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神探太司懿》 第一章逃婚新娘 分成两排的衙役在巡逻街道,整整齐齐身姿挺拔。由于炎热的夏季,大汗淋漓浸透全身,就算富家子弟坐着木轿路过,也得停在一旁,让保护京师安全的衙役先行。 太司懿从远处走过来,步骤非常的缓慢,脑子里面正在想一些事情。也许好久没有出门了,丧失一种礼貌的让开道路。低着头继续向前进,毫不在意有没有挡住。 突然间,太司懿的左边视角,出现了一所宅子,门匾写着“李府”两个字,高高的围城一直延续到了远方,就是看不见尽头,许多竹子的枝节伸出墙壁,只要大风一吹,几片有孔的竹叶飘落下来,轻轻贴在门前的两尊石狮子。 宅子非常大,太司懿心知肚明这是谁的家,并没有多想什么。其实太司懿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就是如何破解最近发生的命案。 响起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在宅子前面站了很多人,都是好奇心满满。 太司懿并没有理会,甚至绕道而行,走进一条安静的小巷。到达拐弯处的时候,前方有两个摊位,分别卖着包子和汤面。摊位之间隔着五米,却有一对天作之合的少男少女,正在忙碌给客官乘上东西,之后男女不约而同的相望,但是脸色羞涩,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太司懿靠近汤面的摊子,笑着说道:“老板娘,请给我下一碗面,谢谢。” 女子手忙脚乱的打开铁锅:“公子,马上好了,您先坐下。” 太司懿从腰带间掏出两枚铜钱,放在一张破旧的木桌上面,无意间看见女子的双手竟是烫伤,满满的伤痕。 一个画面出现在太司懿脑海里,犯人的手背上有一处刀口,但是证据不足,就被糊涂的县令放走,永远变成一桩悬案。到头来,每当太司懿只要看见有伤口的男女老少,都会想起办理失败的案子,从此留下阴影。 “老板娘,您为什么不放弃这不挣钱的摊位呢?”太司懿问道。 女子只是笑了笑,把盛好的汤面放在木桌上面,并没有回答。 太司懿立马反应过来,认为自己的问题不对,露出抱歉的表情,看着热气腾腾的碗,葱花犹如一片片荷叶,漂浮在清澈的水面,突然香气扑鼻,打开了太司懿的味蕾通道。 动筷子的声音响起,女子侧脸来,看见太司懿夹面的动作非常有教养。女子默默送上一笼包子,温柔道:“这是免费的。”说着,女子看向旁边摊位一脸期待的男子。 太司懿点了点头,用筷子夹起其中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溅出汤汁。 女子急切的问道:“公子,味道好吗?” 太司懿向后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男子有些沮丧,然后点头哈腰正在道歉,坐回木凳上面。 女子立马跑过去安慰:“每个人的胃口不同,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你。” 太司懿听到这句话,站起来走到左边的摊位,笑着说道:“这位老板,我并没有说您的包子不好吃,只是吃不惯韭菜。” 少男少女立马笑容满面。 太司懿突然指向宅子的方向,开口问道:“那边为什么有人看热闹呢?” “哦,李府的少爷昨夜娶了一个新娘,今天清晨就失踪了。”老板娘回答道。 太司懿抬起头,露出特别专注的眼神:“能跟我说说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李府的少爷早早看上药铺的令媛,终于得偿所愿娶回家。却在寅时左右失踪了,有人说被采花大盗掳走,可是我觉得不像!” “有意思,一个大活人就那样没有了吗?” “我也不确定,听说那个新娘貌美如花,难得一见的美人。” 太司懿一边听,一边看向耸立的李府,然后缓过神,对着少男少女行了一个礼仪,慢慢的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背后响起女子的评论声:“我觉得这位客官不是花天酒地的公子,加上那一身锦衣华服,简直是气质十足。” 太司懿随着不错的心情来到李俯门前,被四名家丁拦住,太司懿撩了一下衣边,露出一块金色腰牌,上面刻着“锦衣卫”四个字。四名家丁赶紧跪下来迎接,弄得围观的老百姓很震惊,一连串问题随之而来。 李府门槛很高,左右两边的木门又厚又大,装饰一对黄金门把,显露出李府特别的富有。 太司懿来到院子里面,已经猜得十拿九稳,景色宜人,飘荡着各种花的香气。站立还没有半刻钟,太司懿有点头昏脑胀,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时,果断抓住右边的竹枝。耳边传来乱套的声音,抬头一看,场面像是逃荒一样。 直到站稳以后,渐渐习惯吵闹的场面,太司懿才松开扶住竹枝的右手,因为收手太快,不小心割伤了大拇指,只好按压一下,鲜血没有流出来。 一个红色衣袍的男子跑过,太司懿立马起了兴趣,断定那是新郎。 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只见身边跟随的家丁们气喘吁吁,一同进入左边东厢房。 堂屋走出了两名锦衣卫,穿着黑色的飞鱼服,身后跟着一位老朽,满脸微笑又急切地走路。突然间,两名锦衣卫看见太司懿来了,立马跑过去行礼。 “哦,李员外,这位就是我们提到的神探,名字叫太司懿。”面容比较善良的锦衣卫介绍道。 另一个锦衣卫站着不动弹,只是点点头。 “不用多说,我原本不想插手你们的案子,但是,听了外面老板娘的话,我觉得这件案子不是很简单。”太司懿问道,“其他兄弟呢?” 站着不动弹的锦衣卫摇摇头,表示没有来。 “正好,人多反而误事。对了,失踪地点在哪里?” “西厢房。”面容比较善良的锦衣卫说道。 “知道了。” “那么,我们先回去跟指挥使报告情况。” “好吧,就说我在这里。” 太司懿看着两名锦衣卫离开,然后对着老朽做出邀请的动作。一同走进西厢房,紧闭的窗户,刺眼的阳光根本照不到里面,由于房间布置的很雅致,看上去并没有那么阴暗。 几个丫鬟正在床边叠被子。这时候,走进六名黄色飞鱼服的男子,一眼便知是东厂的人,太司懿不停地摇摇头,突然间,一个身穿蟒服的男子靠近。这个人认定太司懿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心理产生不服气,在努力了很久以后,终于当上十四所千户之一,名字叫王雄吠,戴着乌纱帽,系了銮带,左手放在绣春刀的柄,笑的时候也是吃人的模样。 王雄吠说道:“今天真是晦气,我怎么会遇到你。” 太司懿哼声一笑,并没有搭理,继续搜查房间里面。 西厢房每一件家具都很贵,中间摆放着一张木桌,三根红色蜡烛立在盏灯上面,正前方的墙壁挂着一副朱元璋,画像特别大,下面是茶台,两边是木椅,只能坐两个人。 纱巾落在床头旁边,一个丫鬟捡起来。 王雄吠看见这一幕,赶紧跑过去抢到手里。举动如此粗暴,吓得丫鬟们跑出房间,空间大了许多。 太司懿瞄了一眼纱巾,对着老朽问道:“李员外,能跟我讲讲新娘是个怎样的人吗?” “哦,她是药铺唯一的令媛,今年十三岁。由于身高六尺,整个人娇小玲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不爱说话的女孩。” “她的穿着打扮如何?” “很保守,不像别的富家大小姐,浓妆艳抹之后,就坐着木轿招摇过市。” 太司懿点点头,再也不提出问题,又看着地板,一点搏斗痕迹都没有,根本看不见脚印和血迹。 王雄吠偷看了一眼太司懿,把纱巾揣进怀里。 老朽问道:“两位大人,我令郎的新娘到底是生是死?” “这可说不定。”王雄吠一脸认真,“门扇和窗户没有被破坏,又不存在脚步,就连血迹也没有。” 老朽大声道:“我只要答案!” “您令郎的新娘失踪时,有没有人看见?”王雄吠问道。 “那得问守夜的家丁,他们轮流站岗。” “人在哪里?” “哦,事情发生以后,我就把他们赶走了。” “地址呢?” 老朽懊恼的说道:“都怪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在招募家丁的时候,都没有问过住所在哪里。” “您的令郎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吧?”太司懿开口问道。 “失踪以后,我令郎才起床过来,那时候已经辰时。” 太司懿看了看前院外面的石制指南针,突然喃喃自语:“现在是巳时,已经失踪五个小时,看来李员外没有撒谎。” “神探,说什么呢?”老朽问道。 太司懿罢了罢手,笑着回答道:“没事,我只是在推理。” 这时候,一名锦衣卫跑进来:“千户,药铺的掌柜来了。” 王雄吠惊讶的说道:“消息传那么快吗?好了,带他去堂屋等待。” 这名锦衣卫听到命令以后,对着王雄吠点了一下头,倒着退离开西厢房。 太司懿为了不打扰东厂的人,很是小声的问道:“李员外,您令郎的新娘叫什么名字?” 老朽回答道:“张青。” “记住啦。对了,房间里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吧?” “没有” 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太司懿转过身,一位是文质彬彬,穿着灰色衣袍,并且是不惑之年的男子,站在刚才的锦衣卫身后,年龄四十岁。用着悲伤的眼神看向地面,双手抖动,慢慢的迈向窗边,见到一双女鞋以后,眼泪终于流出来了。 一群锦衣卫看过无数这样的场面,早已不稀奇,个个板着脸站在原地。 哽咽的声音突然停止,男子慢慢捡起鞋子,向着靠在墙壁的木椅倒去,稳稳当当的坐好。 太司懿注意到了男子的双手非常用力,紧紧抱着一双女鞋,认定这就是父爱如山。 “是您令媛的布鞋吗?”王雄吠问道。 男子并没有心情理会,怀里的那双鞋子已经被双手压得变形,身体颤抖,泪流满面,膝盖突然弯下去,整个人跪在地上。 太司懿轻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男子完全不在乎形象,甚至将额头贴在地面。 第二章红色的五朵花瓣 太司懿问道:“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停下哭声,擦了擦泪水回答道:“我是京师第一大药铺的老板,姓张名殄耀。” 经过张青的父亲自我介绍以后,王雄吠把纱巾还回去,那是张青唯一留下的遗物。 正当太司懿收回视线,看见纱巾上面的图案。 “张药师,为什么是一朵花?”太司懿大声道。 “对啊,我都没有注意到!”站在太司懿旁边的王雄吠一惊。 “大家看。”太司懿拿走张殄耀手上的纱巾,缓缓地展开,“这是一个红色的五朵花瓣,绣得漂亮极致。” “真的耶。”一名锦衣卫说道。 张殄耀感到好奇,靠近一看,纱巾上面绣着红色的五朵花瓣。 这个时候,太司懿看完以后,再次把纱巾还给张殄耀。 由于琐事很多,东厂的人已经离开,剩下太司懿和王雄吠。 时间紧迫,身为千户的王雄吠,并没有搭理张殄耀和老朽,只能坐在茶台两边的木椅,正在伤心欲绝。 急促的脚步声在张青房间响起,太司懿定睛一看,王雄吠正在床边游走,表情非常的严肃。左手没有离开刀柄,右手抚顺下巴,陷入思考的境界中。 忽然,张殄耀问道:“两位大人,我令媛被绑架还是离家出走?” “很难判定!”太司懿摇了摇头,“毕竟是婚宴,很多陌生的面孔来做客,难免有人动了心思。” 王雄吠打断道:“案发现场只留下一个红方巾,掉落在床尾,说明失踪的时候,张青穿着绣花红袍,房间里没有打斗痕迹,所以,我认为张青自愿离开。” 老朽点点头:“有道理,难怪失踪时间会选择在寅时,也许是天刚亮,并没有人注意到。” 太司懿不愿意过多辩论,继续观察屋内的家具,眼睛瞪得特别大。床单上面没有留着房事的迹象,应该是新郎喝醉的缘故,之所以,并没有办法入洞房。掉落纱巾的地方,就在摆放木枕的床头旁边。沿着窗户看去,一张精致的梳妆台,上面有个铜镜,各式各样价值不菲的首饰。每一件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移动过,看来,失踪的张青并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孩。 视线突然停在一对花瓶,左边没有插花,太司懿立马走过去,把手伸进去以后,里面是空无一物。 老朽说道:“这是我令郎最喜欢的两件宝贝,有什么问题吗,神探?” 太司懿选择沉默,继续摸索着空空如也的花瓶,大拇指感受到了内侧刮痕,先前应该放什么东西。 站在身边的王雄吠看不惯装模作样的太司懿,就把新郎找来,大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张青被谁带走?” “我当时是醉酒的状态,根本睁不开眼睛,怎么知道她是如何失踪的呢!” “你们没有入洞房吗?” “在我不省人事之前,把她娶进门,经过拜堂成亲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一面。大人,您说呢?” “你如何知道是寅时?”王雄吠问道。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我醉醺醺的起来方便,记得床边坐着一个人。” “就没有掀起红方巾吗?” “我当时的状态不是很好,害怕把她伤着了,之所以只能回笼觉。” “你没有碰她,这根本不在情理之中,我可是听过很多传闻。你为了迎娶张青,跟很多达官贵人起了争执,甚至闹到官府衙门,难道不是吗?” “我也有所耳闻。”太司懿点点头,这才注意到早晨没有换上飞鱼服。 “我们再来讨论你的态度,李公子。”王雄吠坐到木桌旁边的木凳上面,记起看见新郎的第一印象,“对于张青的失踪,你并没有露出惊讶,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另外,你还在北厢房大摆宴席,邀请昨晚没有到场的挚友,真的让我很佩服。” “也许他在做戏,据我了解,就连李府的下人都爱保护面子。”太司懿轻声回答道。 “你怎么老是代替他们说话!”王雄吠瞪了一眼,把视线从太司懿身上移开,“富家子弟真的很会享受生活,不管有没有人失踪,过几天就会忘记,并且迎接更年轻更漂亮的小妾。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有做戏的想法,把消息隐秘的那么好。” 新郎笑道:“大人,您这是在查案还是讽刺我?” “我可是没有。”王英吠端正了一下身姿,“盘问已经差不多了吧,司懿,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可以把张药师送回铺子吗?” 太司懿对于这样的要求,其实心里很乐意,因为可以单独审问,想到这里立马点点头。上前一步,对着张殄耀低头行礼,做出邀请的动作。 不久之后,太司懿和张殄耀坐在一辆马车里面。 “车夫,到了没有?”太司懿问道。 只见帘子被掀开,赶马车的老朽摇摇头。 太司懿看向张殄耀问道:“您跟谁有什么过节吗?” “实话实说,不用怀疑到我身上。”张殄耀回答道。 “并没有啊,我只是在弄清楚哪些人有可能是凶手啊!” “对不起。神探,我错怪您了,其实吧,我令媛在出嫁之前,的确有一个相好。” “哪家公子?” “我没有见过,只是通过两人的书信往来,才知道令媛有喜欢的男子。” “哦。那么,两人偷偷在一起多久了?” “在我一再逼问之下,她说半年前。直到昨天晚上,她才表露出对那位公子的爱慕之情,可是为时已晚。我作为父亲,原本不想拆散这段佳话,但是,李公子也不会善罢甘休。” “您认为自己的令媛跟他私奔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很确定,她很喜欢那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总会知道叫什么名字吧?” “信上留着红色的五朵花瓣。” 太司懿听得津津有味,完全不知道马车到了何处。 张殄耀说道:“我所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些。” “嗯,确实够神秘的。”太司懿眉头紧锁的点点头。 “神探,您还想知道什么?” “对了,我怎么没有看见她的母亲?” “哦。她在张青出生以后,难产死了,留下我们父女相依为命。” 太司懿感到很抱歉,放低声音的问道:“那些信封在哪里?” “对不起,我匆匆忙忙来到李府,就是因为这个。” “怎么了?”太司懿露出疑问的眼神,看了看张殄耀,“难道不见了吗?” “是的,就在我令媛嫁到李府之后。” 太司懿掀开马车的窗帘,认认真真往外一看,原来还在城内。 张殄耀继续说道:“我以为她带来了,结果跟到亲家里,西厢房也没有装有信封的小木匣。” “的确。”太司懿点点头。 “神探,刚才您为什么把手伸进一个花瓶?” “观察力真强,我当然是在找线索。”太司懿问道:“张药师,您和令媛住在铺子里面吗?” 张殄耀点了点头。 “您有没有再娶小妾?” “神探,您说笑了,我这一把年纪还有激情嘛!” 太司懿没有忍住笑声,继续打量着张殄耀。虽然面露红润,但是散发出来的补品味道很重,手背尽是皱纹,肯定常年泡在药缸里面。 不经意间,太司懿问道:“您令媛经常出门吗?” “她是一个非常文静的姑娘,所以很少出去。我记得非常清楚,她的逛街次数不到十次,大部分都叫我买来文房四宝。” “有没有背着您偷偷出去?” “大概两次。” “在您发现这种情况之后,不做保护措施吗?” “我对这一带的安全隐患很放心。不过,我也跟令媛说过无数次,只要出去两个时辰,必须派一个人来报告。可是这次……”张殄耀眨了眨积满泪水的眼睛,“她了无音讯。” 车外传来老朽“吁”的声音,马儿停止不前,太司懿只见帘子掀开,停在两层木房面前。门匾上写着京师第一大药铺。 “请进。”张殄耀先下马车,做了一个礼貌的俯身。 太司懿闻到了刺鼻的药味,耳边传来井市声,感觉非常的百爪挠心,赶紧指着前方的洒楼:“我们去那里坐一下,可以吗?” 张殄耀没有拒绝,笑着向前走去。 过了一会儿,太司懿和张殄耀走进酒楼,三层式台。一名小二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行了一个大礼之后,就把肩膀的白布挥下来。 张殄耀问道:“有雅间吗?” 小二连忙点点头,先行爬上人来人往的楼梯,太司懿和张殄耀跟在后面。 “哎呦喂,这不是京师第一大药铺的老板嘛!真是稀客,怎么会到我这里来吃饭?”三楼跑来花枝招展的女子,三十多岁,身材苗条,脸型瘦小,乌黑亮丽的头发卷在脑后,走起路来时臀部一摇一摆。 张殄耀愁眉苦脸的坐下,掏出怀里的纱巾看了一下。 “怎么了?”女子问道。 张殄耀叹了口气:“我令媛不知所踪。”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女子一惊,又看旁边的太司懿,“他是谁?” 张殄耀抬起头:“神探太司懿。” “锦衣卫!”女子露出非常害怕的表情,一下子暂停思维,无力的坐到木椅上面。 太司懿微笑道:“我是分支玖局的,也是这件案子的委托者。”说完,太司懿露出腰间的金牌。 女子吓得脸色发青,抖动着嘴巴说道:“我……我是这里的老板娘,姓陈名美容。” 第三章老板娘 太司懿点点头,瞄了一眼陈美容露出的腿。正当看到脚腕处,系着一条珍珠项链。太司懿进入遐想之中,原来陈美容也有人追求,并且是价值连城的珍珠项链。 这个时候,陈美容注意到了异样的眼神,立马用裙角盖住脚腕。 “老板娘,这个酒楼开了多久?”太司懿移动视线问道。 “确切的说十年。” 太司懿点了点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那么,您是如何来到京师呢?” “很抱歉,我不想追溯过去。” “好吧,刚才您为什么害怕我?” “哦,不值得一提,西厂的人老是来我这里闹事。” “对了,您是怎么认识张药师的?” “我有好几次去他那里抓药。” “您到了铺子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他的令媛不高兴?或者偷偷出去。”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毕竟每次看到她笑容相迎。”陈美容回想了一下,用手提起壶酒,“但是,我有一次碰到她,好像在后门等人。” “哦,您看见来者是谁吗?”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我幸好记住了他的衣着,一套白色衣袍。” 太司懿聆听回答的同时,注视着周围的环境。陈美容坐的地方正是北方,身后有一排排雅间,许许多多结伴同行的男女进入里面,每个门口都站着大汉。 陈美容开始心虚,试探着问道:“神探,您需要姑娘吗?” “不了。我很想问的是,这家酒楼是谁罩着?” “这个……”陈美容停下倒酒的动作,“不知道您认识王千户吗?” “王雄吠!” “对,就是那位大人。” “原来是他呀,我换一个问题,有没有看见张青来这里幽会?” “是的,已经有了三次吧。” “哦,都是开门的时候吗?” “关门之后。” “在哪个房间?” “三楼十二号。” “怎么说来,您应该对那位男子很熟悉,知道他的背景吗?” “我们从来不打听住客的信息,即使他是在逃犯人,这就是我定下的规矩。” 太司懿感到不可思议,对陈美容起了兴趣。 陈美容羞涩一笑:“我牙齿上面有菜叶子吗?” “不是。老板娘,您的丈夫呢?” “没有。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已经成为习惯了。” “也就是说,您昨天晚上没有人证明在哪里,对吗?” “我这里有十几名小二。” 太司懿听到这句话,一直在观察陈美容的表情,到底有没有撒谎,却非常淡定从容。 陈美容问道:“我真的有那么好看吗,神探?” “老板娘,您昨天晚上在哪里?”太司懿坐在木椅上面,手拿陈美容倒下的酒杯,并没有着急喝掉。 身边的张殄耀也在期待回答。 “我一直在沐浴更衣。”陈美容整理着袖子回答道。 “有谁能够证明?” “神探,我刚才不是说过了。” “甭想糊弄我,您在房间里沐浴的时候,十几名小二都趴在窗口偷看吗?” “您怎么知道。”陈美容点点头。 太司懿既然无言以对。 陈美容缓缓地站起来,妩媚的欠了一下身:“神探,我可以去招待其他客官了吗?” “实在不好意思,您请便。” 陈美容笑了一下,两边的袖子挥动,用着婀娜多姿的脚步离开。 直到陈美容的身影消失不见,太司懿看向左边,张殄耀正在喝闷酒,赶紧问道:“先生,您了解自己的令媛吗?” “当然。她是我一手养大的,怎么不会知道呢!” “您得知她失踪以后,第一想法是什么?” “沮丧。”张殄耀突然愤怒起来,“经过老板娘这么一说,我认定令媛和那位男子私奔了。” “有道理,不过我更倾向于被绑架,您同意吗?” “神探,我现在很迷茫。” “您是药铺的老板,每天接待的照客多如牛毛,有没有可能被盯上了呢?” “这就很难说,毕竟两个月前,有两个客户来闹事。说服用我卖的药之后,立马吐血身亡,而且还抬着尸体来到药铺。”张殄耀死死的盯着杯中酒,垂头丧气的说道:“为什么发生一连串倒霉的事情,而且都发生在我身上,我到底做错了何事。” “也许是敲诈勒索,有些人明明有手有脚,非要干行骗的行当。这种事情即使侦破,半把个月放出来以后,照样走上相同的道路,因为大明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行骗者会会被斩首。对了,这家酒楼肯定有顾客入住登记,我们去问问。” “是啊!”张殄耀眼睛一亮。 “如果真的找到谁和您令媛幽会的名字,那就好办多了,立马可以抓捕那个男子。” “太好了。” “走。”太司懿站起来,做出礼让的手势。 来到柜台面前,站着一位老朽,笑容可掬的问道:“神探,是结账吗?” 太司懿说道:“您帮我查一下,是谁和张青来这里。” “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去叫老板娘过来,等下。” “先生,您这是在妨碍公务,要不要到玖局一趟呢?” “别。”老朽吓得脸色苍白,只能点点头,“神探,是我说错话了。您稍等一会儿,这就拿出来,千万不要抓我。” “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对了,老板娘真的没有嫁过人吗?” “据我所知,大概十五年前吧,她的令郎一出生就夭折。” 这时候,太司懿听到右边耳朵传来脚步声,侧脸一看,陈美容站在三楼的护栏前面,笑容非常甜美,让人不知不觉落入情网之中。 突然,一个女少女站在陈美容的旁边,十三岁左右,穿着长袍,打扮的美艳动人。 太司懿看得很入迷,因为少女的视线正在这边,眼神充满悲伤。 “张药师,那个女孩是谁?”太司懿问完,在此之间眨了一下眼睛。 少女慢慢的退到房间里面。 张殄耀抬起头,看向太司懿指去的地方,并没有人:“谁站在那里吗?” 太司懿揉揉眼睛,再次确定三楼的护栏处,只有魅力四射的陈美容,一直在摇手。 张殄耀问道:“神探,您是不是看上老板娘了?” 太司懿不理会,一直注视着少女站的地方,自言自语道:“真的很奇怪,我明明看到了。” “或许您没有看错吧。不过,这里的确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 “说来听听!” “我怎么跟您说好呢?”张殄耀偷瞄了一眼陈美容,“老板娘……” “神探,这是您要的登记册。”突然被老朽的声音打断。 “谢谢。”太司懿拿在手里,坐到不远处的餐桌旁边,认认真真的翻开登记册。 到了酉时,玖局派人来传呼太司懿,只能丢下还没有看完的登记册。 太司懿走进门槛,身后却传来马车停下的声音。 “他还找上门来了!”太司懿一脸无奈的转过身,只见王雄吠跳下来,“你是东厂的千户,怎么老往这里跑。” “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第一次来到玖局。” “是吗?” 王雄吠走上台阶:“不跟你废话,今天我来这有要紧的事情,在东厂的墙外发现了一具男尸,经过仵作验证,身上只有一处剑伤,就在右边的脖子。” “是你的人吗?” “对,我检查了他的遗物品,锦衣卫的金牌挂在腰间。但是很奇怪,脚下的那双鞋并没有泥土,那么,他是如何走出去?” “很简单,凶手肯定调换了,穿着死者的鞋子离开现场。” “嗯……”王雄吠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的十分有道理,司懿,你觉得凶手为什么要穿走死者的鞋子?” 太司懿看了看骑在马上的四名锦衣卫,靠近王雄吠一步:“如果是杀人犯,肯定会做出同样的手法。” “为什么?”王雄吠不明白的问道。 “你还是千户吗?当然因为隐秘自己的脚步。”太司懿笑道。 王雄吠不停的走在台阶上面,越想越觉得脑袋大:“凶手如何处理来时的脚印?” “这个问题有点愚蠢,他能在东厂附近杀人,身手肯定很好。” 王雄吠听到太司懿说的话,火气一下子上来,在心底又不得不佩服,伸出手指向木轿:“你的思维逻辑的确不一般,好了,可以跟我去一趟案发现场吗?” “既然千户过来邀请,我怎么能有拒绝之理。”太司懿笑了笑,便爬上车台,弯着腰进入帘子里面。 半个时辰以后,太司懿和王雄吠到了通常在墙外,就在南边。 太司懿问道:“知道死亡时间吗?” “当然,时间是丑时,已经死了十五个小时。” “怎么说来,这名锦衣卫是在方便的时候被杀,才没有及时发抗。” “是的。” “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凶手是如何知道他来南墙呢?” “司懿,这一点我也想不通,如果凶手提前做了计划,那么,一定有人卖给他消息。可是,我这样推理下来,又觉得不太靠谱,万一死者改变了方向,就会错过下手的机会。” 太司懿点点头表示认同,就蹲下来查看草坪,的确闻到了尿味。 王雄吠问道:“我们要不要去一趟这名锦衣卫的家里查看情况呢?” “走啊!”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太司懿再次乘坐马车,用了一个时辰,就和王雄吠到了京师城外,田埂旁边一座破烂的茅草屋。 第四章白衣男子 走进屋内,太司懿看见穿着袄裙子的女子,鹅蛋脸型,乌黑亮丽的头发缠在脑袋上,插着一枚发簪,非常的美丽动人。 女子害怕道:“两位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太司懿笑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您听了之后,一定要保持冷静哦!” 女子点了点头,作出邀请坐下的手势。 太司懿说道:“昨天晚上您的相公被杀了,就死在东厂的南墙外,之所以我和这位千户大老远过来,想要弄清楚他平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听到这些话,女子崩溃了,重重地坐在木凳上面。 王雄吠觉得不能浪费时间,厉声问道:“快点回答!” 女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缓地抬头:“我相公为人老实,品行端正,并没有在外面惹麻烦。” “他多久回家一次?”太司懿问道。 “三个月。” “有没有异常表现?” 女子突然犹豫不决,低着脑袋露出羞涩,也许是房事。不过,女子还是回答道:“半夜的时候,我听见他在门外跟别人说话。” “什么时候?” 女子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轻声道:“子时。” “嗯……”太司懿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我相公为什么会死在那种地方?” “目前为止没有答案。”太司懿注视着周围的家具,“看来他很喜欢读书,但是,您们为什么还要住在这种破旧的房子?” “月费全部买了书籍,他并没有打算搬进城内。” “那么,您相公有同窗好友吗?” “我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女子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并且摇了摇头。 “对了,您相公近期回家之后,哪些人登门拜访呢?” “没有。不过,我倒是看见一名男子出现在这附近。” “您认识吗?” “不。”女子快速的摇摇头,“起初我以为他会入室盗窃。但是,他来了两三次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这附近瞎转悠。” “嗯,举动的确很奇怪。” 得到一些情况以后,太司懿和王雄吠道别离开。然而,走到死者家的附近,太司懿立即停下脚步。有很多地方被踩踏,花花草草上面留着泥土。 太司懿一脸惊愕:“脚印!今天真是收获颇丰。” “的确。看来那个女子没有说谎,要不要叫我手下过来?” 太司懿并没有理会王雄吠,缓缓地蹲下来,查看草丛留有的蛛丝马迹,除了花草被踩扁,根本没有侦探的价值。 乘坐马车离开城外,来到了东厂以后,已经是辰时,两三大门紧闭,每个锦衣卫举着火把。 王雄吠拉来一名锦衣卫问道:“怎么回事儿?” “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就在城外的西边。” “啊!我和司懿刚刚从哪里过来。” 太司懿急切的说道:“不要问了,快点打转。” 深夜来临,女子站在院子里面,脸色再也没有以前的红润,全身发抖,换了一套白色丧服。较长的头发披在两边肩膀,显得非常憔悴,又隐隐约约透露着美丽。 太司懿心里都产生了很多想法,却没有扬言说出。 几十名锦衣卫把茅草屋包围得水泄不通。 王雄吠问道:“这个人为什么死在您家牛棚?” “扑通”的声音,女子吓得跪在地面,刚想说话的时候,两名锦衣卫把尸体抬出来,鲜血淋淋的一只手露在白布外面,立刻晕倒过去。 太司懿换了很多疑惑表情,对着笆篱外的老百姓问道:“有人认识死者吗?” 众人听到问题,只见带着刀的王雄吠靠近,溜得没影没踪。 进入子时,太司懿和王雄吠去了京师第一大药铺。不同往日的是,门口挂着白布,并没有任何人影,变得寂静又恐怖。 太司懿敲了敲木门,里面没有一点回应的声音。 “是不是关门歇业了?”王雄吠问道。 “不可能啊,据我所知,张药师一直开店到丑时,这才是他出名的原因。” 王雄吠点点头,突然传来跑下楼梯的脚步声。再也等不及的王雄吠抬脚踢去,门扇飞出一米,看见陈美容惊悚的站在柜台旁边,衣服还没有穿好。 “两位大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楼梯口响起张殄耀的问话。 太司懿余光一扫,看见陈美容擦肩而过,脚腕处那串珍珠链子消失了。 站在身边的王雄吠问道:“应该有空吧?” “当然。”张殄耀点点头,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领,快速跑到客厅。 太司懿和王雄吠互相一看,透露看穿一切的眼神。 这个时候,木凳传来坐下的动劲:“请吧。” 太司懿笑了笑:“抱歉,是我们打扰了您的好事。”说着,太司懿把门扇扶起来。 张殄耀正在倒茶水,听到这句话之后,壶子掉在木桌上面,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这不是折煞我吗……神探。” 王雄吠喝了一口,把手放在桌边。 “找到我令媛了吗?”张殄耀问道。 “我们很抱歉,调查工作仍然在继续。”太司懿站起来,点头哈腰的作为赔礼道歉。 “不敢当。”张殄耀慌慌张张的起身,“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不通。”太司懿微笑道。 张殄耀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看着太司懿问道:“什么事情?” “张青是您的亲生令媛吗?” 刹那间,张殄耀的双手抖动起来,看了一眼门口,白衣男子走进来,薄薄的纱巾遮住面容,手里持着三尺剑。 太司懿听到细微的脚步声,立马回过头,白衣男子迈进门槛,随之而来的冷气带有怒火,立马开启警戒状态,从木桶抽出一根筷子。 王雄吠问道:“恕我冒昧,你这把三尺剑从哪里得来的?” 白衣男子不理会,坐到旁桌的木凳上面。 “两位大人,请稍候。”张殄耀走过去,“大侠,您是来看病还是抓药?” “有信石吗?” 张殄耀吓一跳,故作镇定的笑道:“当然。不过,我想问一下您的用途是什么?” “哦,请张药师不用担心,我家里的田地太多害虫。” “好吧。”张殄耀点了点头,“请您稍等一下,我这就拿来。” “不着急,对了,附近有客栈吗?” “是的,右拐就有一家酒楼。” “谢谢。”白衣男子摸了摸剑鞘,“多少钱?” 张殄耀伸出两个手指,示意两枚铜钱。 太司懿一直用余光打量男子手中的三尺剑,突然喊道:“张药师,今天晚上我能住在这里吗?” “额……”张殄耀正在犹豫,慢慢走到太司懿的身边,“因为我令媛不在了,好吧,楼上的确还有一间空房。” “那我呢?”王雄吠瞪大眼睛。 太司懿并没有回答,抬手指了门口。 王雄吠气呼呼的站起来,哼了一声之后,用了甩衣边以后,消失在药铺里面。 突然间,白衣男子坐在木桌的另一角,歪着头问道:“您真的是锦衣卫吗?” 太司懿知道话里有话,低下脑袋看向腰间,把金色的牌子露出来,只能点点头。 一瞬间,空气中飘荡着怨恨。 太司懿说道:“复仇使人盲目,赶快回头是岸,这样一来,田里的害虫也有一条活路。” 白衣男子慌慌张张的起身,消失了翩翩公子的气质,来不及拿走信石,就跑出大门口,消失在寒风刺骨的夜里。 张殄耀急急忙忙的追过去。 太司懿劝说道:“千万不要和他往来,小心丢掉性命。” “看起来是个行侠仗义的好人,怎么会……” “好了。”太司懿看向长长的楼梯,“能带我去您令媛的闺房吗?” 张殄耀点点头,把门关好以后,提起桌面的油灯,太司懿跟着后面,来到了二楼廊道,比较小的房间面对面,旁边就是张殄耀的卧室,推开门扇一看,里面是一间装满古董的雅房。屏风放在床尾,紧挨着梳妆台,圆形的镜子耸立上面,木凳摆放梳妆台前面。 太司懿正在猜想,张殄耀和陈美容经常在这间房间偷情,才会装潢的那么漂亮。 右边是一扇窗户,大概可以看见一片竹林,半米之隔,摆放较小的躺式木床,上面有茶具,还有一个正在冒烟的香炉,看上去让人心旷神怡。 太司懿抬头看向天花板,吊着一个灯笼。 张殄耀倒了一杯茶水。 “您请。”太司懿拱手相让,这是尊重长辈的礼仪。 张殄耀笑了笑,拿起茶具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在嘴巴里滚动,然后豪迈的吞下去。发出“啊”的享受声,再次看向太司懿一眼,坐在躺式木床旁边,眼睛只有观察周围。 太司懿站起来:“时间不早了,还是去看看您令媛的房间吧!” “就在隔壁。” “在出嫁之前,她一直住在这里吗?”太司懿一边走出门口,一边问道。 “是的。自从她娘难产死了,我们都没有搬过家,之所以有很多难忘的回忆。” “张青喜欢舞枪弄棒吗?” “她从来不碰,只是呆在家里读书写字。” “您真是一位好父亲,如果让朝廷知道了,不是掉脑袋是那么简单!” “神探,我也经常劝说她,女子无才便是德。”张殄耀停下脚步,没有抬脚迈进门槛。 “放心啦,我不会说出来。”太司懿扫描着张青的房间,“格调一样,只有帘子是粉色的。” “能看出来什么吗?”张殄耀疑惑道。 “嗯。她的那些书籍呢?” “哦。”张殄耀转过身,指了正前方的房间,“她出嫁的那天,就搬到了这边。” “您对朝廷很忠心啊!” “那是当然。”张殄耀字正腔圆的说道,声音非常大。 太司懿问道:“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这里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没有……”张殄耀回答时,脸上出现不愿意的表情。 太司懿笑了笑:“问也问了,看也看了,早点休息吧。”说着,太司懿把脚迈进冷飕飕的房间,把门关好。 点亮油灯的时候,门外传来几声脚步,然后听到张殄耀叹气。 随着楼道变得安静,太司懿靠近东边窗户,通过缝隙看向街上,白衣男子坐在对面的房屋。 由于天渐渐的亮起来,车水马龙的声音非常吵闹,太司懿果然被吵醒,打开窗户一看,对面的房顶没有人了。 第五章黑色铠甲 来到了分支的玖局,太司懿向指挥使报告情况。 指挥使听到了一连串信息以后,面露着急的问道:“凶手会不会继续杀人?” “大人,我很难判断,毕竟有了两名死者,都是在夜晚遇害。” “张殄耀的令媛找到了吗?” “没有,问题就卡在这里。所有与本案息息相的人,都说她另有芳心,认为和那名男子私奔了。如果不是谣言,我觉得张青没有被掳走,很可能自愿离开。” “有确切的证据吗?” “大人,您细细听我讲来。我已经把失踪现场调查的一清二楚,还是有收获的。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我发现了一滴血液,并没有和东厂的人分享。” “这能说明什么?” “我的猜想是这样子,李府的少爷为什么昏睡不醒,应该闻到了迷香。如果我的判断是正确,那么,张青有可能是点香的人,唯一能保持清醒的办法,就是拿某种坚韧的东西不停地扎自己。” 指挥使看了一眼太司懿,很满意的点点头,笑着问道:“还有其他线索吗?” “我也是刚接触案子不久,但是,请您放心,无论张青是私奔还是被绑架,都会有破获的那一天。” “相信你。” 太司懿移动了一下脚步,从腰带里掏出纱布,放在案板上面问道:“大人,您见多识广,认识这个图案吗?” 指挥使拿在手里,靠近油灯认认真真地观看,露出并不陌生的表情,却不知从何说起。 “对不起。大人,是我让您有苦恼了,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没事,我只是觉得这个图案在哪里见过,大概……”指挥使努力回想曾经的事情,“哦,它叫五朵花瓣,西厂的档案室有记载。” “兜兜转转,怎么尽扯到自家兄弟身上。大人,我想去查阅资料,您能帮忙写一封推荐信吗?” 指挥使点点头,立马奋起笔头,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太司懿把推荐信揣在怀里,来到西厂大门口,被一群红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拦住,这时候走出一个老朽。 太司懿将推荐信递过去。 老朽接在手里,只是瞄了一眼表面的名字,原来是玖局刘诸。 由于时间紧迫,太司懿心浮气躁的说道:“看见锦衣卫的牌子了没有,还不赶快让我进去。” 听到这句话,一群锦衣卫投来不相信的眼神,因为太司懿没有穿飞鱼服,一个个做出拔刀的动作。 老朽抬了抬左手,轻声道:“这的确是玖局指挥使的亲笔,请跟我来。” 不久之后,太司懿被带到一间房里,放满了各种书籍,木架上面摆着整整齐齐的竹卷,地面和帘子非常干净。 老朽说道:“我是西厂的宗卷管理。” 太司懿赶忙行了一个礼。 “我们指挥使不喜欢杂乱无章,看完的时候记得放回原位,就这样吧,我在外面等候,有需要帮忙的话,唤一声就行了。” 看见老朽离开,太司懿靠近一个最显眼的书架,被厚厚的本子吸引住好奇心,已经拿到案板上翻阅。 时间过得真快,进入巳时,太司懿肚子传来咕咕直叫的声音,看来是饿了。跟门外的老朽道别以后,来到昨天的汤面摊位,点了一碗狼吞虎咽起来。 “吃相真是难看!”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太司懿回头一看,着装没有变化的王雄吠站在眼前,并不想说话,继续吃着碗里的面条。 “跟我走一趟。”王雄吠的声音贯穿整条街。 吓得貌美如花的老板娘,急急忙忙的收拾摊子,太司懿伸手阻拦,并且喝了一口汤,露出非常美味的笑容。 “不要害怕,他是过来邀请我办案的。”太司懿说道。 王雄吠很不自在地转过身,大声道:“爱去不去,反正我的话带到了。” 随着斗嘴的声音,终于到了第二名死者的家门口,也是住在城外,不过是一座豪宅,门边上写着“朱府”。因为周围没有房子,看上去非常孤僻。台阶旁边种着一棵大树,四个壮汉紧挨着木轿。 太司懿敲了敲木门。 过了一会儿,十岁的男孩探出头来,满脸天真的问道:“您们是谁?” 太司懿笑了笑:“小朋友不要害怕,我们是锦衣卫。” “杀人不眨眼……” “有其他人在家吗?”太司懿打断着问道。 男孩摇了摇头:“只有我一个人。” “可以告诉我,你家里有几口人吗?” “四。” “你母亲呢?” “和我外婆买东西去了。”男孩指向左边笔直的道路。 “什么时候回来?” “午时吧,还说回来的时候给我买风筝。” “两个时辰啊!”太司懿看了看太阳的倾斜度,“可以让我们进去的吗?” “当然。” “谢谢,那我们就坐在院子里吧。” 男孩听到这句话,热情地把两边木门拉大。 太司懿和王雄吠迈进门槛,这才知道别有洞天,院子里面耸立着神兵利器,就像武器库一样。不过,一件黑色的铠甲放在客堂。 王雄吠轻声道:“司懿,私藏铠甲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嗯。”太司懿点了点头,“不过……” 话还没有说完,男孩靠近太司懿和王雄吠,伸出小手问道:“可以让我看一看锦衣卫的牌子吗?” “好吧。”太司懿看见男孩好奇的表情,微笑的摘下金牌,“千万不要眨眼哦!” 男孩接过有一定沉度的牌子,翻开背面看着,突然问道:“我听说锦衣卫只有东厂和西厂,玖局属于哪里?” 太司懿大吃一惊:“这是机秘,我不能告诉你。” 王雄吠忍受不了男孩的逼问,强过手中的金牌,还给太司懿。 男孩害怕得后退:“我就知道锦衣卫是杀人不眨眼的走狗。” 太司懿和王雄吠对视一下,感觉形象被传歪。 “我可以到屋里吗?”太司懿看着男孩问道。 男孩并不理会,跑到墙角抓蟋蟀。 王雄吠开口了:“反正我们在别人眼中是坏蛋,为什么不利用这一点,快点去啊!” 正当犹豫不决的太司懿,眼睛老往客堂里面观看,那件黑色的铠甲时时刻刻散发着血腥味。 太司懿忍不住侦探精神,终于走进堂内,展示铠甲的是一张木桌,上面放着一把刀,鞘具却不见了,刃口非常的锋利无比。 门外传来男孩玩耍的笑声,太马懿和王雄吠走出去。 “小朋友,这么干净的院子有蟋蟀吗?”王雄吠慢慢靠近的问道。 男孩打开陶瓷的盖子,一只肥硕的蟋蟀正在啃叶子, 王雄吠把脑袋收回,惊呼的说道:“哇,真的有耶!” “是吗?”太司懿问道。 “嗯。” “哎!”太司懿偏了一下头,“我也喜欢斗蟋蟀。” “你真是永远长不大。不过,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逃离东厂,到了小树林抓蟋蟀。” “嗯,你总是爱笑。” “你也一样。自从你放弃进入东厂的机会,我们很少这样促膝长谈。” “对,都是我的错,没有好好珍惜师傅给的恩惠。” “案子结束之后,要不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 “正有此意!我有好几年没有见到师傅,心里挂念的很。” “我也是。” 太司懿和王雄吠坐在石凳上面闲聊,男孩并不理睬,也许没听懂这段话的含义。 由于话题突然断掉,王雄吠觉得很尴尬,左手不停的敲打刀柄,发出来的声音让人紧张。男孩默默的退到门口,一脸害怕,王雄吠看见以后,只能停下手指的动作,坐在石凳上面忍耐炎热的酷暑。 太司懿闲来无事,一直在注视着黑色的铠甲。做工精致,材料非常的昂贵,特别像一件御赐的东西。 客堂里面,每一个物件价值连城,根本不像读书人住的地方,散发着国库的气息。这座宅子非常大,四面都有高墙围绕,就像易守难攻的城堡。 太司懿坐的位置,距离摆放的武器有十米来远,不由得投去好奇的视线。木架上面的十八般武艺,握柄光滑,主人家应该经常会挥动。 “小朋友,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太司懿突然问道。 男孩一边把玩蟋蟀,一边回答道:“朱魁。” “嗯,你呢?” “朱小将,这是我父亲取的。” “哦,意思是说长大后要当一名军官吗?”太司懿笑着问道。 朱小将点点头。 “小将,你知道方圆十里有一户姓杨的人家吗?”太司懿问道。 朱小将缓缓地站起来,转动着眼珠子正在回想,然后点点头:“是的,我父亲经常去那里喝酒。” “哦。你应该认识那对夫妻吧?” “当然了。” “最近有没有看见一位白衣男子?” 问题一出来,朱小将看向门口:“我有好几次去玩耍的时候,他就站在大树下面。” “你父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进来过?” “不知道。” “那他站在树底下做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 太司懿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再次看向客厅。脑子早就记住家具摆放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好稀,决定转移视线的时候,朱小将把罐子放在桌西,刻着五朵花瓣。 就在这个时候,朱小将突然跑向大门,脚步非常快。 太司懿正在疑惑,耳边传来放木轿的声音。王雄吠也听到了,站起来叹气,原本焦虑的表情换成笑容。两个脚步越来越接近,已经闻到庸脂俗粉,气味非常的刺鼻。 朱小将跑上石子台阶,赶忙大声喊道:“我的风筝买来了吗?” 第六章风筝 “母亲特意买了两个。”甜美的声音响起。 太司懿和王雄吠看向门口,一个穿着鲜红袄裙的女子进来了,年龄二十岁左右,头发盘在脑袋,戴着各种各样的金色簪子。后面跟着不惑之年的女子,面貌苍老,裙角拖在地上。 正在打量的时候,女子注意到了两名陌生男子,站在自家的院子内。 “我们是锦衣卫。”太司懿告诉道。 “锦衣卫!”女子和不惑之年的女子露出害怕的神情。 太司懿行了一个礼:“我是玖局的太司懿。他是东厂的千户,姓王名雄吠。” 王英吠点点头,用右手掏出自己的腰牌。 女子相当的坐立不安,笑容变僵,拿着两个风筝站在原地,忘记给了朱小将。 突然间,不惑之年的女子说道:“外孙,我们到大树底下玩。”说着,不惑之年的女子牵了朱小将的小手,朝着门外走去。 朱小将突然跑回来,拿走女子手上的两个风筝,高高兴兴地走出府邸。 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太司懿说道:“我们在附近一家牛棚里面,发现了您相公的尸体,所以,我有一些问题要弄清楚。首先,我们真的很抱歉,不应该在您高兴的时候过来,打扰了。” “杨家吗?” “是的,那里的男主人也死了。”王雄吠站在旁边补充道。 刹那间,传来女子的哭泣声,盘坐在地面上。 太司懿看见女子留下的两行泪水,妆都花了,确定没有在演戏。 王雄吠上前一步:“过来这边坐吧。对了,您叫什么名字?” “奴家赵氏。”女子哽咽的声音没有消停,就坐在石凳上面。 太司懿不停地观察赵氏的言行举止,并且端庄得体。眉毛细小,眼角没有鱼尾纹,穿的衣服非常有品位,算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 王雄吠知道太司懿看的入迷,润润嗓子问道:“赵氏,您相公什么时候出门?” “昨晚子时。跟杨康喝完酒以后,两人醉醺醺地走了。” “简直是找死。您没有跟在身后吗?” “他们说晚上不安全,我只能坐在家里等待。” 太司懿突然开口:“今天您和您母亲去哪家胭脂铺?” 赵氏说道:“闺女香客。” “旁边有一家卖猪肉的,很是便宜,知道吗?”王雄吠试探式的问道。 赵氏点点头,撅着嘴巴说道:“不过,今日涨价了。” “嗯。您相公被杀的事情,从外面回来就没有听到消息吗?”太司懿立马转移话题。 “是的。”赵氏擦了擦脸颊的泪水,“我也活不下去了。” 听见急急忙忙的脚步声,朱小将拿着坏掉的一个风筝跑进来,一边哭泣,一边抱住赵氏。 太司懿看见这一连串动作以后,心里感到莫名的羡慕,然后把目光投到不惑之年的女子身上,慢慢吞吞的跨进门槛。 王雄吠说道:“根据脖子上的伤口,您相公跟杨康的死法一模一样,都是被刀杀死。因为蹊跷,所以我们过来盘问一下,想知道他有哪些仇人?” “不知道,他一直在家里寒窗苦读,闲暇无事的时候,拿起院子里面的兵器锻炼身体。” “母亲,您不是也看见那名白衣男子了吗?”朱小将插入话题,“他总站在我们家门前的大树下面,您还问他来自哪里,并没有得到回答。” 听到这些话,太司懿看向赵氏,一副非常难堪的样子。 赵氏的双手紧握,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一个月以来,那名白衣男子不止两三次站在大树下面。” “什么时辰?” “好像是……”赵氏看向王雄吠身后的圭表,“子时和卯时,没有迟到一刻钟。我以为他在等待自己的亲人,之所以想要邀请进来吃点东西,却对我爱答不理。” “原来如此,白衣男子的身上带什么东西吗?” “腰间有个银色的荷包,非常显眼,我不经意间多看了两眼。” “杨康的娘子也说,她看见那名男子。”太司懿看了一眼门口,滔滔不绝的推理着,“如果白衣男子不是在等什么人,目标就是杨康和朱魁。由此可以判定,白衣男子住在京师城内,准备好马车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怎么说来,他在东厂的南墙外杀死杨康,就会缩短来这里的时间,那么,您最近看见他是什么时候?” “神探,也许您的推断是正确,不过,最后一面是在一个月前,他如何杀了两个人!”赵氏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明白,您始终不相信白衣男子是凶手。那我可以给出一个答案,方圆十里有很多破旧的房屋,完全可以躲在那里,等到天黑之后出来行凶杀人。” “这个……” 太司懿打断道:“他一般什么时候回去?” “我真的有注意到,每次待在树下不超过两个时辰,然后就走了。” “没有算错吧?” “当然。” “也就是说,白衣男子一共待带了一个时辰左右。您除了邀请他进到屋里吃点东西,提问来自哪里,还有什么话题吗?” “嗯……”赵氏正在回想,突然抬起头,“说谋,看他一表人才,就忍不住心里的冲劲。” “已婚女性都是这样。那他有没有说一句话?” “不,而且……” “什么?难道白衣男子骂您多管闲事了吗?” 赵氏摇了摇头。 太司懿更加好奇,着急的时候大声了:“推倒?” “是离开大叔下面,站在很远的地方继续等待。” “哦,真是一个谦谦君子。”太司懿感到不可思议,如此主动又美丽的女子,站在眼前也不行动。 “等他走到远处之后,我就进入屋子里面。” “哦。” 赵氏听见太司懿的语气有点冷淡,一下子火冒三丈,大声问道:“神探,您不相信我吗?” “没有,这是我审问的态度,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对不起,的确是我多想了。” 太司懿完全不在意冲撞的话语,就问道:“您是不是对他动心了?” “神探,奴家一直在守妇道,名誉对一个女子来说,真的很重要。” 太司懿看着赵氏被激怒的表情,满脸通红,像吃了辣椒一样。 为了缓解不好的气氛,王雄吠瞄了一眼客堂:“那件铠甲怎么回事?” “哦,是杨康送给我相公的,好像有一段时间了。”赵氏说道。 王雄吠露出悲伤的表情:“看来,这两人的确兄弟情深,却落得如此下场。” “对了,您家哪里得来那么多赏赐的东西?”太司懿看向赵氏问道。 “据我所知,相公说也是杨康送的。”赵氏回答道。 “什么时候?” “每次两人在外面吃饭,我相公就抱着一件东西回家。” “朱魁很爱财啊!” “有那么一点点。” “这样说来的话,死的原因有可能分脏不均,反而被同伙找上门。” “怎么可能……他连我都舍不得打,会干偷鸡摸狗的事情吗?”赵氏一脸疑问。 “您身上的确没有瘀青,那么,朱魁每当抱来一件古董,就没有弄清楚来源吗?”王雄吠把观察的眼神从赵氏身上移开。 赵氏并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太司懿问道:“您相公离开家以后,一直在做什么?” “打扫家具,然后和我母亲去买菜。” “又把小孩子留在家里吗?” “我令郎要是跟着出去,以他爱玩的性格,指定会走丢。” “做的不错,那么有人为您作证吗?” 赵氏噗笑了一声:“我母亲啊!” “亲人不能作证,因为存在联通的可能性。” “说得对。不过神探,您可以询问卖给我胭脂的老板娘,还有刚才提到的猪肉脯,里面那么多顾客,随便抓来一个审查呗。” 听完这些话,太司懿认为赵氏的确有不在场证明,因为穿得花枝招展,每个男子都会被吸引。 “您应该知道怎么走吧?”王雄吠问道。 “当然啦。”赵氏从石凳上面站起来,脚步正在蠢蠢欲动,“两位大人,要不要我带路呢?” 太司懿抬起手:“不用了,我还有很多问题,希望您配合调查!” 赵氏坐下来。 “您相公出去喝花酒,是最后一次见面吗?” “没有,前天晚上他并没有醉醺醺,就回家了。” “是什么时辰?” “正当吃晚饭的时候,也就是戌时。” “三口人都在家里吗?” “嗯。” “张魁又是什么时候出去?” “亥时。”赵氏说道。 太司懿瞄了一眼王雄吠,轻声问道:“我已经了解基本情况,还需要留下来吗?” 王雄吠摇摇头。 太司懿站起来,对着赵氏的行礼道:“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们浪费您那么多时间。如果案情有新进展,东厂和玖局会派人来传招。” 说到这里,赵氏看着太司懿和王雄吠走出门口。 太司懿突然转过身,轻声道:“小姐,您是否想杀死自己的相公?” 赵氏听到问题,露出惊讶表情的时候,身子向后仰了一下,使劲的摇摇头:“没有。” “好吧。我只是想验证您母亲刚才的反应,在第一印象里面,她对于朱魁的死并不是感到意外。” “我们同时出去,母亲从哪里得知的死讯呢?神探,您的话里面,好像怀疑我们三个人!” “没有。这就是审查的流程,才会冒昧提问。”太司懿头也不会走到宅子外面。 靠近大树底下时,王英吠说道:“我觉得赵氏有撒谎的地方。” 太司懿问道:“比如呢?” “铠甲和古董的来源,她都是一个答案,咬定杨康送的东西。” “是啊,还有印刷罐子表面的五朵花瓣,真的很值得怀疑。” “司懿,我们再来说说留下小孩子在家的问题。这一点更加奇怪,赵氏明明说小孩子生性贪玩,只要跟着出门,绝对会找不到。那么,我就不明白了,他一个人在家里不会离开吗?” “难道你忘记了,朱府门口还守着四名大汉,应该会被阻拦。” “也许说得对。不过,我还是怀疑那个女子,朱魁出去花天酒地,作为娘子却漠不关心,除非她知道古董是为了堵住自己的嘴,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有道理。可是,如果赵氏真的掩盖事实,明文规定,就会蹲监狱,最后落得难逃一死的下场。” “的确,我希望他说的是全部。那么漂亮的女子,死了有点惋惜!” 第七章再一次遇见 太司懿和王雄吠分道扬镳,不久之后,太司懿来到了玖局。 “您怀疑赵氏吗,大人?”太司懿看着刘诸问道。 刘诸坐在木椅上面,歪着头陷入思考。 太司懿继续说道:“朱魁从杨康家里出来,很可能把某种女子的东西看成古董,然后带回去。” “之所以,赵氏怀疑自己的相公与别人通奸,在争吵的时候不小心杀了他,但是,朱魁为什么死在牛棚里面?”刘诸问道。 “很简单啊,在两个人争吵之前,她带着朱魁去杨康家里对证,才会死在那里。” “司懿,你说的非常对,仵作验出颈部有淤青的伤口。” “大人,如果凶手是赵氏,那么她会有另一个目标。” “什么意思?”刘诸满脸疑惑。 太司懿解释道:“朱魁死了,证明他与杨康的娘子通奸,由此判断,赵氏在杀人时,被对质的当事人看见,接下来肯定要灭口。” “可是赵氏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就是自己母亲和令郎,随时可以走上公堂作证。” “我也考虑在其中,不过,朱魁被杀时间是前天晚上丑时,就是赵氏和她相公争吵以后。” 刘诸点点头。 太司懿继续说道:“如果这一切讲得通,来回的时间正好死亡时间,也就是这样,两个人去杨康家里对证之后,得到事情真相不久,赵氏就在牛棚旁边偷袭自己的相公,就把尸体丢在那里。” “有几分道理,但是,朱魁死在刀下,左边脖子上的伤口特别显眼。怎么解释呢?” “赵氏……”太司懿犹豫中,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刚才我已经断定出来,在她杀人的时候,杨康的娘子肯定是目击者,抓回来审问就知道了。” 刘诸问道:“万一她没有看见呢?” “不是还有那名男子嘛!” “你是说穿白衣的?”刘诸摇了摇头,“不行,他是本案头号嫌疑犯,即使愿意协助调查,我认为他不会说实话,毕竟站在两个死者的家门口那么久,谁知道他会不会对别人的娘子动心,为了保护心爱的人,肯定会谎话连篇。” “大人,您想多了吧!从死者的家属口中得知,这个白衣男子可是翩翩君子。” “虽然你的推理很合理,但是他的举动很可疑,下手的机会很高。目前我们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一定要高强戒备,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 “知道了,大人。我再走一趟药铺,听说张殄耀遇到了一名白衣男子,还没有确认是不是张青的相好。如果他是玖局列为的头号嫌疑犯,我立马抓捕归案。” 半个时辰以后,太司懿到了京师第一大药铺附近,碰巧看见赵氏,低着脑袋,急急忙忙地走路。为了跟踪不被发现,太司懿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站在卖冰糖葫芦的老朽面前。注视着赵氏的一举一动,却跑进一家猪肉铺。 太司懿觉得事情有了转机,坐在对面的摊位,对着老板问道:“您认识那个女子吗?” 老板一边傻笑着,一边擦口水:“她可是京师第一大美女,谁不认识,可惜相公死的早,要不然她能出来乱逛嘛!” “哦,您这话里有话啊?” “神探,我好歹也在这里干了半辈子,肯定知道一些八卦” 太司懿笑道:“说来听听。” 老板看了看对面的猪肉脯,回过头说道:“刚才跑进的那个女子,名字叫赵氏,她是朱魁的娘子。在没有嫁人之前,就是赵家庄的美女,每个男子都想与她春宵一刻,即使死了也值得。不过,自从嫁给朱魁,依然穿的花枝招展,经常往对面跑去。” “您认为她和猪肉脯老板有染吗?” “哎!”老板叹了口气,“即使朱魁还活着,我仍然敢当着他面说,赵氏是一个红颜祸水的女子。” 太司懿点了点头,掏出一枚铜钱,轻轻的放在木桌边缘,老板的耳朵特别灵,判断出是铜钱的声音,立马对着太司懿点头哈腰。 随着脚步越走越远,突然太司懿被一群锦衣卫拦截,为首的是王雄吠,旁边站着脸蛋精致的新人。 太司懿很无语,只能绕着人群走开。 “今天我要去美容酒楼,不知道有没有人带路呢?”王雄吠提起刀柄问道。 太司懿哼笑一声:“走啊!” 过了一会儿,太司懿带着王雄吠,身后跟着一群锦衣卫,浩浩荡荡的走进酒楼。 小二立马跑过来:“几位大人,吃饭还是找姑娘?” “老板娘在哪里?”太司懿问道。 “三楼。” “不要让她跑了。”王雄吠一声令下,所有的锦衣卫冲上楼梯,把每个房间包围了。 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衣衫不整的陈美容走出来,撩了一下头发,对着锦衣卫们挤眉弄眼:“那么多人来找乐子啊!” 王雄吠严肃的说道:“少废话,给我把衣裳穿好。” “有时间吗?”太司懿问道。 “这个……”陈美容瞄了一眼房内,被子里裹着人,“顾客还等着呢!给我半个时辰。” “最好跟我们走一趟。”精致脸蛋的新人拔出锦秀刀,“要不然把您这个酒楼封了,怎么样呢?” 陈美容吓得惊慌失措,赶紧整理好脱落的衣领,小声回答道:“我跟您们走就是。” 太司懿看着陈美容下了楼梯,立马跑进房间里面,掀开盖被子。只见张殄耀趴在床铺上,害怕得冒出大汗。 张殄耀瑟瑟发抖的滚下床,“扑通”一声,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膝盖跪在地板。 太司懿半蹲下来:“张殄耀,您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令媛吗?” “神探,自我色心难改,求求您放过我吧!”张殄耀不停的在地板上磕头,鲜血流出来了。 “可以。”太司懿缓缓地站起来,坐到窗台旁边的木椅,“不过我需要您老实回答。” “什么问题?”张殄耀看见了救命稻草,猛然抬起头。 太司懿说道:“您说见过自己令媛的相好,却不知道信封在哪里,我怎么感觉不合理呢!” 张殄耀听到过不去的话题,表情僵硬了很多,正在露出勉强的笑容。 “您回答上来吗?”太司懿紧紧的盯着张殄耀,一刻也不想离开视线。 “神探!”张殄耀的双手搓着胳膊,突然眼睛一亮,支撑着地面站起来,“事情是这样子,自从我发现她偷跑出去,一直监视着她,才知道那些往来的信放在米缸。” “没有看见写信的人吗?” “我对天发誓,每当跟踪令媛的时候,都会被跟丢,现在我承认真的没有看见他。” “看来张青很聪明,早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在监视。对了,那些信封真的没有找到吗?” “我看完就放回原位,根本不敢拿走。” “老板娘和张青的关系怎么样呢?” “还不错。” “如果您没有说谎,她们很可能串通好了,在大婚之日帮助张青逃婚。” “怎么可能呢?”张殄耀惊讶的张开嘴巴,怔愣了一会儿,“她们平时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只有我来这里,并没有看见令媛啊。” 太司懿把手放在木桌上面,弹了几下,打开窗户说道:“也许从后门进来。” “哦。”张殄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慢慢坐到木椅上面。 “等下!”太司懿突然大声,“您令媛会不会在酒楼里面呢?” 张殄耀眼睛一亮,却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笑着摇摇头:“不可能,我经常光顾这家酒楼,并没有看见可疑的地方。比如我令媛喜欢琴棋书画,还有梅花烧饼和马铃薯,却没有看见老板娘派人去买。” “嗯。” 张殄耀问道:“神探,现在老板娘是嫌疑人了吗?” “没有那回事。”太司懿笑了笑,把桌面的手收回胸前,“我在排除,最亲的人往往变成帮凶,这是经验得出来的结果,不得不怀疑她。” “是吗?神探,那我这个作为父亲的呢!”张殄耀一个笑容,然后倒出壶子里面的茶水,“请。” “其实您的嫌疑更大,唯一接触过信封的人。这样说来,您也许为了前途似锦,把正在私奔的令媛绑走,躲到风声一过,用木轿偷偷的抬进李府。”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 太司懿打断道:“在您令媛失踪的那天晚上,有人证明在哪里吗?” “下人。” “不算,因为有可能做假证,还有吗?” “我记起来了,那天晚上我和吴县令痛快畅饮,直到寅时才善罢甘休。”张殄耀一边回想,一边回答道。 “后段时间没有人证明了吗?”太司懿冷冷的问道。 “您认为我喝酒以后,就去绑自己的令媛,岂不是耽误时机。” 太司懿并没有说话,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让张殄耀害怕起来,站在木桌旁边不敢动弹。 过了一会儿,张殄耀说道:“神探,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绑架自己的令媛,直接处理掉那些信和她的相好,不就行了!” 这时候传来脚步声,太司懿看向门外,一位白衣男子路过。 太司懿站起来:“原来是你啊。” “嗯?” “我可以和你聊一聊吗?”太司懿指向正前方雅间旁边的木桌。 “有事?” “对啊。” “我正要休息,如果您不介意就一起吧。” 太司懿点点头,看向张殄耀说道:“下次我再找您问话。” 走到雅间旁边的餐桌,四面都有屏风,两扇窗户打开一边,刺眼的阳光照在地面,传来很多卖吆喝的人声。太司懿赶紧坐在木椅上面,故意把借来的证物纱巾放在木桌上面,被微风吹动起来。 白衣男子看见以后,依然是面无表情,把手里的三尺剑放在桌子边缘。 “我们真是有缘,上一次见面来不及报上姓名,你就匆匆忙忙地逃跑了。”太司懿笑道。 白衣男子坐在对面,捆住头发的白色布条披肩,长长的头发任风吹起。 “冒昧打扰了,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太司懿笑了笑。 突然听见倒水的声音,太司懿看着桌面,男子的动作潇洒自如,白色袖子没有浸泡茶碗里面。 白衣男子把碗用内力推了一下:“请吧。” 正当水溅出来,太司懿起身,大声喊道:“小二,我们要点菜,快点过来啊!” “咣当”一声,太司懿好奇的低下脑袋,看见碗摔成碎片,茶水撒满地板上面。 白衣男子惊讶不已的说道:“您是锦衣卫,竟然不会武功!” “所以我没有进入东厂和西厂,只能在玖局混日子。好好的一个碗被你弄成这样,真是可惜了!”太司懿完全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捡起碎片。 白衣男子没有阻止,只是看了一眼对面:“有趣,您叫什么名字?” 太司懿缓缓地站起来,把手里摔成碎片的碗给了跑过来的小二,然后坐到木椅里面:“你呢?”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看着木桌边缘的纱巾,正在好奇着观察。 第八章小巷子的谈话 太司懿问道:“这把剑是你的吗?”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并没有发出声音。 “哇!”太司懿发自内心的感叹声,“三尺剑做工精细,绝对是传家之宝。” “您到底有什么事情?”白衣男子开始不耐烦。 “哦!”太司懿坐到木椅上面,“可以告知姓名吗?” “无名。” “真是好听,对了,你一直在酒楼里面住着吗?” “对啊。” “李府办婚宴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哦,我就在酒楼。” “亥时到卯时一共五个时辰,你在这边做什么呢?” “怀疑我吗?” “因为失踪少女的亲属陈述中,一个男子与你的穿着打扮很相似!” 无名低着脑袋,看了一眼衣袍,才回答道:“我在后院练剑。” “没有人陪同吗?” “是的。”无名摸了摸剑鞘,“不过,我发出的动静特别响,客官和小二都听得见。” “嗯。”太司懿微微一笑。 无名依然没有笑容。 太司懿问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可以坐你身边吗?” 无名吐了一口气,把三尺剑移动到左边桌面。 太司懿慢慢坐下来,还不忘露出观察的眼神,只见无名姿态端正,并没有闻到血腥的味道。那双黑色的瞳孔,透着一种侠肝义胆,也许观察被发现了,才会装出那种正义凛然的姿态。 无名侧脸一看:“我偷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太司懿快速移开视线,放低声音的提问起来:“五个时辰你都在练剑吗?” 无名说道:“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必须要比别人勤快,再辛苦也是值得。” 太司懿点了点头:“你属于哪种武生?” 无名犹豫了一下,突然看见对面楼层,两名穿着华丽的武生正在缠斗,立马回答道:“我以前在戏班长大。” “哦。对了,练剑的过程中,你有没有离开院子?” “巳时的时候,我休息了一下。” “做什么了?” “当然是擦汗。” “哦。你在外面独自闯荡,家人肯定很担心吧。” “是的……”无名回答的时候,拉了一下音调,然后侧身坐去,看着已经完全打开的窗户。 太司懿很好奇无名在看什么,抬起头向着窗外,晴空万里的天空,没有一片乌云。 “好了,我们该点菜了吧。”太司懿收回桌边的纱巾,招了招手,站在远处的小二跑过来。 可是,只有太司懿吃饭,饱了之后太司懿离开酒楼,回到玖局,并不把偶遇白衣男子的情况告诉刘诸。 由于这两天东奔西跑,太司懿感到疲惫,用大字型的身姿躺在床铺上面。正在整理已知的案情,如果无名是凶手,的确有很多相似的特征,因为衣袍和三尺剑尤其显眼,但是刀伤。 太司懿的怀疑越来越重,为了能证实这件案子与无名没有关系,偷偷摸摸的来到酒楼。 陈美容站在柜台里,楚楚动人的说道:“神探,您说那名白衣客官啊,案发当天,他的确在后院练剑。我以为江湖人士追杀过来,声音特别响亮,只好趴在三楼窗户查看。” “知道了。”太司懿以轻松的脚步离开酒楼。 然而,三件案子仍然没有进展,如同迷雾一般拨不开,太司懿只能跑来跑去,继续询问知情者。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张殄耀和陈美容共结连理,在自家的酒楼里面,举办一场浩浩荡荡的婚宴。来了很多达官贵人,富家子弟,祝福语从来没有断过。 与此同时,赵氏去猪肉店越来越频繁,有时候过于高调,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故意不整理袄裙,就那样大摇大摆的回家。 正当东厂和玖局心急如焚的时候,失去了调查方向,幸亏太司懿保持清静的头脑,找到了一个突破点。 因为积极努力的太司懿,得到了刘诸的认可,授权调动玖局人员的资格。太司懿当然不客气,毕竟要尽快侦破案子,带着一群锦衣卫守在地点。 终于到了午时,一顶四个人抬的木轿停在宅子门口,引人注目的深红色,让旅客自觉停止脚步。 一个年纪六十左右的男子掀开帘子,从木轿里面走出来,身穿鲜红的衣袍,胸前有一个龙头,因为体型粗壮,整个人霸气侧漏。 太司懿正在打量,男子戴着小冠,布条绑在两边脸颊,袖子宽大。正在进入宅子里面。 “我终于等到了,这个人真的会在这里出现。”太司懿目不转睛的看着街道对面。 “神探,我们要不要冲进去把他抓住呢?”旁边传来清脆的声音。 太司懿回头一看,原来是刘诸的侄子,当上锦衣卫才两个月半,名字叫刘滓。 “不着急,等他出来再说。”太司懿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盯着宅子。 刘滓说道:“赵氏虽然有嫌疑,但是杀人动机值得考虑。大家想想看,她也在外面通奸,如果跟朱魁闹僵,自己的婚外恋情岂不是暴露了。怎么说来,赵氏直到死也要守住偷情。” “所以她把自己的相公杀死,如今就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刘滓,你还年轻。”太司懿放下筷子,“自从朱魁不在了,她每天往猎肉脯跑,这说明什么?” “好吧。” 这时候,一个不惑之年的妇女提着竹篮从宅子里走出来。 太司懿拍了拍刘滓的手臂,着急道:“你带几个人把她抓来” 刹那间,三个黑影从眼前飘过,妇女带到木桌旁边。 太司懿问道:“知道红袍男子的来历吗?” 妇女没有害怕的表情,却笑着回答:“老爷说是应天府的大官,才让我去买菜,做一顿美味佳肴来招待。” 太司懿感觉找错了目标,站起来即将离开饭馆,莫名其妙的迈不开腿。 “神探,他出来了。”刘滓激动的说道。 男子并没有上轿,然而向前走去。到了宅子的一面墙边,李员外跑出来。很谦虚的对着男子说话,因为饭馆的距离很远,听不见两人的话题,然后李员外搀扶着男子的手臂,恭恭敬敬的送进木轿,开始朝着大街上抬去。 “不要跟丢了。”太司懿挥了一下衣边,迅速跑出饭馆的大门。 半个时辰以后,木轿一直在围绕城内,突然停在小巷口。 太司懿对身后的锦衣卫们说道:“在这里等着,我过去询问情况,如果有危险,我会发出信号。” 一群锦衣卫点点头。 男子进入巷子,太司懿立马跑到身边,却被四名轿夫拦住。 突然听到咳嗽的声音,四名轿夫退后一米,男子满脸笑容的站在墙角,正在观赏伸出来的梅花。 太司懿问道:“可以跟我去附近茶馆坐一会儿吗?” 男子笑了笑:“这里风景很好,特别的安静,是一个聊天的最佳地方。” 太司懿点点头表示认同,上前一步:“最近发生了三件案子,您有所耳闻吗?” 男子看着梅花枝,并没有忘记回答:“是的,我刚刚听李员外说过,他令郎的新娘失踪了!并且死了一个东厂的人,还有……” “朱魁,这个人是秀才,每次科考都没有中榜。对了,您认识张药师吗?” 男子只有一瞬间的惊惶,又笑道:“张药师!你说的是……京师第一大药铺的老板吗?” “对,名字叫张殄耀,失踪的就是他的令媛。” “哦,我记起来了。”男子看了一眼腰间的香包。 “里面装着草药吗?” “嗯,这位公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值一提,您的手指尽是焦黄色,应该是沾染草药的缘故。” “眼力真好!” “我还有不明白的事情,您是怎么结识张殄耀的呢?” “他以前是御医。” “这个信息我还不知道。先生,他令媛大婚的那天夜里,您在哪里?” 男子看向四名轿车,再次退开一米,然后笑着说道:“应天府。” “有谁能为您作证吗?” “他们四个。” “先生,请您认真回答。如果我调查下来,就会知道有没有在撒谎。再者说了,您身上散发着药味,肯定是经常从应天府里面出来的,跑到张药师哪里看病。有的是时间作案,我说的对吗?” 男子慢慢的嘴角上扬,转过身对着太司懿,心里都感到不可思议。 太司懿继续说下去:“这位先生,请您好好考虑。如果真的要对我撒谎,就会一直跟着,监视您的一举一动,用时间证实您其实看上了张青。” 男子听到这些话,原本伸手去摸梅花枝,到半空的时候停下来。 太司懿突然沉默,安安静静地观察男子的表情,只要有变动,说明自己的推理对了。 男子整理了一下袖子,开口说道:“我是认真的。” “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张青有心上人。”男子叹了口气,声音很消沉。 “您从什么时候喜欢她?” “我记得,就是洪武十五年。”男子数着手指回答。 “也就是1382年。对了,是不是张药师第一次给您看病的时候,然后他令媛帮忙端药,对吗?” “公子,你真的很厉害!”男子再次震惊,然后点了点头,“对,后来……我用了各种借口,从应天府里面出来。” “真是痴情。那么张青对您呢?” “她经常照顾我,不过,就像对待客官一样。” “张青跟您提过她有心上人这件事情吗?” “她经常挂在嘴边,听得我耳朵都出茧了。” “我认为张青想让您打退堂鼓,但是,您有什么做法吗?” 男子瞪了一眼,声音稍微有点大:“公子,你在怀疑是我绑架她吗?” “询问流程,对了,您为什么不向他的父亲提亲呢?” “提亲有什么用?张青心里有人,她是不会嫁给我的,即使在一起了,她也不会开心,也不会幸福。” “说得好,张青经常偷跑出去幽会,有时候很晚回来。由此判断,生米早就煮成熟饭,您还喜欢她吗?” “我不认为她是随随便便的女子。你这个问题很有针对性,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给您讲个故事吧。一个大官暗恋少女未果,却看见有情人终成眷属,心里头多多少少嫉妒,最后变成恨意!” “之所以我在洞房花烛夜,把张青绑走,然后藏在应天府的某个房间。你的意思是这样吧?”男子一脸淡定的说完,还加了一个问题。 “我只是猜测。对了,刚才您指向的四个轿夫,很抱歉,不能作为证人,我再一次问您,从亥时到卯时在哪里?” “池塘旁边。”男子稍微火大,露出犀利的眼神。 第九章京师第一大药铺 “这是弄清楚您有没有不在场,别生气。”太司懿微笑道。 男子终于举起手,把干枯的梅花技掰掉:“前天晚上,我就在池塘旁边钓鱼,所以邀请了很多大臣,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什么时辰?” “我记得太阳刚刚落下,也就是酉时。” “如果钓鱼一事是属实,那么张青大婚之日,您的确不在应天府外面。”太司懿还是疑惑着,“您把鱼炒了吗?” “没有,放飞池塘里面了。”男子看了一眼手掌,“因为鱼太小,掉上几条以后,就觉得挺可怜。” “大臣们什么时候回去?” “戌时一刻。因为有事情要商量清楚,只在亭子坐了一会儿。” “怎么说来,过了亥时以后,并没有人为您作证,对吗?” “刚才你说下人不能证明,所以我承认,亥时以后并没有人了。” 太司懿点点头,陷入思考中。 男子问道:“需要拜访那些大臣的资格吗?” “不用了,我相信您没有说谎。”太司懿行了一个礼,便走出小巷子。 这时候,男子挥了一下鲜红的袖子。 身穿蓝色飞鱼服的年轻人从房顶跳下来,单膝跪好,轻声的问道:“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这个人语言婉转,脑海里面尽是天马行空,难得一遇的人才,如果为我所用,大明又添加一位睿臣。”男子看着太司懿的背影越来越远。 “卑职明白。” “还有……”男子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去西厂一趟,让他们秘密搜查张青的行踪,务必安安全全地带到我身边。” “喳!” 一个时辰以后,太司懿回到玖局,坐在一棵大树上面。 跑过来的刘滓问道:“还在怀疑赵氏是凶手吗?” “一点点。”太司懿看着远处的风景,“她的不在场证明并没有人看见,而且死者背后的淤青,足以证明确实被人袭击。如果赵氏和猪肉铺的老板联起手来,很容易将朱魁杀死。如今我只有一件事不明白,在锦衣卫调查的阶段里面,两个人走得那么近,就不怕暴露动机吗?根据以往的案子,经验会告诉我,犯人一般都会紧闭风头,或者夹着尾巴逃跑。可是赵氏的做法很让人费解,午时还没有过去,为什么大摇大摆的钻进猪肉铺。另外,还做一些违背守妇道的举动,我是真的想不通。” 刘滓并没有发出声音,因为认同太司懿说的问题,并且还在大树旁边默默地等待。 为了弄清楚赵氏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玖局派人调查,彻彻底底对猪肉铺的老板展开询问。结果很意外,这个人非常老实,二十年前跟随自己的父亲做生意。由于遭到了江湖骗子,一夜之间房财两空,因此他的父亲上吊自杀。后来,这个人在机缘巧合之下,卖起了猪肉。 刘诸靠在高椅上面,提出自己的观点:“我认为事情是这样子,猪肉铺老板三天两头跑去朱魁的家里,朱魁以为想要偷走古玩,所以引来杀气。却浑然不知猪肉铺老板和赵氏通奸,被蒙在鼓里。” “神探,您是说朱魁对猪肉铺老板动手的时候,结果被反杀,对吗?” “你小子真聪明!”刘诸看着台下的太司懿,“我就是这个意思,是不是很符合逻辑。” 太司懿问道:“为什么死在杨康的家里?” 刘诸摇了摇头,竟然选择沉默。 玖局再一次派出人员,把杨康的娘子传来,经过审问以后,当时这个男子睡着了,并没有听到牛的骚动声。 太司懿半蹲下来,对着跪在地板上面的女子问道:“当时杨康走了没有?” 女子回答道:“是的,留着我独守空房,当时把木门锁得很紧。” “这样一说,您的确不是目击者,不可能杀死自己的相公,更加没有帮助别人把尸体扔在牛棚。” 女子低着脑袋,漂亮的脸蛋被头发遮住,还在说道:”神探怀疑我是有道理的,昨天晚上的确没有人证明。“ 突然响起巨大的案板声,刘诸开口了:“审问就到这里,你回家吧,我们要是有任何不懂的地方,就会派人去传呼。” 女子站起来的时候,感觉到腿麻的疼痛,踉跄了一下,无意间把双手放在太司懿胳膊上面。 太司懿亲切的问道:“要不要我送您回家?” 女子立马羞涩,然后收回双手,以最快的步伐走出玖局。 等到俏影完全消失在大堂,传来刘诸的声音:“司懿,你怎么又把一个嫌疑犯否决掉,这让玖局怎么办案!” “大人,她的确没有撒谎。我可以从她的跪姿来判断,杨康被杀的那天晚上,的确回家了一趟。也就是说,杨康办完房事以后,连夜赶去东厂。” “这个……你也能看出来!不愧为神探。” 随着时间的过去,案发已经半月有余,仍然在原地打转。也许是面子的原因,东厂和玖局派出自己认为最聪明的人,也就是王雄吠、太马懿。 六月,因为天气更加炎热,太司懿躲在阳光照不到的屋檐下。旁边传来食物的香味,使得太司懿放松了许多,这叫分散注意力。 站在别人家的屋檐下,太司马觉得很丢脸,突然一个脚步传来,好奇的抬头看去,无名正在走来,三尺剑就拿在手里。 “最近怎么没有看到你在酒楼出现?又去做劫富济贫的大侠了吗?”太司懿好奇的问道。 “嗯。非常抱歉,我打扰了您的思考。对了,我要不要请您喝一杯!” “这么热的天气吗?” “以毒攻毒,醉酒以后就不会知道热。” “无名,你听哪个脑残说的?” “这还要听说吗?当我们在伤感的时候,不都是借酒消愁。” “反思维逻辑。” “难道我讲的没有道理吗?” “并不否认,也不承认。” “反正又不是您请客,来吗?”无名潇洒的一转身,袍边被风吹起,阳光照在白色的衣服上面,变得更加刺眼。 太司懿一脸疑惑,不知道无名为什么突然请自己喝酒,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事情。用着不明白的脚步走进酒楼,太司懿和无名面对面坐着,小二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先端上一壶茶水。 无名说道:“老样子。” 小二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就去后厨。 在等待饭菜的过程中,气氛有点沉闷,太司懿为了缓解尴尬,开口问道:“你没有父母吗?” “我是孤儿。”无名冷冰冰地回答道。 尴尬的气氛一下子飙升,这个时候,刘滓带着几名锦衣卫跑过。 太司懿喊道:“我在这里。” 刘滓停下脚步,用耳朵聆听熟悉的声音来自哪里,然后一惊,转过身跑进旁边的酒楼,气喘吁吁的坐到木凳上面。 太司懿递过去一碗茶,小声道:“先休息好了再喝。” 刘滓点点头,突然大声起来:“神探,不好了,张殄耀在家中暴毙!” “什么时候?” “巳时。”刘滓大口喝完茶水,就把碗蹬在桌面,“张殄耀死在家里的床边,左边脖子也有刀口,面部表情非常恐惧。” 太司懿问道:“线索呢?” “没有脚步和打斗痕迹,依我看来,又是白衣男子干的。”刘滓说完,看了一眼桌边对面,“我说的不是你。” 太司懿笑道:“哦,他是一名武生,名字叫无名。” 无名点了点头。 刘滓并不搭理,看向太司懿说道:“神探,还是跟我们去一趟案发现场吧,也许会发现什么呢!” 大概一刻钟,太司懿、无名、刘滓走进京师第一大药铺,才知道有个后院,建着一座西厢房。可是张殄耀死在药铺二楼,来不及观光西厢房,就爬上阶梯,来到了一间宽大的卧室,张殄耀坐在床边,身体僵硬脸色发白,右边脖子上的伤口很细小,并没有鲜血流出来。 半个时辰过去,一名锦衣卫在柜子里面发现许多书信。 太司懿拿在手里观看,便看见一朵五片花瓣,就在书信的右角下面,由此可以判断,这就是张青和她心上人思念的桥梁。 刘滓是锦衣卫新人,缺少一定的耐心,变成心急如焚,走在房间里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其他线索。 “在张青失踪当晚,一模一样图案的纱巾掉在床头旁边,我认为,是同一个凶手。”太司懿从腰间掏出纱巾,在手中展开。 但是气氛有点沉闷,有两三名锦衣卫不认同太司懿的说法,为什么要杀死张青的父亲。 刘滓问道:“如果这是凶手的东西,为什么把纱巾藏在这里?” “也对。”太司懿点点头,“要是凶手不怕我们抓捕他,该放在尸体旁边。” 与此同时,猪肉铺的木凳上面坐着不惑之年的男子,因为未时来临,完全没有客官。 正在站起来的时候,男子看见十岁的男孩站在门口。 “小朋友,买猪肉吗?”中年男子问道。 “老板,我姓朱名小将。”男孩说道。 “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赵氏的令郎。” “赵氏!”男子惊讶地看了看街道周围,紧张的时候,拿起案板上面的抹布擦了擦手。 “老板,您叫什么名字?” “跟你母亲同姓,单名一个圳。”赵圳漂浮不定的眼神,不知道看哪里,“你真是赵氏的令郎吗?” “如假包换。”朱小将说道。 赵圳看了看朱小将骄傲的表情,并好奇道:“不是来买猪肉,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朱小将笑了笑:“您可以带我回家吗?” “回家!” “对啊。我是偷跑出来的,结果不知道回家的路。” “哦。”赵圳了解情况以后,声音变得很小,“你怎么知道来找我?” 朱小将并没有回答,挥动着手里的风筝,两边翅膀早就断掉,衣袍上面沾了臭烘烘的泥土。 赵圳感到一丝丝心疼:“可以,那你的母亲在家吗?” “嗯。我母亲和外婆都在家里,今天不用买菜。” “好吧!”赵圳满脸笑容的说道。 朱小将注意到了赵圳脸上的喜悦,转过身之后,用力地握住风筝木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赵圳放下抹布,温柔的说道:“你大老远来找我,当然得帮忙,好了,等我把猪肉铺关好。” 朱小将并没有说话,站到门外。 赵圳靠近一堆木板,牟足了劲抱起来,然后把一块块门扇插入槛道内。 第十章青楼的知己 猪肉铺到朱魁的宅子,光是走路得要一个时辰,之所以赵圳雇了马车。一路上,赵圳看着朱小将瘦弱的身形,坐在席台低着头。身穿淡绿色的衣袍,脑袋包着黑布,一双大眼睛显得格外聪明。 马车沿路跑去,朱小将时不时趴在窗边,望着一闪而过的风景。然而,赵圳没有过孩子,对此产生浓厚的兴趣,仔仔细细观察朱小将的穿着打扮,一眼便知很昂贵。一双皂靴穿在脚下,是棕色的,如果不沾脏兮兮的泥土,普通家庭的孩子穿的布鞋简直不能比。 观察到这里,赵圳发现更加珍贵的方面,那就是朱小将自身,散发着一种特别懂事的气质,也许是赵氏和朱魁教导的好。 赵圳嘀嘀咕咕的说道:“我明明很讨厌小孩,却见到他的那一刻,为什么有了一种想要当父亲的冲动!” 朱小将侧脸过来,弱弱的问道:“您怎么在自言自语呢?” “没事。”赵圳笑了笑,“你没有上私塾吗?” “有,我在京师学堂。”朱小将回答的时候抬起头,这是教育的成果。 “哦!”赵圳不禁地震撼到了,“难怪穷人家的孩子很努力,即使被赶走,也要叭在私塾墙壁上满,偷听教学先生的讲课。” 到了申时一刻,马车停在朱府前面,却是大门紧闭,赵圳敲了敲木门,很温柔的喊道:“有人吗?” 敲门声响彻了方圆十里,但是没有人来开,站在身边的朱小将面露着急。 “你母亲和外婆好像出去了。”赵圳低着头说道。 朱小将摇了摇头,用力的拍打门扇上面,双手变得红彤彤。 赵圳觉得很心疼,就推开两扇大门,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突然间,血腥的味道传来,让赵圳感到不安。但是,从内心深处想起了一名女子,脚步直奔柴房。 正当赵圳迈进门槛,看见赵氏跪在地面,旁边躺着一个不惑之年的女子,白布还没有盖过脑袋,已经被血液染红。 赵圳跑过去,一把拉起赵氏:“这是朱小将的外婆吗?” 赵氏点点头,美丽动人的脸蛋被眼泪洗礼,变成唱戏的花脸。 “到底怎么回事?”赵圳蹲下来,查看女子的伤口,腹部插着一把剪刀,已经没有任何脉搏。 “母亲,您在哪里?”门外传来朱小将的声音。 赵圳赶紧跑出去,抱起朱小将往堂厅内,露出勉强的笑容说道:“你母亲正在取柴火,在这里坐着等待,等一下就有好吃的了。”说完,赵圳立刻跑出去,来到柴房以后,只见赵氏两手拉着尸体的脚跟,朝着墙角而去。 杀过猪的人就是不一样,赵圳心领神会的帮忙,就搬起旁边的一堆柴火,盖在白布上面,然后看向赵氏,显露出害怕的表情,用发抖的双手拿出火镰,不停地摩擦在一起,火花如同繁星点点冒出来。 赵圳看着赵氏,样子非常可怜又冷酷,完全感受不到悔过之心。 “快点帮忙!”突然响起赵氏的声音。 赵圳点了点头,再次把目光投在赵氏身上,胸前的衣裙沾满鲜血,迅速帮忙脱下来,只穿一件薄薄的主腰,而且是粉色。 “我母亲死了没有?”赵氏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伴随着哀声问起。 “是的。”赵圳脱下自己的外衣,“穿上我的,然后去跟小将待在一起,这里交给我处理。” 赵氏接过破旧的外套,随便披在身上,就跑出柴房门口。 黑夜降临,已经是酉时的京师,每户人家点起油灯,形成亮如白昼的景象。 一名男子站在热闹非凡的街边,摸着下巴,看向一处嘈杂的门槛。站成两排的女子正在吆喝,用雪白般的双手抚摸行人。男子紧紧地顶着胸脯,很自觉幻想起来。 青楼女子的服饰非常夺目,一件修长的红色外套,胸前是敞开的,露出主腰,上面绣着各种花。身边的姐妹,穿着不同颜色的衣裳,款式却相同。每一个青楼女子婀娜多姿,走动的时候,被风吹起的裙角,可以看见皮肤光滑的小腿。许多都是十几岁的女孩,被迫卖到这里维持生计,但是接待过顾客以后,变得妖娆又动人。这名男子每次经过,都要停下来观察一番。 经过半个时辰的站姿,男子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小声地喊道:“赵鲤!”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赵鲤和姐妹们回过头,都是一群美若天仙的女子,苗条身材,精致瘦小的脸蛋,耳朵戴着吊坠。不过,赵鲤显得尤为突出,更加让顾客着迷。 赵鲤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前额被刘海挡住,剩下的头发梳到了背后,显得格外温文儒雅,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行像清澈的河面。不经意间抬起双手,都是散发着魅惑,观感十分的强烈。一些爱慕者排成长队,当然是冲着身子。只有站在远处的这名男子,想要变成赵鲤的知己,懂得如何讨好欢心。 男子挥了挥手,等待赵鲤的回应,一刻也不能眨眼睛,看着曼妙的身形走过来。 “公子,你不用画画了吗?”这是赵鲤甜美的声音。 男子很是脸红的挠了挠头,回答着说道:“为了能够看你一眼,早就画好了。哦,我经过路边摊的时候,觉得这个簪子很漂亮,它肯定在寻找主人。” “总是给我买贵重的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回报,进来喝杯茶吧!” “嗯。”男子很开心的点点头。 到了青楼里面,避开世俗的眼色,赵鲤和男子进入一间雅房,围着桌子面对面坐好。 赵鲤问道:“黄驹卫,我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诗意,是谁取的?” “我父亲。”黄驹卫看了看床边,尽是男子的脚印,不由得伤心起来。 “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画的太晚了。”黄驹卫避开赵鲤同情的眼神。 “一定要注意身体。” “哦。” “对了,你不打算考取功名吗?” 黄驹卫刚想回过头应答,看见木架上面摆放着鱼洗,漂浮着一丝丝血,低着头并不说话。 “今天晚上你到底怎么了?”赵鲤关心道。 “没事。”黄驹卫回答时,收了即将碰到的双手。 赵鲤露出失望的表情,弱弱的问一句:“我脏吗?” 黄驹卫沉默不语,瞄了一眼赵鲤,胭脂俗粉夹杂着眼泪。 “你走吧。” “不要生气嘛!”黄驹卫慌慌张张的说道。 “为什么不看我?” “多一眼就是想念,少一眼就是挂念,我害怕把握不住分寸。” “读书人就是油嘴滑舌。” “你喜欢就行了,我会让你每天过得开开心心,一刻也不能板着脸。” “可是,你隔三差五跑到我这里来,家里人知道情况吗?” “我的事情不用担心。小鲤,等到我的画火了之后,一定会取……取……” 听到吞吞吐吐的语气,赵鲤哼声着,脸上产生不开心。 “等稍等,我有写下来。”黄驹卫从袖子里掏出纸条。 由于急急忙忙的动作太搞笑,赵鲤赶紧捂住嘴巴,发出来的笑声很小,身体却大幅度抖动。 黄驹卫慢慢移动圆形的木凳,笑着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讨厌!”赵鲤快速冷静下来,“对了,你找到我女兄了吗?” “为什么要寻找她?” “你先回答我啊!” “城外有一座豪宅。” 赵鲤听到苦苦追寻的消息,如今终于有了结果,快速伸出脑袋,一个香吻落在黄驹卫的脸上,立马红彤彤,心脏不停地“扑通扑通”跳动,感觉快要窒息了一样。 黄驹卫激动道:“我第一次被女子亲吻,好幸福,小鲤,你能不能再来一口呢?” 此话一出,赵鲤也脸红,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 “不逗你玩了。”黄驹卫把木凳搬到赵鲤眼前,“对了,你到底找你女兄做什么?” “哦,没有特别的事情,只是我们失散了十多年,想要看看她过得怎么样。”赵鲤脸上出现回忆的表情,嘴角扬起,伸出白白嫩嫩的双手,“能不能带我去?” “哪里?”黄驹卫反问道。 赵鲤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帕,上面写着诗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黄驹卫念道。 “能带我去吗?”赵鲤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确定这几句诗不是写给我的吗?” “强词夺理!” “哎……”黄驹卫叹了好长一口气。 “怎么了?” “哦,没事。” “你想要这条手帕吗?” “这不是废话嘛!哪个男子不想得到你的东西,更何况是我。”黄驹卫面露恳求的表情,一直在看着赵鲤。 听到这些话,赵鲤打心底知道什么意思,也就是说黄驹卫吃醋了,如果不快点逃出青楼,就会辜负黄驹卫的一片真心,但是,也不想黄驹卫用辛辛苦苦卖画的钱,把自己赎走。每次想到这件事情,赵鲤变得纠结,有几次靠近崩溃的边缘,哭得像一个泪人。 黄驹卫看到沮丧的表情,对着赵鲤笑道:“放心好了,等我有钱的时候,会把你从这里赎走,然后用八抬大轿抬进黄府的大门。满意了吗?” 赵鲤笑了笑,心里却在滴眼泪。 “小鲤,你知道我的心思,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总有在一起的那天。” “我没有资格奢望,只能珍惜眼前。你……”赵鲤犹豫了一下,泪水突然冒出来,“你要说话算数,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记住了哦!” 第十一章当堂对质 黄驹卫点点头。 几天后,时间进入酉时,天空已经黑了,黄驹卫和赵鲤乘坐一辆马车,朝着城外奔跑。 随着时间的流逝,马车距离目标地点越来越近,只要半个时辰就到达朱府,但是,黄驹卫一路上买东西,耽误了很多时间。 戌时一刻来临,马车奔跑在往天飞沙的道路。 到了一间茅草房,赵鲤说道:“太颠了,我需要休息一下。”说着,赵鲤掀开帘子站出来,被黄驹卫扶着走下马车,进入空荡荡的茅草房。 黄驹卫抬头看着天空,乌云密布起来,开始担心刮风下雨。 一刻钟左右。 “来了!”赵鲤整理了袄裙,从茅草房里面出来,“我们快点赶路吧。” “知道了。” “公子,我们要不要走过去?” “乐意奉陪。” 由于黄驹卫喜欢浪漫,当然不能错过独处的时间,尤其在黑灯瞎火的大路上面。走在弯弯曲曲的路面,根本望不到尽头,黄驹卫和赵鲤心里也不着急。大概半刻钟以后,来到了宽阔的地界,远处有一个亮点。 “嗯!”赵鲤停止前进的脚步,望着渐渐明朗的宅子。 “你在看什么?” “那个宅子……是不是正在燃烧?”赵鲤指向火光通明的方向。 黄驹卫一脸疑惑,随着赵鲤手指的地方看去,观察的时候根本不敢眨眼,突然大风刮起来,红色火焰烧得更快。 “是的。”黄驹卫点了点头,“那不是你女兄的家吗?” “怎么可能!”赵鲤不敢相信的转过身,“公子,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一定走错路了。” 黄驹卫想了一下,直接的点点头,也许是天黑的情况,分不清楚路面很正常。 “快点上马车。” “不对,半个月我来的时候,的确走这条路,怎么会不是这里呢?”黄驹卫对自己的判断很怀疑。 “你想过去看看吗?” “好啊。”黄驹卫高兴的笑起来,无意间瞟了一眼,火势里面有一个人影,“小鲤,那个是不是孩子?” “什么?” “你看。”黄驹卫把赵鲤牵下马车。 赵鲤看了看前方,突然大声喊道:“确实是一个孩子,快点去救他。” 黄驹卫原本没有必要冒险,但是要在心上人面前逞能,那将会让赵鲤另眼相看,想想就很开心。 赵鲤说道:“愣着干嘛呀!” 黄驹卫一边跑向宅子,一边找出火势小的地方,这样能钻进去,然后看见比较矮的一面墙,并没有被烧到。 “冲进去救人啊!”赵鲤催促的时候,看见跺脚,情绪变得非常着急。 “你不要过来!”黄驹卫已经来到墙壁前面,停下脚步喊道。 “那个人影……真的是小孩子……你赶快救下他。”赵鲤着急道。 黄驹卫从没有被烧到的墙面翻进去,石桌底下趴着一个男孩,靠近一看,原来是赵鲤女兄的令郎。虽然脸蛋乌漆抹黑,但是穿着衣袍很新,那是黄驹卫接受委托以后,登门拜访的时候,随手买的一件,也就是半个月前。 由于着急的心情,黄驹卫忘记男孩名字,迅速地抱出去。后来,黄驹卫和赵鲤带着男孩去衙门报案,气喘吁吁的跪在堂内。 等到衙门派人去朱府,房子被烧得精光,躺着两具娇小的骨髓。因为天亮的缘故,引来村民围观,给调查带来了不少的阻碍。 东厂得到消息以后,王雄吠带领十名锦衣卫赶到了衙门,看见朱小将睡在地面,只是垫着一块布,头箍烧焦了半条,身上脏兮兮的。然而身边跪着男女,经过了解之后,才知道那是目击者黄驹卫和赵鲤。 “你们特意去拜访朱府,半路的时候,有没有遇到陌生人?或者在案发现场,有没有看见纵火犯?”王雄吠坐在高椅上面,非常严肃的问道。 “两者都没有。”赵鲤回答着。 “但是……”黄驹卫正在犹豫。 王雄吠拍了一下案板。 黄驹卫吓得浑身发抖,急急忙忙陈述:“赵氏有情夫,这个人经常往朱府跑,我说的对不对?”讲完,黄驹卫看了一眼赵鲤,露出征求的表情。 赵鲤点点头。 “猪肉铺的老板吗?”王雄吠问道。 “我上次看见他急了忙慌的从宅子里面跑出来,名字?我并不知道。”黄驹卫补充自己遇见的事情。 “赵圳!是他吗?”王雄吠睁大眼睛问道。 “我想是的”黄驹卫说道。 因为非常确定的口语,引来赵鲤惊讶不已,抬起头深情的望着。 “诬陷他人可是重罪,你敢肯定吗?”王雄吠吓唬道。 “我是京师的一名画家,当然从很多顾客嘴里知道,他家猪肉卖的便宜。还有半个月前,我亲自到朱府走一趟。” 王雄吠和县令四眼相对,感觉不是谎话,然后王雄吠追问道:“还记得其他发现吗?” “上次我遇见的那个男子,如果让我再见一面,肯定闻出他身上的臭味。” “什么臭味?”王雄吠眼睛一亮,想要弄清楚的味道。 “我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一股股猪肉臭掉的味道。” 赵鲤看见黄驹卫对答如流,意料之中感到很奇怪。在心里有了很多的活动。认识那么多年,黄驹卫可是胆小怕事的人,经常被顾客少钱,就夹着尾巴退到墙角。有时候,还来到青楼找赵鲤诉苦,哭得像一个女子。 “你认为赵圳是纵火犯,对吗?” “是的。”黄驹卫点点头。 王雄吠对着一名锦衣卫喊道:“快点把赵圳抓来!” 站在前面的锦衣卫双手叠在一起,欠身以后,带着两个人快速的跑出衙门。 “另外,我想让你们看一件东西。”王英吠拿起案板上面的一条纱巾,“这是衙门搜到的,就掉落在后院,才被烧毁一角。认识吗?” 师爷站了起来,接过王雄吠手中的纱巾,走到黄驹卫和赵鲤前面,只是绣着红色的五朵花瓣,就在右下角,没有其他图案。 “这不是我的东西。”赵鲤赶紧回答。 黄驹卫看了一眼纱巾,虽然绣得栩栩如生,但是很陌生,所以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的猪肉铺,坐着太司懿和无名,站在案板旁边的是赵圳。 “您的脚腕怎么受伤了?”太司懿观察的非常入微,立马问道。 赵圳嘴角抽搐了一下,右手慢慢的靠向砍刀。 “快点回答,前两天您的脚好好的,今天怎么了呢?”无名用大拇指推了一下剑柄。 “不小心摔倒。” “的确是。不过,您这猪肉铺没有楼梯,而且门槛也不高,怎么会绊住呢?” “开门太急了。”赵圳笑道。 “一个月以来,您的生意不好吗?”太司懿问道。 “很好啊。”赵圳把自己心虚的眼神投向别处。 “难道我的判断出现错误了吗?”太司懿满脸疑惑不解,看了一眼无名:“你应该闻到臭味吧。” 无名点了点头。 “哦,神探,我忘记把这些猪肉放进地窖了。”赵圳说道。 “即使用冰块保存,这么炎热的天气只能存放一个时辰,您觉得还会新鲜吗?” “大概……还可以吧。” “荒谬!”太司懿大声道。 就在这个时候,脸蛋精致的锦衣卫新人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人。 赵圳看到锦衣卫们,两腿发软,用粗壮的手臂支撑着身体,暂且没有倒在地面。 脸蛋精致的锦衣卫目不转睛盯着赵圳,敞开嗓门的问道:“您和赵氏是不是经常在一起,然后通奸吧?” “我……”赵圳还没有说完,就倒坐在地上,咣当的一声,掉落的砍刀差点切掉手指。 “哎!”无名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赵圳,“卖猪肉还想娶美人,真是无药可救。” 脸蛋精致的锦衣卫并不理会话题,用力的拎起赵圳,朝着门口外推去。 半个时辰以后,赵圳走进偌大的衙门,左边站着一群身穿黑色衣袍的衙役,领边红色,姿态非常挺拔。右边是黄色飞鱼服的锦衣卫,绣春刀在手里,站的身姿非常威严。高椅之上,坐着半个月前遇见的王雄吠,眼睛满是怒火。师爷旁边坐着一位县令,穿了深蓝色的衣袍,看上去可怜巴巴。 “昨天晚上您在哪里?”王雄吠问道。 声音非常的洪亮,吓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我在……”赵圳因为紧张,变得吞吞吐吐,根本回答不出问题。 “有人都闻到您身上的臭味了,还不从实招来!”王雄吠举起手挥了挥,表示的确有猪肉臭的味道。 “请大人恕罪!”赵圳俯身磕头。 “您是不是去了朱府?”王雄吠换了一种问题,语气依然霸气。 “去了。”赵圳说道。 跟过来看热闹的太司懿,正在人群中叹了口气,认为罪名已经成立。 “杀人放火可是要砍脑袋的,您不知道吗?”王雄吠火冒三丈的站起来,想把木桶里面的斩令牌丢下去。 “不要冲动,我们还没有审讯完呢!”精致脸蛋的锦衣卫上前一步。 王雄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问道:“赵圳,您是不是掉了一条纱巾?” “没有。” “厄?” “我一个大男子买那种东西干嘛!”王雄吠抬起头,连忙回答道。 “也是。”王雄吠看了一眼已经放在案板上面的纱巾,“您到了朱府之后,是不是放了一把火?” 赵圳使劲的在地上磕头,前额红彤彤,仍然忍着疼痛。 “如果您没有杀人放火……”王雄吠思考了一下,“那您昨天晚上去做什么?” “幽会。” “通奸就通奸吧,说的那么好听!”王雄吠露出厌恶的表情。 “这……对了,我还看见了一个人。” “您确定吗?” 赵圳非常用力的点点头。 所有人看见赵圳求生欲极强的样子,快要忍不住笑出来。 “那么我就有一个疑惑!”王雄吠兴趣勃然的问道:“您看见的那个人是男是女呢?” 赵圳愣了一下神,正在努力的回忆。 “您真的很配合调查。”王雄吠说出欣慰的语句,“想好了告诉我!在此之前,您一个人去朱府吗?” “是的,一路上我没有乘坐马车。” “如果您说的是事实,朱府又那么远,在几个时辰里面,只有您有机会动手。” 赵圳一惊,抬起头来大喊大叫:“我没有,大人一定要明查,我只是去偷情而已,怎么会把自己的心上人杀死呢!” “那么,您到底有没有看见其他人?” “对了,半个月前,住在京师的画家去了朱府,怎么没有怀疑他?” 第十二章定为悬案 “您是说黄驹卫吗?”王雄吠满脸的疑问,“他可是举报您的人,再者说了,他如何做到半个月以后,宅子会自动着火呢?” “我看到的人影就是他,我的确。” “看来您想推卸责任。好吧,我来告诉您目前得到的信息,赵鲤和黄驹卫同行,而且赵鲤作征,说他待在马车上面,自己去路边的茅草屋方便。” “这个……”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大人,刚才您说我杀了赵氏,还有谁死了?” “赵氏的母亲!”王雄吠瞪了一眼台下,“要不要我把两具骨髓抬来呢?” “不……不用了。”赵圳吞吐地挥了挥手。 王雄吠突然坏笑着说道:“您昨天晚上去了朱府,并没有证人。然而,黄驹卫半个月前,看见神色慌张的您离开,肯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您说自己不是纵火犯,谁会相信呢!” 听到王雄吠的这些话,赵圳为嘴巴快感到后悔,应该打死不承认,可是一切都晚了,只能说出最后一句话:“我没有杀人放火。” “这可说不一定,只有您没有不在场证明。”王雄吠说话的时候,太过于冷静,吓得赵圳多想了,认为自己没有机会。 “我真的没有杀人,一定要明查啊!大人。”赵圳不停地摇摇头。 “那您昨天晚上在哪里?说得越详细越好。” “因为关门太早,还有点时间去买胭脂,所以到了隔壁铺子。”赵圳一边回忆,一边告诉,“进入戌时左右,才赶马车到达朱府。” “您走进朱府,看见了什么?” “是的,大火已经蔓延到客堂。那时候迟疑了一下,我就站在门槛外面。” “没有看见朱小将趴在石桌底下吗?” “没有。”赵圳点了点头,“可是我当时真的很害怕!” “好吧,暂且相信您说的话。对了,您从哪条路到达朱府?” “快点回答。”脸蛋精致的锦衣卫厉声道。 “我抄近路,直通宅子后门。” “怎么说来,您并没有遇见赵鲤和黄驹卫,对吗?”王雄吠问道。 “嗯……”赵圳拉了一个长声,“如果我承认,等于自己是纵火犯。大人,我真的不是啊!” 王雄吠态度一转,微笑着问道:“刚才您所看见了一个人影,能详细描述一下吗?” 听到王雄吠的疑惑,赵圳认为救赎来了,在脑子里面认认真真的回想,开口说道:“因为火苗燃烧,在我眼前产生热量,身形很模糊。不过,我大概可以肯定,人影娇小,闻到很重的花粉。” 脸蛋精致的锦衣卫立马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并没有花粉味,这才笑容满面。 “您逃跑的时候,看见的人影跟这位小兄弟一模一样吗?”王雄吠说出问题的时候,向脸蛋精致的锦衣卫挥了挥手,意思是转过身。 赵圳看向右边,苗条又娇小的身形呈现在眼前,惊讶得点点头。 “女子吗?”王雄吠正在思考,然后看了一眼台下,“您确定没有看错吗?” “是的,当时虽然有火势挡住,但是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赵圳充满自信的回答道。 “要是确定了女子作案,如何除掉两个比自己大的目标呢?”王雄吠正在嘀嘀咕咕。 “大人,您在说什么?” “哦,没事。您继续讲!” “在我们通奸的时候,赵氏经常往胭脂铺跑去,您觉得不奇怪吗?” 问题出来了,在场的锦衣卫并不感到奇怪,女子都爱美,当然要去买化妆品。 “您看见她和哪位女子接触了吗?”王雄吠问道。 “并没有。” 王雄吠露出再次确定的眼神:“您看清楚了吗?” 这时候,响起太司懿的声音:“毫无意义的审问,只要去案发现场调查一番,如果后门留下马车的轱辘印,就可以断定赵圳说的是真话,而且还被人诬陷。这种毒辣又简单的计谋,以我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一位女子作案。” 赵圳抬起头,转动着酸麻疼痛的膝盖,才看见帮忙说话的人。 “不用你多嘴。”王雄吠第二次拿起案板上面的纱巾,“真的不认识这种东西吗?” 赵圳点了点头。 “看来的确是女子留下。”王雄吠拿近鼻子一闻,有种非常浓烈的花粉。 太司懿开口问道:“千户大人,这种纱巾我们都见过,你何必为难他呢?” “何人在扰乱公堂!”王雄吠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拍响了案板,声音非常的刺耳,并没有理会,继续说出自己的推理,“差点忘了莫名其妙的起火事件,就在几天前,朱府的柴房突然燃烧,那个时候赵氏的母亲已经不见了。有人看见您从里面跑出来,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当时您和赵氏正在偷情,被她的母亲撞见,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推了一把,导致她当场死亡,所以您放了一把火,来一个毁尸灭迹。” 赵圳却吓到了,额头贴在地面不敢动弹。 审讯被打断,赵圳因为通奸罪名,所以杖打八十,再加上没有人告密,并没有处于死刑。但是,王雄吠仍然保留赵圳的杀人动机,关进大牢,等到案子破获的那一天,才可以释放。 火烧朱府的事情告了一段落,暂且定为悬案,黄驹卫和赵鲤回到各自的生活,两天后。赵鲤带着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阴影中走出来的朱小将,去赴约的地点。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方便?” 黄驹卫说道:“我相信你不会杀人,再者说了,你第一次跟我去朱府,当时又是晚上,怎么会那么找准方向呢!” “谢谢。”赵鲤笑了笑,然后看着远处玩耍的朱小将。 回到青楼以后,赵鲤把朱小将交给老鸨,带着黄驹卫走进闺房,坐在摆成一排的木凳上面。 “如果衙门还来询问你,就按照前几天的陈述,记住了吗?”赵鲤很是小声的问道。 “当然。” “我还是有点担心那个没有穿飞鱼服的神探,他虽然帮我们说话,但是有种不怀好意。” “是啊。”黄驹卫点点头。 赵鲤把双手放在黄驹卫腿上:“今天怎么没有看见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 “就是经常来喝闷酒的白衣男子。” “他呀!”黄驹卫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人不是在太司懿身边嘛!” “我说的白衣男子没有带面纱。” “你突然提起做什么呢?”黄驹卫问道。 “我觉得那个纱巾很眼熟。”赵鲤看着帘子回答。 “怎么一说,你认为他是纵火犯吗?”黄驹卫推测了一下,“如果真是他掉的东西,那么赵圳肯定被冤枉。” “可是,在我的印象中,他特别的激动,尤其看见张青时。”赵鲤说道。 “张青!张药师的令媛吗?” “是的,她在洞房花烛夜那天失踪了。” “有所耳闻。”黄驹卫摸了摸赵鲤的双手,一脸满足的笑容。 赵鲤问道:“你觉得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就像我们一样。” “认真点回答问题。”赵鲤抽回被捂得暖暖的双手,“你再这样没个正形,我不理你了!” “好了,虽然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但是有种隔阂感。” “怎么说?”赵鲤急忙问道。 “感觉分开了很久。” 时间进入酉时一刻,被闯进来的黑色飞鱼服锦衣卫抓走,到了玖局,跪在明亮光滑的瓷板砖。 刘诸问道:“你的证言中,方便有半个时辰,需要那么久吗?” “大人,如果您是女子,就会知道其中的原由!”赵鲤铜墙铁壁的回答道。 “有人说你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女兄,而且关系不是很好,直到出事的当晚,你才决定去看她。” “我并不晓得谣言如何传出来,但我寻找我女兄是真,只能这样回答您,大人!”赵鲤无懈可击的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到达朱府还有半公里,你为什么提议走路呢?”提出犀利问题的是刘滓。 赵鲤观察着周围锦衣卫的表情,都是试探眼神,也许没有证据,才放心笑道:“如果这样就被怀疑,那么,大街上面一对对走路的恋人,都是您们的嫌疑犯喽。” 刘诸严肃道:“不要给我嬉皮笑脸,很委屈吗?我怎么觉得你油嘴滑舌。” “大人,我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回答问题?”赵鲤突然挺胸抬头。 坐在木椅上面的太司懿站起来,慢慢靠近赵鲤,无名也跟着移动。 赵鲤看见太司懿露出打量的眼神,表情非常讨厌,只能脑袋向后仰,躲开伸出来的鼻子。 过了很久,太司懿端正姿态,对着刘诸说道:“大人,她身上没有浓烈的花粉味,只是淡淡的香气,把她放回去吧。” 命案发生的第二天,赵鲤和黄驹卫挖了两个坟墓,石碑上面刻着赵氏和赵氏之母,并且带着朱小将扫墓。 “女兄,我们来了,阎王爷没有为难你吧!”赵鲤泪流满面的说道。 “母……母亲……”这次案发以后,朱小将第一次发出声音。 “我们并没有找到凶手。”赵鲤低着脑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东厂和玖局依然在坚持调查,却把你这个女弟列入嫌疑犯名单。” 黄驹卫抱了抱赵鲤,用着温柔的话语:“不怕,有我在呢。” “哦,女兄,差点忘记跟你介绍了,这位公子很关心我,他人特别的好。”赵鲤满脸笑容。 “母亲……我……我看见了放火的人!”朱小将站在墓碑前,小声的说道。 赵鲤正在开心,再次听到朱小将说话,赶紧跑过去抱住:“外甥,她已经听不见了,这件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把冥币烧完以后,赵鲤和黄驹卫带着朱小将去到一所宅子,比起朱府有点窄,这是黄驹卫画画的地方。 “哇,好漂亮!”赵鲤看到水缸里面的鱼儿,各种颜色都有,“虽然我们经历不好的事情,但是好日子一定会来,我现在很幸福,谢谢你!” 黄驹卫得知这句话的意思,之所以没有回答,只是深情的望着赵鲤。 “也许我们有不好的回忆,可是,只要彼此互相依赖,这所小的宅子肯定会变成大家庭。”赵鲤露出充满期待的眼神,比以前变得开朗很多。 “另外……”黄驹卫看了一眼朱小将,“以后,我们一定要生好多好多像他那么聪明的孩子。如果是令郎,我教他舞文弄墨,如果是令媛,你就教她跳舞,成为京师第一舞伎。” “好的,小鲤领命。”赵鲤很温柔的行了一个礼。 第十三章水面月亮 朱小将跑过来:“憋在心里很难受的,我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赵鲤回答道:“我们只是普通人。别忘了猪肉铺的老板,他就是因为什么都敢说,如今下场怎么样,关进大牢等到案子结束。小将,难道你不想放风筝了吗?” “好吧。我以后闭嘴就是,一直会跟姨母生活。”朱小将抱着赵鲤,因为年纪小的原因,卡在苗条的腰间。 自从朱小将选择沉默,赵鲤和黄驹卫的嫌疑洗清楚了,又过上幸福的生活。 消息一传开,黄驹卫来到青楼里面,想笑着说道:“小鲤,我按照你的做法,真的没有被怀疑,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是吧!” “嗯。”黄驹卫高兴地点点头,“东厂和玖局为什么没有怀疑我们?” “只要朱小将不说出看见纵火犯,就不会引来审问。” “那他到底看见了谁?” “好奇害死猫!”赵鲤缓缓地站起来,坐到黄驹卫腿上,在耳边呼了几口气,“你想让我们在牢房度日吗?” “你不要乱想,我怎么可能舍得,那里臭烘烘的,小鲤!” “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对了,一定要牢记朱小将没有看见纵火犯,那是他的错觉。”赵鲤深情款款的望着黄驹卫,右手放在胸前,露出充满挑逗的表情。 黄驹卫很开心,就说道:“如果你想弄清楚那条纱巾的来历,我可以帮助。” “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的?” “没有,因为你一直怀疑纱巾是经常来喝闷酒的白衣男子,难道不是吗?” 赵鲤听到如此大胆的提议,心里头感到不妙,开口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 “你怕了?” 赵鲤站起来:“我不再想失去亲近的人。” “哦!” “我们可是平常老百姓,即使调查清楚,能把他抓进衙门吗?” “有点悬。” “再者说了!”赵鲤坐到脚边的木凳,“那条纱巾放在东厂里面。” “你是说王雄吠吗?” “是的。还记得几天前吗?我们跪在大堂被审讯,纱巾就在那位大人手中。” “没事,我们都知道上面的图案啊!”黄驹卫记起来了。 赵鲤说道:“想要抓住犯人,一定得要真凭实据,要不然他会配合我们吗?” “也是。不过,我们先寻找白衣男子,确定好他身上有同样的纱巾之后,就可以去报官了。”黄驹卫越说越起劲,瞪大眼睛看向赵鲤,充满热情的斗志。 “你这是在找死!” “好吧。”黄驹卫听到这句话,一瞬间失去自信。 赵鲤站起来,绕着木桌靠近门口,轻轻的打开。 黄驹卫知道是什么意思,微笑着靠近门槛。这个时候,黄驹卫感觉寒气十足的眼神,抬头望去,是一个白衣男子。手里拿着三尺剑,散发着杀气足以让时间停止,黄驹卫吓得一哆嗦。但是,白衣男子跳下楼层,很快消失在青楼里面。白衣男子站的地方,木板表面有一个浅坑,说明武力强大。 亥时来临,黄驹卫刚刚走出顾客的家门,就被一只手抓住衣领,刚刚想回头看去,只见自己飞起来,朝着正前方的高楼降落,摇摇摆摆站在房屋上面,眼前是白衣男子,面部表情非常的冷酷。 “过来。”白衣男子的声音很有磁性,又非常的压迫感。 黄驹卫只能言听计从,小心翼翼的走了两步,然后看见地面很远,出现晃动的画面,这就是恐高症。 白衣男子提起三尺剑,顶在黄驹卫的胸口,就像钉了铁针,根本不能往前走一步。 “有胆量!”白衣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你是不是在找我?” 黄驹卫使劲的摇摇头,身体晃动的很厉害,两脚却不敢动。 “我最痛恨撒谎的人!”白衣男子把三尺剑收回,上前一步,“你不是想得到纱巾吗?” 黄驹卫一直在晃动:“我当时冲昏了头脑,求求您放过我。” “现在你还想要吗?”白衣男子从腰间掏出纱巾,放在剑鞘上面,“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黄驹卫因为身体快要站不住,根本没有心情回答,露出害怕的表情。 “这样吧,如果你能从我手中抢到纱巾,我就把它给你。”白衣男子将三尺剑伸出去。 黄驹卫身体晃动的很厉害,渐渐头晕脑胀,周围已经模糊不清。 “准备好了吗?” 黄驹卫的双手一直在抖动:“大侠,我真的不敢了,放过我好吗?” “哦!” “我真的没有想法了。”黄驹卫的身体渐渐倾斜。 白衣男子瞪了一眼,黄驹卫更加害怕起来,然后视角慢慢向上。突然间,听到白衣男子冷笑的声音。 黄驹卫认为自己完蛋了,但是,双手双脚一直在扑通,想要找到站稳的地方。 随着大风刮起,放在剑鞘上面的纱巾飘起来,白衣男子摇了摇头,伸手抓住正在自由落体的黄驹卫,等到睁眼的时候,自己站在地面,感觉右肩的手掌收回去。 “不会有下次。”白衣男子说道。 正当黄驹卫抬头一看,只见白衣飘飘的身影,飞向远处的楼顶,向后一跳,完全消失在黑夜之中。 赵鲤接待客官以后,拿着白天买来的甜品,想要去探望黄驹卫。但是,赵鲤并不知周围男子的目光,依然向前走去。 为了赶时间,赵鲤走进一条空荡荡的街道,爬上石桥的时候,身后传来笑声。心里很害怕的赵鲤,已经知道自己落入魔掌,只能拼命的往前跑去,一刻也不敢回头。现在的赵鲤如同砧板上面的一块肉,要是没有走出这座石桥,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正在想到这里的时候,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抓住。赵鲤变成原地踏步。心里想出很多计划,第一跳河之计,死了之后,不被世人耻笑**而亡,第二跟尾随的男子们拼命,这样一来,结果还是被抓住。第三干脆顺从,把他们伺候得舒舒服服,万一开心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走呢!刚想回头的时候,传来一阵阵惨叫声,这个时候赵鲤明白了,身后来了一位英雄救美的大侠。 赵鲤慢慢的回过头,只见穿着白衣的男子,手里三尺剑鲜血淋漓,看到这一幕,原本曾经期待的赵鲤,一下子产生了恐惧,“扑通”向后倒坐而去。 白衣男子用纱巾擦了擦剑刃,突然一挥手,沾满鲜血的纱巾,飘飘摇摇地落在河面,随着流动的水,消失在京师城内。 月黑风高的晚上,果然能看见周围,无名向石桥中心走去。 离开躺满尸体的地方以后,无名看见赵鲤,正在闭着眼睛,身体一直在哆哆嗦嗦。 “还不赶快起来!”无名说道。 赵鲤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并没有伤口,慢慢的睁开眼睛:“您不杀我吗?” 无名看了一眼三尺剑,响起很温柔的声音:“你跟我无冤无仇,而且,我只是顺路把你救下来,为什么要杀你?” “原来如此。”赵鲤说道。 “早知道我被当成坏人,就不应该多管闲事。”无名伸出三尺剑,“抓好了,把你拉起来。” 赵鲤点点头,伸出白白嫩嫩的双手。 无名看见赵鲤抓住剑鞘的尾端,一用力,就把赵鲤拉起来。 “谢谢!”赵鲤看了一眼桥头的尸体堆,“能换一个地方说话吗?” 无名点点头。 不久之后,赵鲤走进一个凉亭,坐到冰冷的石凳上面,等待白衣服男子坐好之后,好奇道:“您为什么戴着面纱?” 无名看着凉亭外面的水面,映出一个圆圆的月亮,早就沉迷之中,根本没有回答问题。 赵鲤很不甘心,大声问道:“您就不能看看我吗?” “哦!”无名点了一下头,直视前方的赵鲤,“你为什么要知道呢?” “什么?”赵鲤满脸疑惑不解,“面纱吗?” “对。” “堂堂七尺男儿为什么戴着面纱,这不是很稀奇吗?” “这是我娘的东西,只要戴在脸上,我就不会忘记。” “过来坐在这边,我想看上面绣的什么图案?” “可以。”无名放下手中的三尺剑,移动到另一个石凳。 “您是不是戴反了?” “是吗?”无名一脸不信。 赵鲤慢慢的伸起双手,想要摘下白衣男子的面纱,突然想到了黄驹卫,迅速站起来:“这样戴着挺好看的,对了,您叫什么名字?” “无名。” “怎么可能呢?” 无名看了看赵鲤的表情反应,就知道没听懂,再次开口:“姓无单字一个名。” “这个姓氏很少见啊!” “嗯,我被戏班的师傅收养以后,跟随他的姓氏。”无名说道。 赵鲤感觉到无名散发出来的寒气,只能双手抱胸。 “如果你觉得冷,我把你送回家吧,怎么样?” “这个……” 赵鲤还没有说完,只见无名站起来。 “您住在哪里?方便我改天登门拜访。” 无名拿起三尺剑,看着前方说道:“美容酒楼。” 赵鲤一边走出凉亭,一边找话题:“我认识的一个姐妹经常去那里,不过,半个月前失踪了!” 无名看向赵鲤问道:“你认识张青?” “是的。”赵鲤疑惑不解,“您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无名从腰间掏出一块牌,正面刻着锦衣卫,背面搁着一行小字,是分支玖局。 “啊!” “难道你忘记我了吗?”无名薄薄的纱巾被风吹起,并没有露出面容。 “哦!”赵鲤突然大声,“您是神身边的护卫。” “没错,我如今在玖局当差。没想到你真的记得我,记忆力不错,看来你真的天资聪明。” “做什么杂物活?”赵鲤问道。 无名看了一眼赵鲤:“巡街,所以救下了你。” “好厉害,还做什么吗?”赵鲤燃起心里的兴趣。 “只要神探出勤,我得待在他的身边保护安全,防备心怀不轨的人袭击。”无名透露出自豪的眼神。 赵鲤渐渐的被无名吸引住,走上台阶的时候,差一点摔倒,结果被无名扶住。 无名说道:“小心点。” “我知道。”赵鲤羞涩的低下脑袋。 “你为什么要走这条偏僻的小路?”无名问道。 “哦,我要给某人送甜点,以为会安全呢,结果还是被跟踪了。”赵鲤弯下腰提起裙角,稍微露出一点胸脯。 “好有心!”无名并没有胡思乱想,继续向前走去,“我觉得那个人好有福气,能有这么美的女子送东西,我想他肯定一表人才,对吗?” “您真的不一样!”赵鲤惊讶完了,目不转睛的看着无名,散发的气质十分强大,如同有教养的公子。 “过奖了。”无名低了一下头。 第十四章有名的画家 “对了,神探没有怀疑我们吗?” “不知道!只要你们安分守己,不会列入嫌疑犯名单,这一点每个人都知道。” “可是……”赵鲤吞吐了一下,“从大火里救出来的朱小将,事件已经过了那么久,依然死气沉沉,活得不像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我很担心他会出事情。” “没事的,毕竟被烧死的是他母亲和外婆,两个最亲近的人不见了,当然会伤心难过。这需要一个过渡期,等到习惯没有人围绕着转,他就会变得坚强。” “但是……”赵鲤露出担心的表情,一直看着无名没有移开视线,想要无名给出更好的办法。 “多陪他说说话,在这个时候小孩子需要关怀,尽量远离火,他就不会想起存在内心的恐惧。”无名点了点头,“一定要相信我。” “当然,我正愁没有人给意见呢!” “不可能吧?” “是的,我在京师举目无亲,怎么会有人告诉我这些。” “不用伤心。”无名提起手中的三尺剑,“坚强一点,我在认识神探之前,也是独自闯荡江湖。不过,只要我们诚心善待别人,总会得到回报。” 赵鲤抬起头看向无名,正在摸在着剑身,眼神又悲又喜。 “我是不是话多了!” “没有。”赵鲤摇摇头,突然感到好奇,“有多少人死在这把剑下?” “放心吧,既然你没有做过坏事,我就不会找上门。” 听到无名类似玩笑的话语,赵鲤回避视线,看着脚下的台阶:“您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我们能交朋友吗?” “荣幸之至。”无名停下脚步,欠身行了一个礼,“小姐,我好久没有像这样聊天,谢谢你的包容。” 赵鲤笑容满面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做什么,反而感谢无名一路上的保护。 “我已经到了。”无名指着前方的美容酒楼。 赵鲤露出不舍的表情,却看见一个熟悉的男子,站在青楼门前,来不及说再见时,已经跑到黄驹卫的身边。 停下脚步的时候,看着无名走进门槛,赵鲤突然问道:“公子,你是不是觉得他很眼熟?” “怎么跟他在一起啊!” “当然是为了给你送甜点,我差点被……”赵鲤停顿下来,哽咽的时候,还把手里的木盒举起来,“吃死你。” 黄驹卫没有说话,但是在心里思考一个问题,刚刚被这名白衣男子带到楼顶,进行危险的吓唬,一刻钟就到了美容酒楼,而且顺手救一下自己的心上人,身手到底有多厉害。 夜深了,圆圆的月亮渐渐消失,太阳从东方升起,黄驹卫穿好衣袍,拿着几幅字画出门,走在清晨的京师,也不怕遇到抢劫犯。 黄驹卫正在经过一家饭馆,里面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形,根本不经过脑子考虑,低下头想要走开,突然撞到眼前的人,抬头看去,戴着面纱的无名拍了拍胸口的衣服。 无名散发着威慑力的气息,使得黄驹卫避开眼神,自觉的退后两步。 “还有几幅字画要送?”无名问道。 “三……三幅字画。”黄驹卫吞吞吐吐的回答。 无名说道:“我全部买了,不过,你得陪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去了就知道。”无名摘下腰间的一袋钱,“够吗?” 黄驹卫点点头,只见饭馆的老板跑出来,拿走手中的字画。 “还有什么不妥吗?”无名露出冷冷的眼神,看着黄驹卫问道。 这个时候,一辆马车从远处跑来,黄驹卫只能随着无名坐上去。马车里面很宽敞,足够承载一大家子,窗户旁边挂着酒葫芦,“咕咚咕咚”传来响声。 “我们去做什么?”黄驹卫问道。 “到达地点之前,我是不会讲出来,只能说是劳工。”无名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昨天晚上吓唬我还不够吗?” “我只是在试探。另外,我们很熟吗?为什么坐的那么近?”无名眼睛里充满了寒光。 黄驹卫吓得移动身体,坐在酒葫芦底下。 无名在薄薄的面纱一边偷笑着。 “总能告诉我地址吧?”黄驹卫追问道。 “就在城内。对了,到那之后,你千万不要乱说话。” “查案还是杀人?”黄驹卫觉得很奇怪,大胆的问道。 无名叹了口气,用着温柔的语气回答。“都不是。” “探望吗?” “她是美丽动人的少女,因为呆在一个地方闷得慌,之所以我找你教她画画。” “难怪给我那么多钱,还要做什么事情吗?”黄驹卫疑惑道。 “她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少女。我既然找你来了,自有我的道理,如果价格不公平,可以商量啊。” “自有我的道理是什么意思?” “你翩翩君子,也有自己的心上人,肯定不会对别的少女动心,对吗?”无名毫不掩饰的说道。 黄驹卫莫名其妙的感到开心,正在思考着话题,认为自己的确有素养,虽然有时用有色的眼神盯着别的女子,但是没有越界,一直在等赵鲤脱离苦海。 “你在想什么事情呢?”无名投去疑问的眼神。 “您说的那名少女是不是您的相好?”黄驹卫脸上露出八卦的表情。 无名摇了摇头:“不是,但是她胜过心上人,我只能这样回答。” “我应该教她画什么?”黄驹卫挠了挠脑袋,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用担心,她喜欢梅花,而且崇尚各朝代的诗人,只要避免谈到最近发生的事情。” “火烧朱府、张药师暴毙身亡、杨康和朱魁被杀一案……”黄驹卫一直在试探,“还是张青失踪事件?” 无名恶狠狠的盯着黄驹卫,手中三尺剑,已经伸到脖子处。 黄驹卫吓得紧闭嘴巴,不知何时双手举起来,不敢移动发抖的身体。 “你最好忘记刚才提到的那些案子,记住了吗?”无名犀利的眼神一直没有消失。 随着话题突然断掉,马车停下来,太司懿和黄驹卫站到地面。 无名眼中有一所宅子,冷言冷语的问道:“准备好了吗?” 黄驹卫直视前方,一面高高的围墙耸立着大门,无数的松树枝伸出来,立马觉得大户人家,产生了力不从心的想法。 “你这是画家的姿态吗?”无名忍不住发出笑声,但是语气依然寒冷。 黄驹卫不由自主地退后。 听到悄悄的走开脚步,无名提起来三尺剑,把黄驹卫推向门口。 无名敲了六次,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娇弱的声音:“五朵。” “花瓣。”无名说道。 站在旁边的黄驹卫问道:“这是暗号吗?” 话音刚落,“咔嚓”响起两扇木门开启的声音,槛内站着一个美貌出众的少女,身穿红色袄裙,一双白色的布鞋。少女苗条又娇小,一张瓜子脸,长长的头发披在背部,并且插满了簪子。 “吃饭了吗?”无名柔和的问道。 “嗯。”少女点点头,快速伸出纤细的双臂,“我今天一定要摘下您的面纱!” 无名举起三只剑,挡住少女的突然袭击,然后看去,只见少女露出疼痛的表情,正在撅着嘴巴。 黄驹卫看见无名和少女的互动,并没有羡慕,只是觉得很温馨,再一次打量少女,脸上不存在胭脂俗粉,天然雪白又光滑,看起来只有十三岁,完全是一个小女孩。 少女把视线投到眼前的男子,瞄了一眼,便知道是画家。 “不要他来教我,带我出去玩嘛!”少女对着无名撒娇道。 “他可是京师有名的画家,你也不满意吗?” 听到这句话,少女捂着嘴巴笑了笑,才说道:“我只要您陪我出去逛街。” 无名并没有理会,认为这是无理取闹,然后拉着少女走进宅子,身后跟着黄驹卫,顺手把两扇大门关好,这才看见一个院子,却是空无一物,非常的冷静。正前方和左边都有一个门,不知道通向哪里,终于穿过正前方的木门,里面有一面用砖块堆起来的屏风,右边是宽敞的角落,种着比较矮小的松树,随着移动脚步,前方出现了客堂,就在大房子里面,左右两边是厢房,院内并没有桌椅板凳,只是种着高矮胖瘦的松树。 黄驹卫产生了疑惑,觉得这么大的宅子不可能一个人住,所以四周张望,结果没有看见少女的家人,更何况别说丫鬟。 少女跑进堂内,正在倒出热腾腾的茶水,只见俏丽又苗条的背影。 客堂中,摆放着红木桌椅,前面是一堵墙,挂着写了“高雅”的匾牌,字体是行楷。 “我的梅花烧饼呢?”少女对着无名伸出双手,声音非常温柔。 “真的对不起,我们来得及匆忙,所以忘记买了。”无名道歉的时候,正在征求黄驹卫的旁证。 “您不是在饭……” “犯人那里嘛!”无名打断道。 “嗯。” “坐下吧!”无名靠近木椅旁边,偷偷的瞪了一眼黄驹卫,意思不要乱说话。 这时候,无名和黄驹卫非常有默契,同时坐下来。 “你不是喜欢梅花吗?要好好跟他学习画画,知道了没有?”无名看着少女问道。 “遵命。”少女点点头。 “你需要什么笔?”无名目不转睛的盯着黄驹卫。 “随便,但是,一定要好的宣纸。” “先生,您会写诗吗?”少女看向黄驹卫问道。 “当然。” “也像李白斗酒诗百篇吗?” “没有那么厉害。”黄驹卫谦虚的摇摇头。 这个时候,黄驹卫看见少女给无名使眼色,意思让无名移驾别的地方,应该是商量什么事情,也许对自己不满意。黄驹卫想到这些话,心里开始紧张起来,毕竟这是赚钱的好机会。 不久之后,无名和少女回来到堂内,黄驹卫起身迎接,只见无名拿来一堆宣纸,跟着满脸不愿意的少女,气得脸红脖子粗。 “要不我们先吃饭?”无名看着黄驹卫问道。 少女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更加火大,背对着客堂站着。 无名小声道:“黄驹卫,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每次闹情绪都会这样。等到气消以后,就会乖乖跟你学习画画,一定要有耐心哦!” “放心吧。”黄驹卫满脸笑容的说道。 第十五章灵感来源于生活 “有喜欢的人吗?”少女看着黄驹卫问道。 “嗯,就在京师。” “真的吗?改天介绍我认识一下?” “好啊。” “心上人一定很漂亮吧?” “还行。”黄驹卫正在展开宣纸,偷偷的瞄了一眼少女。 “画家的眼光真是毒辣,竟然说京师第一大美女一般。” “不是这个意思,哎,你怎么知道她的称号?” “我认识您身上戴的香囊,城内只有一位女子会做,而且很少送人。” “眼力很好,我打心里佩服。” “对了,这种香囊味道一定很好闻吧?”少女好奇满满,慢慢靠近黄驹卫的身边。 “你喜欢就拿去。”黄驹卫从腰间拽下来,“就当先生送的见面礼物。” 少女摇了摇头:“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说着,少女退回原来位置。 无名听着少女和黄驹卫的对话,没有搅和了,一直举着茶杯。 “你们认识得差不多了,黄驹卫,可以授课了吗?”无名放下一口没有喝的茶水。 黄驹卫在心里觉得没有问题。 “真的要画画吗?”少女看着无名,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是的,黄驹卫好不容易来一趟,千万要珍惜时间。” 黄驹卫看了看木桌上面的宣纸,笔尖已经沾墨,就问道:“画梅花吗?” “这个……”无名看了一眼少女,“你说呢?” 看见黄驹卫坐在桌边,少女认为逃不掉,死心塌地的说道:“画梅花想到梅花饼,我饿的时候肯定力不从心,这样吧,给他画一张肖像图。” 无名对着黄驹卫摇摇头:“不要动笔。” 黄驹卫犹豫不决,但是无名的反应太抗拒,反而引来好奇心。 墨水滴在白白净净的纸张,加上行云流水的动作,慢慢呈现一个身形,正当黄驹卫沉迷作画中,传来起身的声音。 少女看到这种情况,立即跑过去,把双手放在无名的肩膀,用着吃奶的劲往下压。这个时候,无名感觉到了少女的心情,原来想要自己的画像,思考到了这里时,身体很诚实地坐下来,再也没有扭扭捏捏。 黄驹卫加快速度,在宣纸上面疯狂挥笔。虽然很卖力,但是缺少一种观感性,也许太沉迷于作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形象。 “哇塞!果然是京师有名的画家。”少女称赞道。 黄驹卫听不见,之所以没有回答。 无名看着少女说道:“你要好好学习,千万别丢脸。” “哦,看来您以后来这里会越来越少,才找值得相信的人陪我。” 无名选择沉默,看向奋笔作画的黄驹卫,忍住了打扰。 少女俯身后,轻声的问道:“大侠,您为什么要把我藏在这里?” “受人之托。”无名始终如一说着一样的答案。 突然响起放下笔的声音,无名有种莫名的期待感,可是心里的自尊心太强,并没有站起来。 这个时候,少女靠近桌边,惊讶的合不拢嘴说道:“大侠,这是您吗?简直是美男子。” 黄驹卫点点头表示认同,看了看画像,轻轻抚摸脸的部分,薄薄的面纱依然在那里,露出可惜的表情。 少女拿起画像,只有惊叹不已的神色,慢慢走进无名。 即将到达面前的时候,黄驹卫突然站起来:“我能不能加上几笔?” 一直在期待的无名开口了:“还没有画完吗?” 黄驹卫点点头,又默默的坐下来。 “好吧。” 在黄驹卫的要求之下,少女拿回画像,小心翼翼的展开在桌面。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无名露出担心纸张被弄坏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前方。 少女对着黄驹卫轻声道:“要不我们跟大侠开一下玩笑?” “这样不好吧,万一他当真了呢。”黄驹卫露出害怕的神情。 “我觉得没有关系,不过,他一直往这边观看。” “我观察到了。”黄驹卫说道。 “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好了,你准备一张纸。” “好,记得一定要掩护我。”黄驹卫抽出最底层的宣纸,放在画像上面。 少女悄悄的移动身姿,完全挡住无名的视线。 无名看不见以后,心里头很是着急,有好几次站起来:“小心点,千万不要把墨水撒在宣纸上面,那个是很贵的。” 黄驹卫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碰一下砚台。就在这个时候,注意力不集中,左手原本想要放好毛笔,就把一堆宣纸扫下地面,画像也在其中。 “我来捡吧!”少女说完,快速蹲下来,袖子覆盖了砚台,只见黑色的墨水飘落。 白色的身影一闪,微风随之而来,无数张纸就在大厅卷起来。正当画像落下来的时候,无名抓在手里,墨水溅到了裤角。 少女看见无名的身手以后,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发出惊叹的声音:“您真厉害,我想学这一招,您能不能教我一下?” 无名并没有回答,默默的把画像放在桌面。 “对不起!对不起!”黄驹卫连忙的点头哈腰,才将地面的一堆宣纸捡起来,头也不回跑出宅子。 两个时辰以后,黄驹卫停下马车,推开自己家的大门,一进到院子里面,顺着缝隙坐在台阶上面,狮头传来冰冰凉凉的冷气。 院子里面摆着一张木桌,放着一套笔墨纸砚,也许是风吹的缘故,许多写好的对联散落在地面。 以沉重的脚步走过去,看了看周围还有什么东西,黄驹卫慢慢捡起地上的对联,抖了抖灰尘。一直在重复同样的动作,过了一会儿,对联终于被捡完,松了一口气之后,慢慢的坐到木椅上面。 黄驹卫拿起手边的毛笔,沾了一下干巴巴的墨水,端正一张空白的宣纸,用眼睛测量尺度,即将要落笔的时候,把笔头送进嘴巴。 一刻钟过去了,黄驹卫再次拿好毛笔,慢慢的画出一个脸型。半个时辰以后,娇小而又美丽的少女,出现在阳光下宣纸表面。黄驹卫很满意的点点头,从腰间拿来印章,用力的按在纸上。 “黄驹卫”这是落款的名字,在京师相当有名气。黄驹卫总是包容顾客,无论什么样的要求,都会一一的接受。当黄驹卫没有的灵感时,便去附近的饭馆喝酒,或者找到赵鲤谈心,灵感回来之后,立刻跑回自己的家中,进行长达十二时辰的作画。 正当看着画像,黄驹卫想起一首诗,立马落下笔头。但是,黄驹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字体太丑,再也没有勇气写下去。黄驹卫突然长叹短虚,把毛笔放在砚台旁边,无力的倒坐在木椅上面,仰头望着天空。白色的云朵缓慢飘动,黄驹卫对着白色的云朵举起右手,沿着轮廓画出一条纱巾。 完全呈现出纱巾的样子,黄驹卫脑海里面闪过一张画像,看不见面纱底下的容貌,总是觉得很遗憾。但是,黄驹卫越想越奇怪,无名和少女见面的时候,为什么要对暗号,而且是熟悉的字眼。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黄驹卫缓过神以后,急急忙忙的去开门。 赵鲤穿着一件性感的袄裙,颜色是纯白,上面绣着红色的花朵。 黄驹卫吞了一下口水,心跳变快,目光在赵鲤的胸前游走,渐渐的失去心智,身体完全僵硬。赵鲤看见黄驹卫的眼睛没有离开,低下头脸红了,拐着胳膊走到桌边。这个时候,黄驹卫视线中出现少女的画像,惊慌失措地用袖子盖住,悄悄拉来砚台,挡了花容月貌的脸颊。 不停吐气的声音传来,黄驹卫第一次感到快要窒息,原来做坏事是这种感觉。自从盖住少女的画像,黄驹卫大胆的抱住赵鲤,闻到令人冲动的香气。 赵鲤轻声道:“不行。” “知道了!”黄驹卫一脸不开心的松开双手,坐到木椅上面。 赵鲤看见桌面没有整理,迅速伸手过去。 黄驹卫立马阻止,将乱七八糟的宣纸整理好。但是,赵鲤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笑容满面。正当黄驹卫站起来的时候,毛笔滚出砚台,一道细长的墨水划过桌面。 赵鲤感觉不对劲,看了看黄驹卫的表情有没有变化,眼睛的方向却在桌边,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宣纸。 黄驹卫努力的控制心态,不能露出紧张的神情,或者是无处安放的手部动作。 看到黄驹卫没有任何变化,赵鲤说道:“走,今天我们出去吃饭。” 离开宅子,赵鲤和黄驹卫终于到了熟悉的馆子,天色已晚,大概是酉时。 赵鲤笑道:“这个月的月费呢?” 黄驹卫向腰间摸去,并没有钱袋子,故作镇静地看了看袖里,也是空空如也。 “我只是为你保管。今天的反应太大了吧?” 黄驹卫摇了摇头,正在努力的寻找,伸手到内侧衣袍,仍然没有摸到钱袋子,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要是你不想给我,直言相告就行了。”赵鲤气鼓鼓的说道:“我真的很讨厌吗?还是说在一起久了就腻了,如果你不敢讲出来,为什么还要来找我,这不是玩弄别人的感情嘛!” “不……不是……”黄驹卫变成了哑口无言。 赵鲤一直坐在木凳上面,并没有站起来离开饭馆,为了等待合理的解释。 “好像昨天晚上弄掉了。”黄驹卫说道。 赵鲤缓解了一下心情,就问道:“一整晚都没有发现钱袋子掉了吗?” 黄驹卫努力的回想昨天晚上所有事情的过程,掉下房顶的时候,被无名救下。突然眼睛一亮,钱袋子原来掉那里,赶紧解释道:“我睡觉很少脱衣袍,再者说了,今天我没买什么东西,根本用不到啊。” 听见黄驹卫说的话,赵鲤解除怀疑的表情,深情款款的看过去。 第十六章星空下的飞翔 因为无名和黄黄驹卫离开宅子。少女坐在木桶里面,温和的水位到了锁骨处,双手提起来,捞起湿漉漉的梅花瓣片。可惜的是没有人为少女搓背,只能看着夕阳照进窗户,如同火苗的颜色。 穿好袄裙以后,走进一间雅房,最后一缕阳光照在墙面,少女依然点起蜡烛,坐在一张铜镜面前,在想起自己的名字。张青拿起木梳,正在思考要不要换一个发型,慢慢变得苦恼起来。幸好的是张青已经换着绣花袄裙,下半身是白色,披头散发显得很成熟。就算张青没有打扮,也是天真可爱的少女,照样迷倒一群男子。 张青把镜子拉近一点,木梳在有手里很忙碌,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 镜子里面呈现一张素颜的脸蛋,眼神慢慢抑郁。配合一双雪白的手,完全失去了少女感。 张青打开精致的木盒,挑选出一枚银色的簪子,在秀发旁边比较了一下,就把簪子放在桌面。那张素颜的脸蛋摆来摆去,一直在观察为什么如此悲伤。张青想到这里,依然觉得少女模样适合自己,应该恢复美好的心情。 突然回忆到了一张画像,俊朗的模样在手中捧着,那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半个月左右前,无名和张青在美容酒楼相遇,并且得到无名的帮助,就把一包迷魂散下到酒壶里面,新郎喝了以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可是,张青站在床边犹豫中,如果这样逃婚,也许会连累家人,并且被街坊邻居说三道四,但是,不趁现在离开李府,可能会变人老珠黄的女子,更加对不起与自己一直通信的白衣男子。虽然经过心理斗争,但是张青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即将要成为牢笼的宅子。 张青逃走以后,并没有办法一个人生活,因为现实太过于险恶。果断联系了白衣男子,住在白衣男子平时练剑的地方,使得张青特别有安全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青发觉自己离不开住处的范围,心里知道这是坏消息。因为白衣男子不可能永远养着自己,这种说法奠定了果断,越来越感觉和信上的白衣男子完全不同,是个甜言蜜语的男子。再来看看这个戴着面纱的白衣男子,一副寒气逼人。 张青目不转睛望向墙壁,上面挂着铜色的剑,那是无名送来防身,害怕张青偷偷溜出去。然而事实证明,张青自从到了这所宅子,就连大门也没有迈出一步,每天等待无名送来梅花烧饼,问一些外面发生的事情,却没有得到回答。一想到无名冷漠的表情,心里头更加悲伤,摸了摸眼角挤满滚烫的泪水。现在的张青只能祈祷,无名来看自己的时候,希望呆久一点,不回答任何问题也没有关系。 再次拿起木梳,顺着正在干掉的头发梳下来,才想到无名刚才救了画像的帅气场面,擦身而过时,把自己腰间的纱巾撞掉。想到这里的时候,张青并不知道秀着红色的五朵花瓣的纱巾去了哪里,迅速跑到后院,翻找木架上面晒的袄裙,也没有找到。 紧张起来了,张青站在院子里面不停地走动,快要哭出声音。这个举动足以证明,张青真的不知道纱巾在哪里,如果被无名捡到,也掀起不了多大风浪,毕竟无名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万一黄驹卫捡去,就会知道自己是张青的身份,肯定暴露自己和杀人犯陷入的恋情,等于包庇罪,掉一万次脑袋也不足惜。 张青掉的纱巾虽然不昂贵,但是心上人送的,弄丢了当然会心疼。突然燃起确定的心,张青跑进来客堂,查看了各个角落,包括木桌和木椅的下面,始终没有看见纱巾。 为了确定不落入别人手里,张青第一次出远门。脸上戴着手帕,乘坐着陌生人的马车,防备正在赶车的老朽,来到了黄驹卫家门口,也就半个时辰的距离,下车的时候还不忘记铜色的剑,用力的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脚步声,打开门的那一刻,黄驹卫懵了,居然刚刚见面的少女站在眼前,手里还拿着剑,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仍然夹杂着可爱。 “刚才无名没有吓着您吧!”张青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对了,您有没有看见我的东西?” “什么样子?”黄驹卫疑问道。 “一条白色的纱巾。” 黄驹卫想了一下:“没有看见,如果对你很重要的话,我可以帮忙寻找。” “一般般。”张青不敢透露真心话,害怕黄驹卫去衙门报案。 “但是,你的表情出卖了你,我现在……” “不用了。”张青看见院子里面,一大堆宣纸放在木桌上面,判断黄驹卫还要作画,所以拒绝了。 黄驹卫摇了摇头:“没有关系,我只剩一副字联,可以留到晚上再写。” “额……” “跟我客气干嘛,对了,你把宅子都找了吗?” “是的。不过,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是到别处找吧。”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抱歉,我不应该在您作画的时候,过来敲门。”张青转过身,朝着一条无人的小巷跑去。 突然在小巷子里面停下脚步,响起无名语重心长的嘱咐,如果真的要出门,就得戴上面纱,即使被人看见也不知道是谁。如今纱巾弄丢了,只能拼尽全力的撕下裙角,换掉脸上较小的手帕,蒙住这张危险的脸蛋。 张青看了看熙熙攘攘的街道,非常担心,生怕自己穿不过人群,在慎重的思考之后,朝着玖局的方向跑去。 刚刚进入戌时,张青并没有迈开脚步,躲在一块石碑后面,这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张青记得无名说过的话,如果有人找到宅子,说明行踪已经暴露。这样一来,必须到玖局的后门等待,这个隐秘的位置,是无名换班时,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玖局。如果从大门回家,会被称兄道弟的锦衣卫拉去青楼,一起喝花酒。 眼前很黑,身后只有一堵高墙。张青站了很久的双腿,开始瑟瑟发抖的酸疼起来,但是不能放弃警惕,目光落在一排举着火把的锦衣卫身上,穿着黑色飞鱼服,一双双沾有泥土的鞋子,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形,半蹲下来,完全和石碑化为一体。 一阵阵脚步声越渐越远,张青探出较小的脑袋,一群锦衣卫消失不见,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青感到浑身发冷,看了看周围的树枝,原来被风吹得摇摇摆摆,张青变得更加冷,双手抱胸,完完全全蹲在地面,如同一个要饭的乞丐。 正当低下脑袋,张青看见自己的脚印,就在心里想着。无名不是经常从这里回家嘛!为什么留下痕迹?难道这是在骗自己吗? 想太多的时候,张青已经进入走神,并没有听见身后的降落声。 “看来,你真的不想起来了!” 张青听到有人说话,吓得身体僵住,不敢捡起地上的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挡住您方便,我马上走开,请您做您应该做的事情。” “哎!” 传来熟悉的叹气声,张青回过头,首先看见一张薄薄的面纱。 无名清咳了一下,只见张青缓缓地站起来,拿起满是泥土的剑。 张青这才看清楚眼神,是那种充满杀气又寒冷的,风不停地拂过脸颊,卷起纱巾的一角。并没有让张青看见容貌,就像老天爷在开玩笑。 无名再次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一定等久了吧,我们回家吧。” 张青一脸疑惑的盯着无名,赶紧问道:“为什么不问我来这里的原因?” “你脸上都写满了答案。” “有那么明显吗?”张青一边摸着脸蛋,一边走出石碑。 看到一系列可爱的动作在眼前呈现,无名心软了,多问了一句话:“真的没有找到纱巾吗?” “嗯,好像不在黄驹卫那里。” “你认为我捡了吗。” “宅子里面只有我们三个人。” 无名看着张青走在前面,发出冷笑的声音:“你真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 张青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无名手里拿着纱巾。 无名问道:“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一瞬间,张青掩饰住了脸上的喜悦,双手很诚实的伸过去:“给我吧。” 无名把纱巾放在张青的掌心,突然握住,朝着前方跑去。 “做什么?”张青问道。 无名没有回答,用力蹭了一下脚尖,大声道:“千万别松开手!” “啊……我要打死您!” 随着尖叫的声音,张青看见地面越来越远,根本没有借助任何工具,竟然被无名带飞了。 无名偷偷的看了一眼,只见张青开开合合的眼睛,看上去可爱致极,突然露出欣慰的神色。 “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一声?”张青抬头看着天空,“哇,我们头上有星星。” 无名也抬起头:“哦。”回应的声音非常冷静,然后改变了方向。 “您在生气我擅自出来吗?”张青问道。 “生气?”无名摇了摇头,“没有,我觉得你很有勇气。” “不是吧,虽然我喝着金汤,但是……” 无名突然松开手,打断了话题,然后喊道:“你张开双手,千万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张青吓得紧闭双眼,又听到无名的教导声,只能硬着头皮睁开眼睛,随着身体的摆动,慢慢的张开手臂,可是铜色的剑有重量,立刻向右边倾斜。这个时候,张青控制不住平衡感,翻了一个身,背部朝着地面落去,才注意到天空的乌云越来越小。 无名瞬间露出担心的眼神,迅速向下俯冲,抓住张青,才感觉到左手的冰凉,依然没有放开纱巾。 “我有飞翔的天赋吗?”张青笑着问道。 无名点点头,向着一个屋顶降落,稳稳当当的站好以后,坐在突出来的木梁上面。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无名默默的点点头。 “您为什么不跟神探住在一起?”张青小心翼翼的坐下来。 无名沉默不语。 张青很生气,大声吼道:“如果不想理我,为什么带来这里?” “看夜景。” “每天都这样吗?” “有时候吧。只要我心情烦闷的时候,就会坐在屋顶看星星。” “有没有带其他女子?” “你是第一个。” “那我真的很荣幸,对了,您的面纱怎么跟我手里的纱巾很相似?” “不要乱说!”无名声音大了起来,“你的纱巾可是独一无二,普通人家很少有。” 张青惊讶到了,产生浓厚的情兴趣,伸出脑袋问道:“您是说,这种东西是达官贵人用的吗?” 第十七章对答如流 无名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无名把纱巾拿过来,在手里翻到背面,认真的观看着。 “您的确吗?” 无名举在半空中,不一会儿,张青被惊讶到了,目不转睛的看着纱巾和月亮合在一起,就像梅花烧饼一样。张青鸡皮疙瘩掉一地,刹那间,年幼的记忆唤醒中。因此脑袋变得疼痛,忘了忘身边的无名。 “没事吧?”无名侧脸看过去,“你需要冷静下来,头疼剧烈才会消失!” 张青双手抱头,疼得快要失去意识。 “怎么了?没有效果吗?” 张青一直闭着眼睛,不停地尖叫道:“我为什么有那段记忆?” 并没有回答的声音,张青抬起头,只见无名把纱巾还回来,放在冒汗的掌心。 无名仰望着星空,从伤感的眼神可以看出,无名正在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张青坐在房顶上慢慢调整呼吸,依然握着手里的纱巾,脑袋还有一点点疼痛。 高挂天空的月亮,照来纯白的色彩,纱巾变得晶莹剔透。 “为什么我有那段记忆?”张青再次追问,“您到底是谁!” “我只能说我能说的。” “哦!”张青站起来,毫不回头的走向房顶边缘,“您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那么好骗吗?” 正当张青还没有走几步,无名喊道:“小青。” 张青第一次听到无名这样称呼,震惊地停下脚步,背对着房顶边缘。 “有些事情我不能明说,但是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什么事情?” “无可奉告!”无名摇了摇头,“只要你不暴露身份,就不会出事。” 清晨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从远处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太司懿,身边有无名和四名锦衣卫。 闯进宅子以后,黄驹卫叭在桌子表面,听到“咚”的门扇被踢开,吓得惊坐起来。 “原来你在家啊!”太司懿故作震惊地说道。 黄驹卫望着满院的锦衣卫,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形,已经说不出话,心里头忐忑不安。 这个时候,太司懿给身边的几名锦衣卫使眼色,心领神会的收到命令以后,快速的对着宅子进行搜查。太司懿和无名站在木桌旁边,一黑一白的衣裳很般配。 四名锦衣卫搜查宅子的时候,黄驹卫沉默不语,也不敢站出来阻拦。 太司懿展开一幅画,大声道:“你认识这个少女吗?” 画像是苗条的背影,不过,黄驹卫一眼便认识,那就是住在宅子里面的少女,穿的袄裙正是昨天来找纱巾的时候,特别天真可爱。 “是……”黄驹卫还没有说完,一个让人自觉退后的眼神投来。 太司懿说道:“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是我女弟。” “他叫什么名字?” “黄驹云。” “哦,黄驹云。”太司懿卷起手中的画像,“你们是亲兄妹吗?” “当……当然……”黄驹卫吞吞吐吐的回答,然后疑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只是过来确定一下。”太司懿说道。 “她什么时辰赶到?”无名冷冷的问道。 “大概昨天酉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她雇了一辆马车过来。” “什么急事呢?” “她叫我帮忙画一幅画像。” 对答如流着,使得太司懿友产生怀疑,目不转睛的盯着黄驹卫。 “然后你帮她画了吗?”无名问道。 “我根本没有空。”黄驹卫说道。 太司懿用犀利的眼神观察着。 “拒绝以后,她去哪了?”无名追问道。 “她在院子里面练了一会儿剑,然后就回去了。” “哦。对了,她好像第一次来找你吧?” “是的,不过,我最近有回家。” “真孝顺,可以详细说清楚一点吗?” “一个月之前,巡逻的衙役都看见我回去,还说他们的娘子都想要一幅画像。” “回家之后,你女弟在吗?” “不,我母亲说她跟一位师傅学武功去了。” 听到无懈可击的回话,太司懿友笑了笑,露出有趣的表情。 太司懿问道:“她需要几天回来?” “从那时候算起,一个月左右了吧。” “她来找你,就没有问为什么需要画像吗?” “女孩的心思不要猜。再者说了,我又没有帮忙,万一哪句话不对,她绝对会把我的字画烧掉。” “坐什么回去?” “大概又是马车吧!” “你为什么用疑问的语气?”无名紧紧的盯着黄驹卫。 “当时我在画画,只听到马儿的叫声,才肯定说出来。” 太司懿说道:“根据你的回答来判断,你和她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理由在哪里?” “我只是觉得她很烦人,并且从家里搬出来。” “哦。”太司懿点点头,看了一眼黄驹卫,“她拿着什么剑?” “我只知道是铜色。” “那不是男人的佩剑吗?” “是的。她的确喜欢这种类型,挥动的时候可以锻炼手腕。” “这是为什么?” “她说当放下有重量的剑,就会变得更加灵活。” 无名点点头,看向太司懿说道:“练武的人都是这样,我经历过,那段时间真的很痛苦。” 太司懿一脸疑惑不解:“公子,你们没有出去吗?” “我当时忙得要死,就把她丢在一边。”黄驹卫回答道。 “不可能,她可是你女弟,如果不拿出好吃的东西招待,以她的性格绝对会闹脾气。难道不是吗?”太司懿说话的时候,参照了以往遇到的女子,生气时非常可怕。 “反正我在作画,她有没有偷吃糕点,我就不知道了!” 太司懿一边倾听,一边看向客堂。 “你女弟离开以后……”太司懿停顿了一下,“你去了哪里?” “嗯?”黄驹卫故意装作回想的手姿,就放在胸前,“等她走了,我就去青楼喝花酒。” “没有尾随吗?” “什么意思?” “哦,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自己的女弟,毕竟她一个人走夜路。” “没有。” “为什么她戴着手帕?” “有吗?” “啊!你不会作画作傻了吧。有些问题是根据马车的师傅提出来,他记得非常清楚,然而没有看见容貌,之所以懒得画下来。” “难怪感觉到了有色的眼神。” “有人可以作证,你在青楼吗?” “当然。” “谁?” 黄驹卫说道:“青楼的头号花魁赵鲤。” 太司懿一惊,她不是已经被烧死的赵氏女弟吗?然后开口道:“你留下来过夜了吗?” “是的。” “然后你们做了什么?” “睡觉。” “还有谁能作证?” “青楼的老鸨,她总是嫌我给的钱太少,时不时来敲门骚扰。” “天亮以后,你什么时辰回家?” “等下。神探,您问的问题已经是第二天,方向对吗?” “放肆!那我换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女弟的背影像谁?” “她啊。” “神探说的是张青。”无名说道。 “张青!”黄驹卫双手捂着肚子,忍不住笑出声音,“那可是京师第一大美人,多少达官贵人都想娶。我女弟只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女孩。” “你见过张青吗?” “怎么可能,我是听美容酒楼老板娘说的。” 太司懿想了一下,黄驹卫是京师有名的画家,爱好喝酒,肯定去各个地方找灵感,由此判定下来,的确黄驹卫和陈美容见过面,并且进行了谈话。 黄驹卫战战兢兢的问道:“为什么认为我女弟是张青?” “因为马车师傅载过一次她,所以他觉得你女弟和张青很像,就来玖局报案,想要领赏钱。”无名冷言冷语的回答道。 “原来如此。”黄驹卫点点头。 “我们回去以后,就把撒谎的车夫关进大牢。” “您英明!”黄驹卫却对着太司懿点头哈腰,露出崇拜的表情,“这种人就得受惩罚,要不然泛滥街道就不好了。” 太司懿并没有说话。 旁边的无名说道:“我相信你,对了,你能不能多关心你女弟一下,其实她挺乖的。” “哦,知道了。” “走。”太司懿喊了一声,四名锦衣卫从各个角落跑出来。 夜幕降临,进入申时的京师已经挂起灯笼,很多人都回家吃饭了,黄驹卫醉醺醺的走在街道,用着大胆的步伐走向前方。 突然眼前站着一个人,黄驹卫吓得抬起头,穿着始终不变的白衣,正是无名,这才放心露出笑容。 “你是不是提前做了回答的准备?”无名问道。 “当然啦。” 无名看着黄驹卫回答的时候,摇摇摆摆将要倒下,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抓住黄驹卫衣领,一跺脚飞了起来,降落在凉亭顶上之后,就把黄驹卫丢进旁边的河里。 黄驹卫感觉河水要把自己淹死,突然清醒,身体很诚实的一直在扑通。 “现在清醒了吗?”无名跳下凉亭,稳稳当当站在河岸。 “万一水深呢!” “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无名看了看惊悚未定的黄驹卫,一步一步走过来,身体却是颤抖。 无名向后倒走,突然飞进凉亭里面,坐在石凳上面,手中的三尺剑没有放下。 “等等我!”黄驹卫一边喊一边跑。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去找你?”无名问道。 “关键就在车夫身上。” “有什么问题吗?” 黄驹卫拧着湿漉漉的衣袖,还不忘回答道:“当时我去开门,车夫站远处观察。” “所以你准备了一段谎话。”无名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笑意。 “我原本想帮助她找到丢失的纱巾,结果被拒绝。” “嗯,我知道。对了,我从她那里得知,你私藏了一张画像,对吗?” 黄驹卫点点头,害怕的赶紧跪下来。 无名说道:“把她的画像交给我吧!” 黄驹卫突然趴在地上,用着颤抖的声音回答:“我……我怕出事,等她离开,就丢进火炉里面烧了。” “真的吗?”无名不敢相信的问道。 “当然了。” “你为什么要画张青?”无名的语气带有疑惑。 “觉得可爱。” “真的吗?” “难道我还有非分之想吗?”黄驹卫看了一眼无名。 “没有就好。另外,你的心上人赵鲤知道这件事情吗?” “不知道。”黄驹卫使劲地摇摇头。 “万一你在醉酒的时候,不小心说出来呢?” “没有,我敢用自己的性命保证。” “好吧。”无名虽然说出相信的话,但是目光没有移开,紧紧的盯着黄驹卫。 第十八章庐山真面目 空气中弥漫着打量的气息,越来越浓烈,黄驹卫自觉的低下脑袋。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无名问道。 “因为……” 话还没有说完,无名站起来:“你明天有空吧,我想要再一次带你去少女那里,继续教她画画。” “哦。”黄驹卫没有反驳,因为无名用了肯定的语气。 “不要像上次那样开玩笑,记住了吗?” 黄驹卫弱弱的问道:“大侠,我能回家了吗?” 无名看着黄驹卫湿漉漉的衣裳,如果不及时换掉,也许会风寒感冒,只好说道:“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黄驹卫缓缓地站起来,走出凉亭外面。 “还有个问题,你和赵鲤如何认识?”无名问道。 黄驹卫停下脚步:“这是一个浪漫的故事。” “你真的喜欢她吗?” “嗯。” “好吧,我只是问一问。” “大侠,我现在有没有事情了吧?那个少女是谁?” “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那我还是保命要紧!” 无名挥动手中的三尺剑:“放心吧,我会解决所有的事情,保证你不被牵连在内。” 黄驹卫感受身后传来的杀气,并不敢回头,点点头说道:“知道了。” “记得千万不要被跟踪。”无名的话语越来越远。 黄驹卫回头一看,白色的影子划过河面,得出一道水痕,无名消失在黑夜中, 回到自家宅子以后,并没有放松警惕,黄驹卫通过门缝,观察周围有没有人影。 卯时一刻,即使是炎热的六月底,也是迷雾重重的景观,黄驹卫走上熟悉的马车,里面坐着无名,截然不变的白色衣袍。一个时辰以后,马车停在小门的前面,黄驹卫跳下地面,才知道这次走后门。 “来吧。”无名一边推小木门,一边说道。 进入院子里面,截然不同的空间规模。左边有一个凉亭,摆放着一张石桌,周边围着石凳,认真数了数正好是三个。 无名说道:“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她。” 再次来到熟悉的宅子,黄驹卫快要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只能把注意力移到五米之外的松树。 “不用担心,这里没有人能够发现。”无名放下三尺剑,就在石凳边缘斜着。 无名把存放一个月的茶水倒到松树根,然后朝着厨房走去。过了一会儿,黄驹卫看见无名端来一盘梅花烧饼,香气扑鼻的味道飘来,忍不住流出口水。 “你已经吃习惯了吧。”无名说出肯定的话语,因为知道黄驹卫是京师有名的画家,客户有时拿来梅花烧饼,或者自己出去买。 盘子边缘还放着精致的茶壶,热水的雾气飘上半空。 “今天您没有忘记吗?”黄驹卫打趣的问道。 “要是我再不买来,就得翻墙进来了。” “大侠,您还会泡茶吗?” “跟她学的。好了,你快点尝一尝,如果不好喝大胆讲出来,我好改正。” “好吧!” “对了,你心上人泡的茶肯定是天下第一绝。”无名说道。 话音未落,传来缓缓推门的声音。黄驹卫放下刚刚拿起的茶杯,笑容满面的望着前方。 “是她吗?”无名的注意力却在自己泡的茶水。 黄驹卫不由得起身,一个熟悉的身形慢慢靠近,摇摇晃晃的走姿,完全是没有睡醒的状态。 听到脚步越来越靠近,无名说道:“起床了啊!” “嗯。”少女奶声奶气的回答道。 黄驹卫移动到了墙边的石凳,看着少女走进凉亭,年龄又减少了两三岁,相貌非常清纯。 “画家!”少女惊讶道。 “嗯。” “您们过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少女猛然转过身,双手捂着脸,显然在意别人看到自己的素颜。 “快点坐下。”无名站起来,推着少女到了石凳旁边,然后把还没有吃的一盘梅花烧饼放在眼前。 “这样更好看!”黄驹卫笑了笑,再次看向少女,身穿白色的袄裙,一双粉红色的鞋子,总感觉跟天上的云朵争宠。 “她就是张青,我们需要保护的对象,别的事情不要多问。”无名说道。 “张青!” 无名点点头,摘下少女腰间的纱巾,放在桌面:“这就是她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 “红色的五朵花瓣?” “对,王雄吠给你看的那条纱巾,就是锦衣卫搜查房间的时候,从床头旁边捡到了。你应该清清楚楚记得上面的图案吧?” “是。”黄驹卫点点头,“可是……她看起来才十三岁。” “正确的说,今天是她十三岁的诞辰。”无名眼睛里面尽是疼爱。 “可是,我听说她是京城第一大美女。” 无名一边倒茶一边问道:“难道不好看吗?” 张青正在狼吞虎咽吃着梅花烧饼,虽然毫不顾形象,但是真的很可爱。 “让我缓一缓,如果她是逃婚的张青,那么,理由在哪里呢?” “如果你的女弟也是十三岁,就要嫁给别人做小妾,你会不会拼尽自己的性命救她出来?” “会……会吧!但是媒妁之言不能违背,那是要遭雷劈的。”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小青,梅花烧饼好吃吗?” “嗯。”张青两边嘴角沾满了渣子,突然伤感的看着无名,“您会死吗?” “我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无名伸手摸了摸张青的脑袋。 看到无名自信满满的样子,张青呲牙一笑,放下手中的梅花烧饼,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向前一步抱住无名,轻轻的拍着背部,好像在说,如果大侠出了事情,小青就算死也会保护您。 无名感觉眼泪快要流出来,赶紧挣脱怀抱,换了一下冷言冷语:“我去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我已经饱了!” “那又不是饭菜,你们坐着。”无名拿起三尺剑,再次跑向厨房。 黄驹卫和张青面对面坐着。但是,黄驹卫突然露出好奇的表情,抬起头一看,对着张青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张青一边吃一边说:“大侠啊!” “这个我知道,可是他在京师根本没有人认识。不过,他却有一身好武功,做着违背常理的事情。” 张青侧脸过去,目不转睛的盯着黄驹卫:“每个人都有秘密。” “你说的对,可是……他真的太神秘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最好不要探究,他在我眼里永远是救命恩人。”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虽然他的做法是正义,但是容易牵扯到别人,比如我和……” 突然一只鸽子飞过去,打断黄驹卫。 张青笑容满面的问道:“您怀疑他是杀人凶手吗?” “嗯。”黄驹卫回答的声音很小,再看正前方的木门,“我又不是完全没有证据。他是怎么把您救出来的?” “你真的想知道?” “要不然我问您干嘛!” 听到黄驹卫强硬的语气,张青终于放下还没啃完的梅花烧饼,喝了一口茶水:“我从李府逃出来的时间,大概是寅时。为了蒙蔽想要找到我的下人们,在离开的时候,重新点上一只蜡烛,这样留下的线索,就会变成清晨的卯时。” 黄驹卫点点头,在脑海里努力创造逃跑的画面。 “后来,玖局和东厂派人来了,在床边捡到我的一条纱巾。两边都认为我被绑架,并不敢大张旗鼓的调查,就怕绑匪撕票。” “厉害!”黄驹卫更加好奇起来,“我没有看见无名带着五朵花瓣的纱巾,那是谁的东西?” “不能告诉您。”张青摇摇头。 “为什么?” “我只能说那么多,对不起,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讨论下去。” “等等,我越来越觉得奇怪。无名那么好的功夫,为什么还要给你一包迷魂散?直接劫走不行吗?”黄驹卫瞪大眼睛的问道。 张青摇摇头:“我怎么能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变成劫匪。如果锦衣卫执意调查下来,最后的结果,就会认为我是自愿离开。您说,玖局和东厂还有意思调查吗?” “没有。”黄驹卫在心里一想,代替两个机构回答。 张青笑了笑。 “李府很大,你是如何逃出来?” “很简单,从我进入门槛的那一刻,就在默默的记住路线。” “还有一个漏洞,你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这里?” 张青笑着说道:“打扮成丫鬟。” “啊!” “现在您知道了我所有的事情……”张青犹豫了一下,“您也想要领取赏钱吗?” “不是。” “如今我要警告您的是!”张青狠狠的瞪着眼睛,“听说您目睹了一桩起火案件,救出赵氏的令郎。有一件事情您并没有告诉锦衣卫,那就是冲进以后,您看见了两个人的死状。我说的没有错吧?” “你怎么知道?” “大侠可是太司懿的护卫。”张青换了一副自豪的表情,“您觉得还有谁在帮您呢?” “可是……我……” 看到黄驹卫瞪目结舌的模样,张青说道:“您以为太司懿没有判断其中一个骨髓,是第二次焚烧吗?那就说明您笨的愚蠢。” 黄驹卫无言以对。 张青微微一笑:“我并没有攻击您的意思。” “说得对。无名为什么要袒护我?” “因为您们的证言中有方便。”张青回答的时候,脸蛋一红,赶紧看向其他地方。 黄驹卫突然恍然大悟,双手却在瑟瑟发抖。 “现在您知道青楼女子为什么需要更长的时间了吧?” “她!” “您不用胡思乱想,大侠会解决一切,等着瞧。”张青的语气是对无名充满了信心。 黄驹卫再也没有问题,回过神刚想看向木门,穿着白色衣袍的无名走过来。 “走,吃饭去。”无名进了凉亭里面,然后收拾石桌上面,“谁帮我拿一下茶壶?” 张青接过已经喝完的茶壶,却没有移动脚步,一张生气的表情。 无名立刻看了一眼黄驹卫,总是在避开眼神,脸色差得很。 “扑通”一声,黄驹卫跪在地面,发出害怕的颤抖声。 “怎么了?”无名冷冷的问道。 “我……”黄驹卫突然磕头,断掉自己的话语。 “说啊?” “我……我……”黄驹卫吞吞吐吐,缓缓地抬起头,“我愿意做牛做马,求求您洗脱我心上人的嫌疑,好吗?” “哦,原来是这件事情。你现在的确没事了,不过,赵鲤的不在场证明有点难办,毕竟她方便的时间,超过了一刻钟左右,甚至半个时辰,足以证明纵火犯就是她。这是神探推理出来的结果!” 第十九章家访 黄驹卫默默的站起来。 无名把目光转向张青,生气的表情没有了。 “我来倒茶。”张青拿起瓷壶的手把,往三个碗里面倒了茶水,只见淡绿色的漩涡。 大风呼呼地刮着,乌云快速集结起来,很多官宦人家已经撑起伞雨。突然一道闪电劈下来,天空如同裂开,变得如梦如幻。走出私塾以后,周征文抬头望着光打雷不下雨的天空,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周征文走在拥挤的街道,路过的人对周征文点头哈腰,只是尊重蒙师的礼仪。 原本不想太张扬,出门时戴了方巾,而且是黑色又很旧的那种,说明周征文勤俭节约。周征文加快脚步,就是为了即将加入私塾的一名学子。 前年开学,多收了几个学子,却是顽皮的富家子弟。然而,周征文把开学时间延迟一个月,想要得到聪明又听话的男孩。进入八月,私塾变得冷冷清清,很多父母哀声怨道,就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隔壁私塾。 一刻钟以后,周征文到了一所看似不起眼的宅子,挂的牌匾写着“书香门第。”下面还有两个小字。 周征文念道:“黄府。” 不久之后,两扇大门发出咔嚓的声音,赵鲤走出槛台。身穿蓝色的袄裙,微微鞠躬行礼的时候,整个人端庄得体,身形非常娇小瘦弱,从内心深处传来想要疼爱的感觉。 周征文正在观察,不知不觉中已经踏入院子里面。 “先生,您请坐。”看到周征文傻傻的站在石桌旁边,赵鲤做出邀请的动作,“时间刚刚好,朱小将正在赶来的路上,您稍等片刻,千万不要生他的气。” “哦。”周征文笑了一下,“不打紧,你可以去忙,我坐在这等着就行了。” “真的对不起。”赵鲤双手放在左腹,半蹲下来行礼。 “我是不是来得太快了!”周征文自言自语的说道。 “没有,对了,院内风太大,还是随我到客堂用茶吧。” “真是麻烦了。”周征文叹了口气,朝着高高的门槛走去。 走进客堂里面,中堂挂着一幅字画,底下就是红色的桌椅。周征文第一次登门拜访,感觉到了精心准备的接待,因为香炉飘着心旷神怡的气味。 来到黄府之前,听说有一位青楼女子找私塾。为了自己的孩子东奔西跑,就是想让朱小将多学点礼仪和知识。想到这里,周征文停止转动的思维。 这个时候,周征文看见赵鲤来了,手里端着一个茶壶,还有如皋董糖。香气刺激了味蕾,周征文感到不好意思,消失了想要离开的想法。 赵鲤侧身坐在周征文的对面,发出柔和声:“请用吧。” 周征文点了点头,端起茶杯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香气钻入鼻子,脑袋里面已经知道,那就是松萝茶。 “真是抱歉,先生,让您等了那么久,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赵鲤再次点头哈腰,露出生气的表情。 “没事,孩子的天性就是贪玩,这可是最重要的阶段。”周征文故作镇定的说道。 “他今年十岁,上私塾是不是有点晚。而且,听别人父母说过,入学年龄大概六七岁,开始学的是启蒙识字,然后参加科举考试。” “其实参加科举考试没有年龄限制,只要孩子足够聪明。”周征文说道,却在心里想,赵鲤的确是青楼女子,并没有人教导,算是自学成才的女子。 “先生,听说您为了我家孩子,开学时间延迟一个月。这样的话,我必须代替他道歉,对不起。” 听到赵鲤诚恳的话语,周征文露出慈祥的笑容:“希望我这样做是值得的。不过,我从其他蒙师得知,朱小将性格内向,很少与人交流,而且对周边的学子大打出手,进入私塾没有两天,就被撵出来,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看来只包不住火!先生,您听了之后千万不要害怕。” “当然。”周征文一副严肃的模样。 “朱小将是我女兄的令郎,就是城外那座被烧毁的宅子。” 周征文听到这里,“咕咚”咽了一下口水,轻声道:“后来呢?” “我和我相公原本打算结婚,但是,朱小将性格孤僻,又有暴力倾向,如果我们的孩子生下来,肯定受到危险的威胁。之所以……” “的确。” 赵鲤继续说道:“朱小将几乎不说话,只有在开心的时候,发出婴儿般的声音。我真的很担心他长大以后,会变成怎么样的人,罪犯还是乞丐?” “有道理。”周征文点点头,突然眼睛一亮,想起了一件事情,“可是他很聪明,都把弟子规背熟了。” “我们的希望在他身上,而不是这一点点。朱小将虽说天赋异禀,但性格是个难解的问题。因为冲动,被衙门逮捕了三次,想起来都吓人。” “什么事情?” “朱小将把一个猪肉铺烧了,”赵鲤双手捧着茶杯,由于抖动的厉害,水都漫了出来。 “这个问题的确不能忽视。”周征文一脸认真,又有疑惑的问道:“他经历过火烧,那么,你们为什么还要放他出去玩耍?” 赵鲤吐了好长一口气:“试图关在屋里,可是结果越来越糟糕,我对这个外甥真的并没有办法。先生,我听说过您的教育方针,专门对这种类型的孩子。” “过奖了。”周征文微微一笑,再次问道:“朱小将被送进屋里以后,不做出什么糟糕的事情吗?” 赵鲤看了一眼昨晚没有烧完的蜡烛,带着无奈的笑容,开口说道:“他有千万种逃出的办法,说起那次我真的惊心胆跳,如果当时相公没有在我身边,有可能被他活活烧死。事情是这样子,我们把朱小将关进房间,就在后厨炒菜煮饭,突然闻到了烧焦的味道。起初我以为火炉里面有别的东西,过了一阵子,却响起熟悉的呼叫声。我们什么都不想,跑到朱小将的房间门前,当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了窗户外面。我相公直接撞开门,把他救出来之后,露出的表情非常冷漠,如同雕刻的蜡像。” “放心把他交给我吧。”周征文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感到非常后悔,不应该踏入这个门槛。 赵鲤非常激动的俯身过去,抓住一双冰凉的手。 周征文用力的挣脱,勉强的笑道:“人之初,性本善,之所以李小江并非恶类,只是自身的经历挥之不去,总会做出相似的事情。” “我知道,在我女兄过世以后,原本不打算收养。不过,朱小将当时被救出来的那副可怜模样,我真的于心不忍。” “他的父亲呢?”周征文问道。 赵鲤透露出来的表情更加悲伤:“官府说他被我女兄和赵圳杀死,好像是朱魁醉酒回家,身上带有女自的东西。我女兄就拉着他去杨康家里,与他的糟糠之妻对质,然后偷情的事情就暴露了。” “真的吗?” “我撒谎干嘛,这是东厂、玖局、衙门得出的结果。” “死因呢?” “听说是一刀致命,伤口就在右边脖子。接下来,神探亲自去了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凶器,也没有发现造成背部淤青的东西。”赵鲤一边说话,一边提起洁白的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周征文坐在木椅上面不知所措,赶紧问道:“发现尸体的是谁?” “杨康妻子喂牛的时候,把一堆枯草捞起来,躺着熟悉面孔的男子,脸色苍白,已经没有呼吸。当时她被吓得惊慌失措,那是多大的打击,才引来街坊邻居。”赵鲤的语气有点沉重。 “朱小将母亲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哦,我和我相公去探亲的时候,只见大火冲天,娇小的身影在里面乱窜。从我相公口中得知,女兄被活活烧死!” “没有其他亲人了吗?”周征文问道。 “也被活活烧死,就是我的母亲。” “原来如此!”周征文说完,心里有点同情朱小将的悲惨经历。 正当赵鲤慢慢恢复心情,突然掉落纱巾的画面闪过,惊吓得站起来。 周征文下意识问道:“妇人,你怎么了?” “没事。” “对了,你和你女兄的关系怎么样?” “实话实说吧,我从小被卖到青楼。所以我的印象中,她只是出生比较早的女兄,并没有太多交涉的记忆。” “哦!”周征文一脸疑惑的表情,“现在你和朱小将的关系好吗?” 赵鲤微笑道:“要是饿了,就会缠在我身边跑来跑去,我还给他洗澡呢!趴在水里就像小乌龟一样。” “朱小将从什么时候变得残暴不仁?” “就是去私塾前一天晚上。他从外面玩耍回来,衣裳沾满了泥土。” “肯定摔倒了吧。”周征文猜测的时候面带笑容。 赵鲤立马露出严肃:“如果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为什么还有脚印?” 周征文才恍然大悟,原来朱小将在外面受到欺负。 “先生,对不起,我真的不应该对您发脾气!” “我不会放在心上,对了,妇人,你被卖到京师来,原本是哪里人?” “应天府。” “难怪……” “是啊,我被卖来之前,说的是家乡话,如今还带一点口音。” “哦,这么说你是正宗的应天府人。” “对。” “朱小将有口音吗?” “他是在京师出生长大。”赵鲤回答道。 周征文点点头。 赵鲤脸上出现了心疼:“其实,我们并不想把他关起来,就怕出去以后,没有杀人也是放火。” “把孩子交给我,你们确定放心吗?” “当然,您可是出了名的教书先生。” “过奖了。不过,我能让他住在私塾里面吗?” “求之不得,我们肯定跟朱小将好好沟通。” 周征文看了一眼天空,已经是午时。 “留下来吃饭吧!”赵鲤看出周征文的心思。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推门的声音,周征文淡定从容的笑着,只见全身脏兮兮的男孩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本书。 赵鲤说道:“小将,快点跟先生打招呼!” “您好。”朱小将点了一下,表情非常的冷淡,然后坐到木凳上面。 周征文伸出修长的双手,语气温柔:“朱小将,你真的很厉害,既然能从别人的那里抢来这本书。” 此话一出,坐在旁边的赵鲤震惊,才露出严母的表情,紧紧的盯着朱小将。 第二十章人小鬼大 周征文感到不妙的气息,正好站起来,连忙解释的说道:“妇人,请你放心,朱小将抢来的这本书,应该是你相公送给他的。” “真的吗?” 周征文看见赵鲤不相信的表情,觉得没有办法了,翻开放在木桌上面脏兮兮的书本,笑着说道:“不愧是我苦苦等待的学子,内容那么难都看得懂,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赵鲤伸出脖子,看到书的内容,尽是一些密密麻麻的字体。顿时感到头昏脑胀,再也没有愤怒,坐在木凳上面带笑容。 周征文很欣慰,便是喝了一口茶水。 “哎呦喂,先生,我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呢!”赵鲤一惊一乍的说道。 “请问妇人,怎么了?” “哦,我原本是想出去买菜,结果聊着聊着就忘了。” “啊!没有关系。” “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娘子。他明明嘱咐,只要先生来家里探望,一定好生招待。” 听到赵鲤这些自责的话语,周征文立即感觉很内疚,应该不要来登门拜访。 周征文说道:“太阳还没有下山,时机刚刚好。妇人,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我下次再来拜访。” “如果先生不留下来吃饭,我会被骂的。” “真的没有关系,请别那么麻烦,这次登门拜访已经很唐突。” “不是的。”赵鲤看了一眼朱小将,“这位先生好吧,还不把他留下来吗?” “不用了。”周征文站起来,急急忙忙的整理衣裳。 这时候,朱小将看着周征文说道:“先生,这是我姨母的好意。再者说了,我今天一大早就出去,还没有跟您聊聊,实在不好意思。” 听到朱小将说的话,周征文震惊不已,觉得这不是十岁男孩应该有的觉悟。 周征文微笑道:“不用刻意招待我,如果传出去,就会变成闲言碎语。” “说明您有本事吃这碗饭,我说的不对吗?” “好吧,我败给你了。”周征文拍了拍朱小将身上的泥土,“能说出事情的经过吗?” 一瞬间,空气中传来朱小将的怒气,然后低声着说道:“他们嘲笑我没有书。” “之所以你把这本带去,然后被抢了。”周征文给出猜测。 “原来先生什么都知道,不过,您能留下来和我们吃顿晚饭吗?” “要是时间允许,我尽量和你说说话,这也是为人师表的责任。” “那就这么决定了。”朱小将虽然被泥土盖住脸蛋,但是笑容满面,依然能看见。 周征文看见朱小将掩饰不了的表情,稍微有些心软:“对方有多少人呢?” “先生,我根本不怕他们。”朱小将把嗓门提高,“敢抢我唯一的一本书,真是胆大包天。” “打架了吗?” “姨母不准我惹是生非,只能强忍着,任由他们的脚在我身上踢来踢去。” “男子汉。后来呢?” “哦,已经回家了。他们看见我坚挺下来,就失去兴趣。” “真是厉害。” “他们是不是没有我坚强,都是一群小孩,何必为难同类。” “说得好。” “所以……”朱小将突然停顿,抓住周征文的袖口,“先生,您能留下来吗?我还有好多事情跟您说呢。” “好,我不会离开。” “那么,我先去洗个澡。”朱小将跑出大厅。 周征文看见朱小将的影子越来越远,刹那间感觉到一种气息,孤独把朱小将包围住,正当周征文见了这一幕,就把杯里的最后一口茶水喝完。当放下杯子,正前方的两扇大门传来打开的声音。 “我相公回来了。”赵鲤站起来。 周征文满脸笑容的离开客小堂,穿过干干净净的院子,就在台阶前站住。 时间过了很久,周征文坐在木桌前面苦思冥想,想起当时站在院子里面等待的场景,结果得到黄驹卫的不理会,只好匆匆忙忙离开黄府,并没有留下来吃晚餐。 突然间,吴虢的声音响起:“哎呀,师兄,您不是去探望学子了吗?” 周征文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问题。 吴虢突然大声道:“看看这幅画像!” 周征文坐在吴虢的旁边,伸出长长的脖子,看向补满墨水的纸张,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松树下面。周征文认识这个笔画,便认真观察少女的容貌,惊讶的发现,只有十三岁而已。从眼睛看去的方向判断,远处应该站着一个人,也许是最亲密的,所以脸上的表情才那么开心。当然了,这只是周征文的推测,完全没有任何证据。 “从哪里得来的画像?”周征文问道。 “前几天,我去拜访黄驹卫,原本想要喝酒来的,他家里却没有。正当他出门买酒的时候,一大堆宣纸里面夹着这张画像,我就拿回来了。” “快点还给人家!” “到现在还不来寻找吗?黄驹卫也许忘了。不过,师兄,请您仔细看一看,这名少女穿的袄裙,好像是大户人家。” “嗯?”周征文把油灯挪近一点,“对啊。如果黄驹卫为了衬托少女的美,配一套昂贵的,这不是太过于张扬了吗?” “不寻常吧!” “是的,难道这位少女真的是大户人家所生吗?” “肯定。” 周征文将画像翻到背面,放下的时候,看见一首若隐若现的诗句,字体潦草,认为没有人能模仿出来。 “师兄,据我所知,黄驹卫并没有达到这种地步,我认得他的字迹。”吴虢仔仔细细的观察,“城内有这号人物吗?” “等下,少女手里拿的是不是手帕?” “纱巾。”吴虢说道。 “这种东西可是达官贵人用的,她怎么会有呢?” “也许有人送的。”吴虢脑袋快要贴在画像上面,“还有另一种可能,少女是京师某位官员的令媛。” “看见身后的围墙了吗?” “嗯,好像就在城内,能住在这种元朝留下的建筑物,应该是个有钱人,或许是官宦子弟。可……如今的朝野买了一大半,只要能够出售,正常老百姓也可以买。如此判断,我们回到了原点,必须弄清楚谁有那个纱巾。” 吴虢一惊:“师兄,您不是认真的吧!” “来测验一下。”周征文歪着头,“画像到底隐藏什么样的故事?” “问一问黄驹卫不就知道了。”吴虢故作聪明的说道:“是他的作品,一般来说见过本人。如果我说的是事实,那么,他应该知道少女住在哪里。只要让他带我们过去,就会得到一个真相,可是我有点想不通,画上的少女连我们都不认识,即使走在街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根本就没有人认识她,除了黄驹卫,他是唯一见过少女本尊。” “所以他是不会说出任何信息的。” “只要画像在我们手里,觉得没有可能吗?” 这两句话有严重的威胁性,周征文听出来了,因为最近发生的案子太诡异,一不小心沉迷里面。 “要不要去他家里?”周征文提议的说道。 “我觉得可以。不过,现在已经进入亥时,黄驹卫早就休息了。这样吧,我们通宵讨论一下。把心中所有的疑惑提出来,即使不能解答,也会没有遗憾。”吴虢嘴角微微上扬,拿起一根木棒,调了一下即将淹没在油里的灯芯。 “我真的有很多问题,却始终没有明白,画中的少女为什么认识他?” “师兄,您千万不要忘了,黄驹卫可是京师有名的画家。” “不一定吧?” 听到周征文不屑的话,吴虢笑了笑,随后开口问道:“您认为有人威胁黄驹卫吗?” “可能性很大,虽然我和他不是同行,但是非常了解。黄驹卫属于胆小怕事的类型,只要客户一大声,立马降下价格,甚至把字画白白送出去。” “我知道,那么,一定存在威胁者,而且是主动接触他的人?” “对。”周征文点点头,“他最近是不是频繁出入府邸?” “几天前,我去他那里喝酒,就是拿回画像那一次。曾经提到过,有一个神秘男子经常吓唬他,之所以不敢说出名字。”吴虢努力回想了一下。 “逼他做事的人,有着非常大的权力。”周征文看着吴虢说道。 吴虢摇了摇头:“我不赞同,因为权力越大越不会理会平民老百姓。” “你说!”周征文伸出谦让的双手。 吴虢把坐姿端正:“我认为,可能是武功极其厉害的人,才会吓到黄驹卫。” 周征文思考中,把一个月以来所有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面快速阅览。传言中的白衣男子对上号,也就是人们认为杀死杨康和张殄耀的凶手,谋害朱魁的凶手有待调查。 “师兄,我们再好好想想。既然不是武功高强的人,平民老百姓也可以做到,只要达到威胁的程度,黄驹卫肯定乖乖帮忙。”吴虢补充了另一种猜测,心里才觉得舒服。 “嗯,讨论果然能得出答案。好了,我们各自休息吧!”周征文站起来。 不久之后,走在只有一道微光照出来的路面,突然大风吹起周征文的衣边,一个黑影闪来闪去。太过投入思考的原因,周征文并没有发觉,身边站着穿斗篷的人。 正当周征文想到另一件事情,天真可爱的笑容呈现出来,那就是朱小将,拿着脏兮兮湿漉漉的书本,站在木桌旁边。突然换到了一个画面,黄驹卫爱搭不理的擦身而过,想到这里的时候,周征文猛然抬起头。 由于穿着斗篷的人,散得非常迅速,周征文依旧没有看见,嘴巴里面却在唠唠叨叨:“明天我再去一趟黄府,一定要弄清楚,他为什么不理我呢!” 第二十一章调查 辰时一刻来临,周征文掐准时间,急急忙忙的离开私塾,这样一来,这次拜访可以见到三个人。 半个时辰以后,黄府响起一阵阵的敲门声,走出来迎接的是赵鲤,打扮得楚楚动人。 “你相公呢?”周征文问道。 “书房。”赵鲤面带笑容的走在前面,“先生,希望您们谈得愉快。” 穿过院子的时候,周征文看见朱小将蹲在墙角,用着瓷罐盖住草丛里面的一只蟋蟀,朱小将兴高采烈的跳起来。 不久之后,周征文随着赵鲤带领之下,来到一间放满书籍的房间。 “先生来了,请坐吧!”黄驹卫看了赵鲤,“娘子啊,你去后厨烧一壶茶水来,我们要促膝长谈。” 赵鲤点点头,然后离开书房。 这个时候,周征文露出怪不好意思的表情,就被木桌上面一副山水画吸引住视线,凑近看去,原来是月亮下的凉亭。 “先生,您也懂吗?”黄驹卫把画摆正。 周征文稍微点点头,等到定睛一看的时候,河面倒映出一名男子,手着持三尺剑,面容被纱巾盖住。 “您看出什么了吗?” “公子,凉亭中为什么没有男子?” “有啊。不过站在黑暗里面,之所以我没有把他画出来。我娘子对我说,如果将这幅画卖掉,绝对价值不菲。” “嗯,说得对,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不是明明有眼光嘛!你认为呢?”周征文问道。 “肯定嫉妒女子有才华的人,才会那么说。”黄驹卫笑着回答。 “就是。”周征文点点头认同。 “过来坐,先生。” 周征文点了点头:“你见过此男子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毫无防备的黄驹卫紧张起来,在脑海里面快速思考,双手捧起没有茶水的杯子。 “公子,要是不回答可以拒绝,我怎么能勉强呢!”周征文笑着说道。 黄驹卫放下茶杯:“我记得半个月前,在喝醉酒之后,一个人走进那座凉亭,由此得来了灵感。” 周征文将信将疑的点点头,眼睛一直在木桌上面。 “先生,您是真的喜欢画画吗?我们可以切磋。” 听到转移话题的声音响起,周征文把目光端正,再这样观察下去,就会暴露此登门拜访的意义。 周征文微笑道:“公子是京师有名的画家,肯定有很多达官贵人过来,有没有见过光滑无比的纱巾?” 黄驹卫想了一下,然后走到左边的书架,翻找各种瓶瓶罐罐,最后在一个木盒里面,拿出了一条纱巾。 突然间,书房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周征文激动的来到木架旁边,接过黄驹卫递过来的东西,仔仔细细的翻面查看。 “先生,您怎么那么认真呢?”黄驹卫坐回中堂的木椅。 “材质不一样。”周征文摸着纱巾说道。 黄驹卫问道:“难道我客户送的是便宜货吗?” “不要多想,这种纱巾很贵,只是用久了会起小毛球。” “就当收藏品吧!” “公子,你对朱小将有什么看法吗?” “很懂事。” “看出来了。” “嗯……”黄驹卫发出犹豫的声音,看了一眼门外,“是我冲进火场把他救出来,趴在石桌底下非常的可怜。” “朱府在哪个位置?” “城外十里,就在一座山脚下。” “真的吗?” “不会记错,我一共去了三次。” “听说火场附近捡到一条纱巾,绣着红色的五朵花瓣。” “是啊,我在衙门里面见过。” “有时间我去问一问神探太司懿。”周征文露出坚定的表情,心里仍然不放下手中的纱巾,再看一眼,两面果然没有图案。 两天以后,周征文的私塾开门了,仍然抽空去找太司懿。可是玖局的案子特别多,并没有接受周征文的拜访,多次拒绝在门外。 直到夜幕降临,进入戌时的京师格外热闹,周征文蹲守在美容酒楼,坚信太司懿一定会来吃饭。 这个时候,身穿黑色圆领袍的太司懿走进来,脑袋上面是银色的小发箍,胸前绣着纹样,系一条细细的腰带,戴着荧光翡翠的玉佩,走起路来飘飘荡荡。 周征文站起来,热情的摇摇手:“神探,我在这里。” 太司懿慢慢靠近窗户下的一张木桌。 周征文笑道:“今天晚上我请客,千万不要抢着结账,记住了哦。” “好吧。我知道您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坏话说在前头,这件案子可不是儿戏!”太司懿提了一下袍边,坐到木凳上面。 “嗯,死在赵氏身边的人是谁?” “根据骨髓的大小来看,应该是一位不惑之年的女子,也就是消失已久的朱小将外婆。” “为什么出现在火场?”周征文问道。 “抓捕凶手归案之后才知道。” “你认为烧死还是杀死?” “只剩下两具骨髓,都不存在断裂,所以很难判断。但是,并没有被毒死的迹象。” “怎么说来,谋杀的可能性大,对吗?” “是的。”太司懿看着周征文问道:“先生很痴迷,难道另有发现吗?” “没有,凶手为什么要毁尸灭迹呢?”周征文一脸疑惑。 太司懿震惊不已的说道:“您怀疑的有道理,在众多的谋杀案例中,犯人只会处理凶器。除非……” “除非受害者自行了断,想要身上的伤口消失,让犯人达到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由此判断的话,去杀赵氏的凶手应该是熟人。” “对。”太司懿认同的点点头,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右边手指敲打着桌面,“啊!当时趴在石桌底下的朱小将,肯定看见了凶手的模样。” “说得对!” “自从他被救出来以后,变得寡言少语,我们为了不刺激他,暂且不打算审问。您觉得他会说出来吗?” “有点难。”周征文想到朱小将的一个笑容,“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很有可能崩溃,我想……还是从其他人身上挖取吧!” “他。” “你是说黄驹卫吗?” “对啊!” “我们已经聊过了,他一心一意的救出朱小将,并没有注意到凶手,或者受害者的死状。” “原来如此!”太司懿突然站起来,“愿意陪我去一趟案发现场吗?” 毫无征兆的问题,让周征文不知所云,但是心里头好奇满满,然后点点头答应。 进入亥时,一辆马车停在废墟面前,走下来的是太司懿和周征文。 “非常抱歉,这么晚了还让您跟我来一趟,真是羞愧呀。” “没关系,我都是天快亮的时候才睡觉,再者说了,我很想弄清楚是烧死是谋杀还是自杀?”周征文脸上尽是期待。 为了搜查新的线索,太司懿站在烧毁的宅子里面,从发现尸体的地方,不紧不慢地靠近中堂,原本有一张木桌,现在剩下灰炭。用手扒了扒地面,果然看见一盏烧焦的油灯。 就在这个时候,搜完宅子外面的周征文,急忙忙跑进来问道:“神探,要什么发现吗?” “您来看。中堂和门槛的距离有十尺,如果是凶手放火,就不会留下这条血痕。”太司懿认认真真地解释,还看见假设中的赵氏,奄奄一息的爬过来。 “为什么没有找到凶器呢?” 太司懿检查着周围的地面:“我想不是铁做的,不会留下证据。或者说,凶手带走了呢!” 周征文认为有道理,脸色却在凝重。 “好了,先生,您得再陪我一次去找一个人。” 周征文点点头,随着太司懿乘坐马车,慢慢朝着城内赶去。 废墟旁边,突然出现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全身都是黑色的布料,并没有看见容貌。这时候,穿着斗篷的人右脚一蹬,身轻如燕的降落在马车上面,即使是路面颠簸,依然没有掉落下来。 马车越建越远,路边的一棵树上,站着身穿白衣的无名,手中三尺剑一挥,顺风飞向前方。 两个小时辰以后,马车停在京师的东城,太司懿和周征文赶紧跳下来,正好碰见一个老朽提着灯笼,悠哉悠哉的正在开锁。 太司懿喊道:“车夫,您还记得我吗?” “一辈子都忘不了。”老朽一边回答一边推门,“明明答应过我会得到赏钱,神探,您为什么不给呢?” “那是指挥使抠门。” “老人家,那天您说的是实话吗?”周征文好奇道:“证词中,一个戴着手帕的少女,她是不是去找黄驹卫呢?” “对。你是黄驹卫什么人?” “朱小将在我私塾读书,应该是蒙师。而我和黄驹卫不相往来,并没有任何交情。” “哦,原来你是延迟一个月开学的院长!”老朽惊讶地瞪大眼睛,正在打量周征文,“我们似乎同龄,老人家这个称呼,是不是太奇怪了。” “好吧,兄台。” “你是读书人,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当然相信,才会来这里找你啊!” “哦。”老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还想知道什么?” “可以邀请我们进去吗?” “来吧。” 太司懿和周征文跟随着老朽的脚步,走进简陋的房子里面,黏纸的窗户紧挨着木床,非常的狭小,被单破破烂烂,一张坑坑洼洼的木桌,木凳上面放着还没有完工的布鞋。 老朽把油灯放在桌面,赶紧收走布鞋,伸手一下丢在床头。 太司懿拉来两个木凳,并没有坐下:“您们坐吧。” “我有床。”老朽笑了笑。 “车夫,那我就不客气了!”太司懿将木凳再次端正,坐下以后,感觉硌得慌,只能强忍着想要站起来的心情。 “神探,这位先生刚才说想问什么?” “您能把少女的穿着打扮再讲述一遍吗?” “绣花袄裙,非常的瘦小,而且手里还拿着钢色的剑。”老朽说道。 “有没有问什么问题?” “她对我的防备非常严,一路上没有话题,就像井水不犯河水一样。” “您怎么知道去哪里?” “在没有出发之前,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然后给我,上面写着目的地,也就是城里的黄府。” 听到这些话,周征文瞄了一眼老朽,并没有眨眼晴和小动作,说明没有撒谎。 第二十二章两根竹竿 老朽继续说道:“从少女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令媛。但是,她那害怕出门的神情,已经习惯了被保护。” “你能看出什么问题吗?” “我也说不太清楚,虽然她身上带着香囊,但是闻到一股药味!如果少女没有生病,家里会不会做药材生意呢?”老朽回答的时候,还带着疑问。 “是吗?” “我是个车夫,平时接触的人少吗?话说回来,我有严重的痛风,每隔六天抓一次药。” “嗯。”周征文点点头,毕竟自己的师弟也有,每次敷药的时候,都得换一个地方待着。 “人老不中用了。” “一定会好起来的。”周征文转移话题的说,“那时候,你就认为她和张青很像,对吗?” “没有错,可是没有人相信我。” “就因为少女的身形和气味吗?” “穿的那双靴子。” “怎么了?” 老朽露出着急的眼神,说明正在回忆,突然猛地从床边站起来,大声说道:“我记起来了!当上马车的时候,布靴蹭了一下轱辘,然后蹲下来擦干净。那时我就想到了,这是张药师前年买的,我就在身边,并把他载回家里。” “这的确是最好的证明!” “我以为报官能得到赏钱。看来是错误的想法,现在一直在后悔,我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记得把张青父亲送回家的时候,聊了很多关于他令媛的问题,真的很开心,到头来想要利用这一点活下去。” “一两银子,确实有诱惑力。” 太司懿开口说道:“所以我们不敢相信,您是不是为了骗取赏钱,才会编造了一段谎话。另外,您载着少女去黄府,那么近的距离,过来报官的时候却用猜测的口语,我们不怀疑才怪。” “神探,我是凭着良心的。” “对了,您说少女带着手帕,看清楚是哪种款式吗?” “当然。” “请告诉我们!” “哦。”老朽注视着太司懿的说道,“应该是昂贵的手帕,也许她出门太急了,忘记事先准备的纱巾吧!” “少女一直靠着窗户坐吗?” “对,起初我认为她是在防备,时间久了并没有移动。我通过风吹起来帘子的缝隙,她的眼眼总是看向窗外,寻找着目的地,或者想要知道有没有人跟踪。” 太司懿和周征文同时点头,因为老朽观察的很仔细。 “不过……”老朽停顿了一下,“她也许懒得理我。” “有道理。”太司懿点点头,“当时报官和现在说的话如出一辙,没有得到相信的原因,就是您当时含糊不清。面纱和手帕是不一样,解释的时候要清清楚楚。再者说了,您总是在强调自己的记忆力很好,结果得到更多不相信的眼神。” “神探,那我的赏钱呢?” “找到少女再给。” “什么时候?” “根据您两次提供的证词,前后相差不多,也许可以缩短时间。” “我相信玖局的办案能力。” “您说,少女一直在防备,有没有什么举动呢?” “离我坐的很远、用怀疑的眼神瞪着我、把手中的剑紧握着,等等!” “防范意识很强。幸亏少女遇到您,要不然就危险了哦。”太司懿的视线放在米缸上面,“根据您提供的信息,我判断出来了,少女根本不会武功。就如您刚才所说,只是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千金小姐。” 话音刚落,周征文站起来:“兄台,今日谈话就到这里吧,我们以后再来。” 这次私塾的教学时间是短学,为期三个月,很多孩子陆续赶来。 私塾生活的第五天,周征文和吴虢正在书房里面,坐在木椅上面讨论教学方针。 突然门口,戴着黑色头巾的朱小将,怀里抱着一本书,用活蹦乱跳的脚步一直向前走去。 周征文见到这一幕,心里头非常高兴,只见朱小将满脸笑容的表情,再也不用担心逃学的场面。 随着激动的心情,周征文撇下自己的师弟,来到了后院的凉亭。朱小将正在写字,一脸认真的表情,使得手中的毛笔没有停过,墨水早已经沾完。 一刻钟以后,朱小将伸了伸一直勾着的身体,便问道:“先生,您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 周征文并没有回答,却露出笑容,检查书本里面的文章,字体工整漂亮,写了满满十页。 “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你的觉悟很高,尤其是这篇文章。”周征文坐到朱小将旁边。 “真的吗?我以为自己理解错误了呢。”朱小将开开心心的把书本合上。 “你很聪明,只要用心解答,将来一定能考中状元。” “我可不可以玩一会儿?” “当然,那么我能加入吗?” 朱小将坐在石凳上面怔住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朝着墙角跑去,找来两根很短的竹子。 周征文露出疑惑的表情,并不知道是什么游戏,只是缓缓地起身,并没有走出凉亭。 “先生,过来啊!” “早知道我事先调查一下,最近学子们都玩什么。”周征文喃喃自语。 这时候,朱小将拿着两根竹子跑过来,递了过去:“我可以教您。首先我们一人一根,骑上去以后,可以在后院里面乱跑。” “好吧。”周征文照着做了,坐上竹根的一刹那,仿佛感受到了身后的千军万马。 “怎么样?” 听着朱小将的问题,周征文笑了笑,侧脸的时候,看见布包破了一个洞。 周征文立马停下来:“走,我帮你缝好。” 来到一个房间,朱小将被眼前的书籍惊到,就像小鹿乱撞一样,将要得到其中的一本书。 周征文走到木桌旁边,翻着针和线。 “小将,把你的布包给我,缝好以后,我们继续去玩。” “可以送我一本书吗?”朱小将问道。 “好。”周征文接过布包,开始忙碌了,“你挑中哪本了?” “放在第三层的《三国志通俗演义》。” 周征文欣慰的笑道:“如果你想知道前朝的历史,先生可以讲,反正今天的课已经完了。” 听了周征文说的话,朱小将高兴的蹦蹦跳跳:“我想知道曹操如何打败刘备?” “这个……”周征文思考了一下,“从先生的角度来看,我认为没有胜负,因为最后的赢家是司马懿。” “还是自己看得过瘾!” “真的很抱歉,是先生扫了你的兴趣,呐,布包已经缝好了。”周征文递了过去,作为转移注意力的理由。 朱小将走到木桌旁边,拿起布包看了看,布包的一角缝得像花朵。正当入迷的时候,不知何时转过身,碰到了一堆纸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周征文看着朱小将诚恳道歉的模样,心里头没有火气,蹲下来捡起满地的纸张。 “我来帮忙。”朱小将快速趴在地面,突然看见一张少女的画像,感到好奇就拿到手里,“先生,这是您画的吗?” “给我。”周征文用力的抢过来,严肃的表情并没有消失。 朱小将不理解周征文生气的原因,加上粗暴的举动,站在书房里面不敢离开。 “小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许是我太过敏感,因为这张画像非常重要。” 听到周征文解释的话,朱小将明白的点点头。 周征文摸了摸朱小将的脑袋,心存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看得懂如此复杂的书籍呢?” 朱小将玩弄着皮包的带子:“我父亲是一位秀才……” “难道他落榜了吗?” “对,每次参加科考每次不中,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希望。自从我出生以后,就在我耳边念叨三字经,弟子规等等!” “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在城外住着一个秀才,名字叫朱魁,聪明绝顶却落榜,很多人认为他被诅咒了。” “那就是我父亲,先生,您觉得落榜的原因是什么?” 听到朱小将的问题,周征文就在脑袋里面快速思考,然后说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这样说来,朱秀才应该是满腹经纶。其实落榜的原因有很多种,最常见的就是不理解题目,其次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不允许你父亲当上状元,如果这样理解下来,朝廷中应该有仇人。” 朱小将虽然听不懂,但是脸上不出反应,证明在心里头认真思考过。 为了年龄十岁的男孩能明白,周征文继续说道:“意思就是,你父亲得罪了别人,只要每次参加科考,都会被除掉名字。” 朱小将点点头。 周征文问道:“你父亲平时都做些什么?” 朱小将挠了挠脑脑袋,这才想起与父亲的记忆,然后开口了:“在家里舞文弄墨,在外面结交知己,晚上回来的时候,他给我买来很多兵器。” “啊!为什么?” “希望我不要像他一样,无所事事的待在家里苦读,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 “先生相信你。对了,听说你父亲还会武功?” “是的,所以我被欺负的时候,都用他教我的招数反击。” “做法是对的。不过,我们先要讲道理,记住了吗?” “嗯。” “你父亲的身手是不是很厉害?” “我记得有一次,父亲从外面醉醺醺的回到家里,一把把我抓住,然后给我演练了一套刀法。他说,如果我能学会了,照样可以当状元。”朱小将露出好奇的神情。 “应该是武状元。” “先生,其实我知道父亲是被杀死,真的很想为他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小将,以你的天资聪明,将来一定会当大官。” “对了,先生,武状元有权力吗?” “因为我们的皇上是出身贫苦,推翻元朝以来,他害怕民间的武人,一直没有使用武状元制度,即使是有武功的状元,并没有任何待遇。” “如果我当上了锦衣卫,权力是不是很大?” 周征文解释的余温还没有散,听到这句话以后,一瞬间脸色苍白,赶紧捂住朱小将的嘴巴,赶紧看向敞开的大门。 “先生,我都快要憋死了,您能不能松开手?” “对不起。” “您为什么这么害怕?” “因为……” 听到两个字之后,朱小将看见周征文正在犹豫,脸上根本没有血色。 “好吧,要是先生不告诉我,回家之后再问别人,肯定会得到满意的答案。”朱小将转过身,装作要迈出脚步的动作。 “等下。”周征文叹了口气,“你应该听说过这句话: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迅速闪开。” 第二十三章抹不去的阴影 朱小将点点头。 “锦衣卫主要做的事情就是侦察、逮捕、审问等系列活动,并且掌管监狱刑罚。其实锦衣卫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那就是当今皇上。”周征文不自觉的抬起双手,对着挂在墙壁的朱元璋画像恭维。 “主要权力还没有说出来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有很多传言。锦衣卫的机构是南北镇抚司,主要负责侦缉案子,北镇抚司主要的办理皇帝钦点的案子,并且拥有自己的监狱,被称为“锦衣狱”。他们可以不经过皇帝允许,直接拷打询问。就连刑部、大理寺等司法机构都无权过问。狱中刑法也是十分残酷,刑具也是花样百出,有夹棍、剥皮、拔舌、弹琵琶等十八种酷刑。” “难怪我父亲对锦衣卫那么着迷。”朱小将说道。 周征文看得出来,朱魁在朱小将心里埋下根基,无论有没有人劝说,都会跟随父亲的脚步。 朱小将问道:“先生,神探为什么加入锦衣卫?” “他有自己的故事,如果我们探究下去,受伤的终究是我们。”周征文调和了一下声音,“当然啦,像太司懿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要孝忠朝廷,如果走上一条不归路,京师将会变成阿修罗地狱。” 朱小将听得入神,点点头之中坐到木椅上面。 “但是,他真的变成朝廷与之抗衡的一股力量,又能怎样呢?当今皇上可是最杰出的君主之一。勤于政事,建树颇多,特别是创设了大量的制度典章,不但打下了强有力的基业,还会影响到以后的几百年。要是知道太司懿有了起义之心,必须除之而后快,甚至牵连到九族。不过,皇上爱惜人才,只要为了朝廷办事,即使是杀人放火,也不会容颜大怒放在心眼里。” “那么豁达吗?” “小将,你还小,假如有一天你当上了锦衣卫,就会知道当今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周征文不由自主的冒出汗来。 突然门扇打开,随着一阵不寒而栗的大风吹进来,吓得周征文双膝跪在地面。 “先生,您怎么了?”朱小将把布包转到背后,用力的拉起周征文。 “哦,没事。”周征文揉揉眼睛,“不小心进了灰尘!” “这可不是好事情。”朱小将坐回木椅。 周征文站起来以后,端起木桌上面的茶杯喝了一口,左边牙齿很凉,赶紧揉了揉腮帮子。 “要不要去医馆看一下?” “没事。”周征文急急忙忙的坐好,一张少女的画像掉落在地上。 “您真的没有事吗?”朱小将一边担心的说,一边帮忙捡起来,“给。” “放在竹筒里面。” “这个画像怎么老是掉出来!”朱小将碎碎念的时候,绕到木桌的后面,伸出两只小手,就把画像放进竹筒。 周征文正在欣慰。 “绝对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先生,您可要注意一点!”朱小将的语气很像大人。 “不会,你放心吧,谁会对我一个教书人动手。”周征文满脸笑容的说道。 “可是……”朱小将停顿了一下,表情有点悲伤,“我父亲也是这样说过。现在呢?总是我一个人放风筝。” 听着这些话,周征文懂得朱小将失去亲人的痛苦,为了不雪上加霜,始终保持微笑:“没事,先生会永永远远待在你身边。” “嗯。对了,您怎么有这一幅画?” “你见过?” “刚才我没有认出来。”朱小将望着周边的竹筒里面,“现在我想起了,这是姨父画的。” “厉害!” “因为我教你读书写字,所以收到了礼物。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朱小将点点头表示明白。 “你跟先生的约定,就算拿好吃的东西,也不能违背誓言。”周征文语重心长的说道。 “先生,您应该知道我父亲去世的事情吧?”朱小将问的时候,没有了奶声奶气,感觉快要哭出来。 “嗯。”周征文重重地点头。 朱小将露出质问的眼神:“先生,您认为呢?” “什么?” “有没有人会对我下手?” “这个……”周征文看了一眼朱小将,“理由在哪里?” 朱小将的双手突然发抖,赶紧背到身后,大声道:“我母亲被烧死那一天,永远记得那个背影!” 听到朱小将无比激动的语气,周征文不敢多问,只是点点头。 “那天风很大,我拿着母亲买的风筝,就在院子里面乱跑。”朱小将的目光投向竹桶,使劲回忆着那个身影,手里也有一条纱巾,上面绣着红色的五朵花瓣。 “你不要多想。”周征文说道。 “我希望两个人能活过来!”朱小将一直在强忍泪水,突然爆发出来,“我虽然不会放风筝,但是母亲陪在身边,那天真的很开心,如果不是我去开门,今天坐在对面的是……” 周征文知道朱小将很想父母,可是被现实打败了,坐在对面的是一个先生。 “要是我能忍住好奇心……”朱小将哽咽起来,鼓起勇气继续讲述,“母亲也不会被烧死,而且就在我面前。” 周征文不知所措,想要站起来去抱住的时候,却想到教育为先。那就是让朱小将学会独自坚强。 “我应该随着母亲而去。” “小将,这句话不能乱说。” “我知道,母亲为了能在我身边陪伴,少了很多休息的时间。每当我饿肚子的时候,都是大哭大闹,等到母亲端来热腾腾的饭菜,我却没心没肺的吃起来,连说声谢谢都不会。” 周征文忍住同情的表情,这样一来,朱小将也许不会哭。 这时候,响起哇哇大哭的声音,朱小将已经崩溃。 周征文再也忍不住了,把朱小将拉到身前,擦去小脸蛋上的泪水。 “先生,我明明看见那个凶手,却不敢大声言表。如今变成了一桩悬案,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侦破,需要十年还是一辈子呢?” 周征文说出自己的分析:“时间会证明一切,因为现场留下了很多证据。而且,从那条血迹来判断,神探正在犹豫中,认为你母亲被刺以后,伪造了杀人凶手的不在场证明。”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小将,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也许为了保护某人。只是,你母亲这样的想法并没有得到凶手的认可,反而看起来很可怜。” “如果您说的话没有错,她肯定不会保护我,才没有发出呼喊的声音。我是不是野种?” 周征文摇了摇头:“不会的。因为你有一双坚持不懈的眼晴,像极了朱魁。” “真的吗?” “当然了。谁家的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除非相信迷信,才会把孩子丢弃。” “先生,那害死母亲的人是不是我?” “不是。”周征文一脸坚定,“根据我的判断,你母亲在临死之前,早就知道你躲在安全的地方,她才放火。” “那时候我要是敢站起来,跑出大门喊救命,也不会被烧死!” “这不怪你。” “自从住进姨母家里,只要有人敲门,我都不敢轻易开门。”朱小将瑟瑟发抖着,放手变得非常冰冷。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定要学会面对自己的坎坷。”周征文说道。 “您说的对。可是……”朱小将瞄了一眼大门,“我怕一打开,又看见个身影。” 喧嚣热闹的街道,从远处跑来一辆马车,停在青楼的门口前面。 黄驹卫跳下来,急急忙忙的进入青楼,擦肩而过的时候撞倒了老鸨。 “画家,你急什么?” 听到老鸨的大嗓门,黄驹卫连忙点头哈腰道歉,向着三楼跑去。 赵鲤从其中一个房间走出来:“吃错药了吗?” 由于黄驹卫跑得太快,变得口干舌燥,气喘吁吁地站在护栏边。 赵鲤无奈之下,就把黄驹卫拉进自己的房间,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桌面。 “听了你不要生气,答应我?” “真是磨叽。”赵鲤点点头,“难道又少价钱了吗?” “不是,我把一张画像弄丢了,到现在也找不到。”黄驹卫回答道。 “就这件事情啊,再画一张呗。”赵鲤抚顺了一下长发。 “事情没有你想象那么简单!” “告诉我啊。” “好吧。”黄驹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个月左右,我在家偷偷画了一张少女的画像,害怕你吃醋,就把画像放在宣纸里面。” “好你个黄驹卫。还没有娶我进门,你就想着小妾,我跟你拼了。”赵鲤气鼓鼓的站起来,拿起木凳想要往前扔去。 黄驹卫大声喊道:“听我说完!” 赵鲤吓得松开双手,“咚”一声,木凳重重的掉在地板,然后赵鲤双手抱头,一边哽咽着,一边蹲下来。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龌龊,好好听着。”黄驹卫赶紧跑过去,将赵鲤的脸捧起来,“我有一个朋友,他拜托我教少女画画,而且给了一袋钱。” “钱呢?” “戴在你脑袋上。”黄驹卫摸了摸金色的簪子。 赵鲤擦了擦眼泪,然后问道:“最近有没有访客?” “现在我都去别人家画画。不过,好像一个月半前,周征文的师弟来了,因为家里没酒,我就出去了一趟。等到回家之后,他不辞而别,我也没有在看那张画像,直接把一堆宣纸放进书房。” “什么时候发现的画像丢了?” “就在黄驹卫来家访的前夜,我想拿出来填写一首诗,就不见了。” 赵鲤突然恍然大悟:“难怪你那天对他爱答不理,我以为他是什么坏人!” “为什么你说丢了这张画事情会变得严重?” “我不能说。”黄驹卫摇摇头。 赵鲤缓缓地站起来:“你不告诉我,怎么能找出来呢?” “这个……”黄驹卫调整呼吸,吐出好长一口气,“这张画像是某个案子的线索。” “是不是张青的失踪案!”赵鲤说道。 一针见血的话,黄驹卫慌慌张张的推开赵鲤,大声吼道:“你再这样猜测下去,我立马走人!” 第二十四章单相思的人 “我不会阻拦。”赵鲤一脸无所谓。 “小鲤,是我错了。你得帮我啊!” “以后不准凶我。” “那是肯定的,刚才在气头上。” “我知道,那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吴虢,也就是周征文的师弟,他来找我喝酒以后,那幅少女画就不见了。接着是周征文,悬疑最少的一个人,因为画像已经丢了,他才出现在我们面前,而且,以朱小将蒙师的身份登门拜访。” “哦,小将呢?” “这个玩笑开大了,我把画像放在书房的最高处,即使木凳叠木椅也拿不到。” “不会吧,你怀疑的人只有两个,叫我怎么帮忙!”赵鲤感到一丝丝不安。 看见赵鲤面露着急,黄驹卫很是欣慰,同时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赵鲤在自己睡觉之后,偷偷摸摸拿去焚烧。即使赵鲤没有怎么做,照样可以把画像藏在某个地方。羡慕、嫉妒、恨,使赵鲤产生源源不断的报复,却偏偏对画像下手,看来赵鲤还是想给机会。 赵鲤问道:“你把画像放在书架上面,后来有没有人动过?” “那堆宣纸叠得整整齐齐。” 赵鲤坐下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黄驹卫,此时此刻空气中,蔓延着一种互相猜忌。黄驹卫也盯着赵鲤,在美丽的脸上变化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已经猜出一点心思,认为赵鲤正在说自编自导自演。 现在的赵鲤和黄驹卫不像以前那么信任。无论对方有话没话,心目中的形象扭曲了,想回到甜甜蜜蜜的感觉很难,毕竟都有防人之心的想法,这是两人的选择,表现出的样子非常稚嫩,根本是爱情不坚定的年轻人。 闺房里面,金光灿灿的太阳通过窗户缝隙照了进来,赵鲤和黄驹卫变得格外火热,既然脸红起来。 赵鲤是嫉妒心极强的女子,一旦感到受委屈,绝对会做出反应。 “我们和好可以吗?”黄驹卫的口语虽然生硬,但是一脸认真,眼睛里面充满了深情。 “哼。不要以为我会原谅你,只是朱小将需要照顾。” “更需要照顾的是我,没有你我连一个时辰都活不下去。” “真的吗?” “当然。”黄驹卫一把抱住,靠在怀里的赵鲤感受到了心跳声。 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想要亲吻,但是,赵鲤始终忍住了欲望。 黄驹卫低下脑袋,看着赵鲤问道:“画像的事情,你认为在谁手里?” “不用想那么多,我会找到。” “好吧。”黄驹卫点点头。 由于脑袋动起来,赵鲤靠在怀里感觉更加奇怪,想要伸出蠢蠢欲动的双手,好不容易忍住心中的自知之明,一定不能半途而废。 然而,黄驹卫抱得越来越紧,用胸肌产生压迫感。 “今天晚上只能陪我一个人。”黄驹卫在赵鲤的耳边说道。 感受到了暖暖的口气,飘进耳膜的时候,赵鲤觉得非常痒,脑袋往下低去,身体软成一条毛线。 “不行。”赵鲤突然清醒。 “怎么了?”黄驹卫满脸堆笑的问道。 “因为我是青楼女子,得考虑这里的利益,如今老板已经知道你给的价钱很少,再明目张胆的陪下去,就连门槛也不让你进来。” “她不是要钱吗?我这就去把那栋宅子卖掉,然后过来把你赎走。” “不行,朱小将会流落街头的。” “你不爱我吗?” “怎么可能呢,我跟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我就是不能和你……因为心里过意不去。” “什么?”黄驹卫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赵鲤。 “就是不行。” “没有理解吗?” “我是青楼女子,早就是一个空壳子,我没有办法跟自己爱的人花前月下。” 听到赵鲤说的话,黄驹卫依然保持着微笑:“我又不嫌弃你的出处,这跟我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因为……”赵鲤突然大声,“青楼女子都很脏,自从我明白这一点,在心中根本说服不了自己。那种奢华又幸福的生活,我不值得拥有,最多只能跟你共患难。” 黄驹卫听得明明白白,但坚持自己的想法:“有很多青楼女子也选择了自己的路,已经归为**,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我是认真的,即使我和你拜堂成亲,也不会入洞房。” “是吗?” “嗯。” “好吧,我就从这扇门走出去,再也不回来呢?”黄驹卫慢慢的移动。 赵鲤看到一个失落的背影,脚步声在房间里响彻,赵鲤快速跑过去,抓起黄驹卫右手的时候,已经流下两行泪水。 “这是挽留吗?”黄驹卫头也不回的问道。 “啊,公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赵鲤说出不负责任的话语,也松开了双手。 “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没有位置,有缘再会。”黄驹卫悄悄的掏出一条纱巾,随着脚步向前,纱巾落在地板上面,这是无名从玖局借来的证物,就被黄驹卫偷来。 时间过得真快,半个月没有了,一位不惑之年的男子走进青楼,目的直奔三楼的房间。 大概一个时辰过去,男子起来穿衣服,然后端起木桌上面的茶杯漱口。回过头的时候,看着盖上帘布的床位,感觉很满意的点点头。 “李大善人,今天晚上怎么那么着急?”帘布后面传来声音。 李沓子走近床边,用双手掀开帘子,赵鲤妩媚的躺在床上,盖着鲜红的被子,只是露出雪白的两个肩膀。油灯非常的充足,亮光照在赵鲤美艳动人的脸上,但是能看出来有些憔悴。 “家里的侄子太让我担心了。” “李大善人,你说的是张青的未婚夫吗?” “对。” 赵鲤笑了笑,玩弄着长长的头发:“又是一个单相思的人!” “小鲤,别人都说你是青楼花魁,今天晚上怎么心不在焉的,心里头是不是在想他?” “谁?” “那位京师有名的画家。” “胡说八道!” “黄……”李沓子猛然伸出右手,掐住赵鲤的脖子以后,恶狠狠的用力,“黄驹卫,对,他就叫这个名字。” “是……又……怎么样?”赵鲤发出很小的声音。 “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那个负心汉早就不在京师,跟着新欢跑了。” 赵鲤打掉掐在脖子上的双手:“这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很爱他吗?” “谁给的钱多,我爱谁。话说到这里,他只是一个舞文弄墨的画家,一看便知没什么出息。我还不如跟你一个腰斩万贯的李大善人,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我可没说要娶你,另外,你是一个青楼女子,来我家顶多当个丫鬟,连小妾都排不上名号。” “好啊,我就一直等着黄驹卫,好歹人家对我一片痴情。”赵鲤玩趣的说道。 “那家伙就是一个穷小子。”李沓子突然扑向赵鲤,露出一脸玩不够的表情,然后把帘子放下来。 戌时来临,李沓子兴高采烈的离开青楼,走到一扇大门的时候,急急忙忙停下脚步,连续敲了三次门。 “大善人回来了。”五官端正的丫鬟拉开门。 李沓子伸出不老实的右手,摸了一下丫鬟脸蛋,展开掌心的时候,一枚簪子插在丫鬟头发里,小声说道:“丑时来我房间。” 丫鬟看了看四下无人,开心的点点头,随手关门之后,李沓子已经进入西厢房。 “侄子。” 听到熟悉的喊声,被张青甩掉的新郎抬起头,面相憔悴,腰带系得乱七八糟,非常适合出去乞讨。 李沓子看到这一幕,也很痛心,记得李一烽即将要拜堂成亲的时候,李一烽坐立不安,在客厅里面走来走去。不知道李一烽是兴奋还是害怕,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大,一家人更加紧张起来,就连下人们也有同感。 想到这里,李沓子叹气道:“不要嫌我唠叨,天底下的女子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一个树上。张青跑了,是她没有眼光,你千万要振作起来啊!” 李一烽突然大吼大叫,嘴巴里面一句人话都没有,把身边的东西全部扫在地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引来保护李府的家丁。就看到少爷和李大善人,并没有上前打扰,站在门口守候着。 李沓子对李一烽说道:“你是我们家的希望,为了一个女子就搞成这样,能不能有一点出息。” “我是正人君子,不像叔父一样在外面花天酒地,搞大别**子以后,那一次不是我摆平。” 在对话期间,李沓子承认李一烽说的对,并没有反驳。也许是不想浪费光阴,干脆做个“大善人”。在外面积德行善的同时,玩弄街坊邻居的女子。而且,李沓子凭借着兄长的势力,足以在京师逍遥法外,就连无缘无故杀人都没有问题。 李沓子看着李一烽茶不思饭不想,始终在心疼,蹲下来捡起地上摔碎的各种家具。 “打听到信息了没有!”李一烽冷言冷语的说道。 “光凭一条纱巾是找不到故意失踪的人,但是,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 李一烽猛地蹲下去:“什么?” “这几天以来,我一直往青楼里面钻,听过赵鲤提起一件事情,京师有名的画家黄驹卫和她大吵了一架,然后消失不见。在此之前,玖局的神探找过他一次,询问关于少女乘坐马车的事情,都说少女的身形很像张青。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赶紧回来告诉你了。” “真的吗?”李一烽半信半疑的问道。 “我是你叔父,什么时候骗你了?” “这倒没有。不过,您找到那位少女了吗?” “额……”李沓子犹犹豫豫好长一段时间,并把碎片放在木桌上面,“给我一点时间!” “还要多久啊?” “你先听我说完嘛。张青是给你下了迷魂散,才会轻轻松松的逃跑,说明背后有人帮他。如果叔父大张旗鼓的派人去找,她和帮手不会躲起来吗?” “会,不过,我再给您一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李沓子竖起手指头。 “两个月半!” “好歹我也是最疼爱你的叔父,多给一点时间嘛。”李沓子看了一眼门外的那些下人。 “是啊,是啊!”一群下人连忙点点头。 “好,那我就给您两个月。”李一烽坐到木椅上面。 第二十五章遗物 “我会努力。”李沓子笑容满面的说道。 即使升起了太阳,吹来的风也是r让人哆哆嗦嗦,因为早晨的雾气没有散去,李沓子走在街边,一个男孩从前方来了,这才看见脏兮兮的脸蛋,衣服沾满泥土,脸上并没有泪水。 李沓子莫名觉得很心疼,抢了擦身而过老人的一串糖葫芦。蹲在原地等待,男孩越来越靠近,李沓子发现并不是穷苦人家,原来是朱小将,心里头更加愤怒,认为只有富家子弟才能欺负别人。 “等下!”李沓子喊道。 朱小将露出非常警觉的眼神,就像盾牌一样刀枪不入。但是,自身被欺负的惨状,让朱小将低下头,一副惭愧的模样。那双眼睛充满了怒火,也不敢对眼前的男子发脾气。 “为什么不反手?”李沓子问道。 听到这样的话,朱小将产生纠结,在反击和听话的岔路口徘徊。朱小将认为要听取私塾先生的,而不是第一次遇到的男子,手里还拿着抢来的冰糖葫芦。 “但是,如果我反手的话,不就跟他们一样是恶心人吗?”朱小将并没有抬头,还是回答了。 “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还想让别人施舍同情吗?”李沓子说道。 “他们不会,但我也不能,一旦动起手来,幸福的生活永远回不到以前。” “这种自卑的话,只有小孩子会讲出来,简直是笑掉大牙。”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 “不跟你废话。我知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每到放假回家都走这条路。等下,才过去一个月左右,你怎么背着布包跑回来了呢?”李沓子露出疑问的眼神。 “饿了,我出来买东西不行吗?” “那你把这串糖葫芦吃掉。” “不要!我姨父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万一下毒呢。更何况,我又不认识您,再见。” “黄驹卫吗?”李沓子一脸嘲笑的表情,“他已经跑了。” “不会的,我姨母说他去参加科考了,半年以后就会回来。” “今年科考举办在京师。”李沓子偏头一笑。 朱小将如同晴天霹雳,还要强忍着心中的伤口,眼睛里面转动泪水,这几天以来,听到的传闻果然是真的,最疼爱自己的姨父跟别的女子跑了。 “即使您说的是事实,我也相信他会回来,”朱小将说道。 “为什么?” “因为……他还没有找到一幅画像。” “少女?” “嗯。”朱小将点点头。 一听到朱小将的回答,李沓子激动万分,就把朱小将拉进旁边的饭馆,然后点了一桌子好菜。 朱小将坐在木椅上面疑惑半天,这个不认识的男子为什么对那幅少女画像感兴趣,弱弱的问道:“您是何人?” “哦,差点忘记自我介绍!我是李一峰的叔父。” 然而,朱小将并没有听说过,连忙摇摇头,悄悄的离开木椅。 “不要着急嘛!”李沓子一把抓住,满脸笑容的对着朱小将说道:“我是李员外的兄弟。你应该听说逃婚的张青吧,我就是她夫君的叔父,现在明白了没有。” 朱小将稍微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小二端来一盘菜,小心翼翼的摆放在桌面。一直想要离开的朱小将,闻到了炒菜的香气,又偷偷坐回去。 “今天我们能碰面,说明非常有缘分,你可要多吃一点。”李沓子说道。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为什么请我吃饭?” “刚才你提到了少女的画像……” “是的。” 不知何时掉进请客陷阱的朱小将,已经透露出真心话,根本不用刨根究底。 “您想知道什么事情?”朱小将拿起筷子,猛吃起来。 可能是朱小将身上脏的原因,狼吞虎咽时,李沓子看得有点心疼,时不时帮忙倒水。 李沓子笑着说道:“我刚刚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侧坐?” 朱小将没有回答。 李沓子赶紧移到了左边,正当生进木椅的时候,“咚”一声响起,听到攀爬的声音,餐桌随之震动起来,疑惑不解的李沓子低下脑袋,只见朱小将趴在下面,双手抱头正在瑟瑟发抖,立马察觉不对劲,把庞大的身体蹲下去,顺走拿了一盘鱼翅。 鱼的香味铺满桌底,朱小将缓缓地抬头,目不转睛盯着李沓子手里的一盘鱼翅,口水快要流出来了。 李沓子漫不经心的看着朱小将,望眼欲穿的神情,不经意间露出两排牙齿,却没有笑出声音。 鱼翅的香气非常诱人,朱小将一忍再忍之下,毫无形象地吃起来,已经消失富家子弟的模样,如今只是饿肚子的小可怜虫。 李沓子伸出双手,再拿来一笼包子,正当打开盖子的时候,热气扑向脸颊,烫得李沓子五官扭曲,原本狼吞虎咽的朱小将,看到了变化多端的表情,忍不住大声笑起来,后脑头碰撞了一下桌板。这个时候,李沓子大笑不止的直起腰杆,毫不在乎周边顾客的眼色。 随着一大一小的笑声,李沓子把朱小将扶起来,同时坐到木椅里面。 李沓子说道:“哎呦,点的菜完全不够吃,我都还没有动筷子呢。” 然而,朱小将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原本笑容满面,却换来愧疚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小二的方向。 李沓子问道:“你怎么了?” 朱小将没有说话,总是向着远处的小二眼色,急躁的双手无处安放。 李沓子这才明白,原来朱小将想让小二过来,却不敢喊出声音,然后笑道:“不用了,我今早出门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听到李沓子解释的话,朱小将总算露出笑容,端正的坐在木椅上面。 “对了,我还有很多问题,你现在可以回答吗?” “当然。”朱小将一边点点头,一边摸着饱饱的肚子。 李沓子问道:“你在哪里看见那张少女的画像?” “私塾。”。 由于肚子太饱,慢慢的产生胀气,朱小将突然打了一个嗝。 李沓子说道:“能带我去吗?” “不行。”朱小将使劲的摇了摇头,“其实我是偷跑出来。” “好吧。我真的不应该让你想起伤心的事情,以后要是见到那群小孩,我绝对会替你报仇。” “没有关系,他们也是被年纪大的孩子欺负了,所以看到老实巴交的我,肯定是挨打的对象。”朱小将一边拍了拍衣袍干掉的泥土,一边说话,“我告诉您私塾的地址吧。” “好,我正巧有一整天的时间。” “等下。”朱小将掏出一张纸和毛笔,然后蘸了一下杯子里面的水,认认真真的写着,“征文书堂。” “征文!是不是周征文?” “嗯,您认识先生吗?” “他品格高尚,所以在京师算是有名气。” “哦!”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走那条大道?”李沓子瞄了一眼朱小将。 “因为……” “因为你想把自己的书抢回来,对吗?” “嗯。” “但是,你完全可以跟那位先生讲啊,为什么不告密?” “他们会加倍打我。” “听闻朱魁武功高强,也经常教你一些招数,就连大人也不是你的对手。” “可是……”朱小将紧紧抱着唯一没有被泥土沾染的布包。 “你是在保护它吗?” “嗯。”朱小将疯狂的点点头,“这是我母亲买的,不能让那些恶人抢去,受再多的伤害也是值得的。” “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李沓子笑容满面的说道。 “很多关心我的人都说不要动手,一旦越界,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将不复存在。”朱小将摸了摸布包,一本厚厚的书探出角来。 “最近私塾教这种难懂的内容吗?” “没有。这是先生给我的,看完了还要还回去,要不然又被烧……”朱小将停顿下来,脑海里面又出现那个身形。 “怎么了?” “没事。” 李沓子莫名其妙的心疼起来,看着朱小将悲伤的表情。不过,朱小将吃过饭以后,嘴角沾了馒头渣,李沓子慢慢的伸手过去,完全抹掉干净,心里头舒畅了很多。 朱小将天真的笑道:“谢谢,您真是一个大善人。” “哈哈。”李沓子发出爽朗的声音,也许只有孩子看出自己的本质,无奈又欣慰地笑出来。 朱小将整理着脏兮兮的衣袍。 李沓子站起来。“我带你去买新的,怎么样?” “不用了。”朱小将挥了挥小小的双手,“我不能承受更多的恩惠,长大以后,就会变成吃软饭的人。” “说得对!”李沓子一脸惊讶的点点头。 “那我先回家了。” 李沓子看了一眼门外:“太阳还没下山呢,现在才是辰时左右。到了家以后,你姨母问起来呢?” “先生临时有事。”朱小将柔软的说道。 “不行。”李沓子往杯子里面倒满水,接着说,“就放一天假吗?是不是又去打架了?” “这个……”朱小将挠了挠头,突然卡壳。 “你想结果会怎么样?” “最多被打一顿,然后送回私塾。” “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以我对赵鲤的了解,她会把你关进小黑屋,一天一夜不让吃东西。” “不可能!” 李沓子突然说道:“还是跟我去买衣服吧。” 看到李沓子恳求的表情,朱小将点了点头。 半刻钟以后,李沓子和朱小将走进成衣铺。 朱小将见到满屋的布料,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奶声奶气的问道:“一定很贵吧?” “十两而已。”李沓子无所谓回答的时候,摸了一下柜台上面的丝绸。 这时候,一个正在整理袄裙的女子走出来,年纪也就二十多岁,脸上并没有胭脂俗粉。当看到脏兮兮的小男孩,女子立马厌恶起来,想要把朱小将赶走。 李沓子说道:“老板娘,如果他少了一根汗毛,我就让你在京师混不下去。” “非常不好意思,我眼拙了,原来是李大善人带来的人。” “好了,给他做一件衣袍。” “来客官了。”老板娘用超大嗓门喊道。 一头白发苍苍的老朽跑出来,手里拿着木尺。 李沓子指向朱小将:“他身上那件旧衣袍不要丢掉,洗好了,我们过几天来拿。” “没有问题。”老板娘点头哈腰,然后悄悄的伸出双手,“十五两,包含了洗衣袍的价格。” 李沓子瞪了一眼,吓得老板娘退后几步,跑到老朽旁边,正在小声的催促。 “没有茶吗?”李沓子看着老板娘问道。 “马上来。”老板娘转过身,立马露出不屑的表情。 第二十六章人之初性本善 “那个……”朱小将抬起头来,声音非常的小,“我根本不值得您花钱,我还是回家吧!” “主要是你想太多了,我李大善人在京师说一不二,很多人想要巴结都来不及。” “我要是穿着新衣袍回家,姨母一定会盘问起来,那岂不是更加糟糕了吗?” “有道理啊。”李沓子点点头,再次看向老朽,“等下,您把他送回家,就说小将在店里帮忙,所以送了一套新的。” “明白。”老朽回答完了,正用小本子记下朱小将的尺寸。 李沓子看了一眼朱小将:“饭也吃的,衣袍也买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办,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当然。” 李沓子离开成衣铺,心情倍好的走在大街上面。一个个跟朱小将年龄差不多的男孩路过,穿的衣袍还要破旧,脑袋没有布巾,只是用着绳子捆头发,变成非常难看的一团。李沓子看到这些,不由自主的惊叹,原来穷人家的孩子数不胜数,察觉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在遇到朱小将之前,就是无恶不作的李大善人。 “这个男孩真懂事。”李沓子一边走路,一边想到朱小将刚才的模样,那是失去父母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即使没有遇见朱小将,李沓子也会多管闲事,因为李沓子内心原本不坏,应该是周边带来的影响。自从李沓子的侄子被张青甩了,给李沓子带来极大的打击,毕竟疼爱这个唯一的侄子,加上李沓子自身经历,所以李沓子想要报复世间的女子。 李沓子的过去曾经美好,兄长是京师赫赫有名的人物,自己也跟着沾光,并且励志要成为帮助老百姓的大善人。无论世道多么残酷,无论朝廷有没有拨下赈灾款,李沓子已经准备好自己的良心,即使卖掉身上的衣物,也要救下每一个穷人。然而,事情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因为所有事情都要李沓子来做,也许是提前准备好的李沓子,帮助他人之后,才明白现实是多么困难。 作为赫赫有名家族的成员,李沓子不能丢脸,走上大善人之路也是自身愿意。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李沓子还没有救下第十户人家,原本想要帮助的亲朋好友,早就悄悄离去。李沓子的兄长也劝说,叫李沓子不要多管闲事,因为钱财像流水一样出去,得来的却是一片骂声。 正当李沓子一边走在街道,一边想着自己以前的事情。 “李大善人。”身边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李沓子侧脸一看,原来是女子:“我认识你吗?” “请您收下这份礼物。”女子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条手帕。 李沓子站的地方人很多,引来很多好奇的目光。少女因为身体瘦小,看上去弱不禁风,脸蛋却是貌美如花,长长的头发卷在脑后,露出像精灵般的耳朵。而且,少女的脸上根本没有化妆,留下做饭时沾到的油烟,不过皮肤雪白,一双较小的眼睛正在眨来眨去,勾起李沓子很多的回忆。 “你是第十户人家的令媛吗?”李沓子自觉的问起来。 “难道您忘记了吗?”少女一脸疑惑。 “不不不。”李沓子连忙摇摇头,向着少女问道:“你父母还好吗?” “不在了。”少女面露悲伤。 “对不起,是我没有做好。”李沓子自责的说道。 少女微微一笑,揉了揉红润的眼睛。 李沓子正在打量少女,惊讶的说道:“如今长那么大了,谁要是娶了你,他家祖坟冒青烟。” “怎么可能有人看上我!” “不会吧,你还没有如意郎君吗?” “嗯,我现在是一名丫鬟。” “岂不是很好嘛。对了,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办,有空的时候再去探望,你一定要在家。” “什么事情?” “就是找人” “也行我可以帮您,只要说出名字就行了。” “不客气啦,好像是征文书院!” “啊,征文书堂。” 李沓子点点头,一直在看着少女,真是自然而然的美人。 未时降临,天气变得更加炎热,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来到私塾门口,正要跨步进去,周征文坐在院子里面饮茶中,无意间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震惊的睁大眼睛,表情又惊又喜。 过了一会儿,响起黑色斗篷的人的声音:“不请我进去吗?” “你怎么来这里了!”周征文赶紧站起来,嗓门稍微有点大。 “当然是有事情。”黑色斗篷的人慢慢走进院内。 周征文做出邀请的动作,看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对面石凳,才开口问道:“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哦,我来借一样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如果屋里的东西你看得上眼,随便拿。” “真的吗?”黑色斗篷的人伸出食指,指了指周征文的胸前。 “不要开玩笑,我可是安守本分的先生,怎么可能乱沾染世俗?” “您的心……” 话还没有说完,周征文感觉胸口很疼痛,低头一看,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入心脏,位置非常准确。 另一边,李沓子被少女带到私塾的附近,然后打过招呼后就离开。李沓子第一次来到这边区域,根本就是迷宫,走在一条不熟悉的大道,向着周围的房屋看了看,突然间,正前方的一座私塾烟雾滚滚。马不停地过去的李沓子,只见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从里面跑出来,同时愣住神,当一阵大风吹起来的时候,李沓子闻到熟悉的香味,之所以想要弄清楚,斗篷之下到底是谁,拼命赶过去的时候,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跑进小巷里面,完完全全消失了。 这才想起烟雾滚滚的私塾,李沓子踹门一进,周征文躺在客堂,胸前的衣服尽是血,已经没有任何呼吸的迹象,才被大火包围住。但是,李沓子脱下外套,往水缸里面一沉,就把湿漉漉的外套披在身上,大胆的冲进火场,不禁地目瞪口呆。周征文胸前有刀口,周边没有掉落凶器,一盏油灯倒在地面,却不是起火的源头。 半个时辰以后,玖局听到发生类似的纵火事件,派来了一群锦衣卫,其中当然有太司懿和无名。 李沓子坐在满是灰尘的桌子边,陷入痛后悔之中。 太司懿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千万别难过,我们还得活下去呢。” “我为什么不抓住那个纵火犯?” “这完全不怪您,对了,能跟我说说凶手长什么样子吗?” “我当时慌神了,并没有看清楚纵火犯的面容。” “没事,那我换一个问题,根据现场来看,尸体周围只留下您的脚印,这该如何解释呢?” “因为我一时冲昏了头脑,冲进进火场想要救出周征文,万万没想到的是,已经躺在地上死了。再者说了,他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神探,您好像在怀疑我。” “不要生气,这是我平时询问嫌疑犯的流程。” “实话实说,如果是我杀了他,为什么还要留在凶案现场?” 听到李沓子说的话,太司懿并没有反应,就坐到石凳上面。 “李大善人,请您说出来到私塾之前,到底做了哪些事情?”无名站在李沓子的旁边问道。 “吃饭,买衣服。我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个少女带路。” “希望您说的详细一点,神探才可以作为参考,谢谢配合!” “好吧。”李沓子叹了一口气,拍着身上还没有干的缸水,“原本出来逛街,就遇到脏兮兮的朱小将,在路边聊了一会儿,带他去吃东西,然后就去买东西。” “我们会证实。少女呢?” “大概未时一刻钟前,我让朱小将在成衣铺等待,闲着无聊就出来了,走在大街没有多久,遇到以前被救助的少女,如今长得那么漂亮,真是舍不得离开。” “就是说周征文死之前,您一直跟这两个人待在一起。”无名冷静的看向李沓子,“对了,让朱小将等待什么呢?” “新衣袍。”李沓子说道。 听完这些对话,太司懿点了点头:“您没有撒谎,不过,您到这里干嘛?” “当然是关心朱小将的学习成绩。神探,您要怀疑的人不是我,而是跟周征文有仇的人,我说的对吗?” “当然啦,您和这位先生以前不是有过结吗?” “有吗?没有吧。” “您是在质疑我们锦衣卫的情报网。”太司懿目光凶狠地瞪了一眼李沓子,吓得缩回身子。 进入酉时,太司马懿和无名来到黄府,就看见朱小将跪在院子里面,大门是敞开的,故意让路过的人看见,证明赵鲤因为严厉,才会惩罚朱小将。 “真是厉害的女子啊!才生活在一起半年,就对小孩子如此狠。姜子牙说的没有错,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是啊!真的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育这个赵鲤。” 太司懿噗声一笑:“人家又不是你妻子,如何下手呢?那不是成为恶霸吗?” “神探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朱小将不敢回头看去,坚持着跪在地面。 这个时候,穿着暴露的赵鲤从堂内跑出来:“哎呦喂,神探,您怎么来了,还是玉树临风的……这位是谁?” “无名,他以前也在衙门的人群中,还不赶快让小将起来?” “好咧。”赵鲤妩媚的走到院子,就把朱小将拉起来,立马笑容满面,“神探,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太司懿挥挥手,站在旁边的无名说道:“赵鲤,我们神探要找朱小将问话,你退下去吧。” 赵鲤哼一声,急急忙忙的走进客堂。 风骚的脚步声消失了,朱小将才敢喘气,悄悄的瞄了一眼无名,手里拿着三尺剑,跟自己的身高一模一样,在心里头尤为震撼。 “小将,快点过来坐下。”太司懿指向石桌对面的石凳。 朱小将非常懂事,一边走过去,一边点头行礼。 “除了吃饭和买衣袍,李大善人还问你什么?” “我不能说。”朱小将摇了摇头,立马变得如坐针毡,“没有人对我那么好,神探,他不是纵火犯,您一定要相信啊!” “不能别人给你好处,你就包庇维护他,如果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呢?” “反正李大善人不是恶人。”朱小将突然轻声了,“是少女的事情……” “啊!你把我们询问你姨父的事情说出来了,对吗?” 第二十七章针锋相对 无名摸了一下三尺剑。 太司懿把石凳移过去:“小将,你是不是见过画像?” “没有,神探,您为什么这么问?” 太司懿看了看堂内,并没有赵鲤的身影,这才说道:“我是这样认为的,李沓子和周征文曾经有过节,已经断了十几年往来,却突然请你吃饭买衣袍,肯定想套出少女的画像在哪里。” 朱小将想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然后他得到藏匿地点。”太司懿继续说道:“就把你留在成衣铺,一个人去私塾,向周征文要回画像。因为他在替侄子办事,就是找到逃婚的张青。你应该明白我说什么吧?” “是的。”朱小将露出紧张的表情。 “不用害怕,我只是过来确认心中的疑惑。”太司懿笑了笑。 朱小将畏畏缩缩的问道:“是不是我的嘴巴害死了先生?” “不是。”太司懿摸了摸朱小将的脑袋,“他被杀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好奇心太重,反而激怒了潜伏在身边的凶手,就把他做掉。由此判断,周征文已经猜测出画中少女是谁,或者是丢了画像的主人来寻回。” 此话一出,朱小将偷看了一眼客堂两边的门柱,贴着黄驹卫写的一副对联,不禁地感觉到了惊讶。 “失踪的张青、白衣男子、画像中的少女、无名……” 听到太司懿自言自语的说话,无名上前一步喊道:“神探,您叫我吗?” 太司懿挥挥手:“没事,我正在思考呢!” 无名立刻退后几步。 “小将,听说你姨父离开了,就因为一个女子,有这种事情吗?” “不是,他出了一趟远门,需要半年才回来!” “咣当”的声音传来,赵鲤手里拿着凹凸不平的鱼洗跑出来。脸上非常气愤,一言不发地走到石桌旁边。 朱小将站起来,看见赵鲤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姨母,不要再摔东西了,我和您会一起等他归来。” “妇人,要不要我们帮您找回来呢?”太司懿问道。 “不用了。”赵鲤把鱼洗放在石桌:“您们还要待多久?可以走了吗?” “哦,我们这就离开。”太司懿立刻站起来,“对了,小将,现在你不能去私塾上课,可以来玖局玩耍哦。” “神探!”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太司懿从腰间掏出一块金牌,放在朱小将手心,就看见写着锦衣卫。 “这是进入玖局的通行证吗?” “嗯,只要戴在身上,没有人阻拦你进来。” “谢谢。神探,您真是一个好人。”朱小将快速跪下来,对着太司懿连忙磕头。 太司懿头也不会走出门口,身后跟着没有明白的无名。 来到街上,无名问道:“神探,您为什么给他锦衣卫的牌子?” “小将很聪明,完全可以进入锦衣卫工作,但是,我不能让别人插足先登?” “懂了。”无名将三尺剑放在左边手,一直在防备远处的杀气,“神探,请您走在前面。” 赵鲤坐在一面铜镜前,穿着白色的花纹肚兜,袄裙很长,因为两边都有缝隙,露出雪白光滑的腿,一直气鼓鼓的拔下发簪子。 这个时候,响起很小的敲门声,赵鲤还是站起来了,缓缓地打开木门。 “左腿差点瘸了。”李沓子大汗淋漓的走进来,看到赵鲤穿的很性感,“哇塞!花魁就是花魁,简直无人能比。” 赵鲤惊讶的穿上一件外衣。 “小将睡觉了吗?”李沓子问道。 “嗯。”赵鲤赶紧关上门,“你来做什么?” “小鲤,你真的越来越风骚了。看来我没有白疼你,来,今晚继续。”李沓子急急忙忙的脱了外衣。 “不要这样!这里可是我的家,我要喊救命了。” “最多进去住半个月。”李沓子说话的时候停下鲁莽。 赵鲤看见李沓子变得老实,坐回木凳上面,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正如李沓子所说越来越风骚。 桌子旁边响起喝水的声音,赵鲤转过身,很是小声的问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正在喝茶水的时候不能说话,所以李沓子瞪大眼睛,急急忙忙地拿出一条烧焦的纱巾,绣着五朵花花瓣只有三朵。 赵鲤一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在火场里面捡到。”李沓子说道。 “为什么拿回来给我?”赵鲤问道。 李沓子笑了笑:“我本来打算交给神探。可是想一想,你不是认识一个白衣男子吗?他身上就带这种纱巾。” “所以你想利用我找到他,寻回自己侄子的新娘吗?” “如果你不帮忙,我出去就交给玖局。到时候你想一想,谁会被当成纵火犯!” “什么意思?” “等找到白衣男子再说,现在你还有活路。” “你……”赵鲤立马低头,露出慌张的表情。 李沓子把双手搭在赵鲤肩膀,一下子抱起来,朝着床铺走去。 炎热的夏天,黄驹卫坐在胭脂铺的对面,喝着杯中的茶水。 由于木桌对面坐着一个少女,散发迷人的香气,戴着面纱,之所以不知道是张青,仍然引进路过的男子们。这家茶馆一下子挤满顾客。 黄驹卫望着胭脂铺门口,露出一双期待的眼神,希望赵鲤过来买东西,这样可以止住心中的冲动。 一想到快要看见心上人,黄驹卫傻傻的笑着,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张青以为黄驹卫看自己,害羞的低下头。 “你吃东西呀。”黄驹卫不解风情的说道。 “喂,您到底有没有看见这个面纱,掀起来不是被人认出来了吗?” “抱歉,我没有考虑那么多,对了,无名什么时候过来?”黄驹卫说道。 “快了。”张青看了一眼手边的剑:“您觉得这把怎么样?” “原来铜色的剑好看。” “您是不是榆木脑袋,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我拿着那把剑,出来逛街的时候不就被认出来了吗?”张青气冲冲的问道。 “脾气越来越像无名!” “是吗?经您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看来呆太久了会传染。” “不好意思,请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最近他老是不回家,还威胁我陪你玩耍。” “可以逃跑啊,我们又没有把您的脚绑住。”张青说话的时候,翻了一个白眼。 “如果我真的跑了,不会杀人灭口吗?” “先生,是您把我的画像弄丢,现在只能戴着面具出来,还有脸面跟我讲道理,是不是想挨我一剑呢?” “我只是说说而已。” “对了……” “您想问什么?” 看见黄驹卫不耐烦的表情,赵鲤拔出剑刃,然后说道:“还是把您杀了吧,这样我就不会被气死。” “别!” “不过,我得感谢您,这几个月我玩得非常开心,尤其我想去哪就去哪。” “啊!等一下,这是我临终之前,最后能听到的话吗?” “不是。跟您开玩笑的,我怎么会杀人,再者说了,您是我救命恩人抓回来的男仆。” “等等,几个月前还叫我先生,现在改口那么快吗?” 看似敌意的话语充满了逗趣,突然被一个妖娆的身影打断,黄驹卫撸起袖子遮住脸,慢慢露出探索的眼睛,对面门口站着赵鲤。 黄驹卫立马慌张起来,想要找个缝钻进去。 “真是没用。”张青大声嘲笑。 “嘘!”黄驹卫渐渐的坐到赵身边,“已经六十二天了,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她,即使她没有寻找,可是,依然在我家里住着,坚信我总有回来的那一天。” 赵鲤露出嫌弃的眼神:“你要我做什么?” “能不能过去跟她说几句话,千万不要告诉她我在这里,可以吗?” “这个……”张青坏笑的时候,脑袋动了动,“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黄驹卫听出敲诈,所以陷入思考中,却看见对面的赵鲤,提着裙角进入胭脂铺。如果不快点做决定,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赵鲤。 “先生,我玩够了吃饱了,我们回家吧。” “等下。”黄驹卫突然轻声,“要是你愿意帮忙,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怎么样?” 张青觉得交易很值,立马说道:“我想回……” 话还没有说完,黄驹卫猛然站起来,大声一喊:“不行。” 张青无论如何都想回家,却突然被阻止,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逃婚出来的,回去的时候被抓住了,我就会被无名剥皮。到时候,谁愿意陪你出来逛街,伺候你这个千金大小姐呢!” “男仆就是男仆,既然想到了这种地步。好吧,那我换个要求,怎么样?” 黄驹卫一边点点头,一边望着对面的胭脂铺:“回来再说好吗?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快点去啊!” “爽快。”赵鲤拿起青铜剑,就跑出茶馆的门口,“等我的好消息吧!” 正在卖胭脂的老板娘,看到手持青铜剑的少女进来,慢慢退到内屋。 赵鲤疑惑不解的回头,撩了一下头发:“女侠也要打扮吗?” “怎么?” “我心目中的女侠应该是五大三粗,成天跟那些坏人缠斗。再看看你这双手,虽然拿着很重的青铜剑,但是细皮嫩肉的。” “要不试试?” “我可是儒雅女子。” “赵鲤,青楼第一大美女,也是男人们眼中的花魁。” 赵鲤听到歧视的话,立马打量眼前的少女,薄薄白色的面纱,额头戴着项链,长长的头发披在背后,一身洁白的袄裙,腰间吊着一个香囊,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看够了没有!” 赵鲤微微一笑:“难怪黄驹卫会跟你私奔。” “您……” “我说错了吗?”赵鲤摸了一下张青的左手,感受到了紧张的颤抖。 “他离开您的原因很简单。” “我如此有女人味,竟然愿意跟一个黄毛丫头。我倒是想听一听,他到底是什么狗屁理由?” “哇,没想到儒雅的女子也会爆口粗!”张青惊讶不已。 “他在不在附近,请你告诉他,不要再纠缠着我。” “可能让您失望了。” “还有一件事情,那张他偷偷画的少女找到了,可是我一气之下,就把画像当场烧掉。” “少女画像?” “他没有告诉你吗?”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既然烧了就烧了呗,也会少了麻烦。” 赵鲤突然笑起来“你就不怕我去报官吗?” “什么意思?” “画上的少女就是张青。”赵鲤说道。 张青慢慢提起青铜剑,想要一招必杀,无意间看见赵鲤身后的黄驹卫,正在招手示意回来。 “你不会是张青吧?”赵鲤笑着问道。 “怎么可能。” 赵鲤围绕着张青转了一圈,摇了摇头:“我看也不像。第一她不会武功,第二她不会带着劣质的香囊,第三她的气质很优雅,而你粗鲁中带着稚嫩,根本不是大家闺秀。” “怎么?您见过她吗?” “张青是美容酒楼的常客,经常去见一个白衣男子,跟你脸上戴的面纱不一样。但是,我能看见面纱后面的图案,好像是红色的五朵花瓣。” 第二十八章触不可及的恋情 张青点点头,就把青铜剑的柄子向着门口,思考脑海里面听到的话。 “等下。”赵鲤叫住。 由于嗓门太大,张青停下脚步。 赵鲤微笑道:“一定要珍惜他哦。” 张青没有理会,穿过人声鼎沸的街道,走进茶馆一看,只见黄驹卫躲在右边木门后面。张青回过头,从胭脂铺里面出来了赵鲤,一样东西都没买,两手空空地离开。 “她回家了吗?” 听着黄驹卫关心的话语,张青坐到木凳,陷入思考之中。 “怎么了?”黄驹卫胆怯的问道。 “她怎么知道画像的事情?” 听到张青这个问题的时候,黄驹卫如同被扔进海里,慢慢变得呼吸困难。 张青盯着黄驹卫,露出一定要在今天得到答案的眼神。 “是我告诉她。”黄驹卫战战兢兢的说道。 赵鲤立刻瞪大眼睛,疑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原本我以为没有关系,后来,独自想了一下,多一个人知道画像的存在,你就多一份危险。”黄驹卫手心在冒汗,偷偷的在搓干,“我怕无名杀人灭口,所以选择离开赵鲤。” 张青点了一下头,沉重的青铜剑放在桌面。 “我真的不是故意,并没有考虑到严重的后果。” “不要紧。”张青轻轻的摇摇头,“对了,她如今以为我们在一起,这件荒谬的事情如何收场?” “我知道。我才请你过去跟她解释清楚,没想到越描越黑,而且差点动起手来。” 张青一边倾听,一边想到刚才的场面,突然问道:“为什么赵鲤不怕我?” 黄驹卫笑着回答:“阅历丰富吧。” “不过,当时我很强势啊,她一点儿也不害怕。您确定她不会武功吗?” “不会。”黄驹卫抬起头说道。 “感觉有点匪夷所思,曾经拥有我画像的人,被杀死以后才焚尸,到底是谁干的?” 黄驹卫看着赵鲤说道:“肯定是无名,只有他会保护你。” “无名?” “如果画像被公开出来,很容易找到你的住处,他才会!”黄驹卫举起右手,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等下。”张青急急忙忙的追问,“他要是杀人直接用剑,为什么放火?” “掩饰自己。” “不太可能!” “那么,你说是谁干的?”黄驹卫问道。 张青挠了挠脑袋,缓慢的动作非常可爱,这个时候,小二端来茶水和瓜子,才打断张青的思考。 黄驹卫赶紧往两个杯子续茶水。 “我觉得是赵鲤。” “你怎么推理出来的?”黄驹卫惊讶的时候,茶壶在手中滑落,立马问道。 “直觉。” “证据呢?” “谁现在拿我的画像就是凶手。”张青一脸坚定。 “有道理是有道理……”黄驹卫犹豫的点点头,然后向着远处的小二招手,走过来擦干桌子。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吹来的风有点冷。 张青催促道:“您还没有把话说完呢!快点。” “她不是告诉你把画像烧了吗?” “是的,反而这样的举动,加深了奠定她是凶手的嫌疑。” “我不太懂你的逻辑。她把画像烧了是因为吃醋,为什么杀死无辜的人?” “说得对啊,等等……怎么说来,赵鲤把嫌疑引到您身上。” “什么意思?” “您是寻回画像的雇主,为了不暴露我的行踪,或者不能连累赵鲤和朱小将,干脆杀人灭口。” 黄驹卫差点笑出声,一直捂着嘴巴,坐在木凳上面颤颤抖动。 张青吼道:“严肃点!” “这几个月我是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 “是的。” “那么,我如何出去杀人放火?” “您可以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摸摸的翻墙。” 黄驹卫无奈之下,长叹短虚的问道:“我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有点。” “我再把话说清楚一点,如果我是凶手,为什么选择大白天?” “问得好。但是,除了您之外,没有人知道画像的存在。” “我知道。” “谁啊?” “吴虢。” “这个人更加不可能。” “为何?”黄驹卫目不转睛的看着张青,快要进到眼睛里面。 张青笑着说道。“他和周征文同门师兄弟,不会下此毒手。” “如果为了丰厚的赏钱呢?” 张青在心里纠结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可能,迅速摇摇头。 黄驹突然想到一个人,大力的拍着木桌。 “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呢?” “李沓子。” “他是我……不对,是李一峰的叔父,怎么可能杀人放火?” “听我说完嘛!自从你逃婚出来,他不忍心看自己的侄子伤心,所以愿意高价把你寻找。而且,他是我的情敌,肯定从赵鲤那里听说画像,所以他去了私塾,向周征文要来,却遭到拒绝,一气之下把他杀死。” 张青吐了一口气:“胡说八道,他虽然糟蹋别人女子,但是没有干过杀人放火的事情,您想借此机会污蔑他吗?” “好吧,我承认,不过,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 “您没有问过无名吗?” “他!我这几个月只见过一次。” “他都跟我说了,在昨天起火之后,神探带着他访问朱小将,并且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原来朱小将为了还清人情,把画像的事情告诉李沓子,才会去私塾要回,结果就看见悲剧发生。” “可是,我外甥为什么知道?” “顽固不化的榆木脑袋。当然是先生告诉他,完全可以猜测出来,您却被蒙在鼓里。” 黄驹卫叹气道:“看来,我还是不回去了好,免得打扰两人的幸福生活。” “窝囊。”张青想要拍桌子的时候,打到了青铜剑,强忍着手上传来的疼痛,依然保持着严肃脸,“您就不能做一回男人吗?” “可是,我回到那个家,也会被当成嫌疑犯抓起来。” “根据我对无名的了解,绝对不会让您被砍头,要不劫法场,要不先把您杀死。”张青说完的时候,觉得很满意就点点头。 “他怎么可能为我丢掉性命,我身上根本没有值得的东西。” 张青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回头我去问一问。” “问出来最好。” “先生,我听说您画的那张画像,非常苗条又漂亮,根本不像我现在这个模样。另外,画像的背面有一首诗,字形非常好看,应该不是您填写的,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无可奉告。” “您是说,您要守口如瓶吗?只要我亲自调查的话,肯定能找到,要不要来打一个赌啊!” 黄驹卫的眼珠子向上瞟了瞟,双手放在桌面,不停地弹来弹去。这样的状态,看来黄驹卫明显紧张了。 张青继续说道:“京师虽然有很多文人墨客,但是他写的行楷,如同流水一般淌过,非常的工整漂亮,根本没有人能模仿出来。” “即使你调查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您说的没有错,我只是崇拜他而已,并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黄驹卫问道。 张青避开黄驹卫凝视的眼神,假装喝了一口水:“您掺和的还不够吗?” 这一句话出来,登时让黄驹卫哑口无言,忍耐着心里的冲动,不能暴露帮自己写诗的人。 “今天您来茶馆,就是为了能看见赵鲤一眼吗?” “对。” “为什么不跟她道别?”张青认真的问道。 “见面了就离不开了。” “反正我不懂您们的爱情,如果喜欢,就要珍惜眼前。”张青站起来,正在摸索青铜剑,“我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您和我住在同一所宅子里面,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您还是好好跟她道别吧。” “不用了。” “好吧……”张青拿到青铜剑以后,突然看了一下茶杯,“萍水相逢,我现在真的比她幸福。” 黄驹卫想要站起来,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拉着,才没有跟随张青离开茶馆,望着俏影越来越远。 雨下了一会儿,进入申时,天空再一次万里无云,老百姓像热锅上的蚂蚁,只能躲避在阴凉的地方。 赵鲤原本高高兴兴的去买胭脂,碰到陌生又漂亮的少女,气呼呼的回到家里以后,趴在房间的窗台边,穿着一件薄薄的外衣,正在享受微风吹来的凉爽。 “咚咚咚”三声敲门,朱小将听到以后,在大厅门边探出脑袋,朝着前方喊道:“是谁?” “啊,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朱小将依然露出警觉的表情,慢慢打开门,变成一条缝隙的时候,看见李沓子站在台阶上面。 朱小将问道:“李大善人,您来做什么?” “哦,找你姨母有事商量。”李沓子把手中的礼物盒递过去,“这是洗好的衣服。” 朱小将开开心心的接过,想转过身关门,已经锁好了。 “不用谢。” “哦,我姨母在房间里面,这就叫她出来。” “没有关系。”李沓子舔了舔下嘴唇。 朱小将还没来得及提问,看见李沓子跑进客堂,消失的无影无踪。 过了一会儿,李沓子来到后院,多愁性感的赵鲤叭儿狗,就在敞开两扇窗户的中间。 “你是不是去找他了?”李沓子问道。 “嗯,但是没有见到。” “不是吧!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只要走到胭脂铺门口,都会看见他坐在茶馆里面。” “没有进入。” “那你为什么哭了?” “我没事,刚才来的路上,好多粒沙子飘进眼睛。” 李沓子感觉非常心疼,就从窗户放进房间里面,抱住赵鲤的后背:“这样好点了吗?” “嗯。” 正当风吹来的时候,黄驹卫已经爬到墙外的一棵树上,正巧碰见赵鲤和李沓子搂搂抱抱,一瞬间心里拔凉,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慢慢尝到了嘴巴里面的血腥味。 就在这个时候,心里头突然咯噔起来,一股暖流冲上喉咙,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一口鲜血喷出,掉落在花花草草上面,添加了一道洪水。 黄驹卫觉得周围天旋地转,慢慢的失去意识,刺眼的阳光照进瞳孔,白光一下子闪亮,黄驹卫立马昏迷过去。 第二十九章打油诗 墙外传来掉落的声音,李沓子看着赵鲤说道:“你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赵鲤被抱得很紧,没有心情注意到别的事情,只能摇摇头。 “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如果不是青楼女子,我一定会娶你当正室。”李沓子搂着赵鲤的细腰。 “我明白,可是,李氏家族有一条祖训,谁娶红尘女子就会逐出大门。” “嗯,我能这样抱着你,就已经心满意足。” 这时候,赵鲤一个转身:“昨天晚上,你过来的时候,说了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哦,我只要你帮忙找到白衣男子,就会忘记捡到纱巾的事情。小鲤,已经过了一天半,调查结果怎么样了啊?” “你怀疑我是纵火犯吗?” “受害人都有共同点,就是接触朱小将,说明他看见了凶手。” 赵鲤推开李沓子以后,悄悄的握紧拳头。 “说笑了,也许是黄驹卫做的呢!”李沓子说道。 大风吹打着窗户,黄驹卫从昏迷中惊醒,伸手扶住昏昏沉沉的脑袋,感觉还有一点疼痛。但是,黄驹卫看见窗外的天空已经黑了,赶紧坐起来,就在床边穿起靴子。 突然间,响起一个脚步声,李沓子抬头看去,身穿灰色士庶巾服的男子从竹孔走出来,戴着苏东坡巾。可能是许久不见熟人,彬彬有礼的动作有些激动。 黄驹卫时不时看向桌面,关心道:“夏元吉啊,你怎么又通宵看书,这样身体吃不消的,一张床可以躺两个人啊。” 夏元吉保持着微笑,又返回竹孔里面,倒了一杯清淡的茶水。 “是你把我背回来的吗?”黄驹卫问道。 夏元吉点了点头,把茶杯递过去,看见黄驹卫喝下以后,开口道:“这几个月你没有过来,我想从后门去探望,结果你晕倒在一棵大树下面。” “辛苦你了。”黄驹卫看了一眼周围,几件简陋的家具,“你想一辈子住在竹屋里面吗?” 夏元吉挠了挠颈椎处,感觉无从回答,才转移话题的问道:“对了,你怎么倒在树旁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强烈的求生欲让黄驹卫说道:“我以为上面好乘凉,不小心脚滑掉下来了。” “哦。”夏元吉听明白了。 黄驹卫慢慢走到竹桌旁边,放着横七竖八的宣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数。 “见笑了。”夏元吉对着黄驹卫说,“我在写诗歌和散文,突然没有了灵感。” 黄驹卫好奇心满满地拿起来,只见断断续续的诗句不通顺,又把宣纸放回桌面,也没有露出评论的表情。 “我还没有起名字,你可以想一个吗?”夏元吉笑着问道。 黄驹卫的双手摇了摇,小声着回答:“我对诗歌和散文一窍不通,如果让我描画一个事物,倒是有十分的把握。” “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夏元吉露出自责的表情,“要不我们出去吃饭吧?” “太麻烦了,就在你家里。还有大米吗?” “那个……” “玉米也行。” “我们还是到外面吃吧,你觉得怎么样?” “哎!”黄驹卫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次让我来请客,补偿这几个月不来拜访。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出去。” 夏元吉看了看窗台下的米缸,已经见底,可是屋外的大风刮着。 “兄台,我现在还不饿,咱们还是谈谈你写的诗吧。” “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用。” 黄驹卫不同意这句话,连忙摇摇头,坐到竹椅上面。 夏元吉吐了一口气,从竹架下面拉来木凳,放在桌子旁边却站着。 黄驹卫说道:“你写的字真好看。” 夏元吉缓缓地拿起一张纸,独自欣赏了一下,自从离开繁华的城内,到了长满竹子的山丘建起房子,生活已有五载。想到这里,夏元吉小心翼翼的放回去,尽量不要打扰黄驹卫。 “啪”的声音响起,吓得夏元吉赶紧看向桌面,打掉了笔墨纸砚,然后蹲下来捡起。 夏元吉不明白黄驹卫拿着一张宣纸如此激动,弱弱的问道:“是不是太庸俗了?” “没有,我觉得你写得很好,这首诗特别适合送给女子,尤其是日日夜夜想念的心上人。” “兄台,莫要拿我开玩笑,这首打油诗要是让同窗好友看见了,肯定能笑我一辈子。” 黄驹卫放下宣纸,拿起一本写满字数的草稿。 “这就是即将发布的散文。”夏元吉立刻说道。 黄驹卫勉强自己看下去,内容非常的深奥,不由自主地露出一脸迷茫。 半刻钟以后,黄驹卫再次拿起刚刚放下的一张宣纸。传来打油诗的暧昧气息,使得黄驹卫恍然大悟,快速站起来,来到了夏元吉的身边。 “你行啊,有心上人也不告诉兄台,真是没良心!” 听到黄驹卫说的话,夏元吉突然脸红起来,尽量保持着不被看透的神情。因为黄驹卫的观察力很强,才能做画家,所以夏元吉没有避开眼睛,一直在看着黄驹卫。 “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黄驹卫露出看戏的表情,然后坐到竹凳上面,拿起桌面的茶杯喝了起来。 大约一刻钟以后,夏元吉依然没有移动脚步,却悄悄地揉了揉酸疼的腿部。 黄驹卫一站起来,靠近鱼洗,用湿布擦了擦双手,抬头看了一下窗外。 “我认输。” “哈哈。”黄驹卫大笑两声,转过身问道:“是不是我偷偷画的那个少女?” “嗯。”夏元吉点点头。 黄驹卫动了一下眼珠,看着桌面的打油诗,拿来草稿本盖住,并没有担心可嘲笑的表情。 “兄台,怎么了?” “怎么跟你说呢!”黄驹卫拍了拍夏元吉的肩膀,语气有些惋惜,“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 “什么意思?难道她嫁人了吗?”夏元吉问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着急,双手无处安放。 “你认识张青吗?” “嗯,听说她在入洞房的夜里逃婚了。” 黄驹卫感到很惊讶,看着夏元吉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有一个戴面纱的男子,半年前就来找我。” “然后嘞?” 夏元吉说道:“他叫我回信给一个少女。” 黄驹卫的表情立马僵住,赶紧关住窗户,然后轻声道:“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既然在这里定居下来,就不能多管红尘的事情。” “我想,他只是不会写字而已,所以帮忙了。”夏元吉露出委屈的表情,声音有些小。 黄驹卫放下草稿本,拿起写了打油诗的宣纸:“不要留着,万一玖局和东厂找过来,就会被以包庇的罪名抓起来。你想掉脑袋吗?”问完,黄驹卫的情绪非常激动,就走到放火盆的角落。 “没有人知道我住在这里。”夏元吉紧跟其后,“我也没有把白衣男子的行踪告诉别人,如今只有你和我知道。” 黄驹卫的脾气越来越火爆,从墙台掏出打火石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真是愚蠢。” “大不了搬家呗!” “根本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要找那位少女,因为她就是张青,你也应该注意到了这一点,为什么还要牵扯进去?” “因为我放不下。” “就是这个借口,让你每天看着这首打油诗,不知道荒废了多少时间。一年之后就要举行科考,你到底要不要参加,难道就这样丢弃心中的抱负吗?” “我……” “不要跟我吞吞吐吐,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玖局和东厂找到你,得到一些信息以后,帮忙张青逃跑的白衣男子就会被砍脑袋。包括我在内!” “兄台?” “我是说,我是你的挚友,肯定也牵连进去。” “怎么可能!” “你应该听过锦衣卫的做事风格,只要知道有一丁点关系的人,都会被定罪处死。” “我……”夏元吉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真的很抱歉,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黄驹卫吸了好长一口气,开口说道:“这首打油诗烧掉以后,如果白衣男子再来找你写信,果断拒绝,他是不会为难你的!” “为什么?”夏元吉战战兢兢地问道。 “因为你帮过他。” “就是因为这个简单的理由吗?” “是的,他可是江湖人士,不会乱杀人。” “为什么?” “因为他是行侠仗义的……” “行侠仗义!我看是采花贼吧。” “兄台啊!”黄驹卫叹了一口,把嗓门调到最小,“这件事情你不用多想,无论他是行侠仗义还是采花贼,只要记住一点,你不要再纠缠张青,她已经有夫之妇。就如同我现在一样,已经离开了赵鲤,我们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夏元吉并没有说话,正在思考黄驹卫的警告,不禁地点点头。 “明白了吗?” “对不起,我会学会忘记她。”夏元吉不敢看着黄驹卫的眼睛回答。 “我现在和你一样,都需要学会放下,才会活得逍遥自在。” “我知道。”夏元吉点点头。 黄驹卫目不转睛的望着火盘,正在燃烧中,随着打油诗渐渐消失,却看到赵鲤穿着鲜红袄裙的赵鲤,光着脚在地板上面翩翩起舞,非常漂亮又妩媚。 夏元吉慢慢坐到竹凳。 “明天我们去喝一杯。”黄驹卫站起来。 夏元吉一边整理桌面,一边说道:“好啊,我好久没有出门了。” “那我走了!” “不吃饭吗?” 黄驹卫点了点头,缓缓地走出竹房。 “再见。”夏元吉送到篱笆墙外,看着黄驹卫的背影越来越远,感受到了同样的悲伤。 回到屋子里面,夏元吉靠在门后,目光渐渐的投向火盘,那张写了打油诗的宣纸已经残留灰尘。脸色立刻沉下来,不敢移动脚步,如果响起的声音,会让夏元吉出现幻觉,就能看见信中的张青出现在眼前。这样的话,夏元吉在心里就会犹豫,到底要不要忘记张青。 第三十章动物王国 跟挚友讲完大道理,黄驹卫已经后悔莫及,去了城外一家酒馆喝得伶仃大醉。从黄驹卫来角度看来,自己的做法更加狼狈,而且略显现实,遇到任何事情首先选择逃避,并不是迎刃而上。醉醺醺以后,黄驹卫借着酒劲回家,此时此刻的黄驹卫天不怕地不怕。 对于黄驹卫现在的做法,多多少少是憋出来的,如今需要一个宣泄的地方,最好不要让赵鲤知道。 喝醉酒的黄驹卫,走在人烟稀少的大道中间,满脑子思念的时候,看见婀娜多姿的赵鲤站在两边。 黄驹卫真正想要忘记赵鲤,这才知道如此的痛苦,心里真的很疼。黄驹卫每走一步,都在下定决心,想要离开赵鲤的视线,现在已经做到了两个月左右,一直是思念的状态,与其这样还不如斩断情感,话语每天每夜挂嘴边,到底能不能坚持下去,就得看自己狠不狠心。 而且,黄驹卫是多么爱赵鲤,在还没有成为花魁之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青楼女子。五年来坚持不懈,终于得到赵鲤的欢心,并留下深刻的印象,才换来在一起的机会。 因为付出过汗水,黄驹卫想到了曾经的美好,在心里坚定爱慕,不能简简单单说忘记。如今果然很纠结,要是黄驹卫能够失去记忆,也是可以选择的做法,为了将来能够生活,黄驹卫停下摇摇晃晃的脚步,仰望着没有星星的天空,等到低下脑袋,酒已经醒了,道路两边空无一人。 八月是夏季的第三个月,也是多愁善感的季节,无名和黄驹卫坐在后院的凉亭里面,喝着自身泡的茶水,感觉生活非常的安逸。 看见黄驹卫的精神状态,无名好奇的问道:“你喝醉酒的那天晚上,回来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记得了。”黄驹卫笑容满面,“再说那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也许是摔倒的时候,脑袋撞到了石头,大概失忆了吧,我能这样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不是很好吗?” “这个……”无名顿时无言以对,陷入思考之中。 两天以后,无名穿着飞鱼服,走在京师的大小街巷,看见一家卖猫的店铺,立马购了几只。 “您会养吗?”黄驹卫问道。 无名站在着宅子门口,手里拿着两个笼子,一脸迷茫的摇摇头。 把两个笼子放到后院,无名就将猫放出来,让它们熟悉一下环境。 黄驹卫就在这旁边,愣愣的望着,心里并不知道无名买猫做什么。 两只黄色花纹的猫,站在院子里面跑来跑去,无名掏出一条纱巾,往空中一扔。 这个时候,两只可爱的猫突变,张牙舞爪地扑向纱巾,用锋利的牙齿撕成碎片,无名看见了成果,高高兴兴地飞到屋檐。 但是,黄驹卫并没有发现无名如何做到,让猫变得兴奋起来,如果知道其中的原因,那么就是属于惊人的秘密。 无名跳下来,手疾眼快的拔出三尺剑,刃口削掉正在空中飞翔的一只蝴蝶,没有翅膀之后,蝴蝶缓慢掉下来,就把提前准备好的纱巾,展开在掌心上。 站在旁边的黄驹卫,已经看傻了眼,自觉地发出惊叹声,视线里面的纱上,躺着一只没有翅膀的蝴蝶,两只猫立马扑过去。 “这是动物的本能。”无名继续解释,“猫最喜欢捕猎扑食了,只要小小的活物,就会吸引猫的注意力。加上自身的灵敏,四肢发达,即使是毒蛇也能抓住。” “别的东西呢?” “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 “真是厉害!”黄驹卫一脸佩服。 无名原本是高傲的模样,看见黄驹卫如此不懂,就在面纱之下依然冷静。 “要它们来干嘛?”黄驹卫问道。 “当然是看家护院,夜里起床的时候,你没看见有老鼠乱跑吗?家里只要有两只猫,就会变得很安全,再者说了,哪天我不在了,还可以陪伴张青左右。” “它们真的不会攻击人吗?” “猫科动物本来就很乖,如果不教它们如何攻击,唤醒心中的野性,应该不会危险。”无名发出一声冷笑。 但是,无名并没有将真正目的说出来。只是把两只猫养在家里,除了每天投喂食物,根本没有教什么。接下来,无名消失一段时间,也没有把两只猫带走。 然而,到了八月中旬,无名突然出现在凉亭的屋顶,正在享受微风的黄驹卫吓一大跳。 无名说道:“时机已经成熟。” 突然的一句话,让黄驹卫云里雾里,看着角落的两只猫,正在捕捉不请自来的一条蛇。 “什么意思?”黄驹卫问道。 “我的目的很简单,蛇是世界上最冷血的动物,即使是饲养起来,也会攻击自己的主人。” “到底在说什么?” 无名把三尺剑背到身后,轻轻的一踏脚,安安稳稳站在地面,望着两只猫正在捕捉自己的猎物:“如果它们比作是人类,在这条蛇出现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当然啦,猫的本身是乖巧,并不像我们那样凶险饥饿。为了证明心中的观点是错误,才会拜托你照顾。只要每天投喂食物,它们就会认出主人,而且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任何事情。你想象一下,如果猫带着人类教会的技能去胡作非为,在理论知识上是可以的,那么,就会出现叛逆时期,就会导致什么结果?” “主人会被骂。” “你说对了一半,其实两只猫很可爱,我并没有教会什么。但是,它们如今有自己的判断,就会攻击活物,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那么,可以把两只猫送走,不必浪费每天投喂的食物。” “要是事情那么简单就好了,虽然把它们送走,但是判断能力没有消失,也唤醒心中的野性。”无名瞄了一眼蛇,正在扬起自己的头,努力顽强地反抗。 黄驹卫听得直冒冷汗,因为明白无名说的话。 后来的时间里面,黄驹卫去拜访夏原吉,已经搬家了,并没有留下一张通知的地址。 等到回了宅子,黄驹卫重新认识无名,也不敢胡言乱语。 其实吧,当无名买来两只猫的时候,黄驹卫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只是心里太单纯,无法理解无名的指向性,一直在帮忙照顾。 又过了一段时间,角落里面的两只猫已经变肥,再也没有灵敏的脚步,就像慢慢吞吞的蜗牛。 黄驹卫和两只猫生活一个月,成为灵魂伴侣,半夜偷偷的蹲在角落,望着两只猫捕捉老鼠。两只猫从来没有让黄驹卫失望。也许是无名说的话太伤人,黄驹卫坐在凉亭里面喝闷酒,左右脚趴着乖巧的两只肥胖黄猫。 这样无忧无虑又无聊的生活,黄驹卫并没有感觉虚度光阴。因为原因有很多种,每当灵感来的时候,在石桌摆上纸墨笔砚,而且两只乖巧的猫没有走开,很是可爱的趴在地面。任意黄驹卫画来画去,已经堆满了自己的房间,全是猫的画像。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黄驹卫便是知道张青来了,还没来得及放下,就看到两只猫被抱起来。 黄驹卫说道:“大侠果然没有教错,你现在臂力惊人,拿起什么东西都是轻而易举。看来,如今的我更加需要保护,真是惭愧啊!” 每当听到打不起精神的话语,张青都会选择离开,怀里抱着两个大肥猫去前院,教一些新的技能。 看见张青不搭理,心里头郁闷起来,黄驹卫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开朗,坐到石凳上面发呆。 天气不是很热,因为有乌云挡住了,高墙飘进一个白色的影子。飞到下来的时候,无名走进凉亭,坐在冰凉的石凳上面。 “很勤快嘛。”无名看着黄驹卫说道。 “一起床就画了。”黄驹卫一边整理宣纸,一边告诉,“张青已经做好了饭菜,放在大锅里面。” 无名点点头:“今日天气不好,还是把两个笼子放进凉亭吧。” “这几个月您总是出勤吗?”黄驹卫站起来,走出凉亭的时候嘴巴还在问。 “对啊!玖局和东厂的行动很频繁。” 黄驹卫拿起沉甸甸的两个铁笼,朝着凉亭走去。 无名闻到猫屎的气味之后,自觉的飞到围墙上面。 黄驹卫忍不住大笑起来:“我以为您的面纱能挡住,万万没有想到只是装饰品。” “这种面纱又不是厚的。” “原来如此。” “嗯。” “对了,这几天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如果要说起来的话,如同滔滔江水一般。不过,尽是一些鸡毛蒜皮,并没有什么大案子。” “白衣男子的身份没有报过吧?” “当然。” 黄驹卫笑了笑,视线转向地面,突然下起了大雨。 “我说的没有错吧。”无名赶紧跳到凉亭的屋檐下,并没有进入里面。 黄驹卫始终保持着微笑,时刻注意正前方的木门,露出担心的表情。 无名问道:“你不知道猫有浓密的毛吗?” “当然了,我只怕它生病。” 时间总是在流逝,发生的案子渐渐被遗忘。但是,太司懿仍然在坚持调查。 无名作为太司懿的护卫已经四个月,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只是不敢明目张胆的行动。 然而,生活在豪宅里面的黄驹卫和张青,跟着两只大黄猫整日玩耍,也许是太无聊,加入一些娱乐项目,看上去很像动物王国,散发的味道很难闻。 黄驹卫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自己的心上人赵鲤,开始和不喜欢的李沓子走近,不知道是空虚,还是另有目的呢。 第三十一章江湖人士 月底来了,无名收到第一批俸禄,急急忙忙的赶回家。 “来了啊。”黄驹卫说道。 无名点点头,以轻盈的身形坐到木椅上面。 黄驹卫看得出无名心情不错,笑着问道:“有没有买什么东西?” “哦,也这个也许你能用到。”无名突然撩起袖子,从腰间拿出一个袋子。 黄驹卫接过来放在茶台上面,解开绳子一看,里面装满胡椒苏木。 “今天我发俸禄。” 黄驹卫把袋子的细绳系好,非常好奇道:“请问,买这种东西给我做什么?” “你不是身体虚弱嘛!” “好吧。” “要吗?” “嗯。” “快点收下。”无名露出冰冷的眼神,“如果想要惹我生气,最好不是今天。” “您一个月的俸禄多少?” “七石。” “可是,为什么不拿回来,这样可以跟我们吃一年。” “谁会扛着几百斤大米走在街上,再者说了,换成银两不是更好吗?方便我携带。” “哎,您啊!”黄驹卫叹气道。 无名没有说话,拿着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以后发俸禄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会雇一辆马车来接您。这样就不会觉得丢脸,而且我们能有白白的大米吃了。”黄驹卫说道。 “搞得像搬家一样!” “还有,谁会在意您身上扛着几百斤大米。” “重点来了,就是那些犯花痴的女子,每天都在玖局门口等着我。” 话音未落,无名和黄驹卫听到敲门的声音,立马站起来。 “是张青吗?”黄驹卫问道。 “我不太知道,这个时间她在外面逛街,应该不会那么早回来。”无名看了看太阳,正高挂在脑袋上面,“不用担心,我开门。” 黄驹卫站在客堂不动。 无名隐藏了杀气,走到门扇面前的时候,感到不一样的气息。并没有因此觉得害怕,把门打开一看,站着一个黑色衣服的男子,身后是一群人。 “有什么事情吗?” “看风水。”男子观望了一下院子。 “要那么多人?” 男子点点头。 无名并没有拔出三尺剑,做出邀请的动作。然后男子带领一群人走进槛台,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无名超前,立在客堂的台阶下面。 黄驹卫感觉来者不善,立马关了门扇,躲在堂内观察情况。 “房子不错。”响起男子的赞叹声。 “看风水为什么要那么多人?”无名再次问道。 男子选择不回答,一直在观察周围,院子又宽敞又干净。 那些五大三粗的模样,使得黄驹卫害怕起来,趴在门上一动不动,生怕弄出动静来。 人群中,戴着斗笠面纱的女子走出来,身穿紫色的袄裙,手持一把长剑。 无名依然站在台阶下,注视着前方:“你是紫薇三娘吗?” 男子听到了疑问,伸出粗壮的左手,并没有让女子回答。 无名心中有了的答案,潇洒自如地坐到石凳。 “黄驹云呢?”男子问的时候,一脸凶相的模样,抖动着黑色的长头发,拍打在脸颊上面。 “还没有回来。”无名把三尺剑放在桌面,“请问你又是谁?” “无可奉告,黄驹云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太清楚,找她有什么事情吗?” 男子选择沉默,向身后的一群人使眼色。一群人点了点头,奔赴宅子的各个角落,开始翻找起来。 然而,男子坐到另一个石凳,目不转睛盯着房顶的两只猫:“那么胖也能爬上去吗?” “要不你试试。”无名无形之中嘲笑道。 “嗯!”男子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目光移到关闭的客堂,“里面有人吗?” “自己去一探究竟。”无名说道。 男子摇了摇头,好奇的问道:“看你穿着打扮,的确很干净,是做什么呢?” 无名把金牌从腰带里面拿出来。 “锦衣卫!” 正在各个角落翻找东西的群一群人,突然听到男子的惊讶声,慌慌张张跑出来。 “你们到底在找什么?”无名瞪了一眼,“能告诉我实情吗?” “这个……”紫衣女子犹豫了。 男子坐在石凳上面故作镇定,整理一下凌乱的袖口,然后问道:“黄驹云有没有告诉您一些事情?” “她还没有回来,我如何得知?”无名一脸疑问。 “也是。”男子虚势满满的将双手放在桌面。 无名看了一眼三尺剑,检查有没有被移动过。 男子一惊:“做什么?” “任何人不能碰这把剑,请你小心一点。” “大侠,不用那么激动。” “并没有。” “是吗?”男子问道。 无名并没有回答。 “这座豪宅值不少钱吧?” 无名点点头。 男子歪了一下头:“我记得锦衣卫并没有多少俸禄,尤其像您这些正七品。”说着,男子打量着无名,无时无刻不在分析。 躲在门后面的黄驹卫已经看穿,要是男子再这样激怒无名,绝对会被杀死,但是自身的懦弱,并没有打开门劝说。 无名坐在石凳上面很端正,完全不把眼前的一群人当回事。 “大侠,您在瞧不起我们吗?” “没有。” “紫薇三娘!”男子朝着人群喊道:“找到黄驹云了吗?” “没有。”紫衣女子摇了摇头回答道。 “嗯。”男子尴尬的拍了拍衣袍,突然变得很恭维,“如果黄驹云回家来了,请您飞鸽传书告诉我们,这是鸽子。” 无名看见男子接过手下的只鸽子,就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侠,知道太多对您不好。”男子站起来。 “如果今天你们出不了这个宅子呢?” 男子勉强的露出笑容,看着周围的人群:“您可以试一试。” “算了吧,弄脏我的三尺剑还得擦干净。” “大侠,我们真的有急事。”男子看了一下无名,“告诉您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会有危险。记住了,千万要飞鸽传书哦!” 无名观察着一群人手里的武器,大多数都是冷门,这才点点头:“我只能勉为其难。” “那真是太好了。大侠,再见。”男子转过身,对着眼前的人们挥挥手,纷纷扰扰的走出宅子。 这个时候,紫色女子停下脚步,对着无名鞠了一个躬:“非常抱歉!” 黄驹卫缓缓地开门,瑟瑟发抖的迈出门槛。紫色女子看到了另一个人,把脑袋低得更低。 随着一阵阵脚步声越来越远,黄驹卫拼命跑过去,用木头塞住门把,回过头看着无名:“幸好您没有动手,要不然怎么处理尸体!” 无名并没有说话,坐在石凳上面一直在思考。 得不到回答的黄驹卫,就站到石桌旁边。 过了一会儿,无名说道:“你应该知道张青在哪条街闲逛吧,快点找回来。” 黄驹卫点点头,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宅子,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并没有找到张青,急急忙忙的赶回家里面,并把实情告诉无名。 “她要是去了药铺,那么就不会回来了。”无名说道。 “万一在李府呢?”黄驹卫说出自己的猜测。 “不可能。”无名拿起桌面的三尺剑,表情变得非常着急,“她是从那里逃出来,即使是死了也不会回去,除非……” “您千万不要冲动!” “放心。” “除非什么?刚才那些人又是谁?” “江湖人士。” “张青为什么认识这些人呢?” “从言行举止来看。”无名眉毛上挑了一下,“应该是偷东西。好了,你在家里等着,我去玖局打听消息。” “您千万要忍住脾气啊!” “请你放一百个心,如果张青回来了,叫她不要去那里,我会回来弄清楚情况。” “我就一直等着吗?” “是的。”无名站起来,“这些江湖人士个个武功高强,要是抓住了张青,事情肯定向着坏处展开。” “嗯。”黄驹卫点点头,“她会不会学您行侠仗义呢?” “不太可能,我根本还没有教她武功,只是让她拿剑。”无名瞄了一眼三尺剑,心里头正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太司懿。 等到无名离开,黄驹卫坐在院子里面一动不动,不吃饭也不睡觉。点上了一盏油灯,正在挥动手中的毛笔,心不在焉的画着。 也是最近过得很安逸,突然有江湖人士找上门,而且有了无名的认证,黄驹卫更加害怕张青会出事。 黄驹卫入住宅子也有两个月左右,对无名和张青有些了解,一个是行侠仗义,但是,在为人处事的问题上面,需要改进的地方有很多。不过,无名的身世仍然是个谜题。每当黄驹卫聊到家人,就会看见无名愤怒的表情,挥动着手中的三尺剑,在院子里面练来练去。 关于张青的身世一目了然,京师第一大药铺张殄耀的令媛,唯一的千金大小姐,母亲已经去世,留下相依为命的父女。因为张青非常听话,并没有走出家门,之所以不存在朋友。 想到这里的时候,黄驹卫刚想站起来去房间,突然听见门外的讨论声。 黄驹卫通过门上的缝隙,看见穿着黑色飞鱼服饰的锦衣卫,靠在门口的两个石狮子。 “今天真是倒霉,又让我值班,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 “抱怨也没有,自从那个无名来了之后,我们就没有机会再接近神探。” “对了,兄弟,你知道今天未时发生一桩入室抢劫案?” “当然。” “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老板被砍掉手脚,死的时候没有闭上眼睛,就那样靠在木椅里面。” 黄驹卫听到这些话,惊讶不已的想要冲出去问清楚,在心里认为是张青,因为那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找上门。 突然听见飞来的声音,黄驹卫自然而然的蹲下来,小声的说道:“饶命!” “饶命?先生,我就那么恐怖吗?” 听到无名的说话声,黄驹卫缓缓地站起来:“是您啊!” “我以为是那些江湖人士。”黄驹卫脸红的说道。 “原来如此,对了,张青回来了吗?” “没有。” “我在玖局已经弄清楚情况。” “什么?” “说起来有点奇怪,你能不能去做一桌好菜,我们边吃边聊。” “都什么时候了!”黄驹卫仰头看了一下星空,低着脑袋的时候,还是问道:“真的吗?” “嗯,我下午都没有吃饭,一直在调查。” “好吧。” “那么麻烦你了,我就坐在凉亭里面等着,关于张青的事情会讲清楚。” “她去找您了吗?”黄驹卫关心的问道。 “没有,不过我知道她在哪里。” “不能告诉我啊?” 第三十二章悬赏 “等你做好饭菜再说,我等着。”无名走向后院。 看着无名移动脚步,黄驹卫越来越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表情有些担心,立马说道:“知道了,我马上去。” 无名点点头,正在打开后院的木门。 黄驹卫记住了嘱咐,赶紧跑向厨房。即将切菜的时候,黄驹卫傻傻的站在火炉旁边,突然想起一个身影,非常熟悉又认真,赵鲤炒菜的样子真的是贤妻良母。无论油烟拂面,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尽量多做一些美味佳肴,让自己吃得开心。心里想到的赵鲤,模样正在渐渐消失,因为黄驹卫选择离开了,早就用了各种借口,忘掉心中最爱的女子。 油烟滚滚,火苗旺旺,黄驹卫热的想要逃离厨房,可是无名说的话必须完成,半个时辰以后,黄驹卫搞出了三菜一汤,准备好碗筷和酒壶,端着满满的一盘饭菜,朝着凉亭的方向走去。黄驹卫对宅子已经轻车熟路,即使没有油灯也可以到达。黄驹卫双手端着一盘菜,进入堂内以后,迈进小木门的槛台,穿过路程很长的后院,正前方就是凉亭。 “先生。”无名的声音传来。 “久等了。”黄驹卫回应的时候,并没有抬头看去,害怕手里的饭菜掉了。 走上几级台阶,一头大汗淋漓的黄驹卫被迎接,才看清楚无名,仍旧戴着薄薄的一块面纱, 石桌旁边多了一个人,很是乖巧的坐在石凳上面。黄驹卫一边放下盘子,一边看向少女,原来是张青来了,身穿紫色的袄裙,搭配一件淡黄色外衣,长长的秀发盘旋在脑袋,留出两条发尖,插着两个金色的簪子,前额上面是蓝色饰品。 “来了。”张青站起来行礼,露出笑容的脸多了一些伤感。原本是可爱的少女脸蛋,已经变得非常有女人味。 “回家就好。”黄驹卫点点头,快速在石桌摆好饭菜,就着急的坐下来。 无名正在倒酒,只是两杯而已。 “那个……”黄驹卫吞吐的看着无名问话,“到底怎么回事啊?” 无名拿起酒杯给了黄驹卫:“我走到玖局的时候,她在石碑后面。” “哦。” “她告诉我,再也没有办法跟我们在一起生活,想要搬离宅子。” “为什么?” “因为想要回家。” “理由呢?”黄驹卫看了一眼张青,又回到餐桌,“难道珠宝铺老板被杀跟她有关系吗?” “你怎么知道?” “刚才有两个锦衣卫在门外嚼耳根子。” “原来是这样。”无名解释了,“老板是她杀的。” “啊!动机是什么?”黄驹卫惊讶不已的瞪大眼睛,手中杯放在桌边,差一点掉下地面。 “张青打算买首饰,结果老板看上了,在轻薄的时候,被捡起掉落地面的青铜剑刺进喉咙,当场暴毙身亡。” 听到这些话,黄驹卫非常气愤,大力拍了一下桌子:“死了活该。” 张青一直低着脑袋,并没有说话,可是听见黄驹卫的语气,心里头很开心。 无名夹了一个鸡腿,放进张青前面的碗里,开口说道:“刚才来的一群江湖人士,为首的男子叫徐帚申,还有一个紫衣女子,人称紫薇三娘,然而,张青被那些人追杀。” “追杀!为什么?” “因为赏金。” “哦,这么说来,难道是珠宝铺的老板娘吗?” “对。”无名放下筷子,一副坚定的点点头,“她当时给张青倒茶,然后坐到院子里面。” “为什么还丢了金银珠宝?” “事情是这样的,张青无意间杀人以后,害怕调查的进度快,所以伪装案发现场。但是,金银珠宝铺的老板娘知道是谁,当时张青用了你说出的名字,假扮成为黄驹云去买首饰。” “随机应变,可以啊!”黄驹云欣慰的看着张青。 然而,张青并没有抬头,也没有作出回应。 “事情坏就坏在老板娘身上,虽然不知道张青的真面目,但是她调查了你的家里人,并且知道有一个女孩叫黄驹云,那就是你的女弟。” “她已经死了,并没有登记入册,别人一直以为我女弟失踪了。不过,那些江湖人士怎么找到这里?” 无名叹气道:“徐帚申曾经是锦衣卫,情报能力非常强,然后被查出勾结江湖人士,一直被追杀到现在。之所以他用了自己的情报,查到我买了这座宅子,计算里面肯定有很多人住着,才会碰碰运气过来敲门。” 听着这些不可思议的话,黄驹卫世界观被刷新,突然说道:“江湖人士已经知道用假名的张青住在这里,要不……” “打住,我能把他们全部杀死,就会引来了猎犬的嗅觉。我们不能轻易妄动,一定要保护好她,即使是粉身碎骨也值得。” 听到无名说的话,张青微微的抬起头,憋在心里的伤感爆发出来,小声哭泣起来,身体抖动着。 “您指的猎犬是锦衣卫吗?”黄驹卫看向无名问道。 “嗯,这几年来,三大机构一直在寻找徐帚申。”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反而可以利用啊?” “等下。”张青终于开口说话,两边脸颊有泪痕,一双特别有神的眼睛,“您们不要为我冒险,我去自首。” “可是……”黄驹卫不知道要说什么挽留的话,却看向无名,一直在给眼色。 “跟我们断绝关系是好事。”无名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看着后门和小木门,“我们都不会有事。但是,这群江湖人士动作很快,追杀张青的时间好像有限制。如果她不被找到,发布在市面的赏金自动消失,事后诸葛的话,老板娘肯定不会承认,到时候锦衣卫就会介入,徐帚申想跑也跑不了。” “您考虑的很周到,这名曾经背叛锦衣卫的男子,每当接下任务,自己都会定下时间限制。因为他不能逗留在京师,万一被机构找到,只有死路一条。”黄驹卫说道。 “我倒是不担心那些江湖人士,只怕老板娘,可能会通过身形来追捕。”张青说话的声音非常响亮,而且带有颤抖。 “都怪那个人渣老板!”黄驹卫很气愤。 “再生气也没有用,他已经死了。”无名冷冷地说道。 “干的漂亮。”黄驹卫咬着后槽牙,然后疑惑了,“大侠,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把她藏起来。” “嗯。藏在哪里?”黄驹卫非常同意,心里却知道这所宅子是不可能,已经被搜查过了。 “放心吧,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我会和那个人好好谈谈。” “真的吗?” “当然啦。”无名举了一下酒杯,又放在桌面。 “我真的很抱歉,本来不应该出去闯祸,可是他……他居然……”张青说着话,不由自主的身体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胸。 “他已经得到报应,对了,你是不是把青铜剑丢在金银珠宝铺?”无名问道。 “是的,我当时害怕极了,撒手就跑出来。”张青想起逃出来的场面,非常的慌张又凌乱。 “你已经做得最好了。”无名紧紧的握着三尺剑,“我早就料到总有一天,即使不是锦衣卫找来,也是其他人,时间真的很快。” “嗯。” “救命恩人,先生,我不想离开您们。”张青伸出瑟瑟发抖的双手,脸上尽是舍不得。 “离开这里总会被找到的好。”黄驹卫说道。 “说得对。”无名站起来,看着张青,“我不会让任何人抓住你。” “那我能去哪里?”张青一边提问,一边盯着无名和黄驹卫。 “刚才说过了,我会跟那个人谈好。” “那个人?” “是的,现在不能告诉你名字,那样你肯定独自行动,又会被别人看到。” “好吧。” 黄驹卫点点头,因为同意了无名的话,所以也站起来,仍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应该做什么呢?”黄驹卫问道。 “不用。” 一天一夜过去,无名带着张青走出宅子,身穿同款的白色衣服。在行人的眼睛里面,无名和张青是亲兄弟,都戴着薄薄的面纱。 正当靠近一栋酒楼的时候,张青停下脚步,看见陈美容站在门口等候。 “交给你了。”无名发出冷冷的语气,转身就离去。 张青被带到以前幽会的房间,只是那个白衣男子不曾来过。 “你饿了吗?”陈美容问道。 “对不起,我真的是个麻烦。”张青行了一个礼仪,“您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知道,也不能知道,只要你在这里吃好住好,不要随意走动。”陈美荣一边在铺床被,一边说,“对了,我会每天送来饭菜。” “嗯,谢谢您。”张青笑了起来。 铺完床单以后,陈美容端来一盘饭菜,那叫一个香气喷喷。 由于张青看见梅花烧饼,高兴地又恢复少女的模样,快摘下面纱:“老板娘,您真的太有心了,既然知道我爱吃这种东西。” “无名告诉我的。”陈美容坐在木椅里面说道。 “老板娘,您的相公呢?” “我没有嫁过人,所以没有相公,但是我怀了青梅竹马的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对不起!” “没事,我不会再沉迷过去,现在过得很幸福。” “幸福?老板娘,您有心上人了吗?”张青问道。 陈美容并没有回答,却选择点点头,然后给张青舀了一碗汤。 “那个……白衣男子有没有来找过我?” 听着张青哀伤的语气,陈美容叹气的问道:“你真的不知道白衣男子是谁吗?” 张青点点头,才回答道:“我们只是通过书信来往,非常的有才。” “哦。” “您知道他是谁吗?”张青端起汤碗喝了一口,“老板娘,求求您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只知道他一个人来住我这里喝酒,但是没有醉,这个人自律太强。” “在信中他告诉我了。” 陈美容点点头表示明白,就把空碗收到木盘里面。 张青突然打了一个嗝,又不好意思的捂着脸蛋,然后开口:“我记得半年前,偷偷瞒着父亲出来买梅花烧饼,一眼相中他,非常的帅气又有正义感。” “不带面纱吗?” “您们总是把白衣男子认错成无名,真是够了,我见过他的容貌。” “好吧。”陈美容笑着说道。 张青拿出随身携带的信封,目不转睛地看着字体:“他当时正在跟一个老朽打架,就是为了活出猴子们,被关在铁笼里面好可怜。” 陈美容点点头,突然好奇道:“也是一名大侠吗?” 张青笑了笑:“是的,后来老朽的增援到达,他们把白衣男子团团围住,准备下死手,我以为他肯定被杀死。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白衣男子一跃上屋顶,并没有和那群坏人纠缠,只是挥动手中刀,斩出一道刀气,穿过那群坏人的身体以后,关押猴子的铁笼被斩断。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嫁给他,一直在寻找下落。” 第三十三章男女之情 “原来如此!”陈美容突然感到好奇,“金银珠宝铺的老板是不是想要收买你?” 张青点点头:“是的,好像是一箱首饰,里面的价格超过十五万两。不过,我当时真的犹豫不决,才会被他有机可乘。我只是想到,那么多钱可以帮助我逃脱,就不会连累周围的人。” “你的想法是错误的。” “那个老板的确很富裕,身上的衣衫最少一百两,他说自己是京师第一大首富,东南西北城内都有店铺,如果嫁给他,一辈子吃喝不愁,也可以施舍给别人。” “幻想是美好的。” “我知道,所以当我反抗的时候,就把老板杀死了。”张青说道。 “这件事情不用再讨论,我差点忘记问了,你真的喜欢那个白衣男子吗?” 张青点点头,撩了一下分叉出来的头发,露出爱慕的眼神:“我虽然十三岁,但是知道那种感觉,特别的美好和开心,一想到他,我就心跳加快。” “明白,你如何找到白衣男子的住处呢?” “其实是这样子,等他救出猴子以后,我就一直跟在后面,来到您这个酒楼。” “主动表白了吗?” “是的,他说他需要时间考虑。” “可是,你明知道这是借口,为什么还要坚持不懈地追求他?” “也许是被宠坏了,我想证明自己是有用的人,不过,那时候我真的很满足。” “然后呢?” “我大概等了半个月,他就给我回信,等待地点就在酒楼的第三层。” “难怪……那天我看见你一直在等。”陈美容看向窗外,一棵桃树正在开花。 张青默默的掏出一条纱巾,握在掌心:“我总是遇到喜欢我的男子,然而,我第一次遇到我喜欢的男子。” “还有哪些男子喜欢你呢?” “太多。我说了您未必有时间听?” “现在就有。” 张青看着木盘里面,只剩下一些梅花烧饼的残渣:“在我还没有认识白衣男子之前,父亲去应天府看病,几天以后,一个年纪非常大的男子来我家里。他霸气侧漏,身穿红色的云锦服装,为了获取我的喜欢,派人调查,才知道我爱吃梅花烧饼的事情。可是我并没有接受,他就一直登门拜访,用看病的理由每次和我独处。不过,每次过来的时间在缩短,好像是一个大忙人。” “具体时间呢?” “也就是一两年前。” “你才十一岁啊!” “嗯,我第一次见他是端药的时候。因为笨手笨脚,把药水泼到他的布靴上面,身边带来的护卫突然拔刀,吓得我跪在地面。” “哦。” “这件事情我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包括白衣男子和无名。我只是想忘记而已,毕竟他不是我喜欢的男子。”张青用茶壶盖住了梅花烧饼的残渣。 “不喜欢的人的确需要忘记。” “您跟我的想法一模一样,如果我把以前的事情说出来,不知道还能拥有现在的生活吗?” “的确。”陈美容点点头,“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 “你当时为什么不把老板娘杀了?” “这个……”张青的双手紧紧握住,叹了好大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我的确很想,之所以站在后门旁边等待,也许是良心发现吧。” “怎么了?” “我看见她脖子上有鞭打的痕迹。”张青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 “看来,老板娘也是受害者。如何伪装盗窃案的样子?” “其实很简单,盗贼往往只在乎金钱,如果把金银珠宝铺翻乱了,就会变成盗窃的案子。但是,如何让锦衣卫和衙门相信盗窃的时候,故意杀掉老板,只要把两只手砍掉,说明盗贼在盘问其他东西。” “这样就不会被发现吗?” “是的,因为我把青铜剑丢在金银珠宝铺,作为掩护。只要调查,就会认为杀死老板的凶手,应该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并没有理由怀疑到我身上。” “不过,老板娘不是知道你吗?并且派来了江湖人士,如何能隐瞒过他们呢?” “所以我被无名送到这里。” “原来如此,你们想要利用老板娘给的时间限制,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你突然消失,那群江湖人士不就更怀疑吗?” “放心吧,那群人不敢在京师逗留太久。” “哦。” “等下,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死了相公的老板娘,并不想真正的找到你。反而她会感谢你……” “什么意思?” “第一,你为她除掉了整天虐待自己的相公、第二,只要相公死了,她就会顺利成章的继承家业。” “简单来说,就是我被利用了呗!” “也可以这么认为。即使那个老板没有被你杀死,迟早有一天他会死在枕边人的手里。”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张青为自己的愚蠢行为感到后悔,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如今我已经变成刽子手,如同笼里的鸟儿,失去了飞翔的自由。” “你是错失杀人,只要调查清楚,就不会被降罪处死。” “希望如此,毕竟我杀的是京师第一大富豪。”张青握在手里的纱巾,一直在搓来搓去,“如果有私下交易的人,一单生意就那样没了。难道不会派人来杀我吗?” “他们又不知道你是谁。”陈美容说道。 丑时左右的时候,张青才敢沐浴,坐靠在撒满玫瑰花瓣的木桶里面。周围被一排屏风保护,木架上面放着油灯,伸出双手想要调亮,却被窗户飘进来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身子赶紧缩回热水。 这个时候,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张青慌慌张张的坡了一件外衣,走出木桶。 “睡了吗?”门口外面传来陈美容的声音。 “等下。”张青来不及穿鞋,门扇被自己打开。 “怎么那么慢?” “哦,我刚才在沐浴。”张青回答道。 等到陈美容进来屋里,只见白色的衣袍裹着曼妙的身材,前面非常突出。张青走动的时候,两条细长的腿露出来,非常的洁白无瑕。看见这样香艳的一幕,陈美容再看看自己,松松垮垮的身子,早已不是年轻时风华正茂的样子。 “对了……”陈美容把手中的一碗香料递过去,“沐浴时要用这些,才达到保养的效果,会让你变得更加香气十足。” “谢谢,我留着下次用吧!” “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当然。” “你喜欢无名吗?” “我以为是谁呢!”张青听到救命恩人的名字以后,露出最甜的笑容,才告诉道:“我把他当成兄长,并没有男女之情。” “哦,那就好。”陈美容觉得意料之外的答案,再次问道:“要是无名如有不测,你会怎么办?” “以命相抵。” 听到张青坚定的回答,陈美容笑出声音,不知道如何接下话题,突然开口了:“年轻人就是不多想。” “当然。” “如果……”陈美容不敢说下去。 “没有如果。” “好吧,那你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不能丢弃任何一个人。” “嗯。” “有时候我也在回想以前的事情。” “怎么了?” “我以为来到京师,就会忘掉心中的思念,可是我没有做到,反而是被世俗牵着走。” 张青点了点头,因为张青知道这些话,之所以做出同意的反应。 空气中弥漫着伤感,依然响起陈美容的问题:“我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没有。”张青笑了笑,“要不要跟我睡在一起呢?” 陈美容正在犹豫,心里头不想和张青接触太多,这是无名的警告,害怕把什么事情都说通,纠结了很久以后:“你是客官,我是老板娘,只是存在利益关系!” “也是。” “等一下,你是说我只在乎钱吗?” “嘻嘻。” 听到很小的笑声,陈美容叹气道:“早点休息吧!” 一道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张青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无名站在窗户边,遥望着远处的风景。 “您怎么来了?”张青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穿着肚兜。 “你先把袄裙穿上。” “啊!”张青脸红着钻进被子,“您怎么不知道敲门呢?” “放心吧小姐,我对你没有兴趣。” 街道上面,两排锦衣卫位正在巡逻,穿着黑色的飞鱼服,原来是玖局的人。 “这是你掉落在金银珠宝铺的东西。”无名头也不回掏出一条纱巾,直接扔到了床尾。 “您又救了我一命。”张青伸手拿走,赶紧系在穿好袄裙的腰间。 “对了,这几天我会定时来看你。”无名说道。 “害怕我跑了吗?”张青生气鼓鼓的跳下床。 无名并没有回答,用背在身后的双手转动了一下三尺剑。 “回答啊!” “如果你被抓住,肯定承受不了锦衣卫的酷刑。”无名回头看一眼,“到那时候,我无论力保你出来,也不会有起效。” “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想要在酒楼帮忙,怎么样呢?”张青走到无名身后,突然被三尺剑顶住肚子,立马倒退了很远。 “不行。”无名点点头。 “我不能白吃白住啊!”张青撅着嘴巴说道。 “请你放心,我已经付了足够的租金,你随住随便吃,只要不出去就行。”无名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 探望张青以后,无名回到宅子,看见黄驹卫在前院转来转去,脸上尽是干着急的表情。 “怎么样了?”黄驹问道。 “好像胖了。”无名认真的回答。 “那就好。” 无名再次问道:“金银珠宝铺老板的死,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不是您告诉我的吗?” “也是,有没有听见一些闲言碎语呢?” “什么意思?” “张青确实刺了一剑老板,伪装成盗窃案的样子,才把青铜剑丢在现场。不过,听说老板之后清醒来了,并没有当场死亡。” 黄驹卫突然恍然大悟:“您认为是老板娘杀了自己的相公。” “只有这种解释,因为尸体上有第二道剑伤,就在胸口的中心处。”无名点点头的说道。 “如果我们的推断是正确,一定要敲开老板娘的嘴吧,是不是她给最后一剑。这样一来,张青就不会被怀疑,可以好好的生活了。大侠,要不要我前去打探虚实呢?” 第三十四章醉酒见真心 金银珠宝铺被盗一案正在调查中,弄得老百姓人心惶惶,还没有到子时,已经有很多店铺关门大吉。 “啪”的一声,大风吹来的时候,窗户重重地关上了,赵鲤停下手部动作,并把鱼洗的水泼向小巷,转过身对着李沓子。赵鲤披头散发,脸上几乎是素颜,一双过于投入的眼睛一直盯着铜镜,感觉有点刻意,但是,李沓子并没有移开视线,甚至变得更加痴迷。 “可以带我去李府吗?”赵鲤问道。 李沓子没有点头同意,也没有摇头拒绝,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赵鲤,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颊,洁白光滑的肌肤和微光配合的非常好。瘦小的脸蛋看起来有点年轻,因为李沓子今年是四十岁左右,和赵鲤在一起早就交代清楚。 “我想看一下大户人家如何生活,可以吗?” “原来如此。” “带我去嘛!” “有时间再说。”李沓子把赵鲤搂在怀里。 赵鲤迅速的坐到木凳,躲避着暧昧的拥抱:“好吧。我会一直等待,对了,穿哪件袄裙呢?”说着,赵鲤透露困难选择的眼神。 “抱歉,我不会挑。” “没事,只是想要你一个答案。”赵鲤笑容满面的站起来,“你瞅瞅,我身上穿的袄裙好不好看?” 李沓子瞄了一眼,立马走过去。 赵鲤问道:“留下来吗?” “今晚没有心情,我等一下就回去了。”李沓子坐到桌边,面露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 “我答应过侄子,要寻回逃婚的张青,眼看着两个月半的期限就要来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真不知道她躲在哪里,又好像已经死了,即使是那样,应该有尸体吧。” 赵鲤来到了床边,妩媚地躺在床单上,然后问道:“你真的希望找到吗?” “注意言辞。”李沓子一边说,一边看向油灯,“小鲤,你今天接了多少客官?” “没有。” “我们来吃宵夜吧。”李沓子起身走向门口,过了一会儿,端来一盘饭菜。 两菜一汤摆在木桌上面。李沓子坐到窗户前的木凳,对着赵鲤招招手,立刻起床走过来。 “每次看到你的时候,都是瘦了一圈,真的不在意饮食吗?”李沓子问道。 “还好啦,像我们这种人,眼里只有竞争力,如果稍微松懈下来,身体就会反弹,胖了就没有人来找。” “也是,但需要注意健康。” “自从我变成花魁,各个部位都要注意保养,已经变成习惯了。” “哦,难怪那么漂亮美丽。” 吃着饭菜的时候,赵鲤只是喝了一碗汤,就把筷子放下来。 “对了,可以跟我讲一讲你的家人吗?” “好啊。不过,刚刚被我找到的女兄已经死了。” “我听说过这件案子,玖局和东厂都没有办法调查,更别提京师唯一的衙门。“ “那真是太遗憾了。” “是的,有时候我们这些老百姓,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们。听说他们精明能干,遇到任何错综复杂的命案都会侦破,现如今能力下降了不少。” “是吗?” “嗯。”李沓子点点头,“不过,俸禄并没有减少!” 说到这里,赵鲤一脸正经:“也许是搜刮了民脂民膏,才会那么多人愿意当官,实话实说吧,就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传闻是这样,但是我们不能完全相信。” “说得对,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最好不要招惹。”赵鲤整理了一下挂在床边的帘子。 李沓子偷偷摸摸瞄着赵鲤露出的腿,非常有诱惑力。 “在青楼过得怎么样?老鸨有没有为难你?” “还可以啊,沐浴之后,身体又觉得非常舒适。”赵鲤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微妙了,“说起老鸨嘛,只要我保持花魁的头衔,她肯定是疼爱的。” “看来这就是生存之道。”李沓子心里跟明镜一样。 “我也很想摆脱这个牢笼。当年许下的承诺,已经变成随风逝去的云朵,我还在原地傻傻的等着,越来越看不清自己。” “哼!”李沓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不知道为何生气。 “如果有下辈子,我要投胎到富裕家里,做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赵鲤露出满怀期待的表情,嘴角慢慢上扬,脑袋在靠在床边说道。 回忆昨晚的谈话,李沓子下定决心,要在青楼赎出赵鲤,因为那样的生活太糟蹋人。 一个时辰的准备,八抬大轿穿过街道,随着锣鼓喧天的声音响起,放起了鞭炮。 “我终于要嫁入豪门了。我真的没有在做梦吗?虽然娶我的人比我大一轮,但是做得足够好,也能过上好日子,肯定会幸福到底。”赵鲤规规矩矩的坐在床边,头戴凤冠,一块红巾盖上了,只能听见自言自语的声音,语气非常的激动。 现在赵鲤穿着打扮很正,没有风骚和性感的袄裙,胸和腿都被红色的嫁衣遮住。 “咚”木门被推开,突然传来撞到家具的声音,赵鲤担心的掀起盖头,看到了一个男子,穿着华丽的衣袍,但是醉醺醺的躺在地面。 “喂,你是谁?”赵鲤一边接近,一边问道。 “李……一……烽。”男子字正腔圆的回答着,还不忘抬起红彤彤的脸。 赵鲤说道:“原来你是张青的相公。” “是啊,难道不记得我了吗?”李一烽用双手支撑着地面,非常努力站起来,“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把你夺走,今夜咱俩就入洞房,把生米煮成熟饭。” 赵鲤刚想退后的时候,只见李一烽狠狠地撞了桌边,立即坐到木凳上面,已经不省人事。 “我还是给你倒水吧!”赵鲤小心翼翼地靠近。 李一烽突然抬起头。 赵鲤停下脚步,好奇的问道:“到底喝了多少酒?” “我没有醉,我是心碎。”李一烽寻找着桌上的酒杯,把水果盘扫到地面,“快点,我们来喝交杯酒。” “啊,你叔父呢?。” “他整天游手好闲。”李一烽摇摇晃晃的倒了两杯酒,“就知道向我父亲要钱。不过,他终于干成了一件事情,就是把你找到了。张青,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自己看看,我有没有娶小妾,是不是说话算数呢!” 赵鲤听着这些话,心里有点感动,很自觉的点点头:“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万一让李沓子看见了,他肯定会误会的。” “他算个屁呀。”李一烽摇摇摆摆的拿起两个酒杯,其中一个递给赵鲤。 “我不能喝。”赵鲤立刻做出拒绝,把双手挥得非常快。 李一烽突然看见重影子,急急忙忙的揉了眼睛,就把杯子里面的酒弄洒。 “少爷,不对,是侄子,你能不能先坐下?” “遵命。”李一烽迅速坐到木凳上面,手中的两个杯子倒在桌边,“我一切都听你的。” “真的吗?” 李一烽点点头的时候,脑袋变得更加疼痛,周围都在旋转。 “你为什么不娶小妾?” “因为我爱你。但是,等到我们入洞房之后,整个家族都归你管,我才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真是太好了。”赵鲤发出惊叹声,然后坐在木桌对面,“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逃婚,又回来了吗?” “说啊!” “应该怎么跟你解释呢?我喜欢有担当的男子。” “家族现在由我管理。” “不是这个意思,你一直想得到我的身子,根本没有想得到我的心。” “没有,我是认真的。”李一烽用力支撑沉重的脑袋,脖子都酸了。 “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 “什么意思?”李一烽问道。 赵鲤一脸不信:“你说你爱我,为什么不抢回来?” “我可是第一大家族的少爷,谁有本事敢跟我抢,难道他不想活吗?” “你叔父。” 听到这三个字,李一烽渐渐的醒酒,眼睛还在模糊不清。 “我知道他疼爱你,为了自己的侄子不再堕落,这两个月一直在东跑西跑,才会找到我。可是,他居然瞒着你把我娶到自己的房间,” “你说的是真的吗?”李一烽半信半疑地看着赵鲤,因为酒还没有清醒完,容貌依然是张青。 “不相信就给我出去。” “我相信。”李一烽气呼呼的站起来。 “醉酒的人真好骗!”赵鲤细声细语的说,然后坐到李一烽旁边,“就算我是爱你的,如今我和他拜堂成亲,已经是他的人了。” 听到自己感到气愤的话语,李一烽紧紧的握住赵鲤双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不过,请你放心,只要我们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自然而然变成我的娘子。” “希望吧。”赵鲤依靠在宽阔的胸膛,正在偷笑着。 由于喝醉酒的李一烽,身体感到非常热,果断脱下外衣。 就这些个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赵鲤便知道李沓子来了,就把凤冠丢到地面,扒开自己的嫁衣,躺在床上露出红色的肚兜,双手抱胸。 门口慢慢的打开,赵鲤大声喊道:“非礼呀,快点来人啊!” 听到呼救的声音以后,李沓子冲进来房间,视线中出现了赵鲤和李一烽,都是衣衫不整。 “畜生。”李沓子骂道。 第一次听见谩骂声,李一烽完全清醒过来,只见赵鲤坐在床上哭泣,脑海里面懵了,捡起自己的衣袍,往门口跑去的时候,就被李沓子扇了一巴掌。 “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叔父!”李沓子收回火辣的右手。 “如果你再来慢一点,我就……”赵鲤停顿下来,擦了擦硬挤出来的眼泪,“我就连小妾也做不成,为什么来那么晚?” 李沓子赶紧跑过去,伸手拿起背后的棉被,盖住瑟瑟发抖的赵鲤,突然说道:“以后你就是正室。” “其他女兄肯定反对,我不能做,你把话收回去吧。”赵鲤可怜巴巴地抬起头。 “只要有我在,他们绝对不敢。” “好吧。”赵鲤说话的语气非常柔弱,“不过,刚才的事情不怪李一烽,他只是喝醉酒了。” 第三十五章移情别恋 满院花开,微风正好的时候,吹来一阵阵香气扑鼻的花粉。举办婚宴那天,虽然李氏家族闹得不堪入目,但是一定在考验。 “今天的阳光真舒服,没有那么暴晒了。”李一烽正在喝茶,“父亲,等下我去把钱收回来,您就老老实实坐在家里。” 李窿点点头:“我以为你还在沉消沉,看来是为父多心了。” “我可是李氏家族的少爷,也是您一手培养,怎么为了女子整天喝闷酒呢。” “哎哟喂,我的令郎终于成熟了。哦,差点忘记告诉你,西城有一家商铺买了上等的琥珀,等下我过去看看。” “嗯,早点回来。” “我又不是过去留夜,这孩子怎么那么担心呢?” 李一烽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谁来了?”李窿疑问道。 “父亲,我想应该是叔母吧。” “她不在家里好好呆着,一大早出去干嘛!” 李一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开口了:“司阍,我去开门。” “是。” 轻盈的脚步声靠近大门,李一烽问道:“何人?” “我啊,赵鲤。” “哦,为什么出门呢?” “我看家里没有辣椒了。” “原来如此,等会儿,我正在开门。”李一烽拿下重重的木塞,立在柱子旁边,用双手拉开两边门扇。 “咔”响起门口打开的长声,一双白色的布鞋跨进槛低,赵鲤站在台阶上面,穿着淡绿色的襦裙,把胸脯抹掉了。因为今天多云的原因,赵鲤并没有带伞,身后跟着两名家丁。 “叔母。”李一烽点了一下头。 “非常不好意思,我没有打招呼就出去,我马上煮饭炒菜。”赵鲤把手里的竹篮给了司阁,里面只有辣椒。 李窿笑着说道:“不用,我们家里有庖子,对了,街上热闹吗?” “回伯叔的话,人声鼎沸,挤得我差点迷路。” 听到赵鲤的回答,李窿点点头:“看来清晨不出门是对的,好了,我也应该去西城一趟。” “啊!我来帮你开门。”赵鲤提着裙角走上几级台阶。 等到李窿离开府邸,家丁和下人各忙各的去了,前院只有赵鲤。 李一烽看到赵鲤穿着打扮,又文静又少女,腼腆的站在门槛前面。不知何时已经入迷,李一烽才发现赵鲤原来那么美,因为闯进婚房那天夜晚,并没有看清楚容貌。 赵鲤温文儒雅的走过,还不忘记说道:“这件裙子我也是第一次穿,姿态不是很好看,你觉得怎么样?” “没有啊!”李一烽摇了摇头,“你比其他叔母漂亮。” “真会说话。”赵鲤笑容满面的低下脑袋。 “对了,我们家族可是家大业大,以后你会很辛苦,一定要坚持住哦!” “放心,我没有那么柔弱。” 李一烽走进客堂,身后跟着赵鲤,感觉正规的走姿不太舒服,总是露出厌烦的表情。 刚要坐到木椅的时候,李一烽懂得尊重长辈,所以过去倒茶,结果压住赵鲤的双手,两张脸立马红晕起来,迅速的收回。 “对不起!”李一烽赶紧抱歉。 为了缓解尴尬,赵鲤走出堂内,拿起院子里面的木勺,开始浇水给各种各样的花。 即使是这样不自然的动作,李一烽依然看得痴迷,忘记坐到旁边的木椅。 “我们才认识整整两年,我的心为什么在乱跳,当她笑起来的时候,是多么勾人心魄。”李一烽神油之中拿起茶杯,仍然在喃喃自语,“如果是那天晚上的鲁莽,可赵鲤说那段话干嘛。虽然我完全记不起来,但是声音多么柔和,她那苗条的身材,简直无处不在勾引我。如果她不是青楼女子,也许我会……那又怎么样呢?叔父已经把她娶到手,我不应该有非分之想。” 正在浇花的赵鲤,感到一双偷看的眼睛,立马发出温柔的声音:“侄子,你能帮我打水吗?” 突如其来的要求,对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李一烽来说,是接触的机会。 李一烽大步流星来到院子,从井里捞来一桶水,魄力十足的递过给赵鲤。 看到无法收拾的场面,赵鲤笑容满面的说道:“我怎么可能提得动,还是放在地面吧,一勺一勺的舀就行了。” “非常抱歉!” 赵鲤目不转睛的盯着李一烽,疑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呢?” 李一烽点点头。 “要带我去其他地方吗?” 李一烽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冲动,抓住赵鲤的右手:“跟我来。” 跑了半个时辰,已经离开李府很远,来到一片长满花草的地面,位置在北城内。 接下来,赵鲤开心的跑跑跳跳,踩踏着香气扑鼻的花,然后转了圈圈,直到用完力气才跌坐在地面。 李一烽以为赵鲤不介意,立刻坐在身边,却得来赵鲤害怕的反应,快速站起来。 “侄子,这里是什么地方?”赵鲤问道。 “哦,张……”李一烽并没有说出青字,“张员外的地界,我经常来这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变好。其实吧,城中心太吵闹,非常影响我算帐。当然啦,我来这里发呆也有一个原因,就是母亲经常带我来这,她说还没有嫁人之前,这些花是她种的。” “如果我们把这块地买下来,你就不会那么伤心了吗?” 李一烽眺望着远方:“我遭到无数次的拒绝,张员外就是不肯出售。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一直整理这块地。” “你明明想得到,怎么还那么客气呢?直接抢过来啊!”赵鲤说话的时候,正在摘下一朵花。 “我也能把你抢回来吗?”李一烽试探的问道。 “侄子,这可是禁忌之恋,会遭到世人的唾弃。” “可是,我知道你和他没有入洞房,那天晚上叔父就去应天府了。” “毕竟我是青楼女子。” 听到赵鲤说的这句话,李一烽情绪波动起来:“他都没有在乎,而且还把你升为正室,我也能做到!”说着,李一烽对已经变成叔母的赵鲤动手。 “啪”响起一巴掌,赵鲤收回非常用力的手,哭哭啼啼朝着李府的方向跑去。 李一烽揉了揉疼痛的脸颊,仰头长叹,目光再次回到赵鲤,看着伤心的背影越来越远。脑海里突然出现画面,李一烽感觉到那天晚上的情窦初开,赵鲤依偎在胸膛前,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或许是酒精的催促下,让李一烽喜欢上赵鲤,胜过渐渐遗忘的张青。 李一烽这两天每当清醒过来,都有一个女子在眼前晃来晃去。虽然不是张青,但赵鲤代替了,正在填补李一烽内心的空虚。想到这里的时候,李一烽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如此冲动。 为了缓解心中的兴奋,李一烽下定决心去喝酒,一刻钟以后,终于到了城中心的酒楼。 已经进入午时,正是吃饭的时候,刚好遇到一个同窗好友,名字叫胡罅。 “兄台,你脸上怎么写满不高兴?” “哎。”李一烽只是叹气。 “我们是什么关系,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对了,你还记得有一家人吗?那家的令媛真是漂亮,我们每天都去偷看,而且还带着家丁,被追赶的时候,几名家丁轮流背着我们逃跑。” “当然了。” 胡罅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是看见李一烽愁眉苦脸,穿着白色的衣袍脏兮兮,立马喊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去报仇。” “在京师谁敢动我,不过,我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女子!” “很好啊,这样你就可以忘记张青,带我去看看是谁家的令媛?”胡罅笑容满面的说着,却看一下柜台。 一个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走过来,双手端着酒壶。 “真的很抱歉,我不应该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要约你出来吃饭,这样会毁了雅致。”李一烽说道。 “我们可是同窗好友。”胡罅一边回答,一边打量着老板娘的身材,“哇塞,老了也那么漂亮。” 惊叹的声音响起,李一烽无奈的摇摇头:“你最好不要再娶小妾,小心点身子骨。” “我可是皇亲国戚,想娶谁就娶谁,要是有人敢阻拦,我就把他办了。话说回来,你到底喜欢谁呢?”胡罅好奇心满满的问道。 “是赵鲤,刚才我对她动手动脚,之所以被扇了一巴掌。” “怎么说来,你没有得逞,要不要我帮忙?” “她可是我叔母。” “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吃到嘴巴,就是你的东西。” “你也许说的对。”李一烽摸了摸脸部,回想着惊心动魄的场面。 胡罅笑容可掬的问道:“她怎么会嫁给你叔父呢?” “不知道。” “哦,对了,你脸上还有一种表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 胡罅打断道:“你也该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怎么像女人一样扭扭捏捏,喜欢就去追求,得到手之后,谁敢说什么呢!” 李一烽喝下一口闷酒。 胡罅看得出李一烽非常苦恼,下定决心帮忙,俯身过去小声说道:“兄台,要不这样……” 就在这个时候,老板娘再次过来,迈出脚步刚想离开,看见一只手伸出来。 胡罅抓住老板娘的腕处,用余光扫了一下,并没有人敢过来劝阻。 老板娘乖乖的坐下来。 胡罅拿起桌边放的酒壶,倒进两个杯子里面,然后问道:“兄台,你在害怕什么?” “告诉你吧,我真的很纠结。”李一烽看着碗里,白米饭没有动。 胡罅瞪了一眼李一烽,咬着牙齿说道:“你想让她和你叔父生米煮成熟饭吗?快点行动起来,婆婆妈妈像什么样子?” “好吧。”李一烽弱弱的说着,“我不知道会不会被家族赶出门。” 这话一出来,胡罅满脸正经的看过去,拍了拍李一烽肩膀,开口道:“不用担心。如果你真的被赶出来,我会托人找关系,在中枢院找个一官半职。保证你吃香喝辣,根本不愁下半辈子,而且天天见到皇上。” 李一烽稍微露出微笑:“谢谢兄台,但是,我不会被赶出家门。” “你有什么办法吗?” 李一烽突然拿起饭碗,凶猛的吃起来:“没有,我也依然不会被放弃。” 胡罅欣慰的点点头,然后瞄了一眼老板娘,也是满脸的陪笑。 李一烽哽咽地拍了拍胸口,看到这种情况,老板娘舀了一碗汤,放在对面的桌边。 这个时候,胡罅问道:“如果张青回来了怎么办?” 问题非常的严肃,使得李一烽停止吃饭的动作,又露出忧伤的表情。 “你有考虑吗?” “回来再说。”李一烽放下碗筷,“只有今天晚上最饱,谢谢了,兄台。” 第三十六章热情似火的感觉 胡罅问道:“我想听听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一烽点点头,并把闯入婚房尴尬的场面,一五一十告诉胡罅。 “怎么说来,你和她只是聊天,却突然变成非礼,对吗?”胡罅问道。 “当时我是醉酒的状态,只要有人一碰,就会倒在地上起不来,我怎么可能轻薄她。” “说得对。因为你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所以才被误会。” “是的。” “如果是这种情况……”胡罅停顿了一下,“千万不要喜欢她。现在我已经知道实情,应该是你当时醉酒了,把她看成张青。” 李一烽微微一笑:“只有你最了解我,可是,如今我满脑子都是她,根本忘记不了。” “啊,确实是痴迷太深。”胡罅点点头,“你就是找我来解解闷的,对吗?” “嗯,我明白自己的心里,无法忘怀已经喜欢的女子。” 胡罅稍微看了一眼老板娘,很是乖巧的坐在旁边,这才问道:“兄台,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呢?” “让我思量一下。”李一烽努力的回想,然后说道:“闯入洞房那天晚上,当我听到她的声音,就被深深的吸引去。” “才两天!你的寂寞真是可怕,为什么不早点认识她呢?”胡罅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根本没有重点。 “我一天到晚忙着家族生意,怎么会有时间出去,只是你找我喝酒的时候,故意抽出空来。先不说这个,也许你说得对,我醉了之后,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 “今天你没有醉酒啊?”胡罅一脸坚定的表情,没有忘记伸手摸了摸老板娘的腿,感受到了丰满的质量,“对了,你叔父还有几天回来,赶紧把事情办了。” “半个月。” “我有一个问题还不明白。”胡罅看着李一烽说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是她知道吗?你跟她说了吗?” “当然,所以我被扇了一巴掌。” “好厉害的女子,也许你太粗鲁,应该温柔一点。” “我不知道如何追求她,实话实说吧,对待女子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办法,如同榆木一样。” “我们是挚友,非常明白你此时此刻的心思,虽然我经验丰富,但她是你叔父的娘子。”胡罅叹了一口气,“哎,张青呢?你已经忘记了吗?” “没有。我还是喜欢她,不过……” “不过被赵鲤占据了,是不是啊?” 听到胡罅说的话,李一烽哑口无言,就把手里的酒水喝完。 “作为同窗好友,我只能给出意见,并不是掺和你的感情问题,再者说了,以你现在拖拖拉拉的样子,赵鲤和张青都不可能接受。” “兄台,如果你遇到这种事情,如何解决呢?” “放心吧,我只会迎娶自己喜欢的女子,得不到的人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这些话一出来,李一烽发自内心的笑了,因为知道胡罅能够说到做到。 “我还有另一种办法。”胡罅靠近李一烽耳边时,摸着老板娘的手收回去了,“生米煮成熟饭。” “半个月能行吗?” “我只要半个时辰。” 李一烽突然沉默不语,正在思考胡罅的话语。 感觉手上没有东西,胡罅赶紧把老板娘拉到身边,然后说道:“兄台,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想临阵脱逃吗?赵鲤已经知道你的心意,如果她在你叔父面前告状。你被赶出家门的同时,又没有得到她,那是最悲惨的事情。” 这些话听,李一烽非常有感触,立马点点头:“我会把她拿下。” “女人要的是安全感,她才会跟你一辈子。” “有道理,如果我把赵鲤追到手,就会给你发请帖。” “不用你来,我一定拿着最贵重的礼盒过来。”胡罅笑容满面的说道。 美容酒楼酿出了新品种,邀请方圆十里的达官贵人和富家子弟,过来免费品尝。 “这个老板娘真会做生意,但是,就不怕我们喝光吗?”李丫头一边踏进门槛,一边疑惑的说道。 “作为一个丫鬟,千万不要多嘴,跟在我身后就行了。” 听到赵鲤说的话,李丫头连忙点点头:“知道。” 进入门槛的时候,站着两排年纪轻轻的少女。卯时刚刚过去,已经有很多男女老少,变成顾客,坐在木椅上面喝得醉醺醺。三层楼都坐满了,道路非常的崎岖难走。 赵鲤和李丫头走到一张木桌旁边。 “喂!这不是嫁入豪门的赵鲤吗?不对,现在应该叫新娘。” 熟悉的声音传来,赵鲤转过身,果然是穿着妖艳袄裙的陈美容。走路的姿势一摇一摆,让男顾客看得怦然心动。 “如此对我们无礼,你是谁?”李丫头瞪大眼睛。 陈美容没有回答,听声音就知道是李府的丫鬟,口气都很嚣张。 赵鲤看着陈美容也没有话,毕竟不太熟,还在青楼的时候,只是带着顾客过来住宿。 一帮又一帮的顾客进来光临,举起手中的酒杯,不停地闻着散发出来的香气。赵鲤已经习惯了,甚至见到的场面还要混乱,只能露出笑容,这样可以显示出加入豪门以后的修养,心里头并没有松懈警惕性,害怕被醉酒的男人们占便宜。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就会败坏李氏家族的名声,搞不好被赶出来也说不定。 不知何时来到酒楼的三屋,赵鲤和李丫头走散了,却看见李一烽坐在窗户下的木桌旁边,正在喝着闷酒,并没有摆放填饱肚子的饭菜,时不时饮了一口酒水,表情非常的悲壮。很少出门的李一烽,今晚一个人坐在这里,就像落单的绵羊。 赵鲤感觉到了眼神,那是李一烽充满爱意的投射,那么,赵鲤更加不能作出反应,故意没有看见一样。转过身刚想离开,就被爬上楼梯的小二撞开,用着快要倒下的脚步走到桌边。 “啪”不知不觉中,赵鲤叭在桌面,翘起妖娆的臀部。 “要是你不愿意陪我,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开,就当做是陌生人罢了。如果坐下来的话,我肯定有很多话,你的选择是什么?”李一烽脸色红润,杯子卡在手指之间,看来是醉酒了。 “你把话挑明了,那么,我也听说还没有忘记张青,我说的对不对?”赵鲤端正坐姿到了木椅里面,然后整理一下袄裙。 “是啊。”李一烽直言相告。 “就是说,你也像李沓子一样,会娶很多的小妾咯。”赵鲤的语气有些急躁。 李一烽抬起沉甸甸的脑袋:“我不是他,没有那么多精力放在很多女子身上。” “说得好听!” “要不试试?”李一烽小声的问道。 “每当我需要男人的时候,都不会在身边。”赵鲤开始悲伤起来,“你懂那种感觉吗?” “当然,自从张青逃婚之后,我也是一个人。”李一烽露出谈笑风生的表情,但是心里有刀在割。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更何况我是青楼出来的。对了,我明明是你叔母,为什么要讨论这种事情,放过我好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 “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们会慢慢培养感情,到时候等着瞧吧!”赵鲤气呼呼的,就是想要惹怒李一烽。 “那是你的想法,没看见我叔父有那么多小妾吗?不知何年何月临幸到你那间房子。” “不在乎,我只要是正室。话说回来,你敢光明正大的娶我吗?”赵鲤抢过李一烽手中杯子,拿起酒壶就往里倒。就是快要满的时候,一口闷掉,喉咙辣得还要说话,“而且,李氏家族规矩那么多,即使能抢到我,到时候我们都会被赶出家门。愿意流落街头吗?” “叔……小鲤,只要你愿意,去哪里都行。” “不行,我不行!我已经过够了那种穷酸的日子,整天被有色的眼神盯着,而且,还是抱自己的臭男人。” “赵鲤。”李一烽大声的说出全名,就把赵鲤抢过去的杯子拿来,放在木桌上面并没有倒酒水。 “那么,你喜欢我吗?”赵鲤问道。 “是的,我已经无法自拔。如果要我做选择,愿意先认识你,要不要嫁给我呢?”李一烽看着赵鲤,眼睛里面充满了期待。 “等等。” “我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是,为什么你愿意嫁给他呢?” “好了,侄子,我和你还是忘记今晚的谈话内容吧!要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面,我又得回到青楼。”赵鲤笑了笑说道。 “哦,是吗?” “难道你想看我再次在那种地方生活吗?” “不想。” 赵鲤缓缓地站起来,只见李一烽也站起来,右手和左手又碰到一起,热情似火的感觉传来。 “你……” 赵鲤听到李一烽没有说完,又坐下来。 这个时候,小二端来一壶满满的酒水,放在木桌上面就走开。 赵鲤开口说道:“这是那天我在院子里面捡到的玉佩。”话音未落,赵鲤从袖子里面掏出来。 “我以为找不到了呢!” “这几天,我一直在找机会,但是,你老是往外跑。” “是你的了。”李一烽看向赵鲤的手心,玉佩的线条换成了绿色,“这原本是送给张青的。” “我不要。”赵鲤双手一拍木桌上面,火冒三丈的站起来。 “我说错了什么吗?玉佩是我母亲的东西,本来送给嫁给我的女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逃跑了,你能收下吗?” “我暂且替她保管,对了,你叔父做生意要半个月吗?” “嗯。”李一烽点点头,正在咬牙切齿,“去应天府拜访一个人。” “我还在等着他回来圆房呢?看来没有指望了。” “你怎么老是提到他?” “好吧,明天我去一下道观,为了李家祈福。” “去哪里?” “白云观。” 李一烽突然说道:“哎,我明天正好有空,一大早我陪你去吧,就不用使唤吓人了。” “不用。”赵鲤离开木椅旁边,转过身,走向正前方的楼梯。 李一烽望着赵鲤的背影越来越远,心有不甘地把酒壶喝完。 第三十七章分秒必争 夜黑风高的晚上,李一烽醉醺醺的回到府邸,并不打算入睡,走进亭台楼阁醒醒酒。 这个时候李窿路过,身后带着六名护卫,突然酒气飘来,抬头一看,只见李一烽独自发呆,仰望着星辰大海。 “咚咚咚”爬上楼梯的声音,李一烽回过头,立马叫道:“父亲,您来了。” “我都说过了,不会在西城逗留,对了,明天可是家族的祈祷日,需要每一个家庭成员去道观,包括下人在内。”李窿望着远处夜景,京师灯火通明,放着诸葛亮制作的纸笼。 李一烽恭敬坐在木桌旁边,假装没有醉酒,不过,李一烽胃里正在翻江倒海,快要忍不住呕吐出来了。 “我觉得赵鲤还没有圆房,你一定要去城门口迎接你的叔父,就在两天以后的申时。”李窿说道。 由于桌面只有一盏油灯,李一烽气得握紧拳头,感觉微微的震动。 “令郎,我这一辈子只是在打拼,很多东西没有教给你,现在有了表现的机会,一定要高高兴兴的过去,知道吗?”李窿笑道。 “可是,我那天晚上的鲁莽行为,叔父会原谅我吗?”李一烽明知故问的说道。 “为父是过来人,只要你诚心诚意的迎接,肯定会得到他的宽恕。”李窿看了一眼李一烽。 “如果赵鲤有苦衷呢?迫不得已嫁给叔父。”李一烽说道。 “我不需要知道,反正她很乘巧懂事,不管为了什么事情,李氏家族都会接受。” “好吧,我也衷心祝福,可是父亲,您要为赵鲤的幸福着想,不是盲目的证婚人。”李一烽移动着油灯,摆回木桌的中心点。 李窿想到李一烽的所作所为,加上今天晚上的言语,心里已经知道这个令郎肯定喜欢上了赵鲤。如果在李氏家族里面发生禁忌之恋,那是多大的笑话,便会影响生意的往来,身为父亲的李窿,必须要把萌生的爱意扼杀在摇篮里面。 李一烽察觉到了眼神,快速转起来:“我回去休息了。” “明天一定要接到你的叔父,无论多忙的情况下,都要放下手中的作业,记住了吗?”李窿发出洪亮的声音。 “真的要去?” “赵鲤和各位贱内明天去道观烧香祈福,我留守在家里,亲自迎接你们两个。” “为什么不在乎我的感受?”李一烽没有移动脚步,说话的嗓门特别大。 “我是一家之主,你想违抗吗?另外,那是最疼爱你的叔父。” “一定要准时到达吗?” “当然了,申时以后我们要吃团圆饭,地点就在美容酒楼。” 李一烽相当气馁的离开亭台阁楼,以沉重的脚步走下楼梯,有几次要翻滚到地面。 “咔嚓”李府的后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影子走出去,正是李一烽,走向熟悉的地方。 一刻钟以后,站在一所宅子前面,看着装饰在门上的黄金锁把。敲了三下门,出来一个打着哈欠的司阍。 “胡罅在吗?我有事情要找他,麻烦通告一声。” “哦!”司阍提起灯笼看了很久,才知道是李一烽,平常来找少爷玩的挚友。 不久之后,李一烽跟着司阍到了西厢房,里面坐着胡罅,旁边是白天倒酒的老板娘。 “有空吗?” “当然。”胡罅脸上露出美滋滋的笑容。 “我现在要做决定了,你一定要帮助我,兄台!” 看见李一烽特别认真的表情,胡罅对着老板娘附耳几句,站起来行了一个礼,立马走出西厢房的大门。 李一烽这才坐下来,木桌上面摆满了山珍海味,还有一坛女儿红。这时候,李一烽发出求助的眼神。 “你打算让我做什么?”胡罅喝了一口酒,然后开口问道。 “偷梁换柱。” “什么意思?”胡罅一脸茫然,又说道:“听说你叔父明天就回来。” “是的,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肯定会帮忙。”胡罅朝着院子看了一眼,东边的房间里面,照映老板娘沐浴的模样,“你打算豁出去了吗?” “对。”李一烽拍了一下桌面,“明天,我要把生米煮成熟饭。” “偷梁换柱是个好办法,不过,你得要告诉我地点在哪里?” “知道。” “绑架之后,你如何把生米煮成熟饭呢?” “很简单,我借用拜堂成亲的理由。只要入洞房,谁还敢说三道四,立马把租金翻倍。” “交代的事情我会办妥,万一她不喜欢你呢?” “放心,李氏家族的继承人是我,赵鲤肯定知道这一点,还用考虑要不要回去我叔父身边吗?” “的确。” “我第一次想要干这种事情,会不会失败呢?” “不会,”胡罅露出力挺坚定的眼神,“你还不知道我的实力吗?只要说到绑人,民间就会有我的名字。” “听你这么一说,我信心满满,只怕……” “什么?”胡罅问道。 “如果我被赶出家门,你真的能在中枢院找到一官半职吗?” “兄台,你不信任我!” “没有。” “那就好办了。” 李一烽吐出一口紧张的气。 胡罅突然语重心长:“兄台,这种事情我虽然干过不少,但是你应该明白带来的后果,确定要这样做吗?” “确定以及肯定。” 胡罅点了点头,看着李一烽没有话题,总是倒着女儿红喝。 为了缓解沉重的气氛,胡罅大声笑道:“好吧,你的做法我一定支持。” “对不起,我真的很没有用,老是让你帮我。” “我不想听抱歉的话。其实吧,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毕竟是跟自己的叔父抢女人。” “哈哈,看来我也不是好人。” “你觉得我是吗?” “你跟我的想法一样,都想问这个问题。” “对了,我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你,千万要记清楚了?” 胡罅点点头。 “赵鲤在白云观。” 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控制的人是李一烽。还没有到达卯时,李一烽早早就去媒婆家里,说出迎接的地点,就是胡罅把赵鲤五花大绑以后,送到白云观附近的木房,这样一来,李一烽才能带着下人去接亲,然后把生米煮成熟饭,计划非常的通顺又完美。 李一烽知道不能再马马虎虎,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又回到家里张灯结彩,红布挂得一塌糊涂。 半个时辰以后,李一烽焦急的坐在客堂。周围传来让人惊心胆寒的脚步声,结果是家丁,正在忙得不可开交,突然间,李窿来了,穿着红色铜钱的衣袍。 “令郎,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要结婚了呢!”李窿说道。 “来不及嘛,她想早一点进入我们家门。” 这个时候,赵鲤和几位叔母走过来,穿的花枝招展。然而,赵鲤身穿一件蓝色的祆裙。 “弟媳来了,要不要我多派几个护卫呢?”李窿问道。 “父亲,您也不嫌别人说闲话。”李一烽突然看着赵鲤,“小心点。” “等一下我们回来的时候,记得要开门哦,别像那天晚上喝醉酒。”赵鲤微笑着说道。 李一烽自觉的点点头,只见一双如同油灯的眼神,渐渐的没有亮光。说明赵鲤正在悲伤,认为已经失去了嫁给对自己特别好的男子。 气氛有些沉重,李一烽并没有看出来,依然露出高兴的表情。 “对了,我也要出去一趟,准备一下八抬大轿。” “好啊!”李窿从木椅上面站起来,“令郎,我也跟你去,这样事前准备工作稳妥一点。” “不用了,我能应付的来,不会吃亏的。” “好吧,对了,你一定要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千万不要丢面子,花多少钱也是值得。”李窿说道。 “嗯,谢谢父亲。”李一烽第二次感到父爱如山。 “那这样吧。”李窿看向一群护卫,“去帮少爷抬东西,如果让他累着,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吧?” 一群护卫点点头。 赵鲤说道:“这样就对了,保护他最要紧。” “真的吗?” “当然啦,你可是今天的新郎。”赵鲤语气酸溜溜的。 “再见。”李一烽对赵鲤笑容满面,心里头却非常期待,赵鲤和自己入洞房的反应。 离开李府,乘坐马车直奔白云观附近的一座房子。 胡罅正在等候,坐在床边还有一个人,盖着鲜红的纱巾。 李一烽问道:“这是偷梁换柱的筹码吗?” “嗯,到时候我们同一时间接亲,就不会有人来捣乱,这个方法好不好?” “一切都听你的,可是,她究竟是什么人?” 胡罅掀开盖头,一张精致的五官呈现在眼前:“你看,这是小酒馆的老板娘,我终于搞到手了。” “厉害,她相公怎么办?” “怂包一个。” “好吧。对了,我的终身大事就靠你了!”李一烽说完,急急忙忙的离开房子,来到白云观路口的时候,赵鲤站在台阶下面。李一烽惊慌起来,不敢对视。 赵鲤双手拿着竹篮,慢慢的靠近李一烽,注意着身边人们的的眼神,只能干笑道:“你不是去挑选木轿了吗。” “哦,就在附近。” “跟在你后面的护卫呢?”赵鲤问道。 “叫他们先搬东西回家了。” 要刚擦肩而过的时候,赵鲤轻声问道:“谁家的令媛?” 李一烽踉跄了一下,踩到第二台阶:“那么担心吗?” “我是你叔母。” “哦。”李一烽潇洒的走完台阶。 站在原地的赵鲤,真的很想开口追问,可是周边的眼神开始起疑,所以转过身走向白云观。 来到一个拐弯抹角,李一烽停下脚步,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们马上要成为夫妻了。” “张青回来了吗?” 突然听到心如刀绞的问题,李一烽往周围一看。半米的距离站着太马懿和无名,一黑一白的圆领袍。 “李一烽,神探问你话呢!”无名说道。 李一烽吓得后退几步,哆哆嗦嗦的站在墙角,脸上写着惊慌失措。 太司懿悄悄的走近,观察着李一烽的衣袍,闻到了熟悉的香味,靴子沾满灰尘,立马开口的问道:“你是不是去白云观见到了赵鲤?” “当然啦,她如今是我的叔母,难道不应该护送吗?”赵鲤露出质问的表情。 太司懿收回有色的眼神,点点头表示认同。 李一烽故作镇定的说道:“不要老是一副职业病的样子,神探,我还要回去结婚呢。” “跟谁?”太司懿问道。 “说了您也不认识,只是一个平庸的女子?” 听到李一烽说的话,太司懿陷入思考,突然问道:“李氏家族可是供应国库的有功之臣,员外会同意不是门当户对的婚事吗?” 无名听了没有毛病,李窿是供奉元朝,现如今又是朱元璋的摇钱树,如果没有得到批准,一般的女子绝对不能进入李氏家族。然而,赵鲤只是一个例外,因为赵鲤在京师赫赫有名,又是一个绝世美女,当然不能留给外人。 李一烽开口了:“我可是继承人,难道父亲不敢同意吗?等我离家出走,看他怎么运作生意。” “原来是威胁啊!” 第三十八章地上的纱巾 李一烽现在说谎根本不用打草稿,张嘴就来,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乌云渐渐的聚集在一起,不过太阳已经倾斜在山前,已经是申时一刻。 跟着太司懿和无名打完招呼,离开拐弯抹角,团圆饭近在咫尺,只能先回家等待胡罅的消息。然而,家丁和下人忙碌起来,李窿面带笑容的站起在门口迎宾。做客的人越来越多,前院和后院都摆满桌椅板凳,客堂只有李氏家族的成员,坐成一圈又一圈,耐心等待着婚宴开始。 申时慢慢的流逝,这个时候,李窿带领护卫去了美容酒楼,订了一间超大的雅房,就是用来吃团圆饭。 为了查看事情的进度,李一烽穿着新郎衣袍离开府邸,来到胡罅家里。 “你怎么没有行动?”李一烽着急的问道。 突然一群人跑进西厢房,李一烽看见以后,满意的点点头。 “我一直在做准备。” “知道了,我以为计划泡汤了呢!”李一烽说道。 “放心吧。”胡罅笑道。 “团圆饭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你一定要抓紧。” “明白。” 得知事情进度以后,李一烽兴高采烈的回家,门口没有接待贵宾的人,立马问着司阍说道:“我父亲还没有回来吗?” “令郎。”李窿的声音传来。 李一烽回过头:“父亲,团圆饭订好了吗?” “不好意思,美容酒楼太多人了,还需要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李一烽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心里头很高兴。 “尽可能在酉时吧,要不要我们先开宴呢?”李窿正在征求李一烽的同意。 “不忙。”李一烽摇了摇头,“新娘还没有接回来。” 李窿点点头,进入门口就去招待做客的人,李一烽骑上白马,身后跟着八名护卫,正在抬着木轿,轰轰烈烈的走在街道。 “李公子,事先没有告诉女方家人,这样去接新娘不好吧?”媒婆很是担心的问道。 李一烽并没有回答,轻轻的拍打马儿,继续向白云观走去。快要接近一座房子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半刻钟,天并没有黑下来。 到达房子门口,李一烽看了一眼附近,从远处慢慢走来另一队人马,为首的是胡罅。 媒婆立马跑过去:“哎哟喂,胡公子也来了,怎么不告诉老婆子一声,这家到底有几个令媛。” 胡罅说道:“你只要办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明白。” 李一烽向着胡罅看去,使眼色正在询问情况,只见胡罅点点头,然后慢慢的下马。 这个时候,李一烽心脏不停的跳动,也许是快要成亲的原因。 另一边,赵鲤跪拜在道观里面,暖暖的黄昏照进来,缓缓起身,拿起身边的竹篮准备回李府。 赵鲤挤出人满为患的门槛,再次与家庭成员走散,便一个人来到后院,看来是迷路了。 后院没有一个香客,所以非常安静,赵鲤看着使人心旷神怡的风景,很自觉的坐在台面,一棵大树耸立旁边。微风拂过脸颊,赵鲤看了一眼竹篮,里面是祈祷符。金色的阳光慢慢变红,照亮了后院墙壁,印出几个人影,赵鲤没有注意到。 休息够了,赵鲤提着竹篮站起来,正当要找出路的时候,一阵阵脚步声靠近。 “跟我们走一趟。”身后传来客气的话语。 赵鲤感到好奇,回头一看,十几个蒙面的男子站在眼前。 “您这是要回李府吗?”其中一个男子问道。 “对啊。”赵鲤害怕的点点头。 “我们是来接您的。”说话的男子靠近一步,“看吧,这是出入李府的通行牌子。” “我认识路,不用了!”赵鲤慢慢的后退,向着远处的一个道士求救。 “请您不要拒绝。”男子亮出一个兵器。 赵鲤无奈之下,只能顺从一群蒙面人。 “少爷正在举办婚宴,您怎么才回去?”男子问道。 “刚才迷路了。” “您是故意的吗?” “怎么可能,我可是他的叔母。” “也是,对了,能不能走快点呢?” “婚宴又还没有开始。” “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要赶着喝喜酒,希望您不要拖延时间。” 赵鲤气得停下脚步:“你们是李府的人吗?” “当然。”男子点点头。 “为什么蒙面?” “我们是老爷专门叫来的,您觉得能露出面目吗?” “哦,原来如此!”赵鲤目不转睛的看着男子,又把视线移到其他人身上。认认真真打量以后,这群蒙面人散发着打家劫舍的气味,并没有护卫的样子,看来是江湖人士。 “如果您在观察我们,务必打消这个念头,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男子说道。 其他蒙面人瞬间回头。 “你们知道紫薇三娘吗?”赵鲤试探的问道。 “很抱歉,我们的任务就是护送您回家,并没有义务回答。”男子毫无破绽的说道。 “她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赵鲤继续向前走,“你们居然不知道,干脆别吃这碗饭。” “谢谢您的好意!请吧。”男子伸出双手,突然打掉竹篮。 随着祈祷符落在地面,先前的雨水浸透了纸张,一个人的名字若隐若现。 李一烽心跳越来越快,根本不敢走进门槛,停在房子的前面。这个时候,胡罅一马当先,只想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追求得来的老板娘。 媒婆笑嘻嘻的走进房子,身后跟着几名丫鬟,用来搀扶新娘上轿。 “我没有准备好,兄台,你怎么不紧张呢?”李一烽问道。 “不会想打退堂鼓吧?”正在后退的胡罅问道。 “当然不是。” “快点跟着我啊!” “好吧。” “对了,我们是同一天举办婚礼,要不要订娃娃亲?” “可以。”李一烽听到这个问题,没有了紧张的心情。 正当李一烽迈出脚步,一群蒙面人从里面走出来。 “您是李府的公子吗?”其中一个男人问道。 “是。”李一烽点点头,看着男子好高。 “我们已经把赵鲤绑来了,等下,就会派人去取钱。” “什么钱?”李一烽一脸不相信,“她的确在里面吗?” “我们敢保证。”男子点点头,“就是绑架的定金,难道我们不需要吃饭吗?” “多少?” “二百两。”男子说道。 李一烽掂量着眼前的十几名蒙面人,再看看站在旁边的胡罅,正在点点头。 “我现在就给。” 男子感到不可思议,竟然是货到付款,绑架很久第一次那么爽快。 付完二百两以后,李一烽走进门槛,心跳加速又变回来了,扶着墙壁不能前进,护卫在前面保护。 胡罅看到这种情况,忍不住大笑不止:“你是真的不能做坏事啊!” 李一烽总是在调整呼吸:“兄台,我们毕竟不同,你可是皇亲国戚,事情败露最多出钱。而我……不仅仅赶出家门那么简单,甚至掉脑袋。” “没有那么夸张。万一赵鲤同意呢?就不会追究责任。再看看以前,都是娶自己的嫂子或者亲戚,如今也是形势中。对你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接下来还要有生活呢。那么,你更加需要努力才行。” 李一烽听着这些话,从腰间掏出纱巾,在手中不停的翻看,上面绣着红色的五朵花瓣,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这条纱巾是给张青的礼物,没想到如今没有用,立马挥手丢在地面。听着一阵阵脚步声,李一烽进入房间,老板娘旁边坐着五花大绑的女子,只见苗条的身形,一眼便知道是赵鲤。 随着锣鼓喧天的音乐响起,黄驹卫不知不觉走到房子门口,突然看见眼熟的纱巾,掉在地上脏兮兮,然后捡起来甩一甩。 迎亲队伍越来越远,黄驹卫把纱巾踹进袖子,进入对面的饭馆,一个微胖的老板娘走过来,旁边站着天生丽质的少女,看起来比张青大一岁。 黄驹卫一边露出笑容,一边坐到木凳。 “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听到问题以后,黄驹卫抬头一看,老板娘和少女并不像,应该是捡回来养的。但是,黄驹卫也不能明说,并把目光投在少女身上,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来一壶酒就行了。” 老板娘点点头,突然轻声道:“要不要她来陪?” 这样的话语一出,黄驹卫瞄了一眼少女,紧张的双手拉着袄裙。 “快点说话。”老板娘推了一把少女。 “咚”的声音响起,少女撞到桌边,摆放的竹筒倒了,筷子缓缓地掉落在地面。 老板娘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不过少女可以留下来,正好解解闷。”黄驹卫微微一笑。 戴着粉色的花夹,温文尔雅的少女,立马坐在黄驹卫身边,视线向下,双手依然没有松开绿色的裙边。 黄驹卫问道:“芳龄是多少?” 少女弱弱的说一句:“十四岁。” 黄驹卫点了点头,倒了一碗茶水,拿起来放在木桌上面,笑着说道:“不用害怕,如果我没有留下来,你肯定得到皮肉之苦。” 少女松开双手,身子往前靠一点点,然后拿去茶碗喝了一口,害怕的情绪才得到缓解。 黄驹卫小声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不是我愿意,是老板娘买的。”少女回答道。 黄驹卫用余光扫了一眼柜台,故意把左手慢慢靠近少女,继续观察着老板娘的反应。如果少女没有撒谎,老板娘应该不是亲生母亲,就不会露出心疼的表情。突然看见一张窃喜的笑容,开开心心的低下脑袋算帐,原来老板娘和老鸨的区别没有什么不同。身穿红色的袄裙,衣领是敞开的,露出半边的肚兜,竟然如此有料,仍然洗不掉恶心的模样。 “以前也做这种事情吗?”黄驹卫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没有,今天晚上是第一次,原本是在后厨帮忙,就被老板娘拉出来。” 正在谈吐之间,老板娘稍微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满了疑惑,赶紧跑过来问道:“客官,真的不打算住店吗?” 黄驹卫摇摇头。 就这些个时候,少女抓住黄驹卫的袖子。 黄驹卫站起来,对着老板娘笑道:“这样吧,我带着她回家行吗?” 老板娘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瞄了一眼少女,正在发送同意的眼色,然后把碗里的茶水沏上。 “是我考虑不周到,饭馆油腻腻的,当然不是人住的地方。”老板娘笑容可掬,“可以带走,不过先要付定金。” “多少?”黄驹卫摸了摸腰带。 “一两可以吗?”老板娘看着少女问道。 “嗯。”少女低着脑袋回答。 “我出五两,把她赎走可以吗?”黄驹卫试探的问道。 少女并没有回答,紧紧抓着黄驹卫不松开。 老板娘一惊:“不行,这个价格太少了!” 第三十九章小君 “你直接说出来啊!”黄驹卫没有耐心的瞪大眼睛。 “十两。” “不准讨价还价了!”黄驹卫看着老板娘严肃的说道。 “好。” 黄驹卫坐在木凳上面单纯的唱了一口茶水,放下碗时,从腰间掏出钱袋子:“给你。” “十五两。” “什么?” “加上本店的女儿红,所以一共十五两。” 黄驹卫目不转睛的盯着桌面,只有一壶茶和一盏灯,装筷子的竹筒还在地上躺着,哪里有老板娘口口的女儿红。 “我喝了吗?”黄驹卫问着想要敲诈的老板娘。 “已经为您打包。”老板娘指向柜台的不惑之年男子,正在拿着一坛酒走过来。 黄驹卫再次问道:“少女赎金十两,女儿红五两,加起来一共十五两对吗?” “没有错。”男子不敢看着黄驹卫的眼睛,“客官,您还需要什么?” “对不起,可以帮忙找一辆马车吗?” “二两。” “怎么那么贵呢?” “我们就有一辆,放在柴房没有用过,还是崭新的哦。再者说了,您不需要马儿吗?” “什么?马车不是一起算啊!” “因为把它们分开了,所以没有办法。” “好吧。” “客官,现在价格是十七两。” 黄驹卫看着老板娘伸手,只能对男子问道:“我没有带那么多,可以少收一两吗?” 做为老板的男子摇摇头。然而,是身边的老板娘一直在使眼色,不允许少收一分钱。 “的确是十七两吗?” “客官,我们虽然是小本生意,但是货真价实。如果再讨论下去,您还是空手回家吧。” 黄驹卫瞄了一眼少女,正在纠结中,毕竟今天的画没有卖完,钱袋子里面只有刚才说的数字,想要留下一两给少女买鞋。 “请不要打歪主意,已经很便宜了。”男子有些发火,“十七两都掏不出来,您还是学别人英雄救美,真是笑死个人!” “看你说的,如果我缩头缩脑,只能让这个少女受害,怎么有勇气活下去。” 老板娘和男子看着黄驹卫义正言辞的说话,并没有改变价格。 男子把手拍在桌面:“还是那一句话,一分钱不能少。” “好吧,那么她的东西呢?” “哦,就在阁楼里面,加三枚铜钱。” “太黑了吧!” “您以为是免费的吗?”老板娘窃喜的问道。 “不要了,快点把马车赶来,我要带着她回家。”黄驹卫脸红脖子粗的站起来。 “好嘞,请稍等,立刻为您去准备。” 过了一会儿,黄驹卫扶着少女上了马车,红女红就放在旁边,一声“驾”响起,马儿飞快的离开饭馆门口。 半个时辰以后,一辆马车停在黄府前面,少女轻轻的跳下来,脸上是开心的表情,突然被一所宅子吸引注意力。 “等下。”黄驹卫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纸,“小姑娘,这是赵鲤的画像,只要给小将看一眼,他就不会赶你出来。” “谢谢,不过,您说的这两个人是谁?”少女好奇道。 黄驹卫一脸悲伤的回答:“家人。” “明白。” 随着敲门声响起,黄驹卫不敢停下拍打马儿的鞭子,跑得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朱小将走出来。 “你好。” 朱小将看见少女比自己大几岁,冷冷的问道:“是不是要拐卖我?” “你想太多了。”少女把手里的画像展开,“这是一个秀才给我的,他说你看见以后,就会收留我。” 赵鲤的模样画在纸上,朱小将立马抢到手,向着周围张望:“他是不是叫黄驹卫?” 少女摇了摇头,然后一脸惊讶的说道:“原来他是有名的画家啊!” “有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呢?”朱小将瞪大眼睛看向少女。 “非常抱歉,他只是把我赎出来。”少女跟着朱小将脸上的表情,也感到了悲伤,用着袖子擦了擦泪水。 “你哭什么?”朱小将再次看着画像,“确实是姨父的笔迹。” 这时候响起少女的温柔声:“风吹进眼睛了,怎么能不流泪呢?” “暂且相信你,如果没有这张画像,我是不会让你进来。” “谢谢你咯,对了,纸上的女子是谁呢?” “我和你没有那么熟,少打听不必要的事情。” “我睡在哪里?” “南厢房。”朱小将指向大门旁边的房间,里面一应俱全,就是还没有打扫。 少女满意的点点头。 朱小将瞄了一眼少女,原来很漂亮,穿的袄裙也好看。 “你平时都这样盯着女孩子吗?” “切!”朱小将转过身,“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君。” “王昭君的君吗?” “嗯。”小君羞涩的说,“你真的很有才学!” 进入戌时左右,黄驹卫回到冷冷清清的宅子,拿着买来的女儿红,坐在后院的凉亭里面喝酒。 突然间,一个白影坐在小木门上面,三尺剑插入瓦片的缝隙。 “无名。”黄驹卫大声喊道:“可以陪我喝酒吗?” “喝酒伤身体。”无名说道。 黄驹卫闷闷不乐的说道:“真是冷漠,为什么不叫无情呢?那样多符合您的气质。” 无名不说话。 黄驹卫感觉到了尴尬,把手中的酒杯干掉。 风变得格外喧嚣,坐在小木门上面的无名,依然没有看一眼黄驹卫,只是仰望星空。 一阵阵酒气飘来,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原来黄驹卫正在走出凉亭。 “咔嚓”门口被推开,陈美容进入房间。 “救命恩人来了吗?”张青坐在梳妆台前面,“戴着面纱的那个人。” 听到张青说的话,陈美容偷笑着。 “怎么了?”张青站起来,走到木桌旁边坐下。 “无名最近怎么样?你真的一点不知道吗?还是那个家,几天都没有出现了,到底是死是活?”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张青接过陈美容端来的饭菜。 “肯定把我忘了。” 摆好饭菜以后,张青和陈美容吃起来,脸上尽是笑容。 由于是八月底,通过窗户吹的风,张青感觉凉飕飕,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你就不能多穿一件吗?”陈美容问道。 张青笑了笑:“我在家里每天都这样。不过,您这洒楼没有火盆,难怪客官来了又走。” “你又是老板娘,当然不为利益着想。还有,你知道烧完一盆火要多少钱吗?” “也就一两。” “啊!”陈美容声音大起来,“一盆火一两,十盆火就是十两,一百盆火呢?岂不是亏死了。” “也许是我考虑不周,但……” 陈美容打断道:“洗耳恭听!” “每天亏损一百两,不过,您算客流量吗?如果一桌两个人以上,得挣多少。我算了一下,每个人一两,可是您的酒楼能客下三百人,也就是三百两,除去每天的一百两火盆费用,还是赚了两百两,再加客官给的小费。要是一个人五钱,也就是……您自己仔仔细细的算一算。” 陈美容听到这些话,有些看小张青了,并且,在心里头默默地打算盘。 张青笑道:“我虽然是个不成熟的少女,但是看多了父亲,自然学来的生意之道,他非常的精明。” “他……”陈美容差点说出被杀死的事情,立马转移话题,“是我太保守。小鲤,我可以试一试。” “谢谢您听取我的意见。对了,您好像有喜欢的人,您就不能告诉我名字吗?” “嗯,大概六年前,我的酒楼不景气,是他支助我。” “哇!老板娘原来遇到了一个好男人,真是上辈子积累下来的福气。” “他在支助的同时,也帮忙整理洒楼的事务。后来,洒楼越来越红火,就在那天晚上,他说他喜欢我,不想一个人慢慢变老,希望我能够跟他在一起,也是我们寂寞太多,就干柴烈火了。” “真是一点都不掩饰,羞死人啦!” “他在京师有房子,有自己的生意。不过,他的女子已经去世,留下一个令媛。” 张青觉得故事很耳熟,却天真无邪的笑道:“看来,有很多人和我一模一样,都没有母亲啊!” “是的。”陈美容连忙点点头,两边手心都是汗。 张青掏出一个金色的簪子,放在木桌边缘,然后说道:“这是我父亲前年买的,非常好看吧,老板娘?” 陈美容一边捂着嘴巴,一边问道:“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当然。” 金色簪子拿在手中,陈美容忍住不哭出来,开口说道:“这是你父亲送的东西,价钱无法衡量,小鲤,千万不要弄丢了!” “知道。” 想要归还的时候,陈美容站起来,来到了张青身后,就把簪子插在头发里面,紧紧的抱住说道:“好好珍惜现在,不要辜负我们的用心良苦。” 张青一脸茫然:“您怎么了?” 陈美容转过身,默默的擦了擦眼泪。 这个时候,张青注意到了熟悉的东西,就在木盘里面,拿起一看原来是药材,只要放进炒菜,吃了对身体有好处。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半年前,那天下雨。”陈美容坐回桌边的木椅。 “是的。”张青点点头,目光还是在一包药材,“您在跟我父亲进货吗?” 陈美容把盘子移开,用袖子挡住,夹了一口菜,然后笑着说道:“是我喜欢的人介绍的,他说这种药材就像香料。” “价格贵不贵?” 陈美容听到这个问题,露出精打细算的表情:“我是不做亏本的生意,不过你父亲好相处,每次进货都是减价。” “怎么可能,据我所知,他也是绝对不做亏本生意的人,难道您有门路?” “吃饭免单。” “哦,原来如此,他有没有跟其他女子来往呢?” “没有,我是这里的老板娘,看的清清楚楚。”陈美容一口否定了。 “我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因为他每次回家很晚,身上有女人味,尤其跟老板娘散发的一模一样。” “所以你判断他来这里吃饭时,肯定带着女子,对吗?”陈美容问道。 “是的。当我第一次进来酒楼,就闻熟悉的香气,后来,无名再次带我过来入住,好奇心更加严重起来。无论走到那个角落,都是散发那种味道,夹杂着草药,所以我立马闻出来了。” “等下就沐浴!”陈美容小声道。 张青问道:“您说什么?。” “没事。”陈美容笑得不自然,“我想大扫除,换一种清香的味道。” “为什么?” “你不是没有习惯吗?” “其实我很喜欢,特别是和老板娘散发的香气一样,不用换了。”张青眯着眼说道。 “听你的。” “再者说了,如果突然换了,老顾客肯定不习惯新的味道,用餐的时候一点不香,下次肯定去附近的馆子,或者其他酒楼。” 第四十章月光如水 “喵喵”院子里面响起猫叫声,使得黄驹卫停下脚步,摇摇摆摆的站不稳。 “醉了就回去休息吧。”无名说道。 “一坛女儿红难不倒我,但是,这两只猫好像瘦了,难看的要死。” 听到这些话,无名望向墙壁的一角,笼子缝隙之间特别大,可以钻出来。 “大侠,明天您走一趟,把它们送到美容酒楼,继续让张青照顾。如果留在这里,有可能被我俩活活饿死。”黄驹卫提出建议,“怎么样呢?” 无名点点头同意,毕竟没有时间照顾,更何况是黄驹卫,每天都要去外面画画。 “对了,张青父亲的命案侦破了吗?”黄驹卫问道。 “张殄耀在药铺被杀死,已经过去一个月半,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嫌疑犯原本定在亲家和客官,可是,锦衣卫查不到动机。如果根据那条绣着五朵花瓣的纱布,红颜色,这个证据有点勉强,之所以一直在搜查别的蛛丝马迹。” “大侠,他明明被一刀刺死,问题就在这里,说明是武功高强的人。但是,张青的父亲很少拉仇恨,不至于被杀死。” “知道。” 黄驹卫叹了一口气,返回凉亭里面,拿着一坛满满的酒喝完。 “你明天不用出工吗?”无名一边问,一边拔出三尺剑跳下来。 黄驹卫点点头:“自从离开赵鲤,我画画的能力下降了。又传到别人的耳朵,很少有人来找我,现在过日子都有问题。” “卖的不好吗?” “是的,您是不是跟踪我?” “脸上写满了惆怅,而且这坛女儿红一定很贵,你肯定把钱用光了。” 听着无名说的话,黄驹卫并不感到惊讶,认定在太司懿身边呆久了,就会学到一些推理。 “先生,要不要去应天府呢?” “我很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真的不想离开这座城市。” “为什么?” “因为她不走,我怎么能擅自离开。其实吧,我有几次好想回家,可那不是男子汉所为。” “你真的打算住在这里吗?” “是啊。我怕那些江湖人士再来,如果没有人留守家里,就给放火的借口,到时候我们搬去哪里。” “嗯!”无名准备坐到石凳,突然停下行动,一张疑问的眼神看去,“你怕什么?” “没有。我只是担心张青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那么我就有问题了,你到底喜欢谁?”无名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黄驹卫。 黄驹卫惊讶道:“当然是……” “张青?”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她只是十三岁。看看我,只有一所宅子的画家,成天把工钱换成酒,现在连菜都吃不上。” “有那么惨吗?” “是的。我又不是您,整天在外面行侠仗义,有很多人仰慕。只要劫富济贫的时候,偷偷扣下一箱金银珠宝,谁会知道呢。”黄驹卫说的好腹黑,但是心里头知道无名不是这样的人,也许私下做生意。 “你打算跟在我后面吗?”无名冷酷的问道。 “想过,可是我不会武功。在行侠仗义的时候,万一被锦衣卫抓住,就会暴露您的存在。而且我没有那么聪明,每天都迷路中。” “哦。原来你已经考虑那么多了,值得称赞一下。”无名用欣慰的眼神看着黄驹卫,但是,并没有实际行动。 “从您嘴巴里面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呢!”黄驹卫耸了耸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一直看在眼里。” “是吗?对了,您那么精明能干,不可能没有注意周边的人,为了理解自己的能力到达什么地步,就去太司懿当护卫。” 一针见血的话语出来,无名淡定从容的坐在石凳上面。 “您的确很厉害,我也是亲眼见证过。每当想起那些怪事,有一个人经常走在现场,好像操纵这一切。大侠,我对您来说算什么?” “挚友。” “不用安慰我,在还没有离开赵鲤之前,无名这个名字没有人知道,更何况我调查过。虽然得不到结果,但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信息。” “好奇会害死猫,你应该听过这句话,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对你来说是一个威胁的存在吗?” “不是,只不过您太神秘了,做任何一件事情我都不知道。不过,对别人来说您是一个危险,而且威胁到了。”黄驹卫说道。 “哦,谁啊?” “要是讲出名字,我觉得这个人活不过明天。大侠,您比我还清楚吧!” 听到黄驹卫豁出性命说出来的话,无名吐了一口气,望着桌面的酒杯。 这个时候,吹来一阵阵冷风,黄驹卫打了一个寒战,立马酒醒过来,看见无名坐在另一个石凳。 “我不应该口无遮拦,饶命啊,大侠!” 无名只是瞄了一眼三尺剑。 “对不起!” “你为什么不逃跑呢?”无名问道。 “我能去哪里。”黄驹卫站起来,望着天上非常圆的月亮,“您为什么也不逃跑呢?” “这是我家。另外,我现在可是一名锦衣卫,非常适合。”无名走到一根柱子,眼睛里面映出高光,跟照下的白月光一样。 黄驹卫感受到了寒冷的气息,侧脸一看,无名的面纱另一边,一个图案若隐若现。 “先生,以后少喝酒知道吗?” “尽量。” “真是本性难移!”无名冷冷的说道:“如果你能改掉,也许能多活几年。” 黄驹卫听明白了,稍微点点头。 “酒后吐真言,对男人来说最致命,你又有多少条性命呢?”无名眼睛里充满了认真,“虽然不想掺和你的事情,但是今天晚上的话,确实有点过分了。” “那个……那个……”黄驹卫吞吞吐吐的说道。 “什么?” “那群江湖人士还活着吗?”黄驹卫问道。 无名瞪了一眼黄驹卫,冷冷的告诉道:“想知道答案自己去查。” “您不会……”黄驹卫咽了一口水,感觉嘴巴干裂,突然看向无名的三尺剑,“您不会已经动手了吧!” 无名把剑一拔,斩断远处的松树根,压着高高的围墙瓦片。 黄驹卫紧张的冒出汗,瑟瑟发抖的坐回石凳,低着脑袋不敢出声。 “现在知道怕死了啊?”无名问道。 “那些人又没惹您,为什么要处理掉,不是还有解决的办法吗?张青已经躲在安全的地方,是个自由进出的酒楼,也是不容易打听消息的禁地。何况有一个千户大人罩着,江湖人士敢去那里吗?” 无名转过身:“你一遇到事情,就在优柔寡断,难道要张青被发现之后,再哭哭啼啼地去报仇吗?这样算什么男人。” “他们会下毒手吗?”黄驹卫问道。 “我敢保证紫薇三娘,但是还有一个男子,我不敢断言。”无名透露一双捉摸不透的眼睛,“徐帚申没有被开除之前,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现在他只是认钱做事,还会在乎目标的生死嘛!” “即使您说得对,理论上老板娘还是要看到张青的真面目,在衙门里面指认的时候,才知道谁是凶手。” 无名发出非常冷的笑声:“徐帚申和老板娘当然考虑到了这一点,之所以要赶快杀掉张青。你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说来听听。” “老板娘杀害相公的嫌疑还在,万一找到了张青,如果她反咬一口,你认为谁会被判刑呢?”无名一副看破事情真相的样子。 “可是,张青已经留下青铜剑,审案的神探不可能没有考虑到吧?” “那么我换一种说法,徐帚申力大无穷,拿起青铜剑简直是轻而易举。要是老板娘雇他去杀人,然后伪装了案发现场,变成盗窃的模样。”无名连绵不绝的说道。 “您这是在偷换概念,即使老板娘有嫌疑,张青的确去了金银珠宝铺,这个记录不能抹除。” “你真的很单纯。有谁看见她进去,不就那两个人嘛!一个变成如今嫌疑犯的老板娘,一个已经变成尸体的老板。” “听您说来,感觉您在包庇张青,我越来越认为她是凶手了。” “哎,我只是推理而已,不过,老板娘和那群江湖人士的确不好对付,毕竟有一定的经验。” “无论结果是怎么样,您到底有没有杀人?”黄驹卫露出再次确认的眼神。 “没有,我可不想惹麻烦,要是被西厂缠上,一辈子脱不了身。” “也是,我相信您。”黄驹卫拉过酒坛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只是散发着香气浓烈的酒味。 凉亭的旁边没有松树和遮挡物,白色的月光照进来,映出两个身影,却在不同的位置。 太阳升起来了,因为卯时左右的清晨,京师并没有很多人。无名走在街道里面,也许是拿剑的原因,有些老百姓不敢靠近。 “咚咚咚”轻轻地三声敲门,陈美容被惊醒,迅速地穿上外衣,大声问道:“谁啊?” “老板娘,酒楼的大门已经开了,您要不要出去进货?” 正在睡觉的张青听到陈和小二说话,昏昏沉沉起身,无意间摸到额头,手心非常的烫。 “我把这件事情交给你!”陈美容察觉到了热气,“回来的时候,多买来几包中寒风的药材,记住了没有?” “嗯。” 下楼的声音越来越小,陈美容把被子盖住张青的全身,一边气鼓鼓,一边说道:“爱美是一件好事,但要注重天气和场合,这间房子可是在三楼,经常有大风吹进来。你就不能多穿一件衣裳吗?” 听着唠叨的话语,张青回答道:“我错了,老板娘,您能不能先去忙。” 陈美容摇摇头,担心的看着张青,一双无神的眼睛,脸色发白,嘴唇干巴巴,盖着两层被子还在瑟瑟发抖,这让陈美容如何走开。 张青一边咳嗽,一边笑容满面:“谁说老板娘是母老虎,看来,又有人在造谣。现在的样子简直是贤妻良母,我好幸福。” 听着贫嘴的话,陈美容一起来,脸红的走向摆放鱼洗的木架前面,往冷水里面放白布。陈美容拿出来的时候,感觉非常冰凉,下意识的用嘴巴吹出热气。 “您还是过来坐下吧!”张青听见了哈气的声音,立马关心道。 “放心。”陈美容手里拿着湿漉漉的白布,来到了床边,脸上保持着微笑,“我可是人们眼中的母老虎,会被凉水打败吗?千万不要动哦,你乖乖的躺好就行了。” 第四十一章探病之人 “没有梅花烧饼吗?”张青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沙哑。 “你现在就要吃吗?”陈美容宠爱般的问道。 “是的。”张青点点头,“上面一定要洒芝麻,可以买来吗?” “出去采购的小二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他的心灵感应怎么样。” “就知道逗我笑。”张青原本双脚很冷,听到陈美容说的话,完全感觉不到了。 “如果能让你变好起来,我还有好多搞笑的话。虽然不值一提,但是效果很好,对吗?刚才觉得怎么样呢?” “不算高级也不算低级,要施加一些有趣的动作,幅度大一点,应该会受到小孩子的喜爱。好了,如果您留下来陪我的话,良心过不去,您还是去忙吧。”张青看着陈美容说话,声音正在颤抖,整个身体缩在被窝里面。 陈美容是过来人,听得出来张青并不想自己走开。陈美容心里头也明白,现在是酒楼最忙碌的时间段,应该下去招呼顾客。但是,陈美容母爱泛滥之后,决定留下来照顾。 “我是不是一个麻烦?” 陈美容一边翻着额头的白布,一边望向张青,脸色难看,还在提出明知故问的问题,证明张青意识到了有母亲真好的境界。 然而,陈美容更加用心照顾,这才开口回答道:“懂事了就好。” 张青不好意思地盖上被子,湿漉漉的白布贴在眉心,因为身体发热的原因,感觉非常凉爽。 “这几个月白衣男子来过吗?” “无名吗?”陈美容疑惑不解的问道。 “不是,那个我喜欢的男子。”张青快速扒开被子的一角,嘴唇翘起来,“他是不是问我在哪里?” “没有。”陈美容摇摇头。 张青目不转睛的看着陈美容:“真的吗?” “嗯,不过他有一封信件,要我转交给你。” “什么时候来过了?” “在你入住酒楼之前,他说来找一个爱吃梅花烧饼的少女。” 陈美容并没有撒谎,如果隐瞒下去,悲伤的泪水会越来越多。 “您带在身上吗?”张青露出一双期待的眼神。 陈美容叹了口气,不停地摸着袖口。 “他终于回我信了。”张青开心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不知不觉中被子完全掀开了。 陈美容掏出一封信件,放在滚烫的额头上面。 “谢谢。”张青努力的挺胸抬头,就看着陈美容,“我就知道他会想。老板娘,您可以转过身吗?” “好。”陈美容无奈的点点头,缓缓地把身子转过去。 张青躺在被窝里面,满怀期待的拆开信封,正在认认真真的阅读,还没有把开头看完,眼泪很自觉的流出来,便将信封放在床头。张青翻了一个身,以悲伤的背影对着大门口。 陈美容不用提问,已经知道内容是一些道别的话语,就帮忙把信封塞进枕头下面。 张青察觉到了动静,用又冷又热的身子贴住陈美容,哽咽声越来越大。 “刚才的乐观去哪里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哭。”张青弱弱的说着话,“他说既然不回来了,我是不是做错什么呢?” “没有。”陈美容一口否定的语气,轻轻拍了拍张青,感到身体更加发烫。 “好吧。可是,他为什么选择离开我?” 陈美容抓住张青的肩膀,然后说道:“因为瞎了眼,这么好的女孩不懂得珍惜,真想扇他一巴掌。” “不行!” “听你的,不过,你跟那位白衣男子进展到了什么地步?” “谈婚论嫁。”张青露出一张幸福的笑容,“我们幽会半年了。他老是提到如何养孩子这件事情,让我非常不好意思。” “房事了吗?” “想什么呢!”张青快速低下脑袋,害羞的说道。 陈美容观察着张青的身子,也不像圆房过后的模样。 张青抬起头:“他有变样吗?” “比如?”陈美容一脸懵,语气非常的疑惑。 “他有没有换别的颜色衣袍,他有没有拿着大刀。老板娘,您是见过他的,应该观察到了吧?” “我觉得他像个读书人。” “啊!”张青惊讶不已的问道:“他是不是派别人来的?” 陈美容思考了一下,连续点点头。 张青看一看窗外的阳光,已经倾斜了不少,坐起来说道:“看来,并没有人探望我,老板娘,您去忙吧。” “风寒需要静养,我必须留下来。” “不用了,我想起床活动。” “好吧,累了要告诉我。” “嗯。”张青笑着点点头。 陈美容无奈的叹气道:“小心点门槛。”说着,陈美容带领张青走出房门。 到了楼梯间,陈美容身体僵持住,这才说道:“快点回屋。” 转身的脚步响起,张青还没有进入槛台。无名站在楼梯口,一双怒气冲天的眼睛,应该是看见张青出来了。 可是,无名的视线只是逗留了一会儿,立马看向陈美容,慢慢的走上台阶。 “您怎么来了?”张青说道。 无名并没有理会,看着重新转过身的张青,到了楼梯间,突然开口说道:“老板娘,我有事情要跟你说,请过来一下。” “好的。”陈美容害怕的点点头。 “不能让我知道吗?” 随着张青的问题响起,无名和陈美容到了窗户旁边的木桌。 由于讨论的声音太小,站在远处的张青听不见,只好乖乖的走进房间。 大概一刻钟过去,陈美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进来。 “说什么呢?”张青问道。 陈美容笑容满面春风回答道:“没事。你看,这是他刚刚出去买来的,赶紧喝了吧,没想到无名那么关心你啊!” “当然。” “但是,你以后不准出去了。”陈美容一脸坚定。 “为什么他没有进来看我?” 陈美容把药碗推过去:“我在这里,他肯定放心,不过好像回玖局去了。” “哦。”张青安安心心的喝下药水,“他怎么会忘记买来梅花烧饼呢?” 突然,陈美容翻开木盘里面用手帕盖住的东西,拿起一包纸,刹那间,香气扑鼻的味道铺满屋里。 张青闻到以后,完全不在乎药水的苦味,一瞬间喝完。 这个时候门口打开,无名站在槛台外面:“我把它们忘在马车里面了。” “啊,怎么瘦成这样子?”张青问道。 “没有时间照顾。” 木桌旁边的陈美容说道:“呵,男人。”说着,陈美容走过去接过一个笼子。 门口慢慢的关上,无名的脚步声消失在外面,张青和陈美容四目相对,莫名其妙的笑起来,也许是第一次看见无名惊慌的样子。 “看来,家里没有女人是不行的。”陈美容说道。 “是啊,他今天特别手足无措。”张青一想到无名抱着铁笼装着两只猫,而且骨瘦行销,心里头感觉很搞笑。 话音未落,无名再次推开门,便说道:“老板娘,请你出去一趟。” “哦!”陈美容看了一眼张青,“他想做什么?” 张青笑道:“放心啦,救命恩人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陈美容伴随着担心走出房间,擦肩而过的时候,并没有无名拿着三尺剑,在随手关上门。 无名进入屋里,立马把窗户关掉,让冷风不吹进来。 “您不要责怪老板娘,是我要求她让我去帮忙。”张青正在道歉。 “不是这件事情。”无名冷冷的说道。 “这两只猫我会照顾好,不用担心了!” 无名回过头:“你有没有告诉老板娘住在这里的真正原因呢?”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会乱说话。” 无名移动轻轻的脚步,坐到木椅上面:“我只是问问而已。如果让她知道你杀了人,你就变得不安全。” “不会的,老板娘很疼爱我。”张青撅着嘴巴,“不准您污蔑她,行吗?” “我有分寸。” “对了,那个先生还好吗?” “黄驹卫?”无名一双疑问的眼神。 张青点点头,撩了一下前额凌乱的头发:“只有他。” “他怀疑我在外面杀人。” “啊?” “我帮你逃过那群江湖人士的追捕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出现。” “没事,我一直相信您是行侠仗义的大侠。”张青笑容满面的说道。 “自从把你送来这里,我一直受到有色的眼神,他真的很关心你。老实说吧,我和他已经没有共同话题,每次聊天都是无语。如果他不是我的朋友,拔剑就刺,还在这里跟你诉苦嘛!” 张青听到无名说的话,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不懂男人之间的友情。 “等一下,他怎么会怀疑您杀人呢?” “哎。”无名叹了一口气,“是他喝醉酒后的毛病,在脑子里面胡思乱想。” “他如何得知?” “哦。”无名一边望着两只猫趴在床尾,一边回答问题,“他本来是去解决你的事情,结果被金银珠宝铺的老板娘说动了,反过来咬我一口。” “怎么会这样呢?”张青忐忑不安的站起来。 “我以为他靠得住,之所以聘请他来教你画画,现在却帮着外人。” “有什么理由吗?” “不知道。”无名摇了摇头,戴在脸上的面纱飘动,“其实我可以猜出来,可能是不允许他回家,才会产生仇恨。” “不可能吧!” “黄驹卫可是有名的画家,你觉得他头脑不聪明吗?” “不是的。他现在人呢?有没有和那个老板娘通私信?” “还是住在宅子里面,不过,他的心没有变化,一直在怀疑我。”无名露出看不透的眼神,“并不是我要说他的坏话,而是他的那种所作所为,就会导致以后的计划,你希望自己蹲牢房吗?” “我……” “说出来。” “当然不希望。” “那就是咯。然而,黄驹卫已经有另起炉灶的想法,要是时间久了,他很可能去报官。” “救命恩人!”张青伸出双手,抓住无名的臂膀,“您说过要保护我,而且,我想要再看见白衣男子一眼。这个小小的要求,为什么不能达到呢?” 看到张青露出悲伤的表情,话语沉闷,无名吐了一口气:“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张青使劲的用眼皮压住泪水,笑着说道:“您只管做就行了。” “黄驹卫不是想回家嘛!”无名自觉的点点头,“我就把他赶出去,流落街头的时候,他一定会去找朱小将。” “对啊!听说他的心上人嫁给李大善人,又被李公子抢了,才不会满大街的找我。这样做好吗?”张青问道。 无名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时候,稍微甩了臂膀,立刻挣脱张青的双手:“只有这个办法,如果让他继续住在宅子,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判断他能做出什么事情。对了,这件事情千万不能陈美容,记住了吗?” “救命恩人。”张青摇摇头,“太不人道了,还是放弃吧!” “等到你坐牢的时候,才知道后悔莫及。” 第四十二章鬼节 张青看到无名已经下定决心的眼神,莫名其妙的伤感起来。也许是对黄驹卫的同情,希望不要闹出其他事情。 “我要走了。” “可是……” 听着张青吞吐的语气,无名站起来:“不用担心他,那种人又不是站在我们这边,何必在心里自责。” “好!” 公元前一三八九年九月二日,也就是农历七月十五日,因为鬼节降临,所以陈美容一大早起床,准备一个活动,可以吸引更多的顾客。 现实很残酷,只要鬼节来了,街道基本没有老百姓,有的人相信鬼神传说不敢出门,有的人是汉族祭祀祖先去了。不过,少量的富家子弟带着小妾或者新欢过来,就在酒楼预定几桌,包下最贵的房间。 张青和陈美容正在绣刺绣,从后背一看,闲得非常发慌。耳边传来楼下的吵闹声,应该是富家子弟们喝醉酒了,硬拉着温酒娘子玩耍。 酒楼顾客很少,开业已经两个时辰,陈美容愁眉苦脸的站起来。 “老板娘,不要着急嘛。”张青说道。 得到张青的安慰,陈美容更加坐立不安,想办法引来顾客。 进入巳时一刻,黄驹卫来了。陈美容正在后厨监督,留下张青坐在三楼房间里面。 黄驹卫通过无名告诉的地址,直奔酒楼第三层的十二号房,带有血丝的眼珠,周围黑乎乎,类似两个圆圈一样。 “您是来跟我道别吗?”张青问道。 黄驹卫摇摇头:“我找不到无名,知道他在哪里吗?” “自从他上次过来探望,再也没有出现。” 黄驹卫没有说话,一下子坐在的木凳上面。 张青一边笑容满面,一边倒着茶水。 黄驹卫揉了揉松松垮垮的眼皮,拿起杯子喝一口,看着房间里面的家具:“不错嘛!对了,你好像是汉族吧,怎么不去祭祀祖先?” “我不能出门。” 听到张青怎么回答,黄驹卫看了一眼门口,原来是关闭的状态,大笑着说道:“真是孝顺啊。身为张家唯一的令媛,早晨躲在这里分享福,半个月前,你还哭着闹着想要回去。” 张青第一次听到黄驹卫说这种让人生气的话:“我父亲每年都有祭祀祖先,请您不用担心。” “哈哈哈哈!” “笑什么?被鬼上身了吗?”张青一脸懵的问道。 黄驹卫嘴巴微微上扬,死死的盯着张青,屋里弥漫着恐怖的气息:“无名没有跟你说那件事情吗?” “什么?再者说了,我又不需要出去,不必需要太多。” 黄驹卫一脸坏笑的说道:“你父亲坐在床边被刺死了。” “别开玩笑!” “不知道是不是那名白衣男子,衣柜里面藏着一条纱巾,上面绣着一个红色的五朵花瓣。” “您骗人。” “张药师就死在自己的房间,右边脖子上有一道刀伤,口子非常小。”黄驹卫渐渐的呲牙咧嘴,“钱财没有被抢走,锦衣卫无从下手,因为不知道那些盗贼的行踪。不过,他那张脸充满了恐惧,锦衣卫再次怀疑,肯定是多年认识的人定为凶手。” “我不会相信……” 黄驹卫诡异的笑声打断话语,让张青害怕起来。 张青面对现实的问道:“我父亲真的被杀死了吗?” “是啊。”黄驹卫笑声更加大,响彻整个房间。 “什么时候?” 黄驹卫保持着诡异的笑容,继续告诉道:“算起来有两个月了吧。你父亲很会做生意,或许得罪了竞争对手,锦衣卫也在考虑这方面。” 张青想起经常有顾客来捣乱,又把目光投在黄驹卫的身上,自觉的被那张笑脸吸引住:“为什么不把那些人抓起来审问?”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您知道案子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吗?”张青问道。 “我又不是神探,当然没有调查清楚。” “这是什么意思,您肯定知道一些事情吧?” “嗯。”黄驹卫点点头,突然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沉思了一会儿,“刚才那些信息我都听无名说的。” “哦!” “你还是不相信吗?” “我只是没法接受。” 黄驹卫看见张青不打算提出问题的眼神,正在侧身坐去。 “你的父亲真的死了!” “那么,锦衣卫只把那名白男子定为嫌疑犯吗?” “当然啦。锦衣卫很厉害的,就是根据衣柜里面的纱巾,判断出来。不过,你父亲右脖子上的伤口,却是一道刀伤,然而,很多目击者看见那名白衣男子拿着笔,并不符合,锦衣卫才没有发出通缉令。” “原来如此!”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张青脑海里面,“无名呢?” “他嘛,他跟你父亲无冤无仇,而且年龄差一大截,不可能存在仇恨。另外,命案发生的时候,他和神探在一起,这一点有很多锦衣卫作证。” “可是……”张青产生了怀疑的念头,“他那把剑!” “哦。”黄驹卫终于闭上呲牙咧嘴,“我想问你的是,你在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过,他的三尺剑修长,刃尖应该不符合我父亲右脖子上的伤口。” “真敢大胆想象!”黄驹卫把杯子里面的酒喝完,“说的有道理,因为无名在我眼前拔了一次剑,所以我也在怀疑。他有可能把刀藏起来了。” 张青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你们打算写我的故事吗?”突然间,门口传来无名的提问,并没有听到一点脚步。 “只是闲聊而已。”黄驹卫自动的站起来。 “我来讲,有没有酬金呢?”无名靠近木桌旁边。 “没有。我只是一个画家,不会写小说。” “哦。” “我正在告诉张青,他父亲被杀死的事情。”黄驹卫慢慢坐下来,“对了,大侠,您还记得千户和神探吗?这两个人成天斗来斗去。经常进入药铺里面搜查证据,都把地板踩得发光了。” 无名并没有听进耳朵,坐在木凳上面耸了耸肩膀,就把三尺剑放到桌边,对着黄驹卫问道:“你是来道别的吗?” “嗯,路过酒楼的时候,我就想进来看看,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哦,那请你出去吧?真的很抱歉,张青的风寒刚刚痊愈,不适合吵闹的环境。” “她还住在酒楼呢!” “这不是问题,只要没有人来打扰她。” “啊!那我的确不适合留在这里。锦衣卫当的怎么样?” “我只是在保护太司懿。” “千万不要让他出事哦!”黄驹卫发出拜托的口语。 无名站起来,并没有拿着木桌上面的三尺剑。 黄驹卫缓缓地起身,看向张青说道:“我走了。” 张青点点头,看着无名和黄驹离开房间,两个身影如同陌路人。 半刻钟以后,陈美容端来一盘蒸面羊,放在桌面就说道:“为什么不把两个人留下来昼食?” “那么,您怎么不把我父亲被杀死的事情告诉我呢?”张青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陈美容一惊:“哪个大嘴巴,下次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回答问题。” “听了你父亲的事情之后,有什么想法吗?即使你伤心流泪,变得迷惘,得到的释怀又是什么呢?如果你说你是个孝女,应该懂得如何去活下去,并不是每天哭哭啼啼。” “我有权利知道。” “难道我阻拦你了吗?”陈美容问道。 “好了,懒得跟您争吵,”坐在木凳上面的张青突然有一个想法,默默伸手过去,“无名的三尺剑!” “不要乱碰。”陈美容大声说道。 张青有点被惊吓到了,便收回好奇的双手。 无名就站在街对面的饭馆,看着房间里面的张青和陈美容,吃起了蒸面羊。 街道的距离并不远,完全可以呼唤到达耳里。可是,无名动不动站在窗户前面,太阳慢慢的倾斜,进入申时的时候,一道金色的黄昏照在洒楼墙上。 鬼节过去一半,晌午饭来了,一些达官贵人开始走进酒楼,瞬间忙得不可开交。 庖子很给力,把全部的菜单抄完了,陈美容空出时间去张青房间,里面坐着无名。 “你怎么来了?”陈美容问道: 无名回答道:“来尝尝你手中端来的饭菜。” 陈美容看了一眼张青,然后开问道:“他带着面纱能吃吗?” 张青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救命恩人,我从来没有看见您用餐,现在能不能展示一下?” “我都是独自一人。” “跟那个抛弃我的男子一样!” “什么?”无名看着张青问道:“你的心上人跑了吗?” “是啊。”刚要喝茶水的张青,立马把杯子放下,“这种男人不稀罕。” 无名打开放在木桌上面包起来的很长东西,只见一把青铜剑。 张青开始不淡定,咬着左边嘴唇,然后问道:“您把它偷出来做什么?” “这把剑看起来真重。”陈美容说道。 “怎么能说偷呢!”无名用手指弹了一下刃口。 张青目不转睛的盯着无名,散发的气质和剑气融入在一起了。 愣住几秒之后,无名已经伸出双手,就把青铜剑放在张青身前。 张青看着青铜剑,眼睛瞪得像铜铃,身体微微的颤抖:“我留下作为防身武器!” 青铜器并没有散发血腥味,一点感觉不到锋利。 “大侠。”陈美容忍不住想法,“哪有人送这么重的礼物,况且她还是女孩,怎么拿得动呢?” “放心。” “好吧!”陈美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青铜剑收到茶台上面,重的身体都弯曲了。 “老板娘。”无名抬头看去,“你又要做生意又要照顾她,真是辛苦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张青还是个孩子。” 无名点点头:“住在这里虽然很安全,但不是长久之计。” “你想把她带到哪里去?”陈美容感觉话风不对,稍微大声的问道。 “我是真的在想办法。” “大侠!”陈美容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并没有以往的笑容。 这个时候,响起一阵敲门声,无名走出房间,就看到一名锦衣卫站在眼前,立马把门关好:“什么事情?” “神探派我来。” 无名说道:“要是命案我就跟你走。” 第四十三章消失不见的无名 “算是吧!” 无名点点头表示跟着走。 到了酒楼的门口,突然听见张青的声音:“对不起,我怀疑了您。” “以后再说。”无名挥挥手。 张青把拿着三尺剑的右手伸出窗外,用力的一丢:“大侠,接好了哦!” 无名并没有抬头,“啪”的声音响起,就把三尺剑接着了。 站在旁边的锦衣卫,以仰慕的眼神看着无名,无意间只见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退回三楼房间。 “到底是什么事情?”无名问道。 “哦。”锦衣卫大步走向前面,“被定为头号嫌疑犯的白衣男子,我们找到了他的住处,那一带是元朝留下的房区。” “是谁得到的消息?” “不知道,有人把纸条放在鼓上面。” “消息可靠吗?现在有多少锦衣卫去哪里?” “玖局和东厂。” 半个时辰以后,无名跟着锦衣卫到了一所宅子旁边,黄色飞鱼服和黑色飞鱼服交际在一起,无名立刻走过去。 这个时候,王雄吠从正前方的府邸出来,一副沮丧的模样。 “千户大人,我以为右边的房子呢!差一点私闯民宅。” “这两所宅子很相似,难怪你会认错。” “案发到现在已经两个月多,也许我憋屈太久了,产生强烈想要侦破的想法。”无名慢慢的转动身体,走向左边的宅子门口。 等到无名离开,张青摘掉脸上的面纱,随手放在桌面。 突然陈美容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盘梅花烧饼。 “老板娘,我是不是做对了?”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千万不能窥视。” “明白。” “对了,他去哪里啊?” “大概有案子。不过,看着那名锦衣卫的表情,好像找到了有价值的东西。” “这样就能破解案子吗?” “不知道,对于朝廷的锦衣卫来说,坚持不懈才是硬道理,之所以成为最厉害的机构。” “哦。”陈美容瞄了一眼张青,“这些话谁教你的?” 张青的脸色立刻沉下来,盯着脚底穿的布鞋,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蝴蝶。 接下来,张青和陈美容一起吃梅花烧饼,每一口都是酥脆香甜,味道仍然没有变。不过有残渣掉在桌边,并没有在乎这种现象,继续吃的满嘴芝麻。 张青笑着说道:“梅花烧饼果然是最美味的食物。” “恩。”陈美容点了点头,“看来无名办完事情之后,已经回家了吧!” 张青露出认同的表情。 “唉!” “老板娘,您还是休息吧。”张青说道。 “为什么?” “您都累到叹气来了。” 陈美容笑了笑,缓缓地站起来:“真会观察。” “一般般啦!” “你也要休息啊?” “知道。”张青点点头。 “记得不要踹开被子。” “嗯。” “今天晚上是鬼节的最后阶段,你不害怕吗?”陈美容问道。 “我会独自面对,不过,也许会发出一点点尖叫声。” “没事,没有人取笑你,这里是我的酒楼。”陈美容拿上空空如也的木盘,离开房间的时候顺手关门。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张青,脑海里面开始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大风吹进窗户,熄灭了油灯。张青被吓得脸色苍白,快速钻进被窝,瑟瑟发抖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洁白月光照进来,张青大概推算了一下时辰,应该是亥时。 “你还没有睡着吗?”陈美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嗯,我有点害怕。老板娘,您一定要相信我能独自面对,快点回去休息吧。” “不要紧。今天晚上月亮虽然不圆,但是很亮,我可以陪你一起欣赏。”陈美容说道。 之所以张青和陈美容坐在房间里面,观看着像一把弯刀的月亮。进入子时,张青在中途睡着了,露出一张香沉的脸蛋,陈美容看见以后,眼睛里面充满了溺爱,只能拼尽全力的把张青扶进木床,悄悄地离开房间。 不久之后,一阵冷风吹来,睡梦中的张青被惊醒,朦朦胧胧的视线中,无名坐在木桌旁边。张青以为出现幻觉,揉揉眼睛,再次看到无名的时候,一双愤怒的眼神。杀气和微风融合在一起,张青已经分不清楚,可是无名手中剑,好像很饥渴鲜血的味道。 “怎么一动不动?” 无名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透露一种黑暗的气息,安安静静的直视前方。 “大侠!” “快点睡觉。”无名开口了,并没有动身体的任何部位。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快点睡觉。” “您不告诉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快点睡觉。”无名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少一个字,态度非常冷淡。 张青无奈之下盖好被子,通过缝隙看着无名,还是坐在木凳上面不动弹。 “我真的睡了!”张青再次说道。 然而,房间里面没有响起无名的回答。 张青翻了一个身,正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听到靠近的脚步声。 “青儿!” “怎么了?”张青躺正姿态,右眼余光描到了无名,挺直的站在床头旁边,由于月光的照射,身上那件白色衣袍更加亮丽,视线仍然是正前方。 正当张青想要起来,无名说道:“记得盖被子。” “哦。大侠,您回去的时候,小心点不要被人跟踪。” 无名没有回答,端端正正的转过身,就从窗口飞出去,消失在月色茫茫的黑暗中。 一天还没有过去,木栏上面贴着一张通缉令,正是黄驹卫。下面还有批文内容,黄驹卫利用匿名的做法,举报一直存在嫌疑的白衣男子,却找不到证据,如今已经洗脱白衣男子的怀疑,反过来,我们玖局一致决定,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抓捕在逃的黄驹卫。 陈美容逛街的时候,看到这样的消息以后,立马回酒楼。 “如果我是锦衣卫,也会怀疑黄驹卫是真凶的帮手,被金钱收买的可能性很大。怎么一说,救命恩人并不是白衣男子,看来我的想法是真的错了。” “他会不会被论罪处死呢?”陈美容担心道。 “没有那么严重,通缉令已经说明他只是妨碍公务,最多关几个月,受一点皮外伤。” “那就好,其实这位画家人很好,不过被酒害了。” “黄驹卫虽然被通缉,但是我还得去看一下。希望大侠没有受到牵连,我马上回来。”张青戴上面纱,拿起重重的青铜剑,急急忙忙的跑出房间。 一个时辰左右,来到曾经住过的宅子,只见一群人站在门口,高高兴兴的放着炮。 “您们是什么人?”张青举起手中的剑。 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站出来,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我们是外地来的,宅子已经卖了。” “住在这里的人呢?” “没有见过,我是通过同窗好友介绍的,才低价购买。”男子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张青手中的青铜剑,害怕得缩头缩脑。 “没有见过人就敢买!” “主要是便宜。” “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没有。” “里面的家具如何处理?” “哦,当然是我们的。” “那些可是红木啊!” “我知道,所以我的家人非常喜欢这所宅子。”男子摸了摸身边女孩的小脑袋,满脸笑嘻嘻。 张青退到道路过口,看着男子带着一群人进入门槛,心里很不舒服。 回了酒楼以后,已经是申时左右,陈美容还没有忙碌,坐下来听张青遇到的事情。 “他怎么会卖掉宅子呢?” “也许做法是对的。对了,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免得引来怀疑。” “无名回来过吗?” “前天晚上他来过,散发着非常犀利的气息。” 陈美容听了这些话,对无名有猜忌的心理。 由于酒楼忙碌起来,不得不加派人手,张青戴着面具在上菜。 突然间,身穿黑色飞鱼服的太司懿走进来,坐到一张木桌旁边。 “小姑娘,你过来一下?”太司懿招招手。 “我吗?”张青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其他女子。 “对。” 张青走过去:“客官点什么菜?” “不用了,我是来找人的,有没有看见无名吗?” 听到关于无名的话题,张青紧紧握着木盘。 太司懿注意到了少女的动作,显得非常紧张,笑着问道:“别担心,我只是来确定几件事情,可以坐下来吗?” “我还要……” 太司懿伸出邀请的手势:“我没有多少时间。” 张青突然眼前一亮,原来自己见过这个人,就在逃婚之后,这个人来过酒楼。但是,张青还是要装作不认识。 “我会给小费。” “好吧,不过我对无名不太了解。” “没有关系。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就行,坐吧。”太司懿指着张青腿边的长凳。 “哦。” “对了……”太司懿看见张青点了一下头,并且坐到木凳上面,“你有十四岁吗?” “没有。” “怎么说来,你才十三岁!”太司懿一脸惊讶,“逃婚的张青跟你的年纪一样。” “我还要帮忙,赶快问吧!”张青不耐烦的说道。 太司懿看着少女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这个酒楼是陈美容开的,应该是认识无名,她有没有提到无名去了哪里?” “您可以问老板娘啊?” “我的意图不明显吗?”太司懿露出审问的眼神,“只要知道你这个旁观者的说法。” “哦,他不告诉老板娘,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是这样啊。他已经有一整天没有来玖局,所以我来这家酒楼,询问一下有没有他的踪影。” 张青觉得太司懿不好对付,直言不讳的说道:“老实说吧,我们都很担心他,为什么不辞而别?” “找过了吗?” 张青摇摇头:“我以为他一直在出勤,才没有到处寻觅。” “你们谁见过他?” “他坐在我房间里一动不动。” “后来呢?” “没有了。” “好吧,他就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反正叫我多注意身体。” “哦。”太司懿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他有没有什么举动?” “没有,我被窗户吹进来的冷风惊醒,他就坐在木凳上面。”张青并没有说出散发的杀气。” 太司懿从腰带间掏出一张纸,在手中展开:“你见过这个少女吗?” 第四十四章邀请 张青上前一步,原来是自己的背影画像,赶紧定下紧张的心。 “怎么了?”太司懿问道。 “没事,这个少女我的确见过,她是逃婚的张青。” “我上次来的那天,她是不是站在护栏前面?” “嗯,她是常客。” “除了来这里吃饭,还做些什么事情呢?” “不太清楚。”张青露出非常淡定的表情,“我听老板娘提过,她来找自己的心上人,连续住了几天。而且,我们这些下人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 “哦。”太司懿一边笑容满面,一边注视着少女。 张青努力的隐藏紧张,之所以身体没有颤抖,只是一双大眼睛瞪着。 “你认为张青是在等无名吗?” “是吗?反正我没有看见两个人待在一起。” “你认为张青和无名是什么关系?” 张青觉得问题往暧昧的方向发展,立马摇摇头:“没有关系吧,毕竟年龄差。” “嗯……”太司懿露出非常有兴趣的眼神,知不觉中脖子伸长,“你见过无名的面目了吗?” “当然没有,不过,我能从他的做派来判断,一定是有了年纪。”张青说出自己的第六感。 这个时候响起一个脚步,穿着袄裙的老板娘,非常美丽动人,打断太司懿和张青的谈话。 张青说道:“老板娘,我这就去招呼其他客官。” “好吧。”太司懿站起来,“既然酒楼怎么忙,我有空再问话。” “等下,我想知道……无名是不是做什么事情?”张青问道。 太司懿沉思了一会儿,才张开嘴巴:“原因是这样。玖局近日来丢失两件证物,因为他突然不来了,所以把嫌疑考虑进去。” “是什么?” “啊!”太司懿观察到了张青手上的茧子,“一件是绣着红色五朵花瓣的纱巾,一件是沉重的青铜剑。” “哦。” “他的确有能力偷走,不过,我相信他的为人。” “嗯。” 张青问道:“您怎么怀疑他呢?” “心里有鬼的人才会逃跑。”太司懿笑了一下。 “也是。”张青看着太司懿走向大门,突然问道,“您是不是神探?” “对。”太司懿点点头,并没有回头,“我叫太司懿,你身边的老板娘知道。” “如果是……” “好了,再见。”太司懿并没有听到张青细小的声音。 张青想要擦一擦桌面,碗筷并没有移动过,很干净整洁。 到了酒楼附近的拐角处,一个白色身影出现了,站在太司懿的前面。 太司懿立刻笑道:“好了,那个少女没有问题。” “我早就告诉您了,她不是张青,所以不知道白衣男子的下落,却还要我假装失踪一整天。”无名冷冷的说道。 “辛苦你了。”太司懿突然摸着下巴,“不过,从她焦急不安的眼神来判断,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她很担心。” “没有。” 九月中旬,赵鲤改嫁已经半个月,正式成为李氏家族的新妇,并且接触到收账本子。 李一烽说道:“加上八月份的要债,账单变得一清二楚,毫无夸张的说,我们比国库还要富有。” “因为借钱的人越来越多。”赵鲤看着坐在木椅上面的李一烽,“相公,还有一家人没有交钱,吃住成了问题。” “先记下,等到我有空的时候,再去那家查看情况。如果实情属实,尽量把这期延长。这样一来,别人会看到我们的宽容,并且提着胆子来借钱。” 赵鲤点点头,就在茶台倒了一杯,然后拿到李一烽前面,只见算帐的样子,真的不像曾经痴情的男子。 “谢谢娘子。” 听到李一烽说的话,赵鲤感到很温暖,故意坐在腿上。 李一烽并没有理会,一边抱着赵鲤,一边填写算出来的数字。 “相公。”赵鲤有些闷闷不乐,“你跟账本过还是跟我过。放到明天再说,也没有人敢说你什么啊!” 李一烽只是微微一笑,笔尖继续沾墨水。 赵鲤说道:“一个大活人在这里呢。” “别闹,你知道赵家庄吗?”李一烽问道。 “不知道,名字倒是耳熟。” “应天府的赵家庄呢?” “嗯,不是已经消失了吗?”赵鲤反过来问道。 “最近的一段时间里面,借钱的人留下地址,就是应天府的赵家庄。据我所知,那里只有一排排的空房子,晚上甚至闹鬼,根本没有老百姓居住。” “看来那个人是骗子!” “我认真考虑过了。我想跟借钱的人见一面,了解一下到底是不是应天府赵家庄的幸存者。” “相公,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听说赵家庄的居民得罪了皇上,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另外,就连钱财都没有了。”赵鲤越说越起劲,“要是有人踏入那片区域,不死就是变傻。” “这些只是传闻,我们不能相信,再者说了,那人借了五百两白银。如果追不回来,窟窿太大补不上去,父亲不会让我继承家业。”李一烽露出疑问的眼神,正在看着赵鲤,“你知道严重性了吗?” “明白。”赵鲤点点头。 “我们家族可是世世代代做借钱生意的,威望一直很高,如果在我这里出了问题,先不说损失多少,而是头脑不聪明,才会导致被别人骗钱。父亲即将金盆洗手,家族生意就会传给我。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漏洞,事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之所以,趁我父亲还没有发现,得赶快把钱要回来,证明我可以继承家族产业。” “这就是你的决心吗?” “是的。借钱和还钱本来是连贯的流程,然而问题出在那个人,必须要找到他,完全清楚了吗?”李一烽一边拉起赵鲤,一边问道。 “知道了。”赵鲤回答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 “嗯,你会不会有危险啊?” “我知道你很担心,不过家丁们也跟着去。”李一烽把算好的账本合上,喝了一口温茶,“刚才你讲的故事,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因为皇上靠我们李家供应国库,怎么可能去抢老百姓的钱财,这纯属是谣言。” “你知道赵家庄为什么一夜之间消失吗?”赵鲤问道。 李一烽点点头:“我还没有讲解那一半真的。钱财的确没有了,而且包括家禽,很多柱子上出现了一个图案。” 赵鲤一脸疑惑。 “你真的想知道吗?”李一烽问道。 “说啊,我都好奇死了!” 李一烽从桌边拉来一张纸,在上面画来画去,不久之后,呈现一朵花,一共有五个叶子:“这就是当时留下的图案。 “怎么那么巧合?” 自言自语的声音传来,李一烽看了一眼赵鲤,好像在塞什么东西:“怎么了?” “哦,我记起来了,我曾经被拉到衙门审问,千户给我看的纱巾,上面就有这个图案,叫红色的五朵花瓣。”赵鲤指着宣纸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我女兄被烧死的事情吗?” “一点点,是同窗好友告诉我的,他说城外的朱府被烧了。” “好吧。相公,我还是担心你会遇到危险,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肯定一直缠着我!”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请你放心吧,我会亲自拜托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护送我到应天府的赵家庄” “那太好了。”赵鲤眉开眼笑的说道。 “可是问题来了。”李一烽愁眉苦脸起来,“万一他不接受我的邀请呢?” “所以我们要带着真诚的心过去,贵重的礼物必不可少,你想到了什么?”赵鲤问道。 李一烽点点头:“我们家到处都是金银珠宝,可是,这个人不太一样。对徒有虚表的东西没有兴趣,等下,我听说他喜欢剑。” “就这么办!”赵鲤瞄向周围,“我们家里有吗?” 李一烽笑着点点头。 “是什么,相公?”赵鲤靠近李一烽的身边。 这个时候,李一烽打开了壁柜,拿出长长的木盒,打开盖子一看,一把三尺剑放在里面,被格子鞘具保护,肉眼可以看见刃面,刻着一条花纹,握柄扇圆,留着黄色的穗子。 “怎么那么眼熟呢?” “啊,你是说无名手中那把吗?”李一烽惊讶的问道。 赵鲤点了点头:“也是三尺剑。” “哦,那是复制品,这才是永乐剑,锻造出来不久。” 赵鲤半信半疑的看着永乐剑,非常的相似,但是,赵鲤没有近距离观看无名的那把,也不太清楚长什么样子。 翌日辰时,李一烽带着一群家丁到了玖局,没走上台阶就被拦住。 六名锦衣卫其中的一位问道:“李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我找无名。” “哦,他在武器库,我来带你过去吧。” 来到武器库门口,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李一烽需要过最后一道防线,那就是戴上一个腰牌,但到离开的时候直接交给司阍,就可以回家。 “什么人?”屋里传来无名的声音。 “李公子。”引路的锦衣卫说完,慢慢的退下。 李一烽整理好急躁的心情,拍了拍衣袍,把肩上的一把头发放到背后,笑容满面的推开门。 突然传来寒冷的空气,让李一烽按捺不住,只能往两边的手心吹热气。 “找我有什么事情?”无名问道。 李一烽不停搓着胳膊,所以没有空回答,等到身体暖和以后,注意到了周围的武器,左边木架排满了绣春刀,右边挂着各种各样的冷兵器,其中有一把特别显眼,是个长锤。 这种威严的画面第一次见到,李一烽不由自主的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想起问题,立马说道:“大侠,我过来请您帮忙。” 无名看着手中的绣春刀,用手指弹了一下,嗡嗡作响的声音震耳欲聋。之后,就把目光投在案板上,正是自己的三尺剑。 李一烽一直在原地,发出任何细小的声音都会变大,所以,干脆闭上嘴巴,双手抱着胸,正在保持一定的温度。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身为锦衣卫,我完全可以接受。”无名一边靠近案板,一边伸出援手,“请坐。” 这些话响彻武器库里面,李一烽明白意思,并且看向无名指的地方,有一把黑色的木椅,做工精细,雕刻着龙的图案。 李一烽弯腰行礼,这才说道:“请大侠放心,我只是去拜访一位故人,想请您当几天的护卫。” 无名看了一眼窗户,并没有刺眼的阳光,正在下起小雨。 “大侠?” 听到叫声以后,无名从案板上拿起一个暗器,在手里研究,还不忘记回答:“我在听。” 第四十五章第一次出远门 正如太司懿所说,无名是一个爱剑的大侠,无论有没有人打扰,都会沉浸在欣赏的境界。用着高挑的一双眼睛,对各式各样的武器行动观察,不管是冷兵器,奇奇怪怪的长剑还是绣春刀,无名的视线没有离开过,盯着眼前每一件武器。 “其实,我很早就想邀请您,可是,您进入玖局以后,变成一名威望很高的锦衣卫。找到那么顺心的劳作,而且月费也不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迟迟不敢开口,真的很注重您的想法。”李一烽说了一大堆,语气诚恳,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无名。 听到李一烽二奉承的话,无名并没有回应。 李一烽着急的说道:“习武之人都喜欢剑,胜过自己的生命。” “我的爱好的确如此,经常停留在打造武器的铁匠面前。” 李一烽突然笑容可掬:“我做生意的时候,时时刻刻遇到这样的人。有些人为了一把剑针锋相对,拼得你死我活,结果没有得到这件武器,甚至丢掉了性命。” “是的,因为找到一件趁手的兵器,比练成一套绝世武功还要难。也许吧,这就叫做得不偿失。”无名解释道。 还没有见到无名之前,很多人认为难以接近,李一烽却避开火线,让话题更加升华。 “做生意和喜欢剑没有什么区别,只要用心观察总会发现乐趣。” 无名点点头。 李一烽笑着问道:“大侠,可以邀请您当我的护卫吗?” “当然。” 在这个时刻,李一烽忘记无名先前的说话中,其实是答应了。 得到无名好奇的眼神:“你是不是很紧张?” “嗯,我怕您不肯!” “别担心。” 无名从案板上拿起三尺剑,已经擦得贼亮。 李一烽并不懂武器,为了能够邀请无名,学了很多知识:“这把是永乐剑吗?” 听着李一烽突然转移话题,无名问道:“你觉得呢?” “颇有研究,因为我在做生意的时候,有人把武器当做礼物来送。而且,我家正好有一把永乐剑,也许用不着了,要是能交给您,比放在家里生锈还要好吧。” “可是,那么贵重的东西,如果我收下,就会破坏客户的尊重。” “没有事,我肯定好好说明。”李一烽发出爽朗的笑声。 “最好不是夺人所爱。”无名第一次感觉到了反省的心情,是如此的难受。 李一烽安慰道:“请大侠放心,只要您保护好我,那把剑就当做是酬劳。” “这样的说法我可以接受!” “我以为冒犯到您了。” “没有。” “那就好!”李一烽继续追问:“您会使用这里的每一件武器吗?” “除了那件。”无名抬起头,看向左边的墙壁。 李一烽努力的寻找无名聚焦视线的位置,过了一会儿开口道:“哦,您是说峨眉刺啊,它是一种传统武器,一直流传现在。一对长约三长厘米,两端极其锋利的金属刺,套在中指上使用,可以在手指上旋转操控,是刺客常用的冷兵器之一。” “原来如此!” “您是行侠仗义的大侠,之所以不适合使用,难免学不会也是正常。”李一烽看向无名说道。 听着李一烽说的话,无名情不自禁的佩服起来,从未见到一个做生意的,竟然懂得那么多。 “李公子。”无名望着李一烽沾沾自喜的笑容,“在住宿的时候,不准写下我的名字。你能做到吗?” 李一烽抬眼望去,连忙点点头:“铭记在心。” “还有一个条件,不可以带女眷,记住了吗?” “当然。”李一烽点了一头。 无名拿着三尺剑站起来:“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 就这样,无名和李一烽走出武器库,到了大门口的时候,李一烽把金腰交给司阍,仔仔细细的观看着。 没有过多久,司阍对着李一烽点点头:“走吧。” 李一烽微笑行礼,看了一眼身边的无名,指向前面的马车。 无名问道:“这是两个人坐的吗?” 由于问题来了,李一烽面露难色,先行到了马车旁边。把布帘掀开,太司懿坐在榻榻米上面,保持着微笑正在挥挥手。 无名第一次和太司懿出远门,而且坐着极大的马车,犹如应天府的官员。 “你快点上来!”太司懿说道。 无名叹了一口气,慢慢走过去,坐到赶马的位置上面。 “驾”的声音响起,太司懿和李一烽差点倒下,有惊无险的吐着气。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李一烽听着这句话不太明白,开口问道:“神探,指什么?” “你为了邀请到无名,就把我搬出来,真是好攻略!” 李一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再次问道:“什么是机会难得?” “我和无名第一次坐着马车出远门。”太司懿回答道。 轱辘滚动的声音太大,导致听不到布帘后面的谈话内容,无名只能赶马车。 鞭子还没有来得及抽下去,传来太司懿细小的说话声:“无名,我平时太忙了,没有时间陪你唠嗑。另外,你在出勤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就算是那样,你也没有半点抱怨,在这里我要抱歉一下。” “我没事。” “不用反过来安慰我!”太司懿掀开布帘。 “好吧,那我接受了。” 随着风景快速闪退,太司懿看着无名的身影,有种孤独的气息,还不忘说道:“这样吧,到了应天府之后,我们留下来住两天。” “您不破案了吗?” “是的,我只有心静下来才不会有杂念。当我想到案子的时候,那些死掉的男女老少,变成孤魂野鬼站在我面前,张着嘴巴却听不到声音,不知道谁是凶手。”太司懿蹲在木板上面,随着消沉的声音散去,小心翼翼的移动身体,坐到右边赶马车的位置。 “您不用自责。”无名瞄了一眼太司懿,把手中的鞭子递过去。 太司懿摇了摇头。 二十九天以后,不知道换掉多少匹马,进入子时的时候,到达应天府的南门。 无名先走下马车,踩到地面之后,整个人虚晃了一下,显然赶马车的活路很累。 “我们到了吗?”传来太司懿的声音。 十月虽然不下雪,但是吹来的冷气寒风刺骨,无名抖了抖肩膀,拉开布帘点点头:“嗯,神探,您小心点,路面有点滑。” 太司懿走出马车,望着高高的城墙,寥寥无几的老百姓站在正前方,被站岗的一群士兵拦住,好像是检查行李。 “越接近应天府就越严格。”睡觉中的李一烽站起来。 “嗯。”太司懿点点头,看着无名说道:“你去打听一下,现在可以进城吗?” 走在一条宽大的道路,周边都是草地,无名非常的不理解,为什么不种稻谷呢。想到这里的时候,终于站在一个军官旁边。 “啊,吓死我了!”军官突然后退,因为无名拿着三尺剑,步伐非常的轻盛,根本不知道何时来到身边。 “请问,现在这个时辰还可以进城吗?”无名问道。 “当然,没有看见那些人正在检查吗?” 无名稍微点点头。 “你这身打扮,是不是外地人?” 无名指向马车:“军爷真是眼尖,我们来自京师。” “难怪口音很重,对了,那两位是谁?” “哦,穿花衣袍的是商客,穿黑色衣袍的是秀才。由于投其所好,所以一路相伴。” 军官抬了一下眼皮:“你呢?” 无名看着三尺剑:“我是商客雇佣过来的护卫。” 接下来,军官围绕着无名转一圈,引来士兵的紧张感。 无名说道:“我只是一个武生,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 无名默默的走开。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正在谈话的太司懿和李一烽侧身一站。 “真的很抱歉,让两位等了那么久。”无名抱歉道。 太司懿摇摇头表示不要紧,才注意到无名换了一身衣袍,洁白的布料绣着虎头,腰间吊着一个香囊。 “神探,您肯定累了吧!我们赶快进城。”无名把套住马儿脑袋的绳子拿起,朝着城门走去。 没有走几步,军官身前站着太司懿、无名、李一烽,每个人都很高,散发出来的气质,使得站岗的一群士兵提心吊胆,立马举起矛盾。 “我们还要等多久?”太司懿问道。 军官正在神游,听到问题才跳出来,大声喊道:“没有看见别人在排队吗?快点过去。” 太司懿把手背到身后,靠近一步,向着军官问道:“可以先进去吗?” “你以为你是谁啊!”军官很大声。 响起洪亮的声音,让一群士兵更加害怕,心里还想活着回家呢。 “你让我们等着也行,有没有马儿的草料?” 军官没有应答太司懿的问题,坐回身后的木椅,拿起茶壶喝了一口。 旁边的李一烽笑嘻嘻的走到桌边:“对不起,军爷。” “如果态度诚恳,我用得着生气吗?”军官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再者说了,每天排队那么多人,照顾得来嘛!还有,守城的士兵每天每夜疲倦不堪,要是能吃点好的,说不定就不会眼拙!” “对不起,我知道军爷的辛苦,这个就当茶钱吧。”李一烽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 军官一边查看,一边满口正义:“我是保护老百姓的,不过,你这样明目张胆的贿赂,就不怕坐牢吗?” “对不起。我只是想给士兵们一点动力,继续坚守在岗位上。” “说好了这是茶钱。”军官慢慢的把银票塞进腰间,露出一张无事发生的脸色。 “当然。军爷,我以后直接送补品,用木盒装的那种。”李一烽点头哈腰的倒着走。 突然感觉到了歧视的目光,李一烽抬起头,只见太司懿和无名正在排队,眼睛的方向却在自己身上。 “哈哈哈!”李一烽尴尬的笑着,走在前面。 太司懿和无名无奈的摇摇头,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非常有节奏的马蹄声响起,老百姓投来羡慕,又怨气十足的眼神。 “你还是不要追钱了吧!”太司懿开口了,“刚才的卑躬屈膝,很有贪官的价值,要不然留在这里吧。” 李一烽并没有说话,只顾着向前走去,不要被地上的东西绊倒就行。 第四十六章赵家庄 过了一会儿,李一烽停下脚步,回过头问道:“直接去赵家庄还是住宿?” “到达赵家庄要一个时辰,走夜路不安全。” 李一烽拍了拍胸脯:“明白,那么今晚的住宿费我出了,千万不要抢没有意义的事情。神探,您觉得呢?” 听到已经决定的话话,太司懿还能反驳吗?只是点点头:“你说了算。” 李一烽笑容满面,望着远处的客栈,正在敞开大门。 无名看向太司懿问道:“神探,这家好不好?” “哪里?”太司懿感到好奇,张望两边的房子。 “就在药铺旁边,如果入住的话,不会引来本地官员的注意。” “啊!”太司懿舒展着酸疼的身体,“可以。但是,我们不能暴露锦衣卫的身份。” “知道了。” “要不然就会惹麻烦,想办事都难了!” “嗯,我去登记。”无名快速上前,走进较小的酒楼。 看着风萧兮兮的背影,太司懿感觉无名很谨慎。 “幸好我邀请大侠来做护卫,把安全隐患考虑的特别周到。”李一烽夸赞着无名,“神探,您觉得呢?” 太司懿点点头。 李一烽说道:“应天府有很多开这样的小客栈,整理的井井有条,适合想要隐秘的人住下来。” “你想不想住?”太司懿问道。 “当然啦。” 进入较小的酒楼,太司懿和李一烽站在柱子旁边,柜台的距离只有五米,还要穿过摆放的三张桌子。左侧墙角挂着一个布帘,应该是后厨,天花板吊着孔明灯,里面包着一盏油灯或者蜡烛。右边有个弯曲的楼梯,通往楼上房间。 看到无名和老板说话,太司马懿并没有前去打扰。 “住在这里安全吗?”李一烽自言自语的问道。 太司懿看了一眼周围的设施,大部分是旧的,只要会武功的人一掌下去,桌椅板凳就会裂开。 客栈虽然很小,但是温馨,路过的老百姓都停下脚步,往里面看两眼。 柜台里面站着老板,身穿破烂的衣袍,瘦骨如柴的身体,跟有钱人沾不上边。也许这副模样,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贫穷潦倒,当然是一个拼命三郎不惑之年的男子。 站在柱子旁边的太司懿一直在观察,客栈里面没有小二,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忙碌。 客栈完全敞开大门,任何人都可以进来。这样迎接顾客,说明不在乎钱财,用真心和热情服务进来每一个人。另外,这种做生意反而不被贼惦记,谁会偷破破烂烂的小客栈。 老板似乎从来不在乎有多少顾客,只要有空房间,就往柜台前面挂上一个木牌,告诉路过的人有地方住。 入住登记流程好了以后,无名说道:“老板,随便炒几个菜,但是要快。” 老板点点头,也在心里疑惑万分,戴着面纱能吃嘛! 无名走到一张木桌旁边:“神探,马上就有东西吃了,过来休息一下吧。” “好。” 李一烽跟着身后,坐到北方的木凳上面。 太司懿突然问道:“李公子,你还没有告诉我来应天府做什么?” “不是我想来,因为还有一个客户没有交钱。写的地址就在应天府后面的赵家庄,那个闹鬼的地方。” “如果我们找不到他呢?” “没有办法了。”李一烽很乐观,“我只能补贴漏洞。” “你都还没有继承家业,有钱吗?” “要债的时候收到几件古董,可以拿来卖。” “真的打算那么做吗?” “是啊。” “你可以想别的办法呀?” “没有了,我只对要债了解,其他生意一窍不通。如果我不补贴,父亲就会知道,到时候遭殃的人可是我。” “多少钱?” “五百两白银,对普通家庭来说有点困难。” 太司懿点点头表示认同,心里头清楚的很。李氏家族虽然考研借钱,但是富可敌国。如果收买人心,就会找出没有还钱的客户,所以进行压榨,李一烽却放弃这个做法。 “李公子,你为什么不派人来处理?”太司懿问道。 李一烽明白这话的意思,笑着回答道:“家族的名誉最重要。” 太司懿笑了笑:“不忘初心。” 不久之后,老板端来炒好的几样菜,摆满一张木桌。由于无名不愿意摘下面纱,先去二楼铺床,响起了脚步声,太司懿和李一烽同时抬头,脸上露出嘲笑的表情。说明正在铺床的无名手忙脚乱,应该是第一次,一想到憨厚的画面,用餐的时候变得更加有味。 此时此刻的无名,因为弄出的响声太大,站在窗前进行反少。心里头渐渐的认为,除了行侠仗义之外,也不会做任何事情。 无名想来想去,变得愤愤不平,记起了在戏班的日子。那时候只有十岁,班主让无名帮忙搬东西,也许是身体瘦弱,无缘无故被绊倒,把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弄得脏兮兮。 自从那一次起,无名再也没有进过后台,只能在前台帮忙倒茶,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他做,就是富裕家庭的孩子们玩耍。 然而,无名孤僻高冷的性格,在与他们玩耍的时候,并不理会无理的要求。所以动起手脚,其中一个孩子被推到一个石头上面,当场晕了过去。但是,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情,帮主依然没有赶走无名,并且教他武功。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无名潇洒的转身,打开门一看,满嘴油腻的太司懿站在面前。 “吃饱了吗?”无名问道。 太司懿点点头,为了验证刚才的嘲笑是正确的,快速看向床铺,被单铺得整整齐齐。 “不用看了,这家客栈已经满人,只有两个房间。”无名说道。 “我看见了木牌。对了,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是不是……” “我睡马车。”无名把床头的三尺剑拿起来。 “啊,那可不行。你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程,要是再这样放纵自己,身体会吃不消的!” “放心,我就当做锻炼身体。再者说了,每天出勤除了吃喝睡,并没有大幅度的提升功力。” “不是有很多人找你比武吗?” “哦,那些都是必死的挑战书,我怎么可能接下来。” “也是。”太司懿记起一件事情,“我好像听说过你提起家人,有吗?” “并没有,我的记忆里面只有戏班生活,如果您想知道的话,我倒是可以讲出来。” “当然。” “班主就是我师傅,他对我非常严厉又有耐心,每天起床晨练,先把几个水缸填满,劈一大堆火柴,绑着十斤铁托去发传单。那时候,我真的很珍惜。” “可惜高冷的性格没有改过来,为什么呢?”太司懿一边靠近床边,一边问道。 “因为侠客不能嘻嘻哈哈。” “说得好。” “这就是我的故事,您觉得很枯燥吗?” “啊,没有。”太司懿打了一个哈欠。 无名转过身,面对着还没有关上的木门。 “今天晚上你真的打算睡马车里面吗?”太司懿问道。 无名点点头。 太司懿也没有说话,缓缓地把外衣脱掉,然后是靴子,已经变得沉沉欲睡。 “啊!” 无名听到伸懒腰时发出的声音,侧身想要去吹掉油灯,看见太司懿的双脚绑着沙袋。 “真是酸死了!”太司懿用手揉了揉脚腕,脸色变得狰狞。 “神探,您为什么戴着沙袋?” “因为没有武功,我父亲说不要紧,但是双脚一定要矫健。” 无名看着太司懿反反复复的揉捏,并没有消除疼痛,脸色更加难看。 “啊!” “没事吧?”无名问道。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您真会开玩笑!” “双脚好像失去知觉。” “我来帮您按摩吧。”无名坐到床尾,轻轻地把手放到脚腕处,那么一用力。 “啊!”太司懿尖叫起来。 “对不起。我以为您能承受这种力道,神探。” “没事啦。”太司懿把裤脚整理好。 无名帮忙把地板上的布靴摆正,看见左边破了一个洞。 “不要给我换新靴” “哦。”无名点点头,“我只是觉得您好节约。” “也不是啦。” “难道您把钱用光了吗?” “没有,我把钱寄回家里了。” “我听说您是离家出走,才到京师当差。” “你只是说对了一半,主要师傅让我过来,他怕我学坏。” “原来如此!” “刚才我们用餐的时候,你不来,肚子不饿吗?” “马上就去。” “看来我很难有机会跟你吃饭。” 突然而来的话题,无名感到不对,立马走出房间把门关好。站在槛前没有离开,突然听到太司懿的起床声,然后房间里面的灯灭了。 无名不想再去打扰,手中拿着三尺剑下楼,钻进小客栈前面停放的马车。 太阳在高空悬挂,天气依然寒风刺骨,走在赵家庄的道路上面,传来发霉和香味。也许墙头开满了花,让这片闹鬼的区域,变成可以观光胜地。 “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李一烽走在前面,回过头一看,“神探,小心点路边的刺。”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但是,每一条路又不一样,能走得出去吗?”太司懿问道。 “同窗好友给我一张地图,您就放心吧。” 应天府后面的赵家庄,因为闹鬼的传言沸沸扬扬,老百姓不敢轻易进入。从入口到房子中心,根本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就连动物都没有,只是一些奇形怪状的花草。 半刻钟以后,终于看到一个耸立的木牌,写着鬼人谷。 “对不起,打扰一下,有人吗?”李一烽敲打在正前方的门扇。 半天没有回应。 “我们进去看看。” 听到无名的建议,李一烽用力推门,只是发出很难听的摩擦声。 “咚”的一声,无名收回强而有力的右脚,为了安全起见,就把三尺剑举在胸前,小心翼翼的进入房子。玄关到客堂只有一米。走在参差不齐的地面,无名来到床边。铺着一层脏兮兮的棉被,好几处都生霉了。床的对面是窗户,因为太阳已经西边,所以照不进来,屋里变得特别昏暗。 “不好意思,你们几位是谁呀?”门外传来声音。 李一烽和太司懿转过去,一个娇小瘦弱的老身,脸颊沧桑,还背着柴火,原来是年过半百的老身。 第四十七章乞丐 “我们来找这个房子的主人,他在哪里?”李一烽问道。 “几天前,就已经不在了。”老身回答道。 “走了吗?” “是啊,很可能不回来了。” “知道目的地吗?” “唉,他没有告诉我。”老朽遗憾的摇了摇头。 李一烽意识到了老身,肯定认识房主,经过考虑之后问道:“可以去您家讨杯茶喝吗?” “当然。” 再次起程,半个时辰以后。李一烽先下马车,掀开帘子的时候,老身被太司懿搀扶出来。也许是坐着马车太癫狂,老身摇摇晃晃的站到地面,发出不舒服的哼声,再把目光投在左侧,原本窗户下面绑放着一把火柴,现在消失不见,应该是来的路上掉了。 老身走近一所宅子:“寒舍虽然小,但是接待你们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一烽笑容可掬的说道:“我们又不是大官,只要一碗水就行。” 这个时候,一个男子走出来,看到老身以后,立马扶进宅子的门槛:“对不起,我祖母记性不好,她是不是又迷路了?” “没有。” “哦,家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只能晚一些去接她。”男子露出自责的表情。 来到院子里面,每一个墙角都种着花,有些枯萎了。 “十月的花种真够顽强!”李一烽吃惊的说道。 “嗯。”男子点点头。 “对了,兄台,你祖母经常去赵家庄背柴火吗?” “是的,就她一个人,我每天都是担心的很。” “嗯?”李一烽满脸疑问,“这是为什么?” “不瞒各位。”男子说话的时候,老身已经进入客堂,正在沏四杯茶水,“赵家庄经常发出奇怪的叫声,非常恐怖。” “哦,为什么还有人居住呢?” “你说鬼人谷那家吗?”男子反问道。 李一烽点点头:“是的,房子虽然破旧,但是家具干净整洁,除了那张被子。” 谈话之中,太司懿张望着四周摆放的桌椅板凳,就是普通木材,堂内有一个灵位,写着夫字,旁边放着香炉,正在烧着劣质的香火。看到这样的家徒四壁,心里有些不舒服。 进入寒冬的第一天,赵鲤正在集市逛来逛去,察觉到了一个眼神,往这边看过来。 “怎么了,主子?”跟在身后的李丫头问道。 赵鲤没有回答,只见一个破破烂烂衣袍的男子靠近,就在左边的摊位,距离越来越缩短。身上的臭味随之而来,赵鲤很自觉退后一步,正好看见男子的模样。正当赵鲤被一张黑脸吓住,男子笑了笑。突然感觉到了熟悉,那一刻起,赵鲤脑海里闪过黄驹卫的脸颊,但是,随着好奇心再次判定,男子瘦骨嶙峋,完全没有画家的气质。 李丫头大声喊道:“哪来的乞丐,快点走开,别挡我们主子的道路!” 不被认出来的黄驹卫很伤心,又要露出欣慰的笑容,说明乔装打扮非常成功。 “你是赵鲤吗?” “嗯,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赵鲤看着眼前的男子,竟然没有看出脸上是墨水。 “啊,是这样子!”黄驹卫眺望了一下远处,“有个人拜托我。” “黄驹卫吗?” “嗯,是的。”黄驹卫听到赵鲤提起自己的名字,欣喜若狂的靠近,“你在买东西吗?” “对啊,黄驹卫在哪里?” “不知道。他只是叫我跟踪你,还给了一两银子。”黄驹卫解释的时候,装作很激动的掏出来。 “刚才吓死我了,以为是坏人呢!” “不好意思,我不应该鬼鬼祟祟。” “他为什么叫你跟踪我呢?” “哦,转交一张画。” “他还是老样子吗?” “嗯。” “我记得他离家出走之前,根本没有带什么东西。” “是的,看来你很关心他。”黄驹卫微微一笑。 赵鲤感觉前面的男子越来越眼熟。 “你怎么不把朱小将带走呢?”黄驹卫问道。 “我怕他把别人的宅子烧了。如果真的做出这种决定,我怕后悔。” “哦。”黄驹卫点点头,眼睛舍不得移开,即使是被赵鲤认识,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依然坚决不移开。 “对了,黄驹卫派你来打探我的消息,那么他肯定在附近。这样吧,我们到旁边的饭馆坐下,顺便吃点东西,你也饿了吧?” 黄驹卫一句话也没说,立刻走在前面。 “丫头,你去点菜。”赵鲤说道。 等到李丫头走进饭馆,随后黄驹卫和赵鲤坐到木凳,更加大胆的看着赵鲤,眼睛里面充满爱意。 “黄驹卫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吧?”赵鲤问道。 “没有。” “我觉得你的眼睛很像他。”赵鲤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男子,“也许是我的问题,哎,说起来快要半年了。他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 “是不是你忘记了?” “我拿钱办事,怎么会出现这点小错误。”黄驹卫说出不愿意的话题。 “好吧。”赵鲤瞄了一眼男子,倒茶水的样子特别像黄驹卫。 “你过得怎么样?” “还好,虽然嫁入豪门很辛苦,但是生活有滋有味。” “哦,为什么肚子没有鼓起来?”黄驹卫观察到了以后,立马向着赵鲤问道。 赵鲤笑着回答道:“我相公一直在忙。” “原来如此!” 黄驹卫原本是假装乞丐来问话,不知不觉中越界了:“你经常出来逛街吗?” “你的问题很奇怪,不过我可以回答,回去之后就不会被黄驹卫责备。是的,每隔三天我都要买东西,因为李家人太多。” “不是有下人吗?” “是的。”赵鲤点点头,“我觉得他们也很辛苦,得到批准以后,就带着这个丫鬟出来。” 黄驹卫说道:“还是没有变改变。” “你见过我吗?” “当然啦。我干这一行,都要问清楚雇主的故事,以及相关人员的相貌特征,还有观察言行举止。”黄驹卫一顿乱说。 这个时候,李丫头端来了一盘菜,身后跟着小二。 “那我就不客气了。”黄驹卫拿起筷子就猛吃起来。 “没有人跟你抢。” “不是啦,我还有一个雇主。”黄驹卫一边告诉,一边用脏兮兮的手拿起鸡腿。 吃饭用了半个时辰,赵鲤和男子告别以后,就把送给的画像藏在袖子里面。进入李府,赵鲤准备去厨房帮忙的时候,李一烽从应天府回来了,散发着臭汗味,就站在旁边的水井。 “现在才十一月中旬,怎么回来那么快?”赵鲤一边靠近,一边好奇道。 “当然是想你了。对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李一烽慢慢回头,突然闻到菜香的味道。 “我以为你还没有回家。在逛街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我已经吃饱了。” “哦。” “对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 “这个。”李一烽从后背拿出一个翡翠簪子,“应天府买来的,你喜不喜欢?” “当然,但是呢!不能乱为我花钱,记住了没有?” “嗯。” “我只怕别人说闲话,哎,还有什么事情吗?” “嗯,那个借钱的男子没有出现,但是他叫别人代替还了。” 赵鲤点点头,看了一眼李一烽:“全部吗?” “是的,一共五百两白银,还有几个月的利息。” “那真是太好了。”赵鲤伸出手,没有忘记看向周围,“给我吧,你立马去填写账本。” “嗯,我原本是在帐房,可是太想你了,所以出来找你。” “不要那么肉麻。等一下,我先去厨房帮忙,立马有吃的。” “好的。” 赵鲤迈出脚没有几步,回过头问道:“你身上怎么有奇异的香味?” “哦。”李一烽爽朗的大笑起来,“神探也跟着去了,刚开始我也不习惯。” “你有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 “没有。”李一烽露出心虚的表情,因为一路上三个大男人,之所以多看了一眼别的女子。 “那就好。”赵鲤笑容满面的说道。 李一烽不然露出不舍的表情:“今年是要债的高峰期,如果不在年底收了,很可能耽误家族的运作。” “啊?”赵鲤紧紧的盯着李一烽,“能不能说得简单一点?” “父亲已经认可我了,在继承家族企业之前,再次派我去应天府,学习一下如何供应国库的运程。” “这不是两码事!多久回来?” “来回也是两个月,即将过新年的时候,我就到家了。” “这么说来,还是不能带上我吗?” “是的。”李一烽回答完了,赶紧抱住赵鲤。 赵鲤没有闷闷不乐,心里头清楚的很,如果要做好李家的新妇,就得承受住考验:“知道了,在天亮之前我会为你准备行囊用品。” “你真好。对不起,我也很想带你去,可是应天府有规定,女眷不得进入。”李一烽的双手抱得更紧。 “你也不能带无名吗?” “嗯。”李一烽点点头。 “为什么?”赵鲤抬头一看,脸上尽是担心,“他可是玖局公认的第一高手。” 李一烽用力的抿住嘴巴,突然叹气:“不是我不愿意,因为应天府会派人过来,在半路把我接走。” “那么严格吗?”赵鲤越来越担心,靠在怀里不动弹。 “嗯,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毕竟你单枪匹马,还没有遇到接待的人,就被打劫了怎么办?” “没事,敢动我的人还没有诞生呢,哈哈哈。” “好吧,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知道。”李一烽抱起赵鲤,一脸笑嘻嘻的朝着西厢房,“不用帮忙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讨厌!” 两个暧昧的背影越来越远,门后传来怒气的声音。 “主子,您怎么在这里?”拿着铁铲的庖子问道。 李沓子并没有回答,愤愤不平的离开厨房。 李一烽离开后的第五天,是十一月底,府邸剩下赵鲤和李沓子。家丁和下人被李窿带去要债,满京师跑来跑去。 李沓子抬眼看着乌云,立马走出客堂,终于到了后院,对着赵鲤说道:“我兄长马上回来了,要不要一起煮饭炒菜呢?” 第四十八章大雪纷飞 赵鲤正在犹豫不决,然后放下晒好的衣袍,无奈之下点点头:“好啊,只要你帮忙把柴劈了。” 李沓子看见赵鲤非常不乐意的表情。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李沓子问道。 “没有。现在你是我的长辈,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那样对你。” “真的吗?” “是的,我们最好不要走得太近,不然都没有好果子吃。” “噢!” “你想什么呢?” “当然是你了。”李沓子一脸坏笑,慢慢的接近赵鲤身边,“嗯,还是熟悉的香气好啊,这就是处在青楼的女子。” 赵鲤无法接受这个说法,露出愤怒的表情。 越来越靠近,李沓子把赵鲤按在磨台上面,用手快速的撩起袄裙。 不知道哪来的力量,赵鲤伸手一推,倒地的声音在远处传来。 李沓子缓缓地站起来,满脸得不到满足,正在整理衣袍:“我侄子已经好几天不在家了,你怎么忍得住呢?” 赵鲤急急忙忙的放下裙摆。 李沓子说道:“他的确是个好男人,但是冷落了你,这就是他的不对。” 赵鲤没有说话,正在整理凌乱的头发。 “你不是想要钱吗?给你就是。”李沓子从内侧衣袍掏出十几张银票。 “我确实为了钱才嫁给禽兽,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赵鲤说道。 “哦,一个青楼女子想要幸福吗?别做白日梦了。”李沓子说出非常嘲讽的话。 “我承认我是青楼女子,然而你呢?就是吃软饭的,而且是不惑之年。”赵鲤笑出声音。 院子里面充满了嘲讽的声音,幸亏没有人听见。 “你这个贱人。” “怎么样?”赵鲤一边笑容满面,一边问道。 “我就不信我今天得不到你。” “不要过来!” 转角处突然传来脚步声,李沓子停下动作,只见庖子背着大米袋。 十二月底,大雪纷飞覆盖了应天府城内外,沈万三得到一张圣指,就在应天府传授管理国库的知识,并且召集一大批官员,坐在名叫“内库”的房子里面。 窗外飘着峨眉大雪,有时吹来大风,进入木门裂开的缝隙中。不过,屋内烧着几堆火盘,热得所有人大汗淋漓,差点两边的袖子焦了。 “皇上正在召见沐英,今日由我来开头。”沈万三把双手放在火盆上面,“国库空虚,如果装不满的话,我们都会遭殃。经过调查以后,支出方面出现了一个漏洞。” “是谁在记账?”一个膀大腰圆的官员说道。 “二十二年前,国库已经处于供应不上的状态,好像有人动了手脚,变成一股为十分的支出。这样下去的话,所有人都要倾家荡产,也拯救不了空虚的结果。”沈万三说道。 “要不要我们先追查是谁在背后控制呢?”李一烽提出意见的时候,时刻注视周边的眼神。 “好办法。”沈万三点点头,“可是时间紧迫,明年晋王和燕王就要北伐,又得花一大把一大把的银两。” “我可以提拔一个人吗?”李一烽再次大胆进言,“调查和筹备同时进行,这样不会耽误皇上心中的计划。” “你先说那个人的名字吧?” “关于他的事情。”李一烽把说话声调高,“只要在京师待过,都会知道有一名断案如神的男子。这个人聪明绝顶,抓过无数的罪犯。毫无夸张的说,他是坏人的克星,如果胆敢在他眼前撒谎,一眼就会看穿。我认为大伙都认识这个人,他整天穿着黑色的衣袍。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甚至拒绝进入东厂和西厂。” 听到这些讲述的话语,沈万三感觉好像听过,用手指沾了一下茶水,写在木桌上面。 “是他,太司懿。”李一烽笑容满面的说道。 众人听着李一烽喊出来的名字,立马低头沉思。 “哦,原来你推荐的人就是他!”沈万三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要我马上飞鸽传书吗?”李一烽问道。 “太慢了,我直接用八百里加急文件,这样就不会浪费时间。如果害怕邀请函弄丢,就分成八份,同时送到京师的玖局。” “那不是太浪费资源了吗?收税人员短缺,要是派去太多,岂不是损兵折将吗?” “不愧是李氏家族的少爷。” “过奖了。行囊我已经收拾好了,只要一匹快马,不用半个月就到达京师。” “啊?” 李一烽立马恭敬的点了一下头。 “你这不是抢了送信人的饭碗吗?” “我只是在替皇上做事。”李一烽知道形势不对,立刻抱了抱大腿。 沈万三点点头:“说得好,我们都是臣子,每件事情都要代替皇上分担。” “如果我走了之后,谁来筹备军饷呢?” “李公子,你可真是一个人才,什么事情都考虑清楚了。难道你想揽下来吗?” “我尽力而为。新人不努力,回家就得挨父亲的责骂。” “你这是在抱怨员外吗?他虽然告老还乡,但是威信留在应天府,有很多人盯着你呢!”沈万三一脸坏笑的说道。 李一烽跟众人道别以后,来到自己居住的房间,拿着背包往门口走去。 突然间,前面停下一辆马车,穿着龙头衣袍的男子掀开帘子,就被年轻人搀扶到了地面,一套蟒服,也是深红色的布料。 “这是送给我的快马吗?”李一烽问道。 年轻人刚想拔刀,站在眼前的男子回头一瞪,立刻单膝跪下,然后退开五米远。 “如果喜欢就送给你。” “好久没人那么大方了,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收西厂的东西。” “哦?”男子笑了一下,望着远处的年轻人,表情有点严肃。 “我告诉您吧!”李一烽悄悄话靠近,冲着男子的耳边说道:“不用担心,我会为您守住秘密,绝对不会透露身上的两件衣袍是偷的。” “小伙子眼力不错啊!”男子又惊又喜的说道。 “过奖了,也许是我从小跟父亲的原因。” “嗯。穿这种红袍的人的确有很多,我以后会限制一些。” “说笑了吧?” 男子觉得话题很有趣,并转过身,留下一个富丽堂皇的马车。 来到应天书院门口,一个蒙面人从屋檐发下来,单膝跪在地面:“主子。” “交代的事情怎么样了?”男子语气霸露。 “那天拦路的年轻人是太司懿,如今在玖局当职,老百姓都称他为神探。不过……” “什么?” “他是鬼人谷教出来的徒弟。” “有点难办!”男子坐到台阶上面,“对了,李窿的令郎叫什么名字?” “李一烽。” “我很喜欢这个年轻人,要是他能进入内库,沈万三那群老家伙肯定坐不住。” “明白。”蒙面人快速站起来,脚尖蹬了一下,倒退着飞出书院的墙外。 从应天府到京师,又用到了一个月的时间,李一烽终于到了家里,富丽堂皇的马车也变得脏兮兮,轱辘已经裂开。 走进熟悉的大门,院子里面的雪扫得干干净净,所以脚底不是很凉。一个圆润的身形坐在客堂,正在缝一件小衣,透露的表情非常幸福。 “娘子!” “你终于回来了。”赵鲤激动的站起来,却被圆鼓鼓的肚子拖累,差一点倒下去。 “这是?”李一烽赶紧跑过去扶住。 “我正在做衣袍,等到孩子出生以后,就不用穿别人缝的。”赵鲤把桌上的布料拿起来。 李一烽惊讶不已的看着肚子,视线慢慢向上移,赵鲤并没有浓妆艳抹,就像乡下来的丫鬟。但是,李一烽看到这样的赵鲤,再也不是从前的青楼女子,而是一位贤妻良母。 “我是不是老了?”赵鲤笑着问道。 事实上,李一烽更加喜欢现在的赵鲤,突然抱起来转圈圈。 赵鲤脸红说道:“公公还在睡觉,千万不要吵醒他,要不然又被责骂了。” “身体不好吗?” “没有,人老就会那样,我们应该多包容。” “原来如此,你这么早起来干嘛?” “一边等你一边缝衣袍。” 李一烽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这时候回来?” “相公,我虽然把时间算错了,但是终于等到人!”赵鲤努力的伸出双手,清理贴在李一烽头发上面的雪花。 “难道你每天都在等我吗?” “不是啦,最多五天,我按照你上次去京师的路程,以为这次只要一个月半。”赵鲤傻笑着数手指头。 李一烽第一次看见那么蠢萌的赵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是有点不适应。 “看来是我算错了。”赵鲤说道。 李一烽突然道:“娘子,我先去沐浴,才好去见父亲,等我回来啊!” 走出客堂的时候,感受到了一双眼睛盯着过来,李一烽停下脚步。 踏雪寻人的声音响起,李一烽侧脸看去,穿着棉袍的李沓子走过来,到达一棵枯树旁边,浑身颤抖着不敢前进。 “叔父,以前的事情就那样过去吧!好了,京师的债务就交给您来负责,千万要按照我的计策,要不然没有人借钱。” “嗯。”李沓子稍微点头,“你不怪我吗?” “我们可是一家人。” 半个时辰以后,赵鲤推门进来,看见李一烽正在穿衣袍,拖着肚子赶紧走过去:“相公。” “今晚再说!” 赵鲤不高兴了:“好吧。” “那个……家里有没有什么事情吗?” “自从你去了京师,要债越来越慢。” 李一烽点了点头,正面对着赵鲤,把修长的手臂张开。 赵鲤一边帮忙系腰,一边问道:“见到皇上了吗?” 李一烽感受到了好奇的目光,却亲一口,并没有回答。 赵鲤捂着红色的脸。 “京师有没有发生什么?”李一烽问道。 “无名的人气越来越高,甚至超过了神探。” “我指的是案子?”李一烽走到木桌旁边,倒了一杯茶水,立马饮下去,“都抓到凶手了吗?” “没有,因为下雪的原因,很多人不积极。” “不是还有无名?” “他一直在当护卫,并没有想过升职,每次抓到犯罪者,都是无私奉献的交上去。”赵鲤慢慢的靠近李一烽,身材瘦小了。 “哦,看来那些案子的确不简单。” “是的,而且玖局丢失了两件证物。”赵鲤说道。 “我听说了。啊,你这两个月过得怎么样?” 第四十九章为母则刚 “我……”赵鲤突然背对着李一烽,“我很好,公公特别疼爱我这个新妇,不用每天做家务活。只是自从怀孕以后,睡不好吃不好,我每天都把饭菜吐出来。那段时间真的难受死了,你又不在身边,哼!” 李一烽听着这些抱怨的话语,心里头有点难受,从后背抱住赵鲤:“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可是,总觉得你不会在家呆太久。” “厉害,过完年我又得回去,这次带着太司懿。” “应天府发生命案了吗?” 李一烽摇摇头:“不,只是叫他去帮忙。” “我呢!”赵鲤仰头一看,眼睛非常的伶俐,“这次留下的是两个人哦,你忍心吗?” “我要去的地方是内库。” 赵鲤一脸红:“那种东西不是穿在身上吗?” “真的什么都不懂,内库就是皇宫的府库,只有皇上信得过的人才能进去。” “哦,快点去见公公吧!”赵鲤一边微笑,一边坐在床边。 李一烽和李窿聊天将近两个时辰,然后一家人吃团圆饭,因为高兴,所以喝得沸沸扬扬。酒过三巡以后,李一烽已经醉了,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赵鲤正在梳头发,饿狼似虎的跑去,把赵鲤抱进床。等到太阳升起,李一烽头疼剧烈的清醒,揉了揉模糊不清的眼睛,看到了赵鲤正在侧身睡觉。但是,李一烽刚想伸手过去抚摸,一道疤痕吸引住视线,就在赵鲤的背部,李一烽认认真真的观察着。 “你是怎么伤到的?”李一烽轻轻的摇着赵鲤。 朦朦胧胧中,赵鲤很费劲的转过身,穿着一个红色的肚兜:“我没有听清楚,怎么了?” “你的背后,为什么有一道伤疤?” 赵鲤微微一笑,想把事情掩盖掉:“因为不小心摔倒了。” “撒谎,这道伤疤明明有了几个月?” “我们不计较好吗?” 李一烽努力回想到家之后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些人的言行举止,突然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 赵鲤躺在床上,隐隐约约感到不安,眼睛才会红润。 “是不是叔父?”李一烽问道。 “嗯。”赵鲤细声细语的点点头,“就在你出家门的第五天,他想轻薄我,奋力反抗的时候,撞到了院子里面的石磨边。” “什么?”李一烽大吃一惊,“他竟敢做出这种事情!” “你走了,他就对我动手。我的背部撞到了,才会留下这道份痕。” “他疯了吧。” “不是他的错,我完全可以拒绝。”赵鲤慢慢的坐起来,向着床边爬去。 “等下。”李一烽立刻站起来,把赵鲤抱到梳妆台,“我真是不应该留下你。” “真的吗?我还是待在家里吧,免得妨碍你做事。” “小鲤。”李一烽一边拿来外衣,一边盖在赵鲤身上,“事业有成就忘了家庭,我对不起你啊。” 赵鲤坐在木凳上面转动身体,仰望着李一烽道歉的表情,微笑着说道:“我没事。” 正月的时候,寒冷的天气还没有散去,李一烽带着太司懿和无名,乘坐马车向着应天府一路狂奔。 无名坐在赶马车的位置,鞭子的声音响起来,融入棚子里面的谈话。 “今天还算不冷,可以下去散散步,怎么样呢?” 听着太司懿说的话,李一烽心不在焉的摆动着脑袋,因为马车太颠狂。 “我真的很感谢你,既然有勇气在那般官员面前提起我的名字,谢谢你。我也很开心,好久没有去应天府了。”太司懿的眼睛和身体都向着李一烽,“对了,为什么要推荐我呢?” “报答上次的恩情,谢谢您愿意陪我走一趟赵家庄。” “只有这个理由吗?” “当然不是,他人都说您断案如神,没有放走一个罪犯。”李一烽赞不绝口的回答道。 “啊。”太司懿笑了笑,“能得到你的赏识,我应该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奉承,但是,李一烽没有多想,只是坦然一笑。 “我能问一些事情吗?” 听到太司懿的声音变沉了,李一烽立马抬头,咽下吐沫子点点头。 “我记得赵鲤嫁给李沓子是半年前。但是在此之前,听说你闯入当晚的婚房,错把赵鲤认为张青,才慢慢的喜欢对方。” 李一烽低下脑袋,心里头非常的难受,如果早点遇到赵鲤就好了,不用伤心那么久。 “李公子,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件事情,好吗?” “嗯。” “但是……”太司懿停顿了一下,“你千万不要说谎,我会看出来的哦!” 李一烽尽量掩饰紧张,露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太司懿把一条纱巾递给李一烽,上面绣着红色的五朵花瓣。 李一烽目不转睛盯着掌心,一脸懵圈,可是看着有点眼熟。 “这是在你的西厢房捡到。”太司懿微微一笑,“也就是张青掉落下来,不过,你认识这个图案吗?” 李一烽瞪着眼睛,不觉得酸疼仍然在观察。 “知道产地在哪里吗?” 李一烽并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然后搓了搓纱巾,非常柔软又光滑。 挺着大肚子的赵鲤,如今没有往脸上涂抹胭脂俗粉,依然是一个漂亮的美人。 “这么说来,你没有打算离开李家?”黄驹卫仍然乔装打扮,坐在饭馆里面。 “是的。” “理由就是有了孩子,如果打掉呢?” “不要开玩笑。” “你有没有想过他如果娶小妾呢?” 赵鲤淡定自如的说道:“男人都会有三妻四妾,我能做到的就是守住妇道。” “哦。” 赵鲤拿了李丫头手中的钱袋子,放在桌面。 “你这是做什么?”黄驹卫问道。 “看你穿的破破烂烂,只想资助一下。” “明白了,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没有。我和你通过这几个月的促膝长谈,知道很多关于他的事情,心里总是落下一个石头。”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有大的转变?” “我想是即将成为母亲吧。” “真是太离谱了。那么,你觉得自己很幸福吗?” “我天天都在思考,有时候感到非常的孤独。不过,当肚子里面的孩子踢我时,产生坚持下去的希望” “好吧。”黄驹卫的语气非常冷漠。 “我并不想承认自己拥有幸福,他的确没有在我身边。回想当时,他对我特别的好,什么事情都和我商量,什么问题都要问我,不仅一个人在外漂泊,而且给家里写信。”赵鲤叹了一口气,露出无奈的表情。 堆积如山的大雪在阳光下面,渐渐融化掉了,沈万三坐在课堂里面,数着茶台上面的金锭。 “主子,探子来报,太司懿一干人等已经到了城外。”一名家丁说道。 坐在木椅上面的沈万三,点了点头,然后喝了一口茶水,感觉冰凉以后,立马吐到地板,茶水溅到了火盆里面,扬起一阵阵的灰尖。 “小瘦子,听说你认识江湖上的朋友,能唤到应天府来吗?” “可以,不过……” 沈万三瞪了一眼:“什么?” “经过那件事以后,紫薇三娘已经金盆洗手,很多人也跟着去了,只剩下徐帚申。怕他一个人不行啊!” “我不想听这些,还有,传闻中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就是因为太司懿的自大,得罪了不少人。目前唯一担心的是,他身边那个无名,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是他散发出的杀气,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一瞬间丧失战斗力。” “主子,您见过他吗?”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大概有三年了吧,他当时正在行侠仗义,我不小心多圈一块老百姓的地,就被警告。” “原来还有这一段故事!” “好了,你赶快去准备,天黑之前他们就到达。” 酉时一刻,沈万三正在换衣袍,总感觉身边的丫鬟瞄过来。好奇地回头一看,站在沈万三前面是一个微胖的少女,外衣快要撑破,整个人圆润,一张清秀的脸蛋。 沈万三看了一眼少女:“我怎么不认识你?” “主子,我是第六房小妾的丫鬟,刚刚随嫁不久。” 由于少女相貌出众,沈万三多问了一句:“你芳龄几何啊?” 少女一直低着脑袋,不敢正面对视,双手放在身前,显得胸脯更大:“十四岁。” 沈万三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开始打量少女,眯着眼说道:“有经验吗?” 少女缓缓地抬头,露出不明白的眼神。 “哦,我是说服侍他人。” “我从小跟随小姐,已经变得非常熟练,之所以派我来这里。” “服侍男人。” 少女一惊:“只要主子不嫌弃,我愿意。”说着,少女正在解袄裙。 “等下,我说的是即将来到的李一烽,你有把握吗?” “哦,原来是上次跟主子说话的公子啊。”少女红着脸,“当然啦,奴婢只是一个丫鬟,肯定配不上他。” 沈万三靠近少女身边,抓住肩膀转动了一下:“的确有几分姿色,好了,你以后就是我义女,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嫁给他了。” 少女立马磕头:“主子,您这是要赶我走吗?” 沈万三扶起少女,微笑着说道:“你现在是我沈万三的义女,怎么可能舍得呢,只要你摆平李一烽,风风光光的加入李氏家族,走进那扇大门,以后就可以过好日子,这样的待遇不好吗?” 第五十章计谋 戌时半刻钟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一所宅子前面,下来的是太司懿、无名、李一烽。 沈万三带着家丁等候门口。 “巨富,让您等久了吧?”太司懿双手互握合于胸前。 “不打紧。”沈万三看向马车旁边的李一烽,“请到堂内坐吧,里面没有冷风吹,知道很暖和哦。” 迈进门槛之后,一面刻满字的屏风,左右两边都通向前院。一座黄金雕像摆设地上,形状是一位老朽,身上趴着几名孩子,每个人都是笑容满面,好像玩的很开心。 沈万三自豪的说道:“这是大明唯一的黄金雕像。” 无名和李一烽没有反应,反而看向其他地方。 “可以往上面浇水吗?”太司懿问道。 “请吧。”沈万三说道。 这个时候,穿着白色袄裙的少女走过来,胸前是敞开的。两捆头发挂在两边脸颊,长得很漂亮,整体观感非常的可爱。 李一烽惊讶不已:“张青!” 太司懿接过少女手里的水桶:“他可能认错了。” “哦,不过我想邀请他过来要浇水,可以吗?” “那是当然。”太司懿慢慢的退步,“李公子,快点啊!” “好,但是我不会。” “没事,只要葫芦瓢伸进木桶,就可以舀出里面的水。”少女一边解释,一边抓住李一烽的手,“嗯,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然后浇在雕像上面。” “多少次?” “一天三次,分别卯时、午时、申时。” “不是已经烧水了吗?” “义父特意留下来一次。” 李一烽开心的说道:“真是荣幸啊!” 正当李一烽把葫芦瓢拿出来,少女妖艳地低着身子,捡起落在地上的手帕,突然胸前晃动。 “好!”李一烽一边浇水,一边被迷住。 “看来有人要纳妾了。”旁边的太司懿小声道。 “神探,这是李公子的事情,我们不易商讨。” “是吗?。”太司懿看着无名问道。 无名手里拿着三尺剑,从进门到现在没有移动过脚步。 太司懿说道:“你也太谨慎了吧,把身体放轻松一些。” “我自有道理,因为三年前,沈万三放肆的圈地。接下来,我独自一人闯进这里,用剑指着正在睡觉的沈万三,结果被我吓得尿裤子,才把地还给老百姓。” “原来如此!” “那时候,他进入内库已经有几年,而且是首座,专门管理国库供应的问题,在各个城镇都有财产,并没有放弃赚钱的每一线生机。” “你很了解沈万三吗?” 无名点点头:“是的,当年为了吓住他,不知道拜访多少老百姓。得到的都是一些坏话。” “据我所知。”太司懿说话的声音也很小,“他被称为巨富,是有原因的,开国到如今都在管理。” “所以他有可能把钱支出去,对不对?”无名没头没脑的问道。 “怎么可能。”太司懿笑着说道。 进入子时,为了保护太司懿的安全,无名起身一飞,站在湿漉漉的瓦片上面。因为还是寒冬的季节,乌云密布没有散去,附近一片黑暗,只是看到微亮的灯光,那些是街坊邻居。突然间,一阵阵跑步的声音响起,就在身后的院子。 无名紧握着三尺剑,把身子一蹲,寻找脚步声的源头。 一个黑影闪过,消失在太司懿的房间门口。 在没有油灯的照耀下,无名依然像夜猫子一样,穿梭在房屋之间,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神,张望远处的同时,耳听八方。 然而,小孩子吵闹的声音影响了听力,无名赶紧飞下去。后院根本没有一个人,正前方的房间却亮着油灯,窗前映出太司懿的身影,一直摸着下巴走来走去,应该是在考虑问题。但是,无名并没有被这一幕吸引太久的视线,用鹰眼正在寻找黑衣人。 周围静悄悄的,无名如同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习惯性的闭上眼睛,即使是这样,也没有放下戒备,三尺剑紧紧地握在右手,绝对不会让敌人有出手的机会,只要听到一点动静靠近,立马拔剑击杀。 “到底是谁在控制呢?”房间里面传来的太司懿声音。 即使是这样的问题,无名依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有动摇心理。 一阵风又一阵风吹来,拂过脸颊,让无名变得更加冷静。 先是小孩子的哭声,后是太司懿的问题,再次冷飕飕的大风。无名仍然坚挺在院子里面,也许是好胜心太强,绝对不能先乱了阵脚,一定要等到黑衣人出现,才判断接下来的做法。其实这样的考验,在无名小时候经常锻炼的,甚至有一次被丢进河里面,闭气到了晕倒。 脚步声再一次响起,无名睁开眼睛,不知不觉中看向右边墙壁,垫了一下脚尖,直接飞出沈府外面,一直追着黑衣人到了酒楼。 无名站在木桌旁边,不敢轻易妄动,万一暴露自己的跟踪呢,岂不是功亏一篑。 突然间,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走过来,卑微的问道:“客官,住宿还是问事?” 无名正眼一看,男子五十岁,身体健壮,一件宽大的衣袍。 然而,无名并没有搭理,望向楼梯和第二层的护栏,并没有察觉到熟悉的气息。 一间房子里面,黑衣人摘下布条,正是徐帚申,放下手中的大刀。 突然徐帚申的身后一个闪影,听到动静,立马回头看去,穿着红色衣袍的男子坐在木椅上面,戴着红色的面纱,手边放着绣春刀。 徐帚申问道:“你就是沈万三派来帮忙的杀手吗?” 男子倒了一杯茶水,拿在手里晃动起来,一直没有喝掉,也没有回答问题。 “不互相透露信息,太好了。”徐帚申说道。 接下来,男子轻轻的放下杯子,发出来的声音非常沉淀:“谁是我的目标?” 徐帚申靠近桌边:“他正在酒楼的一楼” “我猜的果然没有错,这个老狐狸还是不打算放过无名,看来,这次的任务危险度提高了不少,特别有挑战性。” “主子说了,无名必须要除掉,如果让他进入内库,都没有机会接近太司懿。因为无名的警惕性太高,可以看穿主子的意图。” “要尸体还是活人?” “只要你不心慈手软就行。” 随着夜黑风高的降临,徐帚申和沈万三派来的一名家丁,正在跟踪太司懿。 即使再厉害的轻功,也会有磕磕碰碰的时候,果断响起街边竹子倒地的声音,太司懿转过身,静悄悄的没有人影,由于自己的黑色衣袍,完全融入黑暗中。 徐帚申和家丁躲在一个摊位后面,半蹲在地面。然而感受到了太司懿看破一切的气息,让徐帚申做出最快的决定,如果这个时候出去,就被当场抓获。 太司懿呆了一会儿,耳边没有听到脚步声,然后走上一座孔桥。太司懿时不时回头,又低下身在寻找什么东西。到了孔桥中间,流淌的水很清晰,但是映出一张面孔,正是逍遥法外的黄驹卫,总感觉离家出走这个理由不对劲。 不久之后,太司懿仰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 远处的徐帚申说道:“你快点去报告杀手,就说我已经拖住太司懿,叫他赶快动手。” 家丁点点头,便离开一棵柳树下面。 此时此刻的太司懿移动脚步,徐帚申紧跟其后,就在一家金银珠宝铺面前停下,并没有进去。太司懿光看着门边上写的字,用手画了画,然后自觉的点点头,好像是已经记住的意思。 半个时辰以后,家丁经历千辛万苦找到徐帚申。 徐帚申问道:“无名死了没有?” 家丁回答道:“黑衣人正在寻找机会,我相信他能做到。” “你根本不知道无名的厉害,主子才找援手。”徐帚申瞪了一眼家丁。 “再厉害也是人,不是吗?” “你啊!” 家丁一脸茫然:“怎么了?” “我曾经被通缉,就是他差点把我抓住,而且是单枪匹马,手里拿着他的长剑。幸亏我不在庄园里面,当时去喝酒了。”徐帚申说道。 “难道就没有人打得过他吗?” “有是有,不过我们请不动。”徐帚申突出遗憾的表情。 “是谁?” 徐帚申看了一眼正前方,太司懿还站在金银珠宝铺门口,托着下巴思考。 “难道是他?”家丁问道。 “你用脑子想一想,太司懿只会断案,怎么可能会武功呢!” “可是我听说,神探是鬼人谷教出来的徒弟,又跟千户同门,而且武功高强。”家丁自作聪明的认为,“神探也很厉害啊!” 徐帚申看向太司懿,无奈的解释道:“虽然是同门,但是两人的天赋不一样,之所以教出的一文一武的怪物。” “哦!” “我看你问题很多啊,怎么?难道想上去挑战一番吗?” 家丁快速的摇摇手:“不不不,如果打伤了神探,并不是掉脑袋那么简单,甚至诛连九族。” “啊?”徐帚申一脸惊讶,“他又不是皇亲国戚,怎么可能被株连九族呢?” “因为……” 第五十一章开创先河 徐帚申打断道:“因为他是李一烽请来的贵客。” “对啊,也说明了一点,皇上非常看好,才会同意太司懿带着无名来京师。”家丁补充完了。 这个时候,太司懿向前走去,在身后跟踪的徐帚申和家丁赶紧追。 徐帚申因为会武功,所以没有跟丢目标人物,只见太司懿走进酒楼。 突然停下脚步,徐帚申自言自语的问道:“他来这里干嘛?” 话音未落,徐帚申看见太司懿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包纸,散发着鸡肉的味道。徐帚申认为太司懿买给无名吃的,毕竟过了子时,肚子肯定饿得咕咕直叫,正好可以一起吃宵夜。 徐帚申立马去问酒楼老板,得到相同的答案,原来太司懿并没有做什么,进店就点了一份烧鸡。 得到没有用的答案以后,徐帚申和家丁继续跟踪,想要弄清楚太司懿为什么在外面闲逛。 长时间的跟踪,徐帚申的耐心所剩不多,由于太司懿一直走在城内,不见任何人。徐帚申开始烦躁起来。 一刻钟以后,太司懿进了一个凉亭里面,油灯放在石桌上面,旁边站着无名,三尺剑就在手中,之所以不敢近距离观看,徐帚申只是看见开动嘴巴,并没有听到谈话内容。 再也忍不住的徐帚申决定不跟踪,慢慢离开凉亭的附近,模样就像偷东西的盗贼。 一间雅房里面,徐帚申和红色面纱的男子对坐,开口说道:“我认为他们肯定看破了调虎离山之计,即使是这样,太司懿不是在沈府吗?什么时候出来的呢?” “打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看来,我们被太司懿耍了。”男子紧紧握着拳头。 徐帚申提议道:“要不我们各奔东西吧!” “你的想法是对的,如果不能把他们分开,我们就可以散伙。但是,这件事情已经被太司懿察觉到了。另外,沈万三会付剩下的定金吗?以我看来,搞不好的话我们可能被抛弃。” 讨论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徐帚申和男子不欢而散,继续跟踪各自的目标。 翌日,太阳高挂在天上,徐帚申在一个转角跟丢了,转身刚想迈出脚步,就被一名男子挡住,气呼呼的抬头一看,只见太司懿笑容满面的站在眼前。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太司懿问道。 徐帚申愤怒的表情换成心虚,并没有回答。 太司懿正在观察徐帚,气氛非常的紧张,周边的老百姓也跟着停下来,尤其是爱凑热闹的那些人。 “啊!神探可能跟我同路。”徐帚申身子往右移一步。 “神探?”太司懿抓住徐帚申健壮的肩膀上面,“你怎么知道我做什么的?” 爱看热闹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同样想得到答案,之所以把徐帚申和太司懿包围住。 徐帚申一笑:“抬头的时候,无意间瞄到了金牌,就在腰间挂着呢!” “啊!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疏忽大意了。”太司懿摸了摸玖局的牌子,塞进腰带里面。 “我原本是想提醒,结果看见您低着头走路,肯定在思考重要的事情,之所以不敢打扰。”徐帚申说道。 “抱歉,是我误会了,以为你是那个歹毒的家伙派来的刺客。” 这话一说出来,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老百姓,瞬间失去兴趣,纷纷嚷嚷的走开。 徐帚申尴尬的笑道:“没事,怪我没有提前说出来,又怕金牌掉了,这才一直在跟踪。” “谢谢。对了,为了表达我的感谢之心,我请你喝酒吧。” 徐帚申挥了挥手:“不必了。有缘还会再见面,我现在有事情要办。” “可是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今天请不到你,绝对会生自己的气。” “额!” “是的,我是一个执着的人,只要认定的事情,绝对会办得妥妥当当。就连请客也一样。” “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啊?要是喝了这顿酒,我岂不是成了敲诈勒索!” “不会。我能看出来谁是坏人谁是好人,走吧。”太司懿热情的迈开脚步,朝着不远处的酒楼。 徐帚申紧跟其后,一脸紧张的样子,正在思考如何脱身。 酒楼的第二层,太司懿和徐帚申坐在窗户下面的一张木桌旁边,照进阳光,新鲜的空气非常充足。 一个惊艳四方的老板娘走过来,用着温柔的声音问道:“两位客官,吃什么呢?” 太司懿指了指墙面挂的第三个木牌。 “记住了,我会亲自端上来饭菜。”老板娘弯了一下双腿,正在恭敬的行礼,“喝什么酒呢?” 太司懿指向徐帚申,再也没有说话。 “老板娘,请问有女儿红吗?” “这个……对不起,我们刚刚卖光了,送来的话要等半个月。” “太久了。”徐帚申勉为其难的看着老板娘,“金华酒呢?” “有,这就拿来。”老板娘微笑道。 等到老板娘走开,徐帚申和太司懿互相打量。 “啊,神探,原谅您在这里。”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徐帚申迅速站起来,并不用抬头看,已经感觉到了无名的寒冷气息,犹如一座冰山。无名旁边还跟着文质彬彬的男子,正是李一烽,满脸的心不在焉。 “来了。”太司懿说道。 “您怎么在这里喝酒呢?”无名问道。 “哦,刚刚发生一点小冲突,为了表示歉意,我才带这位兄台过来,希望化干戈为玉帛。”太司懿笑着解释道。 无名瞄了一眼徐帚申,故意惊呼的说道:“原来是你啊!” “是我。真的对不起,刚才我以为这位神探知道自己的金牌露出来了。”徐帚申卑躬屈膝的在道歉。 “不要紧,还得感谢你呢。”无名把手提起来握合,三尺剑响起碰撞的声音。 太司懿说道:“快点坐下。” 突然间,李一烽看向无名问道:“这位拿着大刀的男子是谁?” “哦,江湖人士,以后你会知道他响亮的名字。”无名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怎么说来,又要好奇一阵子了,大侠真幽默。”李一烽唉声叹气的说道。 “还有人点菜吗?”太司懿扫了一眼前面的三个人。 “不用了,我刚刚已经用餐。”无名摇摇头。 “啊,又失去一起吃饭的机会。” 无名看见太司懿遗憾的表情,为了弥补甘愿端茶倒水,接过老板娘送来的炒菜,摆满了一张木桌。 开始动筷子之前,无名找了一个理由,离开这家酒楼,这样不会扫了三个人的兴质,尤其是太司懿。 “哦,我知道了,你是一直被锦衣卫通缉的徐帚申。”正在吃饭的李一烽,突然想起来,并且大声说道。 “惭愧。”徐帚申叹了一口气。 “李公子,你如何认识他呢?”太司懿问道。 “不值一提。”李一烽笑了笑,“我在西厂见过他的通缉令。” 徐帚申惊讶不已,以防备的姿态站起来:“你是来抓我的吗?” “一个商人会武功嘛。”太司懿满脸笑容的代替解释。 徐帚申依然没有放下戒备,但是出来太早,饿的肚子都扁了,所以先不逃跑,吃得越来越香。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被通缉?”李一烽问道。 “不是看过我的通缉令吗?” “只是瞄了一眼,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徐帚申放下筷子:“我以前是东厂的一名锦衣卫,在情报部门,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被逼无奈透露情报。” “哦,然后呢?” “我也知道这样做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心里逐渐产生一种念头,如果我能拿钱摆平,为什么还要杀人?” “的确如此。” “但是,现实往往很残酷。我拿情报去换钱的次数越来越多,民间流传着正义大侠的故事,专门对抗西厂。殊不知我只是为了钱财,才会变成老百姓眼中的盖世英雄。” “一个人吗?”太司懿兴趣勃然的问道。 徐帚申点点头:“是的,毕竟我偷的是朝廷机密,掉一万只脑袋都不够,我敢拉帮结伙吗?” 太司懿和李一烽同时摇摇头。 徐帚申撸起袖子,手臂上面留下几道伤疤,深度都有不同,其中有一道伤到了骨头。 “原来那么惨啊!”李一烽突然感叹。 “李公子,不要以为锦衣卫都是善类,他们吃人不吐骨头,只要闻到猎物的一点踪迹,即使天涯海角,也会把你赶尽杀绝。” “这么说来……”李一烽偷瞄了太司懿,不敢再说话。 太司懿感觉到了眼神,笑嘻嘻的说道:“放心吧,我在的部门不同,是专门处理命案的地方。” “知道,我以前想加入玖局,可惜不比别人聪明,被刘诸拒绝好几次。他厌恶浑水摸鱼的人,一旦发现等待的只有逐出。” “其实我有不同的看法,他做的很正确,不过近年来有点改善。培养了大批人才,比如刚刚加入的无名,还有他的侄子。但是,他的脾气特别臭。如果不按时侦破案子,负责人指定没有月费。” “他是您的上司,当然帮他说话。对了,他目前是什么职位?” “指挥使。”太司懿看了一眼徐帚申,“看来,你待在江湖上太久了,完全不知道锦衣卫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懒得调查。反正我知道锦衣卫已经被废,只是没有消失而已。哎,听他们都叫您神探,您是?” “啊,那只是一个尊称而已,我并没有职位。如果硬要说的话,顾问蛮好听的。” “顾问?” “嗯,顾问就是职位,泛指在某件事情的认知上达到专家程度的人,我可以提供顾问服务,顾问提供的意见以独立、中立为首要。” “不懂。” “这样跟你解释吧!只要有命案发生,我都会去帮忙侦探。” “哦,这么一说我就懂了。您一定赚很多钱吧?” “我都把千户的位置让给别人,你说我能有月费吗?再者说了,破案对我来说,犹如自己的生命一样,怎么会用金钱来衡量。那我还不如进东厂和西厂,只要一个人头,就会买下一亩地。” 徐帚申惊叹地张开嘴巴:“您想变成圣人吗?可是,没有哪一位圣人像您这样免费破案。” “有啊!” “是哪个朝代的人?” “大明。”太司懿嬉皮笑脸的指了自己,“我要开创先河。” 第五十二章不闻窗外事 未时,太司懿和无名坐在卧室里面,穿着一黑一白的衣袍。无论外面吹多大的风,窗户也是开着的,可以看见对面的河岸,一群女子正在洗衣裳。 “这就是应天府独有的风景嘛!”太司懿惊讶的说道。 无名并没有回答,一直是严肃的样子。 “怎么了?” “神探,我们已经来应天府两天了,为什么还有闲暇时间坐在这里喝茶聊天。”无名从木椅上面起来。 “冷静,快点坐好。”太司懿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笑着,“破案必须要进入内库,然而,一些奇珍异宝和金银珠宝,都存放在里面。需要专业人士清点一下,而且用一个账本记录,进行审查之后,如果没有漏掉,然后呈给皇上看阅读,我才能带你进去查案。” “那么多东西,要数到猴年马月才能完呢?哎!” “不会的,我说的专业人士是一个部门,管理内库和国库账本。” “内库和国库不一样吗?” “是的,一个是皇上的私人财产,一个是国家的财产。”太司懿是不是看向窗外的女子们。 无名突然发现,太司懿好像没有正眼过来。 这个时候,太司懿叹了一口气,把右手放在茶台:“其实,我并不想接受这个差事,可是师傅告诉我,千万不要得罪应天府的官员。” 无名点点头:“他老人家说得对。您对这件案子有什么看法?” “太多。”太司懿打开一下茶杯的盖子,“第一内库是皇上所用,哪些人能接触到呢?第二账本做得滴水不漏,到底是何人?第三支出的问题早在二十二年前出现,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呢?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到底有多少人昧着良心,隐瞒皇上把钱偷走。” “啊!”无名惊讶不已,“难道是沈万三自导自盗吗?” “不像,以他胆小如鼠的性格,最多敢抢老百姓的钱财。”太司懿从腰带点掏出一张纸,展开在茶台上面,“知道这是什么吗?” “等下。”无名拿起阅读。 太司懿说道:“这张纸是沈万三坑了多少老百姓,全部写下来了。” “真是要钱不要命。”无名的语气非常冷淡。 “这两天我一直在东奔西跑,不管白天黑夜,才得到的结果。” “是吗?难怪我明明看见您已经睡觉,寅时却听到脚步声。” “哈哈……” “神探,沈万三既然是首座,又对您有敌意,他会让我们进入内库查破吗?” “由不得他。” “什么意思?” 太司懿看了一眼右边墙上的画像:“是皇上意旨传我们过来的。” “不可能,应天府和京师的距离很远,皇上会相信李一烽吗?” “当然不会,可是我的猜测没有错,皇上应该认识我们其中一个。” “反正不是我。” “嗯。”太司懿点点头,“你真是够果断,懂得不邀功。对了,沈万三这个人爱财如命,还有其他门路吗?” “有吧,要不然他怎么会变成巨富,而且是大明唯一。” “他是不是有个儿子?” “对,名字叫沈茂,大明开国时候的富豪。” “人品怎么样?” “像他父亲。”无名说道。 太司懿再次把右手放在茶台,有顺序的动着手指,声音非常清脆。 “神探,他有很大的嫌疑吗?” “可以考虑其中。作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沈茂有机会进入内库。再加上他父亲显赫的身份,天底下没有几个人敢拦。” “这么说来……”无名看了一眼太司懿,“他就是幕后黑手咯!” 太司懿一边敲打桌面,一边看着窗外:“实话实说,我的确怀疑。” “哦。”无名点点头,无意间看见李一烽和一个眼熟的少女,正在河岸上面散步。 太司懿问道:“男人为什么要三妻四妾呢?” 无名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因为自己没有家眷,所以毫无头绪。 太司懿把脑袋摆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因为自古以来,女子地位低于男子,是男子的附属物,所以产生了一种现象,男子可以同时拥有多个娘子。” “神探,为什么自问自答?”无名忍不住好奇心,看向太司懿问道。 “因为有感而发。”太司懿缓缓的放下杯子,“你也快要三十而立,赶紧讨个新妇。” “啊?” “难道你有了吗?。” “暂且不提这个话题。”无名把无处安放的眼神移开,“神探,黄驹卫为什么不出现?” “已经对赵鲤死心了吧。” “也是。”无名点点头,“谁叫她嫁人之后,又改嫁给李一烽。” “女人嘛!”太司懿说话的时候,鼻子和两边嘴角一翘,“以前她待在青楼里面,我就有一种预感,赵鲤肯定是不简单的女子。” “您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 “大概半年前,每天巳时来到美容酒楼。” “吃饭还是陪客?” “我并没有打听清楚,不过,我听说她非常懂得蛊惑男人的心。”太司懿说道。 无名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到赵鲤是在衙门大堂。双膝跪在地面,左右手垂直下来,显得整个人柔弱,那个背影非常俏色。 “她都要快生了!”太司懿一脸不敢相信。 “是吗?” “嗯,上次李一烽找护卫时,赵鲤也赞同你来保护她的相公,应该有功劳。” “怎么说来,我还得感谢她喽。” “当然啦,难道你嫌弃她以前是青楼女子吗?” “我没有。” “找个时间好好感谢她吧。” “知道了。” 太司懿说道:“赵鲤是个典型的爱财奴,只要谁有钱,她就会往上贴。可是她的爱情观不一样,永远忘不了黄驹卫。” “怎么可能呢?” “听我说完。”太司懿解释道:“对钱感兴趣的人,永远有一颗专注的心。她虽然嫁了两次,但是身上带的那个香囊不变,在街上我看见了好几次。她似乎过得很幸福,然而,内心的思念全部露出来了,就在那张漂亮的脸蛋。结婚只是一个理由,好让自己卑贱的身躯,不能让最心爱的人碰到。” 无名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这种女子很少见。” “我对她不了解,所以听了您说的话,有种莫名的同情。” “有感触就说明你有进步。” “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进步呢?” 太司懿笑道:“因为想看到你开心的样子。” “我这叫稳重,即使是戴着面纱,也不会伤了女人的心。”无名非常自信的说道。 “我的确从你身上推断出没有女人,真的很有原则。” “知道就好。神探,您还记得张青吗?” “怎么了?” “没事。只想问您一个问题,可以说吗?” “当然。” “如果有一个人,跟您想象中的不一样,您会如何对待这个人?” 听着无名的话,太司懿笑起来:“能怎么样呢!他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之所以才要隐瞒。那么,最大的障碍也会出现,只要迈过去就行了。” “说得容易做得难,但是,我会转告这个人,叫他好好改善。” “哦。” “谢谢您的教诲!” “不用。”太司懿看了一眼墙边的三尺剑。 “您觉得我怎么样?”无名问道。 “一层没有散去的雾。不过,你武功高强,也是一表人才,只是缺少了一点善意。” “我们生在弱肉强食,仁慈是没有用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太司懿微微一笑,缓缓地摇摇头:“不对,人之初性本善。心狠手辣的犯罪者,都有一颗炽热的心,就会存在着善良。” “文人就爱卖弄。” 太司懿站起来,走到窗户面前:“这也许是我个人的想法,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真的很抱歉,其实我也不知道人是善还是恶?” 无名开始移动视线,看着太司懿的背影,周边散发着一道光:“您是聪明人,以后肯定会找到答案。” “这一点我得承认,但是我呢?” “您给人的感觉很亲切。老是穿着黑色的衣袍,却做着光明磊落的事情。无论前方的道路有多辛苦,总能找到一条出路,埋头苦干的时候,就像愚公移山一样,有着永不言弃的精神。我这方面不行,虽说我是一位大侠,但嫉恶如仇,心里有太多的怒气,跟您根本没法比较。” “你认为自己是坏人吗?” “我希望您给一个正确的答案。” “有点难办。毕竟你没有露面,不能通过表情来判断。” 听到没有办法回答的话题,无名低下脑袋,冷冷的说道:“您真的很会推理。” “过奖了,平时行侠仗义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生怕受害者越来越多。” “哦!”太司懿潇洒的转过身,慢慢靠近无名,“你杀了多少人?” 无名云淡风轻的说道:“这我倒是没有记过,因为每次动手,都有受害者的家属和外人在场。这些人应该帮我数着吧。” “所以你不敢面对吗?” 无名摇摇头:“没有,我只是不想逗留太久,那样就会沾染血腥味。” 太司懿觉得合情合理,连忙点点头,追问道:“你憎恨自己吗?” “我不知道。每当我行侠仗义之后,正在擦亮三尺剑,都会看见被我揍过的人的面孔。” “哦!”太司懿搓一搓变冷的双手。 “神探,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清楚。”无名说道。 “说吧。” “跟我走近的人……”无名停顿了一下话语,看向正前方的孔门,“他们都会自动离开,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太严肃,每个人都害怕。”太司懿盯着无名的眼睛,的确是一把利剑。 “我承认我太孤傲,可是……” “可是你又不是故意的,对吗?” “嗯,从小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那这些人都在哪里?” “不太清楚,我没有一一调查。”无名摇了摇头。 “哦。”太司懿喝下最后一口茶水,“方便告诉我你的家人吗?” “抱歉,我是一个孤儿,我被戏班的班主捡到了,然后收养。这件事情我已经说过两次,您不记得吗?” “有吗?” “当然啦!对了,神探,我也没有听到您提起家人,可以陈述出来吗?”无名瞄了一眼太司懿问道。 第五十三章亭台阁楼 太司懿侧脸一笑:“我的家人就跟你的迷雾一样,最好不要散去,就不会被别人知道。” “说得对,如果知道了反而不好,我们最好保持这样的距离。” “要是玖局那些人问起来,我应该怎么回答呢?” “您可以装作不知道。” “好办法!只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十五。” “没事,好奇者往往自己去弄清楚,不必我们说出来。” 申时的京师比较来的早,不过依然有一道黄昏,照在赵鲤和李丫头身上。 “哇塞!”李丫头惊叹着说,“主子,这件首饰好好看,要不要买回去。” “不能乱花钱。”赵鲤站在摊位旁边,迟迟没有离开。 即将要天黑,拂过脸颊的风比较冷,吹起脸颊垂直下来的头发,赵鲤很浮躁。 “喜欢吗?”熟悉的声音传来。 赵鲤回过头,一个男子走过来,穿着白色的圆领袍,脸上还是黑的,此人正是黄驹卫。 “哎呦,你买新衣袍了。” 听着李丫头羡慕的语气,黄驹卫微微一笑:“看见两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当然了,我不能像以前那样邋里邋遢。” “嘴巴真甜!” “对了,今天你又带了什么问题过来?”赵鲤问道。 “没有。”黄驹卫指向左边不远处的茶馆,“两位美人可以赏光吗?” “好啊!我正愁没地方去。” 坐在茶馆二楼的亭台阁楼。 “这里的风景幸真是漂亮。”赵鲤看了看旁边长出新叶的大树,“身怀六甲以后,逛街的机会越来越少,幸好今天你来了。” 黄驹卫露出深情的眼神,还不忘记手中拿着茶水。 就在这个时候,视线总出现一个人,正好路过大树旁边。 “夏原吉!”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男子转过身,沿着声音的源头遥望。有点距离的茶馆二楼,坐着黄驹卫和一名素未谋面女子,身边站着丫鬟。 过了一会儿,夏原吉来到亭台阁楼,双手举在身前,缓缓地弯腰行礼:“兄台,我们好久不见了。”说着,夏原吉把目光投在女子肚子上面。 黄驹卫赶紧起身迎接。 “您就是中举人的夏原吉吗?” 感觉女子过于激动,夏原吉压压手说道:“嫂夫人,你好。” “不对。您是怎么认识他的?”赵鲤一边看着黄驹卫,一边问道。 “哦,他是我同窗好友。”夏原吉回答道。 觉得气氛不对劲,黄驹卫立马附耳过去:“她不是嫂夫人,现在已经嫁给李一烽。还有,她并不知道我是谁,小心点说话。” 夏原吉点点头。 “今天真是热闹,有幸见到一位达官贵人。”赵鲤说道。 “不要这么说。”夏原吉笑着挠挠头,“我只是运气好,被推荐上去的。” “哦,原来如此,不过还是得有真凭实学。”赵鲤微微一笑。 夏原吉不自觉地被赵鲤的笑容吸引,因为风吹来,散落的头发拍打在脸上,用纤细的手指撩了一下。动作真的温文尔雅,不输于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 “大人,您怎么不待在中书省?” “家中老母年迈,不能留在江西德兴,如果病倒了就没有人照顾。”夏原吉感到好奇,“新妇芳龄几何?” 赵鲤笑道:“二十岁左右。” “原来这么年轻啊!看来博学多才,我真的不能以貌取人。” 李丫头插入谈话之中:“大人,这位主子可是李氏家族的新妇,怎么不会知道中书省呢。” “也对,李一烽现在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黄驹卫看着夏原吉说道。 夏原吉回想了一下,最近内库的确很热闹,来了三位男子,好像调查什么案子。 “大人,您怎么了?”赵鲤问道。 “哦,我正在想一些事情。”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可以提出一个问题吗?” “当然,你可是我兄台的……” 黄驹卫打断道:“知己。” “其实我只想问……”赵鲤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我相公的事情,您有见过他吗?” “啊!没有。”夏原吉摇摇头,“听说他在内库。” 赵鲤失落的低下脑袋,深深的吸一口气,这才说道:“孩子还有四五个月就要出生,就是想让他在我身边,这样就安心多了。” 夏原吉安慰道:“不用担心,等我把母亲接回去,见到他立马转告。” “谢谢,您真是一位善良的人。要是哪位女子能嫁给您,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赵鲤说话的时候,推了一下旁边的李丫头。 “过奖了。但是我目前没有这个想法,只为报效朝廷。” “真好。” “你相公也很棒。对了,你们吃饭没有呢?” “清晨只是喝了一碗稀饭。如果大人真的饿了,这一顿我来请。” “那怎么好意思。我马上去对面订一桌菜,等着。”夏原吉站起来的同时,摸了摸腰间,钱袋子已经见底,并不敢迈出脚步。 赵鲤察觉到了这一点,拍一拍李丫头的手背,收到指示以后,立马走下楼梯去对面订一桌菜。 已经是戌时,黄驹卫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就在城外的一座茅草屋,是一位老朽借住。一张木桌上面放着一盏油灯,黄驹卫坐在小小的木凳,忍受着没有贴纸的窗户吹进来的风。 然而,由于火苗摇摇晃晃,黄驹卫看见一个女子的面孔,就是赵鲤,风骚的气势完全消失,变得成熟稳重,但是女人味依然健在。懒得保养的面孔,比涂抹胭脂的时候更加好看,如果不是大肚子,也许有一群男子追捧。 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黄驹卫缓过神,正当要站起来,善良大方的老朽站在眼前。 黄驹卫笑了一下:“今天我又没有赚到钱,因为遇见了同窗好友。” “没事,我又不是过来收租金,如果你愿意的话,门外有一亩地,你可以在那里种东西,这样就不用乞讨了。” “您对我真好。” “不用说这些话,我年轻时也做错一些事情,被父亲赶出来。对了,听说你这几个月里面,跟李家新妇走的近。有这回事吗?” “他是我离家出走之后,第一位遇到的贵人,当然得感谢她。” “初衷是好的,小心点这样的女子,一旦陷入其中,你这条性命就没了。” “我知道李氏家族的势力,不过,我自有分寸。再者说了,自从她身怀六甲之后,有了焦虑和不安,我必须要让她振作起来。” 老朽有靠近木桌,捡起一根稻草,正在调整火苗的大小。 “对了,忘记告诉您,明天她邀请我到李家做客,我会带一些吃的回来。” “小心为妙!”老朽叹了一口气,把稻草放下就离开茅草屋。 太阳冉冉升起,黄驹卫进行了一番打扮,穿得更加得体,但是脸和手上的墨水没有洗掉。 一个时辰以后,黄驹卫被赵鲤领进李家大门,穿过偌大的院子。客堂摆放的家具都是红木,几个青花瓶就在各个角落,茶台上面是花纹陶瓷的杯子。地面有一个图案,画了一只巨大的朱雀,意思是礼德。 黄驹卫惊讶的说道:“我不是在天堂吧。” “没有。” 听到赵鲤温柔的话语,黄驹卫刚刚想坐下,非常好奇的问道:“我这样真的不会被赶出去吗?” 赵鲤看见手指脸部的动作,微笑着回答:“放心吧,我公公是善良大方的人,怎么可能赶走我的朋友。” 在李丫头泡茶的时候,眼睛盯着黄驹卫,茶水都满在木桌上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由于李丫头诚恳又害怕的表情,黄驹卫笑着接受道歉:“没事啦,等一下就干了。” 李丫头赶紧掏出手绢,擦了擦桌子,然后往黄驹卫的身上去了,手部动作非常娴熟。 “我……我自己来。”黄驹卫吞吐的说道。 赵鲤把一切看在眼里,认为李丫头已经喜欢上脸黑的乞丐,正在心里窃喜:“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黄驹卫停下动作:“哦,黄忠。” “也是黄氏啊!” “难道你认识同姓的人吗?” “算是吧。” 李丫头在摆正茶杯,突然问道:“你知道杀人女魔头的案子吗?” “女魔头?”黄驹卫一脸疑问。 “就是杀死赵氏和她母亲的凶手。” 坐在对面木椅的赵鲤,突然记起一些往事,加上肚子里面的孩子踢来踢去,表情更加痛苦。 黄驹卫问道:“你认为凶手是女性吗?” “嗯。我也听过神探的推理,认为男子杀人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只要用武力压制。玖局的档案写着,凶器是一把小刀或者剪刀,也可能是发簪。然而,赵氏的母亲明明失踪了,为什么出现在案发现场?而且被烧过两次。女魔头这样的做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泄愤,这就证明凶手被两名死者羞辱过。其实我有另一种推测,很可能是熟人。唯一的目击者就是朱小将,如今沉默不语。万一是害怕造成的语言障碍,这一点我认同,也有可能被女魔头威胁。” “哇!” “还有,案发现场附近掉落的纱巾,其实是最致命的证物。假设女魔头故意留下,说明要嫁害于人。如果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弄掉,可以根据证物去寻找凶手。” 正当话题进入最后阶段,李丫头发现身后站着人,回头看去,就被赵鲤拉走。 “这丫鬟挺聪明的。”黄驹卫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的确如你所说,不过,我已经对那件案子没有兴趣。” “好吧。”李丫头站到赵鲤身后。 “对了,这家老爷子去了哪里?” 赵鲤笑着回答道:“收债。” “真是厉害!” “只怪我是女流之辈。” “没有那回事。新妇本来就不能抛头露面,要不然会被别人嘲笑,说李氏家族没有男丁。” 第五十四章黑脸的锦衣卫 赵鲤说道:“也是,那我就别多想了。” “哎,李氏家族除了借钱给别人之外,还有其他生意吗?” “我不太清楚。”赵鲤摇摇头。 这个时候,李丫头悄悄靠近黄驹卫身边,往杯子里面续茶水:“我来倒。” “谢谢。” 听到两个字的李丫头,脸上露出含蓄,缓缓地退后。 黄驹卫打开盖子看了一下,飘来浓烈和醇厚的香气,原来是龙井茶。 进入午时,黄驹卫离开李府,偷偷摸摸的站在自家门口。 “先生。” 听到女孩的叫声,黄驹卫吓一大跳,回头看去。小君穿着粉色的袄裙,露出两边肩膀,所以看到一件红色的肚兜。头发绑在左右两边,剩余的垂直下来,脖子上面带着一条项链。 “为什么穿成这样?”黄驹卫问道。 “因为好看啊!” “我不是说不要乱跑吗?” “没有。”小君从身后拿出一个燕子形状的风筝,“这是我买来的。” “很漂亮。”黄驹卫深沉了一下,“谁给你的钱?” “是我自己挣的。” “那就好。”黄驹卫松了一口气。 “先生,您不进来坐下吗?朱小将每天都等着您回来,坐在院子里面。” 黄驹卫说道:“改天吧。” “大人真是不靠谱。对了,今天朱小将不在家,可以进来喝我沏的茶吗?” “对不起,我还有事情要办。”黄驹卫露出抱歉的表情。 “又不会耽误多少时间。”小君有些不高兴。 黄驹卫转过身,刚想离开门口的台阶,就被小君抓住手臂。 这个时候,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黄驹卫回头一看,赵鲤被李丫头搀扶过来。 赵鲤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刚刚路过的时候,就被这位少女缠着,想请我进去喝杯茶。” “原来如此。要不要一起进去?正好我还有一些事情弄清楚。” “就是,快点进来吧。”小君一边说,一边拉着黄驹卫走进宅子。 等到坐在院子里面的石凳,赵鲤说道:“这里就是我曾经提到过的地方,有时候我会过来。但是,十天前,我进来之后,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女住在这里。” “哦。” “她说是小将的好朋友,因为跟家人走散,暂时留下来。”赵鲤看向小君的方向,正在端来一壶茶。 黄驹卫点点头,尽量不和小君眼神交流,就不会被赵鲤怀疑。 “您们在讨论我的事情吗?”小君问道。 李丫头赶忙接过茶壶,掏出一根银针,放进茶水里面试毒,并没有变成黑色。 “抱歉,这是为了肚子里面的婴儿。”赵鲤解释道。 “谨慎一点是好,对了,你究竟还有什么事情呢?”黄驹卫笑着问道。 赵鲤接过小君倒好的茶水,然后闻了闻气味,慢慢抿了一口。 小君目不转睛的看着黄驹卫:“她就是小将的姨母啊!” 看到小君惊讶的表情,黄驹卫稍微点了点头。 “你平常睡在哪里?”赵鲤放下杯子。 “城外。”黄驹卫回答道。 “有地方就行,可以写出详细地址吗?” “只是借住在别人家里。我不方便告诉你,对不起。” “啊!”赵鲤感到很意外,第一次被男子这样拒绝。 “好吧,那经常到李府来做客。”赵鲤微笑道。 “那是自然。”黄驹卫瞄了一眼门口,害怕朱小将突然闯进来。 半个时辰以后,赵鲤带着李丫头离开。 黄驹卫说道:“小君,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才能赚钱?” “酒楼的规定,我也不能违背。” “陪酒吗?”黄驹卫一脸猜测的问道。 “想什么呢!我只是站在门口迎接顾客,如果有人需要帮忙,也许会有倒酒的机会。” “哦,以后少弯腰一点,不要被别人占便宜了。” 回到茅草屋,黄驹卫摸着黑进入屋里。 “你是黄驹卫吗?”随着声音的响起,紫薇三娘正在点油灯。 黄驹卫吓得脚被拌住,重重的坐在门槛:“要杀便动手,请不要这样神出鬼没!吓死我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是。” “那就没有错了!” “不过,在我死之前,我想知道为什么被杀的理由吗?” “啊……你说我来要你命。” “难道不是吗?” “不是,我正在找一个少女,听说你见过她。” “对了,我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吗?” “说吧。” “你是杀手还是多管闲事的女侠?” “这个问题以后就知道。对了,你还没有回答呢?” “她是我女弟,锦衣卫都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你现在才来问?” “我想再来确认一次。”紫薇三娘掏出一张纸,“毕竟见过一次面,就在……” “什么时候?” “一年前。” “为什么?” “哦,我正在甩掉一个人。” “可以告诉我吗?” “等下,我不是来找你问话吗?怎么被套进去?” “是嘛!” “当然啦。其实画上的少女、也就是你的女弟,特别像半年前一件命案的受害者。” “受害者?” “是的,金银珠宝铺的老板被杀,在这之前,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去买首饰。” “也许是别人吧。” 紫薇三娘摇了摇头:“不,我认为就是张青。” “凭什么?”黄驹卫看着紫薇三娘问道。 “这个。”紫薇三娘从腰带间掏出簪子,“上面刻着一个青字,我才确定她的身份。” “每个人都可以买到啊!” “是吗?” 黄驹卫突然沉默,沉思了一下:“这个簪子的确是私人定制。” “看吧,你都承认了!”紫薇三娘邪魅一笑的说道。 自从被神秘女子审问,已经过去三天,黄驹卫来到美容酒楼。 “客官,您想喝什么酒?”戴着面纱的张青过来。 黄驹卫尽量低下脑袋,拿出一个金牌,在木桌上面翻了两次。 张青看见锦衣卫三个字,立马紧张起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找一个叫张青的少女,她把一件贵重的东西落在我这里,想要亲手交给她。” 听到这些话,张青乖乖的站在桌边,伸出卑微的双手:“交给我吧!” “你又不是她,再者说了,簪子掉落在案发现场。” 张青乱了阵脚,目瞪口呆的时候,掉下手中的木盘。 “你能把她叫来吗?” 张青情不自禁的点点头,然后缓过神,这才说道:“她已经退房好久了,先把簪子存放我这里,遇见时交给她,怎么样呀?” “麻烦了。”黄驹卫一脸疑问,“可有人说她是凶手,你认为呢?” 张青的心情跌宕起伏,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动作。 “怎么说来,你也同意别人的说法吗?” “我……我……” “你应该最清楚她吧?” “一点点,不过我觉得在背后议论别人,是一个不好的习惯。” “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黄驹卫直接问道。 “我和她同龄,并没有感觉到什么。” “哦。” “换一个问题……”黄驹卫想了一下,“她和无名是什么关系?” 张青犹豫不决的说道:“没有吧,毕竟这两个人不认识。” “哦?” “不要多想。”张青声音大了,“我在酒楼里面很久了,并没有看见两个人走近。” “有道理。对了,据我所知,这里的老板娘也认识张青,可以叫她出来吗?” 不久之后,正当张青和陈美容走过来,张青默默走开。 陈美容坐在木桌对面,穿着深红色的袄裙,看上去成熟漂亮。 这个时候,黄驹卫的脸上无论多痒,也不能用手去挠,害怕墨水被刮掉。 “问吧。”陈美容笑道。 “非常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扰您做生意。” “大人,时间宝贵!”陈美容说道。 “好,我想知道无名和你是什么关系?” “利益。” “请老实回答,因为玖局丢了两件证物,很多人怀疑他是盗窃犯。” “哦。”陈美容一脸淡定从容,“连接点在哪里?” “我认为无名故意加入玖局,才可以偷走,他早就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陈美容看了一眼张青,站在后厨的门前没有动弹。 “老板娘,我没有存在恶意,只是早点想破案。如果无名被冤枉呢,就是背一辈子,这样好吗?” “我敢肯定他不是坏人。” 看到陈美容一脸相信,黄驹卫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几个月。 这个时候,小二提来新的一壶茶水。 陈美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桌底,不让眼前的锦衣卫看到,已经紧张发抖。 “那是最好。” 陈美容好奇道:“大人,您是哪个机构的?” “没看见穿着吗?”黄驹卫指了指身上的黑色飞鱼服。 “玖局?” “是的,我刚刚从外面过来。” “哦,我和她没有罪吧?”陈美容瞄向张青,然后纠正视线。 黄驹卫望着有段距离的柜子,桂一块块木板,上面写着菜的名字:“先来一份虎皮肉。” “马上。”陈美容说道。 远处的张青走过来。 陈美容笑道:“你去告诉后厨师,做一份虎皮肉。” 张青点点头,急急忙忙的离开桌边。 “由于无名这个举动。”黄驹卫突然严肃,“让我们很怀疑,为了找到他,也浪费了很多时间。” “是吗?”陈美容露出疑问的表情,仍然保持着冷静。 “其实……”黄驹卫把金牌收回,“有的人故意接近玖局,才有盗窃藏物室的机会。” “的确是一个办法。” “你知道他如今在哪里吗?” “您是玖局的人,应该追查得到,为什么来问我?” “因为……” “因为他很出色,在玖局发光发热,变成一名受人追捧的锦衣卫。然而,大人,您羡慕嫉妒恨,一直在怀疑他的目的。”陈美容露出歧视的眼神,“总之,您想抓住一些把柄,万一证物是他偷的,就可以把人气给抢回来。” “不是。” “我们都相信无名是好人,去玖局当差,就是为了保护神探,心里头没有一点恶意。” “是吗?” “你只知道表面。” “哦!”陈美容气呼呼,“您身为锦衣卫,居然不知道他在哪里。” “老板娘,你知道在哪里吗?” “是的。” “那么,请你告诉我,我就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可以吗?” “您不知道无名去了应天府?” “难怪我找不到。等下,他不是消失了吗?” “就是为了应天府之行做准备。” “不对啊!他明明卖掉宅子,这就是想要逃跑的计划,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里。我一直在坚持自己的想法,他动作怎么那么快,是不是他已经发现了我呢?”黄驹卫正在自问自答,声音非常的细小,旁人和陈美容根本听不见。 第五十五章以讹传讹 陈美容问道:“说什么呢?” “哦,你怎么知道他在应天府。” “昨天刚收到八百里加急文件,是无名写的,叫我们不用担心他。” “原来已经通知了。” “是的。”陈美容点了点头,看向周围的木桌,正在寻找需要帮助的客官,“之前他确定消失一段时间,现如今亲自写信来。说实话,无名是我的一位顾客,肯定了解一些情况。” “老板娘,你知道他怎么成为万众瞩目的名人吗?” “当然啦!”陈美容笑了笑,“他英气逼人,又武功高强,一进入玖局就抓了很多罪犯,而且都是高悬赏。” “事情属实。”黄驹卫想起无名的传言,如同发生在眼前。 “除了没有看见面容。” “那就是了,他为什么要戴着面纱呢?” “或许是无名自身的问题,不想被别人看见。我认识他那么久,也没有见过摘下来,看来的确很注容貌。” “你知道他有朋友吗?” “在认识神探之前,他是独来独往。” 黄驹卫感觉有戏:“一个人来美容酒楼吗?” “嗯。” 黄驹卫说道:“那么,就连女人也没有吗?” 由于问题涉及到隐私,陈美容露出反感的表情,也要回答道:“据我所知,他有一段惨烈的童年。” “哦,这倒是没有人提过。” 陈美容小声问道:“您真的想知道吗?” “是啊。” 看到黑脸的锦衣卫露出满怀期待的眼神,陈美容唤起心中的八卦,立马问道:“您真的不会告诉别人吗?” “那是当然。”黄驹卫连忙点点头。 陈美容看了一眼旁边,没有人靠近:“听说他是孤儿。” “然后呢?” “他从小在戏班长大,经常遭到殴打,依然坚持没有离开。” “哦,收养他的那个班主呢?”黄驹卫问道。 陈美容把右手贴在嘴角:“死了,好像被一剑刺死。那时候这件命案闹得沸沸扬扬,怀疑是无名杀了他。” “原来小道消息那么多!”黄驹卫一脸惊讶不已,“他才逃跑到京师来生计吗?” “我不敢肯定,毕竟以讹传讹,很多故事可以编造。”陈美容说道。 “有可能。” 陈美容继续说道:“而且,无名拿着三尺剑,非常符合伤口的模样。” “啊!”黄驹卫大吃一惊,“你也这么认为吗?” 陈美容并没有点头,只是在说话:“传闻只要他拔剑,必将不留下活口。” 黄驹卫回忆起惊险的场面,眼睛没有眨过,突然开口:“有目击者认为是永乐剑。” “怎么可能,无名很少在别人面前锋芒毕露,怎么可能有人看见剑刃?” “是……”黄驹卫差一点脱口而出,只能满脸笑容掩盖住,“总会被别人碰到吧。” “也是。即使存在着目击者,不过,看见他杀人了吗?” “倒是没有传闻。” “我也是道听途说,过来的顾客都是商人,故事肯定在外地传开了。” “他们是哪里的人?” “来自开封。” “可以告知姓名吗?” “我怎么可能跟商人面对面交流。”陈美容瞪大眼睛。 “也对,如果问了一些隐私的事情,就会被认为是长舌妇。”黄驹卫喝了一口酒,“那么,这些传闻可信度是多少?” “反正我不想去了解。” “也是,你和他都成为朋友了。” 听到黄驹卫说的话,感觉酸溜溜的,陈美容淡然一笑:“那是自然。” “这些商人后来有没有来吃饭?” “什么意思?”陈美容看了一眼对面,才露出生气的表情,“大人,您认为无名把他们杀了吗?真是可笑至极,看来您心里确实很嫉妒。” “有那么一丢丢。” 陈美容再次看向旁边,只见张青站在柜台那里,继续小声说道:“没有一个人传言,说无名就是那位白衣男子。” “她的心上人?”黄驹卫伸长脖子。 “嗯,如果不是的话,无名为什么经常来酒楼,虽说两人不见面,但是有眼神交流。” 听到这些话,黄驹卫心里明白,陈美容早已经知道无名帮助张青逃跑出,却不敢说出实情,因为自己也是知情者,害怕被杀人灭口。 “有什么能证明吗?” 陈美容摇摇头:“没有。他都是隔三差五过来,订一桌饭菜,叫我送进雅间里面。” 黄驹卫也感到好奇:“你所说的如果属实,两人到底怎么认识?” 陈美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先前有一位秀才,相貌堂堂,叫我把一封信交给张青,但是她已经不在酒楼。” “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很陌生,不过他的字写得很好看。” 黄驹卫已经知道是夏原吉,心里更加怀疑,突然问道:“如果送信的人是白衣男子呢?” “不像,根据张青的描述,她的心上人是一位武功高强,乐意助人的大侠,而且身穿洁白的衣袍。” “这不就是无名吗?” “她还说,她见过心上人的容貌,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另外,无名拿着三尺剑,而她的心上人是大刀。” “哦。”黄驹卫嘴巴自动变成圆形。 日上三竿,黄驹卫回到茅草屋,正在洗掉脸上的墨水,稍微熟悉的香气飘来。 “没想到你很有侦探头脑!” 黄驹卫听到声音,这次不被吓倒,然后开口:“当然啦,我可是有名的画家。等一下,你怎么知道的呢?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 “是的。” “吃饱没事干!”黄驹卫看向紫薇三娘。 响起靠近的脚步声,黄驹卫并没有回头,继续在洗漱。 “你不是也想弄清楚无名的真面目吗?算起来我们是同行。” “我是不会告诉你画中少女在哪里。” 紫薇三娘突然脱下外衣,走向床边。缓缓地坐下来,由于太破旧,响起快要断裂的声音。紫薇三娘并不在乎,开始解开袄裙。 “很抱歉,我对你不感兴趣。”黄驹卫甩了甩手上的水,就去把门打开,“你这样更加让我感到反感?” “是嘛!难道我不好看?” “当然好看。”黄驹卫微微一笑,做出邀请的动作,“我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抛弃,就凭你用美人计,对我有什么效果?” “原来你真是个负心汉!”紫薇三娘站起来,走到木桌旁边拿起外衣。 黄驹卫叹了一口气,来到紫薇三娘的身边,很礼貌的帮忙穿上。 “你就不怕我喊非礼?” “没有关系。”黄驹卫看向窗户外面,“你觉得附近有人吗?” 紫薇三娘快速系好腰带。 “对了,你是江湖人,应该认识无名吧?” “怎么?” “我想打听他的事情。” “没有好处我可不说。” 黄驹卫微笑道:“请你放心,我可以提供一些别的事情。” “我只要知道画中女子是谁?她在哪里?” 这些话透露执着,黄驹卫面无表情的坐到木凳,期待接下来有什么转变。 “好,你问吧。” 黄驹卫点点头,然后从床底拉了一个箱子:“坐下慢慢聊。” “孤男寡女的?” “刚才都用了美人计,当然不必错过留下你的机会。” 紫薇三娘感觉这话有点别扭,但是为了消息,愿意忍气吞声坐下来。 “我先问。” 紫薇三娘点点头。 “无名在江湖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逍遥自在又快活。经常一个人行侠仗义,谁都打不过他。有时候他会接受挑战书,是点到为止的那种。” 黄驹卫一边倒茶,一边问道:“他有没有杀过人?” “这不是愚蠢的问题吗?既然行侠仗义,难免会有人以命相搏,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据我了解,基本都被打伤,最严重的只是废掉武功。” “哦。” “轮到我提问了,画中的女子在哪里?”紫薇三娘嗓门有点大。 黄驹卫稍微有些犹豫,不然眼睛一亮,笑着说道:“就在京师,自己去找吧。” “城内吗?” “嗯。无名是怎么步入江湖?” “出生不怕牛犊。我们以为他为了博取江湖人士的关注,才会频繁的行侠仗义,并把很多脏银散发给了老百姓,引来衙门捕快的缉拿归案。” “你是说,无名一开始就得罪了官府,对吗?” 紫薇三娘点点头:“不过一一被甩掉。”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 “哦,你肯定听说过关于画中少女的事情吧。那么,她到底是谁?” “我又没看见她的真面目。” “也对。你的女弟在哪里?” “老家。” “可以告诉地址吗?” 黄驹卫摇摇头:“当然不行,我不能让你去打扰我家人,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抓捕你。” “我只是确认你女弟的样子。”紫薇三娘一脸无奈,“对了,根据车夫提供的证词,你女弟当时拿着剑,难道会武功?” “她只是爱好武器,同时可以防身,我和家里人当然同意她买。” “哦。” “等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紫薇三娘感觉气氛有点怪异,还是开口说道:“我会回答。” “女侠都用美人计吗?” “我……你……” 看着紫薇三娘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黄驹卫笑道:“我只是问一下,不必那么认真,而且你紧张了。” 第五十六章暴露 “没有。” “还有一个问题。”黄驹卫继续说道:“你是金银珠宝铺派来的人吗?” 紫薇三娘为了不暴露,维持着笑容。 这时候,黄驹卫已经确认谁是雇主,想要揭开很容易。 “怎么?” “你是江湖人士……”黄驹卫转移一下话题,“张青是个怎样的少女?” “千金大小姐。” “不是,我要听你的看法。” “等下。”紫薇三娘沉思了一会儿,“据我所知,她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女。虽然年纪小,但是特别懂事,完全没有负能量。” “天真无邪吗?” “可以这么说。”紫薇三娘点点头。 “还知道别的事情吗?” “嗯,她平易近人。” “哦!”黄驹卫惊讶不已,“都掌握了呀。你是说她的性格吗?” “不是,应该说脸蛋吧,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如果我跟她站在一起,心里都感到很自卑,不能拿外表来比较。”紫薇三娘强颜欢笑的继续说,“她的内心也很美,请不要误会。” “没有。这样完美的少女,却不遵守指腹为婚,执意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你认为她的做法对吗?” 紫薇三娘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在内心纠结万分,仍然坚持自己的说法:“对。” “为什么呢?” “我认为,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而不是听从父母,那只是祖宗留下死板的规定。” “说的有道理。对了,你肯定得到了很多小道消息,知道张青为什么嫁进李家吗?” “嗯,怎么说好呢。”紫薇三娘整理一下思绪,“普通人家是害怕,然而华贵人家不同,婚姻都是有利益的。但是,张青选择了逃跑。” “我懂。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喜欢李一烽,只是听从父亲的话。是吗?” 紫薇三娘点点头。 “那么,李一烽为什么还要和富家子弟抢呢?” “也许是真的喜欢。”紫薇三娘说道。 “我想听听来龙去脉!”黄驹云睁大眼睛。 紫薇三娘叹了一口气:“好,事情是这样的。张青有一次出门,被几个商户的儿子调戏,那时候没有人出来阻止,然后……” “老掉牙的桥段。” “嗯。”紫薇三娘看得出黄驹卫已经不感兴趣,“不过,就在那次英雄救美之后,李一烽喜欢上了她。” “贪恋美色。” “我认为不是,万一如你所说,李一烽应该早就对她下手。”紫薇三娘站起来。 “等一下!”黄驹卫抬头看去,“还有最后的问题。” “说吧。” “我也听到一些小道消息,人称紫薇三娘的你,从来不在别人面前露出真面目,可是为了问出张青的事情,忍气吞声来找我,所以,你和徐帚申是什么关系?” 紫薇三娘瞬间沉下脸色:“无法奉告。” “好吧,那你如何怀疑画像就是张青呢?” 紫薇三娘说道:“我肯定见过她嘛,要不然怎么得到消息。” “也对。”紫薇三娘迈开脚步,“尽是一些没有用的问题,走了。” “好的,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小心。” 紫薇三娘头也不回走出茅草屋。 半个时辰以后,紫薇三娘来到城外的山寨,大门站着很多手下,都是一些彪形大汉,感觉越来越不适应这里,紫薇三娘还得装作镇定,把厌恶的一面藏起来。进入大堂,紫薇三娘坐在第二把交椅上面。因为思考问题,并没有注意周边,低着头眼睛向左。 “你回来了?”响起徐帚申的声音。 “哦。”紫薇三娘抬起头,“黄驹卫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接下来怎么办?” “没事你去找他干嘛,虽然他是画家,但是头脑聪明,一直在装大智若愚的样子。” “真的很抱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把我的意图看穿,这个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那是当然了。我跟你说,他甚至怀疑无名就是白衣男子,那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的确很聪明。” “对了,你到底找他做什么?”徐帚申问道。 “当然为了帮你。” “你不是从不在外人面前摘下斗笠吗?” 紫薇三娘无奈的大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吗?自从离开山寨,听到的消息都是徐帚申名誉受损,而且被锦衣卫追踪到了痕迹。” “还是留在这里吧!” 等到紫薇三娘离开,茅草屋依然弥漫着余香,黄驹卫只好敞开大门和窗户,坐在门前的大石头,眺望远方的树林。 申时,京师的街道热闹非凡,老百姓来来往往,挤得快要堵塞了。也许是习性,很自觉的让路,并没有发生不愉快的碰撞事件。 一个女子站在摊位旁边,大约二十四,穿着粉红的袄裙,由于绰约多姿的背影,引来一群男子围观,当春风吹起,清晨的香气飘进鼻子,每个人露出洋溢的笑容,分分钟被迷住心智。 黄驹卫面无表情的路过,来到了熟悉的地方时,突然停下脚步,影子已经被阳光拉长,断定是申时以后。 那个站满红尘女子的门口,看不到赵鲤,黄驹卫无比的伤感,也闻不着熟悉的香气。神游中,黄驹卫走进青楼,完全不搭理老鸨的问话,找到和赵鲤待过的雅间,坐在一把木椅上面。床边的布帘是红色,家具换成新的,变得非常简陋,就连那张铜镜也被搬走。 曾经粉色的房间,变成鲜红的包房,被单不再是丝滑。黄驹卫一边摸索,一边强忍泪水。 缓缓地坐下来,只见前方的墙壁挂满男女画像,并没有扰乱黄驹卫沉重的心情。在这一刻钟,门外走过多少顾客,都是穿着华丽衣袍的贵公子。或许,黄驹卫厌倦了人世间的暧昧,突然间,听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赶紧靠近窗户探望,人群中看见一个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搬家以久的夏原吉。 黄驹卫迅速跑下楼梯,来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中,拍了一下夏原吉的肩膀,并且打招呼:“兄台,近来可好?” “哦!” 回应声很小,再看看夏原吉的表情,黄驹卫明白被吓到了。 “对不起!” “没事。”夏原吉松口气,悄悄的把信封收进袖子。 “坐一下?”黄驹卫问道。 “可以。” “面前茶馆吧!” “好。”夏原吉点点头,开始走在前面,“你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神游了。” “你不怕被抓吗?” “无所谓。”黄驹卫露出对生活失去希望的表情,“我以为离开,赵鲤就会安全,结果是我选择对了。可是,得到的代价就是变成通缉犯。” “有人威胁吗?” “我不想说。也许是自己太天真,我就放弃了赵鲤,然而现在更加心痛起来,她连续嫁给两个人。” “真的吗?” “嗯,已经半年前了,如果我再去看她,怀里肯定抱着孩子。” 夏原吉抿嘴一笑,尽量保持亲和力,就是为了缓解伤心的气氛。 走进茶馆,黄驹卫和夏原吉坐在柜台旁边,桌面摆放瓜子和杯子。小二把冰凉的茶水端上来,倒了两杯就离开。 夏原吉拿起喝了一口。 “慢点。” “嗯,对了,你被通缉的原因是什么?”夏原吉问道。 “我怀疑无名是杀害金银珠宝铺老板的凶手。” “说来听听!” “好。” 夏原吉放下茶杯,认认真真的露出倾听表情。 “你知道玖局丢失两件证物的事情吗?” 夏原吉摇摇头:“我不知道,一直在外地。” “其实,我认识画像上面的少女,甚至生活一段时间,才知道是无名拿回来的。” “难怪你要离开赵鲤,就是保护她的生命安全。” “你猜对了。” “我就说嘛!”夏原吉继续说道:“以你执着的毅力,绝对不会放弃自己喜欢的人。” “哎!” “对了,你有没有这样想过,她觉得自己是红尘女子,不配跟你在一起呢?” “嫁给别人就可以吗?”黄驹卫大声反问道。 “这就是她的矛盾。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干净,绝对不能让自己心爱的男人碰到,也许这就是女人的逻辑吧!” “胡说八道。”黄驹卫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肯定说的不对。” “好了,我继续讲吧。那天无名买来两只猫,天天训练它们,终于让我明白最终目的。有一天,一条蛇兔想要袭击两只猫,却反被玩于鼓掌之中,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那条蛇也没有咬到一口。” “你是说,无名在警告你吗?” “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无缘无故买了两只猫,在我面前上演一场厮杀大战。他一定知道我会背叛。”黄驹卫紧握着双手,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是……”夏原吉突然想起通缉令写的理由,“难道他错了吗?” “没有,我只是为了保护赵鲤和张青,才故意举报无名对面的宅子,想要锦衣卫搜查元朝朝下来的房区,就会找到张青的踪影。” “张青?”夏原吉一脸疑问,“你不是跟少女住在一起吗?怎么和张青有关系?” “说错了。” “不对,你明明说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五十七章两个痴情汉 “哎!” 听到黄驹卫叹气声,夏原吉确定黄驹卫知道内幕,这才开口:“说一下,你到底掌握多少信息?” “很好挖的,就是从无名和张青那里。” “这两个人……”夏原吉脸色一沉,满是疑惑不解的表情,“你突然透露他的住宅,没有受到警告吗?” “不会。反正我躲着走,这样就不会碰见。你说我做的对吗?” “一半。对了,万一碰到了呢?你应该怎么解释?” “无所畏惧,只要他杀死我,确认了凶手,因为少一个人知道他的秘密,就会会得安全。” “你有没有提起过的存在?” “没有,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这让我很担心。” “换一个地方重新生活。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不想重蹈覆辙。”夏原吉瞄了一眼茶馆外面,阳光灿烂,“根据你的说法,无名是白衣男子,张青是纸上的少女,对吗?” “当然。可是我没有办法摘下无名的面纱,很难当面认证,所以我一忍再忍到了现在。”黄驹卫说道。 夏原吉点点头:“做得好,幸亏你没有打草惊蛇。如果你被无名发现怀疑他是白衣男子的事情,说不定见到了阎王。” “有可能。” “在我搬家之后,听说这半年,即使是玖局也没有抓住你,到底躲在哪里?” “就是城外,我不敢逃到天涯海角,因为还有人在等着。” “其实我们都很自私。虽然不相信身边的人,但是重要时刻,都会冲出去挡刀。” “你还没有忘记她吗?”黄驹卫问道。 “说的容易做的难。她并不是脑海的记忆,就会忘得一干二净。最近我一直在反思,到底要不要回来,毕竟她在等待。”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白衣男子,手持大刀行侠仗义。而不是你,每天拿着毛笔写诗歌。” “张青只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总有一天会公布出来,只怕她没有办法接受,毕竟差距太大。” “看来她看见白衣男子了。” “我什么时候见过她?不对吧,我一直在竹林里面,并没有出门。” “她说你拿着大刀去行侠仗义,救下无数被鞭打的猴子,由于轻功很好,所以追不上你的脚步。” “想不通,让我整理一下思绪。你说她遇到的是行侠仗义的白衣男子,而不是我这个舞文弄墨的书生,但是她和我通过写信,并且一直在等着我,怎么感觉有人在利用这点呢?” “我不知道,或许你说的对。”黄驹卫微微一笑,“可以往这方面思考。” 夏原吉点点头,把目光投在黄驹卫身上:“如果画像中的少女是张青,你隐瞒做什么?” “因为我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 “这个说法……好吧。半年来,张青过得怎么样?” “好啊。如今在美容酒楼做劳工,可以养活自己,暂时不用东躲西藏的。但是,我感觉到她的不开心,一直在提心吊胆。” 夏原吉沉思一会儿:“好奇怪,上次我去,陈美容说她不在。” “啊?那是你太天真,张青不在那里能去哪里?” “是吗?反正我把信交给陈美容,就离开酒楼里面。” “说明你没有留一个心眼。对了,为什么要搬家呢?” “我想换一个环境。”夏原吉不太冷静的模样,好像是害怕说出来,“无论画像中的少女是不是张青,我都忘不了。但是,我会学着克制一点,使自己不再那么冲动。” “做得好。唉,你知道无名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不太清楚,都说他是行侠仗义的大侠。” “这个传言早在江湖上,无名的确干过很多好事。” “原来传言是真的。”夏原吉露出相信的表情。 “我只是不知道他的真实故事,比如十岁以前,为什么被戏院的班主收留?” “你是说,无名是孤儿吗?” “嗯。因为戴着面纱,我很想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模样的男子?” “看见了?” “一点机会也不给。” 夏原吉笑了一下:“我也想很弄清楚他的用意,为什么要我回信?” “这件事情我听你说过,他是主动来找你,然后你和张青通信,并且爱上彼此。” “是的,对于这个举动,你有什么看法吗?” “应该想要拒绝张青,所以找你来代笔,没想到事情发生不可扭转的局面。”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在我还没有报官之前,一直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他不亲自回拒?” “我……” “你是说他想利用我吗?” 黄驹卫并没有回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认为你的怀疑非常有道理。”夏原吉继续说,“可是,我只是一个书生,除了舞文弄墨并没有什么特长,碰到习武之人自动绕着走。” “我也一样。” “没有神探在这里,这些问题根本解决不了,我们太笨了。” “是啊,被别人耍的团团转。”黄驹卫吐了一口气,“女人被抢,而且被通缉,甚至无家可归。” “对了,赵鲤的肚子……。” “哦。”黄驹卫看向楼梯间,“放心啦,不是我的,这样不会惹来麻烦。” “我想也是。”夏原吉笑容满面的说道。 “怎么了?” 夏原吉把茶杯拿在手中,摇了一下,并没有喝掉就说道:“兄台,我知道你的人品,可是赵鲤……为什么嫁给李一烽?” “因为他是李氏家族的希望,有钱又有势。” “这是从你的角度来看待,我有不同的说法,赵鲤应该想找到一个能够托付终身的男子。” “什么?难道我不配吗?” “没有这个意思!”夏原吉避开黄驹卫质疑的眼神,“她心中肯定有你的。” 黄驹卫早已不在乎已经没有结果的话语,自动冷静下来,然后说道:“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干脆忘记一切吧。” “你的语气好像对她死心了,是吗?” “嗯。”黄驹卫点点头,“如果再不忘记,等到碰见她的时候,又有种莫名的非分之想。” “是吗?我肯定相信你的为人,啊!对了,你觉得赵鲤喜欢他吗?” “李一烽还是李沓子,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黄驹卫看了一眼茶杯,已经见底。 “我觉得李一烽人不错。” “什么?” “他做的事情有目共睹,敢跟叔父抢女人,为了朝廷鞠躬尽瘁,不惧怕沈万三的反对,力荐太司懿去应天府破案。” 黄驹卫越听越气,等到经过大脑思考之后,只是轻笑了一下:“说得对。” “我并不是说你一事无成,然而,你目前放弃了画家的身份,一直沉浸在悲伤,怎么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呢!” 看到夏原吉严肃的表情,黄驹卫非常心虚的低下脑袋。 “我只是在度假,你想我做什么?”黄驹卫问道。 “如果我把你推荐给太学?你会去吗?” “不要开玩笑,那个是国立最高学府,没有真实真才实学的人不能进去。” “我知道。” “再者说了,我可不想再苦读寒窗十年,还是算了吧!” “不是让你去当学生。太学缺少一个画师,只要在夫子们面前展示精湛的画工,就会被录取。” “真的有机会吗?” “兄台,我已经跟太学打过招呼,你随时可以过去。” “这个……”黄驹卫突然沉默不语。 “这可是绝好的机会。还有,到了太学之后,一定要诚诚恳恳的教画,千万别由着自己的性子。要是按照我的说法去做,我们可能会在中书省相遇。” “不会的,那比太学更加难进。” “别忘了,我是过来人。” “你是聪明类型的,我是愚笨,绝对不可能在一起报效朝廷。对了,你用多少时间进入中书省?” “一两年吧!” “听说你被皇上选中,是这样吗?” 夏原吉点点头。 黄驹卫羡慕的说道:“真是偶然啊!” “确实有运气的成分。”夏原吉笑了笑。 “可是我没有。” “听我的,现在朝廷为了广纳人才,各个地方都设立聚英府邸。然而,太学就是起源点,如果你珍惜这次百年一遇的机会,就不会再流落街头。” “说的好像我没有本事一样!”黄驹卫苦笑了一下。 夏原吉问道:“不愿意吗?” “我在思考。” “好。”夏原吉拿起茶壶,往杯子倒满水,然后抿了一口:“我知道你不想离开京师,就是因为赵鲤,要是你有能力保护她,还会担心这个问题吗?” “是啊,我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 “都不用守护在身边,再次把她抢过来。” “你知道我去找她了?”黄驹卫问道。 夏原吉点点头:“你脸那么黑,肯定不是晒的,应该是墨水涂太多,还在散发着酸气。” “厉害。但是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去探望,想要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夏原吉无奈的摇摇头:“那你觉得她过得怎么样?” “很满足。半年前,她嫁人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后来才知道。” “我们都一样。”夏原吉微微笑着,“你都跟她说些什么?” “唠家常呗,但是我发现一个问题,她越来越安逸,偶尔问起关于我的话题。” “还有吗?” “幸好我打扮成乞丐,要不然暴露自己开心的脸色,其实吧,她也在怀疑我是不是本人。”黄驹卫大笑起来。 “可是。”夏原吉说道:“她不是没有看出来嘛!这就说明把你渐渐的淡忘。” “不可能!”黄驹卫换来生气的表情,拍打桌面,“她不是轻易忘记感情的女子。” “希望如此,也许我对她不太了解,但是你对她的爱慕之情,我倒是了如指掌。” “光你一个人不行的。” “我知道你想让她知道,可是,她已经贵为**。你再这样纠缠下去,就会受损名誉,懂吗?” 夏原吉明白,之所以稍微点头,深吸一口气,不急不躁的说道:“我想为她做任何事情。从认识她,再也没有从我眼前消失过,一直以顾客的身份去消费。但是,我们只是促膝长谈,聊一些红尘以外的事情。” “只有你有耐心,如果换了别人早就娶回家。” “我也想啊。”黄驹卫笑了笑。 夏原吉无意间看向杯子,水面有一片茶叶,还不忘说道:“对了,你知道赵鲤如何变成青楼女子吗?” “她只说小时候被拐卖。” “拐卖?” “是的,不过没看见贩卖人口是谁,被麻袋套住。” 第五十八章怀疑的对象 夏原吉吃惊的合不拢嘴。 “已经过去了。” “有没有目击者?”夏原吉问道。 黄驹卫用着遗憾的声音回答:“没有。你听了这个故事,有什么感想吗?” “贩卖人口经常发生。第一种是伏击,在犄角旮旯里面。第二种是被卖,为了生计,狠心的父母会亲自动手。” 黄驹卫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原吉,眼睛充满怒火:“我也同意,这两种说法可能性很大。要不然赵鲤怎么会轻描淡写呢!” “赵鲤非常善良,如果真的是家人出卖她,依然在找女兄。我现在怀疑就是赵氏搞的鬼。这样一想,就知道她为什么会被烧死。” 黄驹卫拍了一下桌面:“你认为赵鲤是被自己的女兄卖了吗?” 夏原吉点点头:“对啊。” “你有什么东西能证明?” “听我慢慢讲来。” 黄驹卫不耐烦的站起来。 夏原吉立即说道:“如果我找到了证据,可以证明我说的话不是假的,你敢去报官吗?” 黄驹卫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气呼呼走到夏原吉身边,掏出茶钱:“如果赵鲤是杀人凶手,我当然得保护她,再见。” “等下。” “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这就拿来证物。”夏原吉头也不回离开茶馆。 由于黄驹卫的不相信,让夏原吉打消回家的念头,直接去了应天府,也就是赵鲤的出生地。夏原吉正在走进一家客栈,身后响起一个脚步声。 “是您吗,大人?” 夏原吉回头看去,一个穿着洁白衣袍的男子,戴着面纱,气场非常足又神秘。 “果真是您啊!” “嗯,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我是神探身边的护卫,记起来了吗?” “哦,你就是无名啊,对了,找我什么事情?” “听说您顶着不孝的罪名,也要来找证据,真是佩服。” “等下,京师和应天府来回需要两个月,你怎么知道我要证明赵鲤是杀人凶手?”夏原吉好奇道。 “神探说的。” “对了,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希望老实回答。” “当然。” “不知道我怀疑的正确嘛!”夏原吉坐到木凳,“我觉得你这个人不简单。” “这是问题吗?” “听我说完,我从京师赶来,听了很多关于你的传言。” “谢谢大人的关注!” “别客气。话说回来,你是那种正义的大侠吗?” “什么?” “黄驹卫说你偷走证物,交给东躲西藏在外的张青,然而,黄驹卫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把你所居住的房区举报。” “真的吗?” “嗯,他是这样告诉我的。” “还有吗?” “可是我见到你以后,并没有邪恶的气息,反而君子坦荡荡。我知道我们这样讨论你,不是君子所为,希望你能原谅。” “没事,您的确是来找证据吗?” “是啊,我记得现场附近落下一条纱巾,在你这里吧?” 听到问题,无名立马瞳孔放大,稍微点点头:“是的。我只想为神探分担一下压力,想要尽快侦破案子,想到已经过了半年,还是没有任何发展。” “知道,你不用什么都要解释。哎,那把青铜剑也是你偷的吗?” “嗯,原来您都知道,我只是……” “知道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怀疑张青杀人,反而洗脱她的罪名?” “我可以解释。事情是这样子,我和神探到达案发现场,才知道老板死相很惨,如果不是深仇大恨,怎么把他的胳膊卸下来,胸口和喉咙各有一处刀伤呢?” “嗯,分析的好。”夏原吉点点头。 “大人,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非常简单,自从见到黄驹卫,听了他的那些唠叨以后,觉得很有道理。再结合收到的小道消息,经过脑子一思考,就没得出几个结果,只有你愿意帮助张青。” “为什么?”无名问道。 “从半年前说起,在张青溜出门的时候,喜欢上一名行侠仗义的男子,并且一直在追寻他的踪迹。”夏原吉回答道。 “为什么给我写信?” “因为她认错人了。”夏原吉继续说,“之前遇到的男子是拿着大刀,也跟你穿一样白色的衣袍,但是,这位大侠没有带面纱。” “的确是奇妙的缘分。”无名点点头。 这个时候,小二端了一壶茶,放在光滑无比的木桌上面。 无名伸出礼仪的双手,立刻帮忙倒茶水。 夏原吉说道:“她把你当成那位男子,才会写信过来,接下来,你并不想关系变得复杂,才会来找我代笔回复。” “不对吧,她越来越频繁找我呢?” “那是……”夏原吉低下脑袋,没有脸看着无名,“我动了私心,因为她写的诗很好,想要多看一些。” 无名把三尺剑放手边,声音稍微大:“难怪!” “你不生气吗?”夏原吉问道。 “不啊,她知道的是你,又不是我这个代替品。” “我没有别的意思,张青非常有才学,就被深深的迷住。看来,我的心不够干净,红尘容易闯进来。” 无名正在把玩杯子,看着茶水非常清澈,并没有打算喝掉。 “你为什么要帮助张青逃婚?” “因为她是一个心智还没有成熟的少女,不能被别人迫害,多开心几年不好吗?再者说了,他喜欢的是你,凭什么就那样嫁了,一点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哦!” 拿起茶杯,夏原吉又停下动作,露出感谢的表情。 “大人,这就是证物。” 夏原吉接过一看,果然是传言中红色的五朵花瓣。 无名并没有提问,只是注视着夏原吉脸上的表情,眼皮很少垂直下来。 “你在玖局待了那么久,应该知道什么人能够佩戴吧?” “达官贵人。”无名说道。 “不正确。”夏原吉一边摇摇头,一边唱下茶水。 “您说啊!”无名着急的时候,嗓门提高了不少,“难道是皇亲国戚?” “也不对,西厂的档案室里面有记载,说是开国之前锦衣卫的标志,原本刻在金牌的背后,结果成立锦衣卫之后,并没有这个图案。” “怎么说来,在现场掉落纱巾是锦衣卫咯?” “你错了,在朱府失火的时候,并没有人看见谁跑开,当时只有三个人在场。” “我知道,大人。”无名点点头,“趴在石桌底下的朱小将,冲进火场救人的黄驹,去方便的赵鲤。” “看来你的记性很好。”夏原吉把茶杯放下。 “您怀疑谁?” “首先,朱小将可以排除嫌疑,如果是他放火,在此之前怎么杀自己的死母亲呢?再者说了,难道他不怕自己被烧死吗?都没有大声喊救命,只是害怕的蹲着。再者,黄驹卫也可以排除,他舍己救人的精神值得学习,怎么可能是纵火犯,因为时机和距离不对。剩下最后一个人,那就是赵鲤,去方便的时间非常久,足以把自己的女兄和母亲杀死,然后放一把火,逃离现场的时候故意留下纱巾,想嫁祸给这位拥有纱巾的男子。” “啊,原来如此!” “如果我的推理是正确,必须要找到张青喜欢的那位大侠,向他问清楚,到底有没有把纱巾送给赵鲤。” “我觉得没有,听美容酒楼的老板娘说过,赵鲤经常去她那里。”无名看了一眼夏原吉,“要是……” “你想说,就是赵鲤偷走了老板娘收到白衣男子送的见面礼物,也就是纱巾,对吗?” “嗯。” “听你这么说来,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夏原吉继续往杯子里面倒茶水,“因为只有赵鲤杀人动机很强烈。” “为什么呢?”无名坐在木凳上面非常好奇。 “黄驹卫还说,赵鲤原本是赵家庄的,小时候被卖到京师,当上了一名青楼女子。” “大人,您的想法我知道,如果连接下文,她知道是谁把自己卖了,并且长大以后再来进行报复。然而如今,赵氏和她母亲莫名其妙的死了。” “说得好,赵鲤的嫌疑的确最大。对了,神探怎么看待这件案子?” “他啊,只是知道赵氏的母亲被烧两次,认为是令媛和赵圳联手杀死,应该是知道两个人的奸情。” “符合动机。那么,朱魁也是那两人动的手吗?” “他还没有结论,毕竟赵氏先发现朱魁有外遇,也就是杨康的妻子,有可能再次联手赵圳。” “等下,我试着推理一波。右边脖子有刀伤的男人,应该是白衣男子杀的,也就是张青的心上人。赵氏的母亲发现自己令媛通奸,然后发出警告,却被赵氏和赵圳联起手来,将她杀死。接下来,才会有柴房失火的事件,就是为了烧毁作案的痕迹。再来说说赵鲤,她杀死自己的女兄就是报仇,顺便把自己的母亲烧一遍,这种做法应该是有着积极的报复心理。” 无名点点头:“为什么不杀了朱小将,他可是目击者。” 夏原吉看了一眼茶水表面,并没有震动的波纹:“那你觉得现在的朱小将有威胁吗?” “没有。”无名摇摇头,“他的确变成了一个哑巴。” “要是他永远不说出看见的那个背影,我们只能找到白衣男子,求证一下当时他在哪里?” “聪明。”无名不出崇拜的表情,“您跟神探真的有一拼。” “他……我可比不上。我只会把一些断断续续的故事连接起来,得到答案的时候,也没有自信说出口。” “您不是告诉我了吗?” “因为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信息,确定一下这几件案子是不是我想的那几个凶手。” 无名点了点头。 “有很多人认为你是杀人不眨眼的白衣男子,为什么不摘下面纱呢?”夏原吉问道。 “因为踏入江湖就是要神秘,即使有人来报仇,也不会知道我是谁。” “你理解错误了,如今的形象已经烙印在老百姓心里,只要说三尺剑,别人都会告诉我。你是戴着面纱的大侠,整天伴随神探左右,保护他的生命安全,并没有一点点失职。” “没有听过,原来我的形象已经变了,真是惭愧至极。” 第五十九章单刀直入 “是的。” “大人,您一个人来应天府吗?” “嗯,我非常赶时间。” “黄驹卫还在京师吗?” “是的。”夏原吉回答的时候,有点担心的表情,因为暴露了同窗好友的行踪。 无名没有说话。 “那把剑给给我看一下,可以吗?”夏原吉伸出双手。 “哦?大人,您也懂啊。” “不是,我要看剑刃刻着什么花纹。” 无名点点头,把桌面的三尺剑推过去,响起摩擦的声音稍微难受。 拿起来仔细观察,夏原吉发现有点重量,拔出剑刃的时候,一条特别像龙的花纹。 “这把是货真价实的永乐剑吧。”夏原吉说道。 “班主给我的。” “从小待的戏院吗?” “嗯。” “哦,你真是幸运。”夏原吉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刃面,非常顺滑。 “大人,您认为我是杀人吗?”无名问道。 “有那么一点怀疑,毕竟你武功高强,随时可以取走别人的性命。” “很符合逻辑,不过我平常只是劫富济贫,也有失手的时候,就会有人说我嫉恶如仇,锻造一个诽谤的故事。” “没有错。”夏原吉点点头,“从你步入江湖的那一刻,已经有人盯着。” 无名选择沉默。 “既然你已经被针对,为什么不离开京师,干嘛还留在神探身边?” “也许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哦!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正确位置?” “非常简单,别人都说您是一个清官,怎么会有钱住酒楼。由此判断下来,您一定去最简陋的客栈,还真的遇到了。” 夏原吉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只是节俭。” “这样看来,神探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 “很抱歉,还要让你们担心了,我应该直接来找你们。” “没有关系,反正我们迟早会见面。”无名站起来,伸手拿起三尺剑,“请您多加小心,应天府可是鱼龙混杂之地,稍不留神就会丢掉自己的东西和性命。您一定要待在这家客栈,我引领神探过来。” “嗯,我等着。” “再见,大人。”无名移动着脚步,迈出客栈的门槛。 “你认为有人要杀我吗?” 无名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应答道:“您是好官,很难融入坏人的世界,当然会被排挤。” “啊!”夏原吉惊讶不已,脸色有点暗淡。 “大人,保重。”无名潇洒的走上大街,任风吹起长发。 翌日,突然下起暴雨,冷空气席卷应天府,花花草草被雨水折断了腰。 夏原吉起床很早,穿着一件褪色的衣袍,坐在客栈附近的凉亭里面,因为出门忘记了带伞,只能坐在这里躲雨。 旁边有一条小河,几只白色的鸭子游在河面,每当脖子潜下水,羽毛都不会被弄湿。 这个凉亭很大,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却没有人靠近。突然间,一张眼熟的面孔越来越近。夏原吉正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如果不是找自己,那真是尴尬的很。 那个脚步声来了,夏原吉故作镇定地坐在凉亭里面,太司懿走进来,把雨伞放在柱子旁边,然后满脸笑容的行礼。 几个月不见,太司懿越来越健壮,穿着黑色的圆领衣袍。直起腰杆的时候,犹如苍天大树一样,特别的有安全感。然而,最让夏原吉大吃一惊的是,太司懿散发的气息,跟无名一模一样,但是锐利的眼神没有变化,一直在盯着夏原吉,快要琢磨透了。 “我可以坐下吗?”太司懿问道。 听到非常客气的话语,夏原吉微笑着点点头。 这个时候,太司懿坐到石凳上面,突然间四目相对,都觉得很尴尬,毕竟没有真正见过面。 气氛非常的不好,夏原吉故意看向河面,那群白色的鸭子早就不见。 夏原吉一时说不出话题,站起来,走到凉亭的台阶上面。 太司懿只是观察着,看夏原吉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个时候,太司懿叹了一口气,随着干净利落的动作起身。 夏原吉让出一步,贴在右边的柱子。 气氛变得更加不好,夏原吉难以承受,这才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夏原吉吧?”太司懿侧脸一看,“我在台下见过你一次,记得吗?” “当然。” “我有些事情想要问明白,如果不着急回去的话,坐下来慢慢聊嘛?”太司懿做出邀请的手势,顺便指向石凳。 夏原吉注意到了太司懿戴着沙袋,就在脚腕处。 “可以,不过怎么没有看见无名?” “他在内库帮忙。” “真是辛苦他了,但是,我的时间有限,希望你抓紧时间问完。” “只要半炷香,我会把所有问题提出来。” “看来你信心满满啊。” “还行吧。”太司懿嘴角微微上扬。 “问吧。”夏原吉坐回原来的位置。 太司懿把双手放在桌面:“你在中书省,为什么要调查以前发生的命案?” “好奇。” “你知不知道上一个好奇的人已经丢掉了性命?” 夏原吉淡定从容的笑了笑:“既然还没有得出真相,我身为人臣当然要竭尽全力,去破解离奇古怪的案子。” “可是有些人贪生怕死,甚至远离危险区,你确定要调查吗?” “是的。” 太司懿很是无奈,一直在摇摇头,想要阻止夏原吉。 “我虽然插手你的案子,事后会向皇上禀报,肯定会同意我的做法。” “你当然可以这么做,毕竟你是中书省的人,权力肯定斗得过我。”太司懿说道。 “神探,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这跟相信没有关系。”太司懿谦虚的说道:“好歹我也是就玖局的顾问,命案发生半年了,依然没有侦破。” “怎么说来,你的确碰到了错综复杂的案子,对吧?”夏原吉疑问的说道。 “是啊。” “描述给我听听,也许能侦破呢?” “可以,这几桩命案牵扯很多人。看似简单的杀人动机和作案手法,却完全摸不着头脑,比如朱魁的死。他竟然有两种说法,第一被白衣男子所杀,第二被赵氏和赵圳所杀。” “你认为哪边更有嫌疑?” 太司懿啪叽了一下嘴巴,吐出气来:“我先有问题。” 夏原吉目不转睛看着太司懿,一张认真的表情,并没有开玩笑。 “准备好了吗?” “当然,我一直在等你的问题呢!” 太司懿伸手把雨伞转了一下,放在更远的地方:“调查命案的理由,你和黄驹卫是不是赌气来着?” 夏原吉大吃一惊,就像雨天落下冰雹,重重地敲打脑袋。 “难道我说错了吗?”太司懿问道。 “没有。”夏原吉点了点头,“我承认,但是,我的确想为皇上分担一点压力。” “皇上?为什么对民间的命案有兴趣?”太司懿一脸茫然。 “杨康和朱魁都是锦衣卫,难道不应该受到皇上的关注吗?” “朱魁是锦衣卫!”太司懿惊讶地伸出脖子,用质问的眼神看着夏原吉,“他不是秀才吗?” 夏原吉努力掩饰漏嘴的脸色,笑了笑说道:“你错了。” “哦,原来他以前是锦衣卫,才会死的那么惨!” “说对了。” 太司懿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和黄驹卫打赌有什么好处吗?” “是我上头了。” “你的确需要改一下脾气。”太司懿看着夏原吉说道。 “现在我想通了,即使回去也是两手空空,还不如跟你一起探案,这是多么大的荣幸。” “我已经有帮手。对了,黄驹卫还说什么?” 夏原吉是个聪明人,并没有把黄驹卫怀疑无名的事情说出来,只是笑一笑:“他只是担心朱小将的安全,想要我来调查这件案子。” “原来如此,不过你得告诉我黄驹卫在哪里?皇上肯定会奖励。”太司懿露出确认的表情。 “神探,如果无名偷了玖局的两件证物,你会铁面无私的抓他吗?” “我知道你是从黄驹卫那里听来的,不过,我认为无名是冤枉的。” “是吗?”夏原吉一边疑问,一边说道:“你和他现在如同兄弟,当然要包庇,甚至没有怀疑的态度,我说的对吗?” “当他兄弟是真,不过,他为什么要偷?” “因为……” “因为他帮助张青逃婚吗?”太司懿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 “这些话也是黄驹卫说的吧,看来,他心里肯定很恨无名。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张青和无名怎么会认识,简直是雨后谈天说地,根本把持不住嘴巴。” “你认为黄驹卫在借刀杀人吗?” “杀人倒是不至于。”太司懿自言自语的说出来,“我认为他正在保护赵鲤和张青。” “你怎么知道?”夏原吉问道。 “很简单。”太司懿微微一笑,“他虽然是一名画家,但大智若愚,加上半年来积累的怨气,总会做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你是说,他已经不是老实人?” “可以这么理解。我们从他匿名举报这件事情,可以看得出来,他已经失去理智,变成嫉恶如仇的人。另外,始终不理解赵鲤为什么不嫁给他,却要进入李氏家族。” “其实吧,我也就理解一点点。” “难道你要说女性常有的做法吗?” “嗯,那就是自卑,自己说自己配不上,然后反道而行,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如果赵鲤不喜欢,为什么快要生下孩子?” “只是为了能够留在李氏家族。”夏原吉一脸坚定的说道。 第六十章没有撤退可言 太司懿整理了袖子,并没有回答应的时间。手部动作非常慢,用大拇指和食指压平边缘,再拍衣袍上面的雨水。 “啪啪啪”的声音响起,仿佛想要被别人关注,太司懿一直在整理,不久之后雨水变干,却浸透到了皮肤,微风吹来冷得发抖。 太司懿显然不在意,继续让夏原吉等待,想要看有什么反应。 夏原吉直视着:“神探,你听到我说的话吗?” 太司懿淡定从容的点点头,把心中的窃喜隐藏起来,变成面无表情,还是坐在石凳上面。 夏原吉明白太司懿想要吊胃口,依然问道:“你既然有怀疑的人,为什么不抓捕归案?” “证据不足。” “是吗?我只知道赵鲤和黄驹卫去拜访。”夏原吉想了一下,“你想想看,如果是赵鲤利用方便的时间,可以到达朱府,并且进行杀人放火。但是,黄驹卫并没有怀疑她,说明发现了什么。” 太司懿卷着袖子,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慢慢抬头一看:“大人,你知道红色的五朵花瓣吗?” “哦,我已经跟无名说过。” “我知道,可是在西厂没有这个图案的文档,好像被人销毁了。不过,听说你进过太学,应该听到一些传言吧。” “图案的传言有很多种,可信度很低。” “是的,二十二年前正是开国大典,老百姓都记得。” “嗯。”夏原吉点点头,“不过,就在那个时候,红色的五朵花瓣图案出现在民间。” “是啊,就在应天府附近,有的人猜测是皇家纱巾,图案却独特,开始转移向锦衣卫。传出谣言的人被抓了,再也没有后续,甚至那批纱巾消失不见。” “被谁买走了呢?” “那时候锦衣卫到处缉拿,始终没有一个结果。”太司懿摸了一下腰带,拿出一张告示,展开石桌上面。 夏原吉仔仔细细的阅读,惊讶道:“的确是西厂出来的,我还认识这个执笔的人,正好进入不惑之年,名字叫张殄耀。” “你认识这个人吗?” “是的。” “说来听听。”太司懿把告示推过去。 “你在调查他为什么被杀死的原因吗?” “算是吧。” “我劝你还是回头是岸!”夏原吉看着太司懿说道。 太司懿一双坚定的眼睛,并没有撤退可言。 顿时间,夏原吉认为自己贪生怕死,深吸了一口气:“他曾在西厂当过锦衣卫,自从有了令媛,去京师当一名药师。” 太司懿问道:“为什么有人说他是御医?” “哦,还没有离开西厂之前,他给皇上看过病,就有这个称号。” “你认为他知道五朵花瓣的秘密吗?”太司懿问道。 “也许吧。” “为什么?” “毕竟他是西厂的人员,又给皇上看病,肯定接触到一些惊天大秘密。”夏原吉说道。 太司懿点点头表示认同:“怎么说来,这个人的城府很深,就连和陈美容在一起的事情,也不告诉自己的令媛。” “自从我进了中书省,很少知道外面的事情。” “大人,你认为他的死因是什么?” “不清楚。”夏原吉摇了摇头,“你先说吧!” “也许他知道的秘密太多,就被杀人灭口,还有一种可能,他还在西厂的时候,作恶多端太多。大人,你认为呢?”太司懿再次问道。 “不知道。” “我认为是作恶多端。因为他一直想要改过自新,才开办一间大药铺,救治了很多人,却依然被一刀夺命,这就说明复仇的人没有原谅他。” “等一下,”夏原吉打断着问道:“你是说,张殄耀为了逃避追杀,才来到京师生活,对吗?” “是的。” “不过……” 太司懿笑容满面的说道:“这是我的推测,并没有证据,很难确定其中的一种答案。” “没有其他死因吗?” “其他答案不匹配,我只是根据故事和线索,就会得到很多的动机。” “就这样吗?”夏原吉问道。 “在进行排除中,一定要符合死者被杀,加上周边的人背景故事,就可以锁定凶手是谁。” “听不懂。” 太司懿没有话说,突然掏出一张少女的画像:“你知道她是谁吗?” 夏原吉说道:“不要说戴着裙角,就算画骨成灰我都认识。” 这个时候,太司懿惊呼一声,赶紧问道:“她谁啊?” “这就是张青。” 太司懿着急道:“你见过她吗?” “大概一年前。”夏原吉一边观察,一边告诉,“张殄耀带着他的令媛来太学,给夫子们送药,那时候已经长开了。” “原来如此。” “神探,你为什么要找她?”夏原吉不明白的问道。 既然她已经拜堂,就要嫁给别李一烽,逃婚只是一时,并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夏原吉把两张宣纸合并起来,还不忘回应:“我虽然不同意张青逃跑,但是要斩断前缘,嫁给他人才会幸福。” 太司懿无情嘲笑着问道:“难道赵鲤不是一个好的例子吗?”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 听到反驳的语句,太司懿依然保持微笑。 夏原吉从腰间掏出一条纱巾,放在桌面:“这是无名偷的证物,我代替他还给玖局。” 太司懿快速接过,确认有没有红色的五朵花瓣。定睛一看,纱巾上面的确绣着一模一样的图案,太司懿把纱巾塞进腰带。 “你就不问原因吗?”夏原吉疑惑不解的说道。 “无名是行侠仗义的大侠,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何必深究。” 夏原吉把告示和画像拿起来,这才问道:“我能拿回去吗?” “你真的要掺一脚吗?”太司懿瞪大眼睛。 “关于我同窗好友的事情,一定要调查清楚,绝对不能怠慢。” “那你要张青的画像干嘛?” “哎。她是纵火案的关键证人,只有她知道白衣男子在哪里?而且,听说这个白衣男子就有纱巾,我想把一切弄明白。” 太司懿还是想不通,摇摇头说道:“现在这张画像根本没用,你确定需要吗?” “当然。” 太司懿突然恍然大悟:“你真是鸡贼,原来想要给黄驹卫,让他传交李一烽。” “神探就是神探!” “如果可以帮得到忙,拿走也行。可是,为什么黄驹卫如今变成那副模样?” “因为他太爱赵鲤。” “怀疑无名又是什么道理?” “神探,你知道了呀?” “当然,我一直在观察他的言行举止。” “观察?” “是的,自从他在公堂上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他是在撒谎,就派人暗中跟踪。”太司懿面露凶光的说道。 夏原吉被吓一跳:“难道他是杀人凶手吗?” “不是。我认为他在掩护赵鲤,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难道不知道彼此吗?” 夏原吉一脸懵,眉毛皱下来:“什么意思?” “我是说,黄驹卫肯定发现赵鲤平时戴的纱巾,掉在案发现场,然后并没有捡起。” “这个推理太离谱了吧?” “没有。请你听我说完,其实出现了三条纱巾。” “啊?” 太司懿很是无奈,不紧不慢的说道:“第一条纱巾掉落李一烽的房间,被无名偷走之后,还给赵张青,如今在我手上。第二条纱巾掉落在朱府的附近,烧毁了一角,如今存放玖局的证物室。第三条纱巾就有点离谱,听小君说黄驹卫有一条,但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小君又是谁?” 太司懿告诉道:“她啊,是一个孤儿,然后被黄驹卫收养,如今和朱小将在一起生活。” “我以为是童养媳呢?一直不敢问。” “不知情的人都这么认为。” “对。” 太司懿看了一眼凉亭外面,雨已经停止。 “你要回去吗?” “正有此意,不过,我还有很多问题。” “时间充足。”夏原吉一脸笑容,“你除了派人跟踪黄驹卫之外,还有谁?” 太司懿说道:“无可奉告。” “好吧,那你为什么不怀疑无名是凶手?”夏原吉大胆的问道。 “起初我很怀疑,但是越待越久,觉得他只是一个武生,爱好就是打抱不平的大侠。”太司懿露出欣慰的表情。 “如果他正在扮演过角色呢?就像把他抚养长大的班主一样。”夏原吉不死心的说道。 “怎么可能。” “你想一下,无名武功高强,一直戴着面纱,高冷的态度,总是孤身一人行动。难道不觉得他在掩饰什么吗?” 太司懿稍微生气了,快速站起来,把雨伞收在手里:“你跟黄驹卫的想法一个德行,就不能相信别人吗?” “相信是建立在友谊之上。” 太司懿一脸黑线:“怎么说来,我也不值得交朋友咯,再见!”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原吉站起来,“我知道你很相信他,但是人心难测,一定要为大局着想。” 太司懿忍不住笑出声:“大局?” “是啊,不能再让一名锦衣卫被杀,这件事情已经触怒皇上,万一真的破不了案子,你要跟着掉脑袋。” “这就搬出皇上了吗?真的不好意思,我只是为了办案而奔波,即使丢掉性命也值得。” “随便你。” 从凉亭里面出来,夏原吉变成无家可归的人,因为母亲住在很远的乡村,暂时变成漫无目的的男子,走在应天府的街道。夏原吉很想躲避一些女子偷看的眼神,总是四目相对,眼睛只能向下看,穿着胸前敞开的袄裙,虽然妖艳丽人,但散发的气息都是已婚妇女。 来到小客栈的附近,夏原吉并没有打算前进,转脚走到卖包子的摊位,正在掏出钱包。 这个时候,一个天庭饱满的男子走过来,接近不惑之年,穿着圆领的衣袍,上面绣着许许多多的铜钱,手里拿着小小的黄金算盘。 “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夏原吉正眼一看,真的是沈万三,强颜欢笑的回答道:“替皇上办事。”说着,夏原吉接过老板娘用纸裹好的包子。 沈万三走在前面,指着不远处的酒楼:“大人,吃这几个包子饱吗?今天我来请客吧。” 第六十一章孽缘 “看来我跑不掉了。”夏原吉说道。 “别这么说。”沈万三露出洋溢的笑容。 “就陪你一下!” 坐到木桌旁边的凳子,沈万三就把黄金算盘放在桌面:“小二。” 夏原吉没有点菜,注视着黄金算盘,框架边刻有“聚宝盆”。 “真的不饿嘛!” “等等。”夏原吉歪了一下脑袋,依然在观看,突然开口,“巨富,听说你真的有能变出钱的东西,是吗?” “当然啦,它的名字叫聚宝盆。登门拜访的听闻者不计其数,他们都想得到,有的空手套白狼,有的用家产来换。” “不劳而获可是可耻的。” 沈万三倒了两杯酒,拿起来坐到夏原吉的右边,低头又小声问道:“大人,您在调查无名吗?” “没有,我只是帮忙同窗好友。” “哦,是我误会您了。”沈万三露出抱歉的表情,坐回原来的位置。 感觉到了沉重的气氛,夏原吉问道:“找我有事吗?” “嗯,我永远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一天夜晚。当时发家致富必须要圈地,老百姓肯定得受点苦,可是,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个无名,手持着三尺剑,威胁我把地返回去。” “大快人……” “什么?” “没事,然后呢?” “当时我损失一大笔钱,只好向西厂报案,想要讨回一个公道,然后西厂全力支持。由于无名武功高强,经过几个月的调查,他们溃不成军。” “不会那么斤斤计较吧!你可是巨富,无论是财气、人气,都是胜过无名。” “您说的没错,然而,我并不能咽下这口气。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地,为什么在他的威胁之下,一夜之间没有了。一个月左右,李一风推荐神探来内库查案,身边跟着一个白衣男子,正是无名。” “你想让我做什么?” “无名的身份成迷,不过,他曾经呆在戏院一段时间。如果我猜测的是正确,应该在班主被杀之后,无名才闯荡江湖。” “我要调查这件案子吗?” “是的,如今的说词越来越离谱,一开始,老百姓都认为是失火。现在却有不同的看法,老百姓认为无名杀了班主,也许是常年已久的虐待,在心里早就怨恨起来,爆发之后就控制不住自己。” “有道理是有道理,但是,无名离开变成废墟的戏院之前,他埋葬了自己的养育恩人。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是凶手?” “打扰一下,他一直是单独行动,并非猜测。如果您愿意调查,就会发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不打算放过他吗?” “我可以不深究那笔钱,但是尊严要找回来,他之所以自如来回,因为没有人拦得住,这次要看您的了。” “我又不会武功!” “放心吧,只要您调查有关他的事情,自动来找您。” “那么,他为何偏偏针对你呢?” “事情还是发生在三年前,我正在田边视察地形,一个女子映入眼眶,突然起了非分之想。无名当时正在不远处的竹林里面,听到喊救命的声音之后,拿着剑飞奔出来。” “你跑了?” “是的,女子也没有得到,只能落荒而逃。然而,当天晚上他就亲自来找我。” “罪有应……”夏原吉突然断句,“对了,神探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我和太司懿不熟悉,却听到他的很多传闻。一些小道消息说,神探赞成无名恐吓的做法。自从无名加入玖局,两个人形影不离,如同连体婴儿的兄弟。如今的太司懿和无名更加亲密,发生了很多命案,也不怀疑身边的无名,根本不配拥有神探的名称!” “相信好友是最基本的原则。” “我不怎么认为,现在无名自由进入内库,也接触到了很多机密,要是他像徐帚申一样偷走资料,换来苟活的出路,那岂不是重蹈覆辙。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可是嫉恶如仇的大侠,一点脏事都看不得,何况是皇家秘事!” “皇上知道他的事情吗?” “没有人敢提,害怕神探收拾行李回家。因此,内库所有的人一直在隐瞒,真是不像话,被一个江湖侠客牵着鼻子走。” “我可以接受你的委托,这样我在应天府也有事情做,不想变成闲人雅士。对了,你为什么来找我呢?” “除了神探之外,天底下你是最聪明的人。而且,你有中书省作为靠山,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立即汇报皇上,让无名把牢底坐穿,但是切记,无名的警惕性特别强,只要他感觉有人在监视,接下来的事情不要多想,绝对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你确定让我调查吗?” 沈万三一边点点头,一边微笑道:“您是最好的人。” “如果被神探发现了呢?” “我会为您摆平,其实您也可以找一个借口,就说在调查其他案子,涉及到了无名。” “现在是三月中旬,要十五天的时间,我能解开他的身世之谜。” 接下来的时间段里,夏原吉走南闯北,东跑西跑,听到的话都是赞扬无名,得到证物都是打家劫舍的赃款,有的老百姓留在家里,完全舍不得用,当纪念品一样保存。 四月初,夏原吉一脸憔悴的去了京师,找到黄驹卫。 坐在宅子院内,黄驹卫问道:“兄台,你还认为赵鲤是凶手吗?” “哎……真的不好意思,是我好胜心太强。再加上你的顶撞,忍不住想要打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智商。” “话里有话。”黄驹卫察觉不对劲,“这半个月在干嘛?” “哦,我刚刚从应天府回来,见了几位极其聪慧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夏原吉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突然问道:“我还想弄清楚一件事情,现在你要去哪里吗?” “俩小孩在后面玩耍,我听从了你的建议,正在重操旧业,准备进入太学院当画师。” “这就对了。”夏原吉一脸满足,“今年还是明年,到时候告诉我一声,好来祝贺你!” “今年的五月份。” “那好,你要画什么?” “哦,大明。” “风景还是人物?” “其实吧。”黄驹卫看了看四周,“我想画张青,她的相貌特别适合呈现在纸上。” “关于前程似锦的事情不能开玩笑?” “没有,我最近一直在着磨,她真的很适合。不经过她别人的同意,这样好吗?” “暂且不提,对了,你刚才要画大明的什么?” “盛世华庭?”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知道应天府的全部面貌吗?” “我已经打听好了。”夏原吉回答道。 “小道消息不可靠。如果画错了一个地方,你应该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我心里有数。这不,还有你在我身边吗?”黄驹卫拍了拍夏原吉的肩膀。 夏原吉点点头:“我的确到过应天府,也拜见了皇上。但是,后宫我没有到过啊。” “兄台放心吧,我已经找了张青,她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夏原吉这才恍然大悟:“对啊,张药师经常带着令媛去应天府,也给那些娘娘嫔妃看病,肯定知道后宫的景色。” “我已经洗心革面,再也不做一个小肚鸡肠的伪君子。” “祝你好运。”夏原吉站起来,“时辰已经不早了,我得赶回去接娘亲,到时候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嗯。” 夏原吉走出黄府,太阳已经在西边,最后一道黄昏照在柳树枝。 “客官,要不要来住宿呢?”客栈门口站着一个老板娘,穿着敞开胸前的衣裳。 夏原吉并没有停下脚步,与板娘擦肩而过,走向前方的一辆马车。身体感到疲惫,抬脚上了木板的时候,差点向后倒去。幸好车夫搀扶一下,才进到棚子里面,掏了挂在腰间的钱袋子,夏原吉感到了非常偏,开始变得心神不安。 “大人,要去哪里?” “湖广长沙府湘阴。”夏原吉突然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官员?” “您真会说笑,每个大明官员走路的姿势都一样,不过您有点不同,穿的朴素,衣袍很多地方都是破破烂烂。” “好眼力。” “我要是没有瞎的话,大人应该是夏原吉,一名节俭的清官。” 夏原吉惊讶道:“原来我的名声传到了京师,真是受宠若惊。” “对了大人,您的确不在等人吗?” “嗯?” 车夫伸出一只粗壮的右手,把少女画像送给夏原吉:“这是你上车的时候,掉在我手中。” 夏原吉接过来,立马想起忘记的事情,就跳下马车。 半刻钟以后,夏原吉跑到宅子门口,通过缝隙看见里面被木板堵住视线,听不到任何声音,夏原吉的眼皮突然跳动。并没有时间愣住,夏原吉抬脚一踢,脚底传来疼痛,传入身体各个部位,只好抖了抖肩膀。 正当踢第二脚,听到木板落地的声音,夏原吉推开门,院子里面没有人影,石桌上面的茶具不见了。 夏原吉把视线放在客堂,已经关好门,马跑进去一看。客堂非常的幽静,就在这个时候,夏原吉闻到血腥的味道,好像从西厢房飘来。匆匆忙忙的走到门槛前面,打开西厢房的时候,发现黄驹卫坐在床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气氛慢慢变得诡异,夏原吉好奇心满满的靠近,还在开玩笑:“兄台,这是修仙吗?” 并没有得到回应,夏原吉有点心里发毛,伸出的双手变得缓慢,推了一下黄驹卫,立刻向着床头倒下。 夏原吉大吃一惊,因为看见黄驹卫右边脖子有道刀口,鲜血没有流出来。 看向门口,夏原吉并没有见着其他人。 这个时候,夏原吉只见一条纱巾,就在黄驹卫手中。定睛一看,正是绣着红色的五朵花瓣,出现在之前的三件案子中。想到这里,夏原吉察觉到了事情很严重,并把手中的画像撕毁,碎片扔在地板上面,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走出黄府。 第六十二章游走之间 四月底,赵鲤生下一个男婴,在李氏家族的地位更加稳固。但是,李沓子正在蠢蠢欲动,想要把赵鲤抢回来。 赵鲤走出西厢房的门槛,没有看见下人,却听到婴儿的哭声,从后院的北厢房传来。 经过客堂的时候,里面摆放一大推礼盒。那是亲戚朋友和隔壁邻居送来提前庆祝婴儿满月的东西,赵鲤一眼便就明白。 向厨房走去,有一段很长的道路没有房屋,袄裙稍微淋湿。赵鲤只能大步流星赶路,去煮一碗粥。厨房越来越近了,赵鲤迈脚进入门槛,腿的内侧依然疼痛,咬牙切齿的生火起来。 赵鲤临产以后,一直没有出过大门,不知道京师变成什么样子。虽然想出去逛一逛,但是李氏家族的规定,如果肚子里面的孩子没有了,将被撵出去。 厨房的窗外下着雨,吹进来的风夹杂着雨水,扑在脸上有点凉。赵鲤站在灶台面前,被雨水淋湿的袄裙,正在散发着热气,感觉身上很舒服。 米粥已经煮熟,赵鲤用一个厚厚的碗装好,向着西厢房端去。到了门口,赵鲤感觉很奇怪,刚才出来的时候明明没有开门。 “是我的错觉吗?应该不会吧。”赵鲤一边进入房间,一边自问自答。 把米粥放在木桌上面,转过身去关门,玄关处有几个湿漉漉的鞋印,赵鲤却不知道屋内有人。 赵鲤慢慢的靠近桌面,由于阳光不充足,西厢房里面非常暗,但是眼睛还是能看见,突然一个身影映在地板。 “你想做什么?”赵鲤看着影子问道。 影子正在解开腰带,手部动作快得很,可以看得出来非常着急。 赵鲤害怕的站在原地,闭着眼睛伸开双手,想把来者推开。 影子上前一步,抱住赵鲤的腰部,细声细语的说道:“我等你好久了。” “不要这样。你肯定饿糊涂了,先把这碗米粥喝了,倒是可以垫垫肚子。好吗?” “不行。” “那你说?” “赵鲤。”熟悉的声音一直在房间里面回荡。 赵鲤转过身,就被李沓子压着,身体动弹不得。 “生过孩子之后更加有女人味,哇!” “放开我。” 李沓子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双手一直在赵鲤背部,搓在又冷又热的衣裳外面。 此时此刻的赵鲤,感受到了魄力。 气氛越来越火热,赵鲤只有桌边支撑身体,被李沓子顶住,已经不能动弹了。李沓子越来越兴奋,吻住没有张开的嘴唇,感觉到了顽强。李沓子变得更加粗暴,右手伸进袄裙,赵鲤感到强大的触动,使得压制很久的欲求,在这时彻彻底底释放出来。 “你……你快点。”赵鲤吞吐时,就像害羞的少女。 不能事半功倍,李沓子点点头,用力抚摸脸红的赵鲤。不久之后,李沓子收回发烫的右手,眼睛紧紧的盯着外衣,立马脱掉。接下来,赵鲤被抱起来,和李沓子一起来到床边。 当两边帘子并拢,木床正在剧烈的动来动去,如同地震一样,赵鲤喘气的声音很小,因为害怕下人听见,所以用自己的双手捂住嘴巴。 半个时辰以后,李沓子掀开帘子,快速的穿上衣袍,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赵鲤有气无力的起身,穿着肚兜:“我想要吃东西。”说着,赵鲤走近桌边,双腿正在微微颤抖。 “他比我了解你吗?” “没有。”赵鲤一边吃着米粥,一边回答。 李沓子满脸不甘心,但是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只能整理衣领。 “你不怕吗?” 李沓子摇摇头,站起来靠近门口。 “是不是常常偷看我?”赵鲤问道。 李沓子点点头。 赵鲤放下勺子,侧脸过去:“你真的想得到我?” 李沓子没有回答,从腰带里面掏出纱巾,放在木桌上面。 “这是什么意思?”赵鲤一脸茫然,快速看向李沓子,“你又从哪里得来的?” 李沓子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笑了笑,这才问道:“你是不是杀了自己的女兄和母亲?”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因为最好的证物在我手里。” “不要开玩笑,我看过掉落在案发现场的纱巾,一角被烧毁。你先说从哪里得来这条?”赵鲤伸出手。 李沓子露出不愿意上交的表情,紧紧的握住。 “给我看看。” 听到赵鲤的要求,李沓子犹豫不决的。但是并没有抗拒,将纱巾递过去。 “我就说嘛,这不是证物!” “是的。不过,这是你在沐浴时,落下来的东西。” “那是我跟陈美容要的。你还在怀疑我吗?” 李沓子点点头,缓缓地坐到旁边木凳。目不转睛的盯着赵鲤,想要看透这个女子。 “干嘛!你还想来啊?” 李沓子沉默不语,正在脑子里面思考。 赵鲤并没有得到回答,也不敢轻易妄动,坐在木凳上面一直等待。 过了一会儿,李沓子终于动了动手指,没有疑惑的表情,视线放在赵鲤腰部,看见一个香囊。 “怎么了?”赵鲤问道。 “你还在挂念他吗?”李沓子露出厌恶的表情,还要问道。 “是又怎么样?” 李沓子保持着之前的表情,坐在木凳上面拿过纱巾,放回腰带里面,倒了一杯茶水。 正当要喝下去,赵鲤伸出双手阻止,一把拿走茶杯。 李沓子满脸通红,气鼓鼓看着赵鲤:“需要我付钱吗?” “不是,这是昨天剩下的茶水,最好不要喝。” 李沓子把杯子的茶水倒进壶里,放回原位。 “把手给我。”赵鲤摘下腰间的香囊,“不要弄丢哦!” 李沓子问道:“我要这种东西干嘛?” “去除疲劳。” “啊?” “不用问这问那的。” 李沓子并没有听进耳朵,看了一眼手里的香囊:“不可能吧!” 赵鲤打开绕绳,里面有很多名贵药材,微微一笑:“请你放心,这是张殄耀亲自抓的。” 听到赵鲤说的话,李沓子笑容满面的收下,深情款款的看着赵鲤。 “你到底爱谁?”李沓子问道。 “爱谁?”赵鲤笑了一下,“谁对我好,我爱谁。” “哦。”李沓子点点头,“难怪你在我们之间游走!” “不可以吗?” “怎么说呢……” “没有遵守妇道吗?” “是的。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子。”李沓子站起来。 “好了,孩子快要送回来了,你最好离开西厢房。” “是吗?” “你希望我被赶出去吗?” 李沓子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那就好。”赵鲤瞪大眼睛,“今天的事情……” “明白。”李沓子转过身,却没有迈开脚步,“改天我再来找你。” “好吧。”赵鲤很无奈。 李沓子双手背后,袖子卷了一阵风,立马走出西厢房。 房间里面剩下赵鲤,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大腿内侧的酸痛,心里却在惊呼不已,说李沓子有长进,也许是半年的压抑。 五月来临,因为赵鲤休养生息,所以身子有些圆润,不再像以前那么苗条,却非常的有韵味。 赵鲤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抱着孩子,李氏家族没有人让赵鲤做事,正当赵鲤走进西厢房,放下孩子的那一刻。李沓子出现在旁边,穿的衣袍跟上次进来一模一样。因为是午时,李窿带着家丁去收帐,下人在后院洗衣服。 “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李沓子观察着赵鲤说道。 听到李沓子怎么说,赵鲤松了一口气:“我以为自己太胖了?” “怎么可能,这么好的身材,其他女子不配拥有。” “是吗?对了,你怎么又进来了?” “不知道。”李沓子故意露出质疑的表情,“也许是我太想你了吧。” “每天都见着……”赵鲤坐到桌边的木凳上面,“不太可能啊!” “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一点点。” “来吗?” “我这几天一直不舒服。”赵鲤刚刚说完,突然反胃了,一股股酸气从嘴巴里面冲出来。 “好吧,今天先放过你。”李沓子靠近门口,“我带你出去逛一逛,怎么样?” “都快要吃饭了。” “没有关系,一个时辰就回来。” “我不想出去,还要看孩子呢!” “哦,那这样吧。”李沓子指向门外的右边,“刚刚建起的凉亭,就在院子的墙外。” “有人吗?” 李沓子回过头:“那是我们家的,谁敢去凉亭休息。” 赵鲤有点心动,毕竟半年没有出过门。 “走吗?”李沓子正在迈出脚步。 “等我!”赵鲤看了一眼孩子,裹在被子里面睡的很香,“坐到饭好为止。” 因为后院有人,所以不能从小门,只能从大门出去,就像偷偷摸摸的盗窃贼,身子放得非常低。 半刻钟以后,终于到了凉亭里面,李沓子还没有坐好,立马开口说道:“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单独在一起,你怀念吗?” 赵鲤附和的点点头。 李沓子一边惊叹美景,一边看着赵鲤:“真好看!” 赵鲤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如果有人靠近凉亭,立马原路往回跑去李府。 “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当初嫁给季一烽?” 赵鲤并不想隐瞒,吐了一口气:“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哪方面?” “家庭,你有那么多的小妾,能每天每夜陪着我吗?另外,我想得到的东西,你永远也给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女子戴在身上,走在大街显摆。” “我……”李沓子无言以对。 第六十三章互相帮忙 “我要回去了。”赵鲤说道。 翌日,李府没有人。赵鲤又被李沓子拉出去,这次是美容酒楼旁边的饭馆。 面对面坐在木凳上,赵鲤说道:“不能在家里吗?” 李沓子只是微笑,接下来发问:“你是赵家庄出来的吗?” “调查我?” “不是,被卖到青楼的女子一般都是那里。” “哦。”赵鲤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问我的身世?” 李沓子没有回答,但是仍然保留怀疑的态度。 随便吃了一点,赵鲤和李沓子离开饭馆。靠近李府的时候,赵鲤看了一眼左边小巷,通往凉亭。 正在犹豫不决,李沓子回过头来,满脸堆笑的看着赵鲤。 超过岔路口一米远,李沓子突然停下脚步。 “你怎么了?”赵鲤问道。 “带你去一个地方。”李沓子迈开脚步,朝着小巷口走了。 “等等我!”赵鲤紧跟后面,“要不要买点东西?” 李沓子摇摇头,一直在前面带路,感觉非常有安全感。 擦肩而过凉亭的时候,赵鲤很纳闷,才开口问道:“去哪里?” 李沓子并没有说话,一刻钟之后,来到一所宅子门口,赵鲤观望着周围,原来是幽静的房区,没有任何人居住。 进入客堂,李沓子坐在干干净净的红色木椅,把茶台上面的杯子递过去。 赵鲤提手拒绝,还不忘警惕起来,看着摆放的家具,墙壁挂满了山水画。 李沓子一副放松的样子,品尝着手中的茶水。 “这是你买的?” “对啊,我请人重新装修了一番。” “哦,等等,你不是把钱败光了吗?” 李沓子故作镇定的放下茶杯,看着赵鲤回答道:“我又赢回来了。” “真的假的!” “五个月前,我就买了这所宅子。” “为什么?” “啊……忘记跟你说了。” 赵鲤站起来。 李沓子以为赵鲤想要离开,立马抱住,紧紧的贴在赵鲤背后。 赵鲤来不及挣脱,嘴巴就被强而有力的手掌捂住,发不出求救的喊声。 但是,李沓子并没有让赵鲤感到害怕,轻轻的吻着耳垂。正当赵鲤放松了身体,感觉袄裙掉落下来。 中旬,变得炎热起来,一群人围着桌子坐下,都闻到彼此的汗味。 “神探,你还要调查一股十份的事情多久?皇上的耐心见底了。如果龙颜大怒下来,内库所有人都会跟着遭殃。”沈万三看向太司懿说道。 太司懿并没有回答,抬头挺胸的站在窗前,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池塘。 站在旁边的无名,看到太司马懿的表情正在变化。 这个时候,太司懿侧脸一看,意思是叫无名过去。 “怎么了,大人?”无名问道。 “你会轻功水上漂吗?我想让你抓几条鱼来吃,愿意否?” “可以是可以。”无名向后瞄了一眼,“在这些官员眼皮底下吗?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面,不是掉脑袋那么简单。” “放心。” 闲聊之中,围坐在桌边的一群官员还在议论纷纷,露出凶神恶煞的眼神,生怕自己斗不过,想要逼退一些胆小的人。 无名说道:“大人,我们干脆回到京师吧!” “为什么?” 无名小声道:“东厂和西厂都没有派人过来,说明这件案子很危险,背后肯定有庞大的势力罩着,会议迟迟没有进度。我说的对吗?” 太司懿点点头的时候,看见熟悉的男子出现了,手里拿着鱼竿,身后跟着两名护卫。 “大人,我在问您话呢?” “哦,这件案子的确不能再拖下去。”太司懿回答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怕……” “放心啦,你武功高强,怎么会把来偷袭的鼠辈放在眼里。” “嗯。” “对了,我怎么听说黄驹卫死了?也是坐在床边被杀。”太司懿一边注视着男子,一边说出两天前收到的八百里加急文件。 “应该是因果报应,谁叫他妨碍我们。” “不准胡说,像他这样热心的老百姓,在各个地方很少见,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无名正在反省,才会举起合并的双手,俯身作为道歉:“大人,我们要不要写一本奏折,呈给当今的皇上。” “办法是好。”太司懿一直在望着男子,旁边的铜盆没有鱼,“我只怕这本奏折没有通过重重困难,反而落到了幕后黑手,随便改掉内容,掉脑袋的还是我们两个人,知道吗?” 无名点点头:“您不是认识王雄吠吗?” “你是护卫还是我是护卫,怎么教起我做事来了。”太司懿瞪大眼睛,余光一扫过去,“再者说了,下月初三,他被派到武昌。” “好吧,那么我们就没有办法吗?” “耐心等待。”太司懿笑了笑。 吵闹的讨论声还在,太司懿实在忍受不了,对着无名说道:“跟我来。” “去哪里?” “一个好地方。” “哦,大人。”无名点点头。 偷偷摸摸的两个身影出了内库,到了一个孔门前面,太司懿整理一下衣袍,转过身说道:“不要乱说话。”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坐在池塘边的男子没有回头,却开口说道:“让他们过来。” 两名护卫放下阻拦的左右手,太司懿和无名走到台边。 “哎呀,你怎么跑出来了?不跟他们争得你死我活吗?”男子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池塘里面的鱼。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太司懿环顾周边的环境,一眼便知御花园。 男子微微一笑:“刚才,我就在跟自己打赌,你能在里面坚持多久。” “看来您赢了。” “是的,哦!这位白衣公子是谁?” 太司马懿看见男子端正坐姿,瞄了一眼无名的脑袋,立马回答道:“啊,他是一名护卫,非常的厉害。” “难怪散发着寒气。不过,他的武功确实高强,就是如虎添翼。” “哪里,他只是保护我的安全,日后还是皇上的人。”太司马懿说着,双手合拢举在半空中。 这些话出来,男子变成更加高兴,抬头问道:“你呢?” “我只是一个文人,进不了机构,最多拿着毛笔抄写文章,根本不能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 “也是。那么,你除了过来打扰我钓鱼,还有什么事情吗?”男子问道。 太司懿突然愁眉苦脸:“只是散散步,最近比较烦而已。” 男子看得出来,太司懿有心事,硬生生的咽在肚子里面。 “过来,你坐到我身边。”男子拍了拍另一个小木凳。 太司懿点点头,把衣袍边缘卷起来,才能坐下。 “说吧。” “其实,我在发愁一件事情。”太司懿从内侧衣哀掏出一本奏折。 “怎么了?” “能交给皇上就好了。” “哦,先说什么事情?” “叫您帮忙,我真是丢脸。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我和无名来到应天府查案,几个月过去,还是没有收到进入内库的通行证。” “这里就是啊!” “我的意思是说,需要查看内库的账本,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钱财流动去了什么地方。” “哦。”男子应了一声,“我可以帮你,但是……” “张青吗?”太司懿快速接话。 男子难为情的点点头:“我只是想找到她。” 太司懿说道:“这可不是交易,应该叫互相帮助。” “嗯,她现在还好吗?” “当然啦,听说她在一家酒楼当劳工。” “哪里?” “不太清楚。好像是京师城内,我也没有寻找下去。” 男子知道太司懿没有撒谎:“你见过她吗?” “从失踪到现在,我只是通过一张画像,知道她的背影,就连长相都不知道。” “哦。那么,你能找到她吗?” 太司懿摇了摇头:“很困难。” “果然不中用。” “嗯?”太司懿瞄了一眼,“您不要心急,听我慢慢说来。她是有意躲人,可能犯了什么事情。半年前,经营金银珠宝铺的老板被杀,有目击者看见蒙面的少女跑出来。” “少女是张青?” “嗯,我记得她脑袋上面的簪子,就是在那家店铺买的。怎么说来,老板已经对他垂怜已久,终于找个机会对她下手,却被反杀。” 男子觉得很合理,并且点点头。 “那么,为什么又把青铜剑丢在案发现场呢?”无名上前一步。 “掩人耳目,只有心细的女性才会这样做。”太司懿露出看破真相的表情。 男子突然问道:“根据你的说法,张青就是杀人凶手咯?” “也不完全是,至少她反抗过,也会造成老板的致命伤口。” 男子沉思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说,有第二个人补刀,对吗?” “是的,两边被砍掉的胳膊和喉咙的伤口力道不同。” “是谁?” 太司懿偷看一眼无名,又把视线回到男子身上:“除了老板娘在后院之外,没有人再进入金银珠宝铺。” 男子一边点点头,一边拿起鱼竿。 太司懿看见没有钓到,继续说道:“她是目前最大的嫌疑犯。杀人动机和杀人手法非常符合。不过,我找不到证据。” 听到太司懿无能为力的话语,男子把手里的鱼竿插在台边,微笑着说道:“看来你真的是传言。想要找到蛛丝马迹的确很难,可是,活人能给我们答案。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就是。” “我知道您是什么意思,但是,在我的心中,永远没有‘动用酷刑’这三个字。” 无名自觉的点点头。 男子大笑起来,甩动两边的袖子:“神探,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得世间的险恶,分不清哪边是重哪边是轻。像我们生活在朝廷里面的人,经历的事情不比民间少吧?尤其是命案,我敢肯定老板娘给自己的相公最后一剑,也就是喉咙上面。” “有几分道理,那么胳膊又被谁砍掉?” “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男子侧脸一看,“有几处刀伤的切口不同,由此判断,应该有第三者,就是想要保护张青的人。” “不太可能。”太司懿摇摇头。 “为什么?” “案发半个时辰就接到报官,我猜那时候的张青正在逃跑,怎么可能去见别人。” “如果凶手一直保护着她呢?” “更加不可能。张青是逃婚,出门的机会很少,保护她的人不需要跟在身后,因为知道张青不会出去逛街!即使是出去了,也是隐瞒的,等到寻找张青之后,也需要一两个时辰。那时候我们早在案发现场,她的同伙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把老板杀死呢?” 第六十四章钓鱼 “照你这么说,只有张青咯,她不小心把老板反杀之后,害怕怀疑到自己的身上,砍掉两边胳膊,然后伪造了案发现场。” “是的。不过人被砍掉胳膊之后,失血过多而进入昏迷,并没有真正的死亡。” “嗯,所以脖子上的刀伤致命一击,对吗?” “可能性很大,毕竟当时的金银珠宝铺里面,只有昏迷的老板和生龙活虎的老板娘。您想一想,就知道谁是凶手。” 男子不知不觉中点点头。 “当然啦,这些只是推测,没有真凭实据来证明。但是,无论谁是凶手,臂力一定要强,才能拿得动青铜剑。” “没错” “正所谓的不在场证明。”太司懿看着男子,“就是有人看见张青跑出来,虽然戴着面纱,但是可以知道她的确去过金银珠宝铺。然而老板的娘子不同,她没有目击者,很难猜测当时在哪里。” 男子露出想不通的表情,好奇的问道:“不是说她在后院吗?” “那是老板娘自己说出来的,张青并没有认定,因为找不到她,根本不能对对质。” “有那么复杂吗?你直接抓起来严刑拷打,就算铁嘴也能敲开。”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太司懿。 “我不会这样做。”太司懿望着对面的窗户,“对了,您官阶多少,怎么可以进入内库?” “我曾经说过了,就是住在应天府。”男子一边拉杆,一边看鱼钩。 “哦!” “差点忘记告诉你,关于我来这里钓鱼的事情,千万要对那些大臣保密。” “好吧。哎,您也是朝中一员,听过赵家庄惨案吗?” “我依稀记得,有一本奏折这样写着八个大字,‘暴民起义反抗朝廷’。皇上看了以后龙颜大怒,只是派兵压制,并没有指定屠杀。那一夜,赵家庄人财两空,留下鲜血淋漓的场面。” 太司懿问道:“然后呢?” 男子转过身,盯着太司懿回答道:“那时候我……我们的皇上叫西厂调查,也审问派去的士兵,却在来的路上被杀死。” 太司懿一筹莫展:“想要调查清楚的确很难。” “为什么呢?” “老百姓和士兵都死了,根本没有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对了,不是还有人吗?”男子睁大眼睛,看着太司懿问道。 “您是说赵鲤啊,确实在赵家庄出生,不过发生惨案之前,已经被卖到京师,这件事情她肯定不知情吧?” “嗯。你总得试一试,要是她听到了一些有用的小道消息,就可以推算出真相。” “也是。”太司懿点点头。 男子很自觉的站起来,一副好人的样子:“重新揭露她的伤疤,这样不太好吧?” 太司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没有办法,只想不要浪费时间。” 鱼儿就是没有上钩,在池塘里面游来游去,欢快的跳出水面,张大嘴巴吸了一口氧气,腮帮子稍微打开,排出黑色物质。 脚步声传来,太司懿回头一看,穿着红色飞鱼服的锦衣卫靠近,单膝跪在地面。 “说。” 这名锦衣卫把绣春刀举在身前:“主子,喝药的时间到了,请回皇……府。” 然而,男子并没有说话,看着太司懿问道:“愿意跟那些大臣平起平坐吗?” “我侦破这几桩案子再说,真的很抱歉。” “大胆!”跪在地上的锦衣卫站起来。 突然听到“刷”的声音,太司懿和男子同时回头,只见无名的三尺剑出鞘,刃口贴着锦衣卫的脖子。 “收起来。”太司懿厉声说道。 男子笑了笑,给那位不服气的锦衣卫使眼神,意思是退下。 太司懿立马拱手行礼:“我代无名道歉,您不要生气。” 男子并没有理会,只是抬着鱼竿,目不转睛望着铁钩,就连枯草也钓不上来。 “要不我来?”太司懿伸出双手。 此时此刻,男子已经没有兴趣,就把鱼竿给了太司懿,坐在旁边观察,手里端着护卫衣递过来的茶杯,正在慢慢的品尝,缓解了中暑的征兆。 太司懿接过鱼竿以后,非常娴熟的串上诱饵,没有露出一点铁钩。 “可以呀!”男子惊叹不已。 太司懿微微一笑,并没有分心,看了一下周围其他人的站位。 “小心点!千万不要丢到我家主子身上。” 话音未落,太司懿一甩杆,鱼钩带动着鱼线扎进池塘,响起“咚”的细小声音,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蛟龙一样潜入水里。 “又会断案又会钓鱼,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过奖了。”太司懿轻轻的摇动杆子,“鱼本来闹腾,这样做的话,可以吸引它的注意,等到咬住诱饵的那一刻,就能收起鱼竿。” “还有这种钓法吗?” 太司懿点点头:“嗯,这是我师傅教的。” 男子由衷的佩服,又问道:“鬼人谷还好吗?” “您认识我师傅!” “他算是我的良师益友,大概二十二年前,正在准备开国典礼。当时他是御林军统领,负责应天府的安全。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却人间蒸发,差点酿成大祸。可是皇上不追究责任,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后来听说,他教出一文一武的徒弟。” “我就说吧,师傅为什么反对我加入……” “什么?”男子非常灵敏。 “哦,原来有这样一段故事。” “是的,他如今活得逍遥自在,我感到很庆幸。毕竟我们是同龄人,却活在不同的世界里面,真的很讽刺。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他,也许老泪纵横,或许反目成仇。” 太司懿对着男子说道:“我师傅的确差点变成千古罪人,可是,他也在用自己的方法,拯救黎明百姓。” 男子叹了一口气:“是吗?如今的太学和中书省就需要他这样的人,聪明又冷静。” “我认为,即使师傅回来了,朝廷的风化依然改变不了。” “什么意思?” “应该怎么说呢,现在的朝廷已经分裂,就像三足鼎立一样,都想篡权夺位。” “篡权夺位?” “是的,您可以理解成为谋权分利,把国库搞空。” “如何解决这种情况呢?” “必须除根,我指的是抓住幕后黑手,来一个杀鸡骇猴,大臣们才会害怕,懂得团结在一起。老百姓也不会再受苦,民心是最重要的东西,万万不能缺少。” “有道理。”男子一脸沉思。 “对了,您属于哪一派?” 男子立刻回神:“神探呢?” “老百姓。”太司懿大声说道。 “哦,的确是你的作风。”男子点了点头。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太司懿笑道。 “我不属于哪一边。” “嗯?好大的口气。” 突然听见两个脚步声,太司懿正在侧脸一看,只见男子举起手,拦住已经拔刀的护卫。 男子笑道:“神探,你应该知道祸从口出,以后小心点啊!” 太司懿似乎不当回事,敷衍的点点头:“知道。” “你好久没有回家了吧?” “嗯……五六年。” 男子侧身一坐,看着太司懿说道:“一起去京师吧!” “您不用上朝吗?” “我会呈递一本奏折,就说生病卧床不起。” “我还要调查案子呢!怎么会有空回去。” “可是,我想尽快找到张青。” 太司懿突然愁眉苦脸,沉思了一会儿:“不了。如果您真的要去,我向您推荐一个人。” “谁啊?” “李一烽,他已经快有一年不回家了,心里肯定很挂念母子俩。” “母子俩?”男子懵了。 “就是他的娘子和孩子。” “名字很耳熟,但是,他又不是你,怎么帮助我找到张青。” “没有关系。”太司懿笑了笑,“赵鲤这个女子,知道您要找的人在哪里。” “等下,怎么又多出一个人?”男子开始不耐烦。 太司懿微笑道:“她是李一烽的娘子。” “清楚一点。” “都怪我没有把话说完,以后会注意这个习惯,尽量改变。” 男子余光中的鱼竿动了一下,两名护卫赶紧过来帮忙,正当拉起来的时候,听到太司懿道别声。 来到应天府大门口,太司懿回头看了一下宏伟的建筑物,红色和黄色结合在一起,非常的鲜艳明亮。 “这个人不简单,他是谁?”无名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但他戴着宫里的东西,应该是皇上宠幸的大臣。”太司懿转过身,向宽广的道路走去。 “大人,您……”无名赶紧追上前,瞄了一眼太司懿,“为什么不答应他,万一我们能得到更多的帮助呢?” 太司懿并没有回答,只是一脸思考。 无名跟在旁边,露出着急的表情,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好几次都想开口。 “因为他是皇……皇上的人。”突然响起太司懿的声音。 无名问道:“那岂不是更好吗?” 太司懿转过身,对着无名说道:“他很危险,我们最好不要接触。” “您说那两个护卫吗?”无名问道。 太司懿摇摇头,并没有说话,甩了两边袖子,继续向前方走去。 “因为什么?” 太司懿叹了一口气,还是不回答。 无名依然在思考,突然恍然大悟:“他一直保持着平静的态度吗?” “是的,这种人深不可测。” “啊!”无名看了一眼三尺剑,“我以为您担心我的鲁莽,而受到降罪。” “我知道你打得过那两位。” “所以说,您当时为什么阻拦呢?” “他是朝廷的重臣,伤了一根汗毛,玖局就会受到牵连。” 无名一惊:“有那么严重吗?” “你以为小打小闹,当今皇上可是朱元璋,最看不惯自己的人被欺负。” “我从来没有想过,在闯荡江湖的时候,倒是听过皇上的一些传闻。” “你是说乞丐皇帝吗?” “对啊。” “千万不要相信这些。我来告诉你吧,皇上幼时贫穷,曾经给地主放牛。到了1344年进入皇觉寺,二十五岁的时候,参加郭子兴带领的红巾军,跟着起义反抗元朝。后来慢慢走向帝王之路。” “哦。” “我认为他第二个是最励志的皇帝。” “看不出来。” “为什么?” “我觉得他踏着自家兄弟的尸体当上皇帝。” “你怎么会理解成这样?” “大人,您只是看到记录下来的史书,并不了解这个人。”无名说道。 第六十五章毒药之一 六月初,天气越来越炎热,赵鲤以为逃过魔掌,却被李沓子再一次逼迫做了苟且之事。赵鲤躺在被窝里面,任由李沓子动来动去,没有一点感觉,剩下的只有愤怒和悲伤。 “真的舒服。”李沓子停下动作,抚摸赵鲤穿的肚兜。 “下去!”赵鲤吼道。 李沓子感觉到了肚子鼓鼓的,立刻问道:“是我的孩子吗?” “在家坐久了会变胖。” “你根本没有脂肪,而是肚皮膨胀,分明是怀孕了。”李沓子说道。 “对不起,即使坏了孩子,也不是你的。” “你确定吗?自从你产后,李一烽在应天府回不来,只有我碰过你的身子。” “我会打掉,请你放心吧!” “原来有这个想法啊,为什么呢?” 赵鲤并没有回答,看着李沓子穿上衣袍,这才说道:“真是生不如死。” “啊?” “我说自己。” “怎么了?” 赵鲤摸了摸肚子,的确是一天比一天大,再这样下去隐瞒不了。 “难道你真的有这种打算吗?”李一烽穷追不舍的问道。 大风一吹,乌云密布聚集起来,开始下起蒙蒙细雨。 无名正在仰望天空,忘记自己是站在凉亭入口,雨水弄湿了手背。 坐在石凳上面的太司懿问道:“无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买回家的信石用掉了吗?” “当然。”无名冷冷的回答,“我想要保护蔬菜,总不能让自己饿肚子吧。所以我听了一位老朽说,信石可以把害虫杀死。大人,难道不能吗?” “这个……我也没有用过。”太司懿坦言相告。 “其实吧,我知道信石是危险的东西,并不能进入嘴巴。” “你这是用来杀害虫吗?” “嗯,您认为我要干嘛?” “比如……” “大人,我可是仗剑走走天涯的侠客,只要路见不平就会拔刀相助。我怎么感觉在您眼里,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只会用计谋和毒药杀人。” “不是就好,你用完了吗?” “因为遇到您之后,我放弃原来的生活。自从加入玖局,我很久没有回去了,田里肯定长满野草。” “抱歉,是我的错,不应该让你当我的护卫。你当时完全可以拒绝,为什么不呢?” 无名没有说话,听着清脆的声音越来越吵,变成了倾盆大雨。 刚刚进入酉时,天空还在下着雨,太司懿却撑着油纸伞,走进一家药铺,身后跟着无名。 “老板,有信石吗?”太司懿问道。 站在柜台里面的男子转过身,已经进入不惑之年,打量太司懿的衣袍,突然恭敬说道:“原来是大人,当然有。” “对了,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去做什么。”太司懿笑道。 “好的。”老板把一包信石放在柜台上面。 太司懿看向无名问道:“跟你买的一模一样吗?” 无名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包装,白色的粉末粘到太司懿的大拇指。 “你肯定对信石很了解,可以跟我说说吗?”太司马懿无视老板的存在,直接问无名。 “好啊,它是最早的毒物之一,无臭无味,外观为白色霜状粉末,称为信石。” “我只知道金矿里面有这种东西。” “是的,三克就会死人。” “毒性果然强!难怪有人泡进茶水里面,临死都不知道喝了什么?” “嗯,可是没有伴均匀的话,粉末就会漂浮在水面。” “原来如此。” “信石原本无臭无味,只要不认真观察,就把茶水喝进肚子里面,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是说,吃下信石的人,还要煎熬才会暴毙身亡吗?” “是的,最快的时间是一刻钟,最慢的时间是两个时辰,一般的时间是半个时辰。” “听说有的人不会死,到底怎么回事?” “由于信石对胃的强烈刺激,引起强烈呕吐,只要全部吐出来,就不会暴毙身亡。” “武大郎怎么死的那么快?” 无名坐到石凳上面:“脾包膜破裂。又有潘金莲捂住脑袋,透不过气的时候,就会造成七窍流血。” “如果直接服用呢?” “死亡时间也是一样。只要将受害者控制住,投进嘴巴里面。” “简单粗暴!” “说的没有错,其实很难判断信石的发作时间,因为有不同的阶段。” “原来如此,死之前有什么反应呢?” “一共有三种死状。第一信石强烈刺激胃肠粘膜,使得粘膜溃烂、出血。可以破坏血管,发生出血,破坏肝脏,严重的会因呼吸和循环衰竭而死。第二咽头有灼热感、口渴、恶心,接着出现剧烈腹疼与呕吐,最初吐出食物,继续吐黄水,同时剧烈腹泻,初为普通粪便,随后呈米汤样。尿量减少,体温、血压下降,虚脱,昏迷,最后因循环衰竭而死亡。第三如果一次服用大量信石,就会引起重度循环衰竭、血压下降、脉搏快弱、呼吸微弱、中枢神经麻痹。其症状为头晕、头疼,肌肉疼痛性痉挛,迅速不省人事,继续呼吸麻痹,半个时辰就会暴毙身亡。” “完全不明白,我需要思考一下。”太司懿说道。 “多多少少我从玖局的仵作听来。” “你真是爱学习。对了,还记得黄驹卫的亡因吗?” “嗯,大人。”无名点点头,“死在自己的家中,并没有打斗痕迹和脚印,也不是下毒,如果是同一个凶手,那么如何离开?” “应该不是。”太司懿说道。 “为什么?” “在案发现场有满地的碎纸,玖局将近用了一个月,也没有拼凑出来。说明是凶手的东西,因为完成任务以后,所以把人物目标的画像撕掉,你觉得这个推理怎么样?” 无名非常认真的思考中,突然点点头:“您说得对。” 太司懿瞄了一眼无名:“我不知道是正确吗?但是得出一个问题,这次门口是敞开的,好像有第二个人进去。” 无名一惊,抬头看着太司懿,声音大了许多:“您确定吗?如果您说的都对,看来凶手有两个人。” “你怎么看出来?” “从黄驹卫的死状来判断,肯定是前面案子的凶手。然而,房间里面留下碎纸,我认为带着一个同伙,而且极其不专业。以为把画像撕掉,就不会知道动手的人,秘密也随之掩埋。” “你是说,那个不专业的同伙故意留下线索吗?” “嗯……可以这么说。” “不可能,也许你的说法是正确,他只是为了消毁证据,才把画像撕的那么碎。”太司懿把双手放在石桌上面,“拼凑在一起只是需要时间。” “说明这个同伙脑筋不行,反而帮倒忙。”无名说道。 “我希望他没有杀人,这样就会减轻罪名。” “大人,如您所愿吧。” 太司懿微微一笑,看着无名说道:“对了,你觉得黄驹卫为什么被杀?” “也许是人品问题。”无名冷冷的回答道。 太司懿摇了摇头:“他一向善良大方,没有得罪任何人。” “不是妨碍公务了吗?” “我记得这件事情,那只是他的幻想,逼迫自己成为保护别人的英雄。” “有道理。” 翌日,太司懿一大早起床,没有看见无名。以为无名先去内库,但是到了之后,太司懿发现没有身影。心里开始担心,无名会不会遭遇了什么事情,挪不开身。 时间进入未时,无名走进内库。 太司懿赶紧拉着无名,到了池塘边的凉亭,面对面坐好。 “怎么了?” “我没事,你去哪里了?”太司懿一边摇摇头,一边观察无名的穿着打扮。 “哦,去见一位老朋友。正好留在他家吃饭,回来有点晚。” “我以为你去接受挑战书呢!” 无名放下三尺剑,靠在石桌边缘,靴子和袍角沾有泥土。 “你是飞奔过来吗?”太司懿问道。 “嗯,我忘记钱袋子了。” “快点回去洗漱一下。” “不急。大人,您吃饭了吗?” “内库所有人巴不得我回京师,怎么会有人请客呢?”太司懿伸出双手,帮忙无名整理袖子。 无名站起来:“我回去了。”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凉亭里面只剩下太司懿,看着白色的身影渐渐离去,犹如一片云朵。 无名终于到了厢房,正在脱掉外衣的时候,听到窗外的尖叫声,突然余光一扫,看见几名丫鬟趴在窗帘上面。 “你们干嘛?”李一烽路过,立马大声问道。 几名丫鬟撒腿就跑,房间里面传来沐浴的水声。 李一烽到了门口:“大侠吗?” “是我,等下你可不可以去接大人。” “好。”李一烽一边回答,一边走进另个厢房。 这个时候,耳边传来清咳的声音。李一烽抬头看去,一个少女身穿单薄的衣裳,坐在床边翘起双腿,皮肤又白又嫩。正是沈万三刚认的义女,改名为沈珠。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李一烽随手关门,心里已经按捺不住,不停地咽口水,盯着沈珠敞开的胸脯。 沈珠还是脸红了:“怎么样啊?” 李一烽没有说话,如狼似虎的扑过去,动作非常的粗鲁。 沈珠被压的喘不过气,就像一块石头一样。 李一烽一边亲吻,一边脱衣袍,正当双手放在沈珠身上,感觉比赵鲤还要好。 半个时辰过去,沈珠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想站起来去喝茶,感觉双腿已经麻木。 “扑通”倒下来,薄薄的外衣盖在身子,地面传来的热量非常烫。 “对不起!”李一烽道歉的时候,已经扶起沈珠。 黄驹卫的被杀事件闯得沸沸扬扬,东厂的王雄吠接下此案,却交给身边脸蛋精致的锦衣卫。 也许是因为初生不怕牛犊,脸蛋精致的锦衣卫立马去找相关人等。走在拜访的路上,可能投入思考太过火,撞倒了一个人。 第六十六章王雄芷 “谁啊?敢撞我们家主子,不想活了吧!”李丫头一边谩骂,一边扶起赵鲤,“小心点。” 等到赵鲤站稳以后,看见一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脸蛋精致,纤细的双手放在绣春刀握柄。 “对不起,是我撞到了你。”脸蛋精致道歉的时候,抬头一看,“等下,你是黄驹卫的旧情人吧,正好有事情想问清楚。” “怎么了?”赵鲤好奇道。 “我正在调查一件命案,想要知道你和黄驹卫的过去。半个时辰就好了,可以到那边茶馆坐吗?” “当然啦。” “谢谢!” 看着脸蛋精致的锦衣卫如此礼貌,赵鲤一直在观察。 半刻钟之内,脸蛋精致的锦衣卫和赵鲤坐到木椅里面,旁边跟着李丫头,一直在低着头。 “大人,究竟是什么问题?”赵鲤十分着急。 “先喝茶水。”脸蛋精致的锦衣卫把绣春刀放下,“既然我来找你,肯定有很多事情要问清楚。” “好吧。对了,可以问一下名字吗?” 脸蛋精致的锦衣卫点点头:“王雄芷。” “好听,您和王雄吠千户什么关系?” 王雄芷仿佛坐在刑具上面,立马清醒过来:“应该是我提问吧。” “抱歉,忍不住好奇心!” “你认识黄驹卫,那么,他是什么样的人?” 赵鲤握住双手,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紧张已经消失:“胆小怕事,善良大方。” “那他怎么会被杀死?” “有时候小心眼。”赵鲤说道。 “果然还有人了解他!” “他死在哪里?” “自家宅子。”王雄芷回答道。 “惨吗?” “应该怎么跟你解释……”王雄芷突然沉默,过了一会儿,“死得很安详。” “您是这件案子的负责人吗?” “嗯,在兄长离开京师之前,就把这件案子转移给我。” “哦。” “不相信我可以侦破吗?” “没有。” 茶水的香气飘来,王雄芷拿起杯子吹开叶子,这才喝完。 “是什么凶器?” 王雄芷放下茶杯,瞄了一眼门外的摊位:“刀。” “刀?”赵鲤陷入沉思,不久之后露出疑问的表情,“难道伤口处是右边脖子吗?” 王雄芷一边点点头,一边怀疑:“你怎么知道?” “前年也发生了几件命案,死状都是一样。” “真的很抱歉,在你逛街的时候,就不应该提起伤心的事情。”王雄芷点了一下。 赵鲤微微一笑,并没有哭泣的表情:“事实上,黄驹卫的死没有必要调查……” “为什么?” 赵鲤笑容满面的说道:“根据他以前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判断出来,被杀的原因应该是报复。” “是吗?” 赵鲤稍微点点头:“嗯,毕竟他的小心眼太突出,有几次做出极端的事情。” 王雄芷伸手续茶,倒好两杯之后,笑着说道:“请喝。” 赵鲤瞥了一眼王雄芷的圆领处,便说道:“没有喉结的男子真好看。” 王雄芷自觉摸了一下,然后整理衣袍,再次端正坐姿。 正当双手放下,王雄芷又抬起来撩动头发,这一刻起,抚媚的动作已经暴露。 王雄芷和赵鲤面对面坐着,气氛很是微妙。 旁边的李丫头突然开口:“主子,我们还是回家吧!” 赵鲤不搭理,盯着王雄芷问道:“飞鱼服不紧吗?” “是的。”王雄芷一边摸了胸前,一边微笑,“难道我穿着不好看吗?” “英姿飒爽。”赵鲤说道。 王雄芷抬起头:“应该是神采四溢。” 赵鲤点点头,还是看着王雄芷问道:“大人,您还有什么问题?” 王雄芷轻咳了一声,把茶杯推开一点:“你和黄驹卫在一起的时候,谁是第三者?” 赵鲤微微上火:“这跟命案有什么关系?” “听一些青楼女子说,你们的爱情故事很唯美。那么问题来了,追求者心存报复,有可能把黄驹卫杀死。” “不可能!”赵鲤看了一眼肚子,“有什么凭证吗?” “没有。” “大人,您应该把留在案发现场的线索调查清楚,就知道谁去过黄府。” “这个……”王雄芷再次撩动头发,“被撕成碎片的画像还没有拼凑出来。但是,东厂和玖局正在配合,一定能看到完整的画像。” “哦。” “对了,你多久没有过见黄驹卫?” “让我想想,好像是他被通缉以后,将近一年了吧。” “看来没有撒谎。” “当然。”赵鲤沉下脸色,正在自言自语,“他怎么会被杀,他并没有跟别人发生冲突……” “其实,在他临死之前,我也见过他一次。”王雄芷努力回想,“那时候,他为了洗脱你的嫌疑,不怕自己被怀疑,跟我的兄长力战。后来,你和他生活在一起,我非常羡慕,可是半个月前,他却死在家中。” “除了被撕掉的画像之外,还有其他线索吗?” 王雄芷摇摇头:“没有。不过,有人看见一名男子登门拜访,案发之后,再也没有他的身影。” “现场是什么样子?”赵鲤脑袋向前,表情非常的认真。 “乱七八糟,却不是打斗的痕迹,怎么说吧,房门被打开,地板全部是纸碎片,黄驹卫死在床边。” “还有什么发现吗?” “虽说死在床边,但是黄驹卫躺在床头,鲜血淋湿了枕头和被单。” “大人,您觉得他是被第三者杀死吗?” “是的。不过……”王雄芷挠了挠脑袋,“刀伤平衡,我认为有人碰他,当倒下的那一刻,脖子才会流出鲜血。” “果然还得怀疑那名白衣男子!” “你是说,一直被玖局怀疑的人吗?” 赵鲤连忙点点头:“他会不会又行动了?” “不知道。”王雄芷一脸沮丧的表情,“根本没有人看见他,所以不知道藏身之所。” “有啊。”赵鲤突然警惕周围的顾客,“您知道张青吗?” “听我兄长说过。”王雄芷点点头。 “她是白衣男子的心上人,如果你找到了,也许可以从张青嘴里得知,白衣男子藏在哪里!” 王雄芷手指伸向绣春刀,非常修长:“这两个人躲得非常严实,想要调查藏身之处,基本没有戏喝。张青目前也是杀死金银珠宝铺的嫌疑犯,肯定不会在大街上闲逛,对了,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第三者是谁?” 一直想要蒙混过关的赵鲤,再次听到这样的问题,感觉到了王雄芷不好对付。 赵鲤低下脑袋:“李沓子。” 王雄吠想了一下,眼睛一亮,将手指从绣春刀上面收回:“原来是李大善人,所以你的肚子……” “丫头。”赵鲤侧脸一看。 李丫头明白意思,立刻退到茶馆外面。 赵鲤一脸疑惑的问道:“您怎么知道我不是长胖?” “我也是……也是有根据的,哪有只是肚子长胖,脸蛋却那么瘦小。” “为什么不是我相公的呢?” “简单的很。” “什么意思?” “李一烽已经一年没有回家,再加上第三者的存在,就连小孩子都可以看得出来。”王雄芷说道。 “我……” 王雄芷仲出右手,笑容满面的说道:“今天过来只是调查黄驹卫的死因,对于你通奸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是,我还是警告一下,李氏家族的规矩严格,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知道吗?” “我也没有办法,谁叫李一烽不回家,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王雄芷没有说话,只是喝了一口茶水。 赵鲤突然想起来:“我记得黄驹卫有个同窗好友。” “名字?” “夏原吉。”赵鲤说道。 “怎么那么耳熟呢!”王雄芷一脸疑问,“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前年的举人,如今在中书省。” 王雄芷默默的记下,一边倒茶水,一边问道:“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前年,好像是产下第一个孩子之前,当时乞丐也在身边。”赵鲤回答道。 这个时候,王雄芷感觉好奇,甚至稍微往前:“这个人……你已经提到了两次,怎么回事?” “哦,乞丐是黄驹卫雇来陪我解闷的,这样一来,他也知道我过的快不快乐。” “然后呢?” “消失了。”赵鲤露出可惜的表情,“乞丐很会说话,知道怎么逗笑我。” “你不怀疑吗?” “当然啦,因为有时候他跟黄驹卫的口语一模一样。” “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是的。”赵鲤点点头。 “他就是黄驹卫。” “我不相信。这个乞丐脸黑,身形瘦小,一点不像风度翩翩的他。” “可以装扮,你没有放觉吗?”王雄芷问道。 “怎么说呢?” “真是一孕傻三年。黄驹卫死后,我找到他曾经住的茅草屋,还有一位老朽作证。为了不打搅你,他甘愿扮成乞丐,就连有家也不回。” 赵鲤听到这些话,一下子傻掉,如同没有灵魂的身体,坐在木椅里面没有动。 “你没事吧!”王雄芷担心的喊道。 叫喊的声音响起,李丫头立马跑进茶馆,轻拍着赵鲤的背部。 王雄芷坐立不安,直接移动到了赵鲤身边,温柔的说道:“我以为你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 道歉的声音传入赵鲤耳朵,瞳孔缩小,缓过神的时候,眼睛眨了一下,依然是面无表情。 “虽然我觉得不好意思,但是还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老实回答,可以吗?”王雄芷说道。 “好。”赵鲤的语气很冷。 “黄驹卫是不是认识张青?” “嗯。” 王雄芷露出满意的笑容,又问道:“是什么机遇?” “有一天他来青楼,说自己的一张少女画像丢了,还告诉我,一个男子邀请他当先生,到了目的地才知道,就是教张青画画。” 第六十七章同行同意 得到一些信息以后,王雄芷租来马车,朝着应天府的方向走去,随着时间的流失,七月到了,马车终于进入重兵把守的城门。 由于应天府人山人海,只能慢跑在街道上面,与一个男子擦肩而过时,王雄芷认出来是太司懿,穿着一成不变的黑色衣袍。 “吁”的声音响起,马车正好停在太司懿旁边。 王雄芷问道:“神探,您准备去哪里?” “原来是你啊!”太司懿侧脸一看,“夏原吉知道吗?” “嗯,我们一起去吧!”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宅子前面,一所不大不小的木房,门匾写着夏府。 王雄芷赶紧敲门,“咚咚咚”连响三声,生锈的铁板快要掉下来。 不久之后,里面传来脚步声,两边门扇慢慢打开,一个五官周正的女子走出来,眼睛大大,鼻子高挺,非常的耐看。 “我们是来找夏原吉的,他在吗?”王雄芷问道。 “书房。”女子一边回答,一边打量,“您们是谁?” “哦,我来自东厂,那位是神探。” “原来是两位大人,奴家该死,请进来吧!” 太司懿和王雄芷被女子领进书房,倒好茶水就退下。 此时此刻的夏原吉赶身:“有什么事情?” 听到熟悉的声音,太司懿看向右边,只见夏原吉从孔门出来。 “我想知道,黄驹卫是在您离开之后,被杀死的吗?” “嗯,这件案子已经三个月。”夏原吉说道。 太司懿露出好奇的表情:“是您把画像撕掉的?” 夏原吉犹豫不决,深吸一口气:“对。” “您认为谁是凶手?” “不知道。” “我给您一道选择题,沈万三还是无名?”太司懿的声音变得严厉。 “这个案子……跟我没有关系,请回去。” “不着急,我说的这两个人,曾经跟您见过面。” “是的。”夏原吉点点头,“三个月前,我和黄驹卫打赌,只要找出赵鲤杀死赵氏和她母亲的证据,才来到了应天府,遇见无名,从他那里得到纱巾。” “我知道,为什么沈万三找您?” “因为四年前,无名威胁他把地还给老百姓,一直怀恨在心。之所以想通过我,调查清楚无名的身世,可以达到恐吓的效果,然后把他赶走。” 太司懿拿起茶杯,大拇指用力一捏,出现了细长的裂痕。 “神探!”夏原吉叫道。 “没事。我在思考,既然人不是您杀的,为什么要撕掉画像?” “可以这么理解,当我拿到它以后,黄驹卫就死了。” “您是说……”太司懿停下话题,喝了一口茶水,“如果自己没有把画像毁掉,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是的,我的直觉果然没有错,最近没有陌生人出现。” “的确。”太司懿正在放下杯子,目光投向右边木椅上面的王雄芷,一脸听得津津有味,“是您碰倒尸体的吗?” 夏原吉点点头。 “接下来的问题请您慎重回答。” “请说!” “打赌只是一个幌子,您接受黄驹卫的委托为了什么?” “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想让他忘掉赵鲤,才能做出一番事业。” “很好,说明他已经怀疑,只是心上人的关系,没有过多的深思熟虑。” “嗯,是我太心急了,导致他命送黄泉!” “不是您的错。但是有点奇怪,他既然已经怀疑赵鲤杀人放火,为什么不是自己调查?” “正如你所说,两个人彼此相爱,不相信对方是罪犯。” 太司懿不知不觉提高声音:“赵鲤不可能杀死黄驹卫!” “何以见得?”夏原吉问道。 “赵鲤和黄驹卫好久没有见面,怎么可能产生猜忌?”太司懿字正腔圆的解释,“除非有人通风报信,但是,李氏家族不会让她出门,而且一去就是半天。” “所以她没有时间作案,神探,你是这样认为吗?” “嗯,对了,您对赵鲤是什么印象?” “贤妻良母。现在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心机很重,可以从改嫁这件事情判断。”太司懿看向夏原吉,露出疑问的神色:“您认识黄驹卫多长时间?” 夏原吉解释道:“从小玩到大。” “难怪您一直在挺他,不过,当他被杀之后,您撕掉画像的行为,只能让我想到苟且偷生。” “惭愧。” 太司懿打开杯子的盖子,茶水已经见底,突然露出犀利的眼神:“您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 夏原吉微微一笑,尽量躲避眼神:“刚才你说过了,我只是想要苟且偷生,才会把画像撕毁。” “是吗?”太司懿眼睛盯着夏原吉,“那我换一个问题,您是不是也怀疑赵鲤?” “嗯,我已经查到她是赵家庄出来的,在还没有发生屠村事件之前,赵鲤被卖了。由此推理,幕后黑手应该是赵氏,才会死的那么凄惨。” “哦。那么,她的母亲呢?” “我对她的死没有兴趣,不过事情很简单,也是被杀。” “厉害!”太司懿把双手放在茶台上面,“我愿意洗耳恭听,说吧?” “通奸,这种可能性很高。” “我知道您的意思,就是赵氏和赵圳在一起,然后被自己的母亲看见,在争执的过程中,无意间杀了自己的母亲。”太司懿暗淡无味的说道。 夏原吉点点头。 “可是赵氏已经死了,怎么问罪呢?” “不是还有赵圳。” “我觉得他没有嫌疑,可以从平时的做派来看,简直是一个粗人,怎么会有勾心斗角的心理。” 太司懿突然疑惑:“您认为沈万三是凶手吗?” “没感觉,他和黄驹卫无冤无仇,这是一个巨富。” “也对。” 夏原吉说道:“我有点怀疑无名。” 太司懿一边震惊,一边追问:“为什么?” “直觉。” “您说的又没有证据,我很难判断,并不是单纯的包庇他,您应该理解吧?”太司懿咬着后槽牙说道。 “那你认为是谁?” “您啊。”太司懿说出心中的想法,“我是这样推理的,您想要帮忙黄驹卫,却惨遭拒绝。一个人前往应天府,得到很多证据和线索之后,回去黄府说清楚。” “你认为他为了保护赵鲤,反过来袭击我,而是被我杀死?” “是的。”太司懿点点头。 夏原吉大笑起来:“我又不会武功,如何一刀毙命?我的凶器在哪里?” “果然能说会道。”太司懿叹了一口气,“其实,您怀疑无名是有道理。不过,他如何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京师,还拿着三尺剑,轻功再好的人也会力不从心。” “神探,你回想一下,每次发生命案的时候,无名在身边吗?” “这我倒是没有注意。”太司懿瞄了一眼门外,下起雨来,“但是我可以肯定,只要和赵鲤有关系的人,死的已经差不多。” “为什么不把她缉拿归案?” “我也想。但是,证据一直不足。再者说了,如今她是李氏家族的人员,要是轻易扣押,就会引来一些闲言碎语。” “你还害怕舆论,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夏原吉不敢相信的说道。 “玖局抓人要看证据,并不是东厂和西厂到处追捕。对了,黄驹卫还说什么?” “在他还没有死之前,曾经怀疑无名,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白衣男子。” “黄驹卫还是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哎!” “你是说,他早就盯上无名了吗?” “没错。”太司懿想了一下,“黄驹卫可能调查无名做了什么事情。” “比如?” “我不知道。您应该知道吧?” “我……” 太司懿笑了笑:“我不会勉强您说出来,只是黄驹卫死了之后,一切都指向无名。” “嗯。”夏原吉一脸疑问,“如果无名是凶手,有那么傻把自己暴露出来吗?” “所以说,真正的凶手故意行动,把一直怀疑无名的黄驹卫杀掉,达到嫁祸的效果。” “十分有道理。”夏原吉点点头,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难怪我一拿到画像,就会发生这种事情,看来我被利用了。” “是的,为什么呢?” “我懂了,真正的凶手知道,如果我的同窗好友死掉,我就会把画像撕掉。这样一来,画像就是证据,上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不可能。”太司懿一脸认真,“那张画像只有少女,而且还带着裙角,没有值得研究的地方。” “对了,是不是有一把青铜剑?” “嗯。”太司懿摇摇头,“我不认为真正的凶手为了一把青铜剑杀死黄驹卫,毫无道理啊!” “神探,你可以这样联想,黄驹卫见过画像中的少女呢?当然会被杀人灭口。” 听到夏原吉说的话,太司马懿顿时茅塞顿开,连绵不绝的说道:“对啊,那张画像是根据车夫的口述,一笔一画描绘出来。就是少女去找黄驹卫的时候,还声称是自己的女弟,名字叫黄驹云。” 夏原吉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又垂头丧气地说道:“真是复杂,怎么扯到她身上,我果然不适合调查案子。” “您已经很不错了,换成别人早就放弃,或者是崩溃的边缘。” “既然扯到了那么多人,无名肯定不是凶手。”夏原吉看了一眼太司懿,“看来我真的意气用事,才害死黄驹卫,又把重要的画像撕毁。” 这个时候,一直不说话的王雄芷站起来,掏出一条纱巾:“大人,您知道这种东西吗?” 夏原吉接过一看,绣着红色的五朵花瓣,立马回答道:“西厂的东西。” “真的找对人了。” “难道是黄驹卫手中拿的纱巾?” “嗯,我一直在追查,对了,您为什么不拿走?” 夏原吉说道:“我当时的确看到了,但是,我又不是凶手,为什么要拿走呢?” “可以保留证据,万一凶手返回案发现场,就连一样东西也没有,岂不是更加难以破解案子。” “你是谁啊?” “哦,我是东厂新收的锦衣卫,名字叫王雄芷。” “原来你就是王雄吠的……” “大人,请您告诉我这条纱巾的来历,可以吗?” “神探知道,你的兄长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夏原吉把双手挥一挥。 第六十八章利用 “现在告诉我不行吗?” “就是西厂的东西。” “故事!”王雄芷的眉毛向上翘,表情严肃起来,“我不相信这么诡异的图案没有来历。” 太司懿和夏原吉互相一眼,并没有说话,露出微笑的神色。 吵吵闹闹的门口外面。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来回走动,有些驼背,掩饰不了担心的脚步声。 赵鲤床上躺着,脸色苍白,被单裹住全身。 突然间,李沓子气势汹汹的冲进来,把西厢房的木门关好,抓起贫血的赵鲤使劲摇晃:“贱人,我的孩子呢?” 赵鲤并没有回答,一直在瞪眼睛。 “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我要告诉所有人,你杀死自己的女兄,还焚烧自己的母亲。” 赵鲤把视线移到床边,放着一个木凳。正在控制自己的杀意,这才开口说道:“如果我生下来,还有机会待在李家吗?你也不想一想。” “可以偷偷的生啊,为什么故意被马车撞倒,你这个好狠心的女子。” “不那样我怎么会流产?” “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赵鲤的眼角积满泪水,一直在打转:“你对我一无所知,只是馋我的身子。等到你没有兴趣的时候,我又该何去何从?继续去青楼吗?不,我要守住自己的幸福。” “你怎么知道我给不了幸福,然而,你心里只是记得他,现在死了依然是一个麻烦。” 门外聚集更多的身影,似乎听到赵鲤和李沓子的对话,并没有人走开。 赵鲤用力推开李沓子,嗓门还是那么大:“你知道我来自哪里吗?赵家庄,就在应天府的后面,跟皇上只隔一堵墙。” “又怎么样?” “怎么样?我十岁就被卖到京师。那时候我举目无亲,只是一个脸蛋漂亮的女孩,才能勉强活下来。” “我不是把你赎出来了吗?” “哈哈哈!”赵鲤放肆大笑,“自从进入李家大门,你的那些三妻四妾排挤我,说一个青楼女子还想来高攀,真是自不量力。” “所以你嫁给我侄子?” “是的,我只有靠着权力大的李一烽,把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比下去。” “心机重啊!” “比不上你,虽然我嫁给李一烽,但是被你缠住,我简直是生不如死。” “我是真心喜欢你。”李沓子说道。 赵鲤笑了笑:“喜欢!就把我弄成这样吗?”说着,赵鲤把被子掀开,两腿内侧尽是鲜血。 “明明是你往马车上撞去,以为我没有看见吗?” “对,现在没有人知道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李沓子张开手掌,突然停止动作。 “想打我?你永远不配,因为是你把我们分开。” “什么话?”李沓子看着赵鲤说道:“是你贪图荣华富贵,非要嫁入豪门,还说自己的身子被很多人糟蹋,已经配不上黄驹卫。” “滚!” 翌日,赵鲤的身体变得好一点,慢慢起床,走在寥寥几人的院子里面。 “主子。”李丫头跑过来。 赵鲤问道:“其他人呢?” “李大善人收账去了,大老爷和家丁跟着。” “没有人煮饭炒菜吗?” “没有。”李丫头说道。 赵鲤突然小声:“他有没有把我和他的关系挑明?” “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呢?” “主子,我是站在您这边,当然是闭嘴了。不过,您管理的账本在他手上。” “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怕打搅您休息。主子,您不要生气嘛!” “他怎么得到的?” “就在寅时,他把我叫进房间里面。” 赵鲤着急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叫我把账本偷出。” “你得到什么好处?”赵鲤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些首饰。” “哦,他有没有承诺你什么?” “怎么可能,就凭我这个丑样,他能看上吗?” 赵鲤瞄了一眼李丫头:“你很漂亮啊!对了,他们出去多久了?” “三个时辰。” “好吧,你跟我进来一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赵鲤想办法拿回账本,就在李府后面的凉亭等待,不在意路过的老百姓,认认真真的观察周围,想要看清楚李沓子有没有来。 两天以后,太阳下山,赵鲤站起来迈出脚步,突然被强而有力的手臂抱住。 一阵阵熟悉的汗味传来,赵鲤已经知道是李沓子,耳边的喘气声非常兴奋。 “在等我吗?”李沓子问道。 “你说呢?” “看来你真的按捺不住寂寞,又想出来勾引我。”李沓子吸了一口赵鲤散发出来的香气。 赵鲤转过身,笑容可掬的说道:“听说你耍了一点手段,把账本骗走。” “想要吗?” “当然,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有要求,到底是什么?” “能承受得住吗?” “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难道是……” “放心,我对你的身子已经没有兴趣。” “哦!那要多少钱?” “不要。” “你想让我离开李家吗?” “当然不是。” “你直说行吗?” “我要你杀了李窿。” “开什么玩笑?” “没有,只要你把他杀之后,我会把帐本还给你。” “能说理由吗?” “无可奉告。” “等下,杀了他又怎么样,只要我相公还活着,你依然继承不了位子。” “这就不用你管,只要你完成自己的任务。” 赵鲤说道:“如果我不做呢?” “你还有选择吗?” “嗯,我不会为了一个账本杀人。” “是吗?” “你还知道我多少事情?” “怎么说呢!当初我把纱巾给你的时候,就已经了如指掌。” “说来听听?” “可以。”李沓子摸了一下赵鲤的锁骨,“如果是我的话,就把朱小将杀了,留下来简直是一个祸害。” 赵鲤一惊,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突然露出笑容:“只要杀了李窿吗?” “难道还加上我吗?” “不是,你为什么不动手呢?” “如今我已经有筹码,怎么可能会弄脏自己的双手。” “即使我帮忙,李一烽不会发现吗?” “我刚才说过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绝对不会暴露。”李沓子有点沉不住气。 “我记得,可是……”赵鲤犹豫不决,“你真的会把账本给我吗?” 李沓子把手伸进内侧衣衫,掏出用白布包的本子:“要不交易结束?” “我相信。” “那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真是妇人之心!” “好吧。” “看来我们是同一类人。” “那么,你之前的热情,真的只是馋我的身子吗?” 突然李沓子笑出声音:“当然啦,我看你从其他客官得不到满足的样子,真的好可怜!” 赵鲤听到这些话,默默的握紧拳头。 “生气了?” “可能吗?” “以后别把自己抬得那么高,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意思图,所以你也利用这一点,才能进入李家。” “彼此!” “我不可能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只是互相需求而已。” 赵鲤突然沉默不语。 回到李府以后,赵鲤叭在木桌上面,身边没有一个人。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赵鲤去开门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李窿站在门口。 赵鲤赶紧行礼,微笑着说道:“没事,怎么是您端来?那些下人呢?” “哦,都忙着呢。我只是想令郎了,想过来看看他的东西。” 赵鲤接过米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面,然后擦了一下木凳:“您坐。” 李窿点点头,不紧不慢的走进西厢房,看了一眼墙壁的山水画。 赵鲤问道:“要不要我取下来?” “算了吧,你也刚刚恢复身体,如果再受伤的话?我可不好向令郎交待。” 赵鲤笑道:“那您坐。” 李窿这才靠近桌边,弯下膝盖的时候,突然开口:“你怎么撞到马车呢?” “都怪我走路不小心。” “我没有责骂的意思,你不用伤心。” “没有,对了,账本……“ “哦,我现在越来越老了,走一点路就气喘吁吁,根本没有办法收账,暂时交给我兄弟。” “李一烽回来了,我怎么解释?” “不用担心。” “好吧。”赵鲤瞄了一眼碗里的铁勺。 因为赵鲤不想动手,李沓子变得心浮气躁,进入七月中旬。 赵鲤正在井边打水,突然被李沓子拉走,到了厨房里面,从里面用木头堵住门扇。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李沓子说话的时候,双手无处安放,甚至想要打人。 赵鲤说道:“根本没有机会。” “你以为我眼睛瞎吗?他把你送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动手?” “房门是敞开的。”赵鲤从容应对的回答着。 李沓子上前一步,散发着压制的气息:“你是不是在等李一烽回来?” “嗯。”赵鲤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我告诉你。”李沓子指着赵鲤的眉心,“他在应天府已经有了小妾,过得非常幸福,他是不会回来找你这个老太婆。” 赵鲤犹豫了一会儿:“我要亲自看见才相信。” 李沓子瞪着赵鲤好久,叹了一口气:“靠你真是不成事!” “我要出去了。” “等下……” “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我,要杀要剐随你便。”赵鲤停下脚步。 “杀你!我还能走出这个厨房吗?”李沓子从腰间掏出一包纸。 赵鲤问道:“这是什么?” “毒药。” “我可不会!”赵鲤摇摇头。 “很简单。”李沓子硬把毒药放在赵鲤手里,“只要倒入茶水,不超过一个时辰就会一命呜呼。” 赵鲤看着手里的一包纸,闻到很浓的气味。 时间进入戌时,月亮挂在星空中。 “真的会把账本给我吗?”赵鲤再次问道。 李沓子原本站在黑暗中,听到这句话迈出脚步,望着院子对面的房间,油灯还亮着:“叫你杀一个人,拖拖拉拉半个月了。” “我只是确定一下。” “给你。”李沓子从背后拿出账本,“现在放心了吗?” 赵鲤接过一看:“嗯。” 李沓子收回空手,继续站到黑暗的地方,还不忘说道:“你快点去啊。” 赵鲤点点头,朝着房间走去,不知不觉穿过院子。 第六十九章官场如战场 进入北厢房,赵鲤靠近桌边,注视着李窿的一举一动,反手把毒药倒进茶壶,还在偷偷摸摸的摇晃。 “再过几天,我令郎就回来了。”李窿说道。 “真的吗?” 李沓子站在黑暗中,一直盯着房间里面,只见李窿坐到木凳。 赵鲤问道:“听说他带来一个小妾,是不是?” 门口吹来一阵风,油灯的火苗快要熄灭,李窿双手挡住。 这个时候,李窿回答着话题:“三妻四妾很正常,这你就受不了了吗?” “没有。”赵鲤转过身,走出北厢房,随手关好门。 到了院子里面的台阶,就被李沓子拉走,不久之后,终于来到府邸后面的凉亭。 到了柱子旁边,赵鲤停下脚步,凉亭越来越干净,石凳变得光滑,河面倒映着一个月亮,是椭圆的形状。 “小时候,我和兄长经常在这里玩耍,那时候很快乐。” “是什么样子?”赵鲤附和着问道。 “一片竹林,我们来这里躲猫猫。” “只有两个人吗?” “是的。” “真是幸福。” “每次我找他,之所以掉进河里,都被我兄长救出来。”李沓子靠近护栏边。 赵鲤配合着转过身,看见波光粼粼的水面,好奇道:“竹林为什么消失了?” “父亲买下,然后改成田野,到我们长大之后又没有理睬,变成一块荒地。” “那为什么又建起凉亭?” “纪念父亲。” “哦!” “我和兄长小时候很顽皮,整天往竹林里面跑去。到了饭点才回家,根本不跟其他小孩玩耍。” “为什么?” “因为我父亲不准。”李沓子说道。 “交朋友也要门当户对吗?” 李沓子叹了口气,再次看向河面:“嗯,这就是李氏家族的规矩。” “真的很严厉!” “对了,黄驹卫死了,为什么不去探望?” “他是被杀的,去了岂不是成为嫌疑犯。” 李沓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赵鲤:“那可是你的心上人!” “嗯。”赵鲤点点头,“可是他最终把我抛弃了,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死了话该。” 李沓子坐到石凳上面:“你还爱着他,我看得出来,为什么要嘴硬?” 赵鲤感到一阵阵痛心,眼神迷离,无论力的靠在柱子。 “命案发生以后,黄府被封,任何人不得入内。你现在后悔吗?” “我活得很幸福,何必追溯以前呢!” 李沓子点点头,站起来走到赵鲤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搀扶到了石桌旁边坐下:“我对黄驹卫的死存在着很多问题,就偷偷摸摸一的溜进现场。为了不留下痕迹,并没有碰撞任何东西” “发现了什么?” “我知道自己不是专业,但是,我检查了后门,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终于找到一个靴印,回家后的途中到处询问老板。他们都说只有锦衣卫才穿这种布靴,价格非常昂贵,并且需要有关部门预定,才能做出来。” “怎么说来,凶手是锦衣卫咯?” “可以这么判断,毕竟大明有着三个机构,玖局只是锦衣卫总部的分支。” 赵鲤稍微点点头,好像听懂了。 李沓子注视着周围,继续说道:“我虽然一事无成,但是很喜欢闲逛,打听到好多消息。” “如果是我,我早就退避三舍。” “我也很害怕,因为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万一找上我怎么办。” “只有死路一条!” “是的。”李沓子看着赵鲤,“对不起,是不是让你伤心了?” “没事。” “那就好。” 赵鲤问道:“哪个机构有凶手?” “不知道。” “嗯?” 李沓子垂头丧气的说道:“我也想要调查清楚,可是……” “怎么了?” “跟我走一趟。”李沓子站起来。 “哪里?” “玖局,只要半个时辰的路程。” 赵鲤随着李沓子走出凉亭,不久之后,赵鲤和李沓子到了玖局后门,站在乌漆抹黑的树下。由于门匾两边挂着灯笼,看见正前方有一个石碑。 李沓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石碑周围。 “看什么?”赵鲤问道。 “地上有很多靴印,肯定有人经常翻过。半个月前,我一个人来的时候进行对比,果然找对了地方。” 赵鲤感到好奇,心急如焚的跑过去,这才看见一片光秃秃的泥土,回过头小声道:“这是无名留下的吧。” “你认识他吗?” “是的。”赵鲤一边点点头,一边说,“有段时间我和他接触过,并且测量了一下尺寸。” 听到赵鲤说的话,李沓子激动的跑到石碑旁边,又开始展开调查。 正当李沓子扒开落叶,一名举着火把的锦衣卫走过来。 “来人了!”旁边的赵鲤告诉道。 李沓子找线索太过投入,没有听到喊声,继续向前扒拉,一双脚挡在前面。气呼呼的挺直腰杆,看见锦衣卫的那一刻,李沓子吓了一跳,惊悚未定的勉强露出笑容。 锦衣卫手握着绣春刀,举着火把向前照明。 “大人,这么晚了还在巡逻,真是辛苦您了。”李沓子点头哈腰的说道。 穿着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看向李沓子身后的女子,眼睛里充满好奇。 李沓子察觉到了打量的眼神,立马挡住赵鲤,就在这个时候,锦衣卫并没有移开视线,火把更加往前。 “你是不是赵鲤?”锦衣卫问道。 然而,赵鲤没有回答,一直在李沓子身后躲避。 李沓子笑道:“大人,您认错人了吧!” 锦衣卫一脸疑问,再次抬头看去,只见赵鲤走开。 听到脚步声的李沓子,立刻跟了上前去,努力的把速度调快,想要和赵鲤并肩一起走。 “真的不是她吗?” 赵鲤并没有回头,还是听到锦衣卫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赵鲤和李沓子来到街道。 李沓子瞄了一眼赵鲤,开口问道:“他怎么认识你?” “难道不记得了吗?我和黄驹卫曾经被抓,跪在衙门的大堂。” 李沓子虽然点点头,但是心里明白,那名锦衣卫应该去过青楼。 翌日,艳阳高照下的李府,依然人声鼎沸。 赵鲤坐在西厢房里面,吃着木桌上面的葡萄,门口是敞开的。 这个时候,李沓子跑进来,关上木门问道:“我兄长为什么没有被毒死?” “不知道,昨天晚上的确放了啊!你不是一直在门外监视吗?” “难道他没有喝茶水?” 赵鲤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真是命硬啊!” “还有什么办法吗?”赵鲤小声音的问道。 李沓子坐到床边,思考了一下:“直接动手。” “不怕有人听到动静吗?” 李沓子说道:“如今只有这个办法。” “可是……”赵鲤看了一眼李沓子,“谁去?” “你啊!” 赵鲤站起来:“不,我们还是雇人吧。” “求我啊?” 这句话出来,赵鲤明白意思,慢慢脱去袄裙,靠近李沓子的身前,地上尽是衣物。 留下最后一道黄昏,通过窗户照进房间里面,卡在李一烽脸上,手里的毛笔没有停止。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李一烽抬起头:“谁啊?” “是我。”外面传来太司懿的回答。 “等下。”李一烽放下毛笔,走出木桌里面。 门口缓缓地打开,只见太司懿手里提着一坛酒,李一烽立刻说道:“我正在算账不能喝。” “没事,我想存放在你这里。” “对不起,让您白跑了一趟。” 李一烽接过坛酒,放在桌面。 “对了,弟媳呢?” “在京师,神探,您知道的啊!” 太司懿微笑道:“我是说,沈万三的义女在哪里?” “您也过来取笑我吗?还没有提亲呢。再者说了,我得回家问一下赵鲤,得到她的同意之后,才敢用八抬大轿迎娶。” “这么怕吗?” 李一烽点点头:“我这个娘子可是母老虎,不是一般的女子。” “哦,您很了解她吗?” “一点点吧!反正她经历的事情比我多,如果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很可能做出极端的动作。” “那你还敢娶小妾?” “没有办法。”李一烽看了一下门外,“她是沈万三派来的奸细……” “为什么不拒绝?”太司懿一脸疑问。 “因为官场就是这样。” 太司懿摇摇头:“我不明白,可以讲清楚吗?” “我的官职比较小,只要找到一个大树靠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会顺顺利利避开。” “你想变样子吗?” 李一烽坐在茶台旁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轻轻的放下来,还是没有回答。 “李氏家族可不能毁在你手里,千万要三思而后行,知道吗?”太司懿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是……”李一烽露出烦恼的表情,“我不娶沈万三的义女,就会排斥我,派人来对付我。如何在应天府干下去,神探,您倒是想一个法子啊?” “只要人品端正,路就不会歪。” “我已经答应沈珠,难道要我做负心汉吗?” “你的选择你来做主。”太司懿说道。 李一烽没有说话,望着门口外面,太阳已经下山。 “好了,我应该回去了。”太司懿缓缓地起身,迈出高高的门槛,就在黑暗中消失。 第七十章新的案子 “终于走了吗?”客堂门外传来沈珠的声音。 李一烽点点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为什么要躲他?” “公子,只要神探见到我,又被怀疑这怀疑那。” 听着委屈的声音,李一烽站起来,拉着沈珠坐到右边的木椅:“不用担心。” “嗯,可我还是讨厌别人有色的眼睛,感觉得不到尊重。”沈珠说话的时候,掏出手帕擦了一下眼角,装作流下泪水。 李一烽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们已经木已成舟,能不能有个名份?” “你是知道我有娘子。”李一烽说道。 “我知道,并没有嫌弃当小妾,明天带我去京师吧。”沈珠看向李一烽,眼里只有请求。 李一烽疑惑不解的问道:“做什么呢?” “我实在忍受不了躲躲藏藏的日子,真的很煎熬。”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会没有说出来。” “怎么说来,我们赶紧成亲吧?” “可是我还要留在这里。” “哦,差点忘记了。我义父已经批准你回家,假期是两个月,能够我们一个来回。” “不过,这件事情……” “赵鲤吗?她早就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因为我义父发了一封八百里的信。” “你认识我娘子吗?”李一烽问道。 “没有。不过我听过义父说起,赵鲤是青楼女子,长得美丽动人。” “原来如此!” “明天我们起程,可以吗?”沈珠露出哀求的表情。 “你已经帮我打点好了,我还能拒绝吗?当然是可以。” “嘻嘻。”沈珠笑了笑,“我们邀请无名当护卫怎么样?” “他在外地行侠仗义,一时半会回不来,你还是换人吧。” “好。” “可是,你认识一些武功高强的人吗?” “请你放心,有我义父呢。” “那真是太好了。”李一烽说道。 进入子时,李一烽突然醒过来,再也睡不着觉。下了床,来到书房里面,木桌上面放着一壶茶。李一烽拿起杯子,往砚台倒了茶水,然后轻轻柔柔的磨蹭,变成黑色浑浊的墨水以后,用毛笔沾了一下,就在宣纸上面写字,溅起的黑墨进入杯子,一道黑色的波纹展开。墨水和荼水混合一起,变成又香又臭的气味,让李一烽的脑袋保持清醒。 自从离开京师,再也没有赵鲤,作为相公的李一烽真的很想念,想到这里的时候,在宣纸上面写下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微风拂面,李一烽抬起头,只见沈珠走进来,油灯的光照在身上,穿着薄薄的外套,里面是抹胸的肚兜,长长的头发披在背部。 李一烽赶紧站起来:“你来干嘛?” “我以为你逃跑了呢!” “怎么可能,我可是李氏家族的继承人。” “对不起!”沈珠行礼道歉,“如果写好了,快点回来睡觉吧。” 李一烽点点头,回到木椅里面,目送沈珠俏丽的背影。 翌日,李一烽把一张纸交给信差,就被沈珠拉上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城外,尾随六名护卫,正是沈万三派来的人。 八月来了,马车奔在绿油油的路道,越来越接近京师,李一烽的眼皮没有停止跳动,一直是不安的预感。 终于进入城内,已经是戌时。马车停下来了,李一烽走出帘子。宅子前面的两座石狮子戴着白色花布,门匾被白布裹住,高挂的灯笼都是白色。 李一烽正在震惊。 这个时候,听到木门打开的声音,赵鲤走出来。 李一烽满脸奇怪的上前,看见赵鲤穿着白色孝服,脸色憔悴,身形瘦小,黑色的秀发卷在斗篷。 “你终于回来了。”赵鲤说话的时候,看向院子里面,放着一口棺材。 “谁死了?”李一烽瞪大眼睛问道。 赵鲤低下脑袋,选择不回答。 李一烽目不转睛的盯着赵鲤,由于衣衫被胸脯撑起,身前变得真大,但是没有被迷住:“说话啊?” “你父亲。”赵鲤低声说道。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怎么死的?” “不知道是毒死还是杀死。仵作说,他身体里面只有茶叶,检验出信石。” “杀死是什么意思?” “在他的右边脖子有刀口。” “刀?” “是的,跟前面案子的伤痕一模一样,都是平滑细小。” “什么时辰?”李一烽问道。 “寅时。”赵鲤细想了一下,“李丫头去收夜壶,看见他死在床边,也是端正的坐姿。” “有没有丢失东西?” “没有。”赵鲤摇摇头。 “凶手的线索呢?” “这个有!”赵鲤缓缓地抬头,“你还记得红色的五朵花瓣纱巾吗?” “嗯。” “那个纱巾就在他手里。” “现在呢?” “玖局那里。我跟他们借了几次,依然被拒绝。” “我知道你的用意,辛苦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的布帘掀起,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女走出来,下了木板,脚步声非常轻。 李一烽介绍道:“这位是沈万三的义女,名字叫沈珠。” 赵鲤看了一眼沈珠,立马转移话题:“我们只是把他放进棺材,还在等着你,现在怎么办?” “先进宅子。”李一烽一边回答,一边牵起赵鲤的手,走进站满人的门口。 到了院子里面,李一烽靠近没有盖的棺材,看见熟悉的面孔,这才流下眼泪:“父亲,我回来了。” 站在旁边的沈珠跟随哭泣,擦了擦泪水,轻声说道:“公子,人死不能复生,再这样伤心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耳边响起劝阻的声音,李一烽回头看了沈珠,露出抱歉的表情:“真是对不住你,看来不能成亲了。” 身后的赵鲤恨得正在咬牙。 沈珠抬起右手,抚摸着李一烽的背面:“只要有你在我身边。” “大人来了。”突然传来司阍的声音。 李一烽赶忙转过身,一张精致的脸蛋,看上去非常眼熟:“您是呆在千户身边的手下吗?” “是。”王雄芷回答的时候,瞄了一眼沈珠,“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李一烽快速解释:“她是未过门的小妾,刚刚跟我从应天府过来。” “哦。” “大人,还没有找到凶手吗?” “是的,我想再看一次案发现场。” “请。”李一烽说道。 不久之后,李一烽和王雄芷进入北厢房,身后跟着赵鲤、沈珠,正在迈进高高的门槛。 在李一烽的引路之下,王雄芷站在屋内,靠近床边。整整齐齐的被单没有乱,鲜血已经干了,周围的家具放在原位。 正当李一烽看到干净的现场,看向王雄芷问道:“大人,是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同一个凶手?”王雄芷疑问的说道。 李一烽上前,朝着王雄芷的身前站去,迅速回答道:“大人,就是白衣男子啊!” “原来你说的是他。”王雄芷恍然大悟,这才往后站去。 这个时候,赵鲤补充了一句:“只有他神出鬼没,如今依然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我娘子说得对。” 你一言我一言的情况下,王雄芷跨出门槛,来到院子里面。正对面是一个长道的走廊,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令人毛骨悚然。 耳边传来脚步声,王雄芷回过头,李一烽站在石桌旁边,做出邀请坐下的手势,只好走到左边石凳,用手指抹了抹表面。并没有看见灰尘,抬起飞鱼服的一角,潇洒的一甩就坐下。 “李公子,你为什么这个时候回家?”王雄芷问道。 “拜堂成亲,万万没有想到,我父亲竟然被谋杀。” “请不要太伤心。” “嗯。”李一烽点点头。 想要好好表现的沈珠,端出北厢房的茶壶,慢慢走近石桌。 王雄芷察觉到了乱动案发现场的东西,大声说道:“把它放回去。” 沈珠停下脚步,正在犹豫中。 李一烽立马微笑:“大人,她不懂事,请您消消气。”说着,李一烽给沈珠使眼色。 “对不起!”沈珠点头哈腰的道歉。 “好了。”王雄芷看向李一烽说道:“李公子,你这次回家真是及时。我现在有很多问题,希望你老实交代,妨碍办案可是重罪。” “我知道。” “知道就好,好了,现在我问你,令尊有仇人吗?” “一大推。”李一烽说道。 “能说出名字吗?”王雄芷问道。 “小部分人,我可以写来。”李一烽回答道。 王雄芷点点头表示能接受,继续问道:“令尊如何对待下人们?” “不指骂不打人,反而加年薪。” “看来府内没有凶手,对了,和家人的关系怎么样?” “您是指谁?” “哦!”王雄芷看着周围,只有李沓子不在,“你叔父。” “据我所知,两个人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喝酒。” “可以加到嫌疑犯名单里面。” “随便您。” “对了,你娘子呢?” 李一烽听到怀疑赵鲤的话语,立马瞪大眼睛,想要阻止王雄芷的提问。 然而,王雄芷并没有退缩,继续问道:“说啊,令尊和赵鲤的关系怎么样?” “据我所知,我父亲非常看好她。” 王雄芷看了一眼赵鲤:“是吗?” “嗯。” “你呢?” 李一烽很自觉的说道:“我可是他的令郎,当然好啊!” “打扰一下。”赵鲤靠近一步,“大人,您要喝凉茶还是热茶?” “不用了,问完我就走。” “真是不好意思,我太不会懂礼节了。” “有没有茶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要得到正确的回答,希望在场的所有人配合。好吗?” “嗯。”赵鲤点点头。 第七十一章后花园 王雄芷从石凳上面站起来,再次观看周围。院子里面宽大,一排花盆放在墙边,都是种着木兰。 一座藤架连接着长道,极其漂亮。 王雄芷问道:“李公子,可以带我去后花园吗?” 李一烽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穿过孔门之后,王雄芷站在后花园的廊道,正前方是一个凉亭,石桌摆放茶具。 王雄芷沿着廊道走过去,到了石凳旁边,望着后花园,真的很大,柳树和花儿包围一个池塘,清澈可见的水面,可以看见金鱼游来游去。 屋檐下面挂着四个白色的灯笼,一点也不雅观。 “真是不好意思,后花园也被白事影响到了。”身后响起赵鲤的声音。 王雄芷回头一笑,表示没有关系,只见赵鲤正在倒茶。 “后花园很漂亮。特别是垂直下来的柳枝,犹如珠帘一样,让人很容易触景生情。” “自从我相公离开京师,很少打扫了,基本没有人来过。”赵鲤把倒好的茶水推到桌边。 “这些花是谁种的?” “我,不过我相公的父亲打理,如今却没有人管。”赵鲤露出悲伤的表情。 “你呢?” “我一直在养身边,真的很想帮忙……”赵鲤哽咽起来,突然自己的话题被打断。 旁边的李一烽靠近,赶紧抱住赵鲤,提起袖子帮忙擦眼泪。 赵鲤重新振作,抬头挺胸的看向王雄芷:“大人,您请坐。” “好。对了,为什么不叫下人管理后花园?” “因为……”赵鲤低下脑袋,再次流出眼泪,掏了掏手帕擦去,“我相公的父亲不允许。” 王英芷一脸疑问:“理由在哪里?” “他害怕其他人管理不当。据我所知,宅子内只有我和我相公的父亲喜欢养花,所以他特别爱惜。只要我没有空浇水,他就会过来,顺便给池塘里面的金鱼喂饲料。” “你真是太幸福了,和李家人的关系那么好。”王雄芷羡慕的说道。 “真的吗?可是我好像被宠坏了,没有一点用处。”赵鲤侧身一坐,膝盖碰到了王雄芷。 “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谢谢夸奖。”赵鲤微微一笑,又吐出压抑很久的一口气。 这个时候,扣人心魄的香气扑面而来,使得王雄芷移开视线。 赵鲤看着杯子里面的茶水,并没有减少。 “公子!”王英雄芷移动身子,面向李一烽问道:“你父亲很爱养鱼吗?” “不。” “这些……”王雄芷看着池塘,“是谁养的?” “应天府的一位大官,每次登门拜访都要用杆子逗一下金鱼。不过,最近没有过来,想要全部捞起来,然后千里迢迢送给他。” “看来没有成功,是不是张青逃婚的事情耽误了?” “嗯。” “对了,能不能卖给我?” “这个……”李一烽犹豫不决的回答着,“我怕他突然到访,那时候不好交代。” “我只是开玩笑。” “真的很幽默,大人,看您细皮嫩肉的,肯定喜欢养花吧?” “这是天生白。另外,我只是喜欢花香的味道。” “哦。”李一烽露出笑容,抬眼看向赵鲤,“娘子,你以后得辛苦一点了。” 话音刚落,沈珠走到李一烽身后,双手趴在肩膀上面,温柔的说道:“不是还有我嘛!” 马后炮的声音响彻凉亭,赵鲤瞄了一眼沈珠,正好四目相对。刹那间,散发着两股修罗般的气息,从内心深处全部释放出来,甚至殃及到了别人。 王英芷立马站起来,走到凉亭的台阶上面。 正当王雄芷看向对面房屋,一个脚步声响起,摆正脑袋一看,李府的家丁跑过来。 “少爷,有人拜访。” “哦,我马上就去。”李一烽站起来,只是对王雄芷行礼,作为失陪的道歉。 凉亭里面,坐着勾心斗角的赵鲤和的沈珠,护栏边缘站着王雄芷,黄色的飞鱼服一点也不应景。 “大人,您坐下啊!”沈珠说道。 赵鲤附和的点点头。 “只要你们不吵架。” 赵鲤和沈珠同时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喝起来。 王雄芷坐到石凳上面,望着池塘对面:“那个房子是?” 赵鲤说道:“我相公叔父的房间,虽然很大,但是没有人住。” 王雄芷目不转睛的盯着窗户,总是看到影子。 “大人,看什么呢?” 王雄芷缓过神:“对面房间,李沓子不是三妻四妾吗?怎么会没有人住。” “我不太清楚。反正他警告我们好几次,不能进入房间。” 王雄芷继续追问:“你对他很了解吗?” “怎么可能,但是我身为李家新妇,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事情。” 影子在窗前移动,王雄芷更加专注,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不在场的李沓子出来了,穿着白色孝服。 “是他吗?”王雄芷指向对面的廊道,再次确认的问道。 赵鲤定睛一看,果然是李沓子,只好点点头表示对的。 正当王雄芷扭头,注意到了赵鲤内心独白的表情,希望李沓子不要过来,不然就会被看穿。 李沓子慢慢走着,路过凉亭的时候,对着王雄芷点头哈腰,然后若无其事的进入孔门,消失在后花园。 沈珠突然说道:“他作为长辈,怎么那么冷漠,我连招呼都还没有打!” 王雄芷呆呆的望着孔门,听到声音也没有回答。 不久之后,家丁和下人忙碌起来,穿过后花园的时候,手里都端着礼盒。 由于人手不够,赵鲤去帮忙,剩下王雄芷和沈珠坐在凉亭。此刻此刻的气氛非常尴尬,王雄芷只好离开,走出一个木门之后,看见李沓子抓住赵鲤的手腕,拉进矮小的树木后面,正在争吵,但是赵鲤抬起右手,扇在李沓子的脸上。 然而,树下到门口距离有点远,王雄芷听不懂内容,只见赵鲤气呼呼的表情。 王雄芷看到这一幕,立马躲进门后,悄悄的走开。不久之后,王雄芷到了一个卧室里面,正是刚才有影子的房间。 站在屋内,王雄芷看到墙壁尽是赵鲤的画像,有的没有穿外衣。虽然身姿百态,但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王雄芷看得非常入神,不知不觉中脸色红晕。 正在王雄芷看得津津有味,听到一男一女的声音,立刻靠在窗边,因为纸张的原因,只见沈珠和男子若隐若现的身形。 “真是倒霉,我以为能来京师可以拜堂成亲,没想到他父亲死了。”沈珠说道。 “小姐,您别着急。现在已经迷惑了李一烽,还怕他没有把您娶进门嘛!”男子说道。 “对啊,而且赵鲤越来越丑,我有的是机会,一定能当成正室。” “如果不成功呢?我们应该怎么办?” “义父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只要我得不到李家所有人的信任,永远不能回应天府。” “接下来做什么?。” “忍耐到他父亲下葬,我再行动,因为现在的李一烽没有心情成亲,加上那个贱人从中作梗,我们很难把握住主动权。” “是的。” “对了,你认为他父亲怎么死的?” “我得看尸体。” “也对。” “好了,你可以离开了。”沈珠挥挥手。 在偷听的王雄芷,只见男子飞出李府,自己也不能逗留太久,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来到前院,看着李一烽坐在客堂,正在接带一名男子,穿过红色衣袍,年纪大约六七十左右。 王雄芷感受到了压迫的气息,赶紧站到最远的墙角。 进入亥时,登门拜访的人一哄而散。 “大人,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吗?”听到李一烽的声音。 王雄芷原来坐在石凳上面,一下子起身:“是的。” “问吧!” “你父亲什么时候下葬?”王雄芷问道。 “明天,正好是黄道吉日。” “的确,不过可以多留两天吗?” “不行的,尸臭很难闻,尤其是在这种炎热的八月份。” “其实我想再叫仵作验一下。” “难道调查的还不够清楚吗?” “有些地方很模糊。” 李一烽瞄了一眼王雄芷,用着怀疑的状态问道:“您真的是锦衣卫吗?” “如假包换。” 这个时候,赵鲤端来泡好的茶,笑容满面的说道:“大人,这是龙井。” “嗯,谢谢。” “有事可以叫我。”赵鲤看了一眼李一烽,然后迈开脚步,离开院子里面。 李一烽说道:“请吧。” 王雄芷拿起杯子闻了一下茶的香气。 李一烽笑道:“我虽然认识王雄吠,但是没有听过他提起您,感到很不可思议” “为什么?” “您的长相俊美,一点也不像我们这些粗男。” “谢谢夸奖,听你这么一说,我深感荣幸。” “对了,大人,您饿了吗?” “刚才已经混吃混喝。” “哦,那就好,我怕那两个争风吃醋的贱内照顾不到您。” “没有了。” 李一烽喝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笑容可掬的说道:“我怎么感觉到您在怀疑我呢?” “的确,有人说你以前做了假账,对吗?” 李一烽看着王雄吠:“不能听信谣言,大人,您可要明察!” 王雄芷点点头,看见茶叶飘浮着:“我知道你的一些事迹,为了保住李氏家族的名誉,对借钱的客户很宽容。” “不值一提。” “做过好事的人自然流芳千古,对了,那个穿着红色衣袍的男子是谁?” “他是应天府来的贵客。” “是吗?” “嗯,我怎么敢在您面前撒谎。”李一烽笑了笑。 王雄芷看着手中的绣春刀,这才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东厂复命。” 第七十二章洪武元年 离开李府以后,王雄芷来到安静的街道,由于洁白的月光,走在夜行中没有迷路。 一直在赶路,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差点就找不到你了。” 王雄芷停下脚步,抬起头一看:“跟踪我吗?” 穿着黄色飞鱼服的男子从屋檐跳下来,稳稳当当站在地面。 “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王雄芷狠狠的凝视着眼前男子。 “千户叫我来保护你的安全。”男子低着脑袋,手中绣春刀提起来。 王雄芷一边观察,一边问道:“你是从武昌赶来吗?” 男子点点头:“是的。” “难怪大汗淋漓!” 男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走吧。”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跑了那么远。”王雄芷说道。 男子放下双手,瞄了一眼王雄芷:“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没有辛苦的说法。” “好吧。” 男子注视着周围,准备迈出脚步,突然闻到熟悉的香气,并不敢抬头看着身边。 其实,男子知道王雄芷靠得很近。 传来王雄芷的问题:“我兄长为什么派你过来?” “武功比较好。” “真的吗?” 男子点点头,便看向王雄芷,正在展现甜美的笑容。 “我脸上有东西吗?” 男子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再也不敢侧脸看了。 “真是一个榆木脑袋!” 男子听到王雄芷的声音,并没有作出反应,只是一心一意的尽责保护。 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男子好奇的抬头,只见王雄芷走在前面,月光照在身上,苗条又俏丽的呈现出来。 中旬,一辆马车里面坐着太司懿,两边袖子盖在膝盖上面,非常的炎热。 由于内库争吵不断,太司懿决定逛完应天府,从辰时到末时,一直在东奔西跑,知道很多名胜古迹。 马车沿着河边,突然两个熟悉的身影走上岸。 太司懿赶紧叫车夫停下来,一边走过去,一边大喊道:“老板娘!” 刚刚下船的陈美容和戴着面纱的张青,就听到有人打招呼,同时看向左边。 太司懿笑得合不拢嘴:“我果然没有认错。” “神探好眼力!” 太司懿笑了笑,打量着跟在陈美容身后的少女:“带着这个丫来应天府做什么?” “进一些干货。” “哦,一定很饿了吧?” 躲在身后的张青不知不觉点点头。 半刻钟以后,陈美容迈进装潢华丽的酒楼,嘴巴不停的惊叹:“哇,真是高档。” “这是应天府最大的酒楼。”太司懿说道。 “一顿饭而已,不用那么破费!”陈美容看了一眼张青,脸上的面纱没有掉落,“丫头,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太司懿笑道:“这家酒楼的饭菜很好吃,真的想要错过吗?“ “我对神探有所了解,如果真的要在这里,肯定会卖掉身上的衣袍。” “没有那么夸张,我如今在为内库办事,月费很高的。” “知道,可是没有必要吧?” “老板娘,省钱不是我的作风,更何况我以前的月费更少。” “神探,您执意要在这里吃吗?” “当然,我好不容易碰到两个熟人,无论贫穷富贵,都得做一次东。” “好吧!”陈美容无奈的说道。 太司懿微微一笑,注意到了戴着面纱的少女先进酒楼。 这个时候,一名小二跑过来:“正好有一个雅间,神探,您要吗?” 太司懿点点头。 不久之后,随着小二的脚步来到雅间里面,太司懿坐在陈美容和张青的对面木椅。 “神探,怎么一直没有回京师?”陈美容一边倒茶水,一边好奇的问道。 “案子还有没有调查清楚,我不能离开。” “看来很复杂。” “也不是,主要有些人在阻止。” “好阴险。不过,以神探的才智聪明,肯定会真破案子。” “哎,说多了浪费口舌。”太司懿苦笑着说道。 “千万不要放弃。” 太司懿点点头:“老板娘,有没有听闻前几件案子的进度怎么样了?” “老样子。不过,最近一名新人锦衣卫非常突出,他在调查黄驹云和李窿的死因,好像两个月了吧。” 太司懿惊讶不已:“李员外被杀了吗?” “是的,和前几位受害者的死法不同,虽然脖子有刀伤,但是仵作验出信石。” “应该是两个凶手。”太司懿看着陈美容追问,“张药师……” 话音未落,太司懿感到沉重的气息,偷偷的瞄了一眼陈美容,脸上的笑容很勉强。然而,坐在右边木椅里面少女,是一双红润的眼睛,给人的感觉总会哭泣。 太司懿说道:“我不太会安慰,希望你能过得开心,老板娘。” 陈美容点点头,视线一直向着少女看去。 “老板娘,我知道你们已经拜堂成亲,失去任何一方都会伤心难过。因此,你一定要坚持活下去。” “嗯。自从认识张殄耀以后,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他一直鼓励我,才会走出那个深渊。” 就在这个时候,小二端来一个木盘,里面有几个碟子,装着香喷喷的炒菜。 摆在桌面以后,陈美容说道:“丫头,千万不要浪费哦。” 张青连忙点头。 “来,这个给你。”太司懿夹起鸡腿放在少女碗里。 “谢谢。” 听到熟悉的声音,太司懿意识到一个问题,疑惑的问道:“你戴着面纱怎么吃?” 陈美容一边赶菜,一边代替回答:“不用担心,可以打包啊!” “太麻烦了吧。” “神探,我已经习惯了。”张青站起来,拿起陈美容已经包好的鸡腿和馒头,还有一些牛肉干,然后离开雅间。 “真是可惜。”太司懿露出一点点失落的表情,“好吧,我们吃。” “嗯。” 太司懿喝了一口粥,突然问道:“那个新人锦衣卫有没有找你问话?” 陈美容回想了一下,把筷子放在碗边:“没有。他好像不知道我认识黄驹卫,所以不受打扰。” “其他人呢?” “也没有,我已经做好被审问的准备,但是没有人过来。”陈美容从腰间掏出手帕,擦了一下嘴角。 太司懿说道:“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不过,在黄驹卫死之前,有个黑脸的锦衣卫来找过我。” “黑脸?” “他说自己是玖局的人。那个人问了我们好多事情,关于无名和张青,好像怀疑无名是白衣男子。” “我怎么不知道有过黑脸的锦衣卫呢?” “神探,看来这个人是冒充的。他得到一些回答以后,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你看出他是谁吗?” “后来我一想,那个男子的言行举止很像黄驹卫,不过,冒充锦衣卫是死罪,他敢吗?”陈美容疑问的说道。 “刚才那个丫头很眼熟,她是谁?” “温酒娘子。她从家乡逃荒而来,看着可怜才收留下来。” “多久?” “从现在算起。”陈美容数着手指头,样子特别的可爱,“好像是一年了吧。” “哦?”太司懿想起张青的失踪时间,“有点巧合。” “什么事情?”陈美容好奇的问道。 “总感觉这个丫头很像张青。” “以前我听过黄驹卫也怎么认为,一来酒楼,直接略过我和小二,去找丫头聊天。我猜想,他肯定知道一些事情,认为丫头就是张青,才会一直过来。” “难怪你觉得不像吗?” “不,刚才您也看见了,吃饭也要躲着,一点礼貌也没有。再说说张青,我非常了解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管见到任何人,都会行仪打招呼。” “嗯。这么说来,这个丫头不是张青咯!” “神探,我可以保证。因为我看过她的容貌,脸上有一道疤,哎,我真的不想提起这件事情。” 太司懿目不转睛的盯着陈美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美容一脸消沉,再也没有笑容:“那我就长话短说吧。丫头是村里最漂亮的少女,可是有个地主垂怜已久,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直到蝗虫降临,村里的所有庄稼被啃完,也包括丫头家里的田野。然后地主站出来,想把丫头买走,丫头当然死活不同意,最后划破自己的脸,一路逃到京师。” “简直是禽兽!”太司懿忍不住骂道。 一边吃饭一边谈话,半个时辰以后,太司懿才离开酒楼,坐着马车到了内库。 刚想迈进门口,无名出现在身后:“神探!” 听到无名的叫声,太司懿非常的高兴,转过身抱去。 “一去就是几个月,你不怕我出事吗?” 无名看见太司懿的眼睛里面,泪水在打转着,依然冷言冷语:“我相信您一定能应付过来。” “哼!对了,这次救了几个人?” 无名说道:“一个。” “太厉害了。”太司懿竖起大拇指,然后抿着嘴巴,“不像我,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京师又死了一个人。” 这个时候,无名掏出一本书,正面写着“洪武元年”。 “账本吗?”太司懿并没有打开。 无名摇摇头。 太司懿疑惑不解的打开一看,竟是一排一排数字,下面有名字,等翻到第三页的时候,整个人惊呆了。 “神探,您没事吧?” 太司懿抬起头,看向无名问道:“有没有打开?” “我从小就知道打架,怎么会识字。”无名说道。 “你从哪里得到这本书?”太司懿一脸严肃。 “这个……” 太司懿大声道:“老实回答。” “很复杂。怎么跟您解释呢?哦,我在救下一个秀才之后,就把它给我。” “别人看过吗?” “没有。我一路赶来应天府,就没有歇息过。”无名拍了拍衣袍。 太司懿看了一眼周围,没有看见形色可疑的人,就把书本放进内侧衣衫。 “神探,您怕什么?”无名问道。 第七十三章浪迹江湖的侠客 太司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手里的书本,还不忘向前走去。 一个时辰以后,无名跟着太司马懿走进饭馆,里面共有六张桌子,放着装筷子的竹筒,旁边是茶壶和杯子。 同时坐在两边的木凳上面,无名问道:“为什么来这种偏僻又破旧的饭馆?” “安全。” “反正我不吃饭。”无名说着,把三尺剑放在木桌边缘。 太司懿拿起瓷壶倒下茶水,尝了一口。 无名看向其他地方。 放下杯子,太司懿突然问道:“你怎么回来的?”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用轻功。” “外地到达应天府也要半个月,你一直在飞,可能吗?”太司懿歪头观察,看见无名的布靴沾点泥土。 “当然有休息啊!”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太司懿继续说,“一个武功高强的大侠,既然来当我的护卫,岂不是大材小用。” 无名摇摇头:“没有那回事,神探,您也有行侠仗义的心,是我自愿追随。” “别说了,我可不是傻子。” “怎么了?”无名问道。 “你接近我是不是有目的?” 无名站起来,拿起瓷壶给太司懿倒茶水:“如果您是这么想的,我无法反驳。” “自从你成为我的护卫,时不时消失一段时间,很难让我对你不怀疑。但是回来之后,感觉你变得非常开心,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对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你真的一直在行侠仗义吗?” “不是我不愿意说。一旦您知道我的事情,麻烦随之而来,再武功高强也防备不了小人。” “有那么严重吗?” “嗯,因为您没有踏入江湖,根本不知道江湖的深浅。” “切!” 无名再次拿起瓷壶,并没有倒出茶水,看来是空了,对着远处的老板挥挥手。 老板走回来:“两位客官,想吃什么?” 无名看了一眼太司懿:“您点。” “不了,老板,你重新泡来一壶茶水就行。”太司懿说道。 虽然老板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但是看到太司懿戴着腰牌,便知道是锦衣卫,提着空壶赶紧离开。 无名为了缓解沉重的气氛,转移话题问道:“神探,您还没有侦破前几件案子吗?” “让我很头疼。” “可是,发生的那几件命案,已经判为悬案。如果凶手是那名白衣男子,应该早就离开京师。” “不对。”太司懿瞪大眼睛,“案子虽然过了一年半,但是总感觉凶手不会离开。” “为什么?” “所有人认为凶手就是白衣男子,这只是心中产生恐惧时,幻想出他的形象。然而根本没有人看见,说明他隐藏起来了。” “好吧,神探,您怎么看待朱魁的死因?” “当时,仵作说他的后脑勺有伤,如果赵氏和赵圳联手,应该会砸碎了,他却被一刀致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遭到袭击之后,真正的凶手出现,用刀插入他的左边脖子。” “我支持您的推理。可是神探,说来说去那名白衣男子嫌疑最大,对吗?” “我曾经把他列入嫌疑人名单。但是,没有人知道白衣男子在哪里,我认为真正的凶手用他的形象来行凶。” “什么意思?”无名问道。 这个时候,小二端来一壶茶,放下就离开木桌旁边。 无名伸出手想要拿起瓷壶,太司懿赶紧抢过,一边倒茶水,一边说道:“很容易理解,凶手有两重身份,在杀人的时候扮演白衣男子,不杀人的时候假装老百姓。” “怎么说呢?” “他的手法非常简单,一刀致命,左边脖子留下一道伤口。”太司懿微微张开嘴巴,杯子贴近,一瞬间饮下茶水。 无名俯身向前:“每件案子不是捡到纱巾吗?” 太司懿点点头,从腰间掏出一条纱巾,在木桌面上展开。 “就是这个。” “你看清楚了吗?” 无名目不转睛的盯着桌面:“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夏原吉曾经说过,纱巾早在二十三年前出现。你看,上面绣着红色的五朵花瓣,就是当初建立锦衣卫的标志。” “我知道,其他发现呢?”无名摆正纱巾。 “很多。” “神探,到底是什么故事?” “先听我说完,刚才你给我的那本书,并不是账本,只是一本名册。” “哦,名册跟纱巾有什么关系?” “一个月前,我给我师傅写了一封信,他说二十三年前有一家人死了,是入室抢劫,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玖局没有权力干涉西厂的案子,一直没有抓到凶手。” “还是没有关系啊!” “还有,我师傅是当时是的受理人,到达案发现场,尸体旁边就留有这条绣着红色五朵花瓣的纱巾。”太司懿露出沉思的表情,回想起信里的内容。 “您认为存活下来的受害者回来报仇吗?” “是的,我师傅说,当时床上还有一个位置,被子裹得非常小。”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什么超过了呢?” “因为要学会容忍。结合前几件案子受害者的死法,都是一刀致命。说明了一点,凶手一边勤奋练武,一边调查仇人的行踪,计划好一切以后,才会干净利落地动手。” “有道理。” “从时间来判断,凶手应该有二十几岁左右,怎么说来,不到十岁就见证家人被杀。” “如果当时他是小孩子……”无名一脸疑问,“会不会是黄驹卫?” 太司懿摇摇头:“我跟他接触几次,根本不会一点武功,纯粹是个拿笔的画家。” “朱魁也不是一个拿笔的秀才吗?为什么会武功?而且研究一套刀法。” “跟你说吧,他以前也是西厂的人。” “嗯?” “就是朱魁。” “您是说,他被踢出来吗?” “没有,那家人被杀之后,朱魁借用他娘子怀有身孕的事情,就那样离开西厂。” “不对吧,他为什么又要考入锦衣卫?” “不太清楚,也许是维持生活。” “后来西厂为什么一直才裁决他?” “你会原谅背叛者吗?” “不会。还有神探,您说赵氏到底怎么死的?” “她应该是**,从那条被灰尘淹没的血迹来看,当时还活着。” “这种做法为了什么?” “应该是解开凶手心中的怨恨,宁愿将自己烧死,伪装成自杀的现象。” “神探,我明白您的说法,可是……”无名想了一下,“反而证明凶手是她认识的人,不对吗?” “所以赵氏考虑不周到,接下来,我才怀疑赵鲤,唯一还活着的一个人。” 无名说道:“但是,就在案发现场捡到了纱巾,这个怎么解释?” “我以前好像说过,赵鲤想要把命案伪装成白衣男子动手的样子。” “如今证据确凿,为什么不把她缉拿归案?”无名问道。 “要是抓起来了,绝对活不过秋后。其实吧,我弄不清楚她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不是说被赵圳杀的,而且,黄驹卫看见他从朱府跑出来。” “杀人动机符合,但是杀人手法不对?因为赵氏的母亲被烧死,而且是两次了。” “神探,我是这么认为的。”无名动了一下身子,找正确的坐姿,“赵氏和赵圳正在苟且之事,就被她的母亲撞见,然后争吵的时候被杀死,才会毁尸灭迹。第二次焚尸的原因也很简单,应该是赵鲤被赵氏卖了,身为母亲却不管,才会遭到报复。” “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我们以前讨论过了。” “对,如果这些推理是正确的,赵圳应该包庇了赵氏。” “因为两个人通奸。” “完全正确。”太司懿喝了第二口茶,感觉一股冰凉的气息滑入喉咙,“如今我们不能再犯错。哎,我觉得朱小将特别可怜。” “嗯,神探,我也一直在好奇,朱小将为什么没有被杀?”无名露出认真疑问的眼神。 太司懿放下杯子,看着无名回答道:“首先,他是小孩子。” “还有呢?” “我可以判断,朱小将当时并没有看清楚凶手的模样,才不知道是赵鲤。” “应该是。神探,不要嫌今天的我话多,杨康的案子呢?” 太司懿叹了一口气:“凶手的确用了一些手段,但是,留下的刀口可以说明,所有人认为的那个白衣男子逃脱不了干系。” “你确定吗?” “是的,他的行踪没有目击者,怎么说呢?就是被正在杀人。” 太司懿把玩着杯子:“杨康、朱魁、张殄耀、黄驹卫、李窿都死于一个人刀下。” “为什么?” “因为这本书。”太司懿从内侧衣衫掏出来,“上面都有他们的名字,那些数字应该是日期,凶手记录每个人死于哪天。” “可是……” “不用说什么,我们已经得到重要的证物。”太司懿把杯子举起来,在半空中晃来晃去,“这是一个大发现。” “你拿着不是很危险吗?肯定会被凶手盯上,还是给我吧。” “不要那么紧张。” “可是……”无名双手已经伸过去,又停下来,“凶手连杀了五个人,看来武功很强。” 太司懿看向无名说道:“你放心啦,凶手不会杀无辜的人。” 无名立刻反驳:“黄驹卫为什么死了?” “他肯定知道凶手是谁,才会被灭口。然而,如今的我一头雾水,不可能提着刀找上门来,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相信您的猜测,神探。话说回来,凶手真的是存活下来的受害者,下一个目标是谁?” “这本书里面没有写。硬要推理,也许是西厂的人吧。”太司懿喝了一口茶,轻轻的吧唧嘴巴。 无名把双手收回去:“是吗?” 太司懿点点头,看着三尺剑:“你要换一把吗?” “什么意思?” “你去西厂,就可以得到绣春刀。” “这是赶走我的意思吗?” 太司懿笑了笑:“以你的身手,无论加入东厂还是西厂,都会前程似锦。何必留在我身边呢?” “神探,不用说了,我只是一个浪荡江湖的侠客,这辈子不可能当锦衣卫。” “可是,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你身为行侠仗义的大侠,能容忍凶手猖狂下去吗?” “直说。” “我想把你推荐给西厂,好调查二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万一凶手真的潜入西厂,你就可以抓住他,岂不是一举两得。” 第七十四章河边 无名摇摇头。 “好吧,你有自己的选择。”太司懿眼睛一亮,“对了,你怀疑白色男子是凶手,难道知道一些消息吗?” “不,所有人都怀疑他,已经是压倒性的形势,很难消除心中的猜忌。” “可是,我认为红色五朵花瓣的纱巾,就是破案的关键点。按照我的推理,凶手并不是白衣男子,应该是张青的心上人,也就是说,凶手叫人代笔回信。” “这是凶手的阴谋诡计吗?” “只有这种推理符合,我们为什么找不到凶手和白衣男子,肯定躲起来了。” 无名沉思了一下,立即点点头:“神探,我明白您说的,凶手利用他人和张青保持联系,可以监视一些目标。” “是的,那时候我们捡到纱巾,并没有考虑周全,也没有详细调查,漏掉很多有线索的地方。” “但是,这种推理只是假设,您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写信的人就是白衣男子呢?” “就是字形。”太司懿看见一道阳光照进来,卡在木桌边缘,“张药师不是看见信了吗?他能描绘出来。” “死人不能说话。神探,我们如何调查下去?” “一定要找到张青。” “对,可是……” “没有那么多话。”太司懿伸出手背,感到暖暖的温柔,然后说道:“其实,我一直在寻找站在阳光底下的人。” “凶手吗?”无名盯着太司懿问道。 “是的。”太司懿微微一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双手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李窿已经下葬,可是案子还没有侦破,赵鲤被列入嫌疑人名单,一天里面召去东厂三次。 一群黄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正在搜查宅子。前院、后院、后花园、凉亭都有人。 进入酉时,赵鲤正在迈步门槛,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远处。 “还记得吗?”男子走过来。 赵鲤定睛一看,原来是夏原吉,也就是黄驹卫的同窗好友,立刻点头哈腰:“大人!” “等你好久了,现在方便吗?”夏原吉问道。 赵鲤看了一眼院内:“进来吧。” “不了,如果你明天有空,就来王婆茶馆。” “有什么事情吗?” “嗯。” 翌日,正是进入未时,赵鲤打扮了一番,乘坐四个人抬的木轿,身边跟着李丫头。 准备停下来,夏原吉的声音传来:“我在二楼。” 赵鲤激动的走出木轿,朝着头顶的雅间看去。 不久之后,赵鲤到了雅间里面,没有注意周围的摆设,开口问道:“大人,找我来做什么?” “啊……先喝茶。”夏原吉伸出邀请的手势。 赵鲤坐下来:“我真的很好奇。” “不要着急,对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哪里见面吗?” “当然。” “记忆力真好!” 赵鲤看了一眼杯子:“大人很喜欢喝茶啊。” “嗯。妇人过得幸福吗?” “算不上。” “其实,我看得出来,你的脸拉得特别长,失眠应该有好久了吧。” “嗯。”赵鲤点点头,“大人,您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问一下,你有多长时间?” 赵鲤看了一眼李丫头:“你带四个轿夫去吃点东西。” “好。” 夏原吉看着李丫头下了楼梯:“不好意思,我好像不会挑时间。” “没事,大人说吧?” “我的确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可是……” 赵鲤站起来,关上打开的窗户:“这样行了吗?” “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坐下吧,我先向你提出问题,可以吗?” “嗯。” “你怎么看待黄驹卫的死?” 赵鲤刚刚坐在木椅里面,身子不动:“被谋杀。” “不错,知道原因吗?”夏原吉说道。 赵鲤猜测了一下:“应该是知道的事情太多。” 这个时候,一个貌美如花的老板娘过来,穿着紫色袄裙,胸前是敞开,无论从远到近看去,放在木盆里面的茶杯都是小。 摆好茶壶和瓜子,老板娘微微弯腰,轻手轻脚的离开,走路的姿势非常妖娆。 “大人!”赵鲤喊道。 “不好意思。” “没事,您要说什么?” “不填饱肚子吗?” “刚刚吃过,太阳下山之前,我还要回去算帐。” “好吧。”夏原吉一边倒茶水一边问,“你还爱着黄驹卫吗?” “那是以前,我现在已经有家庭。” “也是。不打算回家乡探亲吗?” 赵鲤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赵家庄都被屠杀,我能去哪里。” “啊!对不起,瞧我这个记性。” “没事。” “你父亲呢?” “跑了。” “为什么?” “不知道,我当时只有三岁。” “看来是抛妻弃子!” “我根本记不住他的样子,大人,请原谅我说出这样不孝的话。” 夏原吉摇摇头,正在表示没事。 “其实,我已经忘记很多人,真是老了。” “哈哈!”夏原吉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你还那么年轻漂亮,总是乱说胡话。” 一盆瓜子摆在木桌上面,赵鲤伸出纤细的手指。 夏原吉看见以后,叹了一口气:“你好像又瘦了。” 赵鲤赶紧收回,稍微点点头。 “其实,我很早有一种预感。”夏原吉继续说道:“就是,黄驹卫会被杀死。你有那种感觉吗?” “是的。” “我一直在调查他的案子,就偷偷监视你的一举一动。那天晚上,我看见你和他站在长道里面。” 赵鲤一眼:“然后呢?” “我走了。” “真的吗?” “嗯。我那时很生气,黄驹卫就连死了也不安宁。” “就这件事情吗?” “不是,后来我又返回,你们站的地方对面房子熄灯了。” “什么?” “那是半个时辰以后。我原本回来想揭穿你们的事情,不过,当我爬上围墙,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飞走。” “真的假的?”赵鲤惊讶的问道。 夏原吉点点头。 这时候,赵鲤陷入苦思冥想之中,脸色非常的认真。 “所以……”夏原吉突然小声,“那时候你在哪里?” “房间。” “应该不是你,那个人轻功了得,飞走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 “大人,您没有看见长相吗?” “对的,就是眨眼间消失在李府的上空。” “您认为是谁?” “只有李沓子。” “不可能。”赵鲤摇摇头,露出坚定的表情,“他根本不会武功,大人,您换一个人选。” “谁会在夜晚穿着白色衣袍,行刺的时候不暴露自己吗?所以我猜不出来。” “白衣男子!”赵鲤说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要杀李窿?”夏原吉问道。 赵鲤悄悄地摸向腰间,感觉到了丝滑的纱巾,心里头正在翻江倒海的乱想。 “之后我就回家了,第二天起床以后,就听说李一烽的父亲被杀。联想昨天晚上看到的,我以为看到的那个白影就是凶手,立马来找你对质。” “对质?” 夏原吉点点头。 “为什么?”赵鲤一脸不明白。 “我并不是把你当成凶手,而是我看见……”夏原吉一边警觉周围,一边说完,“从站在黑暗中的男子接过一包纸,如果是毒药的话,事情又会向另一个方向发展。” “你是说,我们联手毒死李窿吗?” 夏原吉说道:“只是推测,并没有证据。” “是吗?” “我更偏向李窿死在刀下。” 赵鲤听到这句话,笑容满面的问道:“有什么凭据?” “毒药发作需要时间,血肯定会向上流,但是仵作说了,李窿的喉咙里面没有变黑。” “说明什么?” “被杀死之后,凶手把毒药灌下去。” 赵鲤眨眨眼睛,感觉不对立马反驳:“人死了之后肌肉会僵硬,不要吞到肚子里面,必须要经过喉咙,应该留一些呀!” 夏原吉怔住了一下:“对啊。” “您的看法呢?” “假设李窿喝下毒药之后,还没有发作就被杀死。” “推理的好,这样凶手又能报仇又能嫁祸,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知不觉中,申时到了,赵鲤和夏原吉已经离开饭馆,沿着河边走去。 “妇人,如果你想要过好日子,一定要远离李沓子,这个人很奸猾狡诈。”夏原吉说道。 “要是能摆脱就好了,可惜我已经陷入其中,真是活到自己不想承认的样子。”赵鲤望着清澈见底的河水,正在小声自言自语。 “咚”的声音响起,只见河面掉进一个石头,一层层圆形的波浪扩大。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听到熟悉的笑声,赵鲤好奇的张望四周。岸边的一棵柳树下面,站着赵氏和母亲,穿着死前的袄裙。 “不要过来!”赵鲤害怕的喊道。 已经是秋季,京师开始变冷,越来越多的顾客来美容酒楼,都是点火锅。 一阵阵香气扑鼻的肉味,把张青从梦中唤醒,推开窗户。阳光被一朵朵乌云挡住,吹来的风很大,卷起地上的落叶,飘落在街边的摊位。 这种狂风不下雨的风景,以为有妖怪作祟,正在玩耍的孩子,就被自己的母亲抱进屋里。 “嘭”一声,两边窗户自动关上,张青惊讶道:“真是狂妄!” 第七十五章灯会 突然传来“唰唰”的声音,又听到赞美的话语。张青好奇心满满的靠近窗边,看着偌大的院子,花花草草被剑气震慑到了,朝着一个方向飘动。 张青没有眨眼睛,只见无名正在练剑,旁边站着陈美容,迷的不会动弹。 陈美容拿起一杯茶,走近无名的身后,刚想伸出手递过去,一道剑气随之而来,吹起陈美容的头发。 无名立马收回三尺剑,对着陈美容说道:“刚才我进入境界了,不要在背后乱晃。” “没事受伤。”陈美容摇摇头。 这个时候,无名接过茶杯子,不小心触碰陈美容的手背。使得陈美容缩了一下身子,离开院子。 张青立马跑下楼梯,把陈美容拉到水井旁边。 “你起来了。”陈美容说道。 “真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一大早不去照顾客官,给他送茶水做什么?” “因为无名很少过来,所以要好好的招待。难道不对吗?” “自从我父亲死了,您和无名走得越来越近。” “本来就是知己,何况他还照顾生意。” “所以您根本不爱我的父亲,只是填满心中的空虚,对吗?” “小青,我的年纪比他大五岁,可能有机会在一起吗?好了,还是担心你的问题吧,什么时候过上好日子?” “老板娘真是会转移话题。反而有道理了,好厉害啊!” 陈美容感到不开心,一边走开,一边说道:“过来厨房拿饭菜,吃好之后,随便你去干嘛。还有,无名叫我不要惯着你,自己要学会独立。” “哼!”张青发出鼻音,“还没有拜堂成亲,您们就站在一边。” 陈美容头也不回,继续迈出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张青跑到前面:“心虚啦?” 陈美容停下脚步,面对面站着正好隔了十厘米,彼此没有碰撞。 “老板娘,您觉得我是一个累赘吗?”张青问道。 陈美容微微一笑:“我不是你母亲,没有照顾的责任,好自为之吧。”说着,陈美容走进厨房。 张青听到这些话,一脸不悦的走向院子。 无名坐在石凳上面休息,三尺剑立在眼前的地里。 “我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行了吧!” “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您们,我的确活不下去,至少我承认这一点。” “不是啊!” “真以为我是三小孩子吗?每次您来探望我,都和老板娘如漆似胶的在一起。我根本没有什么要求,那么,贬低我有何用。” “我们只是知己,并没有不正当的关系,对了,老板娘到底跟你说什么?” “反正,我已经失去了一切。” “我还是听不懂。”无名注视着前方,阳光照在张青身上,映出来的影子很短,“啊……我只是叫你多帮忙酒楼。” 张青不搭理,坐在对面的石凳。 无名投去观察的目光。 张青无奈的抬起头,侧脸一看:“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石桌上面摆放着木盆,装有瓷壶、杯子、梅花烧饼、还有一碗燕窝。 “小青,你肯定饿了,快点吃吧。”无名的说道。 张青正在犹豫中。 无名站起来,拔出地面的三尺剑:“没有关系,小青,我还要练一会儿。” “我不会被骂吗?”张青一边疑问,一边拿起梅花烧饼。 无名摇摇头。 张青赶紧啃了一口,然后在喉咙里面噎着,赶紧喝掉桌面摆放的一碗燕窝。 “哎,小青,吃东西不能狼吞虎咽,我说了多少次了。” “谁叫您不喊我起床,现在快饿死了!” “好,怪我。” 张青继续啃着梅花烧饼。 这个时候,一道道剑气在周围回荡,是无名弄出来的。 “我正在吃着呢,想要毁掉这些食物吗?”张青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无名一眼。 “对不起!”无名收势。 “您还在做护卫吗?” “是的。”无名点点头,坐到石桌旁边。 “对了,您有空吗?”张青一边喝着燕窝,一边问无名。 “现在吗?” “不是。” “今晚吗?” “嗯,我想让您陪我去逛灯会。” “哦,那肯定很热闹。” “还可以吧。不过,刚才我和老板娘吵了一架,忘记跟她说了。” “我会转告。”无名说道。 张青瞄了一眼孔门:“算了,我们去吧。” 无名看着张青问道:“人少好玩吗?” “逛灯会本来就是两个人。” 无名点点头:“哦,你准备买什么?” “我就是想出去走一走。” “烦闷了吗?” “真的有点。” “那也要给其他人买礼物啊?” “好吧。”张青勉勉强强的答应,“今晚肯定有烟花爆竹,想一想就很期待,您呢?” 无名说道:“我只是去保护你。” 张青感到很暖,羞涩的低下头。 “难道不对吗?” 张青并没有回答,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拿起木盘站立:“我去准备了。” “记得戴面纱! 张青听到无名嘱咐,笑容满面的点点头,正当走进孔门的时候,无名继续练剑。 到了厨房里面,陈美容正在烧水,还在问道:“怎么把无名的东西吃了?” “他叫我……” “好了。”陈美容拿起木盖放在铁锅上面,“今天晚上是灯会,小青,你有什么打算吗?” 张青微笑道:“为什么不去邀请无名?” “不想被别人说三道四。” “哦,跟我过来一下。” 陈美容跟着走出厨房,不久之后,到了张青的房间,翻箱倒柜的找出有几件袄裙。 “想去哪里?” “当然是灯会。”张青拿起粉色的袄裙,“好看吗?” 陈美容摇摇头,看了一眼床边:“这件红色的。” “会不会太妖艳了?” “这样才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张青感觉有道理,脱掉外面衣衫,剩下一件肚兜。 “小青,今晚的风肯定喧嚣,你确定要穿这么薄吗?”陈美容担心的问道。 “您不是说,这样才能吸引别人嘛。” “是的,不过你会得风寒!” “我很健康。” 听到张青坚定的语气,陈美容无奈的说道:“随便你吧!” “就是咯。” “你啊,真是越来越管不住了!” “那就放过我。” 陈美容看见的袄裙慢慢脱落,立马走出门外:“希望你今晚玩得开心,饿了就回来吃饭,记得哦!” 酉时左右,张青和无名走在街道上面。从街口到街头都是人,逛街在一条大理石的通道,两边摆满摊位,卖什么都有。 因为挤在人群中,张青时不时停下来,等待身后的无名。但是,心里头的兴奋让张青失去理智,好几次走散。 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放孔明灯的城墙上面,赵鲤看见熟悉的面孔。 刚想悄悄的离开,被男子叫住:“张青!” “您认错人了。” 男子上前一步,摘下张青戴的面纱:“还想骗我,这一年到底跑去哪里了?” 张青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跟着男子的几名护卫移动脚步。 张青吓得回答道:“我一直在京师。”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是九月份。那天你和张药师来应天府,那时候天真可爱,如今看着我躲躲藏藏。为什么?” “很多事情说不清楚。” 男子对张青问道:“就那么讨厌我吗?” 这个时候,无名从远处走来,才发现张青被五个男子围住。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张青开心的回头:“您去哪里啊?” 在无名观察为首的男子,年纪超过不惑之年,还不忘回答:“是你走得太快。” “我们回去吧!”张青对无名说道。 男子一直打量无名和张青,并没有感觉到暧昧,笑着问道:“神探呢?” “还在应天府。”无名这才看到尤爪衣袍,便行礼,“您是不是那位大官?” 男子笑了:“记性不错。” 无名说道:“对了,我们交给您的那道奏折呢?皇上怎么没有批准?” 听到无名怎么问话,张青赶紧跪下来,低着脑袋沉默。 “哦!”男子突然想起来,“奏折太多,也许是皇上没有时间,小青,你说对吗?” 张青点点头。 “他又没有生气,干嘛觉得自己像个罪人。”无名把张青拉起来。 张青轻声问道:“官家,我能回去了吗?” 男子挥挥手,四个护卫退后一步。 张青立马站起来,拉着无名离开城墙上面。 到了一条人群稀少的街道,无名问道:“你认识那位大官吗?” “是的。” “哦,我以为你被欺负呢,差一点就拔出剑来!” “如果我真的被欺负……”张青看了一眼无名,“您会把我救走吗?” “什么愚蠢问题,我今晚就是护卫,无论是谁找你麻烦都是自讨苦吃。” “是吗?” “不过,我从他的眼睛里面,好像是喜欢你,怎么回事呀?” “不说这个。” “哦?”无名一脸疑问,“看来事情不简单。” “您想太多了。”张青说道。 无名转向张青站立:“我越想越不明白,官家不是县官吗?他为什么在应天府当差?” “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别人是这样叫他的。”张青停下脚步,“我习惯了” 无名点点头:“原来如此。” “救命恩人,您怎么也认识他?” 无名走到一棵树下:“都是托神探的福气,原本在调查一件案子,却被内库的官员阻挡。所以带着我找到了那位官家,把写好的奏折给他,但是时间将近四个月,迟迟没有受到皇上的批准。” “这样不是很好嘛!”张青说道。 “什么意思?” “我倒是很理解皇上的做法,故意不批准奏折,知道神探和你有其他方法调查,一定会马到成功的。” 无名没有说话,直视着前方继续走,内心思考了很多事情。 张青没有眼力见的说道:“陪我去买礼物吧!” 第七十六章秋季的茶叶 秋季已经进入很久,李氏家族唯一的孙子刚满三个月,为了举办宴会,李一烽忙来忙去,然而,沈珠独自坐在冷清的房间里面,内心深处更加痛恨赵鲤这个女子。但是,李一烽正在不醉不归,喝倒一桌又一桌,完全忘记沈珠的存在。 “小姐,我回来了!” 沈珠看向紧闭的窗户外面,只见一个身影:“没有来吗?” “是的。” “哎,我明明知道比不上她,为什么非得斗一斗。我承认她美若天仙,身材苗条,也会挑逗李一烽的兴趣,只要站在他的眼前,整个人就会莫名的兴奋。可是我年轻,有很好的发挥空间。然而,她已经人老珠黄,我有的是机会。” “说得好!”男子点点头,“可是小姐,她已经掌管李氏家族的账簿,胜率非常高,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放心啦,我绝对不会放过每一个机会,只要李一烽和赵鲤产生分歧,幸福就会站在我这边。” “有计划了吗?” “嗯,也许这个女人带有魅力,把第三者迎来。” “哦?” 宴会还没有结束,已经搬出去的李沓子,手里拿着礼盒前来祝福,目光自然落在赵鲤身上。 “后花园。”李丫头的声音响起。 李沓子淡定从容的转过身,看见李丫头走开,立刻出了客堂。 不久之后,只见赵鲤坐在后花园的石桌旁边,李沓子问道:“有事吗?”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肯定过来搅局的。算我求求你了,能不能现在离开李府,好吗?” “我还没有喝到酒呢,怎么可能空腹而归。” “你要我怎么样?”赵鲤卑微的问道。 然而,李沓子并没有搭理,大摇大摆的离开后花园。 这个时候,一个身影闪过,飞出墙壁外面,消失在热热闹闹的府邸。 宴会连续办了三天,李一烽和赵鲤在一起。到了巳时,沈珠忍无可忍走进西厢房,猛然掀开帘子。 李一烽吓一跳,停止亲吻赵鲤的动作,穿好衣袍下床:“怎么了?” “你父亲埋葬了,你令郎也庆生了,我们还要不要拜堂成亲?” “你放心。” 申时,李一烽给沈珠答复,简简单单的举行一个婚礼,只有三四张桌,但是沈珠不在乎外面的东西,依然穿上鲜红的嫁衣,变成非常美丽的新娘,戴着头巾也能看见幸福的笑容。 可是,赵鲤因为照顾孩子,不能出现在客堂,坐在后院的石凳。 “原来躲在这里,真的很安逸啊!” 赵鲤听到熟悉声,向着左边抬头,只见李沓子走过来。 “你怎么又跟踪我?” “不要误会,只是被某人的醋味引来。” 入洞房以后,李一烽才知道沈珠的厉害,深深被吸引,半个月没有找赵鲤,一直在南厢房过夜。 应天府周围的街道很多,太司懿沿着排成一队的摊位向前,走了一段路程,在一个山庄门口停止。并没有护卫,两边门扇敞开的,太司懿只能进入。 穿过晒满茶叶的院子,左边有孔门。一位三十岁的男子正在扫地。听到脚步声,男子抬头一看,并不认识太司懿,露出很好奇的表情。 太司懿提了一下金牌,放回腰间。 男子看见“锦衣卫”三个字,表情控制不住了,一边害怕一边问道:“找人吗?” “嗯,夏大人在哪里?” “有什么事情?”男子问道。 “唠嗑。” “哦,他的确来了。” “太好了,我来之前以为他不在。” “等下,我去通知。”男子向着堂内跑去。 过了一会儿,男子匆匆忙忙的回来:“神探,他请您进去。” “啊,谢谢,在什么位置呢?” “地里。”男子说完了,再也不敢说话,用手扒拉着茶叶。 太司懿并没有迈出脚步:“我怎么感觉你很眼熟?” 听到太司懿说的话,男子点头哈腰,一直没有正视:“神探,您看错了。哦,穿过客堂到达小院,就看见一个破门,推开就行,他在地里劳作。” “谢谢。”太司懿笑道。 根据男子的指示,终于来到地里。一排排茶树,绿油油的叶子看着很舒服,进入一条凹槽里面,走了很久。太司懿看见右边有个身影,正在摘茶叶。 太司懿喊了喊:“夏大人!” “啊。” 响起回应声,太司懿才敢靠近。 这个时候,夏原吉转过身,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袍,手里抱着一个竹筐。 “来了。” “嗯,今天又有很多问题。”太司懿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 “哦,对于您同窗好友的死,我深感默哀。” “那件事情快要两年了,我早就忘记悲伤。对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太司懿仰望天空,看见太阳被云朵遮住,并不感到炎热,立马摇摇头。 “神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夏原吉问道。 “妇人告诉我。” “啊。”夏原吉眼睛一亮,“原来到了寒舍。” “是的,妇人说,您在别人的茶庄帮忙。” “嗯,现在已经是九月底,再不摘完这些茶叶就老了。”夏原吉扫了一眼,叶子的颜色已经是浅蓝。 “有些传言说您要去户部,真的吗?”太司懿一脸疑问。 夏原吉摇摇头:“谣言不可信,那你认为我有资格能进户部吗?” “当然,难道您不想?” 夏原吉陷入沉默,拿着竹筐走过来。 “怎么了?” 夏原吉叹了一口气,放下竹筐,站起来说道:“我害怕像其他功臣,无缘无故被卷入谋反,然后被赐死。” “您是有真才实学,皇上已经看到了。”太司懿继续说,“如今才会变成红人。” “不,我还是担心。伴君如伴虎,在太学的时候,我是想一路高升,如今梦已成真,总感觉有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不要胡思乱想,对了,您拜堂成亲为什么不发请帖?” “啊。”夏原吉张大嘴巴,吐了一口气,“锦衣卫被废才四年,我敢大摆宴席吗?” “如今东厂和西厂还不是存在,您说您想那么多干嘛?” “因为废除只是明面,暗地里依然存在,甚至更加有威慑力。”夏原吉一边说,一边注视周围。 太司懿点点头:“也对,这几年以来,西厂一直低调行事,东厂反而重拳出击。” “是吧!” “嗯,如今玖局收到很多老百姓的投诉,说东厂私闯民宅,动不动就砸烂东西。” “皇上也为这件事情苦恼。” 太司懿问道,“难道不能像刘伯温那样驱逐四川吗?” “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我怎么没有考虑到。”太司懿挥了一下袖子。 “喝茶吗?”夏原吉问道。 “的确有点渴。” “来吧!” 走了一段时间,太司懿跟着夏原吉进入茶棚。 “大人,来了。”男子端着热气腾腾的茶壶过来。 太司懿问道:“公子,你是这个茶庄的老板吗?” “哦,不是。是附近几家住户共同出钱建的茶庄。” “好吧。” “那么,两位大人请用!”男子转身走开。 这个时候,夏原吉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说道:“可以提问了。” “您是不是最后一个见到黄驹卫?” “嗯,当我返回把画像交给他,坐在床边死了。” “被您撕毁的画像从哪里来?” “不是你和无名给我的吗?” “嗯。”太司懿点点头,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到木桌上面,“您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夏原吉视线向下,呼吸声变粗。 “不要害怕,我只是根据您的答案来参考。”太司懿说道。 “你不是知道很多线索和证据吗?” “对。” “为什么不抓捕?” “因为我不知道您的想法跟我一样吗?”太司懿满脸不解。 “老实说,我的确是目击者。” “我知道。” “神探,我非常尊敬你这种聪明人,但是,只要我说出凶手的名字,死得更加惨烈。” “看来您内心深处已经产生恐惧,大人,对不起。”太司懿伸出双手,拿起瓷壶的握把,却还有温度的茶水。 “不用跟我道歉,那么,你怀疑白衣男子是谁?” “从作案手法来看,一刀致命,说明这个人身手极快。在现场留下证据,想要告诉老百姓,被杀的人都是坏蛋。” “如何得知呢?” “您不会忘记那条绣着红色五朵花瓣的纱巾了吧!” “没有。” “跟您说说我的看法,凶手故意留下证据,老百姓知道以后,就会探究这条纱巾有什么秘密。” “真是一条妙计!” “是的,如果只要二十二年前的发生命案翻出来,西厂肯定压不住。” “你的意思是?” “被杀的人都是锦衣卫,我们再来假设一下,西厂派出几个人,去杀了一家人,后来用各种借口了结此案,各奔东西。” “你认为皇上知道这件事情吗?” “现在应该知道。” “嗯,如今京师和应天府被案子闹得沸沸扬扬。” “大人,还是想让您亲自告诉我,您怀疑的凶手是谁?”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我什么都可以说出来,这是为了我的家人,不会让她们伤心流泪。” 太司懿露出失望的表情,又问道:“黄驹卫救人之前,看见案发现场什么情况?” “我记得中书省批阅一本奏折,好像是朱府失火案,上面这样写着。朱小将叭在石桌底,原本想要喊救命,他母亲却摇摇头,而且,两扇大门已经燃烧,无处可逃。朱小将当时很害怕,一直不敢挪地方,还好院子大,火苗烧不到中心点。” 听到这里,太司懿点点头,然后说道:“真是惊悚!” “嗯,这些话都是黄驹卫说的,在救出人后,他亲自询问朱小将发生的事故。” “如何发生火灾呢?” “就是赵氏临死之前,打掉茶台上面的油灯。” “那么,凶手从哪里找来另一具骨髓? “奏折里面没有写,根据我的判断,应该是凶手知道赵氏的母亲埋的地方。” “有道理,对了,您认为凶手故意留下纱布吗?” “是的,我们已经讨论这个问题。” “如果是凶手的留下来,诬陷的目的已经达到,说明互相认识。” “嗯。” 第七十七章权力 太司懿问道:“那本奏折在你身上吗?” “转交西厂了。” “大人,您记得多少就告诉我多少,好吧?” “哦,不过,在我回答之前,我想弄清楚几个问题。” “可以。” 夏原吉问道:“赵鲤真的是凶手,她会杀死自己的外甥吗?” “不太清楚。” “那么,凶手是杀人之前离开还是杀人之后离开?”夏原吉充满疑惑。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我想知道凶手逗留多久。” 太司懿一边回想,一边解答:“黄驹卫曾经跪在大堂陈述过,进入宅子只是看见朱小将叭着,赵氏已经死在客堂,旁边躺着一具骨髓,并没有其他人。” “哦。” 太司懿为了案子能够侦破,带着无名到处奔跑,半个月后,一起来到京师,累死了两三匹马。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里面传来弱弱的问话:“什么人?” 太司马懿一听到少女声,以为找错宅子,抬头看了一下门匾,还是写着黄府。 “我们是锦衣卫,朱小将在吗?”无名冷言冷语的问道。 “什么事情啊?” 太司懿挥挥手,让无名退下,这才柔和说道:“两年前,他被救出火场,可是总有一个疑问,想要亲自弄清楚。” “等下。” 不久之后,大门打开,朱小将和少女站在槛内。 太司懿说道:“我知道,你不说话的原因。虽然不敢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但是命案需要侦破,谁也不想受害者死不瞑目。” “神探,我是一个小孩,有人相信我说的话吗?” “童言无忌。” 朱小将说道:“我并没有忘记两年前发生的事情,甚至记忆犹新,现在越来越愤怒。” “冷静下来。”太司懿一脸坦然,“按照常理的说法,你应该是目击者,也是死者的家属,非常有资格说出真相。” “哦。” 太司懿看着朱小将问道:“你真的没有看见凶手的模样吗?” 朱小将正在犹豫,移开视线之后,才是点点头。 太司懿笑了笑:“不要害怕。” 朱小将沉默好久,轻声细语的说道:“穿着黑色的斗篷。” “的确有点难。”太司懿继续问,“是男是女?” “斗篷盖住全身,完全不知道。” “在发生火灾之前,你去了哪里?” “那时候我在后院。突然响起争吵的声音,跑到课堂门口时,看见母亲扒拉油灯,我想要冲进去把她拉出来,可是,母亲却对我微笑地摇摇头。” 太司懿大吃一惊:“真的吗?” 朱小将点点头,表情非常的悲愤。 “刺杀你母亲的人当时不在吗?” “没有,我以为凶手从后门出去,追过去以后,才看见留下一条纱巾。” 太司懿不禁多想了一下:“你认识吗?” 朱小将再也没有回答。 太司懿回去以后,把所有关于朱府失火一案告诉刘诸,但是公务太繁忙,表示没有时间侦破。 “你有把握吗?”刘诸问道。 “是的。” “依你所说,杀害赵氏的凶手就是赵鲤,她也没有离开京师,而且嫁给李一烽。” “没有错。” 刘诸对太司懿说道:“真是赵鲤的话,如何杀死自己的女兄,身材比例不一样。” “很简单。”太司懿移动着脚步,“赵氏并不知道女弟会来索命,早就放松警惕。根据刀口的深度判断,赵鲤从正面突袭,当时可能带着负面情绪,才会用力捅下去。” “那你去逮捕吧!” 半个时辰的路,太司懿带着无名闯进李府,用手铐脚镣扣上,就把赵鲤带到案发现场。 太司懿大声问道:“你母亲的骨髓从哪里得来?” 赵鲤指向废墟后面的一个大树。 “怎么知道埋在这里?”太司懿走过去。 “赵圳告诉我。”赵鲤低着脑袋。 “你焚尸的原因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什么?” “就是痛恨母亲没有阻止,任由自己的女兄卖掉你。”太司懿说道。 “嗯,我做错了吗?” “不太清楚,因为我没有经历过,无法想象你是如何活下来,到最后酿成一个悲剧。” “神探,我知道您一直在怀疑,才会没有杀死朱小将。” “之前呢?” “心软了。”赵鲤说道。 太司懿一张严肃的脸色:“我知道你杀死自己女兄的原因,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 “故事真的很长,我尽量简短一点。”赵鲤抬头看着大树,“朱魁是书香门第出生,在赵家庄非常有名,但是朱魁喜欢练武,经常跟我们姐妹去武馆。久而久之,朱家的名誉一落千丈,身为唯一的火苗,只能重新捡起书本。自从那天起,朱魁和他的家人离开应天府,我们三人断绝了联系。直到十六岁那年,朱魁摇身一变,穿着飞鱼服过来提亲。” “这下子我完全知道了。” “您说说看!” “好。”太司懿点点头,“你们三个从小是青梅竹马,互相喜欢着对方,但是你和朱魁情投意合。正当你要嫁出去的前一天,就被女兄出卖,送到了京师的青楼。” “是的。” “可痛之人自有可怜之处。”太司懿继续说,“根据我的判断,朱魁以为你不喜欢他,干脆娶了喜欢自己的女子,也就是青梅竹马的赵氏,更是你的女兄。” “只怪我命不好。” “为什么要嫁祸给白衣男子?” 赵鲤望着天空的一朵白云,“因为嫉妒,他和张青太情纯,实在看不下去了。” “哦。”太司懿点点头,“希望你在天牢里面好好悔过。” 终于有一件案解决了。太司懿和无名来到黄驹卫告知,朱小将却是面无表情,正在厨房烧水。 院子里面,太司懿一边摇摇头,一边说道:“赵圳为什么说出尸体在哪里?” “不知道。” 带着疑问的心情,太司懿和无名来到天牢。 太司懿看见赵圳靠坐在墙边,满地的枯草,便问道:“你虽然是屠夫,但是脾气不暴躁,应该不是杀人犯,为什么告诉赵鲤尸体埋在大树旁边?” “神探,您不用猜疑,是我杀死了赵氏的母亲。”赵圳激动的站起来。 无名拔剑挡前,吓得赵圳站在原地,突然跪下来了。 “什么意思?” “人是我杀的,千万不要责怪赵氏,这样她就会死不瞑目。” “啊……我知道了,你想要保护她的名节。可是,她和你通奸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啊!” “所以我想将功赎罪,揽下所有的罪行。” “真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对了,你了解朱小将吗?” “一点点。”赵圳回答着,“在我和赵氏天天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外面玩耍。” “他喜欢什么东西?” “他都感兴趣,不过他对锦衣卫的情有独钟。” “锦衣卫?” “是的。”赵圳一脸疑惑,“神探,为什么是质问的口语?” “因为小小的孩子都有如此大的梦想。”太司懿回答道。 赵圳揉了揉膝盖。 “起来吧。”太司懿又问,“赵鲤这个女子呢?” “她啊!一名倾国倾城的花魁。” “就这样了吗?” “嗯,再者说了,我不喜欢身体瘦的女子。”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喜好。”太司懿看了一眼赵圳,“你感觉赵鲤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很抱歉,我不清楚,如果你问赵氏的话,我也可以说上好几天。” 随着心中的疑惑,再次来到黄驹卫的家里,朱小将和小君正在放风筝,翅膀卡在树枝上。 太司懿说道:“无名,你帮忙一下。” “唰”的声音响起,无名飞到半空,伸出手就拿下风筝。 “谢谢。”小君点头哈腰。 站在树下的朱小将很冷淡,突然开口:“有什么事情?” 太司懿笑道:“对于你姨母的案子,我想要深刻了解一下,可不可以打开闺房呢?” “哦。” “她现在被抓了,你们怎么办?” “不用担心。”朱小将一边掏出钥匙,一边说,“我街头卖艺,小君负责敲锣打鼓就行了。” “想法不错。” “对了,神探,我姨母什么时候能回来?” 太司懿半蹲下来,拍了拍朱小将的肩膀:“非常遗憾,她秋后就要被斩。” 朱小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哦,情有可原,毕竟是杀人偿命。” “对了,你为什么执着于锦衣卫?” “我要像父亲一样,他以前那么威风凛凛,不受任何人欺负。” “你懂得权力?” “父亲曾经说过,只要我有足够的实力,就连丞相都会怕退避三舍。” “说的没错,但是……”太司懿看了一眼朱小将,“权力并不代表一切。” “神探,随便您怎么说吧!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太司懿站在赵鲤的房间里面,一直观察着,过了很久,才带着无名离开府邸。 玖局的后花园,太司懿和无名坐在石凳上面。 “您觉得朱小将会走歪路吗?” “是的,有多少人因为权力失去人性。而且,如今没有父母的陪伴,更加肆无忌惮,选择一条路走到黑。” “他还是小孩子啊!” 太司懿说道:“变坏不是看年龄,而是自身承受的打击,到了一定底线的时候,他就会反击。” “有道理,”无名想了一下,“根据我们的调查,赵鲤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值得庆幸的是,案子已经解决了。” 太司懿没有说话,一直在沉思解答不出来的问题,脸上的表情很焦虑。 “怎么了?”无名问道。 “我很想说出自己心中的答案,可是万一错误了,就会变成被唾弃的罪人。” “您有怀疑的人选了?” “嗯,如果白衣男子是二十二年前存活下来的小孩子,也就是受害者。”太司懿非常认真的说道。 “到底要说什么?”无名问道。 太司懿吐了一口气:“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总感觉来杀死张药师,只是有我在场。” “您是说,我当时故意买信石,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对吗?” “嗯。” 无名站起来。 太司懿伸出手抓住无名的三尺剑:“为什么怀疑你是凶手呢?请听我说完。我一直在排除,但是,侦破赵鲤杀人案以后,一下子知道了。” “什么事情?” 第七十八章白烟的气息 太司懿看了一眼面纱:“我没有办法不把留在案发现场的纱布,来比较你脸上戴的纱巾。还有,赵鲤如何得到纱布,当然从陈美容那里。所以我猜测你们认识。” “其他发现呢?” “黄驹卫消失一段时间。”太司懿用手指敲打桌面,“肯定和你住在一起,才会知道一些秘密,就被……” 无名放下三尺剑,坐回石凳上面。 太司懿问道:“你不解释吗?” “怎么说呢!我的确有很大嫌疑,可是,我为什么掩饰身份?”无名说道。 太司懿看着无名:“因为你想要藏身地点,待在我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十分精彩的推理。”无名说道。 太司懿一脸坚定,又有漂浮不定的眼神。 无名说道:“我小时候经历过很多事情,离家出走、被班主收留、眼睁睁看着戏班消亡。” “愿逝者安息!” “神探。”无名继续说道:“我曾经发过毒誓,一定要劫富济贫,做一个光明磊落的大侠。” “你已经做到了,不过,你的身份一直是个谜题。” “不愧为玖局的顾问,紧紧抓住一个重点。” “是的。” “不过,从我的角度来判断。您只是根据老百姓的谣言,认定我是白衣男子,却没有一个人能作证。” “说得对。”太司懿点点头。 “这算污蔑。”无名冷言冷语的说,“如今的嫌疑犯只有一个人,就是见不着面的白衣男子,而且,加上我迷一样的身世,让所有人认为我是凶手。” “难道不是吗?”太司懿抬起头。 无名并没有回答,仰望着天空,阳光照在身上,看上去并不是站在黑暗里面的坏人。 翌日,太司懿起得很早,一副精神气爽的样子,路过练武堂时,没有听见到无名练剑的声音,立马前往东边的房间。 门扇紧闭,太司懿察觉到了异常,猛地钻进屋内,木桌上面放着一封信。 “他走了。”传来刘诸的声音。 太司懿一脸不相信,开始翻找屋里的各个角落,就是没有人影。 寒冬来袭,鹅毛大雪落在应天府的房顶上面,变成一块白布。 哈气的时候一瞬间蒸发,不管有多冷,张青走在宽敞的长道,左右墙边站着一排士兵。 到达一个门口,穿着灰色衣袍的公公挡在前面,伸出佛尘,检查张青身上有没有带武器。 张青笑容满面的说道:“我有急事,请公公行行好,放我进去。” “不可以,这几天皇上操劳过度,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让你见驾。” “我真的有急事……” 公公摇摇头,把张青挡在孔门外面。 “让她进来。”一个厚重的声音响起。 张青正视前方,穿着红色的官服,相貌堂堂,露出书生的气质。 “原来是夏原吉大人。”公公一边说,一边退下。 “姑娘,皇上正在等你呢!”夏原吉指了指尚书房。 张青点点头,与夏原吉擦肩而过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然后走进尚书房的门槛。 一名穿着鲜红龙袍的男子,坐在金光闪闪的椅子,散发的气质非常霸道,此人正是朱元璋。 张青站在门槛里面,穿着一件纯白袄裙,脸上的微笑很自然,没有带一点虚假的表情。甜美的容貌已经无人能比,由于太阳在西,身上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一瞬间吸引了朱元璋的目光。 然而,守在外面的两名锦衣卫看呆了,差点忘记关门。 “终于肯来见我了。”朱元璋说道。 “如果您放了无名,我会……”张青跪下来犹豫中。 “现在才来求情,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其实,他根本不是大侠,后来进入江湖,就是混一个名誉。他只是为了复仇,利用接近的每一个人,真是厉害。” “不相信,因为我是无名救出来的。” “那是你不了解的他,我在内库遇到之后,那双被复仇蒙蔽的眼睛,依然没有忘掉。他从小活在阴影里面,班主尽心尽力的教育,让他学会了如何隐藏杀气。我曾经问过神探,如果无名是几件命案的凶手,你会不会把他抓起来,神探告诉我,永远要相信陪伴身边的人。我当时很无奈,没有讨论下去。” 听到这些话,张青一片混乱,不知道如何回应。 朱元璋说道:“二十二年前,开国前夕,我开始做各种噩梦。找来到道士和半仙,都说是凶兆,因为锦衣卫里面有一位叛徒。当我跟一群大臣分享这件事情,他们提出建议,叫我清理拱卫司。” 张青缓缓地抬头。 “我经常前往朱奎山的家里,目的就是暗访,并且看到了无名。也许他还记得我,一个亲手将他家人送葬的男子。” 这时候,张青打断道:“皇上,他为什么保护我?” “死在刀下的小女孩,跟你的美貌十分相似,也就是无名的女弟。” “因为您的噩梦,无名一家死于葬身之地。” “你只是说对了一半。”朱元璋叹了一口气,“其实,在我成立锦衣卫之前,朱奎山是指挥使的人选择,但是,有些人利用我的噩梦,把叛徒的罪名加在他身上。” “为什么不惩罚他们?” “根基未稳,我如何替无名的家人主持公道,岂不是把自己送进深渊吗?” “他如今在哪里?” 朱元璋走下阶梯,来到张青身前,伸出双手扶起来。 十月底,太司懿来到应天府,根据信上的地址,一路寻问本地人。 “神探,接下来去哪里?” 听到车夫的问话,太司懿缓过神,一脸迷茫的看向四周,街道上,只有几个孩子在打雪仗。 “城外吧!”太司懿无奈之下,随便说道。 终于出了应天府,停在一个茶棚旁边。三四个顾客坐在木凳上面,老板正在端着热气腾腾的瓷壶,笑容满面的走过来。 下了马车,太司懿扫了一眼周围,没有看见无名的身影。 “客官,只有那张小桌了。”老板说道。 “没事。”太司懿一边回复,一边点点头。 等到太司懿坐下来,老板问道:“要放凉一点吗?” 太司懿摇摇头,突然看见远处一对男孩女孩。 “为什么把兔子放了?”男孩对女孩说道。 “因为太可怜。”女孩回答道。 这个时候,太司懿无意间看见女孩腰间夹着纱巾,随着风吹,五朵红色的花瓣呈现。 “这个东西……你们从哪里得来?”太司懿跑过去,抢过女孩腰间的纱巾。 男孩露出害怕表情,却挡在女孩前面:“我们,我们捡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躲藏身后,稍微点点头。 “啊!是我太激动了,把你们吓着了。问一下,这条纱巾哪里捡到的?”太司懿抖了抖手。 “就在前面。” “具体位置?” “山脚下。” “知道是谁丢失的吗?” “白衣男子。”女孩探出脑袋。 太司懿立刻站起来,不在乎有没有摔倒,拼尽全力向前奔跑。 踏雪的声音响起,老板抬头一看,刚刚点茶的男子跑了,大声喊道:“钱!” “我会回来。”太司懿回应道。 山林里面,太司懿独身跑着,双手双脚已经麻木,五官冰凉,天空依然下雪,覆盖黑色的衣袍上面。 太司懿终于到了山脚下,抬头看去,七棵树并排在山顶,还有一座茅草屋。 爬到半山腰,太司懿看见一把剑,插在屋檐之上。不久之后,太司马懿到了茅草屋前面,一片宽广的草地。 台板上面坐着无名,穿着洁白的衣袍。对于太司懿的突然出现,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但是,无名一动不动,坐姿非常潇洒,手里拿着绣春刀。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无名站起来。 “可以跟我回去吗?”太司懿问道。 走在大雪纷飞的草地,寒风席卷而来,把太司懿和无名的视线都挡住。 “站住!”太司懿大声喊道。 大风再次吹来,地面的雪飘走了,周围一下子清晰起来。然而,无名继续走着,刀尖划过地面,溅起的雪花奔向两边。 太司懿相信无名会停下脚步,脸上丝毫不慌。 但是,无名并没有停止,反而提起绣春刀,毫不犹豫的往前刺去。 耳边传来“唰”的声音,等到缓过神的太司懿,感觉一道刀气穿过脖子,右边响起雪崩,如果瀑布一样壮观。 “上去拔刽。” 听到无名的声音,太司懿无奈的笑了笑,轻轻一跺脚,飞上了被雪埋没的房顶,右手一挥,三尺剑已经向后刺去。 “嘭”的一声,好像是落地的声音,太司懿转过身,一片鲜红的雪地,里面躲着无名。整个人一动不动,眨着湿润的眼睛,呼出的热气慢慢减少。 太司懿想要飞下去,但是无名举起手,奄奄一息的说道:“我已经报仇完了,神探,您可以用我的尸体复命。” “这样值得吗?”太司懿问道。 无名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傻笑。 太司懿急急忙忙的飞到地面,想要摘下无名的面纱,这个时候,雪层深陷了,就把尸体埋葬。 洪武十年,朱元璋病逝应天府,所以妃子都要陪葬,只有张妃一人幸兔,也就是张青。 “神探!”熟悉的声音响起。 太司懿知道这是张青的叫声,从石凳上面站起来,立马点头哈腰迎。 “你们都下去吧!”张青挥挥手,身后的丫鬟立即站到远处。 太司懿抬起头,只见张青坐在眼前,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 “你先起来。” “嗯。”太司懿点点头,“她是谁啊?” 张青满脸笑容的回答道:“小公主,就是她的存在,我才没有一起陪葬。” “哦!” 张青问道:“最近过的怎么样?” 话音未落,小女孩跑出凉亭,吓得张青脸色苍白,立马追过去。 太司懿看着张青越来越远,感觉到了被关押的身影,可是,如今的太司懿无能为力。 走出应天府的大门,就被黄驹云挡住:“无名的尸体在哪里?” 太司懿并没有搭理,脚步声响起地面,却被各行各业的老板叫卖淹盖。 “不说话也行,只要你把那本名册交出来。”黄驹云坚持不懈的说道。 太司懿看了一眼黄驹云,身穿蓝色的袄裙,脸蛋漂亮,身体瘦骨如柴的,持着一把绣春刀。 得不到回答的黄驹云,心有不甘把绣春刀架在太司懿脖子上面。 太司懿并没有反抗,缓缓地向前走去,感觉到了一丝丝冰凉,用手摸了摸脖子,指间沾有鲜血。 突然一阵风吹来,梅花的花瓣纷飞半空中,只见一个白衣男子飞檐走壁,戴着面纱,身法自如。 太司懿赶紧飞到左边房顶,一边望着对面,一边跟着男子的步骤。 可是,白衣男子投来疑惑不解的眼神,挥动着手中剑,加快速度向前飞翔,留下一丝丝白烟的气息。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