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红知了》 长篇小说《红知了》 原著:中国飘隐 卷前絮语诗:《四笔诗》 学海无涯赏蜃楼,借书杨帆笔弄舟。 只缘名著墨香远,始信处女笔锋柔。 梦外常忆今古趣,未展空卷笔先愁 自叹小作开篇语,信笔闲情写神游。 第一章:微巢弄孤影 收头发,收长头发,旧手机,换剪子,菜刀,打气筒。 这不是市井街巷里小贩的吆喝,而是一部手机响起的铃声。 铃声还在响..... 郭样从睡梦中醒来,伸出左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右手翻盖,接听了电话。 “小样昨晚有新订单,你7:30准时到‘花海留香’,(注:花海留香,花圃工商注册用名),我已经让大黑去装车去了”. 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音色冰冷,口吻严厉 是兰姑的电话。 郭样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好,好的,我七点半一定准时到花海留香” 嘟嘟....兰姑的电话挂断了。 兰姑的电话,一向都是说完事情,秒间挂断。 郭样下得床来,把手机轻轻的放回床头柜上的一张崭新的餐巾纸上。 这是一部三星品牌的w2013,也是三星品牌里最奢华的一款,市值一万多米。 五年前,郭样大学毕业,荣归故里,又恰逢生日,兰姑权作生日礼物,给郭样购买了这部手机。 就是这部手机,融加了兰姑对郭样多许的疼爱与祝福,期许与奖赏。 也就是这部手机,让郭样对它别有情怀,珍爱有加。 每晚睡前,郭样习惯性的打扫完屋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手机擦拭干净,缘是如此,这部使用了长达五年之久的手机,还保存着崭新如初,光彩依然。 郭样走出了小卧室,小跑似的冲进厨房。 一带牛奶,放进微波炉,设定时间,加热启动。 两枚鸡蛋。放进煮蛋器,加水盖盖,加热启动。 早餐准备中... 郭样又冲进了与厨房隔壁的卫生间,用时大约十三分钟,一系列的拉撒洗漱,便已结束。 一本温度刚好的牛奶。 两枚已经去了皮壳的鸡蛋。 三片刀切面包。 这就是郭样的早餐,简单快捷,营养均衡。 这样的早餐,或许是时下的都市人,尤其是上班族的年轻人,都愿意选择的配餐了。 一张只有0.48平米的的小餐桌,只配备了两把餐椅。 一把是郭样的,另一把当然是兰姑的专属餐椅了。 郭样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忽然闭上了双眼,仿佛心中默诵着什么,嘴唇也是一张一合的配合着,用时不到三十秒,郭样便睁开了双眼,然后便狼吞虎咽的用起了早餐…… 这是一座仅有80几平米的楼房,布局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是兰姑早些年前,花了20多万买下的。 坐落于市区的黄金地段的民安社区,位居四层。室内装修,选属中式风格,清一色的红胡桃木家具,再配以竹制地板。 虽是微巢小住,却也彰显精致奢华,古韵儒雅。 用时大约七分钟,郭样用完了早餐,收拾好餐具,又回到了小卧室。 衣柜门上的更衣镜前,郭样脱去睡衣,换上了一件谜夜黑色的花花公子品牌的运动套装。 楼口处的鞋柜前,郭样脱去了拖鞋,穿上了一双同样是花花公子品牌的白色运动鞋。 一身即休闲又运动的“战袍”已经披挂整齐。 郭样终于要出门了。 男人出门时,总会携带三样东西。 手表,手机,香烟。 有时候也会是两样。郭样也是男人,当然也不例外。 郭样出门时,总会把他的三星2013手机,装进一个印有“心系天下”字样的皮套内,这样手机就免去了刮划磕碰的命运了。 郭样又是一个有身份证的烟民。 因为,他从17岁就开始抽烟了。 郭样只抽一个品牌的香烟,那当然是黄鹤楼牌。 尽管香烟的品牌众多,且口感不一。 但郭样只钟情于黄鹤楼牌的香烟。 因为,他从17岁开始,抽的第一支香烟,就是黄鹤楼牌。 楼下的停车位里,规矩的停放着一辆白色的长城皮卡汽车。 这当然就是郭样的座驾了。 晨阳刚刚升起,洒下的光焰,仿佛有意似的照射在皮卡车上,让原本就已珍珠白似的车身,显得更加晶莹亮泽。 郭样走出楼来,嘴里已经叼了一支香烟,伸手将一包黑色的垃圾,扔进皮卡车旁的垃圾桶内。 然后,一头钻进皮卡车里... 第三章:神秘骨灰瓶 燕山大路,是市区纵贯南北的重要交通干线,享有"小十里长街"的美誉!道路宽阔,划分八行车道,可谓车流湍急。 郭样与那丫头在十字路口中央,"智斗"了近十分钟,但却没有一个围观者。 因为,谁也不愿意,因为看一场热闹,招来交通意外。因此,偌大的一个十字路口,并没有造成交通拥堵,只是频繁的喇叭声,相比平时响亮了许多。 一辆法拉利黑色跑车,缓缓的驶进待转区停下,(真正的待转区,已被皮卡车站位了,时下的待转区,也只能选择皮卡车的旁侧位置,姑且先称作待转区的辅路吧!) 跑车上,端坐着一个胖得都要快爆炸的小伙子,又圆又大的光头,昔日的头发,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吹的一毛不剩,油亮发白的头皮,在秋阳下,闪着微光,一张胖嘟嘟,油腻腻的圆脸上,五官都集合到了一起,仿佛在聆听著名的相声大师马季的代表作《五官争功》。 就是这样的一张脸,居然还有地方发出了声音。"唉,小哥哥,小姐姐,搞对象也没有在马路中间搞的吧?光天化日之下,还怎么玩"车震‘’了?别遇到一个戴黑色墨镜的女司机,把你们撞成"两只蝴蝶"!那可就是"等到秋风起,秋叶落成堆,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了,哈哈…… 那胖子得意的笑起,身体也随着笑声,一颤一颤的,于是,法拉利跑车,也随之颠簸起来。 有时候,胖子的笑声,也能检测汽车的减震,何须再去4s店呢! 郭样就像是一个专职看护玛莎拉蒂的人,身体倾伏在车门上,左手一直不敢忘怀的顶着车门,听到胖子的笑声,郭样丝毫没有生气,只是转过头来,像是打招呼一样说道:"二师兄,恭喜你呀!"那胖子居然接了郭样的话,"恭喜我什么?难道是把开玛莎拉蒂的大美妞让给我吗?" 郭样回答道:"不是这个事,是恭喜你的身价,今年还得看涨,我在汉族都快活不下去了,得改回族吃牛羊肉了"说完,也哈哈大笑起来! 那胖子这才意识到,郭样为什么喊他二师兄了,于是,气愤的说道:“穷小子,我看你吃不起牛羊肉,只能吃天鹅肉了,一个开破皮卡车的,敢泡开玛莎拉蒂的妞,你胆儿真够肥的”! 郭样的笑声突然停住,冷冷的说道:"我吃什么肉,跟你有毛关系,信不信,我开皮卡,把你撞成四喜丸子,赶紧滚蛋"! 那胖子还想在胡扯几句,无奈左转绿灯亮起,哪敢耽搁,只能气愤的一脚油门,法拉利一声咆哮,飞驰远去。 姑娘坐在车里,听到郭样与那胖子的一番对话,憔悴的脸上,总算掠过一丝笑意,又瞬间消逝了。 姑娘暗自心想,这臭小子说话,句句尖酸刻薄,含蓄凌厉,稍不留神,就会中了他的圈套。原本想下车以后,用女人不用拜师学艺就会的独门武功《胡搅蛮缠》,来整治他,没有想到,这臭小子如此聪明,一直用手顶着车门,就是不让自己下车。无奈之余,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车里。 郭样见那丫头怒气有余,狂躁却不足了,这才敢点然了一支香烟,吐出一个淡雅的烟圈,那烟圈旋转着,升腾着,让秋风一吹,竟然不偏不倚的套在了姑娘的头上。 姑娘见郭样一副轻佻的模样,脸颊顿时飞来一道红晕,那不是羞涩在微笑,而是愤恨在燃烧。前胸一起一伏的,连同那朵小白菊,也在颤动。 "臭丫头,你告诉我,明明是左转绿灯亮了,你为什么还要闯红灯直行?,郭样好奇的问道。 "臭小子,你没看见姑奶奶戴的是绿色墨镜吗?我过哪个路口,看见的都是绿灯"。姑娘回答道。 郭样噗嗤一笑,"那你看你男朋友也是绿色的喽! "臭小子,你不但是个流氓,还是一个混蛋"。 郭样听到姑娘这句奖赏的话,并没有生气,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就是混蛋话。 "臭丫头,你不是想下车吗?有本事你从副驾驶门下车,有个性的司机,都从右车门下车",郭样讥讽的说道。 姑娘听到郭样的话,忽然激动起来,铜铃般的嗓音里,带着少许的哽咽,说道:"臭小子你没看见副驾驶有人吗,你眼瞎啊"? 郭样用眼睛一瞥,但见副驾驶座椅上,有一块尺许的黑布,黑布隆起,不知道下面遮盖着什么东西。 "臭丫头,昨天晚上,你家一定是停电了,让你秉烛夜读,看《聊斋》了吧?这座上哪里有人‘’? 姑娘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右手,捏起黑布的一角,向上轻轻撩起,黑布下遮盖的,居然是一尊瓷瓶。 那尊瓷瓶成圆柱形,瓶胎是乳白色的骨质瓷,分为上下两体。 瓶盖上印有一副对联:上联:明月秋风怀入梦。下联:残山余水读遗诗。 这是一幅挽联,寄托感怀男性亡者的挽联。 瓶身图案分为上中下三层,上绘云纹,中绘仙鹤,下绘水纹。 整个瓶体的字痕,图案,都选用天蓝色的手工绘制,精美的神韵,不逊色于元青花古瓷。 黑布垂下,又盖上了瓶子,姑娘这才喃喃的说道:"人就在这个瓶子里"! 晚秋的风,原本就凉如涧水,听到姑娘的轻声慢语,郭样的脖颈处,忽然又有一缕风吹来,比晚秋的风,还要凉。 郭样心里嘀咕,原来这个瓶子就是灵柩啊! 郭样努力的掩示着惊恐的神色,说道:"你这个瓶子是从古玩地摊上捡漏来的吧?还装了人,原来你昨晚看的不是《聊斋》,是《西游记》呀‘’! 这次姑娘没有反驳郭样的话,只是换了口吻,傲气的说道:‘’这个瓶子是从景德镇定做的,是聘请了国内著名的瓷画大师亲手绘制的,光这一个瓶子,就值你一辆皮卡车钱了‘’。 姑娘语气凌人,还带有几分藐视。 郭样佯坐唏嘘,‘’诶呀,原来这个瓶子这么值钱啊!那这个瓶子装的什么人?敢住这么豪华的房子‘’? 姑娘微微抬起头,目视前方,也仿佛在遥望前方。绿色的镜片下,忽然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姑娘轻抿入口,然后咽下…… 人,纵使再饥渴,也不会饮下自己的眼泪。 因为,那是情感决堤时,才会流出的水。 第二章:途遇摩托队 清晨。 清晨已有风。 晚秋的风,清凉如水。 秋风里,郭样驾驶着皮卡车,仅以四十脉的时速,行驶在惠安大街上,因为,前方不足两百米,就是与燕山大路交汇的十字路口。 果然,红灯亮起。 郭样第一个将皮卡车停在了斑马线后,然后,打开车窗,向车外弹了一下烟灰,耐心的等待绿灯亮起。 嗡,嗡…… 一阵密集而又急促的摩托车的喇叭声,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从对面的马路上传来。 郭样吸了一口香烟,不禁寻声望去。 但见对面的马路上,有两排摩托车组成的车队,正向十字路口飞驰而来。 摩托车都是清一色黑色"哈雷",大约有二十几辆的样子,都开着双闪灯,双闪灯上,都横搭着一条白色绸带,骑摩托车的人,都身著紧身的黑色骑行服,左胸前,都别着一朵小白菊。黑色头盔,黑色手套,黑色运动鞋。 摩托车的中间,是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应该是领队的车,路虎车也同样开着双闪灯,前挡下,机盖上,也同样横搭了一条白色绸带,两头系在左右倒车镜上。 因为是红灯,车队便整齐的停在了斑马线后。 刺耳的喇叭声,发动机的轰鸣声,耀眼的双闪灯光,显得阵容肃穆,又不失霸气! 这样的车队阵容,威慑力何等强悍,让那些同路的车辆,都望而却步,不敢进前,只能像社会小弟一样,远远的缓行跟随了。 郭样暗自嘀咕,原来这是一支送殡的车队,难怪这么煞有阵势! 郭样心念一转,不对啊!既然是送殡的车队,为什么看不到灵柩车?也没有孝子打幡?还有,看车头方向,也不是去往火葬场的方向,这条惠安大街,也不是去往火葬场的路啊? 郭样正自满腹不解,红灯亮起。 郭样缓松离合,少许油门,将皮卡车缓缓的行驶到左转的待转区,再继续等待左转的绿灯亮起。 黑色的路虎揽胜,一马当先,一声咆哮,领着摩托车队,像两股黑色的妖风,从皮卡车旁刮过。 左转绿灯亮起。 郭样一脚油门下去,正想像摩托车队一样飞驰而去,突然,一辆紫罗兰色的玛莎拉蒂敞篷轿跑汽车,闪电般的直冲过来,电光石火的瞬间,两辆素不相识的汽车就要亲吻在一起。 郭样一脚刹车,几乎把刹车踏板踩进了脚垫里。 那辆跑车,也是嘎的一声,像一盆硕大的紫罗兰鲜花,突然的栽在了皮卡车前。 原本厚重宽大的玛莎拉蒂轮胎,与坚硬的柏油路面,骤然摩擦,挫出一股黑烟,升腾而起,散发出一股正宗的胶皮烧烤的味道。 郭样一下子怒火燃起,推开车门,冲下皮卡车来,右手拇指一弹,将烟蒂弹落。用刚刚夹过香烟的食指,朝着玛莎拉蒂,横眉一指,破口骂到"你他妈眼瞎啊?没看见左转绿灯,你还敢直行? 驾驶玛莎拉蒂的,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妙龄少女,一头原本可以披肩的长发,居然梳成了马尾,身着一身笛迪奥品牌黑色西服套装,左胸前,也别了一朵小白菊,格外醒目,一张白润的瓜子脸上,戴着一副绿色的墨镜,娇好的样貌,虽然难以掩示,但脸颊上,居然显露着几分憔悴,就像是一副美人画像,俊美的脸上,起了褶皱一样,有失美感了! 刚才骤然的刹车,让原本就已花容失色的姑娘还心有余悸,又让郭样横眉一指,臭骂了几句,姑娘何时受过如此礼遇,哪还顾得上大家闺秀的风采,用手猛的一拍方向盘,尖叫的笛声伴随着姑娘的怒斥一起传来。 “姑奶奶愿意闯红灯,喜欢闯红灯,习惯闯红灯",你管的着吗?说着话,就要推门下车。 郭样被玛莎拉蒂的喇叭声,委实吓了一跳,又听见姑娘几句无理的反驳,更是怒火不减,快步走到玛莎拉蒂的车门前,把原本已经打开了少许的车门,又硬生生的给关了回去。 "臭丫头,你愿意闯红灯,你爸你妈是交警啊!马路是你们家开的呀?你别下车,把车给我倒回去! 姑娘用力推门,想下车。 郭样用力关门,不让下车。 两股力量的碰撞,虽然激烈,但是,车门却丝毫没有开启。 女人的力量,仿佛永远也比不上男人的力量。 不是男人喜欢征服,而是女人选择了柔弱! 姑娘见推门无望,情急之下,竟然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抬起左腿,就要跳车。 郭样的左手依旧顶着车门,右手一抓,一下子就抓住姑娘左腿的西裤,向下一拉,说道"你给我坐下"。 姑娘的西裤,出自迪奥品牌,果然质量上乘,弹性十足,让郭样一拉扯,居然向下滑落下来,露出雪白的纤腰,当然还有一件紫色的贴身小衣。 时下正值秋风起兮,却让郭样有幸欣赏到了春光,郭样也是颇感意外。 但是,要欣赏反季节的景色,是要购买昂贵的门票的。 姑娘娇羞的骂声,就是门票。 "臭流氓,看我不让你尝尝姑奶奶的九阴白骨爪"。 骂声中,抬起左腿,就要跳下车来。 郭样抓着姑娘的左腿西裤,顺势一推,又硬生生把姑娘的左腿给按回驾驶室里。 "臭丫头,先把裤子提好,别给我丢人现眼,我今天就知道得遇上你这样式的梅超风,所以,今天早上,我就从黄蓉哪儿,租来了软猬甲,另外,我在告诉你,今天,有我在,你就别想下车! 郭样心里清楚,男人与女人打架,男人,只能选择防守,不能选择进攻,那样一来,自己就被动了。 郭样也知道,这个丫头,虽然出自大家闺秀,但她不会遵守行不摆裙,笑不露齿的古训,更不会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训诫,美人的音容笑貌,皆可杀人,更何况,这丫头性格娇纵,如果让她下车,说不定自己就真的会被她的九阴白骨爪所伤,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郭样顶住车门的左手,一直不敢松开。 第四章:生死俩小样 又一阵秋风习来,掀起黑布的一角,姑娘俯下身去,用手捏住,哽咽的说道:"小样,别动,次妹接你回家"! 郭样夹香烟的手,正想第八次插入嘴里,听到姑娘说出小样两个字,惊悚的手一抖,险些把带火的那头香烟插进嘴里。 “臭丫头,你,你叫他什么”? 姑娘整理好瓶子,又重新坐直了身体,忽然将墨镜摘了下来,抬头仰望着郭样。 郭样俯视下去,不,应该说是欣赏了。 那是一张完美得几乎到了极致的脸,像一块不敢让阳光照晒和不敢让风儿吹到的一块羊脂白玉的脸,白润,丝滑。一双比山泉水还要清澈的眼睛,充盈着泪水。 “他叫小样,是我男朋友,听清楚了吧,混蛋”!姑娘哽咽的嗓音里,已然有了几分嘶哑。说吧,再也无法隐忍心中的苦痛,一头伏在方向盘上,抽噎起来。 郭样几乎是失声的说道:"他叫小样,怎么会跟我的名字一样?真晦气,呸呸,"。连连的冲地上吐了两口口水。 郭样终于松开了顶住车门的左手,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两步,仿佛,那辆玛莎拉蒂会传染恶运一样。 郭样站在那里,忽然感觉自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混蛋了,居然敢拦截灵柩车,这可是有损阴德的事,但转念一想,这丫头明明闯了红灯,还气焰嚣张,委实让郭样又难以容忍。 郭样正自自责,那姑娘忽然推开了车门,总算是有机会从自己的车上下来了,张开了两手,真的像梅超风似的,朝郭样扑了过来。 郭样见事不妙,身形闪动,跑到了皮卡车后。 "臭丫头,没完了?我都放你下车了,你还想怎么样"?郭样说道。 "完,怎么完?你戏耍完姑奶奶,就当没事了吗?今天,要不在你的脸上留个刺,姑奶奶就不叫落次"! 姑娘狠狠的说道。 "噢,你叫落次,就要给我的脸上留个刺,你要是叫落吻,还得在我脸上留个吻呗"? "你个混蛋,有本事你别跑,"!落次说着话,又朝郭样追了过来。 郭样哪有胆量停留一秒,围着皮卡,玛莎拉蒂跑了起来。 两个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仅有两圈的马拉松,落次就已经气喘吁吁。 缘是落次穿了一双高跟鞋,这哪里是跑步时该穿的鞋子,只能是亭亭玉立时,才适合穿的鞋子。 落次站在皮卡车前,仿佛再也跑不动了。 郭样站在皮卡后,倒是神情自若。 "唉,落次小姐,你的紫色内裤又露出来了,哈哈……" 落次信以为真,慌忙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西裤依然好好的挂在腰间,更是气急败坏,抬起右脚,用锥子似的鞋跟,猛踢皮卡车的轮胎,又扬起右手,"啪啪"的拍打皮卡车的前机盖,仿佛把心中所有的苦痛与愤恨,都发泄在了这辆即不会说话,也不会反抗的皮卡车上。 落次踢着踢着,脚感觉麻木了。 落次拍着拍着,感觉手疼痛了。 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怒视着皮卡车后得意洋洋的郭样。 郭样居然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眼笑眯眯的欣赏着楚楚可怜的落次。 两个人,就像是一对刚刚斗完架的公鸡,也像是一对刚刚结婚不久就吵架的小夫妻。 郭样见落次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美丽的攻击不会再来,于是,心平气和的说道:"落次小姐,我有个折中好办法,可以解决我们俩的事。" 落次用依然疼痛的手,揉搓着依然麻木的脚,问道::你又要出什么馊主意"? 郭样笑了笑,说道:"很简单,就是我开你的玛莎拉蒂,向后倒退一米,你开我的皮卡也向后倒退一米,这样呢,即给了对方面子,也保住了自己的尊严,你出身豪门,大家闺秀,面子值钱,我呢,寒门穷小子一个,面子不值钱,无所谓了,你看这个办法咋样"? 落次听罢,暗自欣赏郭样的办法精妙,心想,这臭小子说话离经叛道,处事风格却是如此高雅,但是,心中的怨恨,从遇到郭样开始,就已经在她的心里坐崇了,怎么会让她欣然答应郭样。于是,佯坐藐视的说道:"臭小子,我看你是想过一把开豪车的瘾吧?还大言不惭的想让我开你的破皮卡,我嫌丢人"! 郭样一下子从地上站起身来,怒斥道:"臭丫头,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把你的玛莎拉蒂,开到交警队去"! 落次也一屁股从地上站起身来,"你敢,你动一下我的玛莎拉蒂试试"! 第五章:飞来银行卡 笛笛…… 嗡嗡…… 一阵熟悉的摩托车的喇叭声,还有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不错,就是刚才如黑色妖风一般刮过去的车队,又折返了回来。齐刷刷的停在了斑马线后的右侧车道。 骑摩托车的人,都没有下车,而是单脚点地,即便是没有行车,油门把手还在不停的拧动,让发动机保持着轰鸣,仿佛家里都开了加油站似的。 领队的路虎揽胜,当然还是一马当先,停在了车队前列。 车门开启,从车里下来一个少年,一头板寸的头发,桃心的发型,一张还算清秀的脸上,戴了一副墨镜,身著一件黑色的九牧王品牌的西服,左手腕戴了一块瑞士品牌的领航者腕表,右手拿着一部时下最具奢华的三星2018手机,活脱脱一副富二代的模样。 正巧绿灯亮起,少年跟随车流,来到了十字路口。 先是围绕事故现场查看了一下,而后又来到玛莎拉蒂车的副驾驶位置,看到那块黑布依然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哪个瓶子,这才放心的缓步走了过来。 "次妹,怎么回事"?少年说道。 落次总算是盼来了救星,心中一下子有了底气,用手一指郭样,委屈的说道:"哥,就是这个混蛋,他欺负我,拦住我的车,挡住我的道,还不让我走,"。 郭样抿嘴一笑,"呦,来帮手了"! 少年走到郭样面前,淡然说道:"哥儿们,我们今天的确有特殊事情,想必你也看到了,也知道了,我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呢!,你看他,说着,一指玛莎拉蒂车上的哪个瓶子,你就行个方便,把车倒一下,就当是给瓶子里的那个人的一个尊重,可以吗?"? 郭样取出一支烟来,用两个手指轻轻的揉搓着,然后又对着过滤嘴轻吹了一下,这才插入嘴里,右手的打火机"啪"的一声,喷出火舌,点燃了香烟。深吸了一口,喷出一股浓烈的烟雾,让秋风一吹,瞬间撕的粉碎。这才轻叹了一声,说道:"总算听到了一句让人舒服的人话"!让我倒车,可以啊!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少年急切的问道。 "哥,你别听他的,他的嘴里,说不定又要说出什么鬼话"!落次提醒哥哥说道。 少年一扬手,示意落次不要说话。 郭样说道:"我在没有说出我的条件之前,我先声明一点,我的皮卡车是左转绿灯亮起才左转的,属于正常行驶,而你妹妹是直行,是闯了红灯以后直行的,落次小姐,我说的没错吧!"? 落次轻哼了一声,没有反驳。 "过去的事,就先不要说了,快说说你倒车的条件吧!"?少年着急的说道。 郭样继续说道:"我的条件并不难,就是让你妹妹亲我的皮卡车一口,"! 少年一愣,"为什么"? 郭样说道:"刚才你妹妹用锥子似的鞋跟,踹了我的皮卡车,那得多疼啊,我看见都觉得疼,,亲一口,就当是给我的皮卡车吃两片阿司匹林,镇镇通,消消炎吧! "你休想,姑奶奶就是亲马路牙子,也不会亲你的破皮卡车"!落次说的斩钉截铁。 郭样又深吸了一口香烟,说道:"那就没有办法了,我答应倒车了,是给了哥们儿你的面子,也是给了瓶子里的哪个哥们儿的面子,既然不答应我的条件,那就等交警来定夺吧"! 少年走上前来,贴近郭样,轻声说道:"哥们儿,你的条件有点过了,我说的过,不是翻过去的过,而是过分的过。 少年语声低沉,但语气凌人。 "要不这样吧,刚才我也看了,两辆车都没有事,虽然只差了二十毫米,但是毕竟没有撞到一起,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少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大致也估算了一下这个十字路口,大约有两百多平米的样子,按照成本核算,加上平时的公路养护费用,也就约合一百二十多元一平米,总造价,不足三万,我现在出钱买下这个十字路口,"! 说着话,拿起了手机,拨通了电话:小杰,把我的手包拿来,"! 路虎揽胜的车门再次开启,从驾驶室里跳下一个小伙子,他,当然就是司机小杰了。 小杰拿着黑色的手包,跑不过来,"一哥,给您包,",说完话,退后了两步,双手向后一背,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一哥的身后。 一哥打开手包,拿出一张银行卡来,冲郭样说道:"哥们儿,这张银行卡上的金额足够三万,密码是131488,我现在把这张银行卡给你,在你拿到这张银行卡的时候,请你离开这个十字路口,因为,这个十字路口,我买下了,换句话说,这个十字路口是我的地盘了,我的地盘,不允许你的皮卡车停放在这里,听清楚了"? 说完,将银行卡别到了皮卡车的车窗上。 "臭小子,混蛋,赶紧拿着银行卡开车滚蛋,"落次催促道。 有钱的富人,羞辱没钱的穷人,从来都不是小李飞刀的刀,一刀致命,而是妓女手中的黄金,虽然拥有了价值,却失去了尊严! 郭样听到一哥,落次两兄妹的话,不禁勃然大怒,凭借他与生俱来的一身傲骨,顽劣的性格,真恨不得把眼前的兄妹俩,像秋风中,自己吐出的烟雾一样撕碎。 郭样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抓下车窗上银行卡,两手一掰,银行卡嘎巴一声,折成两段,破口骂道:‘’别说是三万,就是他妈的三十万,三百万,老子也不倒车‘’,说着话,走前几步,用一双怒火就要喷射而出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一哥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就可以招来下贱的苍蝇,老子是他妈的马蜂,蛰死你‘’!话说完,右手一扬,将两片折断的银行卡,连同手中的香烟,一起抛向空中。 这就是郭样的傲骨! 第六章:智斗挫群敌 一哥,被郭样突如其来的怒火烧汤了一下,虽然小有震惊,但却没有向后倒退一步,哪怕是郭样的嘴巴就快亲吻到他的脸上。 “哥们儿,趁我的脾气还在睡觉,赶紧走,不然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叫“爹”都不赶趟了”! 一哥的话音刚落。 郭样居然‘’唉‘’的答应了一声,然后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是郭样的顽劣! 一哥,是个平时很少发脾气的人,或者说是个没有脾气的人。他自幼出生在一个富贵家庭,生活足美,家里宠爱,朋友抬举,从来没有受过折难,随年少,但不轻狂,处事张弛有度,有章有节,有理有法。亦是天公不作美,让他巧遇郭样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且软硬不吃的混蛋货色,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了。 刚才郭样一声莫名的答应声,一哥当然知道,是郭样有意占了他祖上的便宜,但他依然保持着冷静与沉着,甚至脸上都没有一丝被激怒的神色。 “哥们儿,不走是吧,那好,有种就别走,今天就让你吃点苦头,省的你以后再放荡不羁,胡言乱语”,一哥沉声说道。 说完,向后一招手。 小杰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一哥低头,在小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杰立刻懂得了主人的意图,向远处的摩托车队一招手。 发动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十几个骑摩托车的黑衣人,把头盔挂在了后视镜上,下车齐刷刷的跑过来,像一班集合的战士,站在了一哥的身后。 一哥左手一指郭样,“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右手一指皮卡车,推到马路牙子下边去、次妹,我们到玛莎拉蒂车上去,看看小样”。 一哥的吩咐’,就是班长的命令,战士们当然会争先恐后的执行了,尤其是小杰,更是冲锋在前,大声喊到,‘’海哥,你过来,咱俩一起,制住这小子,晚上,我请你去‘’千百惠,蹬腿儿‘’!(千百惠,一个足疗店的名字,蹬腿儿,足疗店黑话,这里不做解释)。 海哥听到小杰的招呼,欣喜若狂的跑过来。 小杰右手抓住郭样的右手,左手按住郭样的肩头。 海哥左手抓住郭样的左手,右手也按住郭样的肩头,像是警察押赴犯人去刑场一样。 其余的人也都分散开来,围住了皮卡汽车。 郭样,一生放荡,有点接近当年孙大圣的个性,如果不是兰姑,一直像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似的严加管制,郭样几乎就是一个浪人,现在被人用四只手押制,郭样忽然有了当年孙大圣被压五指山的感觉,郭样也知道,他今天不会遇到玉帝哥哥(唐僧),没有人会去五指山山顶揭去佛咒金贴,但是,郭样顽劣的个性,虽比不上孙大圣的七十二变,但也不会让小杰海哥这样的小妖,乖乖的束手就擒。 小杰的右手还依然抓着郭样的右手,突然,小杰‘’妈呀‘’一声惊叫,抓住郭样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不断的用嘴吹着手指头,还不时的向手指头上吐着口水,就像是手指头着火了一样。 一个长期吸烟的人,总是习惯的把打火机攥在手心里,哪怕是手指上夹着香烟的时候,也不会舍得把打火机放下。 郭样的打火机,是从他下了皮卡车,就一直攥在手心里的。 小杰的手,只是抓住了郭样手腕,并没有抓住郭样的手,缘是如此,郭样的手,一直是灵活的,于是,郭样的拇指按动了打火机的开关,打火机炙热的火舌喷射而出,一下子舔到了小杰的手指上。 郭样的右手得到了彻底的自由,打火机的火舌也烧的通红,郭样拿着火舌的右手一举,直接顶在了海哥的下颌 ,海哥也是‘’妈呀‘’一声,身体向后一仰,顿时松开了两只手,,跑到一边,把吐在手心里的口水涂抹在下颌上,(传说口水有消炎解毒的功效)。 皮卡车与玛莎拉蒂,原本是内八字摆放的,要想推走皮卡车,就得先挪开车头。 几个黑衣人正用力的横推着皮卡车的车头,郭样跑了过来,热情的说道:‘’哥几个,推车多累啊,我把车直接开到马路牙子下面不就完了嘛‘’! 几个黑衣人信以为真,便各自闪开了。 郭样打开车门,一头钻进驾驶室,但是,郭样并没有打火启动,而是搬动了一下打开油箱盖的扳手。 油箱盖刚刚弹开,郭样就已经站在了那里,迅速的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右手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火舌喷出,点燃了香烟,郭样深吸了几口,让香烟燃烧的更旺,火红的烟头在秋风中,红彤彤,热烈烈。 郭样将燃烧得正旺的香烟,低在油箱盖的边缘,大声喊到:‘’哥几个,我喊一二三,你们一起使劲推车,谁不推,谁他妈的是孙子,好不好?来,一二三,推……‘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视,谁都知道郭样要干什么,那还有胆量上前推车! 哇儿哇儿…… 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传来,但见一辆警用摩托,从燕山大路飞驰而来。背后的警灯,像给警笛伴舞一样,烁烁爆闪。 警车穿过了斑马线,来到十字路口,全副武装的交警飞身下车,威严的说道:‘’闲杂人员靠后,谁是皮卡车的车主’? 郭样走过来,一把握住交警的手,‘’交警同志,您可来了,我都快让他们给欺负死了‘’,说罢,声泪俱下,委屈的样子,就像是刚刚被大孩子踢了两脚的小弟,突然看见了自己的亲大哥一样。 ‘’您是皮卡车的车主‘’?交警问道。 ‘’是啊,我是’。郭样回答道。 请您站在皮卡车前,接受调查,另外,再提供一下您的驾驶证,行车证‘’! 交警又扭过头,走到玛莎拉蒂车前,看见一哥,落次哥俩坐在车里,询问道:‘’你们谁是玛莎拉蒂车主,请下车接受调查‘’! 落次下了车,‘’交警同志,我是玛莎拉蒂车主,我是因为……‘ 请您提供一下您的驾驶证,行车证,’交警打断了落次的话,说道。 一哥也跳下车来,用手拦了一下落次,‘’交警同志,我替我妹妹说吧,我们是洗龙井酒业的,接亡者回家的车队,玛莎拉蒂副驾驶座上的那个瓶子就是装殓的死者骨灰,我们找了石佛寺的妙参大师占卜过,说接亡者回家的车队,中间不能断开,哪怕是闯红灯,也得一起过去,我们是在交警队报备过的‘’! ‘’你们的报备,交警队驳回了,‘’交警回答道。 ‘’为什么?‘’,一哥问道。 ‘’任何民间的个人,团体,都不得以任何的民间形式,强闯红灯,这是交通法所不允许的,另外,我看过这个十字路口的监控视频了,皮卡车左转,是正常行驶,你们的玛莎拉蒂,是强闯红灯,违章直行,‘’交警回答道。 落次申辩道:‘’交警同志,我没有闯红灯,我……‘’! 交警回答道:您是没有闯红灯,可是您闯了黄灯,请问您,是您的玛莎拉蒂的车速快,还是信号灯变灯快?,您是黄灯时闯过了斑马线,可是,当您的车头刚过斑马线,直行信号灯就变红灯了,这个时候,您应该选择刹停,原地待命,可是您还是选择了继续直行,,于是就别停了正常行驶的皮卡车,这个画面,可以从监控视频里清楚的看到,严格意义上说,闯黄灯,就是闯红灯,这是罚单,扣六分,罚款两百,请您三十日内,到交警队接受处理"! 一哥与落次听到交警的分析论证,一下子哑口无言了。 "皮卡车主,您左转属于正常行驶,没有违章,所以不予处罚,您现在可以走了",交警说道。 郭样再次握住交警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交警同志,您明断,您圣明,对您处理的结果,我表示满意"! "好了好了,别贫嘴了,这是您的驾驶证,行驶证,请收好,路上行车,注意安全,再见!"交警说道。 郭样兴高采烈的神态,洋溢在脸上,转过身去,打开车门, 上了皮卡车,打火启动,刚想飞驰而去,"同志,等一下,"交警喊到, "交警同志,还有事吗?"?郭样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询问道。 交警跑上前来,把皮卡车的油箱盖关了回去,说道"可以走了,注意安全!再见"! 郭样从驾驶室里伸出左手,竖起拇指,以示谢意! 皮卡车飞驰远去... 第七章:罚站思过池 花海流香,位于滦河西岸,当地的民间百姓俗称“郭家滩子“,早些年间,曾是郭样祖上的田园。占地约二十余亩,是这座号称北方水城的旅游业中接待游客最多,也是赞誉最多的一家大型花木基地。 一万多平米的钢结构大厅,配备有通风,采光,加湿,温控等先进设施,整个大厅,分为三个厅区:一厅区,是栽植培育厅,独家研发各种花木竹草。这里是谢绝游客参观的,也是游客止步的地方。只有基地内有限的几个员工才可以入内。二厅区,是游览观赏厅,这里是游客最愿意光顾的地方。这里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青之草“。时令虽已晚秋,但这里依旧是春天的季候。三厅区,是寄存送售厅,是游客在二厅区选购好花木,暂时寄存在这里,准备择日邮寄送售。 二厅区里,十几盆摆放整齐的橡皮树前,以一字排开的队形,整齐的站立着十几个身著绿色工作服的员工,他们每个人都神情肃然,更不敢交头接耳,一副仿佛是校长巡视班级时,小学生坐在座位里的姿态。 铃铃…… 一阵悦耳的自行车铃声响起,大门口处,一辆老式的二八型飞鸽牌自行车骑进厅来,骑车的是位大约四十几岁的中年女子。虽身著一身素雅的灰色运动服,但却天生丽质,一副活生生的女儿国国王的样貌,一头稍稍过耳的短发,也曾在刚才的骑行中被秋风撩起过,凌乱的发尖刚好遮住眉梢,原本应该是一副娇柔的神态,但却偏偏冷艳了几分,英气了几分。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 自行车骑行到员工队伍中间停下,人并没有下车,而是左脚点地,人依然骑在自行车上。 “郭总,早上好!”员工齐声喊道。 郭总,名若兰,是这家花海流香的老板,当然也是郭样的兰姑了。 ”大家早上好,”,郭若兰回声道,”今天早上召集大家来,开个小会,因为会议不长,所以我就骑在自行车上,给大家开会了,就叫自行车会议吧!会议就两个事儿,一个事儿,咱们花海留香,近期接待的游客越来越多,越是这样,咱们的二厅区环境,就得必须保持整洁,地上不允许有洒落的花土,飘落的花叶,更不准有流淌的泥水,要定期定时的给花木洗澡,保持花叶美容干净,树冠修剪有型。 第二个事儿,咱们的一厅区,急需大量的花土,尤其是赤金土,珍珠岩,还有叶糠,另外,还急需一批瓷质花盆,还有花盆底座。准确数量,报表给我”。 郭若兰正自讲话,大门口处,一盆叶子宽大肥厚的橡皮树竟然缓缓的向员工队伍移动了过来, 那颗橡皮树体型硕大,两个人都很难抬起,只能是在花盆下安装带有轱辘的花盆底座才可以挪动。 花海留香的橡皮树难道会自己走路吗? 当然不会。 是有人隐藏在橡皮树后,推着滑行。 “小样,你给我滚出来,你以为躲在橡皮树后,我就看不见你了吗?”郭若兰断喝一声。 橡皮树后,人影一闪,走出一个人来,果然是郭样。 “兰姑,我来晚了,半路上,我……”郭样申辩道。 “闭嘴,我不想听你的理由,先到“思过池”里站着去,没有我的微信通知,不许出来,也不许在“思过池”里吸烟,不然罚你戒烟一个月。”郭若兰以领导的命令,又是以家长的责罚怒斥道。 “是,兰姑,”。郭样一脸不情愿的神态,无奈的向一块石槽走去。 “思过池”,而不过就是农村给牲畜喂食时,投放饲料的石槽子,是用一整块巨石雕凿而成,现在这个石槽里,并没有投放喂养牲畜的饲料,而是投放了好多细白的沙子,还有少许的清水,就在石槽里的小沙滩上,居然趴伏着一只巴西龟,背壳有尺许大小,刻印着八卦图案,线条清晰,图形规整。(巴西龟,不但是当做宠物喂养,还有寄寓风水之意)缘是郭样的突然莅临,那只巴西龟突然受到了惊吓,巴西龟的头一下子隐藏到了背壳里,两只绿豆似的小眼睛,死死的盯着郭样,仿佛在对郭样说:“大哥,又惹事了吧,活该,你可好长时间没来陪我了”。 郭样依稀记得,自己孩提时,每次与玩伴争吵斗殴,兰姑总是不问青红皂白,先臭骂郭样一顿,然后在罚站到“思过池“里忏悔,用意是让郭样学学巴西龟的稳重与温和。久而久之,这只巴西龟也就与郭样成为了朋友。 “好了,今天的早会,我说完了,大家各忙各的,散会,”郭若兰一声宣布,众员工各自散去。 郭若兰车把一拧,骑行到思过池前停下,郑重的说道:五分钟后,看微信图片,就知道兰姑为什么要罚站你了,不许抽烟,要不然……” 郭若兰骑车走出了二厅区。 五分钟,弹指一挥间。 郭样的手机果然“得得得”有微信的提示音响起,郭样从皮套里小心的抽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微信果然是兰姑发来的,一张照片映入郭样的眼帘, 照片里,郭样正伏在玛莎拉蒂的车门上,颌下的驾驶座上,正端坐着漂亮的落次小姐,两人的脸相距不过尺许,又是四目相对,俨然一副情侣卿卿缠绵的画面。 郭样看到照片,心中忐忑,暗想,这一定是兰姑骑自行车晨练时,恰巧路过十字路口,无意间抓拍到的。 但是,路过的往往都是局外人。 郭若兰也只是匆匆路过,无意间抓拍了照片,真实的情形,只有郭样自己清楚。然而,郭若兰根本不听取郭样的解释,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曾给过。 郭样站在思过池里,一肚子的苦水无处流泻。 男人烦闷时,最想做的事,就是抽烟。似乎也只有烟草的独特香味,可以化解或排遣心中的烦闷。 然而,郭若兰临走时丢下的话 就像是戒烟咒语,让郭样抽烟的冲动,瞬间消逝了。 不是郭样不敢抽烟,而是兰姑说话做事,一向都是言必出,行必果。 二厅区里,原本就摆放着千余盆花开正艳的鲜花,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郭样深深的吮 吸了几口花香,姑且醉把芬芳当烟抽吧! 嘚嘚嘚…… 郭样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又响起,郭样点开微信,只见兰姑又发来了一段文字:速与大黑去送花,地址,枫林渡,交货时间,上午十点,不得延误!文字下,还附有一张订单的截图。 兰姑的赦令终于来了,郭样朝巴西龟一摆手,说道:“巴西老弟,大哥告辞了”,说罢,跳出了思过池,便匆匆的向三厅区奔去。 三厅区里,一辆银灰色的小型箱货停在门口处,箱门早已挂锁,而驾驶室的车门却打开着,一个彪形大汉守在车门旁,脸上一副焦急的神色。 那大汉三十出头的年纪,头发杂乱也就算了,胡须也跟着无组织无纪律,一张黝黑铁皮似的大饼子脸上,还仿佛保存着去年的尘土,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活脱脱就是三国时的猛将张飞,穿越到了花海留香,身著一身深灰色的劳动布的工作服,脚上穿了一双小船似的胶底黑布鞋。 这个张飞似的彪形大汉,当然就是郭若兰微信中提到的大黑了。 大黑放眼门外,仍不见郭样的人影,脸上焦急的神色更加凝重了。突然挥起拳头,“咚”的一声,击打在车门上,嘴里吼道:“下样,我围着箱货绕三圈,要是你还不来,我非得咬你耳朵不可”!说完,迈开他那双小船似的大脚,绕着箱货走了起来。 一圈下来,没有看见郭样的身影。 两圈下来,依然没有看见郭样的身影。 三圈时,大黑已然走到了左前车轱辘的位置时,眼睁睁就要走到车门下,忽然,距离门口处十余米的地方,人影闪动,郭样正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大黑关键的一步,已然抬起脚来,落下就是整整三圈了,看到郭样,大黑心中不禁纠结起来,嘴中嘟囔道:“我是咬小样的耳朵,还是不咬呢?还差半步呢!不能咬,对,不能咬”,大黑像突然想明白了他人生中的一件大事,笑哈哈的冲出门外,迎面来到郭样面前,伸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郭样的两个肩头,向上一提,郭样的双脚顿时离开了地球,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了。 大黑两手提着郭样,几步走到车门下,两手平举,居然把郭样硬生生的塞进驾驶室里,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试问,天下间,有哪个司机这样上过车,恐怕也只有郭样会有这样的礼遇了。 银灰色的箱货终于驾驶离了花海留香,少时,便消逝在秋晨的淡雾里。 第八章:枫林渡口行 北国晚秋,枫叶正红。 在秋天,要欣赏最好的景致,就是去枫林看红叶,所以,一到秋天,枫林里的游人总是很多。 要想去枫林看红叶,就得必须途经枫林渡,然后摆渡过河,才能去往对岸的枫林,因为,这片枫林,三面濒临滦水,一面傍倚龙山,于是,枫林渡,也就由此得名。 枫林渡,一个方圆不足百米的小渡口,地面上铺着水泥砖,早已破败不堪,车痕,足印,错落重合,印证与记录了人车频繁的过往。四周用松木木栏围起,围栏上,爬满了蔬秧,成一个农家院似的的宅院,宅院的东北角处,有两间用青砖建起的平房,房顶上已是杂草盈膝,紧闭的门窗上,漆痕早已驳落,仿佛很久无人居住的样子。 平房门前,居然竖立着一根高约十几米的不锈钢材质的旗杆。显得格外醒目。旗杆顶端,垂下两根蜡旗绳,一直连接到旗杆下端的一个铁箱子里。旗杆前约两米处,还摆放着一张小木桌。 平房后二十几米的地方,便是河堤。滦河水微波荡漾,波光流闪,宛如一条蓝色的绸带,环绕着对岸的枫林。 河面上,停泊着一条木船,一条拇指粗的呢绒绳,一头锁住木船,另一头系着一个像猫爪形状一样的铁钩子,(船家称之为船锚)船锚勾在了河堤上一块长八米,宽两米的水泥墩上的一个铁环内。 这块水泥墩,便是枫林渡的一号码头,也被游客称作:红军码头。 然而,木船空停泊,不见摆渡人。 滦河对岸,便是枫林。隔河遥望枫林,仿佛燃烧得正旺,秋晨的阳光下,有如一片火海,烈焰燎空,映红了半河滦水。 秋晨的淡雾早已散去,温暖的阳光,洒满了这家农家小院。缘是有凉爽的秋风习来,吹走了盛夏的火热与炙烤,才送来了秋日的清爽宜人。 宅院的大门口处,一股强劲的秋风吹起,扬起了几片枯黄的落叶。 一辆银灰色的箱货驶进了小院,缓缓的停在了距离旗杆不足五迷的停车位里。 车门开启,郭样跳下车来,习惯的点燃了一支香烟,吐出一股浓稠的烟雾,那烟雾仿佛挽携着郭样从花海留香到枫林渡口这一路上的颠簸,在宅院的空中袅袅升起,瞬间消散无痕了。 大黑也跳下车来,绕过车头,来到郭样面前说道:“小样,咱们啥时候卸车,卸在……”,郭样没有等大黑把话说完,已将另一支香烟插进大黑嘴里,说道:“先不着急卸车,你守在这,我去看看有没有船”,郭样说罢,抬腿就要向河堤走去。 平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房子里走出一位六旬上下的老者,那老者身著中国人民解放军军装,头戴一顶军帽,军装与军帽早已破旧褪色,但军帽上的那颗五角星,却依然红亮,帽沿下,一张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沧桑,须眉亦早已花白。 老者双手捧着一个红布包裹,用军人的正步走到小木桌前,将红布包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小木桌上,又转身折回屋里,少时从屋子里拉出一条早已陈旧灰白的电线,那电线的一头安装着一个插排,插排上的指示灯泛着点点红色微光。 老者将插排放在了红布包裹旁,随后绕过小木桌,伸手打开旗杆下的铁箱子,从铁箱子里掏出一条带有插头的电线来,又绕回小木桌,将插排插头放在了一起。 郭样就站在旗杆下的两米远处,那老者居然视而不见,不闻不问。 郭样只好上前,高声说道:“老伯,打扰了,我们想坐船去二号码头,请问您是……” “我在升国旗的时候,不允许有人打扰,讨厌!”老者怒目虎视着郭样说道,而且,声音冰冷。 老者的话,威严干脆,像定身法一样,让郭样怔在了原地。 老者稍稍整理了一下军装,正了正军帽,这才缓缓的打开了红布包裹。 果然,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舒展开来,红艳的光辉,映照在老者的脸上,仿佛又唤回了他军旅生涯中曾经战斗的勇敢与豪情。 老者将五星红旗平整的挂在了蜡旗绳上,抬手将插头插进了插排里,接着便是一个干净利索的军人立正,军人敬礼,一气呵成。 旗杆下的铁箱里,顿时传出了那首雄壮高亢的国歌声:“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伴随着国歌响起,五星红旗亦在秋晨的旭日下冉冉升起。 老者仰望着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干涩的双眼,已是泪水充盈。 是的,一面国旗,一首国歌,在老者,甚至是他们一代人的心里,永远都是热血激情,铿锵斗志,因为,那是一种高尚的情怀,亦是一种无尚的信仰! 郭样也站在了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下,倾听着悠扬的国歌,看着老者那崇高的军礼,郭样也心潮澎湃起来,仿佛忘记了自己与大黑为什么要来枫林渡了! 国歌结束了。 五星红旗,已然升到了旗杆的顶端,猎猎飘扬。与对岸的枫林红叶,遥相辉映,给这座农家小院似的枫林渡,平添了无限声气。 郭样忽然想起,听游客传言,枫林渡的摆渡人,是一位老红军,那一定就是这位老者了,郭样想至此处,悔痛了自己刚才鲁莽的打扰,见老者礼毕,这才敢走上前来,高声说道:老伯,您是摆渡的船翁吧? 那老者刚刚将插头放回铁箱里,正想走回平房里,听到郭样的问话,转过头来,这才仔细的打量一下郭样,又望了一眼箱货,说道:废话,我不是谁是,老船翁,我有那么老吗?语气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郭样心里偷笑了一下,心想,这老头的脾气,的确有些倔强,郭样赶紧的满脸堆笑,说道:老伯,我是想坐您的船去二号码头。 大黑也凑上前来,说道:对,是去送花,二十八盆菊花,你要多少船钱? 老者仿佛听到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一句话,原本刚才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听到大黑的话后,脸色一沉,带有些许的愤怒语气,说道:老子摆渡是为人民服务,从不要船钱,老者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船就在河里停着呢,你们爱坐不坐,”说罢,走进平房里,反手砰的一声,关闭了房门。 大黑好像是听到了他生平以来最不懂的一句话,迷茫的眼神,傻傻的看着郭样。 郭样心里却是无比的清楚,心底不禁为老者竖起了拇指,那是对老者为人民服务的情怀点赞! 嘀嘀…… 一阵清脆的汽车喇叭声响起,宅院门口处,一辆黑色的法拉利汽车驶进了院内,像一团黑影子一样,飘到了郭样箱货的对面的停车位里。紧随法拉利之后,一辆白色的中型箱货,也驶进了院内,停在了法拉利傍边的停车位里。 法拉利汽车刚刚停稳,车棚居然打开了,缓缓的回缩到后备箱里,缘来这是一辆法拉利的敞篷跑车。 车棚收起,露出跑车上乘坐的三个人来,前排正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光头胖司机,居然是早上在十字路口中,被郭样称作“二师兄”的那个胖小子。 二师兄刚刚跳下车来,就迫不及待的朝一旁的箱货高喊道:“老穆,把船卸下来”。 箱货的后门打开了,果然货箱里装了一条船,那不是一条普通的船,而是一艘机动的橡皮艇,除了一艘橡皮艇之外,货箱里还暗藏着四个身著工作服的人。 那个被二师兄称作老穆的人,冲货箱里的工作人员说道:哥几个,来,把橡皮艇卸下来,小心别划破了橡皮艇,于是,五个人合力,将橡皮艇卸下车来,抬着橡皮艇,一步一步的向河堤走去。 法拉利的后排座位上,又下来了两个人,居然是一对双胞胎的姊妹花,正值青春妙龄,样貌可人。 一个身著黑色的还是在盛夏烈日下才应该穿着的吊带短裙,袒胸露背的,一头长发,已顺滑及腰,脸上浓妆艳抹,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鞋跟比自行车辐条粗不了多少的高跟鞋,一个十足的阳光美女,或许,只有这样装扮的学生,才有资格报考“妖艳”大学吧! 另一位女子的穿著,却是与之大相径庭。选择了一副小家碧玉,文静淑女风格的装扮,正要及腰的一头长发,没有披散香肩,而是束成了马尾,白净的脸颊,也只是略施胭脂,本真自然的水嫩肤色,蠢蠢欲滴,上身穿了一件雪白的卫衣短袖,胸前还彩印了几朵黄色的小雏菊,下身穿了一条黑色的铅笔牛仔裤,脚穿一双白色的板儿鞋,或许,这样的装扮,也只有这样的装扮,才是大多数男人心底的那份审美标准吧! “球哥,咱们什么时候上船啊,我都等不及了”,那个穿着妖艳的女子娇滴滴的说道。 原来二师兄是叫作球哥,这样的名字,倒是与他的体型颇为神似,不得不佩服他的父母,在给他们的产品形制命名时,寄寓准确了。 球哥用手轻浮的弹了一下那个妖艳女子的额头,笑嘻嘻的说道:“大词,别着急嘛,船马上下水”。 “那我们先去河堤吧,看看老穆他们是怎样把船弄下水的”,说罢,又扭头对另一位女子说道:“小诗,你一起去吗”? 原来这对双胞胎的姊妹花,姐姐叫作大词,妹妹叫作小诗,父母给双胞胎姊妹花取下这样的名字,足见父母应该出自书香门第。但是,书香门第的后裔,原本应该穿著端庄才对,可是,姐姐大词的穿著,显然是亵渎了书香门第中所倡导的儒雅了,不知道她们的父母见到大词时,会不会自惭形秽,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诗没有回答姐姐的话,而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对面的箱货里的一箱菊花。 好美,好香的菊花啊!小诗兴奋的跑了过来,站在箱门下,看着满箱的菊花,水嫩的脸上,也盛开了一朵白菊花。 女人喜欢鲜花,乃是天性使然,就像军人喜欢枪一样,总会有爱不释手的冲动。 郭样站在货箱里,正自把货箱里面的菊花摆弄道货箱门口处,看见货箱门下的小诗,一脸灿烂的笑容,说道:“小妹妹,你是来看红叶的吧?,我的菊花可比不上红叶好看啊”! 小诗回答道:“是没有红叶好看,可是,你的菊花有香气,而红叶没有啊”! 郭样心里一怔,心想,这丫头的话倒是有几分哲理的味道,于是说道:”不错,不错,枫叶只会红艳,可惜没有香气”。 小诗又说道:小哥哥,你是把这些菊花装船吧? 郭样心里又一怔,说道:“小妹妹,你怎么知道,我要把这些菊花送到对岸去?” 小诗回答道:“我就在对岸的枫林晚酒店上班啊”经常坐这条船,去找我姐姐玩儿,今天就是请了我姐姐,还有我姐姐的朋友球哥来枫林看红叶来的”,小诗忽然停顿了一下,又喃喃自语的说道:不对啊,我们枫林晚酒店没有定花啊,那可能是洗龙井酒业定的花,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洗龙井酒业出事了”。 郭样从小诗的口中听到洗龙井酒业的名字,心中一震,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郭样忽然想起,早上在十字路口时,好像无意间听到那个叫一哥的人对交警说,说他自己是洗龙井酒业的,别是这个一哥从花海留香购买的花吧!那可是冤家路窄,郭样转念又想,算了,他出钱买花,我收钱卖花,只不过是一单正常的生意,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小诗忽然说道:“小哥哥,我帮你搬花装船啊”? 郭样回答道:“小妹妹,这不合适吧,这一盆花很沉的,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没事,没事,我搬得动,不会弄坏你的花的,”说着话,搬起一盆黄色的菊花,美滋滋的向河堤走去。 大词挽着球哥的手臂,,正向河堤走去,扭头看见了正在搬花的郭样,于是走到郭样的箱货门下,得意的说道:“哥儿们,这地球真是小啊,咱们又见面了,原来你是个卖花的啊”! 郭样正放下一盆菊花,听到球哥的话,说道:是啊,我是卖花的, 球哥听到郭样说出自己是卖花的话,兴致忽来,说道:“哥儿们,你这一车花能赚几个钱?不如这样,哥儿们我今天刚刚买了一艘新的橡皮艇,算你走运,也让你尝尝鲜儿,” 郭样问道:“尝什么鲜儿”? 球哥回答道:“就是我招聘你给我的橡皮艇当舵手,开船送我们去枫林看红叶,然后嘛……”。 郭样问道:“然后怎么样”? 球哥诡异的一笑,回答道:“然后,你就待在橡皮艇上等我们,半步也不许离开,等我们看完红叶,再然后……”。 郭样又问道:“再然后怎么样”? 球哥见郭样好像对舵手的工作来了兴趣,兴致更浓,说道:“再然后我和大词去枫林晚酒店吃饭,等我们吃美了回到橡皮艇,你在把我们送回枫林渡,再然后嘛……”。 郭样急切的问道:“二师兄,你哪那么多的然后,再然后怎么样,快点说吧”! 球哥没有马上回答郭样,而是伸手抚摸着大词的一头秀发,幽幽的对大词说道:“大词,你猜我这个然后是什么?” 大词卖弄了一下风情,撒娇的说道,哎呀,球哥,我哪里猜得出嘛,你快点说嘛,看把他急得。 大词说的这个他,当然是指郭样了。 球哥嘿嘿的一笑,说道,“哥儿们,你听好了,这个然后才是最最关键的然后,然后,我就把这艘橡皮艇送给你,怎么样?没想到吧?”。 球哥的话音刚落,大词已然兴奋的鼓起掌来,说道:“球哥好豪爽啊!真是个男人!” 郭样听完了球哥这一连串儿的然后以后,深知这个二师兄用意,心想,这小子不单单只是在我这儿炫富这么简单,更多的是想在大词面前显摆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有实力的男人,还显摆他作为一个男人,是多么的强大,借此来藐视郭样,同样作为一个男人,郭样是多么的渺小与弱势。 郭样居然没有悖逆球哥的用意,遵循君子有成人之美的美德,顺情的说道:“是啊,二师兄,我这一车花儿也赚不了几个钱,除去箱货的油钱,再除去工本费,最多也就赚个三五百的,” 球哥忽然伸出手掌,在空中一晃,说道:“最多也就五百”。 郭样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不过今天我可是赚大了,遇到好事了,有人送我一艘橡皮艇,这橡皮艇少说也值几千吧?呵呵!” 球哥马上接郭样的话说道:“什么几千,一万多好不好”! 郭样故作吃惊,说道:“一万多呢,啧啧,这么多钱呢?可是……” 球哥问道:“可是什么?” 郭样回答道:“可是我也没有开过橡皮艇啊!要是把船开翻了呢?” 球哥说道:“好开,好开,比你开箱货容易多了!” 郭样说道:我要是把船开翻了,我倒是不怕,因为我自小就在这滦河边上长大的,什么样的游泳都会,还会憋气潜水,但是我在滦河边上玩儿了这么多年,始终有一件遗憾的事。” 球哥问道:“什么遗憾的事?是遗憾自己没有橡皮艇吧?今天不就有了吗?” 郭样说道:“不是船的事”。 球哥问道:“那是什么事”? 郭样说道:“我见过好多游泳的人,可就是没见过……” 球哥问道:“就是没见过什么?” 郭样沉吟了一下,又忽然打了个哎声,仿佛真的很遗憾失落的样子, 大词也一直在听着郭样的说话,着急的问道:“到底没见过什么,你快说啊!” 郭样总算吊起了球哥与大词的胃口说出真相的时机已然成熟,于是说道:“就是没有见过猪游泳。“ 大词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一笑,郭样知道,是多么的恰到好处,堪称锦上添花的一笑。然而,真正的笑点,大词未必知晓。 真正知晓笑点的人,当然是球哥,球哥原本想在大词面前戏耍一番郭样,不想最后让郭样左拐一下,右拐一下的带进了沟里,一时间,满脸的赘肉都抽搐起来,只能气急败坏的说道:“臭卖花的,你卖一辈子花,也开不上法拉利,扭头对大词说道,咱们走,去坐橡皮艇,去看红叶,玩够了再去枫林晚酒店吃农家饭,哎!好滋润的生活啊!美!” 球哥最后的这几句话,显然是说给郭样听的。 然而,郭样却不以为然,居然站在货箱门口,笑呵呵的高声说道:“喂,二师兄,帮我捎几盆花到二号码头行吗?” 球哥没有回头,大词却回过头来,暼了郭样一眼,说道:“我们才不会给你捎花呢,脏兮兮的,你以为我们都像小诗那样傻啊?”,说着话,扭动起她那副杨柳细腰,挽起了球哥的手臂,。球哥也扭动起水桶腰,两个人一起扭向河堤。 第九章:群蜂惹沉花 大黑从河堤上跑了过来,来到箱货门下,气定神闲的问道:小样,还有几盆花? 郭样眼睛一扫,说道:“还有四盆”。 大黑说道:“给我两盆,剩下的两盆,你和那丫头一人一盆,就齐活了”,大黑说着话,伸出了两只手,摊开了手掌”。 郭样顿时领会了大黑的意图,于是,将两盆花分别放在了大黑那两双既厚实,又宽大的手掌上。 那是两盆黄色的菊花,每一盆绽开的花朵,都有八九朵之多,加上花土与花盆的重量,每一盆少说也有二十几斤的重量,菊花的整个花冠,都用白色透明的塑料袋罩住,下面用牛皮筋紧箍在花盆上,这样一来,既可以保持运送途中,花的水分不会蒸发流失,也可以呵护好花瓣不受损伤。 大黑两手托着两盆菊花,径自向河堤走去了。 郭样跳下箱货,将一盆花挪到自己的左手掌上,也想像大黑那样一手一盆的搬到木船上去,然而,郭样体型单薄,哪有大黑那样的蛮力,只好两手搬起一盆,正要向河堤走去,小诗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哥哥,剩下的一盆,我来搬吧”! 郭样笑了笑,饱含歉意的说道:谢谢小诗妹,让你受累了,不过你得小心点,这最后的几盆花,分量都有点重, 小诗听到郭样称呼自己为小诗妹,心中窃喜,心想,这卖花的小哥哥倒是很会称呼人,不知道我名字的人,还以为我和他是一个师傅的徒弟呢。 缘是小诗妹与小师妹同音,所以,小诗才会有如此想法。 没事的,大师兄,我能搬得动,小诗回答道,然而,白皙水嫩的脸上,早已泛起了红晕,那不是羞涩的颜色,而是从木船到箱货这一小段路途中,因为搬花用力,累出的红潮。 小诗终于搬起了箱货中的最后一盆菊花。那是一盆白菊,透过塑料袋,小诗清晰的看到,那白菊的每一片花瓣,都宛如寒冬飘落的雪花一样洁白。 花瓣都如此美白,花香该多么醉人! 白色塑料袋里的白菊,就像是一瓶陈年老酒,只有打开瓶盖,才会闻到甘醇的酒香。 小诗虽是淑女,但有时候淑女也会变成酒鬼。 小诗在再也按捺不住吮吸花香,抚摸花瓣的冲动。 于是,小诗轻轻的把白菊放在了地上,然后弯下腰,以半蹲的姿势,弹开牛皮筋,取下塑料袋,顿时,一盆花枝招展,香气淡雅的白菊,就活生生的绽放在了小诗的眼前,那白菊褪去塑料袋,就像是美人脱去了睡衣,曲美的玉体,淡淡的体香,一时间让小诗看得如醉如痴。 一整箱的菊花都已经装入了木船的船舱,郭样站在船舱里,清点了一下菊花数目黄色菊花一十四盆,白色菊花一十三盆,加上小诗那未曾搬来的一盆,刚好是二十四盆。 郭样见小诗迟迟没有过来,于是,跳上甲板,远远的看见小诗正如醉如痴的欣赏着那盆白菊,郭样实在不想打扰小诗看花的兴致,无奈,送花的时间有限,只能忍痛的高喊道:“小诗妹,快把花搬过来吧,快开船了”。 小诗听到了郭样的喊声,急忙应声道:“来了,大师兄。小诗站起身来,心有不甘的且小心翼翼的搬起那盆白菊,一步一步的向木船走去”。 鲜花,有斑斓的美色,有清芳的幽香,总会招来赏花人的垂爱。但有时候,也会招来放浪的蝴蝶,和采蜜的蜂群。 小诗走下河堤,正要抬脚迈到木船上,忽然,一群闲逛的蜜蜂,从爬满疏秧的围栏上,远远的闻香飞来,一下子围绕住了那盆白菊,一边悬转,一边嗡鸣。 小诗顿时惊愕得花容失色,妈呀一声惊叫,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了。突然,小诗背后,人影一闪,一个身著蓑衣,头戴斗笠的人,一个箭步,跳到小诗面前,飞起一脚,正踢在了那盆白菊的花盆上,那盆白菊,瞬间从小诗的两手间飞出,扑通一声,跌落到滦水里,瞬间被湍急的滦水吞没得无影无踪。 那团飞拥的群蜂,闻不到了花香,悬转了几圈,失落的飞走了。 只听见一个苍老的,瓮声瓮气的声音说道:傻丫头,蜜蜂来了,你就不会把花扔进河里吗?你就不怕蜜蜂蜇了你的脸,真是个傻丫头。 说话的居然是老船翁,此时他已经穿戴好了摆渡的制服,可能是因为水面上的河风比较冰凉,水汽比较湿重的缘故吧! 小诗犹在惊恐之中,还没有缓过神来,听到船翁的埋怨,颤声说道:“我怕弄坏了花,所以没敢把花扔进河里”。 老船翁怒气冲冲的说道:是花值钱,还是你的脸值钱?你的数学是音乐老师教的吧,这么不靠谱,我看你就是榆木疙瘩脑袋,不开窍,像你这样的,要是当兵上战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船翁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位严厉的父亲,在痛斥女儿一样。 小诗让老船翁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哪还敢言语半句,只得垂下头去,像是一个在老是面前,做错了作业的小学生。 小样,老头把咱们的花踹到河里了,我去把花捞上来,大黑说着话,抬腿就向船尾走去。 郭样一下子抓住了大黑的衣襟,劝说道:“算了,别捞了”。 大黑哪里肯听郭样的劝阻,自然的用力一挣,大黑的衣襟便从郭样的手中滑了出来。 大黑只是几步,就到了船尾,刚好是那盆白菊跌进水里的位置,纵身就要跳下河去。 老船翁突然伸出右手,一把薅住大黑的衣领,说道:“刚才来了个傻丫头,这会儿又来了个傻小子,你想找死吗?你个楞种,是花值钱,还是命值钱?这河底有暗流,你那盆花,早都让河水冲出几十米远了,别说捞花了,你都得让暗流冲走”。 大黑自幼在花海留香长大,一直都是兰姑呵护他的生活,并告诫他要爱惜没一盆花木,大黑性格爽直,兰姑的告诫,不敢忘怀,大黑如何会忍心一盆花开正艳的菊花被水冲走呢?于是,便有了下河捞花的冲动。 大黑连郭样的劝阻都不曾听从,哪里会听从老船翁的阻拦,身体用力前倾,想挣脱开老船翁的手,然而,任凭大黑再怎么用力,大黑的衣领依然牢牢的被老船翁薅在手里,丝毫没有挣脱迹象。 郭样看在眼里,心想,这老伯虽然年近六旬,手上的劲头,还丝毫不逊色于年轻人,还有,仅凭刚才老人家飞腿踢花的那一个架势,足可以证明,老人家是习武之人,在部队,不是侦察兵,也应该是冲锋陷阵的突击队员。 郭样走上前来,说道:谢谢老伯,要不是你,我的这个兄弟恐怕早就…… 谢什么谢,假情假意的,保护人民的人身安全,就应该是我们当兵的人应该做的事。老船翁理直气壮的说道。 小诗水汪汪的大眼睛瞄了一眼郭样,低声说道:“对不起,大师兄,都怪我不懂事,那盆白菊多少钱,我赔给你”。 郭样见小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还心有余悸,安慰的说道: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小诗妹,你刚才替我们搬了花,我还得感谢你呢!一盆菊花,值不了几个钱,只要你人没事,就行了,像你这么漂亮的脸蛋儿,要是让蜜蜂蜇了,那可就事大了,弄不好你还得出国呢! 小诗眨了眨眼睛,疑惑不解的问道:“怎么蜜蜂蜇了我的脸,还要出国吗”? 郭样说道:对啊!去韩国整容啊! 小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刚才所有的惊恐,埋怨,还有痛斥,总算在笑声中得以释放出来。 忽然,一阵突突的马达声,从距离木船二十几米的橡皮艇上传来,只听那个老穆站在河堤上高喊道:球哥,就按我教你的法子操作,千万不要急速时拐九十度的弯儿,小心翻船。球哥与大词已然坐在了橡皮艇里,听到老穆的嘱托的喊声,球哥不耐烦的回答道:老穆,闭上你的乌鸦嘴,你磨叽不,我连法拉利跑车都会开,还不会开这破游艇吗?赶紧带上你的人,回公司吧! 老穆又喊到:“我们回公司了,这橡皮艇怎么弄回去啊”? 球哥有些生气的回答道:“什么弄回去,不要了,不要了”。 老穆又喊到:“这橡皮艇可是老董事长花了一万多给你买的,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球哥理直气壮的说道:“老穆,你耳朵塞驴毛了?我说不要了吗?那不成了败家子吗?我说的不要,是捐了,捐给枫林渡,让那些来枫林渡看红叶的游客,都有船开,多好的事啊!说不定还能给我家老爷子整个慈善家的美名呢!我回去了,他得夸我。走了”。 马达突突的大声响起,喷射出几缕黑烟,橡皮艇便向河心冲去了。 “大词姐,球哥,我还没有上船呢”!小诗着急的喊道。 大词回过头来,也喊到:“小诗,你就坐花船吧,让你看花看个够,我跟球哥在你们枫林晚酒店等你吃饭”。 郭样也凑起了热闹,高喊道:“二师兄,你丢人啦”! 球哥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大声回答道:“那个小诗就送给你了,我不缺妞,说着话,一手把握住方向杆,另一支手已然搭在了大词的香肩上,大词头一歪,顺势倚在了球哥的肩头”。 第十章:巧渡载花船 “什么丢人,什么妞,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屁话,都找好自己的位置坐下,我要开船了” 老船翁说罢,走到船尾,把船锚从水泥墩上的铁环上摘了下来,挽作一团,顺手扔进船舱里。然后摇起双橹,船离开了一号码头,缓缓的向河心驶去。 大黑独自一人坐在了船头,看着脚下湍急的滦水,仿佛又勾起了他小时候与郭样一起来滦河洗澡的回忆,大黑与郭样自幼都是孤儿,他们一起在花海留香长大,儿时是玩伴,长大了便成了朋友,兄弟。花海留香,原本就坐落在滦河东岸不远处,因此,每当夏季酷热之时,郭样与大黑总爱到滦河游泳,时日久了,两人都成了戏水高手。 郭样与小诗并肩坐在了船尾,郭样尽情的遥赏着对岸枫林的红艳秀色,而小诗的双眼却依然痴痴的盯着船舱里的菊花,缘是小诗在枫林晚酒店工作已经快有两年了,枫林的景致再美,她却早已厌倦了。 郭样远眺枫林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右眼一瞥,正巧波光映在小诗的脸上,让原本就已经清纯的脸颊,又平添了几分江南水乡少女的美艳。 郭样生平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去偷窥一个女孩子,他见小诗看菊花看得入神,心想,这丫头这么喜欢花,倒适合去花海留香工作,于是说道:小诗妹,你在枫林晚酒店做什么工作? 小诗听到郭样的问话,一下子醒过神来,说道:“在吧台收银”。 郭样说道:“那你对你的工作还满意吗”? 小诗说道:“还行吧,工作倒是不累,我们酒店的落总人挺好的,有一次她在酒店吃饭,去吧台结账时,还送了我一盒化妆品呢,只是我平时不怎么化妆,所以到现在,那盒化妆品还没怎么用过呢”! 郭样说道:“看出来了,你没有你大词姐爱化妆打扮,不过,你可是比你大词姐好看多了”。 小诗听见郭样当面夸说自己长相好看,顿时脸颊绯红,难为情的说道:哪有啊,我没有大词姐长的好看。 老船翁忽然回头说道:“你就是比你大词姐长得好看,每次你姐坐我的船,去枫林晚酒店找你,总是打扮的跟西游记里的妖精一样,我每次看到她,都跟晕船一样,恶心想吐,不过,你长得虽然好看,可就是有点傻头傻脑的,好像缺心眼”! 小诗沉吟道:“我是傻,小时候,我和大词姐在一起玩儿,她总是欺负我,抢我的零食吃,还偷我的零花钱,还姐姐呢,一点儿也不知道让着我”。 郭样笑了一下,话锋一转,说道:“小诗妹,你这么喜欢花,想不想去一个有好多花的地方工作呢?” 小诗的脸上露出笑意,说道:“想啊,可是我外边没什么朋友,也不认识你说的那样的朋友”。 大黑忽然回过头来,沉声说道:“你真是一个傻丫头,小样他们家就是养花的,满大厅的花,得有上千盆,还不够你看的吗”? 小诗一下子兴奋起来,脸上的笑意更浓,说道:“是啊,小样哥,不对,是大师兄”。 郭样点点头,说道:“不错,花海留香就是我兰姑开的花圃”。 小诗忽然来了兴致,说道:“花海留香,我听说过,很有名的 我在电脑上也看到过图片,是有好多的花,不过……” 小诗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满脸的笑意,瞬间散去了 郭样问道:“不过什么?” 小诗说道:“我虽然喜欢花,也想去花海留香工作,不过酒店的落总对我那样好,还送我化妆品,我怎么忍心离开枫林晚酒店呢”? 郭样问道:“你们酒店的落总,是不是叫落次啊”? 小诗吃惊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们落总”? 郭样回答道:“算是吧,是今天早上才认识的”。 小诗幽幽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落总好长时间没有去酒店了,她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小诗哪里会知晓,那个娇狂蛮横的落次小姐,遇到了她生平最身心烈痛的事情,哪还会有兴致去酒店打理生意? 木船不疾不徐的横渡滦河,用时不过三十分钟,便已过河心。 突然,滦河上游的方向传来“突突”的一阵嗡鸣,木船上的所有人寻声望去,但见两艘摩托艇正劈波斩浪,两侧飞溅起的水花有如两扇雄鹰的翅膀,展翅向木船飞过来,弹指间,摩托艇便已飞到木船的两侧,但见骑摩托艇的两个人,都是身著黑色的冲锋衣,头戴头盔。停在木船左侧的骑行人用手撩开头盔上的护目镜,高声说道:蓝伯,我家落次小姐让您把花船开到铁墓崖去,就不去二号码头了。老船翁停下船橹,说道:“原来这船菊花是落次那丫头买去了,这丫头又在捣什么鬼,买了这么多花,还是一水儿的菊花,铁墓崖在哪里?老子在这枫林渡摆渡快三十年了,这个地方老子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两个兔崽子不是在骗我吧,小心我用船橹砸碎你们的头盔”。 只听木船右侧的骑行人说道:“蓝伯,我们哥俩哪敢骗您,您就是借我们哥俩俩胆儿也不敢呢,铁墓崖是您的老战友落懂事长新起的地名,就在龙山头下,你去了就知道了,我们哥俩给您带路,还有,蓝伯,您的木船走的太慢了,去龙山又都是逆流,落次小姐怕误了时辰,就叫我们哥俩来接您来了,我们哥俩拉着你的木船走吧”! 两个骑行人从背后抓出一团绳子,扬手扔到木船上。 右侧的骑行人又喊到:“蓝伯,你把两根绳子栓在船橹上,我们哥俩用摩托艇拉着您的船走”。 只听老船翁骂到:“你们两个兔崽子,出的什么馊主意,我这木船,现在起码也有两千斤重你们用摩托艇一拉,还不得把老子的船橹给拉断了呀,别墨迹了,老子知道你们两个兔崽子的意思”。老船翁忽然一招手,对大黑说道:“傻小子,你过来,跟我一样,做到船舱里来,用手抓住绳子,两脚蹬住船舱,我知道你小子还有把蛮力,一定能行”。 大黑瞟了一眼老船翁,说道:“我可没有干过这样的活儿,要是把船拉翻了,你可别骂我”。 老船翁说道:“翻了也是我的船,你怕什么?来,照我的样子做”,说着把一根绳子扔给了大黑。 只听木船左侧的骑行人说道:“蓝伯 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吗?我们哥俩可要启动小海鲨了”(小海鲨,摩托艇的雅称)。 摩托艇突突的响起,两根原本松软弯曲的绳索,一下子被拉得笔直,老船翁与大黑一起抓紧了绳索,顿时,一股拉扯的力量从手臂一直传到了双脚上。 木船竟然真的被摩托艇拉着走了起来。 郭样与小诗快意的坐在船尾的甲板上,见木船走势平稳,委实比先前的摇撸行船,快了许多。于是,郭样轻声说道:小诗妹 用摩托艇拉着的木船,你以前坐过吗? 小诗说道:“没有,不过挺好玩的,大师兄,你坐过吗”? 郭样说道:“我当然坐过呀”! 小诗好奇的问道:“是吗?在哪里坐过?是秦皇岛的黄金海岸吗”? 郭样说道:“不是,是在枫林渡的滦河上”。 小诗抿嘴一笑,心想,“这大师兄说话总是那么风趣,这样的小哥哥,一定会有好多女孩子喜欢”,小诗想至此处,脸上不禁涌起一股热流,脸颊处,一点红潮泛起,平静的心头,忽然怦然起来,小诗急忙扭过脸去,若有所思的望着一河滦水,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油然升起。 第十一章:龙山铁墓崖 龙山,傍倚滦河,自西向东的走势,绵延百余里,有如一条巨龙,沉睡在滦河北岸,山间怪石嶙峋,松柏苍翠,高耸入云的龙头前出,潜入滦水之中,有如苍龙吸水。 缘是龙头前出,才形成了悬崖峭壁,湍急的滦水,自北方涌来,在龙山角下,折向了东南,奔涌流去。 在距离河面二十八米的峭壁上,人工开凿出一块长方形的石壁,平整光滑,石壁上,选用狂草书法,题写着三个红色大字:铁墓崖,字迹苍劲飘逸,给这颗巨大的龙头,平添了几分历史的厚重感。 峭壁下,奔急的滦水中,居然停泊一艘客货两用的轮船,桅杆上,悬挂着一面白色的大旗,旗上娟秀着七个红色大字:“洗龙井酒业一号”。七个大字的下面,还绣着一条红色蛟龙。 滦河水面上,空旷幽深,秋风狂舞,吹得桅杆上的白旗猎猎飘扬,那条绣在白旗上的红色蛟龙,仿佛跃跃欲试,马上就要从白旗上腾空飞走的样式。 轮船的甲板,好像刚刚被水枪冲洗过,几个船员正用墩布拖试着,还有几个船员,正用抹布擦拭着甲板上围栏。 忽然,靠近舱口的一个船员指着河面上高喊道:“小浪花,花船来了”。 船舱里火急火燎的跑上来一个年轻小伙,动作轻快,目光灵动,一看便知是一个处事灵活的人。小浪花喃喃自语道:“总算是来了,谢天谢地,说着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又高声喊道:兄弟们,就按刚才咱们商量好的,各自准备去吧”! 小浪花的话音刚落,轮船下的摩托艇的骑行人喊到:小浪花,花船到了,快把吊篮放下来。 小浪花跑到甲板的围栏旁,冲轮船下的骑行人喊道:“等着,兄弟,我马上放吊篮”,小浪花目光一扫,一眼就看到了老船翁,遂又喊道:“蓝伯,辛苦您老人家了,到船上喝杯热茶吧”! 老船翁摆了摆手,骂道:“你个兔崽子,别假客套了,老子问你,你们董事长在不在船上”? 小浪花喊道:“董事长不在船上,落次小姐在船上呢”! 老船翁说道:“那个鬼丫头,没有资格跟老子喝茶,老子没功夫,不去,你个兔崽子别墨迹,赶紧卸船,老子还得回枫林渡呢”! 小浪花说道:“好的,蓝伯,我这就放吊篮,你把船靠在轮船上吧”。 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声响起,一个用拇指粗的钢筋焊接而成的铁篮子,被四根钢丝绳提拉着,缓缓的从轮船上放了下来,刚好放到与木船平行的地方停住。 小浪花又高声喊道:“下面一层装花,上面一层站人,快点”! 郭样从船尾站起身来,说道:“蓝伯,你稳住木船,我们去搬花”。 小诗也站起身来说道:“大师兄,我还帮你搬花”。 郭样笑着点了一下头,算作默许。 木船想要在湍急的河面上停稳,很是困难,老船翁快速的摇动船橹,终于将木船停靠在了轮船边上。 郭样打开了铁蓝子上的下层铁门,说道:“大黑,你到铁篮子里去摆花,我到船舱里去搬花,小诗妹,我把花递给你,你在递给大黑,都小心点,别碰伤了花瓣”。 “好嘞”,小诗爽快的答应道。 二十七盆菊花,用时不到十分钟,就以接力的方式装进了铁篮子里。 郭样走上甲板,说道:“蓝伯,谢谢您给我送花,改日有机会我会去看您”。 蓝伯说道:“小伙子,你就别客套了,我在这枫林渡摆渡快三十年了,你这样的客套话,我听多了,也听腻了,全他妈是屁话,坐了老子的船,最后没有几个去看老子的”。 郭样听到蓝伯的话,心中涌出些许的悲凉。 蓝伯忽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语声停顿一下,又继续说道:“小伙子,你的这一船菊花是让落次那丫头买去了,我告诉你,落次那个鬼丫头,让他爸给宠坏了,刁蛮任性,你少给了人家一盆菊花,她要是刁难你,你就告诉老子,在老子面前,她还不敢放肆”。 郭样说道:“蓝伯,您放心吧,落次小姐要是刁难我,我就净说拜年话,毕竟是咱们理亏嘛”! 蓝伯说道:“你觉得说拜年话就管用吗?我告诉你,她要是想刁难你,你跪下磕头都不管用。说罢,又仰头朝轮船上的小浪花喊道:兔崽子,把吊篮提上去吧,老子得回枫林渡了”。 郭样,小诗,大黑都已经站在了铁篮子里。看着蓝伯摇起船橹,调转船头,顺流直下,少时便消逝在滦水远处的淡淡的水雾中。 二十七盆菊花,分成三排,每排九盆,整整齐齐摆放到了甲板上靠近东北的一角处,郭样,小诗,大黑并肩站立在菊花后,肃然无声。 这是一艘客货两用的中型轮船,甲板大约有一百八十多平米的样子,甲板上设有机舱,甲板下设有客舱,储物舱,甲板上,靠近龙头峭壁的位置,居然摆放着一张木桌,那木桌有整块的黑布笼罩着,布角垂下,遮盖住桌腿,桌腿旁还摆放着一个帝瓦雷品牌的蓝牙音响,木桌上,摆放着一个大约十二英寸照片,镜框是用珍稀的金丝楠木制作而成,照片成黑白色,照片里的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长相英朗俊逸,堪称男人中的上品。 郭样暗自猜测,早上在十字路口时,玛莎拉蒂车上的那个瓷瓶子,装的应该就是这个人的骨灰了。 郭样又暗自慨叹,这样一个漂亮的小伙子,居然英年早逝,实在让人惋惜,难怪落次那丫头那样的悲伤欲绝。 郭样看到这里的所有摆设,仿佛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点事情,于是,对大黑叮嘱道:“大黑,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说话,更不要参合,记住了”? 大黑小声说道:“记住了,小样,但是,咱们少给了人家一盆花,他们要是找你打架,我可不能不管,到时候,我可得上手帮你”。 郭样说道:“不会打架的,再说了,就是打架,也不用你上手,你还不知道我吗?打架什么时候吃亏过”? 大黑放心的笑了,说道:“对,小样打架,从来不吃亏”。 然而,只有郭样心里清楚,少给了人家一盆菊花,这可不是打架吃不吃亏那样简单了。 只听小诗小声说道:“大师兄,少了一盆菊花,你就说是我不小心给扔河里的,落总认识我,她会原谅我的”。 郭样说道:“我是卖花的,她是买花的,少给了人家一盆花,你们落总当然会针对我说事儿的,这责任当然得由我来承担,小诗妹,你放心,哥不会出卖你的”。 郭样说者无意,小诗听者有心,小诗心里暖暖的,心想,这小哥哥这么会保护女孩子啊! 三人正自窃窃私语,小浪花走了过来,说道:“一会儿祭奠超度仪式就要开始了,你们三个人站在这里,最好不要出声,更不要说笑,保持肃静,一会儿还得让你们摆放菊花呢”! 郭样说道:“记住了,兄弟,入乡随俗,我们听从你的安排就是了”。 小浪花环视了一下,觉得已经准备就绪,这才走下甲板,向船舱里走去。 突然,一阵咚咚的,杂乱的脚步声从船舱里传来,少时,从船舱里跑上二十几个青壮小伙,他们都是身著黑色西服,左胸前,别着一朵小白菊,跑上甲板后,成大八字队形,排列在木桌后的两侧,每个人都是神情肃然,两手向后背负。 小浪花又从船舱里走出来,他的手里拿了一个遥控器,抬手朝音响的方向一指,音响里顿时传出了低沉哀婉的哀乐声。哀乐声中,船舱里又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果然,一行五人从船舱里走上了甲板。 走在最前列的,赫然就是落次与一哥。落次小姐,依然还是一脸的憔悴悲伤的神色,所不同的是,她脱去了早上身著的黑色西服套装,换上一件黒缎修身的旗袍,更显得庄重肃穆,双手捧着装了骨灰的瓷瓶子,放于胸前。一哥右手轻挽着落次的手臂,左手虚拖在落次手下。 走在落次与一哥身后的,居然是三个佛家和尚,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年长的老僧,左手合十,右手持木鱼。身披红色锦缎袈裟,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风采。老僧身后,并肩跟随着两个小沙弥,一身灰色的僧衣,也是左手合十,右手持木鱼。 一行五人走上了甲板,在距离供桌(木桌)三米的位置,停住了脚步。 落次缓步走到供桌前,将装了骨灰的瓷瓶放在了遗像前面,又缓步走回到一哥身边。缘是她在放下瓷瓶的那一刻,与遗像中的小样正巧四目相对,一下勾起了她与这个小样的种种过往,不禁悲从中来,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那份恋念,便一头伏在一哥的肩头,抽噎起来。 一哥轻抚着落次的肩头,悠然说道:“次妹,你要是想哭,就哭出声来吧,别憋屈了自己,哥知道你与小样的感情,你们相处六年了,都是彼此欣赏,哥知道,但是,小样只顾自己走了,你还是得想开些,别愁坏了自己的身体”。 落次听着一哥的述说,更是情难自已,禁不住呜呜的哭出声来。 一哥听到次妹的哭声,缘是悲怆使然,他也双眼湿润起来,向小浪花一摆手,略带哽咽的声色说道:吩咐下去,摆放菊花。 小浪花领命,走到郭样面前,小声吩咐道:“你们现在开始摆放菊花,分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方向各摆七盆菊花,黄白色要一致,千万别混搭了,围绕供桌,摆成正方形,摆放菊花的时候,千万不要说话,开始吧”! 郭样轻声应允了小浪花一声,又吩咐道:“大黑,你去搬花,我去摆花,小诗妹,你去把花上的塑料袋去掉,小心别弄掉花瓣,开始干活儿”。 郭样率先走到了供桌前,目测了一下距离,于是,从西北方向,开始摆放菊花。 落次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一哥从衣兜里取出手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落次眼角的泪水,说道:“次妹,哭几声就行了,这船上的风硬,别吹坏你的眼睛”。 落次接过一哥的手帕,自己擦拭起脸颊上的泪珠,忽然,落次的手帕停住了,说道:“哥,你看那个摆花的人,怎么是他”? 一哥说道:“我早就看见他了,只不过还没有说破,也是想顾及一下你的感受,我现在过去看看”。 一哥说着,便缓步走了过来,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去找郭样,而是围着菊花圈走了一周,这才在郭样摆花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郭样正放下最后一盆白菊,看见一双脚停在了菊花旁,于是便站起身来,刚好与一哥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 一哥说道:“哥们,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咱们在这个地方又见面了,原来你是个卖花的啊”! 郭样说道:“没错,我是卖花的,你购买我的花,我当然得给你送花了,而且送花上门,服务周到,保证质量,必要时,还要教会你怎么浇水,怎么施肥”。 一哥说道:“刚才我看了一下菊花,花的颜色还不错,可以说是花开正艳,这只是质,那么量呢?我刚才不光看了花的颜色,顺便还数了花的数量,我问你,你现在摆放的是多少盆菊花”? 郭样说道:黄色菊花十四盆,白色菊花十三盆。一共二十七盆”。 一哥说道:“我们洗龙井酒业在你们花海留香购买的是多少盆菊花”? 郭样说道:“订单显示,白色菊花十四盆,黄色菊花十四盆,一共二十八盆菊花” 一哥说道:“那为什么少了一盆白菊?你这是欺骗顾客,这与菜市场的小贩缺斤少两有什么区别”? 郭样说道:“我们花海留香,卖花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欺骗过顾客,是刚才运送途中发生点意外,损失了一盆白菊,不过你放心,我们会返还你一盆菊花钱的,或者再补发你一盆白菊”。 一哥说道:“说得轻巧,补发,祭奠超度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补发,空运吗?笑话,我可以告诉你,早上护送灵柩的摩托车是二十八辆,供桌后站立的仪仗队员是二十八人,陡壁上的铁墓崖三个字,距离水面是二十八米,我们为什么要购买你二十八盆菊花?这二十八,是有说道的”。 郭样说道:“什么说道”。 一哥说道:“因为小样,今年二十八岁”。 郭样说道:“不对,我今年二十六岁”。 一哥终于忍不住了平和的语气,有些气愤的说道:“我说的是遗像里的小样,难怪次妹说你是混蛋,你还真是个混蛋”。 你送来二十七盆菊花,我再告诉你,小样二十七岁的这个时候,还在跟我次妹在泰山上看日出呢! 郭样说道:“既然这二十八盆菊花这么重要,补发是来不及了,那你看怎么办合适吧”! 郭样的话音未落,落次走了过来,狠声说道:“你个混蛋,又坏我的事,你不是缺我一盆菊花吗?这事好办”。 郭样预感的事情就要来临了,无奈之余,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怎么办”? 落次慢声慢语的说道:“一,我不用你返钱,二,我不用你补发,三,我不给你写差评,你就站在这,给我当一盆菊花,既然是缺一盆白菊,那你穿黑色的衣服可不行,颜色不对,你得穿一件白色的衣服才对颜色”。 郭样说道:“我没有白色的衣服”。 落次说道:“我有,小浪花,你去我的办公室,把衣架上挂着的那件我刚换下来的白色风衣拿来”。 小浪花爽快的答应了一声,跑下了甲板。 郭样心里说道:“蓝伯的话的确没有说错,这丫头的确刁蛮,,竟然会想出怎么奇葩的办法来整治自己”。 少时,小浪花从船舱里跑上甲板,手里真的拿了一件女式的白色风衣。 落次接过风衣,说道:“来吧,白菊花,把衣服穿上吧”! 郭样,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如果穿上女人的衣服,委实会羞臊难当,如果不是自己理亏,以郭样原本的性格,他会当着落次的面,将风衣给撕碎,然而时下发生的事,委实让郭样莫口难辨了。 小诗突然跑了过来,急声说道:“落总,那盆白菊是我不小心给扔河里的,你别惩罚大师兄了,一个男人,穿我们女人的衣服,得多难为情啊!我给你当菊花,你看,我的衣服上还印着小雏菊呢”! 落次一怔,说道:“小诗,你怎么会和这个混蛋凑合一起了”? 小诗说道:“落总,我帮小样哥搬花着……” 落次厉声说道,住嘴,不许说小样的名字, 小诗用手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战战兢兢的改口说道:我是帮大师兄搬花着,谁知道招来了一群蜜蜂,我一害怕,就把花扔到河里了。 落次说道:“小诗,别说了,以后别跟这个混蛋搅和在一起,这事与你无关,他是卖花的,我是买花的,他少给了我一盆菊花,我当然得朝卖花的说话了”。 郭样一摆手,示意落次不要在说了,郭样接过落次手中的风衣,说道,这衣服,我穿了。 郭样将白色风衣迎风一抖,穿在了身上,还系好了所有的衣扣。 郭样穿好了风衣,左右打量了一下,说道:“不错,这衣服款式不错,布料质量也不错,还挺合身,好像是专门给我量身定做的一样,真不错!哎,船上秋风太凉了,多穿了一件风衣,正好挡风,挺好,还保暖”。 郭样说完,仰起头,挺起胸,力整的站立在落次与一哥面前,说道:“落次小姐,一哥,这样总可以了吧!” 第十二章:热茶浇菊花 落次见郭样这样肆无忌惮的嘚瑟,愤然说道:“你就站在这里,给我乖乖的当做一盆白菊花,不过,事情还没有完,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最后有你好看的时候”。 小浪花走了过来,在一哥的耳边低声说道:“一哥,祭奠超度的时辰到了”。 一哥小声说道:“知道了,伸手拉了一下落次肩头的衣襟,说道:次妹,先不要理会他了,咱们该办正事了,先上香吧!” 落次说道:“好吧,哥,然后又仰头对郭样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但是一盆花,而且还是一扇门,把门打开!” 郭样脚步挪移,让出一个缺口,说道,:“欢迎光临,接着右手伸出,左手背后,做了一个迎客的动作”。 于是,落次与一哥走入的菊花圈,来到供桌前,并肩停住脚步。先是一哥拿起那把木香,用火柴点燃了,然后递给了落次。 落次双手捏住木香,高举过头,与一哥一起,深深一躬,然后才将木香插入了香炉里。 上香完毕,落次与一哥走出了菊花圈。 郭样脚步挪移,又站回空缺了一盆菊花的缺口处。 一哥单手合十,说道:妙参大师,超度仪式开始吧! 妙参大师也是单手合十,轻咏了一声:“阿弥陀佛”。于是携两个小沙弥走入菊花圈中,成正三角形站立在供桌前。 一个叫小冲浪的船员从船舱里跑出来,手里拿了三个蒲团,走进菊花圈,将三个蒲团分别放在妙参大师与两个小沙弥的脚下,然后走出菊花圈。 妙参大师左手合十,轻詠一声:“阿弥陀佛,虚渊,虚崖,超度亡灵,我们念地藏经”。 两个小沙弥单手合十,异口同声的轻詠一声:“阿弥陀佛,是,师傅”。 于是,三个和尚分别坐在了蒲团上,一阵木鱼声,唱经声夹杂在一起,宛如云宫仙乐,唱吟起来。 落次对一哥说道:“哥,播放第一首歌曲吧”! 一哥朝小浪花一招手,小浪花蹑手蹑脚的跑过来。一哥对小浪花耳语了几句,小浪花不住的点头应允着。 低沉,哀婉的哀乐戛然而止,一首空灵幽怨,荡气回肠的歌曲唱响了,竟然是一首《红楼梦》的主题曲《枉凝眉》。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空旷的龙山幽谷,奔涌的滦水,还有萧瑟的秋风,仿佛都在倾听着这首枉凝眉。 红楼梦中,贾宝玉与林黛玉这对神仙眷侣,他们的缠绵爱情故事,用这首枉凝眉演绎的既唯美,又凄楚,词曲珠联璧合,堪称经典佳品。 落次在祭奠超度仪式上,选择了这首歌曲,就是想借用贾宝玉与林黛玉的爱情故事,来诉说他与小样的这对现代版的红楼梦的故事。 一段地藏经唱詠终了,妙参大师与两个小沙弥走出了菊花圈,来到落次与一哥面前,妙参单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落次施主,一段地藏经已经唱詠完了,老僧携徒儿愿亡灵早日脱离六道轮回,速往极乐世界,阿密特佛”。 落次与一哥,单手合十回礼,落次说道:“多谢妙参大师,多谢小师傅,请一旁歇息吧”! 小冲浪早已从船舱里搬来了一把竹椅,妙参大师落座在竹椅上,两个小沙弥规规矩矩的站立在竹椅后。依然是单手合十。 一首枉凝眉播放终了,第二首歌曲衔接而起,中间几乎听不出有断开的痕迹,当然,这都得归功于小浪花的遥控艺术了。 第二首歌曲,居然是《射雕英雄传》中的插曲,《敢去承担爱》,是由歌后甄妮倾情演唱的,歌曲低沉委婉,节奏舒缓,落次借这首《敢去承担爱》,无非是想述说她与小样,在历经六年之久的爱情长跑中,尽管有嬉笑怒骂,有聚散离合,但她对小样的那份痴爱的执着,始终坚守如一的信念,从未迷茫过。 落次深邃的眼神,凝望着遗像中的小样,喃喃的对一哥说道:哥,这是小样生前最喜欢听的歌曲,可惜,他听不见了。 一哥也喃喃的说道:“次妹,小样他听得见,只要这龙山,这河水,这秋风,还有这些菊花能听见,小样就一定会听见的”。 起伏摇摆的轮船,在凉爽的秋风中,孤独的停泊在滦水之上,一船人都肃然无声,只有这歌声,在山谷间,滦水上悠然的回荡着。 第二首《敢去承担爱》,也播放终了了,哀乐声又秒间衔接而起。但听见船舱里一阵步履有点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居然是一个身著潜水衣的人走上了甲板,那人身背氧气瓶,手托潜水头盔,在两位船员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走到落次与一哥面前。 只听一哥说道:“于得水大哥,水下的铁墓怎么样了”? 原来潜水员是叫做于得水。 于得水说道:“我们制作的铁墓,都是按照您的图纸,精心焊接而成,选用最好的三零四不锈钢板材,铁墓可保百年不腐蚀,百年不松动”。 一哥说道:“好的,兄弟,你下水后,把骨灰瓶放入铁塔内,上面的塔顶一定要用铁门栓栓牢固,把遗像放入铁塔前面的铁臂屏风里,那铁臂屏风是用特种玻璃一次压制成型的,可保滴水不漏”。 于得水说道:“放心吧,一哥,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做好的,落次小姐,您还有什么要嘱托的吗”? 落次说道:“水下铁墓的样子,我只是从图纸上看到过,一切就拜托你了,只是有一件事,还得请你代劳”。 于得水说道:“落次小姐,什么事,尽管说吧”! 落次说道:“小样生前特别喜欢干净,你千万记着把铁墓周围的水草,碎石头,还有垃圾,都清理干净,三年后,我还得请你代劳,去水下扫墓呢”! 于得水说道:“放心吧,落次小姐,请把骨灰瓶,还有遗像交给我吧,我要下水了”。 落次说道:“好的,你稍等一下,我去取来”。 落次与一哥又走入了菊花圈,两人并肩站立,一起对着骨灰瓶和遗像,双双深鞠了一躬,然后,落次双手捧下骨灰瓶,放于胸前,一哥取下遗像,也放于胸前,于是两人一起向菊花圈外走来, 郭样见落次与一哥走到自己面前,说道,“小样大哥,一路走好,二十年后,再战江湖”。 落次愤然的说道:“混蛋,别猫哭老鼠假慈悲,您在稍等片刻,有你好看的”。 落次与一哥走出了菊花圈,来到于得水面前,落次依依不舍的将骨灰瓶交给了于得水,说道:小样哥,你安心去吧,别惦记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如果有来生,我还…… 落次再也说不下去了,扭头伏在了一哥的肩上。 潜水员怀抱骨灰瓶与遗像,在两名船员的搀扶下,踱步走到围栏旁,仰头翻下轮船,潜入了滦水之中。 日夜奔涌不息的滦河水面上,水雾更加凝重了起来,尽管有凉爽的,甚至已经多了几分寒意的秋风吹拂,水雾始终不舍得散去,仿佛像个孩童,依偎在母亲的肚腹之上,滦水,原本就应该是水雾的母亲。 早间,秋阳还是笑脸盈盈,此际,居然躲进了厚黑的云层里 ,漫天的乌云,像是一名压低了帽沿的黑衣杀手,正一步一步的向滦河上的水雾走来。 一场秋雨欲来。 风更凉了。 一哥喃喃的对落次说道:“次妹,阴天了,船上的风又凉又湿,你还是去船舱里休息一会儿吧”! 落次说道:“不了,哥,小样在水里更凉,我得陪着他,每次遇到这样的天儿,小样总会感冒的,小浪花,你去我办公室,在办公桌左边的第一个抽屉里取点感冒药来,扔进河里,给小样吃了吧”! 小浪花迟疑了一下,两眼望着一哥,好像是在梦中听到的落次小姐的吩咐。 一哥朝小浪花摆了摆手,示意算了。 一哥说道:“次妹,小样没有感冒,他已经睡了,让他休息吧!既然你不去船舱里休息,那就趴在哥的肩上休息一会儿吧”! 落次的头伏在一哥的肩上,一串新的泪珠滑落下来,滴在一哥肩头。 小冲浪从船舱里走上了甲板,手里托着一个黑檀木的茶盘,茶盘上有五杯还是热气腾腾的茶水。 一哥说道:“妙参大师,小师傅,船上又湿又冷,你们喝杯热茶吧”! 妙参大师起身,单手合十,轻念一声:“阿弥陀佛,多谢一哥施主”。 一哥也接过一杯热茶,轻声说道:次妹,你也喝杯热茶吧!暖暖身子。 落次抬起头来,接过热茶,刚好最后一滴泪珠与第一滴雨珠结伴同行,一起滑落茶杯中。 秋雨终于下起,丝丝绵绵的无声滑落。 落次并没有喝下那杯热茶,忽然离开一哥,居然走到郭样面前,说道:混蛋,不对,我现在应该称呼你菊花,白菊花,哎!天阴了,风也冷了,菊花你冷吗? 郭样站在菊花旁,一脸木讷的神情。 落次提高了点声音,说道:“混蛋,我是在问你,你就是菊花”。 郭样一下子缓过神来,心想,这丫头真有点神经兮兮的,净说些梦话,碍于不想再伤害她的心里,急忙回答道:有点冷。 落次继续说道:“我现在想用热茶浇花,给花也暖暖身子,白菊花,来,把茶喝了”。 郭样心想,正好感觉有点冷呢,喝就喝,于是接过茶杯,不假思索的吸溜吸溜的喝下了那杯热茶。 落次说道:“菊花,你现在感觉暖和了吗”? 郭样说道:“暖和多了”。 落次突然脸色一变,恶狠狠的说道:“混蛋,一会儿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凉爽,说着话,一把从郭样的手中夺过茶杯,扬手扔进了滦水中”。 第十三章:滦水隐怪物 秋雨渐渐浓起,由初始的丝丝绵绵,变成了时下的淅淅沥沥,原本光滑的甲板,让秋雨滋润得更加亮泽。 于是,一船的人,都淋在了秋雨中。 一哥朝小浪花招了一下手,小浪花急忙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一哥说道:“这雨越下越大了,船上准备雨伞了吗”? 小浪花说道:“一哥,巧了,中秋节时,有一个叫“风雨敌伞业”的老板到咱们洗龙井酒业购买白酒,说是给员工发中秋福利。落董事长听说那个风雨敌伞业的厂子规模虽然不大,但是,老板对待员工还那么体贴,落董事长一感动,就给了一个亲情价,伞业老板也是慷慨,一高兴,赠送了咱们酒业五十把雨伞,正好这五十把雨伞还在船舱的储物舱里,还没来得及送到酒业呢”! 一哥说道:“五十把雨伞够用了,你吩咐下去,把雨伞拿上来,按人头发下去”。 小浪花说道:“好的,一哥,我这就吩咐船员把雨伞送上来”。于是,小浪花又屁颠屁颠的跑下了甲板。 少时,从船舱里走上来五个船员,他们怀里都抱着四五把雨伞。 小浪花吩咐道:“兄弟们,给船上的每个人发一把雨伞,落次小姐,一哥,妙参大师,要有专人给撑雨伞,小鱿鱼,你给一个撑雨伞,小海龟,你给落次小姐撑雨伞,小鲨鱼,你给妙参大师撑雨伞,快,行动”! 小浪花一声令下,众船员便分散开来,开始给船上的人发放雨伞。 于是,甲板上人,都站在了雨伞下。 近四十把雨伞,拥挤在仅有八十多平米的甲板上,宛如四十朵肥大的蘑菇,挺立在雨中,景象亦小有壮观。 雨珠洒落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啪啪声。与船下的滦水汹涌声,一起合唱。 忽听得落次说道:“哥,这里有一个人不需要雨伞,也不配有雨伞”。 一哥诧然道:“次妹,下这么大的雨,正是需要雨伞的时候,怎么会有人不需要雨伞呢”? 落次说道:“那个混蛋,就不配有雨伞”。 落次说着话,径直朝郭样走去,给落次撑伞的小海龟,也只好跟从过去。 郭样当然也分到了一把雨伞。 郭样站在伞下,心想,这个臭丫头家倒是搞实业的,真有实力,竟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雨伞来,都快赶上开伞厂了,低头看见脚下淋在雨中的菊花,郭样心里不禁一阵心酸,这么好看的菊花,就这样赤身裸体的淋在雨中,真是愧对这些菊花了,这要是在花海留香,郭样就算累死,也会把这些菊花,搬进花厅里去的。 郭样正自为这些菊花伤感,但见伞下人影一闪,落次已然走到了郭样的雨伞前。 郭样的神经一下紧张起来,第八感觉告诉他,这臭丫头来了,一准儿没有好事。 只听落次说道:“混蛋,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一盆菊花呢!那些菊花都在雨中淋雨,凭什么你就站在雨伞下避雨,你都不配有雨伞,把雨伞给我”。 落次都没等郭样说话,一把夺过郭样手中的雨伞,走进菊花圈,随手一扔,那把雨伞便罩在了供桌下的音响上面。随后,落次又走出了菊花圈,站在了小海龟撑起的雨伞下。 于是,郭样又淋在了秋雨中。 雨珠瞬间从郭样的额头滑落,沿着发尖,滴在嘴唇上,然后又从嘴唇上再次滑落,直接滴在了甲板上。 雨伞下的落次并没有走开,就静静的站在郭样面前,眼睁睁的看着郭样淋雨的样子。 落次说道:白菊花,你刚才喝了本姑娘的一杯热茶,感觉暖和,现在还暖和吗? 郭样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忽然中指弹出,那中指携带的雨珠,瞬间从郭样的中指飞出,直接打在了落次的脸上。 郭样说道:“臭丫头,雨水凉吗”? 落次的脸让郭样弹出的雨珠一击,身体不禁打了个寒噤,心想,这混蛋真有骨头,淋在了雨中,还这么有戛性(个性的俗称)。 落次轻哼了一声,让自己保持着镇静,但依然还是站在郭样面前,两眼直视着郭样。 郭样说道:“一个男人,穿着一件女人的衣服,淋着雨,有什么好看的”! 落次说道:“我在欣赏雨中的菊花,谁愿意看你这个落汤鸡”! 一船的人,都站在了雨伞下,只有郭样与那二十七盆菊花,淋在雨中。 小诗突然扔下雨伞,跑过来,并肩站在了郭样的身旁,说道:“小样哥,我陪你一起淋雨”。 郭样急忙说道:“小诗妹,别犯傻,这雨水这么凉,你会浇感冒的,快回去”。 小诗争辩道:“小样哥,事是由我引起的,我应该淋雨受罚”。 郭样心想,小诗妹啊,今天就是那盆白菊不掉进河里,我也得淋雨,你哪里知道早上在十字路口上发生的事啊! 小诗突然跑来,委实让落次一惊,喝道:“小诗,你来捣什么乱,这没有你的事,给我乖乖的回去”。 小诗说道:“落总,你平时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但是,今天不行,我知道小样哥少给了您一盆菊花,你就百般的刁难小样哥,雨下这么大,你还让小样哥淋在雨里,其实那盆白菊,是因为我才掉进河里的,不是小样哥的错”。 小诗一连气的说出了这番话,并且还口口声声的喊着小样哥。 落次怒斥道:“住嘴,不许你说小样哥三个字,小样也是你叫的吗?那是我男朋友的名字”。 郭样说道:“哎哎,我也叫小样,我可不是你男朋友,我还活着呢”! 大黑撑着雨伞,腾腾地走了过来,瓮声瓮气的说道:“傻丫头,你就叫小样哥,我看她把你怎么着,你管得也太宽了吧,管天管地,还管得着那拉屎放屁吗”? 落次突然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不许你们说小样的名字”。声音像发了疯一般,都有些嘶哑了。 大黑根本没有理睬落次的话,而是撑起雨伞,遮在了郭样与小诗的头上,自己宁愿淋在了雨中。 落次见郭样又站在了雨伞下,情急之余,喊到:“小浪花,小冲浪,你们给我过来,把这把雨伞给我收回去,他们三个既然是一起来的,那就让他们三个一起淋雨”。 小浪花与小冲浪一起跑过来,仰头望着铁塔似的大黑,两人心里泛起了嘀咕,妈呀,从这样的人手里,抢夺雨伞,够呛吧!但是,落次的话就是命令,又不敢违背,只得硬着头皮试一下了。 先是小浪花说道:“黑小子,把雨伞给我乖乖的放在地上,别等我动手”。 大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小浪花,说道:“不给,要是把雨伞给你了,小样让雨浇感冒生病了,回家兰姑得骂死我,不给”。 小浪花一听,没有吓唬住大黑,于是,身体向上一跳,伸手就朝大黑手中的雨伞抓来。 大黑左手撑着雨伞,右手伸出,一下子就抓在了小浪花的头上,向下一按,小浪花原本跳起的双脚,一下子就站回了甲板上,大黑右手开始发力,但见小浪花的双腿开始弯曲,屁股距离甲板越来越近,小浪花顿时感觉自己的两腿像灌入几十斤铅块一样沉重了,小浪花想抬腿逃脱,无奈,两脚被大黑的掌力压住,两脚就像是钉子一样,钉在了甲板上,寸步都挪移不得。 小浪花整个人都被大黑的掌力压住,嘴上不敢说什么,但是屁股下却飙升起胆量,开了口,嘟的一声,放了一个屁出来。 这一屁,来得突然,放的痛快,这一屁,是让大黑的掌力,硬生生的从小浪花的肚腹之中挤出来的。 小冲浪闻听了小浪花的屁声,想笑又不敢出声,只得用手捂住口,脸色已然憋得通红。 只听得落次说道:“小冲浪,你还磨蹭什么,还不趁机会把雨伞抢过来”? 小冲浪只好把笑声强行憋了回去,望着大黑,心想,这黑小子左手撑着雨伞,右手抓着小浪花,再也不会有第三只手来对付我了,于是,胆量升起,双脚向上一跳,伸出右手,一下就抓住了大黑手中的伞杆儿,向下一拉,那把雨伞居然丝毫没有从大黑的手中脱出,小冲浪那肯罢休,又伸出左手,也抓住了伞杆儿,使出了吃奶的劲头,向下拉扯,然而,任凭小冲浪再怎么拉扯,那把雨伞,就像是旗杆一样,牢牢的握在大黑的左手,几乎丝毫没有动弹, 大黑突然抬高了雨伞的高度,于是,小冲浪便挂在了伞杆儿上,两脚还不时的向下踢踹着。 大黑左手提起小冲浪,右手压住小浪花,船上的所有人,都被大黑的神力所震惊。 一哥见此尴尬的一幕,心想,这多有损酒业形象啊!于是高声喊到,“小浪花,小冲浪,你们两个回来吧,雨伞不要了”。 小冲浪闻听,就像是听到了首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一样,两手一滑,双脚就站在了甲板上了,然而,小浪花的头还被大黑的手掌给压着呢,他想逃出,可不是一哥说了算的。 郭样见状,心想,大黑已经给用神力给他们颜色看了,还是见好就收吧,于是说道:大黑,放开小浪花吧! 大黑听到郭样的话,右手缓缓抬起,小浪花刚想站直身体,大黑忽然右手向前一推,于是,小浪花刚想站直了的身体被大黑一下推飞,仰面摔倒在甲板上,事也巧然,小浪花整好仰面躺在了落次的旗袍下,落次小姐的两条修长,白皙,光滑的大腿,在小浪花的仰望中,展露无遗。 落次一惊,急忙并起双腿,扭闪一旁,怒斥道:“废物点心,还不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小冲浪急忙搀扶起小浪花,两人退缩到一哥身后,背手站立。 落次看见郭样与小诗并肩站立在大黑撑起的雨伞下,虽然气急,但是心念一转,想到:“这混蛋居然有如此的人格魅力,有人为他撑伞,有人为他淋雨。看来这混蛋天生就不是凡骨,可谓是男人中的奇葩”。原本落次的整个心房,都装满了痛失小样的悲苦,忽然间,一间心房颤撞了一下,这样的颤撞,是她初识小样时就曾经有过,而今得遇郭样,这样的颤撞,又复重来,让落次忽然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颤撞发出的一个声音,那声音如泣如诉的告诉着落次:落次啊!好好的看看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吧!这不是一般的男人,你和他将来一定会有故事,你们两个一生注定都会纠缠不清! 落次的身体不禁打了个寒噤,不是秋雨的凉意,因为落次没有被雨淋过,也不是秋风的凉意,因为秋风早已停歇。落次自问,我这是怎么了?在小样的超度祭奠仪式上,怎么会听到这样的声音!这委实有悖伦理与俗念啊! 落次正自心里纠结,忽然脚下的甲板倾斜了起来,落次一个踉跄,几乎摔倒,甲板上的人也都惊叫起来,整个轮船都摇晃了起来,船下的滦水掀起巨浪,拍打在船舷上,溅起万颗雨珠,洒落在甲板之上。 落次魂魄都已惊悚,哪里还有心思纠缠郭样,慌忙跑到一哥身旁,说道:“哥,这船是怎么了?怎么摇晃得这么厉害”! 一哥也是一脸的茫然,说道:可能是水底地震了吧!回头朝小浪花喊到:“你去问问曹机长,到底怎么回事”? 小浪花跑进了机舱,少时又跑了出来,来到一哥与落次面前说道:“曹机长说轮船一切正常,没有发生故障,曹机长还说,刚才轮船摇晃,是因为水底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轮船一下,曹机长也说不清楚水底的这股力量是从哪里来的,也不像是地震,因为如果是地震,震波会把整个河面都会掀起大浪的,而刚才只是咱们的轮船这里掀起大浪了,所以曹机长说不是地震,我在这艘轮船上快五年了,这样的事,也从来没有遇见过”。 轮船只是摇晃了几下,遂又平稳下来。 忽然,站立在舱门处的一个船员喊道:“潜水员上来了”。 小浪花与小冲浪闻听,一起跑了过去,但见湍急的滦水之中,果然有一个黑色头盔在水中晃动,正是潜水员于得水的头盔。 小浪花启动吊篮,吊篮沿着船舷降下,降落到与滦水齐平的位置停下,于得水游动身体,靠近吊篮,打开铁门,一头钻进吊篮里。 于是,于得水回到了甲板上。 小浪花拧下潜水头盔,于得水刚刚露出头脸,小浪花与小冲浪同时大吃了一惊,但见于得水脸色煞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就像是一张白蜡脸,神色惶恐,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小浪花急忙问道:“于得水大哥,你怎么这样了,水下到底发生什么事”? 于得水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天啊!我总算是活着回来了,快扶我去见落总和一哥,我有事情要说”。 小浪花与小冲浪哪敢迟疑,搀扶着于得水走到落次与一哥面前,落次看见潜水员的脸色,险些叫出声来,说道:“于得水大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于得水喘了一口粗气,说道:落次小姐,一哥兄弟,我有话要跟你们说,说着话,用眼睛左右扫视了一下小浪花与小冲浪。 一哥心领神会,说道:“你们两个先去一旁歇息,一会儿有事再叫你们”。 小浪花与小冲浪领命退下。 一哥说道:“于得水大哥,有什么事就说吧”! 于得水说道:“水下的铁墓,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打理的妥妥当当了,可就在我快要把水草弄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 落次说道:“什么怪事”? 于得水说道:“我在水下看见一样东西,像一辆汽车,但是没有车轱辘,又像是一只鸟,但是又没有翅膀,我正想再多看一眼的时候,那东西突然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河底的泥沙都翻涌了起来,就像是刮起一股巨大的旋风,把那个东西整个都包裹了起来,当时我也让这股旋风给刮飞了起来,要不是有龙山的山石挡住,我不知道我会飞出多远,眼前被翻涌的泥沙搅浑了的河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了。我吓得只好躲在山石的一个转角处,等河水清澈了,我再找那个东西,早就不见了踪影”。 一哥惊奇的说道,“会不会是一条大鱼”? 于得水说道:“绝不是,再大的鱼,都有尾巴,但是那个东西没有,再者说,这滦河里,绝不会有那么大的鱼”。 落次说道:“会不会是滦河里的水怪”! 一哥说道:“不是,要是有水怪,沿河两岸的百姓应该早有传言,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发生过水怪祸乱的事”。 一哥忽然又问道:“于得水大哥,你只看见一眼,凭你的感觉,那东西会是什么”? 于得水说道:“我觉得,那个东西,既会飞,也会游,还会走”。 落次抢口说道:“是外星人的飞船”! 一哥说道:“外星人的飞船,只是传言,谁也没有亲眼见过,次妹,刚才轮船摇晃,可能就是这个东西捣的鬼,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于得水大哥,水下的事,到此打住,最好不要再说给任何人了,以免招来警方的麻烦”。 于得水说道,“一哥兄弟,你放心,我哪说哪了,我就是想让你们哥俩知道这个事就行了”。 一哥说道:“先这样吧,大哥,你也辛苦了,能够平安回来,也算万幸了,先回船舱里歇息吧!小冲浪,你过来”! 小冲浪跑过来,说道:“一哥,有什么吩咐”? 一哥说道:“你搀扶于得水大哥去船舱里休息,另外吩咐厨房的杜厨师,给于得水大哥煮一碗热姜汤,,河底水凉,让大哥去去寒气”。 小冲浪领命,搀扶于得水走下了甲板。 一哥说道:“次妹,刚才的事,记在心里就行了,千万不要再告诉别人了,就是二叔,也不能告诉他,这样的事,如果传扬出去,势必给滦河两岸的百姓带来恐慌,也会直接影响洗龙井酒业的运营”。 落次吃惊的说道:“这个事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吗?我还觉得是挺有趣的事呢”! 一哥说道:“刚才于得水的讲述,再结合轮船无故的摇晃,足以证实,于得水大哥说的事是真实的,水底下肯定有这个怪异的东西,万幸的是,这个东西,没有直接攻击咱们的轮船,如果是那样,咱们现在,恐怕早都沉尸水底了。外星人,飞船,民间传言多少年了,但是,外星人与地球人,是敌是友,目前人类还不能判定,所以说科学家,物理学家霍金,就曾经警言世人,不要主动的联系外星人,总之,告诉曹机长,以后开船,多加小心”。 落次听着一哥的一席话,亦傻亦呆,都忘记了应答。 第十四章:再唱葬花吟 秋风早已停歇。秋雨亦仿佛无心再飘洒了,于是,亦若断若续的停了下来。 小浪花跑了过来,与一哥说道:”一哥,祭奠的时辰快到了“。 一哥说道:”你下去,把我从睿德中学找来的两个小主持请上来吧“! 小浪花领命,走下了甲板。 一哥又说道:”次妹,这第三首歌曲,从音乐响起,到音乐结束,用时大约五分钟时间,我之前做过测试,这里有二十八盆菊花,两个小主持每人分得十四盆,想要把这十四盆菊花在三百秒内完成祭奠,那每一盆菊花祭奠的时间,就不能超过二十一秒,这些菊花,盆盆都是枝叶茂盛,花朵簇拥,就算是大人,也很难轻松完成,何况是两个孩子呢“! 落次说道:”哥,一会儿孩子上来,我现场告诉他们怎么做,应该差不多吧“! 船舱里,忽然传出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舱口处,人影闪动,果然走上来两个还不满十五周岁的孩童,一个男童,一个女童。那男童身著一件黑色的小西服,左胸前別了一朵小白菊,白色衬衣上,扎了一条浅灰色的小领带,脚穿一双黑色的小皮鞋,两手还带了一副白色的小手套。活脱脱一副小帅哥的模样。 那女童身著白色连衣裙,一头长发披肩,白丝袜,脚穿一双白色的小板儿鞋,手臂上还套了一副真丝的白色套袖,两手也带了一副白色手套,俨然一副白衣天使降临人间。 两个孩童走在前面,身后不远处,跟随着小浪花与小冲浪,一行四人,便走了甲板。 落次俯下身去,朝两个孩童一招手,说道:孩子们,到小姐姐这里来! 两个孩童,起步并肩,走到了落次面前。 落次说道:”小弟弟,你几岁了“ 男童说道:”小姐姐,我十四岁了“。 落次说道:”小妹妹,你几岁了“? 女童说道:”小姐姐,我也十四岁了“。 落次说道:”你们两个的年龄加起来,整好二十八岁“。 落次扭头与一哥说道:”哥,你选的人年龄合适“。 男童说道:”小姐姐,你让我们来,做什么事啊“? 女童说道:”小姐姐,你还是先告诉我们做什么事,看我们能不能做,或者说愿意不愿意做,有时候,你们大人的事,我们真搞不懂。 落次心想,倒是做主持的,这口齿伶俐的简直是口若悬河了。于是落次说道:姐姐让你们做的事,其实很简单,你们看见那些花了吗? 落次用手一指,两个孩童顺着落次手指的方向看去,说道:小姐姐,我们看到了,那是菊花吧? 落次说道:”对,是菊花,一会儿呢,会播放一首歌曲,你们要做的事就是在歌声中,把这些菊花的花瓣扔进河里,这里有二十八盆菊花,你们每人十四盆,要在五分钟之内把这些菊花的花瓣全部扔完,懂了吗“? 男童说道:”小姐姐,为什么要把这些菊花的花瓣扔进河里呢“? 落次说道:”因为这河底下居住着一个小哥哥,他想到一个有好多花开的地方去,但是,他找不到路,你们扔了菊花的花瓣,就是小哥哥要走的路呀“。男童用手摸摸头,仿佛没有听懂落次说的话。 女童说道:”小姐姐,这么好看的菊花,揪掉花瓣,扔进河里,多可惜啊!我们老师说过,要爱惜花草“。 落次说道:”花开了的时候,才会有人欣赏,人们不但可以欣赏到花的五颜六色,还可以闻到醉人的花香,这样的花,是不是对人有意义啊“? 两个孩童同时点了点头。 落次继续说道:”现在这些菊花正是开得艳丽的时候,你们要是把它的花瓣扔进河里,也让河底居住的小哥哥欣赏一下花色,闻一闻花香,这件事不也是有意义的事吗“? 女童说道:”小姐姐,我知道了,就是把这些菊花的花瓣扔进河里,就是做了对河底下的小哥哥有意义的事了,对吗“? 落次说道:”对呀,小妹妹真聪明!小弟弟扔花瓣,是给小哥哥铺路,小妹妹扔花瓣,是给小哥哥送行,这样的事,多有意义啊“! 男童说道:”老师说过,只要是对人有意义的事,就要求我们去做的“。 女童说道:”小姐姐,这件事我们做了,保证完成任务“。 落次说道:”好,好孩子,姐姐谢谢你们,你们先到围栏的地方准备,一会儿会有人给你们送花过去的“。 两个孩童,乖巧听话,便在小浪花的引领下,走到了围栏处。 只听一哥高喊道:”小冲浪,小浪花,你们两个过来“! 两个人赶忙跑过来,俯首听命。 一哥说道:“你们两个把那张供桌搬到两个孩子那里,一会儿把那些菊花摆放在供桌上,放不下的菊花,就放在供桌下”。 两人领命,自去完成任务去了。 落次见一切准备就绪,于是,又走到郭样的面前,说道:“哎,混蛋,我现在命令你,从现在开始,你不是白菊花了”。 郭样说道:哎呀,谢主隆恩,郭样说着话,快速的从口袋里取出来一直香烟,刚要点燃,落次厉声说道,船上不许吸烟,你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郭样没有反驳,而是乖乖把香烟装回了口袋里, 落次说道:“我现在再命令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搬运工,你看见那两个孩子中间的供桌了吗,我命令你把这些菊花搬到供桌上去”。 郭样说道:“为什么要把菊花搬到供桌上去”? 落次说道:“你看见那两个孩子了吗?是让他们取花方便"。 郭样说道:“取花干什么"? 落次说道,祭奠小样。 郭样呸的一声,啐了一口口水,说道,“真他妈倒霉,人还没死呢,就有人祭奠了"。 落次说道:“是祭奠水底下的小样,你想得美,你死了,就不能用菊花祭奠"。 郭样说道:“那用什么祭奠"? 落次说道:“用仙人掌" 郭样说道:“别墨迹了,快说,怎么祭奠"? 落次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开始搬花吧,混蛋搬运工"。 郭样无奈,缘是花海留香的广告语上,赫然写着:送花上门,服务到位,这是花海留香给予客户的承诺,顾客原本就被商家尊为上帝,现在上帝有了旨意,郭样嫣能抗旨不尊,于是说道:“大黑,来,把这些菊花再搬到供桌上去“。 大黑怨声说道:v这家客户真是麻烦,就这么二十几盆花,还搬来搬去的,净瞎折腾人,来,小样,还是老规矩,一手一盆“。 小诗也走了过来,说道:“小样哥,我也来搬几盆,这样快些“。 郭样说道:“不用了,小诗妹,这些菊花刚刚被雨浇过,花盆上都是泥水,会弄脏你的手的“。 小诗说道:“小样哥,没事,我不嫌脏“。 郭样见小诗执意要搬花,也就不再谦让了。 二十七盆菊花,用时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搬完。 落次忽然又走到郭样面前,说道:“混蛋搬运工,我现在命令你,你不再是搬运工了,从现在开始,你还是一盆白菊花,给我乖乖的站在最后一盆菊花的地方去“。 郭样真是有点啼笑皆非,心想:“这臭丫头,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这不是有意折腾人玩儿呢吗?算了,三叩八拜都拜了,还在乎这一拜吗“? 郭样正自宽慰自己,忽听得一直播放的哀乐声戛然而止,无缝衔接的居然又是红楼梦中的一首插曲《葬花吟》。 郭样亦是略通音律之人,他自幼就喜欢音乐,亦会吟唱很多歌曲,尤其喜欢吟唱一些哀婉,幽怨类型的曲目,每每他独处楼室,寂寞难耐时,总会尽情的吟唱一曲。这首葬花吟的音乐刚起,郭样就已然聆听出是葬花吟了,音乐传入郭样的耳鼓,郭样心头一震,看着眼前这二十七盆刚刚被雨水冲洗得更加艳丽的菊花,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 郭样正自猜想,猛然看见,那两个孩童,从供桌上的菊花上,硬生生的揪下一朵菊花,然后把花瓣撕碎,扬手将散开的花瓣扔进河里。 郭样终于明白了,落次为什么要一次性购买这么多盆菊花了,不单是摆放在超度仪式上来迎合那个死小样的年龄,还有更深远的用途,那就是把这二十八盆菊花的花瓣扔进滦河里,以此来祭奠那个小样。 郭样的脑海,再不是风平浪静了,虽然他从登上这艘轮船开始,心里就一直紧绷着,而下,波澜终于狂涌了起来。 郭样断喝一声:“你们两个熊孩子,给我住手,不许祸害我的花“。 郭样大步跑到供桌前,一手一个,把两个孩童领到一边,说道:“你们两个的手,怎么这么歉儿,你们老师没告诉你们要爱惜花草吗?阿!刚才是哪个手指头揪了我的花,我一会儿就把他的手指头给掰下来“。 两个孩童让郭样一顿恐吓,直吓得哭出声来,“叔叔,是那个小姐姐让我们揪花的,她说把花瓣扔进河里,是给水底下的小哥哥铺路,还说,做这样的事,是对人有意义的事“。 郭样说道:“那个小姐姐说的话,都是他妈的的屁话,给死人洒花瓣,也是对人有意义吗?好孩子,你们是让那个小姐姐给误导了,叔叔不怪你们,答应叔叔,以后不要再揪花了,花也有生命,也知道疼,要爱惜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懂了吗“? 两个孩童,这才止住哭声,点了点头。到此时,两个孩童都居然没有敢看郭样一眼。 郭样安抚好两个孩童,飞跑过去,一脚踢飞罩在音响上的雨伞,顺手关闭了音响开关。 一曲《葬花吟》戛然而止。 郭样的这一系列举动,来的太过突然,就像是一位资深的老戏骨演员,在片场拍戏时,把不可能一次完成的片段,出奇的的一次性完美演绎而过一样,让所有船上的人,都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了。 小浪花与小冲浪,原本两个人就站在供桌前侍候,看见郭样像发疯似的,哪还有胆量阻止! 一哥与落次哥俩,就站在供桌后的不远处,原本想听着《葬花吟》,看着两个孩童撒下花瓣,再最后护送小样一程,没想到郭样居然上演了这样一段惊悚大戏,于是,哥俩几乎是同时向郭样跑了过来。 只听落次骂到:“你这个混蛋,你混疯了吗?居然敢关我的音响“! 一哥说道:“哥们,你也太放肆了吧!这是在给亡者祭奠,你还敢这么犯浑“? 郭样说道:“我是个卖花的,可我也是个养花的,一颗花,从育苗,到开花结果,这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你们他妈的也太不尊敬养花人了,居然当着我的面,这样祸害我的花,我现在就给花海留香客服打电话,把你们购买菊花的臭钱返还给你们,这花我不卖了“。 郭样说着话,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缘是落次穿了一件旗袍,那旗袍本就修身拘谨,再加上一双后跟尖尖的高跟鞋,因此,落次只能是小步的奔跑过来,但听见郭样要给花海留香客服打电话时,居然也像发疯似的, 大步跑上前去,那还顾及大家闺秀的风范,一把抓住郭样握手机的手,像个抢劫犯一样,就要抢夺郭样的手机。 郭样哪里肯放手,相反的,手握的更紧了起来。 落次想用手掰开郭样的手,实在是自己劲头不够,情急之下,低下头去,张开皓齿朱唇,一口咬在了郭样的虎口处。 郭样顿时感到一股剧痛从手上传来,一直传到大脑神经,那大脑神经告诉郭样,快放手吧!这丫头急疯了。 郭样也是听话,真的松开了握住手机的手。 于是,郭样的手机便落入了落次的手中,落次害怕郭样疯劲再次上来,再抢回他的手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居然来了个斩草除根,一扬手,把郭样的手机,扔进了涛涛的滦水之中。? 第十五章:水龙展汹狂 这部三星2013手机,还是五年前,兰姑为郭样过生日时特意购买的生日礼物,郭样平日里,对这部手机珍爱有加,深知这部手机的意义与价值。 郭样见落次竟然将自己心爱的手机扔进河里,一下子怒火燃起,那份与生俱来的顽劣个性,也随之蹦发出来。居然忘记了手上的疼痛,张开两手,一把拥住了落次的纤腰,两手一扣,就将落次揽入了怀中。 郭样虽然穿著两个人的衣服,(落次的风衣还穿在郭样的身上),但是,落次那软棉的身体,如兰的气息,像一股热流一样,一下子传导到郭样的身体里,顿时,让郭样平生第一次体味到了醉入花丛的感觉。 郭样左手揽腰,右手手臂弯曲,一下扣住落次的头脸,如此一来,落次的整个玉体,都埋入了郭样的怀间。郭样以牙还牙,低下头,便在落次的额头上,像吸食骨棒里骨髓一样,重重的亲吻了一口。 羞辱女人,或者是惩罚女人,俗常的男人都是非打即骂,而郭样的报复,则是别出心裁,竟然是非礼式的亲吻。 这一吻,来得突兀,吻得热烈,落次就是做一万个梦,也决然不会想到的事。这样的亲吻,如果是初恋,那应该是许多女孩子热盼的事,但是,如果是陌生的男女,这样的亲吻,那无疑就是非礼式的亵渎了。 郭样揽腰,亲吻,一气呵成,又是突如其来。落次伏在郭样的怀里,本能的伸出玉手,向郭样的脸上抓来,这也是所有女人,自娘胎里就已经学会了的武功。然而,落次的手居然停住了,不是郭样阻止了她的手,而是在落次的心房里,哪个莫名的声音又突然响起:“落次啊,不能抓啊,要是抓破了这个男人的脸,日后你还怎么欣赏?”。于是,原本落次想抓郭样脸颊的玉手,变成了推开郭样的脸,身体下蹲,一下便从郭样的手臂里,滑脱出来,原本落次穿著的旗袍,就是锦缎面料,那锦缎触手丝滑,郭样揽住落次纤腰的力度,也不是十分的强劲,于是,郭样的手臂松开,顺势放开了落次。 落次出自富贵之家,也堪称大家闺秀,千金之躯,何时让男人这样羞辱过? 纵然是心房里的那个声音再怎么呼喊,但碍于颜面,让落次如何忍让?于是,娇声骂到:“你个混蛋,臭流氓,今天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本姑娘就不姓落,小浪花,给我取两把水枪来!”。 小浪花顿时明白了落次的意图,马立刻的跑下了甲板。? 少时,小浪花从船舱的储物仓里取来了两把水枪,将盘好的水管展开后,吩咐小冲浪道:“你去把水管接到机舱里的水泵上”。于是,小冲浪拎起两根水管,跑进了机舱里…… 两把水枪,已然握持在了落次的手里,落次高声说道:“混蛋,你要是现在服个软,说我错了,我可以考虑原谅你,不然……” 郭样说道:“不然怎么样? 落次说道:“不然就给你出两道选择题”。 郭样说道:“落老师,你出题吧!学生一定努力答题”。 站在一旁的一哥心想:这小子心可真大,都要大祸临头了,还这么油嘴滑舌。 落次说道:“请听题,第一题,只要你肯说出尊敬的落次小姐,我错了,我不该冒犯你,我就是一个纯种的混蛋”。 郭样说道:“第一题忽略,直接说第二题吧!”。 落次说道:“第二题,就是现场感受一下大雨倾盆的感觉”! 郭样毫不犹豫的说道:“落老师,我选择第二题”。 落次愤然的说道:“混蛋,回答正确,我给你100分,小冲浪,开闸!” 机舱里,顿时传出一阵突突的水泵声,两条从机舱里延伸出来的水管,瞬间膨胀了起来,有如两条水蛇,爬上了落次手中的两把水枪。 落次将两把水枪对着郭样,扳机一勾,瞬间,两条水龙,喷射出来,张牙舞爪的向郭样飞射而去。 轮船上水枪,原本就是用来冲洗甲板与护栏用的,水量充足,水力强劲。 郭样见水龙飞来,居然一步都没有躲闪,而是昂头挺胸,一副坚贞不屈的豪迈风采。 然而,也只是瞬间的时间,郭样的全身已然被两条水龙包裹了起来,几乎看不到郭样的身影了。冰凉的河水,早已润湿郭样的衣服。郭样感觉就如同赤身裸体的在滦水之中游泳一样,冰凉彻骨。眼睛也已然开始肿胀,很难再睁开。 小诗站在两条水龙的不远处,高声喊道:“小样哥,你快躲开啊!小样哥,都是小诗的错,让你遭这样的罪!”。小诗蹲在甲板上,无奈的哭泣起来。 大黑忽然高声骂道:“你这个丫头片子,心咋这么狠,我非把你的水枪抢过来拧断了不可”。 说着话,腾腾地走了过来。 小浪花给小冲浪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跑到落次身边说道:“落总,这两把水枪要是开到家,后冲力挺大的,你拿不住,交给我们哥俩吧”! 落次说道:“好,那就把水枪开到家,让这个混蛋好好的吃点苦头”! 小浪花与小冲浪接过水枪,小浪花说道:“落总,放心,您就瞧好吧”! 小浪花与小冲浪,都是因为郭样,才在主子面前失了面子,而今手握水枪,恨不得把所有的积怨都倾注在两条水龙上,哪里还会有半点怜悯之心。 大黑刚刚走前几步,一条水龙便向他飞射过来,此时,两把水枪的扳机,已然勾到了极限,飞射的水龙,更是张牙舞爪,恨不得把郭样与大黑一口吞下。 大黑体型高大,一身蛮力,如果抓举抢夺,自然是游刃有余,但是,面对水龙的冲击,单凭一身的蛮力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大黑无法将他一身的蛮力灌注于两脚之上,因此,想要定住身体不倒,大黑的一身蛮力,也实在是无用武之地了。 于是,大黑的高大身躯,让强劲的水龙一扑,脚下一滑,便一头栽下身去。? 再大的暴雨,也只是从头顶灌入雨水,。雨势的力道,也只能是从头顶至脚板的打击,这样的力道,还不足以让人摔倒,而水枪的力道则不然,它不仅有暴雨灌入雨水的力道,而且还有像飓风一样推搡的力道,人在这样的两股力道击打之下,再想站立身体,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因此,大黑纵然是气力勇猛,体型威武,却还是倒在了水泊之中。 郭样倒在水泊里,忍着眼睛肿胀的酸痛,努力的睁开了一条缝隙,郭样也就是从这样的缝隙中,看见了大黑倒在了水泊中,心中不禁一阵绞痛。 郭样与大黑,自幼都是孤儿,两人自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感情亲如兄弟。大黑性格爽直,头脑愚钝,而郭样却是机智聪颖,且性格顽劣。每每在外与玩伴斗殴时,郭样总是百般的呵护好大黑,让大黑从来不受一点折难。然而时下间,郭样亲眼看见大黑让小浪花的水枪给击倒在水泊里,那份怜惜,是无论如何让郭样难以忍受的。于是,郭样声嘶力竭的喊道:“大黑,别再管我了,快,快,快退回去,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出去玩儿了”。 郭样是在小冲浪的水枪射击之下说出这几句话的,嘴唇闭合的秒许时间,水流便瞬间封住郭样的嘴巴,以至于郭样虽然只说出了这几句简短的话,就已然像口齿结巴似的断断续续了。 大黑倒在水泊中,几次想试图站起身体,无奈,水龙的冲击力委实太强劲了,使得大黑每次都刚刚站起,就又被水龙给扑倒下去。而郭样的这句“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出去玩儿了”,让大黑顿时从惶恐与气愤中惊醒过来,。多少年来,大黑最惧怕郭样的,就是郭样说出的这句话了。于是,大黑便向后翻滚身体,躲闪开水龙的射击,待翻滚到水枪的射程以外的位置,大黑总算可以吃力的站起了身体,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这才睁开眼睛,说道:“小样,我听你的话,你别不带我出去玩”! 小浪花见大黑退缩了回去,还想不依不饶的继续射击,已报大黑刚才用掌力压住自己头的仇恨。 一哥早已看出了小浪花的意图,说道:“算了,暂且饶过这个傻小子吧,小浪花,把你的水枪,加在那个混小子身上去”! 主人的命令,哪敢不从!于是,小浪花调转枪口,扣动扳机,又一条水龙从小浪花的水枪枪口喷射出来,张牙舞爪的向郭样飞扑过去。 两把水枪喷射出的水龙,怒吼着,狂舞着,瞬间,便把郭样包裹了起来。 刚才,也有两条水龙撕咬过,缠绕过郭样,那还是落次握持水枪时喷射出的水龙,落次终归女流,气力弱小,水枪扳机的行程,也只是走到了中途,故此,水龙的力道,而不过就像是大雨滂沱一般,让郭样在大雨中沐浴一样罢了。 而今,这两把水枪握持在小浪花与小冲浪手里,两人不禁心中窃喜,心想,总算有机会好好的整整这小子了。 于是,小浪花与小冲浪两人同时把水枪的扳机扣到了极限。 郭样同时遭受到了两条水龙的扑击,身上溅起的水花,有如海涛巨浪一样,瞬间,便把郭样的整个人给吞噬了。 郭样再也不敢面对两把水枪的直射,在水泊里翻转了一下身体,只能牺牲自己的后背了,于是,郭样的脊背便暴露在两把水枪的射击之下,刹那间,郭样的脊背,就像是倚靠在了一块冰壁之上,一阵彻骨的冰冷袭来,让郭样顿时感受到了身体的麻木与僵硬。 郭样不断的用手抹着脸上的水流,冰冷的水汽,已然阻隔了氧气的流入,让郭样的呼吸都已然不顺畅了。脸上流淌的水流,同时也封住了郭样的双眼,再也不能睁开,紧闭的双眼里,由起初的白茫茫一片,渐渐的变得如迷夜黑一般,漫无边际了。? 第十六章:净土战惊雷 两条水龙还再狂舞着,怒吼着,撕咬着…… 突然,机舱里的水泵声,戛然而止,那两条正舞得劲处的水龙,就像是被两支利箭射穿了身体一般,一下子从空中跌落下来,“啪”的一声,摔落在甲板上,龙体顿时化作了千万颗水珠。那两条水管,也像是自行车的轮胎被钢针刺穿了一般,顿时瘪了下来。 “一定是有人把水泵的电闸给拉了,我去看看”,小浪花说着话,把水枪交给小冲浪,便径直朝机舱跑去。 机舱的铁门,忽然间打开了,走出一位年近五旬的老者。那老者身著一身浅蓝色的劳动布的工作服,花白的头发,梳理得略有些背头,一张国字脸,脚穿一双解放牌胶鞋。 小浪花跑过来,几乎与老者撞了个满怀。小浪花讶然说道:“曹机长,你不在机舱里好好的看舵盘,怎么出来了?” 曹机长说道:“我再不出来,就要出人命了”! 小浪花说道:“曹机长,水泵怎么停了?” 曹机长说道:“水泵再不停,就要出人命了”! 小浪花说道:“曹机长,水泵的电闸,是你拉的吧?” 曹机长说道:“我再不拉电闸,就要出人命了”! 小浪花有点不耐烦的说道:“曹机长,你怎么老是说就要出人命了?” 曹机长说道:“小浪花,你别忘了,你只是个船员的领班,你还没有质问我的资格。我去找落总,一哥说道说道“! 曹机长将小浪花晒在了一旁,径直朝落次与一哥走去。 一哥见曹机长从机舱里出来,急忙迎上前去,说道:“曹叔,你不在机舱里操控舵盘,怎么出来了?” 落次也迎上前去,说道:“曹机长,您有事吗?” 只听曹机长说道:“刚才你们用水枪射击人,我在机舱里全看见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艘轮船上,配备有两把水枪,都是高压的,射程远,威力大,我告诉你们两位领导,这两把水枪,是用来冲洗甲板和护栏用的,”不是用来射击人的,我警告你们两位领导,用这样的水枪射击人,会让人窒息,出人命的,我是这艘轮船上的机长,这条轮船上所有设备,都是我一个人管理,不错,电闸是我拉下来的,我不允许你们用水枪射击人,如果你们哥俩不听我的劝告,那这艘轮船,你们自己开回去吧!, 一哥听到曹机长说话语气坚决,而且神态凝重,赶忙满脸堆笑的说道:“曹叔,您言重了,其实我们就是想吓唬一下那个混小子而已”! 小诗不知道何时跑了过来,从水泊中扶起郭样的头,倚靠在自己的怀间,用右手抓住自己的卫衣,擦拭着郭样脸上的水珠。此时的郭样,早已昏厥了过去,脸色惨白,风衣上还滴落着水珠,身体还在冰冷的瑟瑟颤抖着。 原本善良的小诗,心中不禁一阵酸楚,怜惜的泪水,瞬间便充盈了双眼,小诗听到一哥的话后,抬起头,有些泣声的说道:“你们这是吓唬吗?人都让你们弄得昏死过去了,爸,咱们宁肯去开拖拉机,给农民开荒犁地,也不给这样的老板开船了”! 小诗的这一声“爸”,喊得船上所有人都惊诧了。 落次说道:“曹机长,小诗是你女儿”? 曹机长说道:“小诗一直是我女儿,都二十一年了”! 落次说道:“小诗,曹机长是你父亲,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小诗说道:“落总,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是得告诉你一下,那就是从现在起,我不打算在枫林晚酒店干了,这就算是我给你的辞职信吧”! 落次没有想到,那个在枫林晚酒店吧台工作的,一向都是笑语盈盈的小诗,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落次傲气的说道:“曹机长,小诗,你们爷俩这是要组团辞职吗?难道地球离开你们爷俩就不转了吗?简直是笑话!” 曹机长也稍有些激动了,说道:“落总,请你先别说这种过激的话,用不着,也犯不上,就是你二爸落董事长,都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狠话,自从小诗他妈出国寻找浪漫去了以后,都是落董事长在一直关心我们爷仨儿的生活,大词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公关,小诗的工作,就是落董事长私下给安排的,所以你不知道我和小诗的关系,我曹展当了十三年的海军,虽然没有和你二爸在老山前线的战壕里打过仗,但是,我们都是军人,也算得上是战友,军人是看不下去百姓有生命危险的事。刚才我在机舱里,看见你们用水枪射击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拉了水泵的电闸,至于说道辞职的事,我那也是一时的气话,落董事长对我不薄,我不会辞职离开他的,我就是真的辞职,我也不会向你辞职,因为,你还不配接受一个老军人的辞职!” 曹机长的话,铿锵有力,还有点绵里藏针的言外气势。 一哥听完曹机长的一席话,连忙说道:“曹叔,我没有想到,您也是一位军人,我知道你们军人的脾气秉性,刚才次妹的话,您别介意,也别放在心上,都是我二叔把她给宠坏了,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一哥又转头对落次说道:“次妹,曹叔可是这艘轮船的老机长了,咱们家自从有了这艘轮船,曹叔就一直是机长,还有,曹叔开咱们家的船,从未出过事,有曹叔给咱们家开船,二叔他最放心了!次妹,曹叔可是咱们家的老员工了,也是大功臣,快给曹叔陪个不是吧!” 一哥的软语劝说,一下子让落次为难起来。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气愤,一个草率,还有一个娇纵,竟然惹出这么多麻烦的事,而就是这些麻烦的事,让落次才置身于骑虎难下的境地。但是,落次的心底,却丝毫没有悔意,相反的,对郭样又多出了几分愤恨。如果不是那个混蛋三番五次的滋生事端,这场肃穆的葬礼,恐怕早就完美的结束了,如今,这混蛋让水枪射击的昏厥了过去,这也是他罪有应得! 落次的心念,刚刚想至此处,忽然,心房间那个莫名的声音又陡然响起:“落次啊,你没有错,那个男人也没有错,你们的错都是美丽的,美丽的错,一定会编制出美丽的故事,你们的故事,日后会更精彩!快去唤醒那个男人吧,只有你,才可以唤醒那个男人!” 这个声音,是从落次的心房里发出来的,是不是落次的本意,落次也是茫然若知,遵从了这个声音,落次委实有点不情愿,不遵从,这个声音却总是有意的打扰,而这份打扰,也总是在有形无形间,左右着落次的意念。 落次委实不明白,自己的心房,为什么总会发出这样的神秘声音,而这个声音每每响起,都仿佛是那样的巧然,总是在自己与那个混蛋发生事情以后,才会响起,难道这是天意预知给我的声音吗? 落次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她知道,这样的事,即使是彻夜不眠,也很难理出头绪,想彻清楚。? 于是,落次微微垂下头,像负罪似的,低声说道:“曹叔,我以后再也不敢叫您曹机长了,在您面前,我就像小诗一样,还是个孩子,刚才我说的话,有些言重了,您别记恨侄女,就把侄女刚才说的话,当做童言无忌吧!曹叔,洗龙井酒业离不开您,这艘轮船也离不开您,我二爸更是离不开您,您就念在侄女的男朋友小样刚刚离世,侄女的心情低落的份儿上,就原谅侄女刚才无礼的莽撞吧!” 曹展听完落次致歉的话语,脸上凝重的神色,略有舒缓,说道:“落总,你是落董事长的女儿,洗龙井酒业,还有枫林晚酒店的员工,都尊称你为落总,那也只是对你的称呼罢了,但你毕竟还是个孩子,做事没有你二爸沉稳,以后做事,多学学你二爸的做事风格,千万不要图一时的痛快,忽略事情的后果了,好了,我去机舱了,小诗,你就好好的照看一下那个小伙子吧!”! 曹展说完话,转身就要向机舱走去。 一哥忽然说道:“曹叔,您先留步,我有一件事想麻烦您”! 曹展又回过头来,说道:“一哥,你说就是了”。 一哥说道:“您回到机舱里,把空调打开,温度调到30度。” 曹展说道:“一哥,我明白了,你是想让那小伙子去机舱里暖和身体吧!” 一哥说道:“是的,曹叔,把他弄到有空调的屋子里,他会醒的快些。” 曹展说道:“一哥,还是你做事想的周到,好,我马上去办。” 曹展说罢,径直走进机舱里。 落次见郭样依然倚靠在小诗的怀间,双眼紧闭,脸色惨白,那个曾经说话讥讽,处事怪异的混蛋,如今居然变得如此残模残样,落次的心中,莫名的有些愧悔了。于是,她俯下身来,伸手也想扶起郭样的头,倚靠在自己的怀间,哪知小诗忽然伸出手来,挡住了落次的手,说道:“落总,小样哥的身上,都是这滦河的水,可别弄脏了您的手,还是让我来照顾小样哥吧!” 落次知道小诗还在怒气中,是以也不以为然,淡然说道:“小诗妹妹,我知道你人好,心眼儿也好,但是,我也没有恶意,我是想把他搀扶到机舱里去,让他在有空调的屋子里暖和身体,这样才会醒得快。我哥已经告诉曹叔打开空调了。” 小诗说道:“哦,你们用水枪射击了人家,又要把人家弄到空调的屋子里暖和身体,这不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吗?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吗?” 落次说道:“小诗,我即是你的领导,也算得上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跟我说话?这可不是你小诗应该说的话啊!多没礼貌?” 小诗脸色一沉,说道:“你就凑合着听吧,你已经不是我的领导了,我已经辞职了,还有,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姐姐,我高攀不起!” 落次断然的说道:“小诗,你说辞职的话,我没有听见,就是听见了,我也不批准你辞职,你哪儿都别想去,就给我老实的在枫林晚酒店工作!” 小诗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说道:“我这个人,又傻又笨的,可不敢在你这样的老板手下打工了,说不定哪天我做错了事,你就把我扔进滦河里喂鱼了!” 落次猛然站起身来,那股自小就已然宠养而成的蛮横与娇狂的野性,有如一盒火柴,让小诗的这几句话给瞬间擦燃了,而且越烧越烈,炙烤得落次再也无法隐忍心中的怒火,于是,便以怒斥的口吻说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固执?你懂什么?他的身体这么冰冷,要不早点去一个暖和的地方,就真的出人命了!我告诉你,咱们都是女人,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有点喜欢这个小样了,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这个小样,是你不应该喜欢的,你也喜欢不起这个小样,说白了,你根本就管不住这个小样!” 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中总会深藏一个秘密,那当然是她自己与心仪的那个男人最美好的憧憬,尤其是像小诗这样单纯无邪的少女,心中总会保存着一方从未下过雨雪的净土,而这块净土里,葱郁的花草,都会干净得一尘不染,空气是新鲜的,天空是蔚蓝的,而就是这方净土,在小诗途经枫林渡时,忽然走进了一个人的身影,而这个身影,也是第一个走进这方净土的,这个人当然就是郭样。 落次的一席话,就如同密集起来的一团乌云,在小诗心中的那块净土上,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再柔弱的少女,都有因为情急而疯狂的时候,小诗听得落次直言点开了她心中的那个秘密,而且还是在一船人的面前,丝毫没有避讳,直气得双眼都浸含起了泪水,厉声说道:“我就是喜欢小样哥,怎么了?你也喜欢小样哥,可你喜欢的小样哥他已经死了,我喜欢的小样哥,他还活着呢,我就喜欢这个小样哥了,你管得着吗?你不会是喜欢完死了的小样哥,又来喜欢活着的小样哥吧?” 小诗一句一个小样哥,像说绕口令似的连珠说出,而且还是一副义正辞严的架势,这委实让一向高傲的落次惊吓了一下,心想,哎!女人啊,为什么平时看上去都弱不禁风的,可一旦遇到心仪的男人时,胆量就比男人还要勇猛了呢? 这样的事,落次也说不清楚,因为,落次也是女人。 女人的悲哀,仿佛永远都是洞彻了别人,朦胧了自己。? 第十七章:取暖小闪居 不远处的一哥,在有意与无意之间,听到了落次与小诗的这场精彩的舌战,一哥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因为,一哥知道,落次与小诗舌战的主题,无非就是那个而今还躺在冰凉的甲板上,且昏迷未醒的混小子,一哥还知道,也就是因为这个混小子,才使得两个原本性格与身份都有着天壤之别的少女,为他而争论的喋喋不休。一哥更知道,同样是这个混小子,让次妹恨得牙龈肿痛,却让小诗喜欢的如醉如痴。 但是,一哥不会知道,落次与小诗的舌战,其实就是一场爱与恨的博弈。 世间的爱与恨,原本就没有胜负一说,殊不知爱与恨是可以伴随着时间与空间而转换的,正所谓:爱之深,亦恨之深。 落次的恨,小诗的爱,都还在转换的起跑线上。郭样,落次,小诗,他们三个人的故事,就像是裁判员手里的发令枪一样,只有等待着时间与空间长出手来,才能扣动这把发令枪的扳机。 落次与小诗的舌战,已成僵局,也只有一哥有资格打破这个僵局了。 果然,一哥走了过来,来到小诗面前,说道:“小诗妹妹,你既然是曹叔的女儿,那你也就不是外人了,你就听哥一句劝,先把这个小样送到机舱里去,机舱里有高频空调,可以吹出热乎乎的暖风,很快就会让这个小样苏醒过来的,你再把那个大个子也叫来,一起来机舱里暖和一下身体吧”! 一哥的一番话,原本就是本着善后善待人的宗旨。哪知小诗听后,却冷声说道:“哼,我不相信你们会有那样的好心”! 落次听到小诗的话,原本刚要熄灭的怒火,又复燃起。于是说道:“小诗,我哥都这样跟你说了,你咋还不相信我们哥俩?好你个小诗,既然你的脾气这么倔强,那我就做回大夫,出趟急诊,治治你的这个犟毛病!” 落次的语声一顿,转头对一哥说道:“哥,既然小诗不相信你的话,那就别把那个混蛋送到机舱里去了。” 一哥一怔,说道:“次妹,这个混小子的身体一直冷得直打哆嗦,真的急需一间有空调的屋子来暖和他的身体,次妹,你就别耍小性子了,人命关天的时候,可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落次说道:“哥,你听我把话说完。机舱里是有空调不假,还是高频的,但是,机舱的屋子太宽敞了,很难积聚暖风的热量,而且,机舱里设备也太多了,那些设备大多是金属部件,这样的设备会分食空调的热量,真正分到这个混蛋身体上的热量就不多了,我打算给他换一间屋子,来暖和他的身体。” 一哥说道:“那你打算把他送到哪里去”? 落次说道:“去我的‘小闪居’。 一哥一愣,说道:“次妹,那个‘小闪居’可是你的闺房啊?这合适吗”? 落次说道:“哥,现在事态迫在眉睫,我也顾不了那么多说道了,我的‘小闪居’是个单人雅间,条件可比机舱强多了,哥,说出来恐怕连你都不会相信,就连那个死了的小样,都还没有进入过我的‘小闪居’,今天,我就让这个混蛋入住一次!” 落次的话,当然是说给一哥听的,但同时也是说给小诗听的。 小诗听得落次的话,直惊讶得瞠目结舌!小诗也是女人,她何尝不知道,女人的闺房,也隶属女人私密的一部分,是绝对不会允许陌生男人进入的,哪怕是女人之间,都是有设防的。 于是,小诗说道:“落总,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暂且相信你,我也替小样哥先谢谢您”! 落次苦笑了一下,说道:“先不忙谢,再说了,就是谢,也不用你来谢我,我得等那个混蛋醒了以后,让他亲口来谢我吧”? 落次与小诗的舌战,终于像两个国家的外长谈判一样,达成了共识,一哥这才放下心来,于是,对正在收拾水枪的小浪花与小冲浪说道:“你们两个先把这个小样,抬到落总的‘小闪居’去”! 小浪花与小冲浪已然将水枪的水管盘绕整齐,听到一哥的吩咐,便双双走了过来。 落次说道:“小浪花,小冲浪,你们两个听好了,我只允许你们把这个混蛋抬到我的‘小闪居’门口,你们要是敢进入我的‘小闪居’半步,我打折你们的狗腿”! 小浪花与小冲浪连忙说道:“不敢,不敢,落总,那我们哥俩就先把这小子抬下去了”! 落次说道:“去吧,小心点,别把这个混蛋给摔了,不然,会有人心疼了”! 小诗当然知道,落次的这句话又是说给她听的,小诗也不以为然了,幽然的对郭样说道:“小样哥,你再忍耐一会儿,马上就会有暖风暖和你的身体了,你别害怕,小诗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诗的柔言轻语,当然是说给郭样听的,但是,郭样依然还在昏睡中,如何能听见小诗的只言片语,那小诗的话,岂不成了自言自语了吗? 然而,小诗的话音刚落,郭样惨白的脸上的眼角处,忽然有一颗泪珠滑落下来,小诗一眼看见,猛然双手抱住郭样,欣喜的说道:“小样哥,小诗的话,你听见了,你终于快要醒了,小样哥!” 落次看得这一幕,断然说道:“小浪花,你们还不动手!” 小浪花与小冲浪让落次的断喝声惊诧了一下,因为,他们哥俩,也看到了这即温馨,又感人的一幕。 小浪花俯下身去,说道:“小诗,你先放开这小子,我们哥俩要把他抬到落总的‘小闪居’去,有什么话,你就等这小子醒了以后,再对他说吧!” 小诗说道:“不,不对,我现在说的话,小样哥就能听见,小样哥,我陪你一起去‘小闪居’,我要亲眼看见你醒过来,才会放心!” 落次冷笑了一下,说道:“小诗,你想什么呢?你把我的‘小闪居’当成超市了,想进就进呢!我告诉你,我的‘小闪居’不允许别的男人进入,也包括别的女人”! 小诗说道:“那我就守在‘小闪居’的门口,等小样哥醒来”。? 小诗终于放开了郭样的身体,小浪花顺势挽住郭样的肩与头,小冲浪则抱住郭样的双脚,哥俩合力,将郭样抬起。小诗虽然放开了郭样的身体,但是她的手却依然抓着郭样的手,分秒不忍松开。 落次目送着小浪花他们,将郭样抬下了甲板。这才与一哥说道:“哥,我就先下去,照顾那个混蛋了,甲板上的事,你就多费心了,现在雨也停了,你就去跟妙参大师陪坐一会儿吧!妙参大师可是二爸请来的贵客,别怠慢了老人家!” 一哥说道:“次妹,你就放心去吧,要尽快让那个混小子早点醒过来,哥的心可是一直悬着呢!妙参大师,我会陪好的!” 落次说道:“哥,小样的骨灰虽然已经存放到了铁墓里,也算入土为安了,但是,甲板上的仪仗队,先不要解散,葬花仪式还没有完呢!” 一哥说道:“次妹,那个混小子不让葬花,你不会是想趁那个混小子昏迷,现在葬花吧!” 落次说道:“哥,那个混蛋就是因为阻止咱们葬花,才让水枪给弄昏迷的,这个时候葬花,那不是乘人之危吗?哥,这样的事,次妹做不出来,我即便是想葬花,也得等那个混蛋醒来以后了,哪怕是他醒了以后,还不让葬花,那我也会想其他的方式送小样走的,我不会就这样送小样走的。” 一哥说道:“次妹,先这样吧,一切都等那个混小子醒来之后再说吧!哥知道你的做事风格,刀子嘴,豆腐心。” 落次说道:“哥,你放心,我会让那个混蛋尽快醒过来的,但是,要对付那个混蛋,就得用刀子心 豆腐嘴!” 落次说罢,便走下了甲板。 一哥看着落次走下甲板的身影,心里慨叹道:“我的苦命的妹子啊,你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你的心眼儿比谁都好使,就是你做事太强势了,总让人误解你蛮不讲理,哎,也该着这样,那个混小子不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儿头吗?你们两个真是天生的冤家,针尖对麦芒了,你们俩,你们俩?一哥的心猛然一动,这个混小子也叫小样,居然与铁墓里的那个小样同名,难道这是天意巧合吗?” 一哥的心念,也只是一闪间,没有再想下去。因为,一哥委实不敢想下去了……? 这艘“洗龙井酒业一号”轮船,分为上下两层。单层的面积虽然只有不足两百多平米,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整艘轮船的甲板,都配以血红色的烤漆,顶层的围栏,则是用天蓝色的烤漆加以粉饰。第一层,除去机舱占用十几平米以外,其余部分,大多时候是用来当做运送货物的站台,有时候也会当做游客观赏滦河两岸风光的观光台。第二层,也就是甲板下,便是生活区与商务区,划分有客房间,办公间,会客间,卫生间,厨房间,还有堆放杂物的储物间。在这些房间之中,便有一间是落次的单人雅间,这是落次私人住宿的房间,除了落次,还没有其他人入住过,因此,说是落次的闺房也不为过。因为落次很少有事到这艘船上来,故此,落次才给那个雅间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小闪居’,寓意偶尔小住的意思。 ‘小闪居’的房门,依然紧闭着,房门前,小浪花与小冲浪已然将郭样放在了地面上,并分为左右两侧,搀扶着郭样。小诗的手,还依然紧抓着郭样的手,四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守候在‘小闪居’的房门前,耐心的等待着落次的到来。 落次终于走下了甲板,来到‘小闪居’的房门前,说道:“把这个混蛋交给我吧,你们可以回去找一哥待命了。小诗,把你的小样哥的手交给我吧,难道你还没有抓够吗”? 落次的言语,饱含讥讽,但是小诗却无言以对,只好极不情愿的将郭样的手,交与落次。 落次伸过手来,一把抓住郭样的手,顿时,郭样一股冰凉的体温,直传到了落次的手上,落次的心也随之一凉,一股对郭样从未有过的怜惜,从落次的心底陡然升起。落次的心中慨叹道:“混蛋,你的一只手都这么冰凉,那身上该有多凉啊!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啊!” 于是,落次抓住郭样的一只手,连同郭样的胳膊一起,搭在了自己的肩头,推开房门,步履蹒跚的走进了‘小闪居’,随后“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小诗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守候在了‘小闪居’的房门口。 这是一间仅有不到六平米的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床,居然是一张用紫铜打造的一张铜床,床头上镶嵌着一幅用紫铜水浇铸而成的清明上河图的铜画。显得格外精美,且古韵犹存。床单是紫罗兰色的,整洁得没有一丝褶皱。铜床左右的两个床头柜,也同样是用紫铜打造的。既有铜艺的精巧,又不失家具的实用。左边的床头柜上,则摆放着一盏紫铜果盘,果盘里摆放着新鲜的苹果,香蕉,还有几个砂糖橘。右边的床头柜上,则摆放了一本封面上印有《酒店的运营与管理》的书籍。床边靠墙处,有一个铜皮衣柜,衣柜的角落里,有一个同样是用紫铜打造的衣架。 虽是方寸斗室,但有了这些铜制家具的陪饰,却也彰显奢华了。 落次先是将郭样放在了铜床上,让郭样的肩与头倚靠在床头上。 落次回转身来,在门口处的墙壁上,找到了空调的调节器,迅速的将空调的温度调至最大。 ,顿时,一股热乎乎的暖风便从头顶的出风口处吹拂下来。 轮船上的空调,大多都是选取中央空调来调节舱室温度的。 郭样倚靠在床头,身上还依然穿著落次的那件白色风衣,那风衣纯棉布料,质地厚实,所以吸水量也就更加充盈了,以至于郭样刚刚坐下少许时间,那块干净平整的床单,便被阴湿了一大块。 落次看见了阴湿的床单,心想,这件风衣上,一定是吸取了不少水量,有这样的一件风衣穿在身上,这得啥时候能让这个混蛋接受到空调暖风的热量啊?于是,落次走近了郭样,伸手解开了风衣上所有的纽扣,挪移着郭样的身体,轻手轻脚的将风衣从郭样的身体上脱了下来,随手挂在了衣架上。 那件风衣刚刚挂在了衣架上,便有水珠从风衣上渗透出来,无声的滑落而下,少时,便殷红了地板。 郭样倚靠床头,依然沉沉的昏睡着。 落次从铜皮衣柜里,取出一块紫罗兰色的毛巾,开始擦拭起郭样的那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郭样的一张依然还是惨白色的脸,就这样近距离的呈现在了落次的眼前,那脸型,那眉宇,那鼻尖,那口唇,落次看得都是那样的清晰无存,还有郭样的绵绵呼吸,落次也闻听得清清楚楚。 男人的呼吸,也有一种芬芳,虽比不上女人的气息如兰,却也如同烈酒一样香醇。 落次的脸颊,忽然泛起了微色的晕红,抓着毛巾的手,忽然像触电了一般,陡然间从郭样的头上拿开了,心房里,像是宠养了一只小兔,受到了惊吓,左右窜闪,上下跳跃。? 第十八章:胎记红知了 落次的左手捂在了自己的胸前,努力的按压着自己心跳的震颤。不禁自问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对这个混蛋这样?我这样做值得吗?” 落次的手虽然拿开了,但是,她的一双眼睛却始终凝视着郭样。也正是落次的这一凝视,郭样身著的那件黑色运动服,才引起了落次的关注。 那件黑色的运动服,原本是郭样的贴身衣服,。而自从郭样穿上了落次强行赐予的那件白色风衣以后,那件运动服便隐藏在了风衣之后。但是,历经了几次的水枪射击,那件白色的风衣,早已被水枪射穿,渗透过来的水流,便阴湿了风衣后的运动服。再加上从郭样的脖颈中流淌下来的水流洗涤,如此一来,便使得那件运动服吸食的水量 ,基本趋于饱和。于是,才变得湿漉漉,皱巴巴,如同磁铁一样,吸附在了郭样的肌肤之上。 落次心想,我该怎么办呢?用毛巾伸进他的衣服里,给他擦拭身体?但落次的心念一转,即便是用最干爽的毛巾,给他身体上的所有水珠都擦拭干净了,如果不脱去他的那件运动服,亦是徒劳,因为,运动服上浸含着的水流,则还会重新流淌到他的身体上,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脱去他的运动服,来得干脆,切断了衣服上水流,就再也没有水流可以流淌到他的身体上了。然后再用干爽的毛巾,给他身体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如此一来,让空调吹出的热风,去直接温暖他的身体,兴许这个混蛋会醒得快些。然而,当落次想到要脱去郭样的衣服时,她有些犹豫了,落次真的是有些犹豫了! 试想,你让一个未婚的少女,去脱去一个陌生男人的贴身衣服,这原本就是一件亵渎少女清纯的事,亦是挑战少女无邪的事。 但是,落次虽为女流,但她狂傲,骄横的个性,却如同男人的豪爽一般,有时候做出事来,真的会不拘小节。虽然郭样几次三番的戏弄过落次,甚至是还羞辱过落次,但落次总是觉得郭样的所为,都是在情理之中,不像是小人与恶徒作乱时,缘是诱受了邪念驱使。 于是,落次不再犹豫了,猛然将手中的白色毛巾,扬手扔出,正巧挂在了衣架上,伸出双手,抓起郭样运动服的上衣下摆,向上撩起,于是,郭样的胸膛,便裸露的展现在了落次眼前。 郭样的肌肤,不敢说白皙如玉,但也光滑油润。但是,落次并没有欣赏郭样的诱人肤色,因为,落次看到了比男人肤色还要诱人的东西。 就在郭样的胸膛之上,双乳之间,赫然长着一只如知了形状的红色胎记,那知了红扑扑,肉嘟嘟,凸起在皮肤之上,头眼,翅膀,都依稀可见。 ‘‘小闪居’,本就斗室一间,方寸之地,那空调的热风徐徐拂来,少时,便将‘小闪居’温暖得如春宜人。 落次惊奇的凝视着那只红知了,几乎都看得痴了,忽然心念一闪,居然有了想用手抚摸一下的冲动。于是,落次左手抓住郭样的衣服,右手便向那只红知了摸去。 就在落次的手,几乎就要触碰到红知了的瞬间,忽然,郭样开口说道:“别脱我的衣服,我冷,兰姑,小样好冷啊,兰姑!” 昏迷中的郭样无意识的呼喊着,却下意识的,也是出于本能的张开两手,想抱住自己的身体,然而,郭样哪里会知晓,落次正巧站在他身前。于是,郭样的双手一抱,整好把落次揽入了郭样的怀间。 那落次被郭样抱住,居然没有挣脱,更居然的将自己的前胸紧紧的贴在了郭样的胸膛上。于是,落次的体温,像没有阻隔一样,透过锦缎旗袍,与郭样的体温,如同川流入海一般,瞬间,便融合在了一起。 落次的身上,也只是穿著一件紫罗兰色的锦缎旗袍,那旗袍薄如蝉羽,形同虚无。郭样尚在昏迷中,对落次前胸的体温,这一异样的温度,如何会荣幸的感知到? 此时的落次,只是单纯的想用自己的体温,补加给郭样一些温暖,竟然忘记了男女有别的邪念。 然而,落次哪里会知道,女人的前胸温度,是足可以融化钢铁般的男人的…… 落次依偎在郭样的怀间,听见郭样喊出兰姑的名字,心想,这兰姑一定是这个混蛋的最亲近的人,因为,落次知道,人只有在险难的时候,才会呼喊自己最亲近人的名字。那这个兰姑会是谁呢? 落次正自猜想着,‘小闪居’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小诗一步走了进来,高兴的喊道:“小样哥,你终于醒了,我在房门外都听到你说话了!” 然而,小诗的脚步却停住了,话声也哑了下来,因为,小诗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你们?你们干啥呢!”小诗尖声的喊道,仿佛声音都不是从她的声带发出的一般。 小诗的突然闯入,委实也让落次惊诧了,情急之下,怒斥道:“小诗,你好大的胆子,敢闯我的‘小闪居’,给我滚出去”! 两个女人的尖声厉叫,在斗室的‘小闪居’里,如同惊雷炸响,回声几乎震耳欲聋。? 原本郭样还在昏迷之中,黑茫茫的脑海里,看不到一束光闪,亦听不到半点声响。冰冷麻木的身体,慵懒得不想挪移,亦已如魂魄出窍一般,不能动弹。 忽然,一股和煦的暖风,扑面拂来,像是冰寒的冬季,突然跳跃到了春天的季候里,即时让郭样全身都温暖了起来。尤其是胸腹的地方,则像是在冰天雪地中,围坐在了一堆篝火旁,热浪袭来,炙烤得郭样全身热血涌流,少时,郭样冰冷麻木的身体,便觉舒暖了许多。 两个少女突然的尖叫声,便有如在郭样的脑海中,暴袭而来的一场雷雨,便使得郭样瞬间,即看到了电闪,亦听到了雷鸣。于是,郭样便从昏迷中小醒而来,终于睁开了他那双还隐隐胀痛的眼睛。 郭样先是看到了一件紫罗兰色的旗袍,目光上移,才看见了一张俊美的脸,一张即让郭样欣赏,亦让郭样气愤的脸,尤其是俊美的脸上,那一双有如泉水般透彻的眼睛,与郭样刚刚睁开的眼睛,居然近在咫尺,于是,两双眼睛的目光,便瞬间碰撞在了一起,有如雷雨中的两道闪电,释放出的巨伏电流,一下将半醒状态中的郭样,电击得清醒了十分。 郭样猛然松开了双手,将落次推出怀间,惊吓得两脚一抬,居然站立到了铜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落次,惊慌的说道:“臭丫头,我这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小诗,你怎么也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郭样只顾急切的质问着落次,忽然发觉自己的上衣还被撩起着,慌忙将衣服拉扯下来,由质问,改为责问的说道:“臭丫头,你还敢脱我的衣服,你总是骂我,不是混蛋,就是流氓,哎,我问问你,咱俩到底谁是流氓?” 郭样的话,有如雷雨时的冰雹一样,颗颗都落 在了落次的那块即委屈,又惊喜的心坎上,然而,落次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反驳,让郭样的那一推搡,背靠在了铜皮衣柜上,脸上的神情木然,唯有闪烁的两眼中,却浸含起了几颗泪珠,喃喃的说道:“混蛋,你总算是醒了,”。落次说罢,转过头去,用头抵在铜皮衣柜上,不知是喜极而悲,还是神伤而泣,竟然抽泣了起来。 郭样站在铜床上,那块整洁的紫罗兰色的床单,原本就让郭样给阴湿了,而今又让郭样踩出了几个大脚印,整块的床单,狼藉得快让洗衣机都无法容忍了。 郭样忽然感觉自己仿佛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又仿佛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竟然乖巧的从铜床上走了下来,高抬脚,轻落步的走到小诗的跟前,说道:“小诗妹,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你告诉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的那些菊花呢,还有大黑?” 小诗说道:“小样哥,我们先出去,出去了我再告诉你”。小诗说罢,与郭样就要走出‘小闪居’。 “站住,你个混蛋,刚醒来,就想走吗?”落次一声断喝,瞪起一双依然还残存着几抹泪痕的大眼。 郭样说道:“臭丫头,我已经让你的水枪给我射成小水人了,怎么着,又要想啥奇葩的法子来整治我?来吧,我要是怕了你,就让我跟你的这艘轮船发生船祸!” 落次说道:“你想得美,我的船不会撞你这个小水人,你的衣服还没有干透呢,现在还不能出去!” 郭样说道:“怎么?不让我走?难道你还要请我吃饭吗?正巧,我还真有点饿了,又冷又饿,饥寒交迫!” 落次说道:“你还别说,我就是要请你吃饭,咱俩即便是再打架,我也得让你吃饱了再打,让你有劲儿打,有劲儿骂,我可不想跟一个饿了肚子的人打架,别人会说我落大小姐是乘人之危,但是,我就请你一个人吃饭,别人嘛,就……” 落次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言外之意,无非就是给小诗下了一道“逐客令”。 小诗虽然性情温和,且思维单纯,但是,落次没有说完的话,却也能听彻明白。于是,小诗说道:“落总,既然你要请小样哥吃饭,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小样哥,你多吃点,也小心点儿”。 小诗的话,居然也有弦外之音,如此一来,竟然巧妙的回击了落次。 落次说道:“小诗,我虽然是请你的小样哥一个人吃饭,但是,你却不能走”。 小诗说道:“落总,你不会是想,你们吃着,我看着,你们坐着,我站着吧!” 落次说道:“不会,我还不至于那么不近人情”。 小诗说道:“那你留下我做什么事?” 落次说道:“我请这个混蛋吃饭,但是,这里缺少一位上菜的人”。 小诗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给你们当服务员,对吗?” 落次说道:“你本来就是一个服务员,如果你不同意,那你可以走了,我来当这个服务员,让我来伺候这个混蛋”! 小诗心想,如果我离开,这落总说不定又要耍啥花样整治小样哥呢!如果我不走,落总对小样哥的祸害,兴许会收敛些,于是,小诗说道:“落总,我答应你,给你们当回服务员。” 落次说道:“好,小诗,只要你服务到位,我会给你小费”。 小诗说道:“对不起,落总,小诗从来没有收取过客人的小费,这是我在枫林晚酒店上班的第一天,我爸就告诫过我的话”! 落次说道:“曹叔的人品,我二爸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么大的一艘轮船放心的交给曹叔管控,你不愧是曹叔的女儿,懂得洁身自好,姐姐没有看错你”! 落次的话,说出来委实有点突兀,她原本就是一个不轻易夸赏别人的人,试想,一个性格狂傲的人,总会是自视清高,蔑视他人,如此便使得自己耐寂孤冷,难以入群。 小诗听得落次的话,只是报以淡然的一笑。 落次又说道:“小诗妹妹,你既然答应了做我们的服务员,那你现在就去七号房间,那是厨房间,我马上通知杜师傅,”开火做饭,饭菜做好以后,你送到‘小闪居’来,你这个服务员就可以下岗了,听清楚了吗?” 小诗说道:“是,落总,我马上就去”。 小诗原本就是枫林晚酒店的服务员,早已习惯了听从落次的吩咐。 于是,小诗不依不舍的离开了‘小闪居’,自去厨房间去了。 ‘小闪居’里,只剩下了落次与郭样。 郭样说道:“臭丫头,你请我吃饭,不会是请我喝你们女人月事时喝的红糖水吧?” 落次说道:“其实你们男人也有月事,只不过你们月事来时,不是喝红糖水,而是抽烟喝酒”。 郭样说道:“听你的话,你好像是来过男人月事似的,别买关子,你到底想请我吃什么,你这个臭丫头,刁钻古怪,别等饭菜端上来,惹我骂你。” 落次轻骂道:“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请你吃饭,你还那么多废话,我落次是随便请人吃饭的吗,今天是看你的惨样,可怜你,才请你这个混蛋吃饭的,别不识好歹!” 郭样说道:“你个臭丫头,把我弄得人事不知,浑身精湿,你就应该请我吃饭,我要吃大餐,宰死你!” 落次让郭样一骂,不但没有生气,居然露出少有的些许微笑。说道:“我第一次请混蛋吃饭,一定是大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落次说罢,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部对讲机,按住左侧的通话按键,说道:“杜师傅,杜师傅,听到请回答!” 对讲机里,秒间便传出了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男人的声音说道:“收到,请讲!” 落次说道:“杜师傅,我是落次,请您按照我的餐谱,做三号配餐两份,我已经派人去取餐了”。 杜师傅回答道:“收到,落总,十五分钟后出餐,请您稍后。” 郭样心想,倒是他妈的有钱人会享受,都有自己的餐谱,我今天倒要看看,这臭丫头的三号配餐,会是什么奇葩的食物。 落次收起对讲机,说道:“混蛋,我今天请你吃大餐,在没有吃饭之前,你得先干点活儿”! 郭样说道:“干什么活儿,不会是因为我弄脏了你的床单,让我给你洗床单吧?” 落次说道:“这艘轮船上,有客房部的保洁,洗床单是她们的活儿,但是,我让你干的活儿,跟床单有关系。” 郭样说道:“臭丫头,你不会是让我滚床单吧!” 落次的脸颊陡然一红,娇声骂道:“你真是个混蛋加流氓,想什么呢?” 郭样说道:“到底让我干什么,有话说,有屁放,墨迹”! 落次说道:“我让你干的活儿,就是把这两个床头柜搬到床上来,拼凑在一起,这就是我请你吃大餐的餐桌。” 郭样说道:“怎么,你请客人吃饭,喜欢在床上吃吗?” 落次说道:“这不是条件有限嘛,你还讲什么排场?” 郭样说道:“你们有钱人也有条件有限的时候啊!哎,你还别说,有钱人就是尿性,请人吃饭都在床上吃。” 落次说道:“你少贫嘴,一会儿你看见大餐,我敢说,你就不说风凉话了”。 两个紫铜的床头柜撤去了果盘,拿走了书籍,终于合二为一的拼凑在了铜床上。 这个小餐桌,虽然是拼凑而成,但它的奢华,如果是按照估值计算,要比平民百姓家的完整餐桌,不止要昂贵几何了! 空调的热风,还在呼呼的吹拂着。 郭样身著的黑色运动服,也已干松了不少,离开了郭样的肌肤,自己独自享受空调的暧昧去了。 郭样原本冰冷的身体,让干热的暖风吹拂得清爽了许多,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春阳里,顿感神清气爽,体态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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