盘龙卧虎，那些被冰川削去的道道伤痕，更是让山脉的锋刃直指天际，加上那些薄薄的积雪，寒光透亮，令人不禁胆颤心寒。
两人降落在了观星山上，默儿兴奋地捧起雪儿，孩子一般兴奋的玩耍。
这里气压很低，海拔又高，且十分干燥。身居内陆，几乎不会下什么雪。偶尔降的雪在这里慢慢积攒着，不常下，却不熔化，慢慢的也有了一定的厚度。
“别玩过头了。当心你脚下是万丈悬崖。你要摔下去，没人救你。快来帮我搭帐篷。”
……
各种大大小小的望远镜，数据线，电脑，绘图工具，笔，草稿纸，横七竖八地在山顶上排开。成汉二话不说进入了工作状态。从日落开始观星，日出之后睡五个地球时的觉，而后立刻起床进行数据分析，绘图和计算。默儿的作息和往常一样。
一天半夜三更。成汉正在观测这个星系的另外一颗行星。忽然之间，他的鼻间飘过了一丝香气。
成汉惊讶地转过头，见默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腾腾的饮品朝自己走来。
“这么完了，还不睡！“
“我好像梦见，作为天文人，最令人暖心的就是给正在看星星的天文学家递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来，给你。辛苦了！“
成汉乐了。兴高采烈地接过咖啡，他伸出外骨骼的吸管，轻轻吸了一口。浓郁的醇香，伴着诱人的气味，入口即化，化开了山顶的寒冷。
“你加油，我睡了啊——嗯……“默儿顺便打了个哈欠。
成汉继续研究，转身想再喝一口咖啡，入口，极为冰凉，还喝出了冰碴子！
成汉无奈地笑了笑，果然，傲娇丫头本性难移，还是这么粗心，用陶瓷碗在这样的天气下装咖啡……
成汉一共经历了七次日升，一次月生，发现了八颗行星，按照中国易经，分别从离太阳近的地方算起，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把月亮更名，正式命名为海角。天涯，海角，正好相呼应。
成汉确定了这是一个双星系统。其中一颗恒星便是天涯所在的恒星系。成汉命名为天涯系。将这样的双星系统，成汉命名为天涯双星。
按照提丢斯-波得定则，按照天涯离太阳的距离，预测了所有行星距离太阳的距离和运行大致轨道。经过他的发现，所有的行星，都极为精准地坐落在它们的数学轨道中，前后偏差不超过0.1。这个星系九颗行星，天涯和地球一样，坐落在第三颗的位置。按照光谱分析，前五颗，乾、坎、天涯、艮、震，都是类地行星，而后四颗巽、离、坤、兑都是天然气巨头，都是气态行星。
成汉就此产生了疑惑，那颗所谓“冲进太阳系的行星“，究竟存不存在。既然存在氨基酸等物质，而且有巨大的石块碎片，它必然是类地行星。而前五颗行星的相对位置这么的稳定，就连开普勒定律都履行得如此之完善，何来这颗行星？这个星系的稳定程度，令人难以想象。
成汉将目光投到了它的伴星。是一颗白矮星。
这颗白矮星是真的小，重元素内核是如此之小，就和水星差不多大。当然它的引力是非常非常巨大的。但怎么看，这颗白矮星都像是俘获而来的。其引力波动根本无法对天涯系造成什么影响。而且它与主星围绕质心运动的速度极为缓慢，在生物的角度上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两星相对静止。从这方面来看，这种碰巧的“俘获“更能解释这样奇异的现象。
两个星体，主星和伴星的引力场，或者是对空间的扭曲，感刚好触到边，产生所谓的“质心“，形成所谓的”双星系统“。
这也是为什么有一段时间，天涯的天上有两个太阳。这时，天涯进入了白矮星的光线辐射范围之内，白天更亮，温度更高，水气蒸发非常之大。当天涯转过辐射范围，躲到了太阳的背后，自然天上就只剩下一个太阳，各项指标都会柔和许多。
那么，那颗行星，是否是白矮星的卫星，是否是白矮星泊入轨道，而被弹出了呢？
答案是绝对否定的。成汉进行了轨道模拟，这样的情形不存在，否则会打破这样的微动态平衡。
七天七夜，完成工作，成汉又和默儿进行了两天的倒时差。因为只有一架飞机，这架飞机的燃料已经用完。成汉早已做好准备，从山的侧沿缓慢下去，再利用喷气飞行系统，带着默儿完成了有惊无险的下山。
“成汉，你还记得庞然大物给你的豆子吗？”
“豆子？”成汉由于了一会儿，停住了脚步。“是还在山上吗？！”



 第十四章黑林

夜幕降临，世界再次荧光闪烁。
默儿不理他，往前走。
“默儿……默儿！”成汉急忙追过去，“我的没带，你的呢？”
默儿将嘴一撇，道：“我的当然有了。”
“那就……好。”成汉叹了一口气，伴着默儿往前走。
按照地图，沿路都是树林。根据经验，成汉发现在天涯上，树林或许是最安全的。沿海地区还有可能受到潮汐的影响，但森林不会。
果然，穿过一片粉蓝色的森林，又见到了一座大林子。
然而，成汉远远望着就觉得不太对劲。这个森林黑得可怕，没有半点荧光。黑黝黝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这里的树木参差不齐层峦叠嶂，仿佛了无生息，却又充满了不同其他树林的生机。
“这是……庞然大物说的黑林吗？”默儿怯生生地说道。
“或许，是的。”
“我们一定要往这走吗？我怕。”
“或许……”成汉摇摇头，“不行，旁边的路径小笨根本没有探测清楚，不能贸然行动。”但下一刻，成汉想起了自己遗失的豆子，重复庞然大物的那句话——
只要危难时刻，吃下去。特别是路过黑林，必须小心。
慢慢走进树林，成汉向外骨骼的口袋处摸去，抓住手柄，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
树林里万分深邃，不时间还传来几声凄厉的哀嚎，那是动物们的鸣叫。成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这里的植物已然是一片晦暗，更为反常的是，这里的植物都是单生植物！
成汉开启手电筒向前方照去，瞬间，两道刺眼的光直直射来，紧接着看到了獠牙利爪，只听“嗷“的一声，风烟乍起，成汉没有任何耽搁，将默儿向后一拉，掏出准备好的枪，对着它的张开大嘴的上颚，扣动扳机。
只有凄厉的惨叫，还有血光的飞溅。
默儿吓了一跳，飞速跑到已经轰然倒地的动物面前，她控制不住自己，剧烈地喘息，瞬间潸然泪下。
“你……你杀了它……”默儿的声音开始震颤，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尖利地叫嚣起来，“你个色狼，骗子，坏蛋，怎么这么残忍！它们不能复活的！”
“复……复活？”
“不跟你说这个！”默儿仿佛已经失去了控制，“人类都像你一样，见到动物就杀，见到阻碍自己的就杀！在你们眼中，世界都是什么样的？仗着自己科技发达，就随意宰割？？”
“我……”
“你良心往哪儿搁？”
“默儿你言重了！”成汉冷静地回答着，“我知道你是第一次看见动物死去，但你要明白，人类为什么要研发科技，就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人类的身体自古以来就非常弱小。没有科技，人类是无法发展起来的。这个世界，这片宇宙，弱小就会被人欺负，弱小就会任人宰割！
“况且，你走在前面，这动物要伤害了你，我的良心，往哪儿搁！”
默儿一时说不上话，呜呜地哭起来。
蓦然之间，一片哗然之声从空中传来，成汉猛然擦亮的火把，四周挥舞。那是一只只会飞的虫子，大火一轰，碰到火焰的死，没碰到的纷纷逃走。
“你……”
成汉不管这么多，抓起默儿就走。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隆隆传来，成汉的手电筒照去，只见一个飞速的球吊在一根绳子上，以单摆运动的方式朝着他们扑来。成汉一抿嘴，怒目圆瞪，扭动身躯将身一侧，将默儿向一旁扑倒在地。
绳子撑不住巨大的作用力，巨大的石球轰然落地向前滚去，碾过那只动物的尸体，血液飞溅。
默儿呆住了，心有余悸。
“还犹豫什么！黑林危险，不然你赶快按庞然大物说的把豆子吃了，不然我们赶快走！“
默儿精神恍惚，被成汉拽着往前奔去。
“这必然有高等智慧生命！这种装置很像我们触发了机关，这些巨石轰然而来，就是来拿我们的命的。“
“那也是冲你来的！你的残忍恼怒了黑林！“
“你是植物学家！何必这么思考！何必这么迷信！“成汉急了，”庞然大物让我们在黑林里要小心，吃下豆子估计可以保我们的命。他是不知道我们有枪械。这个世界虽然神奇，但不存在什么因果报应，凡事必有因。你作为科学家这点科学精神都没有？你是植物学家，没发现这里的动植物都是单生而非双生吗？这很明显和外面的世界，那个和平安详的世界有所不同。你难道不清楚吗？“
风大了起来，吹过树林的空隙，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呼啸。
默儿吓得躲到成汉的怀里。
“我们……快走吧……“默儿小声道。
然而，这下成汉没有动。
他赫然看见前方的光芒，那是手电筒的光！这些光穿透力也非常的强，它四处旋转着，仿佛在小心意义地查询着这片树林。渐渐地成汉发现了这些手电筒光照出的人影。
成汉的心砰砰直跳，感到大事不妙。想立刻关上自己的手电筒，防止被这些高等智慧生命发现。
他将手电筒的开关向前一推——
“完蛋，开错开关了。“成汉愤然暗叫。
手电的光陡然变亮，立刻吸引了对面的注意，成汉立刻举起双手。
令他震惊的是，对方也在同意时间，举起了双手！
“这是表示投降还是表示攻击？“默儿颤抖着问道。
一不做二不休，成汉将手电筒直直的照向对方，对方也直直地将手电筒的光照向成汉。
“天呐！汉子！默儿！”
“天呐！鸡仔！布丁！”
“太棒了终于找到你们了！哈哈哈哈！“
两个人在光影里飞速奔来，兴奋地抱起成汉和默儿就往森林外走去。
成汉的脑海里闪过默儿之前说过的两个字——复活。
鸡仔和布丁带着两个人出了黑林。默儿悄悄往成汉的手里塞了一粒浑圆的东西。
“默儿你自己拿着，你保命要紧！再怎么说我也是有一身功夫的人！“
“别废话，拿着，这是你的。“默儿以微乎其微，只有成汉才能辨认出的声音说道，”你个傻瓜，要不是我帮你拿了，这颗豆子还在山上。“
四人走到了黑林旁边的基地，同样是用实地圆规建造的圆形基地，上面有着一些零碎的设备，都只是生存必需品。“
四个人相见恨晚，寒暄了几分，成汉和默儿当场决定，等到天明，就带两个人回望星原基地。
“成汉啊，既然你刚刚从观星山上下来，数据什么都带着吧？”
“当然，哥可是操劳了七天七夜。”成汉得意地说道。
“着实不容易，天文人都需要这样的精神。”鸡仔沉吟道。
“那其他资料呢？比如农业，水文，地质等等……”布丁问道。
“都在呢，放在身边比较放心。当然我的基地也有备份。”
“你们肯定没有一个东西。“布丁微微一笑，篝火的光芒照得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幸好你们遇到了我们。不然，你们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说着，他从外骨骼里掏出了一个明晃晃的银白色器具，那是一个凹反射面，很明显，是个无线电讯号发射器。
成汉的瞳孔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怎么在你这儿？“默儿疑惑道。
布丁笑了笑，“说来，这个世界十分的奇怪。当时咱们的飞船遇难坠毁的时候，我料到此行我们凶多吉少。作为程序员，未此生无憾，我本能地将操作台上的程序主控硬盘摘下，放进自己的外骨骼里。既然大半生先给了编程，死也要和硬盘在一起。
“谁知道，剧烈的震颤竟然把操作台震下。灼热滚烫的环境和眼前玻璃外部的熊熊烈火早已让我的眼睛使命。我没摸到硬板，便是把微型无线电波发射器塞到了外骨骼里。即将面对的是死神，便也无所顾忌。我被压倒在操作台下，然后就昏迷不醒。
“结果，当我醒来，就是在这片林子旁边。实在是……太神奇了！见到你们之前，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了呢，在一个极乐世界。这里的物种丰富，生态稳定，当然四处充满了杀机。就连植物都会攻击我们。我们已经不止一次被某种藤蔓植物缠住，我们只有靠喷火枪才能脱身……“
成汉点点头，微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天佑人类！“
四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你的数据都完备了，那么，现在，我们就可以给母舰发送信号了！让我们欢呼迎接人类星际时代的到来吧！“
听到这话，成汉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瞬间，一种强烈的排斥欲望从心底涌上来。随之而来的，是降落到这个星球的朝朝暮暮。和默儿从陌生到熟悉，对植物们的仔细研究，惊叹于美妙的双生奇观，还有和小动物们交流，送别之际庞然大物的暖心相告，动物临别时真挚的眼神……
“成汉忽而感觉，自己内心某块坚硬的片段慢慢地软化，似乎在某些方面起了犹豫。“  这是和动物们临别时，所思所想。
最初他要远走观星的终极目的，就是获取稳定信息以发送给人类，让人类能够更稳更准地进行移民，减少损失，完成人类生命火种的延续，这，也是他和默儿，或者四个人，作为先驱者不灭的信仰！
然而成汉此时的想法令他自己都百感焦急。
他这是要反人类！
“不行！“
细腻而坚定的声音响起，成汉震惊转头，看向身旁的默儿。
两位航天员震惊了。
“不是，兄弟……”成汉赔笑道，急忙打圆场，“我研究还没研究好。你知道，这个星系之前有行星飞出，必然紊乱。就是那场大水，潮汐现象，差点把我们给淹了。万一这里再出什么差错，人类移民，必然毁于一旦。所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回去，回我们的母舰队。”
“放你狗屁！”鸡仔瞬间性情大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从我最初认识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天文人中的败类！你天天把天文情怀挂在嘴边，到头来还是小我情怀！
“我知道你要保护自己的科研专利性，因为，从我们的发射塔发出，这份功劳就归功于我们了。哈哈哈，由于你和默儿的发射塔丢失，为了我们，为了人类的未来！你那难道还在追求，这份科研成果，是否是你的吗？“
“你……“成汉怒火中烧，一时说不上话。
“看你，力不从心，说不出话了吧？“布丁冷不丁地说道，”伟大的天文学家，我们是一个团队。在四个人中，就我的贡献度最低。你也得让我提高提高贡献度，这样我们团队才能傲然挺立与众团队之中。作为队长，你也是应该的。帮助组员的弱小，不是吗？“
“你们过分了！“成汉压低了声音，愤恨地说道。
“来，把你的数据给我。“鸡仔低吟着，充满杀气。
“不给！“成汉傲然而视。
“不给是嘛……呵呵。“鸡仔瞬间动起身，从地上抓起一个**绳，一个健步冲到默儿身旁，一脚将她踹倒在地。默儿尖叫着，哀嚎着，她痛苦地扭曲着身体，但面对身体厚实的鸡仔毫无招架之力。弱小的女孩面对一个强壮的男人，根本无法还手。
成汉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欲冲上前去。忽然间，一抹寒光闪过，他只觉得脖子一寒，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
“给不给？“布丁冷冷地说道。
鸡仔端起了手枪，对准了默儿的脑门。
成汉的牙齿深深地咬在了嘴唇上，从外骨骼的一个荫蔽的角落掏出了一块黑色的芯片。他可以宁死不屈，但是，现在还有默儿。她，还有多少记忆还没有补全！
“哈哈哈哈哈……好男人！“布丁放下了自己的刀，拿过芯片。走了几步，立刻回头，端起了自己的枪。
“反正，芯片在手，说走就走。成汉，该走了，有了天文数据，有你一个天文学家也没用。我这一枪必须打死你，以报你不救我的仇！“
“慢！“成汉大喝一声，他用余光一撇默儿，她早已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泪水和鼻水交织在一起，已经受不了这般折磨。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奋力飞速开动大脑思考办法。但无论如何，出入只有一条——信任。
“我要死了，默儿也会被你们杀的。不然，我跟她死一起好了。“
“嘿，不错，真男人。去吧，走到你爱人的旁边，一起歇菜吧。“
成汉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默儿身旁，轰然跪下。蓬乱的头发已经被汗水和泪水深深地浇灌，低着头，用默儿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说道。
“默儿，对不起。“
成汉边说着，朝默儿的大腿摸去，悄悄找到了口袋，握住其中一颗圆滚滚的球，缓缓取出。
“对不起……“默儿用极为虚弱的声音说道，”谢谢你，成汉。我们在黑地，无法复活了……永别了成汉，谢谢你这么多天对我的照顾和……“
枪起，枪落。
成汉轰然倒地，顺势将一个东西塞进了默儿的嘴里。



 第十五章生命之潭

他们来到了粉蓝色的世界。
他们踏到了坚实的泥土上。
前方有一水潭，也是粉蓝色的。
周围的植物都是双生，也是粉蓝色的。
他们的皮肤也是粉蓝色的。
默儿心中一喜，飞速跑到水潭边，跪下。
成汉随着默儿奔去。
“快跪下。”默儿深沉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
“我去，咱俩都死了，还男儿呢。”
“啊？”
默儿将成汉拉着跪下
“不是让你屈服与人，是这样，你才能清晰地听到天涯的声音。”
一切都在恍然之间。成汉感到自己的身体很轻，轻飘飘的。他的大脑和思维意识很放松，虽然对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印象深刻，对自己的怒火刻骨铭心，但此时他的心态，万分的宁静。他甚至轻轻闭上眼，调整自己的呼吸，能感受到自己毛孔的开合，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粉蓝色在有规律地浮动，感受着这片宁静潭水的阵阵涟漪，感受着周围双生植物的恬淡，温馨。
“成汉，感谢你叫我天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一阵空灵而剔透，饱满而有力，肃穆而**的声音传来。成汉不自觉地感受到自己的虔诚之意。他在冥冥之中感受到，自己所跪下的，是一个神灵。又感觉是自己，又感觉是默儿，又感觉是全人类，又感觉是自己的内心。
“确实让我震惊，你们两个人类对天涯真的非常好。喜欢植物，喜欢动物，喜欢这里的一切。”
成汉的两鬓出了汗。
“我知道你的心情，成汉。”
成汉有些惊恐，他意识到自己的心事的一切都会被“天涯“所知晓。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涯。“
随着声音的响起，成汉眼前这片蓝粉色光芒闪烁的潭水中心，漾起了阵阵涟漪。
“跟你们讲吧。其实，我原来也是一个高等文明的生物。按人类的划分，我是宇宙二点五型文明的生物。我出生于七维，经历了几次的降维，最终降至五维。所以，现在的我身处五维。我们的星球被另外一个准三型文明猎杀，我们来不及进行生物降维，星球就已经物理降维了。所以我们的星球就此毁灭。
“我是天文学家，我的丈夫是生物学家。我们作为一项研发技术，之前，我们族人已经成功在二维建立了星系。为了使我们的维度提高，我和我丈夫开始在三维建立星系，这颗星球，就是我们所创建的宜居星球。
“我丈夫很爱我，也对这个世界的残酷充满了怨恨。他得了疾病，想和我永远地在一起。但是，受疾病的折磨，他无法做到。
“于是他倾注心血，想让低维的生物不用饱受维度战争的苦难，于是在这颗星球的生命基因上，加入了他花了毕生心血研发出来的‘锁链基因’。这便是你们所说的‘双生‘。但我觉得不够。这样的锁链基因会让锁链生物体，也就是两个合二为一的个体共同死去。作为七维天文学家，我可以做到让二维生物复活，那么我相信我也能做到让三维生物复活。
“因此，我创造了这个潭水，你们眼前的潭水，唤作‘生命之潭’。这里的每一个生物，都有自己特有的锁链基因。于是我利用量子纠缠，将锁链基因的配对粒子放置在这个生命之潭里。若是他们死去，只要尸体保存在星球里，便会纠缠到潭水中。我丈夫在潭水中放置了‘重置基因’，让这些粒子让生命最初的形式合成，成为新的个体。
“生命能重生，但我希望能保留他们的记忆。生命体死去后，他们的思维会升维。其实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魂魄。他们离开生命体，来到更高的维度。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完成我丈夫的夙愿，将这些升维的灵识降维，打回到这些生命体上。”
成汉大吃一惊，仿佛有所顿悟。
“这就是为什么默儿能够重生。默儿其实已经去世。但是在你睡觉的时候，她已经消失，被纠缠到了潭水里进行了生命重组。但是我不能让她成为最初生命体，于是自己亲手操办，将她的生命体质增长到她原来的岁数。
“因此，默儿的身上有了这个世界的灵气，所以她走过之处，草儿都会为她让路。但她还不是这个星球上的生物。她还是人类。为了检验她身旁的成汉，我特意将她死去升维的灵识保存下来，先将不将它降维到她身上，我要看看成汉的品质。
“令我欣慰的是，成汉，你对天涯的一切都报以虔诚，对天文报以景仰，你有特别优秀的天文情怀。但是，你在黑林……“
成汉的心怦然直跳，有些不知所措。
“你立刻开枪杀了小动物。可见，你的内心，其实一直都没有安全感。不知是不是你来到这个新世界的原因。
“没有安全感，是人类最大的问题之一。正是没有安全感，让人类的社会，让这个宇宙充满了战争。这点，不能怪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片黑林，是我丈夫的遗憾。当时就在星球建成之时，我丈夫的同事极为嫉妒这项成果，于是投掷了降维**，将黑林这一片区域炸毁。
“生物圈有自我调节的能力。这里长出了植物，孕育了生物。但是，它们的锁链基因已经完全被毁坏，复活机制被打破，因此这片区域，就是非常普通的生物圈。充满了竞争，充满了杀戮。就像你们那两个同伴。
“这同时也是人类最大的问题之一，也是这个宇宙的问题，利益与贪婪。当初飞船遇难，他们死去。你们将他们厚葬在望星原中，因此灵识也得到了升维，躯体也得到了纠缠。然而通过他们的灵识，我看到了他们内心的本质，便明白他们不适合生活在这个星球上。但我不能将他们杀死。我不愿意任意一种生物死去。于是我将他们放在了黑林里。他们只能在那儿，无法发现这个世界其他地方的美好。是的。他们履行了作为人类的职责，是宇宙公民的杰出代表，为自己的种族发射无线电报。但他们没有逃脱功利与贪婪，不择手段而造成的悲惨结局。“
成汉的心仿佛被这片充满生命力的潭水彻头彻尾地清洗了一边。几乎一切矛盾与疑虑都揭开了。
“你们再来看看，这是你们的星球，地球。”
水面中央忽然泛起了涟漪，阵阵蓝粉色的水波在中间汇聚，而后慢慢升起，形成了一个大球。渐渐的，这个球变成了深蓝，上面泛着靓丽的绿色，还有一点点白絮在上面漂浮。
“这是……地球的样子吗！”默儿喃喃道，“好美啊……”
“但是，这是以前的地球。现在呢？”
地球上的海水变成了深黑色，黑云弥漫，绿色骤然减少，许多地球出现了黄色的沙漠，还有一些地方已然变成了黑色。然后，就是交织的黄色和橙色的光。
“你们的太阳系其实根本不会遇到行星的来袭，稳定的很。我的星系也从来没有飞出去过什么行星，也稳定得很。但是你们的科学家发现了我的星系，便要来殖民。殖民的原因，是地球的气候实在无法适合人类居住。你们来的四百年里，全球人口骤然锐减，现在剩下几亿不到。”
成汉大为震惊。
“我们被骗了？”默儿问道。
“全球人民都被骗了。”成汉道。
“这也是人类和宇宙的问题，欺骗。其实按照宇宙的法则，你们地球人的做法是很明智的。如果说气候的破坏是人类造成，必然会引起人类环境保卫战争，发动内乱。如果说是天灾，人类还无法说什么。这些气候的变化，人类科学家大可说是天灾引起的，而不是人类。这样既推卸了责任，又能赚来金钱。何乐而不为？
“这样下去必有内耗。人类对移民一定还会发动战争。谁上飞船？“
成汉沉默了。
“你们只是地球，小小的人类，你们甚至没有经历过星际战争，没有经历过其他文明的打击，更没有经历受维度破坏而摧残的痛苦！其实整个宇宙都是这样。充满了欺骗。无论好于坏，都有受害和受利的一方。而受利者永远是强者，受害者永远是弱者。地球，也是这样吧？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这是宇宙铁律。“
成汉点头。泪水在他的眼里打转。
“但是同样，宇宙里也有希望的曙光。就像你们的深空探索联邦。就像我和我的丈夫。我们同心。“
成汉热泪盈眶。
“对了，还有成汉。“天涯空灵的声音顿了顿，”还有一件事让我十分感动，就是你，对默儿的爱。“
成汉抬起头，看向水波荡漾的潭水。
“知道吗，科学证明，除了引力，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打破维度的限制。所以默儿已经升维的灵识，没有向我一样的科技的力量，是无法实现降维的。但是，世界上还有一种力量，可以打破维度的限制，是爱。“
“是你的爱，让默儿的部分灵识进行了降维，回到了默儿的身上。“
成汉点点头。
这里又一次沉浸在了寂静之中。
终于，默儿打破了沉寂，“天涯，我可以要回我的记忆吗？“
天涯沉默了。
“我不打算给你的……你和成汉，这样，不挺好的吗？“
“为什么！“默儿失声叫道。
“你的记忆力，有的是痛苦。太多太多的心酸。你能成为植物学家，母亲走了，父亲一人承担家庭。哥哥被人害死，弟弟夭折，你曾经也是九死一生。你确定还要这些记忆画面吗！“
“我要！“默儿坚定地说道，”一个没有记忆的生命是不完整的。而且我相信，再混沌的人生，也有希望的曙光，就像我们和你们一样，不是吗？“
成汉留下两行泪水。
天涯沉默了。
半晌，天涯说话了。
“好吧。你要做好准备。“
突然之间，默儿站了起来，头仰望着天，飘飞起来，浑身上下闪动着粉蓝色的光辉，就好似田野间的银带。紧接着，她的浑身开始剧烈地颤动，她不断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面容紧绷，咬牙切齿，仿佛在承受极大的精神压力。
光芒渐渐收敛，默儿回到了地面。有些无力地跪在了地上，而后呜呜地哭起来。
“默儿。”成汉小声道。
“唔,呜呜，呜…”默儿泣不成声
默儿泣不成声，而后一把抱住了成汉。
默儿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两人在粉蓝的世界里依偎在一起，闪烁着粉蓝的光芒。
“我错了……”默儿低声道。
“不，我们都错了。”成汉道。
“你们都没错。”天涯的声音响起，“错的是这个世界。”
默儿倒在成汉怀里，成汉已经多长时间，没有感受过这熟悉的拥抱。
“你们现在其实都已经不在世间了。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你们必须成为这个星球上的生物。”
“我们就不是人类了是吗？”默儿问道。
“是的。”
成汉心中剧烈地翻腾着。
“但是人类与否，和身体的变化有关系吗。”
成汉和默儿微微颔首。
成汉看向默儿，两人眼神相撞，相视一笑。
天涯道，“你们的到来，就是星球上的唯一智慧生命。你们得到复生，也就必须有所承担。我告诉了你们，对于地球人来说，这个世界的秘密，也就是维度的秘密。我希望你们能够饱含着这份希望的曙光，修复黑林，对抗星际降维战争，为宇宙带来希望的曙光，帮助已经塌陷世界升维！地球很快就会经历降维的打击。你们做出的努力，同样在帮助地球上幸存的人类！”
“所以，你们要接受改造，改造你们的基因。作为双生世界，你们俩正好构成双生。你们要彼此融合。”
成汉浮现了他们当时在相识滩牵手的画面。
成汉悄悄伸出食指，往默儿的手上钩。
默儿脸一红，也用食指勾出了成汉的手。成汉一个反手，滚烫的大手握出了默儿纤细的小手。
“你觉得，你们穿着外骨骼能进行生命改造？”天涯那种没有任何感**彩的声音再次传来。
成汉和默儿意识到了什么，默儿的脸更红了。
快速脱去衣服，处理完后，两人握着手，看向前方的水潭，红着脸，互不看着对方。
“你们确定你们这样达到融合？人类的最大交融状态可不是这样的哦。”
默儿的脸红得发烫底下头去。蓝粉色随着她的心跳闪烁得更加剧烈
成汉期初不明白，感受到了默儿手滚烫的温度，也就明白了。
成汉一脸尴尬，“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我们就会和双生动物一样，得彼此融合之后才能走路游泳睡觉吃饭洗澡搞科研……”
“不好吧……“默儿的声音有些羞怯地颤抖。
“你们好有意思。“天涯的声音依然冷峻，但明显在憋笑。”不会的。你们的生活方式我不会改变，你们会依然是人类。当你们植入锁链基因后，你们的生活会发生微秒的变化。你们做好准备吧。“
成汉的心砰砰直跳，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有些难以控制地起了反应。
成汉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向默儿，悄声问道，“可以吗？”
“嗯。”默儿用非常细微的声音回答道。
成汉轻轻吸了一口气，将手一拉，将赤身的默儿搂紧怀里。
肌肤相贴，阵阵暖流涌入成汉心间，抚摸着默儿的长发，闻着她身上熟悉而又陌生的沁人香味，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和她的心跳，此起彼伏，前呼后应，彼此唱和。
“不必排斥。这是宇宙给予人类的礼物。爱，是安全感的充斥，不计利益，不计得失，它是使战乱纷飞的宇宙平衡的唯一力量。”
两人彼此交融
“痛……“默儿娇嗔道。
粉蓝色再次在两个人身上泛起共同的波澜。成汉只觉得身体一清，抱着默儿飞起，而后被粉蓝色的水湮没。



 第十六章尾声

两人出现在了望星原基地上，依然是深邃的黑夜。天气格外晴朗，那一条醉人的银带耀耀然悬挂在穹顶之上，但见暗紫，深蓝，乳白，艳红彼此交织，随意而有序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一副令人心驰神往的美丽画卷。星星或明或黯，忽闪忽烁，相互独立又彼此牵连。柔和的光芒互相辉映着，那是雄伟下的浪漫。
“啊，主人，回来啦！”小笨滚动着身体，来迎接成汉和默儿。
“哦天那！主人我错了，不该看不该看我走了我走了主人别怪我我不是故意的呜……”
成汉和默儿仍然保持着姿势**裸地在松软的泥土上。
成汉在上，默儿在下，成汉连忙用手撑起自己的上身。
默儿：“成汉，你能出来嘛。“
成汉：“默儿，难得啊，别这么快。”
默儿：“你得先起来我腿都麻了！姿势保持太久了。“
成汉这才起来。
默儿一翻身，坐到了成汉身上，道，“哼！那也得我在上面！“
成汉：“默儿你还是这么傲娇……本性难移啊……“
生活还在继续。默儿开始潜心研究锁链基因，并创立了锁链基因学，编辑进了人类文档库。成汉则研究量子力学，潜心尊严量子纠缠技术，以在实际中得到广泛的应用。
果然嵌入了锁链基因，默儿的所思所想，成汉都能一清二楚地直接明白，简单的说，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有时必须外出科考两人无法在一起，但只要其中一个人说话，另一个人必然会听见。
当然最让成汉感到欣慰的是，这样一来，成汉和默儿，完完全全地交织在了一起，彼此的心无时无刻都以同一频率跳动，彼此的蓝粉色光芒，也无时无刻以相同的节奏浮动。彼此的爱，也在星空的见证下，完美的交融在了一起。
深夜，成汉搂着默儿，在基地处看星星。
“黑林修复完成啦！”默儿开心地说道。
“是不是感觉很有成就感！”成汉微笑着，“这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呵，要不是我，你今天又要掉到果冻里了。”默儿冷峻地说道。
听罢，成汉便是满脸的黑线。
两人望着星空，沉默不语。
成汉指了指天边的一角，那儿赫然呈现着七颗星星。
那是北斗七星，当然从天涯看来，它们已经移到了南面。但令人惊叹的是，这个星座，是唯一没有被位移的星座。仍然是这七颗，仍然是这样的排列结构，仿佛没有变化。
看着北斗七星，成汉的内心在无限的翻涌。三年来，经历了太多太多……
“我爱你，就像牛郎星织女星，在天涯的星轨上，在绚烂的银河里，彼此相会，直到永远。”
默儿没说话，但成汉听得见，而且非常的清楚。
“我爱你，就像北斗七星，无论在地球，还是在天涯，亘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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