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听梧桐花开的声音》 楔子 张汉青说:“今夜,月明星稀,我,甚是想你。 喜你是茶香过半,忘你却是余音绕梁。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待你我暮年,静坐庭前,守一墙花开, 煮一壶月光,醉了欢喜,也醉了忧伤! 我愿为你拾一落花,守你百岁无忧;我愿为你所向披靡,护你一世长安!” 郭书白说:“月是人间散客,青是人间绝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 静待一树花开,盼你叶落归来! 人的一生至少该有一次, 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 不求有结果, 不求同行, 不求曾经拥有, 甚至不求你爱我, 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 遇到你!” 第一章他的故事 他的故事 渊羽阁,一座名不见传的小楼,主要用与以他人看相、抽签、推八字及看阴阳宅。阳宅包括房屋的整体格局及清宅,阴宅主要是用以看坟地。 他叫郭书白,三十八岁,是渊羽阁的负责人。在世人的眼中他就是个仙儿,所以大家便亲切的唤他“郭大仙”,“郭神棍”。他长得是眉清目秀,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芝兰玉树,一张刀刻的脸,偶尔嘴角轻轻上扬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么痞痞的,贱贱的。不笑的时候,那直视人的目光就象能洞穿你的心底,令人不寒而栗。一米八五的个子,两条修长的腿,走起路来步步生风。唯一的缺陷就是男身女相,尤其是右眼角下的泪痣,使苍白的脸看起来更显得有几分妖冶,带着一股阴柔的魅惑。他老婆叫谢清平,因难产生下女儿便撒手人寰,徒留郭书白爷仨儿在世上苟且偷生。世人都说能算别人通透卦像的家门不幸,世人也还说男身女相的家门遭殃,看看郭书白,他一人全占了,不知是可怜还是可叹!一个大学生,文武双全,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吹拉弹唱,样样靠边。可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白瞎了他一辈子!儿子十二了,女儿六岁,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一双儿女拉扯到如今,真的是尝尽了酸甜苦辣啊!有时大家都特心疼他们,可他呢潇洒的一挥手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渊羽阁,座落在H省J市W县东三里,小楼坐北朝南,大大的三个字出自郭书白之手,上联闲看庭前花开花落,下联笑望天边云卷云舒,他真的是心怀坦荡,光明磊落的真君子。下联的旁边有一个广告灯架,上面写着看相(80元),把照片传到微信里,也能看得准。抽签(100元),推八字(100元),看阳宅及清宅(200元),看坟地(500元)。 渊羽阁西五百米处有一荷塘,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渊羽阁后面是庄里人种的桃树,梨树,花季已过,只能看到高高低低,明明暗暗的一片绿,绿的柔美,绿的悦目。阁楼的东北角有一片小竹林,微风次过,竹叶摇摆,一副盛世美卷。阁楼的西北角种着两棵花椒树,花椒树很高,有几枝都已穿过了二层的花墙。门前种着一棵粗壮高大的梧桐,茂密的枝丫将一层的阳光遮了大半,树下摆放着一把太师椅,一把纸扇,一根带着玉坠的笛子此时正斜斜的悠悠哉的躺在太师椅里,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广告灯架被葡萄藤子遮掩的半隐半现,门前靠右方的小石桌上放着围棋,一壶热茶在苍白而又修长的手中徐徐而落,落入茶碗中的茶色泽清绿,淡淡的茶香从茶碗中袅袅溺出。程言忍不住伸手端了杯茶,抬头看着那个帅气而又有韵味的他说了句:“书白,明天早上六点钟我们直接开车去坟地吗?”……………… 第二章渊羽阁的不速之客 临近夏日,天气越来越热,就连大马路上刮过的风也是热的。 咚,咚咚,咚,咚咚有节奏有力度的敲门声惊醒了睡眠中的郭书白。他无奈的爬下了床,顺便扯起凳子上的衣物胡乱的套在身上,趿拉着鞋从二楼晃悠悠的下来。打开门,发现面前站着一个白影,他赶紧使劲的擦了擦睡意朦胧的双眼,终于看清面前的不是人影,而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 这个大男人眉宇轩昂,气质出众,额前的刘海顺到右边的眉毛边,一双深遂的双眸透露出一丝丝的冷清,凉意。上身穿着纯白的衬衫,衣领和袖口无一点污渍,白的晃眼,下身穿一条休闲裤,左手揣进裤兜,可手腕上精致昂贵的男式手表却暴露在外,无形中又给他增添了几分贵气,一件休闲衣搭在右肩上,高抬拳着的右手呈现出敲门的姿势。脚上的皮鞋乌黑光亮,鞋的周围没有一丝灰尘,就连蚂蚁爬上都会打擦脚。(这句w县方言,意为蚂蚁爬上去都会摔下来,太光滑了),个头看上去比自己高了一点点,年龄也在三十左右,小麦色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更精神,更冷清。郭书白上下打量了一番,心底不由的赞叹,嘴角轻微的上扬,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自己无疑暴露在了空气中。这人长得不孬,排场,展霍,体面(w县方言,意为帅气,特酷)。 金主来了!!! 郭书白左手打开,身体稍微躬了躬,对着面前的帅哥说了句:“先生,您请”。 “先生,您先随便的看一下,容我片刻后再过来”,说完就进了洗漱间。 那位先生上下,左右,前后打量了一番工作室,正对门的是一张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台电脑,一台打印机,打印机的左侧放着一绿色盆栽,桌上面放着一些办公用品。办公桌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颜体墨宝,四个大字厚德载物彰显着大气,下面还有一行行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左侧靠墙的是一套沙发,茶几上放着茶具,墙上挂着一幅简单的山水。右侧是一个书柜,上面放摆着好多书,也顺带摆放着一些物什。 那位先生无声的笑了笑,心想着书白的生活很简单很惬意很舒心呵!还不错噢,没有想像的那么糟糕!!!赞许间,郭书白就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椅上,展开工作式的笑容, 问了句:“先生,你贵姓?” “免费,姓张。” “哦,张先生,您是要”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先生给打断了。 “我想推八字,算算桃花运。” 一听这话,郭书白赶紧的沏了杯热茶,双手奉到张先生的手中,拿出纸和笔,展开狗腿式的笑容。 又问了句:“张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我对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象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你!” 张汉青将外褂扔在了沙发上,一手端着茶,顺势也就入坐。 “不曾见过。” “张先生,你的八字很好啊,是个当官的料,今日你命犯桃花,出门就能碰到你命定之人,你将和那人白头偕老,共度余生!还有喔我比你大六岁哎,我们也是同一天过生的,好巧呵,真是天大的缘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希望能借你吉言,好梦成真!” 说完,张汉青从皮夹中取出五张小红鱼放到了办公桌上,回手取回衣服,须势向门口走去。 “张先生,太多了,一张就够了,”说完拿起剩下的四张欲塞进汉青的手中。 张汉青回头,深深的望着郭书白,说了句:“我叫张汉青,这几天我会经常光顾渊羽阁的,我还有几多事要寻问你,钱,你留着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郭书白追出门外,就见一辆奥迪a4L开到了面前,张汉青按下车窗,再一次深深的望着郭书白,那目光包含太多太多,“等我,回来!” 车走了,郭书白愣怔了好一会儿,自己又傻傻的笑了笑,张汉青这是几个意思啊!想不出什么,接着又傻笑着摇了摇头。孰不知,这深深的凝望,等我,回来!这四个字便成了张汉青的命中劫!张汉青是郭书白的白月光,朱间痣,而郭书白却成了张汉青的心头血,命中劫! 第三章回忆往事(一) 第三章 回忆往事(一) J市第一人民医院,一楼的大厅里人头攒动,人满人患。 二楼的办公室里,穿着白大褂,双手揣褂兜里的张汉青此时正站在窗前,望着大厅里的人群眉头紧皱,若有所思。可能是刚下手术台的缘故,他的脸色看着有些苍白且略带有丝丝疲倦。往日那深邃的双眸此刻也略带着些许血丝。 不知怎的他忽然转过身,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哗啦”的一下他拉开了椅子,顺势便半坐半躺下去。或许真的是太累了吧,只见他将两条修长的腿搭在了办公桌上,顺手拿起外褂,遮盖在身上,同时也把头给遮掩住了。他完全的放空了自我,任自己的思绪狂飞乱舞,眼前时不时的飘现出一些似梦非梦的场景。 那年他五岁,郭书白十一岁,他上育红班,(以前叫育红班,两年制,现在叫幼儿园,四年制)他上小学,村里的住户都是门对门居住,中间隔着街道。说是街道,其实就是能走人,能过平板车的土路,一到下雨天,整条路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泥,臭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那个时候的农村生活并不富裕,谁家里有辆自行车都稀奇的很,更别说电视机,洗衣机了更是少之又少。 张汉青家住路北,他家的房子紧挨着街道,房子稍微靠前靠右的地方是他家的猪圈,圈里养里两头猪,房子稍微靠前靠左的地方种着一棵粗壮高大的梧桐树,奶奶时常对他说门前种有梧桐树,必引金凤栖梧来。因此这棵梧桐树就成了他心目中的神树,每年一到花开,他都会站在树前,双手合十,虔诚的许愿,希望能引金凤前来。 郭书白家住路南,从他家门口到街道还有十八米长,他们这边俗称胡同,也叫出路,胡同的左右两边各住着人家。这条胡同是他家的,胡同里面长着两棵大枣树,一棵酥枣,一棵长枣。不知是爷爷种的还是太爷爷种的,总之两棵树长得是枝叶茂盛,一到打枣的时候,就惹人垂涎三尺。 张汉青的父母在J市工作,家里只有他和奶奶相依为命。郭书白的父亲是煤矿工人,母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大好,虽说大病没有,但小病不断。于是,在两家惺惺相惜的状况下,郭书白就成了张汉青的陪伴,时而是“老师”,叫他习字读书,时而是“哥哥”,送他接他,放学一起回家,每次接他放学时,郭书白都会给他一颗奶糖,而他也时常唤他“白哥哥”。时而是“朋友”,两人一起下地偷红薯,花生,一起上树掏鸟窝,一起去果园子偷果子,时而是“父亲”,在他犯错的时候他会拿着扫帚让他爬下,打得屁股生疼,也会拿着戒尺打得他双手红肿,眼角噙泪。 犹记得一个记忆深刻的场景,夜半三更时,不知怎的张汉青就发了高烧,吓得奶奶直拍开郭书白家的房门,郭书白二话不说,背起张汉青直往大夫家跑,那时的冬天好冷好冷,夜好黑好黑,天空中还飘着雪花,寒冷的风吹过脸颊,好冷好痛。虽然隔了两条街,仍跑了许久,路滑,夜黑真的不好走,只是郭书白不知道的是趴在自己背上的汉青早已泪流满面,他小子只是感觉着哥哥的背更加温暖了,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搂着哥哥脖子的双手又增加了力度,更紧紧的搂着,生怕失去一般,心里面一直在叫着“白哥哥”,“白哥哥”。还好来的急时,大夫打了一针退烧针,接着又吃了一片安乃近,便沉沉的入睡了,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早上,才发觉白哥哥和他一起睡在一张床上,哥哥的双臂紧紧的圈住自己,泪再一次的溢满了眼眶,他依旧沉默不语,只是抽出了自己的双臂,反圈住了哥哥。 时光就这样在两个人浑浑噩噩,打打闹闹,时而嬉戏中悄然逝去。 第四章回忆往事(二) 仲春之际,喇叭状的桐树花,以紫色为基调,兼有白色,在日渐温暖的春风的吹拂下次第绽放,簇拥在枝头,没有树叶,没有绿色,高大的树冠完全被紫色笼罩。微风吹过,空气中传来桐树花淡淡的清甜的味道。这一年张汉青八岁,郭书白十四岁,张汉青上小学,郭书白上初中。 周日休学一天,大早上张汉青就向郭书白家飞快的跑去。看到郭书白一句话也不说,直拉着他的手向外跑去, “青青,慢点,小心摔了,” “青青,干嘛呢,这么急,也不吭气,出事了?” 一路无语,只见张汉青拉着郭书白跑到了梧桐树下,停步,仰头,看树上的花,张汉青的眼睛里包含着热切,期盼,更有些许的激动,连说话的音调都略带颤抖。 “奶奶说,门前种着梧桐树,必引金凤栖梧来,梧桐花开,只要你对着它许愿,你的愿望定会实现,这棵树很灵的,你看满树的花都开了,许个愿吧。” 望着张汉青那张流着汗水的脸,郭书白用衣袖朝他脸上抹了一下, “我当什么事呢,看把你紧张的,”呵呵,郭书白自笑了一下。 “行,那就许个愿吧,但愿它能实现愿望。” “奶奶还说,要心诚的跪拜,双手合十,跪拜三次才能实现的,” “只要愿望能够实现,跪拜十次也行。”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个身躯跪在地上,虔诚的叩拜着,一拜,再拜,三拜。 太阳的晨辉透过高高低低,层次不出的梧桐树的枝丫零落的散在张汉青的身上,脸上,使他更增添了一些朦胧感,神秘感。长长的睫毛稍微的卷起,两颊绯红,鼻翼上逗留的一滴汗珠使他透着妩媚,娇嫩。 郭书白望着他,直觉得嗓子有些冒火,火辣辣的痛,咽口唾沫都觉得吃力,费劲。 回头,三两下爬上树枝,冲下面的他使劲摇了几下枝丫,紫色的花朵纷飞飘落,被风吹过,在空中打个滚儿,又象紫色的蝴蝶在风中翩翩起舞。花朵落在他的头发上,双肩上,以及身体的周围,看上去就像一个穿着紫衣的少女,亭亭玉立。 张汉青也抬头望着他,眼神干净明亮,清澈通透。两个人,一个盯着,一个望着,四目相对,静默无语,只有眼神在相互交流着。 郭书白从树上跳下,向前一步将张汉青紧紧的圈在怀中,口中低低的呢喃着“月是人间散客,青是人间绝色,”“青青子矜,悠悠我心,”“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 一个深深的吻印在了张汉青的额头, “青青,我打了烙印,你就是哥我的人了,从此以后,哥我罩着你,你生哥生,你死哥死!” 张汉青眼角噙泪,使劲的点了点头。孰不知,这一吻是长辈对晚辈的恩赐,还是情人与情人之间的盟誓! 一转眼,暑假悄然而至。午后的阳光直直的射着大地,除了热,还是热。 郭书白穿着汗衫,短裤,脚上趿拉着拖鞋,肩上扛着一根长竹竿,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一边拍打着对面的门,一边扯着嗓子喊“青青,走了,走了,” “青青,快点,快点,” “来了。”两个人,一大一小,手牵着手向东边的田地走去。 每年的这个时候,郭书白都会一个人去东地采摘桑葚,制作果酒。他的母亲因患风湿,类风湿,一年中大半的时间都在疼痛中度过,大夫建议让母亲喝桑葚酒,虽不能根治,但至少能减轻疼痛。而今年,却是两个人一起采摘,心里都像喝了蜜一样甘甜。 “白哥哥,白哥哥,蛇,蛇!”颤抖,惊怕,慌张的声音从左侧方传来,郭书白丢下桑葚,顺手拿起竹竿,仓惶的向左侧飞去。一条小拇指粗细的青蛇,大约一尺来长,匍匐在树杈上,仰着头,朝张汉青吐着信子。只见郭书白举起竹竿的头朝青蛇落去,青蛇立马卷入竹竿,蜷缩在一起。他小心翼翼的举着竹竿,向北走了好远,将竹竿与青蛇一同丢掉地沟里,而后又飞快的朝张汉青奔去,将他紧紧的抱着, “没事了,没事了。” “白哥哥,桑树上怎么会有蛇?” “因为桑树属阴,也称鬼树,易招阴物,蛇性属阴,易招。” “白哥哥,你怎么知道桑树是鬼树?” “因为桑通丧,通伤,不吉利,家中不能种这种树的,易伤人,易死人,所以只能种坟地,田地。” “鬼树包括很多种,如:柳树,杨树,槐树,榆树,这五种树号称五鬼树。左不栽榆,右不栽桃。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子中间不栽鬼拍手(杨), 庭中不栽掉头花。这些是风水知识,等你长大到时你就知道了。” “白哥哥,你懂的真多,你好有学问。”张汉青扬起小脸儿,痴痴地望着郭书白,那小眼神里全是仰慕,敬佩,崇拜! 郭书白白了他一眼,心里说到,我不仅懂风水,还懂卦像,更懂六爻!因为我长了一双鬼瞳!!! 太阳的余辉照射在他俩身上,两个人提着桑葚,一边走一边互讨向家里慢悠悠的走去。 第五章纵使相逢应不识 J市第一人民医院,张汉青从回忆中缓过来时已是下午四点多了,抬头看了一下工作日程,还好,下午和晚上都没有手术。他脱下工作服,换上便装,随手带上门,准备下楼。 “张医生,要出去啊?”护士季云向他打招呼。 “嗯。” “张医生,你回家还是出去走走?” 张汉青抬头,只见一个烫着大波浪,身穿大白褂的女人悠悠的向自己走来。那女人长的精致,身材高挑,皮肤白而细腻,鹅蛋脸,杏眸轻扬,鼻梁高挺,小嘴丰润。淡淡的香水味道从面前飘过,张汉青皱了皱眉,静默无语。 “哇,这是准备要去约会哟!” 望着林梦语林医生凑前的脸,张汉青拉下了脸,随即向后退了两步,无形中双手就蜷成了拳头紧紧地握着。 “哟,唐僧也动凡心了?不容易啊!这得让第一人民医院的花朵们情何以堪那!” “起开!” 撇下冷冷的话语张汉青向楼梯口走去。 “哼!装什么清高?别以为有钱长的帅就了不起!天底下像你这样的光棍汉一握一大把,哼!” 林梦语大嗓门的向他喊道,整个楼道霎时都安静了,目光都瞟向了她,她看了看四周,恨恨的踢了一脚便匆匆的向办公室走去。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张汉青开着车子,毫无目的地的在马路上前行着,烦闷,抑郁,压的自己喘都喘不过气来。愤愤的朝方向盘拍了一下,依旧释放不了心中的怨气。绿灯都亮了自己都不知道走,被喇叭声惊觉后而又被后面的车子追上来紧接着又被骂了句 “神精病!” “神精病吗?或许自己真的是!” 他自言自语的,忍不住又自嘲了一下。车子东开西开,直到开到了渊羽阁,他才愣住,好大一会儿,他又低低的笑了笑,原来自己真的是想来这里啊!二十天了,没想到日子过的这么快! 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情景:“张先生,你的八字很好啊,是个当官的料,今日你命犯桃花,出门就能碰到你命定之人,你将和那人白头偕老,共度余生!还有喔,我比你大六岁哎,我们也是同一天过生的,好巧呵,真是天大的缘分!”“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希望能借你吉言,好梦成真!” 真的是很想很想他,尤其是更想他那张欠扁的脸!!!停好车子,便从车子里下来,为了喜欢那份凉意,手里的伞一直未曾撑开,冷雨溜进颈子里,竟会引起一阵小小的惊喜。 推开了玻璃门,一眼就看到郭书白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手不停的在泡茶喝。听到门开启的声音,他向门口望去,只看到张汉青一直的盯着自己,也可能是自己手里的热茶。忙起身,向他打声招呼 “张先生,你不是来要那四百元钱的吧,当初我给你,是你不要硬塞给我的,钱我全花了,现在一个子儿都没有,你看着办吧。” 说完,他双手摊开,朝张汉青摇了摇头。张汉青无奈的笑了笑。 “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来感谢你的,我已找到了我的命定之人,为了表示对你的谢意,我想请你吃个便饭,就现在。” “那多不好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锁上了门,郭书白看看自己的车子,又看看张汉青的车子,纠结了半天,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张汉青连忙拉住了他 “坐我的车子。” “我怕把你的车子弄脏。” “没事,都是车子。” 边说边开门,把郭书白推了进去。 “郭大师,这边你熟,你挑个地儿。” “大师不敢当,唤我郭大哥吧,听着比较顺耳,反正我也比你大。” “嗯,嗯,好,好。” 车子在一个小饭店门前停了下来,停好车后,两人便推门进去。 “两位,想来点什么?” 张汉青接过菜单,看也不看,就随手合上了菜单。他朝郭书白看了一眼,发觉郭书白的表情十分的纠结。暗自笑了一下。 “服务员,来小份的水煮花生米一份,小份的凉拌黄瓜一份,一份双人份的麻辣生炒鸡,两瓶果粒橙即可。” 听到这里,郭书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纠结的表情也一扫而空,甜甜的笑容立可展现在脸上。 “怎么了?” 张汉青笑着问了一句。 “没,没怎么。” 说完,低头狂饮了一口茶水。 “小心烫!慢点喝。” “张汉青,” “嗯?”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 “我怎么觉得我对你很熟悉很熟悉。” “你可能把我当成其它的人了吧。” “哦,可能真的是。” 饭吃到一半,郭书白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张汉青一眼,说了句 “我接个电话。” “没事,你接吧。” 他连头都没抬。 “喂,郭大师吗?你明天有空吗?我儿子犯了疯病,你赶紧过来看看,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的,好的,我明天过去。” “张汉青,我打个电话。” “嗯。” “舒平,明天有空吗?陪我出个门。” “没空,我明天要值班,你找程言吧。”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声,听声音年纪不大。郭书白看了张汉青一眼,说了句 “我老婆的堂妹,在殡仪馆当化妆师,干我们这一行的,男的女的都得顾及到,女的呢有事就找舒平,男的呢有事就找程言,比较方便。 ”“嗯。” “我再打个电话。” “嗯。” “程言,明天有空吗?陪我出个门。” “没空,我明天出差,你找舒平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听声音有些慵慵懒懒的。 “嗯,知道了。” 郭书白挂了手机。他再次看了张汉青一眼,说了句 “程言,我哥们,在x镇上开KTⅤ的。” 张汉青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明天我陪你去。” 郭书白睁大了眼,那惊讶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不是假的。 “怎么,不想我去?我明天有空的。” “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我们没交情吗?” “也不是,”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早上我来接你,还有,你以后唤我汉青,或者青青也可,不许连姓带名的叫,一次都不许。” “嗯,嗯,知道了。” 郭书白一连点了几个头。 “走,我们回家,明天还得出门呢。”张汉青低沉的话语扫过耳边,不知为何,他身上汗毛直竖,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里想着,不会被张汉青给算计了吧。车子停在家门口,郭书白从车里下来, 张汉青对着他笑道:“晚上做个好梦,明早我来接你。” 话音未落,便驾车而去,徒留郭书白一人,在风雨中伫立。愣怔了会儿,又傻笑着摇了摇头,随手开了锁,便向屋子里走去,唉,今夜又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 第六章出门(一) 清晨,太阳的晨辉穿过明净的窗几透过月白色的纱幔,将斑驳的余光印刻在卧室四周雪白的墙壁上。飘窗上搁着几盆盆栽,在晨辉的映射下细细的长长的绿叶尖端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张汉青看了看四周,随手将月白色的纱幔拉开,让阳光彻底的洒进整个卧房。而后锁上门,下楼而去。 这里是w县城最好的住宅楼,位于大学路中端,里面的住户非富即贵。 虽已是夏日,但清晨的风却有那么一丝丝的凉意,温柔缱绻,似有还无。张汉青走到停车位,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而后轻轻的开了车门,慢慢的坐了进去。黑色的车子驶出小区,一路向渊羽阁的方向开去。郭书白静静的躺在太师椅里,身上着了条薄毯,不知是在沉睡还是在假寐。晨辉透过密密从从的枝叶映射到他的脸上,身上,呵呵,可能是真的太困了吧,一动也不动。 一声鸣笛过后,只见他站了起来,顺手将薄毯折叠好,放在了椅子上。回头,只见张汉青下了车,颤悠悠的向自己走了过来。他上身里穿一件白色T恤,外套一件白灰相间的素方格棉衬衫,下身穿丝质的黑色休闲裤,脚穿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看上去是那么的时尚,还有些许小清新,阳光,青春、活力四射、帅气中且透着一丝干练,风度翩翩,温润如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不知怎的就突然出现在了脑海里。郭书白添了添干涩的嘴唇,又压迫自己强咽下了几下不存在的唾沬,心火旺盛,难忍!不知为何,郭书白一直觉得他自己对张汉青有些怵,思来想去,又不觉得他自己与张汉青有什么私人恩怨,况且压根儿自己就不认识他,说不上来,只觉得压抑,恐慌。 “看样子是准备好了,现在出发还是稍后出发?”一声低沉且带有磁性的声音从自己的耳际略过。郭书白对着脸前放大的另一张脸,向后紧退了两步,靠在了小石桌前,“唰”的一下脸都红了,连着耳垂都成了红色。 “怎么,有些怕我?”张汉青低低的笑着,眼睛直视着郭书白的脸,一动不动的张望着,两个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不会是傻了吧,嗯?”张汉青对着他又来了一句,且伸出右手在郭书白的眼前晃了又晃。 “没,没,没怎的,没事,”只见郭书白伸出手捋了捋自己的胸口,向张汉青展现了一个尴尬的笑,可手指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张汉青无视他尴尬的笑,只是将他的一切收为眼底。 “走吗?”张汉青看着他问了句。 。“走,走,走走。”只见郭书白慌慌张张的从石桌上拿起了一个手提皮包掠过张汉青的身边向前走过。 “还需带其他的吗?” “不用,该带的都带了。” “哦!” 只见郭书白转过了身,向小石桌走过。他把皮包放在石桌上,拉开了拉链,里面的物什立刻一一呈现在了眼前。皮包上壳有四个袋子,装满了货,下壳四个袋子,也装满了货。张汉青看着那些物什,眼底的神色张显得惊讶,惊奇。 郭书白将上壳四个袋子里的物什一一拿出来,放在了石桌上。 “你看,这第一个袋子里装的是朱砂,是用来画符的,第二个袋子里装的是毛笔,也叫点睛笔,用来画符点眼睛的,第三个袋子里装的是符,这两张符是御尸符,是用来对付孤魂野鬼的,这两张符是通灵符,是用来和阴曹地府里的十大元君以及黑白无常对话用的,这两张符是传送符,是用来和上面的各路神家对话用的,这两张符是镇符,用来镇压宅子用的,这第四个袋子里装的是六枚铜钱,用来算卦象的,”郭书白说到这里将这些物什又一一的放到了袋子里,紧跟着又将皮包下壳四个袋子里的物什也一一拿了出来, “你看,这第五个袋子里装的是三丈红绳,用来捆孤魂野鬼的,这第六个袋子里装的是三个铜铃,用来招魂的,也叫招魂铃,这第七个袋子里装的是一柳枝,用来净身用的,这第八个袋子里装的是桃木匕首,用来做法事的,”郭书白说到这里瞥了张汉青一眼,再次将物什一一放到袋子里,拉上了拉链。 又从下壳的背部拉开了拉链,取出一小瓶白酒再次说道:“这是配合朱砂用的,”话完便将白酒放了进去,拉上了拉链。 “检查完了,什么也不缺,我们走吧。” 张汉青随后跟着郭书白向车子走去。看着郭书白走过自己的车子,张汉青随跟紧几步,将郭书白拉了过来,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打开自己车的门,把郭书白给摁了进去。 “干嘛?我有车子,” “坐我的车子也行。” “去办事不能坐这种昂贵的车子,让主家见了不好,我的那车子正好。”郭书白说完便欲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别动!!!”张汉青低低的吓道。郭书白朝他翻了个白眼,瞥过去看着窗外。 “山路不好走,以后走山路都必须坐我的车子。” “张汉青,”郭书白扭头看着他。 “嗯?” “我们很熟吗?” “不熟。” “那你干嘛这个样子?” “我喜欢,你奈我何?” “你,你,你有病!”郭书白用手指着他。 “随你!”张汉青对着他笑了笑。 “白哥哥,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温柔的话语掠过心湖,郭书白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愣怔了许久许久。 车子停在了镇上卖早餐的店铺旁,张汉青走下车,朝店里走去,不一会儿,就见他大兜小兜的就提了上车,随手一丢,便丢在了郭书白的手里。 “早餐,我们的,”张汉青扭头冲着他笑了笑, “我路上开车不方便,那就烦劳白哥哥递给我一些吃的,喝的。” “嗯。”郭书白又再次的朝他翻了白眼。 无声的笑,划过张汉青的嘴角。他心里念道“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第七章出门(二) 车子在道路上飞快的行驶,只看见窗外的树嗖嗖的飞过留下一片绿影。车内,两个人都静默不语。 “张汉青,你今天不用上班吗?”突然郭书白一声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宁静。 “我今天休班。”张汉青思索了片刻,瞄了副驾驶一眼轻轻的答道。 “那你在哪儿工作?” “这很重要吗?”张汉青两眼直视前方,心不在焉的。 “不是,你不想说那就算了,算我没问。”郭书白的声音低低的,明显有一种碰了一鼻子灰的感觉,连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有些沮丧。 “我在J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胸外科的主治医生兼科主任,主要针对食道、肺部、肋骨进行手术操作。简单来说就是颈以下腹以上归我们胸外科管。”张汉青瞥了他一眼,紧接着又来了句“我也是一名法医,偶尔会与J市邢警队的工作人员一起工作。” “有着法医头衔的医生,既医活人的病,又看死人的身,死活都不放过,天生的一个魔鬼,没有感情的动物,估计血都是冷的。”郭书白的嘴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对方听到些什么没有。 “困吗?困就睡会儿,把位置,电话发给我,到了地方我再叫醒你。”郭书白拿起手机,发了位置,电话给他,又往后退了退座,放低座后便躺了下来,随即闭上了双眸。 张汉青脱下自己的外褂,轻轻的拂在他的身上,郭书白长长的眼睫似把扇子静静的覆盖在眼睑上,不知是何缘由,他的眉紧紧的皱着,没有血色的薄唇使本来就苍白的脸更显得苍白,若不是胸口的起伏,淡淡的呼吸声,连张汉青都要觉得他是一个没有生气的人。 不知不觉车子已走进了山道,越来越接近那户人家,崎岖不平的盘山路是这么的不好走。张汉青给那主家打了电话,然后又轻轻的推醒了沉睡中的郭书白。 郭书白看了看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褂,又看了看侧方的张汉青,沉默无语,只是用食指指了指对方的胸口,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张汉青看着他,嘴角上扬,朝他点了点头,那丝笑有些痞,有些贱,有些欠抽,更有些腹黑。意思就是衣服就是我给你盖上的,况且这衣服也是我的,怕你感冒,怕你发烧,看我对你多好!郭书白整理好坐椅,又随手拎起皮包,二话没说,同张汉青一同走下了车来。 这是太行山脚下的一个名叫黄龙村的村庄,太行山离W县城有五十公里左右,中间夹着一个J市,J市北面是太行山,两者相距三公里左右,著名的封山针公园,凤凰影视城,当阳峪陶瓷城及圆融寺就座落在太行山的脚下。 J市南面是W县城,两者相距二十公里左右,总的来说,路程是不远。 三分钟后,两人到达了主户的门边,门外一个大约六七十岁的老人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背靠着一棵杏树在巴巴的张望着,看见他俩,老人家几步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已是老泪纵横。他看了看郭书白,又看了看张汉青,走到张汉青的面前,拉着他的手哽咽道“郭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家军儿吧,求你了。” 张汉青抽回自己的手,紧跟着又后退两步,指了指旁边的郭书白低声说道“老伯,他才是郭大师,我只是他的司机兼助理而已。” 老人家又走到郭书白的面前,摊开双手,泣不成声。 “老伯,没事,有我在,我不会让你的儿子有事的,我们这就过去看看他。”随即搀扶着老人家,四人一同向家里走去。 住宅坐北朝南,门前的左边是一棵粗壮的杏树,满树的青杏压得低处的枝叶伸出手就能够得着。房子还是以前的老房子,明三暗五,连着东屋,门楼,七字一拐,一看这就是二零零零年左右的房子,这当时在豫北的农村正兴腾着呢,转眼已二十年了。、 院子靠西墙种了些青菜,挨青菜的南边是几株葡萄树,葡萄藤子已爬满了搭好的架子,一串一串绿色的小葡萄密密麻麻,在架子下面迎风招展,令人垂涎三尺。旁边是一个水龙头,周围摆放着几盆多肉盆栽,长得惹人,长得喜庆。大门的西边是厕所,东屋的边上停着一辆电动三轮车,一辆电车,大门底下放着一台洗衣机,五张凳子,一张小的四方餐桌。郭书白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里里外外都不知道打量了多少遍。 步入堂屋,入眼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瘦瘦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右边的罗圈椅上,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捆绑着,似乎在颤抖,嘴角还塞了条毛巾,双眸紧闭,脸色发白,鸦色的发零乱不堪。 “郭大师啊,你看看,你看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造了什么孽啊,救救军儿,救救我儿,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猛然间“咚”的一声响,那个泣不成声,痛不欲生的老人家在郭书白的面前跪了下来,紧接着又听见“咚,咚,咚”的三声响,只见老人家又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哽咽颤抖,“郭大师,求你一定要救他,叫我做什么都可以,一定要救……”话未说完,便听“扑通”一声老人家便已昏死过去。 张汉青连忙跑过,狠狠的掐着他的人中,而后他便慢慢的苏醒过来。 “老伯,我一定救你的儿子,若你不说事情的经过,我们怎么救他?”郭书白从地上搀扶起老人家,向东边的沙发上坐过。 “老伯,您贵姓?”张汉青微微的侧过头看向他。“免贵,姓陈。” “您是怎么知道郭大师的?”张汉青再次的微微的侧过头看向他。 “我的一个亲戚是你们W县城城西农村的,他家的一个小男孩就是郭大师给看好的,我相信我的亲戚,是他给我的电话让我找郭大师求救的。”陈伯看了看张汉青,转头又看了看郭书白。 “我以为郭大师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没想到这么年轻,不知能不能救军儿啊,”陈伯低头呢喃着。 “你儿子犯病了,为什么第一时间不去找医生看看?难道是医生不给看吗?”张汉青直视着陈伯,像要洞穿他的心底,声音都有些冰冷,都有些扎人。“不是的,这病医生是看不好的,这是邪病。” “何为邪病?你便一一道来。”张汉青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郭书白连忙拉住了他,顺手在他的背上拍了几下,又捋了捋。 “张汉青,消消气,消消气!” “陈伯,你儿子到底怎么回事,若你还想救你儿子的话,还望你如实相告,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陈伯看了看郭书白,又看了看张汉青,觉得还是姓郭的好说话,于是“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陈伯对着他俩的脸,向他们娓娓道来。 第八章出门(三) 陈晓军,和庄里同龄人一样,都是早早辍学随后去外地打的工。该到成家立业的时候,他从外地打工的地方带回了个姑娘,后来成了他的媳妇儿。 那姑娘唤白秋梅,长得还成,就是肤色有些黑,个头不高,瘦瘦的,浓眉大眼,梳着一条长辫子,一笑起来酒窝特明显。 就在她怀孕快四个月时,因时常心慌,呼吸不畅,就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当时就明确告诉陈晓军秋梅的状况。说秋梅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但不是很严重,通过手术治疗的话是可以康复的,医生建议她这个状况可以生完孩子后到医院做手术治疗。可能是怕手术费用太高,就去了小医院治疗,或许是小医院的设备,人力有限,最终导致秋梅术后有些后遗症。 最初是脑袋瓜子记不住东西,后来慢慢变得不认识人,再后来就彻底的傻了,大夏天穿棉袄街道里乱窜,大冬天赤脚穿T恤往后山跑,一个疯子,把整个家都拖垮掉了。不知是门上的哪个人让陈晓军去跑山,去烧香,说是白秋梅中邪了,跑山,烧香请世外高人就能救她的命。 于是陈晓军也不工作了,没黑没白,没日没夜的跑山,烧香,使本来就不富裕的家渐渐变得一贫如洗,雪上加霜。母亲气血攻心,撒手人寰。 前几天陈晓军和他的狐朋狗友一道去了后山的凤凰岭烧香拜佛,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唱大戏,脸上涂的跟个鬼似的,谁叫也不理,这两天终于出来了,可嘴里还是神神叨叨的,有时还一惊一乍,老吓人了,吓的孩子都不敢近前看他。 更过份的是今早出来逮住孩子就往死命里抽,没有办法才让门上的人把他给捆了,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陈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诉说着往事,那深深的恸哭,低低的嘶吼,那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凄苦孤寂,心酸难奈,无助悲凉,更多的是深深的绝望!可能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郭书白轻轻的拍着陈伯的背,慢慢的说道:“有我在,没事。”张汉青瞅了瞅郭书白,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肯定,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慢慢的放了下来。 郭书白起身,走到大门下,打开放在小桌上的办公包,拿出两张符,一张通灵符,一张御尸符。拉开左旁侧的拉链,拿出一块布,抖开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圆形的布坐垫,两层布,中间可能还夹着一层薄丝棉,摸起来有些手软。他又拉开右旁侧的拉链,从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瓶子,瓶口还是木塞,拧开木塞,倒出两滴液体,涂抹在了眼皮上,又塞紧木塞,把瓶子放进了包里,把拉链全都拉上,拿起符,坐垫这才转身向堂屋走过去。“陈伯,拿一个碗,里面盛满大米,放到桌上,准备三根香,三张黄裱,点上一根蜡烛。”郭书白看了看陈伯。 “嗯,好。”刚转过身的陈伯又转过身来看向郭书白“那准备什么贡品?” “不用。” “不需要吗?”陈伯的眼神满是质疑,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郭书白再次肯定的回答“不用!”陈伯迈步走向了东屋。 “书白,我能帮上什么忙?”张汉青向前跨了两步,走到郭书白的面前。 “不用,待会儿护我周全就好。” 陈伯迅速的将所需物什在堂桌上一一的摆好,退向了一边。郭书白又出门去用水龙头的水净了手,再次走进堂屋,在堂桌上将物什按方位摆好,将坐垫铺在地上,点燃三根檀香插在米碗内,然后跪在垫子上,烧黄纸三张,磕三头,用右手中指在地上划一“十”字,把小腿压在“十”字上,右腿压在左腿上,即采用单盘式,席地而坐,接着取出一道通灵符,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用力的甩了出去,说了声“去,”只见通灵符成一条直线奔向燃烧的蜡烛,“轰”的一声灵符着了,郭书白又说了声“起,”着了一角的灵符随即升到了半空,他抬起右手,在空中画了几下,两眼看着它在空中燃烧殆尽,口中念念有词。张汉青“啊”了一声,眼神里充满了怀疑,惊奇,惊讶,探究,更多的是不可思义,而后又是满满的赏识,仰慕,敬佩! 郭书白回头瞥了眼张汉青说了句“汉青,护我周全。”那语调庄重,肃穆,不容置喙!只见张汉青快步走到他面前,紧紧的拥着他。接着郭书白两眼微闭,身体周正,头顶悬,鼻吸口呼九次,然后两手成抱球状放在下丹处,用心默诵启度文。元神脱离了肉体,飞向了空中,刚才在空中随手画的那几下形成了结界,元神飞入结界,只见结界里又出现了黑,白两个影子,但看清那影子,才发觉是黑白无常两位大人,白影子的是白无常大人谢必安,他个子高高的,瘦瘦的,面容和善,脸上砌满了笑容,头戴一顶长长的白帽子,上面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大字,黑影子的是黑无常大人范无救,他个子不高,胖胖的,一脸凶相,面似狰狞,头戴一顶长长的黑帽子,上面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大字。“属下拜见大人。”黑白无常单膝下跪,右手握拳,左掌搭在右拳上,身子稍微低下前倾。 “起来吧,拿来。”只听到一声魅惑的嗓音突地响起,那音色富有磁力,有一点点的沙哑,低沉,慵懒。一道亮光闪过,一卷竹笺飞到了大人的手里,打开端详了一番,后又飞到白无常的手上。 “退下。” “谢大人。”黑白无常随即起身,倒退三步,转身便消逝的无影无踪。结界消失,元神重回肉体中,郭书白渐渐苏醒。 “书白,你还好吧?”张汉青拥着他的身子,不停地擦着他脸上的汗水,眼神里满是焦虑,语气都有些不安。 “没,没,没事。”郭书白向他笑了笑,那笑显得那么无力,无助,脸色愈加苍白,嘴唇颤抖着,就像一个刚刚经历过死里逃生的人! “借你的肩膀给我靠一下。” “好。”张汉青给郭书白寻了一个最佳的姿势让他靠着自己,尽量让他舒服点,也惬意点。 “我要和她对话,你不要害怕,有我在,没事。”他手指着陈晓军的背,嘴唇掠过张汉青的耳际轻轻的说道。 “好。” 郭书白的眼睛直射着对面的陈晓军,与其说着看着陈晓军,倒不如说看他背上的女鬼更合适。 “你看的见我,小郎君?”那女鬼咯咯的笑着,不时的伸出舌头舔陈晓军的脸。 “我长的好看不,小郎君?”那女鬼仰起头,微笑着看着对面的郭书白。 她长得很美,长长的柔顺黑发,一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酒窝,一身红色的长裙,妩媚、娇笑,迷人,勾魂。她俯在陈晓军的背上,双手扣在陈晓军的锁骨处,长长的指甲红中透紫,透着几许妖冶,冷艳。 “你是晚娘?” “你认得我?”她的眼中全是置疑。 “陈晓军是你夫君第十世的转世?” “啊?”她眼里全是惊慌,恐惧,害怕。 “那你是谁?”她的声音明显颤抖。 “白秋梅已被你给害死了,还不够吗?”郭书白所答非所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女鬼尖厉的喊着,状式要掐陈晓军的脖子。 “晚娘,我们谈谈。”郭书白急切的喝道。 “谈什么,都没了,谈什么?”她仰头大笑。 “你需要什么,本座都赐予你,你先离开他的身。” “本座?你是……”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了, “嗯,本座是。” 只见晚娘从陈晓军的背上下来,飘浮在空中。 “大人,我想要他做我的小郎君。” “人鬼殊途,若你执迷不悟,会害死他的,已死一个了,够了。” “那我要他做我的小郎君,”晚娘指着张汉青高兴的说着。“本座赐予你一个俊俏的小郎君,赐予银奉,赐予衣物,助你往生,明日子时,跟随白无常大人投胎转世去,前世的帐前世算,今生的债今生偿,归去吧,归去,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万物归万物!” “晚娘拜谢大人!”转眼红衣消逝不见。 屋里恢复如初,郭书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汉青,去,将陈晓军松开。” “好。” 张汉青看了看郭书白,慢慢的松开了他,盯了一会儿,发现没任何问题,才转身走到陈晓军的面前,抽出他嘴里的毛巾,解开他手上,脚上的绳子,走了回去。陈晓军慢慢的苏醒,过了会儿,才看清屋里的一切。 “我这是怎么了?”他又指了指屋里的一切,“这是怎么回事?” 郭书白连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笑着说道:“你从凤凰岭上下来,一直昏迷不醒,你父亲怕你出事,随即打电话让我们过来看看,还好,来的及,还好,你没事。” 他看着陈晓军,又看了看陈伯,再次说道:“你父亲都担心死你了,你去看看他吧。” 陈晓军走到父亲的面前,用力的搂着他,那颤抖的肩膀,双手已无法诉说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泪从陈伯的眼里淌下来,湿了他的脸庞,也湿了陈晓军的衣裳。 “汉青,去,把我的办公包拿过来。”郭书白看着张汉青,又指了指外面小桌上的办公包。 “打开,将里面的柳枝拿过来。” “嗯。” “晓军,你去接碗清水,端进来。” “好。” 郭书白接过清水,柳枝,只见他用柳枝蘸了一下清水,轻轻的洒在了陈晓军的身上。 “取些墨汁,取一张黄裱来。”郭书白望着陈晓军。 “好。” “去,将柳枝放回去,取毛笔过来。”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张汉青。 “好。” 郭书白就着堂屋的桌子,“唰,唰,唰”没多少下就画了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出来。郭书白拿起画纸,轻轻的吹了吹,走到陈晓军的面前,语重心长的说:“前世的帐前世算,今生的债今生还,欠人家的,就必须还,这张画纸,连带一百个元宝,两身布匹于明日下午到凤凰岭烧了,白秋梅虽已不在,但给你留下了个念想,你父亲年纪也大了,让他在有生之年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不再重来,我们应当敬重生命,珍爱生命!好好活一次,为孩子,为父亲,更为了自已!好好想想!!!” “汉青,我们回家。”郭书白牵起张汉青的手,两人踏门出去。“郭大师,等一下。”陈伯的挽留让两人同时转过了身。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来,有一百的,五十的,十元的,也有五元,一元的,皱皱巴巴,看样子在口袋里揣的时间不短了。 “给你,全给你,这是谢礼。”陈伯眼巴巴的望着郭书白。郭书白看着他手中的钱,心想着加起来也没有三百元。只见他看着那些钱,思索了片刻,然后从中抽取一张五元的,一张一元的说了句“这已足够。”说完,便拉起汉青,飞快的朝车子奔去。 车子在盘山路上慢慢的爬着,张汉青瞅了下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半了,看着副驾座上昏昏欲睡的郭书白,笑了笑,那笑中含着宠溺,带着包容。 第八章 出门(四) 车子在一个小饭馆门口停了下来,张汉青推醒了沉睡的郭书白,“干嘛?”声音懒懒的,带着刚苏醒的懵逼劲儿,郭书白皱着眉头,明显是被人突地打搅而颇有些不悦。 “你看嘛,都下午两点半了,我们需要添肚子,你不饿吗?我很饿哦!”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张汉青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他,手指指了指车窗外天上的太阳,又低头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再次的去推郭书白。 郭书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那眼神里有探究,有惊奇,有不可思义,赶紧抬手摸了摸张汉青的额头,“没发烧呀,怎么这个鬼样子,难道是中了邪?”想到此处,又用审视探究的眼神,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将他打量了几番,“还好,没事。” 郭书白捋了捋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那悬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我不饿,我要睡觉。”郭书白赌气的闭上了双眸。 “要不,我抱你下去?”声音慵懒,笑意绻绻。张汉青跨步到副驾座,双手搭在了座椅的两侧,背微微的向前倾了倾,整张脸凑到了他的面前,气息霎时掩没了他的鼻子。郭书白身子僵硬,指尖颤抖,他立马睁开了双眼,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便和张汉青的鼻子碰着鼻子,嘴唇碰着嘴唇了。那姿势满是引诱,撩人,魅惑,令人窒息,使人极易犯罪。他猛的推开张汉青,迅速打开车门,慌乱的跑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身后传来了张汉青爽朗的笑声。 郭书白的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又像猴子的屁服,他转过头向他大喊“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身后再次传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郭书白愤恨的跺了跺脚,将脚下的一颗石子用力的给踹了出去。 推开门,找了个座位坐下,张汉青随后在他的对面就坐。场景有些熟悉,依稀似第一次两个人共同用餐,谁也未曾注意到今日的心境与往日的略有些不同。两份素菜,两份素面迅速的上桌,两个人在吃饭夹菜中还不时的闲聊着。 “今个儿,真的是谢谢你了,汉青。”眼神里满是认真,真诚,诚心实意。 他顺手夹了一筷子的菜,刚想送到张汉青的碗里,又不知想起了什么,急切的想要将筷子抽回自己的碗中,没来得及,停留在半空中的菜就被张汉青截进了嘴里。郭书白懵逼了,愣愣的看着他,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后根。 “你不是有洁癖嘛,不是,不是,当医生的都是有洁癖的,哦,也不对,”郭书白紧张的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味道好香,若是能亲自送到我的嘴里那便更香了。”张汉青挑了挑眉,眼带桃花,嘴角略微上扬,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那,那,那是我的筷子。”郭书白紧张的有些结巴。 “知道是你的筷子,还敢给我夹菜,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让木板给夹了,还是让驴给踢了?”有些哂笑。 郭书白动了动嘴本想说些什么的,不知为何又无奈的笑了笑,,低头咬了咬嘴唇,便抿嘴静默不语。 “我可否理解为你这是欲擒故纵,或者是欲拒还迎?”张汉青十指交叉,语气嘲讽。郭书白依旧静默无语。 “你怎知道我有洁癖?调查我还是跟踪我?或者是你喜欢上——我还爱上——我了?”他把上我两字咬的特別重,声线拉长,尾音轻佻,很明显的就是**裸的引诱小白兔,白莲花犯罪。傻子都能听的出来上我是怎么个意思。只见他用左手托着下颚,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抿在一起,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扣击声配合着上我两个字的语速急速撞击且也漫延了郭书白的整个胸膛,他的脸再次呈现红色。 “汉青,能不能好好吃个饭?”郭书白叹了口气,又无力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甚是无奈,无助,也有些小可怜。 “吃饭,吃饭,不逗你了。” “你那是逗吗?有这么逗人的吗?你那是……”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颤,浑身汗毛耸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看着张汉青,心里再次的嘀咕“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不过由于世界太小了,才邂逅,才相识。以后不见他,躲着他点就是了。” 郭书白起身,向柜台走过。 “那位先生已买过单了。”服务员伸手给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坐着的张汉青。 “说好是我付帐的,可每次都是你买单。”他站在张汉青的面前,顺了几下右边的前刘海,接着又挠了右耳根两下,?得有些手足无措。 “走了,回家。”只见张汉青牵起他的手腕,推门而出。 “送你回渊羽阁,还是去兜兜风?” “回渊羽阁。” “郭书白,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哪?” “我啊,就是一个骗吃骗喝,混吃等死的跳大神儿。”他的语气满是自嘲,心酸,难奈。 “汉青,谢谢你。” 郭书白的嘴动了动,不知是想说什么,还是不知想从何说起,只见他紧抿嘴唇,思索了片刻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再次沉吟道:“汉青,我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各自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你是天上白云,我是地上污泥,即便做朋友也是格格不入,我不喜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你看我,所以,这朋友不做也罢。” 只听“嘎”的一声,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下去!!!”声音里充斥着愤怒,冷漠,无情。 郭书白下了车,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身上脱下外褂,“给,你的衣服。” “脏,扔了。”张汉青鄙视着他,冷冷的笑着,慢慢的合上了车窗。郭书白不停地拍打着车窗,可车子还是离他远去,办公皮包被张汉青从车窗无情的抛出来,“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上,郭书白的步伐有些趔趄,但还是向办公包跑去,捡起包,将它紧紧地搂在怀里,泪水迷蒙了他的双眼,顺着脸颊慢慢的淌了下来,滴落到脖子里,凉意瘆人。 夏日午后的风不温不火,不热不冷,吹在他的身上,仍能感觉到那丝丝的凉意,不知是风凉还是心凉!举步走到渊羽阁,顺势躺在太师椅上,他把自己紧紧的蜷成一团,就像一只受伤的刺猬,把伤痕累累的血肉之躯藏的再更深一些。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的铃声惊醒了他,他打开手机,只听见程言在那头大喊“书白,你在哪里?我都快把你手机给打爆了,以为你出事了呢,你都快吓死我了。” “我在渊羽阁。” “等我,我马上过去。”过了会儿,就见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徐徐的开了过来。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一个男人。看年纪大约三十四五,瘦瘦的,高高的,留着三七分,油头粉面,,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勾魂夺魄,一看上去就知道是被包养的小白脸。得体的深灰色短袖套装,配搭着黑色锃亮的休闲皮鞋,整个的一个酷! 他手里提了几个大袋子,朝郭书白走来。 “干嘛呢你?”他用不解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几番程言。 “这个嘛,好说,就是今天本该我陪你出门的,我这不是没去成嘛,心里老过意不去,就寻思着给你买些东西当做赔礼了。”程言讪讪的道。 “哦,这么多年咋没见你给我买过,今个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郭书白调侃着。 “往年给你买你不是死活不要嘛,今年的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我可是花了心血的。” “那,那就打开看看。” “好,好,好。” 只见程言屁颠屁颠的上屋里拿了个盆出来,袋子全都被他扯开,东西一股脑儿全堆到了桌子上,程言的脸懵逼了,怎么什么货都有啊,这该怎么说。只见程言目光一闪,妙计自上心头。 他拿起两套衣服,两双鞋子,一边让郭书白看着一边向他慢慢的阐述“这是让你出门穿的,给别人办事得让别人看得起咱。” 衣物搁在一边,又拿起一堆养生茶,“你多喝些这些东西,对身体有好处,” 再拿起一堆补品,“你不想做饭的时候这些能对付点,”看着那些补品,程言都不知道自己翻了多少次白眼,“嚯,大手笔啊,”他心里想道。 随手拿一瓶,呵,维生素,又拿一瓶,呵,钙片,再拿一瓶,呵,蜂蜜。不看了,不看了。最后那一袋子东西他全倒进了盆里,“这些放到冰箱里,你饿了的时候自己弄点吃吃,这是排骨,这是鸡腿,这是饺子,这是汤圆,这是馄饨。”程言端着盆子向里屋走去。 “程言,这些要很多钱吧?”郭书白心不在焉的。 “不是很多钱,也就五六百块。” “好,我现在拿钱给你。” “不要你还,你要干嘛?”程言扯着嗓门,死命的揪着他的胳膊。 “说,这东西怎么回事?”郭书白有些恼怒。 “这不是我的那个哥们,就上次我们仨去的那个公司。”程言小声的说着。 “她呀,富婆,好,告诉她,拿一万元现金,我把事给她办好。”郭书白眼里全是嘲讽。 程言见他不再追究,掏出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总算摆平了,娘的。”他心里想着。 “书白,你看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今晚你去我那里,我给你开个房间,梳理一下情绪。”他用手指了指书白的心口。“嗯,好。” 俩人把东西整理好,带上门,坐上车一同向KTV驶去。程言经营者一家会所,一层唱歌,二层客房。出了车门,迎面便是“恋人港”三个大大的字,字周围霓虹灯的亮光在夜空中足以亮瞎双眼。 “今晚你在二楼208客房休息,先上去冲个澡,跑了一天了,浑身都是臭汗,床头有我给你准备的换洗衣物,还有,我点了外卖,凑合着吃点,嗯?” “好。” 打开客房,一股清新的淡淡的甜甜的味道扑鼻而来,冲过澡,刚换好衣服,就见程言提着外卖晃悠悠的进了门。 “哦?时间刚刚好耶!”程言看着眼前的他,小心肝儿都一颤一颤的。 郭书白接过外卖,打开一看,小米粥,两份素菜,几张白烙馍,心里可乐坏了。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大肆开吃! “慢点啊,小心噎着,又没人跟你抢,不够的话,外面还有。”程言笑眯眯的看着他。直到他吃完,又递给他一杯水,看着他把水全喝掉,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累了一天了,休息吧,晚安!”程言手提着垃圾袋,扭着水蛇腰出了门。 郭书白直觉得眼皮沉重,感觉可能是真的太累了,随手便带上了门,关上了灯,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屋里漆黑一片,门轻轻的被推开了,一道鬼魅的影子闪进了屋,那影子将门带上,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床前,推了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那个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还好,不醒。 嘿,还真别说,这徐少立的药确实是挺管用的,不由心里给他点了一个赞。 他伸手抚摸着郭书白脸上的肌肤,光滑,细腻有弹性,抚摸过额头,亲吻一下双眸,似蜻蜓点水,拂过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入双唇,柔柔软软,他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伸出手圈住他,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慢慢地凑到他耳边说:“要你。” 第十章酒吧谈心(一) 车子停在了门口,他慢慢的走了下来,抬手摇了摇,车子飞快的离去。浑身难受,摸哪哪疼,仿佛是别人的身体,根本不听自己使唤,脚步也虚浮无力,趔趔趄趄,就跟散了架似的。打开房门,鞋子一踢,就势滚落到沙发上,倒头大睡。告诉自己:什么也不要想,管它天塌地陷;什么也不要做,管它爹死娘嫁,睡吧,好好的睡一个觉,醒来仍是晴空一片! 郭书白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可能是睡了一觉的缘故,感觉身体没有当初的那么难受。 走到洗漱室,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酸楚。镜中的他眼皮浮肿,眼神空洞,脸色苍白,他伸手拂过红肿的双唇,“嘶”心里一颤,仔细一看才发现受伤的下嘴唇中间有一个伤疤,心里异常的恼怒,一拳打到墙上,恨的咬牙切齿“哪个混蛋造的孽,有种别让老子抓住你,抓住你,你就死定了。混蛋!” 再看看脖子喉结,锁骨处,全都是红红点点。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马上就要接孩子了。”嘴里不停地念念叨叨,神色恐慌。 “该死的混蛋!”他怒吼着,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根根蹦出。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的铃声惊扰了他,“谁呀,干嘛?”他看也没看手机,语气颇有些恼怒。 “姐夫,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招惹你了?哈哈哈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清丽的笑声。 “舒平啊,你有事?”他的声音渐渐地有了些缓和。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 “有事说事,没事我就挂了,现在我得接孩子去,没空和你瞎掰扯。” “我正要告诉你呢,孩子你不用接了,刚才我给婶娘打了电话,让她先去接两孩子。” “你找我有事?” “嗯,一会儿程言去接你,然后你俩再来接我,我们三个出个门。挂了。” 郭书白思索,斟酌了片刻,拿起了电话。“喂,妈,您去接孩子了没?” “我现在正在去的路上,舒平刚才打电话说你们今晚有事做,让我先去接孩子,你放心吧,两孩子今晚住我那儿。” “嗯,好,谢谢妈。” “傻孩子,跟妈还客气啥?” “那,那妈,我先挂了。” “嗯,好。”刚挂了电话走到门口,就看见程言坐在椅子上晃悠。几步向前,揪着他的领子把他从椅子上提溜了下来。 “干嘛,干嘛呢?”程言有些喘不过气, “你说干嘛呢,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什么?”郭书白朝他大吼,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脖子。 “你丫的,你想憋死我,先松开手,那真不是我弄的。” “那是谁弄的?”郭书白松开了手,两眼瞪着他。程言忙喘了几口气,又顺手掂了掂自己的衣服领子。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吃什么东西过敏?昨晚还吐的到处都是。”程言很认真的看着他。 “过敏?”郭书白沉默了片刻。 “昨晚我吃的是素菜,里面没有海鲜。” “书白,对不起,对不起,你吃的那个虾仁豆腐是我的菜。”程言哭丧着脸。 “虾仁豆腐?”郭书白彻底的恼怒了。 “不是,是你先吃的,你都没发现,我……我还收拾屋子来着。张汉青你这个天杀的没有人性的王八犊子,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啊,把人糟蹋,作践,蹂躏成这个样子……”程言小声的嘀咕着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算了,算了,不怪你,又不是你的错。”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舒平没说什么事儿?” “没有。” “那我们去接她吧。” “你这个样子恐怕不行,得换身行头。”程言推着他上里屋走去。 再出来,他完全就像变了个人,得体的蓝色套装,外套张汉青的灰白相间的方格棉衬衫,脚蹬咖啡色的休闲皮鞋,好一个世家翩翩公子!来到殡仪馆的门口,光等舒平差不多就等了半个小时。 “女人真是麻烦!”程言小声的嘟哝着。 三人随后便来到了夜市摊,点过菜刚坐下来,舒平就看见他脖子上上的红红点点,目光露似疑惑。 她指着他的脖子大喊:“你找女人了?”从座椅上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说呢?”他瞥了她一眼。 “也对,你怎么可能去找女人,你那么喜欢我姐,都为她守身如玉那么多年了,不可能找的。” “到底咋回事儿?” “海鲜过敏。”他快速的答道而且还好一本的正经。 程言不怀好意的朝他瞅了几眼,心里嘀咕着“这得是多大的海鲜啊,过敏成这样?” “吃药了没?” “吃过了,而且还抹过药了,没事的,别担心。”他瞟了她一眼,静默片刻问道:“大晚上的你就穿这个?还有我们到底要干嘛去?” 谢舒平低头很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行头,无袖衫,迷你裙,长筒袜,高跟鞋,“没毛病啊,不管他。”她心里细细的琢磨。 “我心里不舒服。”她哭丧着脸。 “为什么?”他又不紧不慢的跟了句。 “爸,妈又逼我相亲了,我不想去。” “你都老大不小了,该去看看的,中意了,就等着商量结婚的事吧,女孩子,总要有个家的。家是一个圆,无家不成圆!”郭书白抿了一口茶水,慢慢的说道。 “还有,程言你也是。”他又瞟了瞟程言。 程言一脸的无奈,“说舒平,甭带上我。” “想不想听我给你们讲个故事?”郭书白又抿了口茶水,将两条胳膊支在桌上,双手十指交叉,托着下巴,轻轻的说了一句。 “想啊,最喜欢听你讲故事了。”舒平睁大眼睛,向前挪了挪身子。 “我也是,听你讲故事是一种享受,惬意得很。”程言翘起二郎腿,抚了抚鼻子,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上古时代时,天上的王母娘娘身边有一个叫人的站摆童(意思是端茶倒水的花童),因打碎了她最珍爱的茶盏,而触怒了王威,于是,她就让她的侍从将人从中间劈成两半,一半化作女人扔在了昆仑山的西面,另一半化作男人扔在了昆仑山的东面,人为了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于是就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茫茫的大千世界中来回的穿梭,奔波。找的对的呢融为一体,生死相随,找的错的呢,不久便会分开,再去寻找对的的另一半。其实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因而就造成了现在的这种局面,结婚,离婚,再婚,又婚。人在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场悲哀,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场心伤,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声叹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生幸福。我们就是在错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注定是一场心伤。...”淡淡的话语从郭书白的口中慢慢的道来,震惊了在座的两个人。 舒平放大的脸凑到郭书白的面前,她呵呵呵的笑着,有几分算计,也有几分阴险。 “书白,你看那,你未婚,我未嫁,要不咱俩搭个伙,凑合着过日子吧。”她指了指书白,又指了指自己。 “我是你姐夫,叫姐夫。”他伸出手指,一搭没搭的扣击着餐桌。 “再说,我一个老男人……”他停顿了片刻,接着又说了句“我现在有俩孩子就已足够了。”舒平看着他,沉思了片刻,无语。 “姐夫,县高级中学家属院对面有一家叫“归去来辞”的休闲酒吧,我们去舒缓舒缓压抑的情绪,也顺带放松放松,可好?还有,每次你出门的时候都是我俩陪你去的,换这次你俩陪我,可好?”她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又朝程言眨了眨眼。 程言的眼力劲多好,立马就顺杆向上爬。 “这个,书白,咱们就只是去听听音乐,放松放松心情,这两天都压抑坏了,嗯?”程言老神在在的。威胁,**裸的威胁! “那行,先说好,我不喝酒的。”郭书白低头闷了句。 “嗯,知道,知道。”程言可劲着点头。吃过喝过后,车子便开到了酒吧,找好停车位,三人便朝酒吧走去。 第十一章酒吧谈心(二) 走到门口,就看见“归去来辞”四个字在白光的映衬下尤显得突出,给人的感觉冷艳,高贵,尤其是在这大晚上。 “看见没,我总觉得写这几个字的人要么是个文人,要么是个有故事的人,像是在怀念什么,可能是某个人,也可能是某件事。”郭书白看向他俩,又指了指门牌上的字。 “可能吧,反正我是没看出来。”程言撇了撇嘴,又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屑。 “我不知道。”舒平一脸的茫然。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迎面墙上的一副画,走进仔细点看,才发现是一副素描。那副画很大,挂在总台的后墙上,郭书白盯了半天,目光打量了许久。画面的左上角是一支斜斜伸出的一大串梧桐花,中间是两只修长的手,一只从右边伸出去,另一只从左边伸出去,右边伸出的手掌心向下,左边伸出的手掌心向上,看似相握,却又不是,掌心与掌心之间悬浮着一朵梧桐花,花帽朝上,花瓣朝下,似乎是一只手向另一只手里送花朵,画面的最下方满是落地的梧桐花瓣,画面的右边书写着:我愿为你拾一落花,护你一世长安。下角的落款字迹有些个性,没得看清。 “走了,走了,别看了。”程言牵着他,只往里走。可他止不住的扭头又看了那副画几眼。 酒吧的夜景诡谲得让人眼神迷离,那种细细地,浅浅地,滴落在盛着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中,慢慢的,沉下去的感觉。 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地儿刚坐了下来,就见舒平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随后的便是两个服务小生,一人抱着一箱啤酒,一人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碟话梅、一碟花生豆、一碟开心果、一碟干的水果——草莓,服务生一一放到茶几上。 “点这么多,能喝的了吗?”郭书白看了看舒平。 “没事,喝多少是多少,不够还有。”她耸了耸肩,笑道。 郭书白端着果汁,三人相互碰了碰。 “干!” “再来。” 酒吧,聚集了很多失恋的、伤心的、失意的人们,他们晚上就泡在酒吧里,发泄着自己的无奈和多余的情绪。也有因为工作的压力山大,家庭里无尽的纷争或者各种各样的原因理由借口以及慕名前来的男人女人,借助短暂的休息,来酒吧发泄着他们的积压已久郁闷,释放着自己的不满和纠结,享受一份原始的快感后,重返原来的一成不变的日子。酒吧象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们,令他们乐此不疲,难舍此地。 郭书白端着杯子,静静的聆听着那欧美风情的乐曲,压抑,狂躁,不安在这一刻缓缓的松弛下来,他紧紧的闭上了双眸,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 “姐夫,人干嘛要结婚?结了婚为何又要离婚?”舒平举着脸望着他。 “不结婚对不起父母,结了婚对不起自己,离了婚对不起孩子。人是群居动物,得找一个人与自己搭伙过日子,一起分担痛苦,共同享受幸福,一个人背负不了太多,与他人一起分担痛苦,会使痛苦减轻一半,与他人共同享受幸福,会使幸福加倍。”他思索了片刻,慢慢的从牙缝里挤出几句,依旧紧闭双眸。 “我们单位的出纳晓晨前两天离婚了,她对象给她带了绿帽子,她现在带着一个两岁的孩子挺不容易的,我都难受。还有,庄里后街我同学董战平他的那个未过门的媳妇儿问他要县城里的房子,轿车,他爸妈都快愁死了,你说,一个农村的媳妇,要城里的房子干嘛?又不上班,要车子干嘛?我都想抽那个女的两个大耳刮子。”舒平心里愤愤不平。 “谁说的,可不是嘛,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娶回家还得当少奶奶养着,当老佛爷供着,娶个媳妇都比登天还难,说不定,生个孩子还是别人的呢!”程言也不甘被无视,在一旁加着劲。 “那你想咋办?”郭书白睁开了眼。 “你说,我一个整日与死人打交道的怪物还有人相亲,这人得多可怕,他们图我啥呢?”她貌似自言自语。 “狗对脾气,猫对猫尾。”程言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我真的不想结婚,更不想有孩子,能一直这样老死就好了。我同学陈宇轩,离婚了,一个人带两孩子(双胞胎),媳妇儿跟别人跑了,他现在负债累累,那天给我打电话,想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有两孩子牵扯着,估计早就跳楼了。”舒平有些无力,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沮丧。 “这个,我得给你俩说道说道,上苍造人,往往比别的动物多了一份灵性和智慧,所以做人很难,很累!孩子,是血脉的延续,是生命的传承。你看那,人有男女之分,动物有公母之分,花草树木有雌雄之分,男女交合,才能孕育出孩子,人类才能得以繁衍,公母苟合,才能孕育下一代,雌雄交配,才能结出美丽甘甜的果子。你生在这个社会,就要承担你的责任与义务,享受你的权利。除非,你活在四维空间,或者是超脱六界之外(如:人、鬼、仙、妖、神、魔)。其实,人生还是很美好的,只要你往前看。”郭书白依旧不紧不慢。 “狗屁!人生本来无意义,纯属偶然。婚姻嘛,更是他娘的瞎扯淡,找一个比你有本事的,她瞧不起你,找一个你比他有本事的,你看不起他,找一个旗鼓相当的,除了吵架就剩打架了,我宁愿不结婚,也不愿这样苟活!”程言端着啤酒,一股脑儿全灌进了嘴里。 “姐夫,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连人也都不想做了,做什么都行,就不想再做人了。”舒平双手捂住脑袋,一个劲儿的摇头,满是无助,满是悲哀,可能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啊哈哈哈,小丫头都学会自怨自艾,伤春悲秋了,那你希望做什么?希望做一只鸟,自由自在的飞翔?希望做一棵草,无拘无束的成长?希望做一片云,若有若无的飘荡?希望做一条鱼,无忧无虑的嬉戏?希望做一颗树,不依不靠的飞扬?还是希望做一朵莲,不争不抢的绽放?你不知道吗?做鸟会被穿心的;做草会被采割的;做云会被吹散的;做鱼会被捕杀的;做树会被砍伐的;做莲会被点灯的,我劝你啊,要做就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孤魂野鬼,在忘川河里沉甸千年,看世人从奈何桥上屡次踏过,看世人喝下永失记忆的忘川河水。要做就做一个永无轮回的孤魂野鬼,在忘川河里沉甸万年,看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看冥界里始终如一的暗夜漫长!”郭书白右手端着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果汁,左手有节奏的扣击着桌子,淡淡的看了舒平一眼,眼里的笑意深不见底。 他们俩个互相看了看对方,又相互看了看他,眼神不停的闪烁,不知是在算计着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 钱钟书说婚姻就是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也是,恋爱是自由的枷锁,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我瞧这地儿还可以,氛围也不错,要不今晚趁着你俩这兴头,不如我们三人一起探讨一下什么是婚姻这个问题如何?”郭书白四下望了望,周围朦朦胧胧,模糊不清,正是谈事的好机会哦! “婚姻?我认为若和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那婚姻就是坟墓,葬了我,也葬了他。若是和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谁也不敢保证它会是一成不变的,那婚姻就是枷锁,困死了我,也困死了他。因而,我就不想结婚,怕死的太快!”舒平灌了几口啤酒,看样子有点迷糊了,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婚姻?对我来说婚姻就是他妈的一场儿戏,不知你自己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最后却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他妈的假的,都是他妈的假的。”程言端着一罐酒,一饮而尽,也许是后劲太冲,咳嗽了两声,呛得眼泪都落了下来,他低低的咆哮着,肩膀都在颤抖。 “我认为婚姻就是个囚牢,囚住了人,囚死了心,囚住了美好,囚死了自由。”郭书白抿了一口果汁,慢慢的说道。 “那你当初干嘛要结婚?是脑袋进水了,还是让驴给踢了?”程言看了看他,满眼的不屑。 “这个,要怎么说呢?情非得已。”郭书白叹了口气,傻笑了笑。 “不是吧,郭书白,你不会是奉子成婚的吧?”程言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他,满眼的震惊。 “你以为呢?”他淡淡的看了程言一眼。 “我觉得你不可能这么做的。你就不是那种货色!”程言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指着郭书白。 “世间没有哪一个女子能入的我的眼,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喜欢,也谁都不爱。”郭书白看着手中的杯子,慢慢的说道。是谁说的,花花公子往往都是痴心专情的,而专一的男人往往都是最自私,冷酷无情的。 “噢,原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姐啊!”舒平摇了摇手中的啤酒。 “就是啊,不喜欢干嘛要娶人家?不爱干嘛有孩子?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孙子吗?”程言略上前挪了挪身子。 “呵呵呵,我今天就当回孙子。”郭书白怕他俩再起什么妖蛾子,赶紧扯过话题。 “既然我们仨人对婚姻都持否定态度,那我们这辈子就做单身狗吧。”他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两人“好啊,好啊!”的欢呼声。 “为我们是单身狗干杯。”舒平举起酒杯,高兴的喊了一声,三个人的杯子碰了碰。 “就让我们做只快乐的单身狗吧,来,为我们是快乐的单身狗干杯。”程言不甘示弱,举起酒杯,也高兴的喊了声。三个人的杯子又碰了碰,相视一笑,意味深长,深不见底。 “给你俩个忠告:在你们没有达到功成名就时,不要去谈婚姻,否则,会死的特快!记住了!”郭书白看着他们,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也不知他俩听到了没有,看他俩的神色,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也许是声音有点大,惹的周围的人的目光频频向他们这里扫射过来。三人忙低下头,偷偷的乐乎着。多久了,从未这样肆无忌惮过,多久了,从未这样开怀大笑过。其实,心简单,世界就简单,幸福才会生长;心自由,生活就自由,到哪都有快乐。 人生,就是笑笑别人,顺便再让别人笑笑。不管你经历多痛的事情,到最后都会渐渐遗忘。因为,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光。今夜,就让自己放肆这一回吧。 “郭书白,你别太作妖,不是哥们我说你,你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这段时间上医院检查了没有?医生怎么说?”程言睁着猩红的双眼,望着他,又用手指了指他的右下腰处。 “呵呵呵呵呵呵,怎么说呢,医生说,好好保养身体的话,活个三五年的,不成问题,若放任不管的话,也就这一两年的光景。”他右手捋捋右耳上的发,而后抚摸着自己的右下腰处,慢慢的说道。那笑声有些沧桑,有些无奈,有些悲悯,有些心酸。 程言,舒平同时把目光投向了他,眼神中夹杂着怜悯,无奈。“干嘛呢,别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跟死了丈夫,媳妇儿那般。不就是少了只肾嘛,更何况还是给自个儿儿子的,想想都是一种幸福。至于脑袋里面的东西,那只能听天由命吧。再说了,就算为了你俩,我也得好好活着,更何况我还有一双儿女呢,更得要好好活着。”轻柔的话语从他的嘴里溜出来,却让他们俩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郭书白瞅了瞅舒平,又瞄了瞄程言,嘴巴动了动,不知想说什么而又什么也没说。是啊,自己能说什么,这世道就这样,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都有各人的路要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过活,今天的鞋子脱下来,明天穿不穿得上还不一定,更何况他们呢!想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无力的笑了笑,那笑中带着无奈,带着苦涩,带着自嘲。仨人东一句西一句没天边的胡侃闲聊。 “啪,啪,啪”三声击掌声打断了他们的闲聊,一道有力度且含有磁性的男音传了过来。 “大家晚上好,我是这间酒吧的负责人徐少立,今天是周末,我特意准备了我秘制的果酒——桑葚酒送给各位尝尝,祝各位玩的尽兴。”大厅里立刻传来了热烈的掌声。 随着声音的沉落,昏暗不明,朦朦胧胧的大厅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本模糊不清晰的四周一览无余。郭书白感觉一道目光深深的刺向了自己,背部都有些发冷,顺着那道余光,抬头就看见张汉青的目光锁死了自己。慌乱中忙低下了头,向下移了移身子,心里不停地嘀咕着“今天出门还真是没看黄历啊,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再次抬头寻找那余光,没有,环视四周,也没有,于是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那只是个梦而已。 大厅里座无虚席,只见服务生时不时地穿梭在人群中,一杯又一杯的桑葚酒送到了客人的面前。郭书白端着酒杯轻轻的摇了摇,黑紫色的液体从杯子的边缘缓缓的滑入杯中,无杂质,澄澈透亮,又低头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甜的味道掩入鼻中,桑葚酒带有成熟的桑葚果香,甜中带酸,入口即爽,口感柔和细腻。他轻轻的抿了一口,细细的品味,心里想到“不错,上上品。”随即在心里点了一个赞字。 不喜欢酒的味道,但喜欢醉的感觉!偶尔醉是一种心灵上的解压。有人说,不用香水的人,是没有味道的人。不会喝酒的人就是不解风情之人。其实,爱上的不是酒,而是端起酒杯的瞬间,将心事一点点的融入酒中,喝下的不仅是酒,是一点开心,一点伤感,一点回忆,一点哀愁,一些想念和一些无法对别人诉说的故事,把愉快和不愉快的事情融入酒里!我干杯,你随意!这就是人生!!! “咦,口感如此熟悉。”他心里惊了一下,接着又喝了几口,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我去去就来。”丢下二人,他慌不择路的向总台跑去。 “我要见你们老板!” “老板刚出去。”总台服务人员指了指门口。 郭书白立马向门口跑去,也许是跑的太快,刚到门口无意中就撞到了一个人,“对,对不起。” “没关系。”熟悉的声音略过耳际。抬头,就看见张汉青放大的脸呈现在眼前。 “对不起,借过。” “干嘛去?” “找酒吧的老板。” “他已经走了,你有事?” “他走了哦,没事。”郭书白侧过身,探出头,看了看门外,无一踪影。 “借过。”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尽量忽视张汉青的存在。 只见张汉青牵起他的胳膊,一下子就将他带了出去。 “放开我。”他低低的怒吼。使劲的甩着手,想要将对方的爪子给甩出去。 张汉青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的牵着他。 夜已深了,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晚风吹拂着他的面颊,感到阵阵清凉。 第十二章酒吧谈心(三) 夜,好静,每一丝安静的气息都勾起一抹忧郁,躺在柜底的最深角落,用无奈的情愫呢喃一把钥匙的心语。 张汉青原本只是想看看郭书白的状态,状况如何,可看到他现在欠挨的样子,一股无名火油然而生。“呵,刚才不是挺撒欢的,现在成哑巴了?” “据说传闻中的郭书白洁身自好,为妻子甘心情愿守身如玉,孑然一身,现在看来,好像传闻有些夸大,连小姑娘也都不放过,怎么,才两天不见,就变得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被挨?你怎么这么贱!嗯?” 张汉青左手靠在梧桐树上,头微微的向左侧,左手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左脚脚尖点地,斜斜的靠在右腿边,左手搂着树身,将背靠着树的郭书白牢牢的圈住。语气有些情挑,后音略微上扬。从后面看,就像两个热恋中的情人相拥,相偎,相依着。 郭书白双臂交叉在胸前,似乎是在挡着什么。 “咦?你脖子上的吻痕……” “那是海鲜过敏。”他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郭书白急急的给打断了,就见郭书白不由得往上提了提衬衣领子,似乎在掩饰什么。 张汉青看着那些吻痕,油然的笑了笑。突然,他像发现了什么,只见他向前探探头,嘴唇掠过郭书白的耳际,右手薅了根他的头发,“唉,薅错了,我以为是根白发。” 郭书白气的只想抽他两个大耳刮子。 “想什么呢?你不会是以为我想……”张汉青说了半句,停下来看着他,只见郭书白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张汉青,你若寂寞想泄火,我可以让程言给你找妞儿,保准把你伺候的妥妥贴贴的。嗯?”郭书白向他挑衅。 “郭书白,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你给办了?”张汉青气的咬牙切齿,右手紧紧的捏着他的下巴。 “你不会,我是个男的,而且还是个老男人,你不会饥不择食到连老男人都不放过,更何况我还是个被她人用剩下的二手男人。”郭书白本想呲牙咧嘴的对他笑一笑,可下巴被张汉青捏的生疼。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张汉青愤愤的说了句。 “张汉青,我一没搞你媳妇儿,二没办你妹子,三没上你情人,你怎会如此的恨我?”郭书白一边向他挑衅,一边努力的想挣脱他的手。 猛然间只觉得自己的双唇被张汉青的双唇轻轻的蹭了一下,如蜻蜓点水般。郭书白的脑瓜子彻底的懵了,下巴似乎也忘了挣脱,只是出神的望着他。 张汉青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随手扔了。“哼!”他看了看郭书白,嘴里发出一声,颇有些嘲讽,轻蔑、不屑。 郭书白的脸色变得苍白,指尖略抖,静默了会儿,他才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一步一步的朝门口走去。 张汉青紧跟着他,一步也不离。 推开门,来到程言,舒平的面前说了句:“走了,我们回家。”郭书白扯了扯程言的衣服。程言看到张汉青朝这边走来,就忙趴在桌上,装起了死狗。 “哟?这整得是那出啊,”就见一个男人朝他们几个晃了过来。那个男人在他俩面前驻足,抬头把他俩从头到脚扫射了几番,一个丰神俊朗,一个阴柔魅惑,一个目光深邃,一个媚眼如丝,一个高傲冷漠,一个柔情似水。咦?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目光中欲望四起。 “这就是传说中的泪痣吗?真的假的,不会是纹上去的吧,长得这么让人想犯罪,瞧这锁骨,怎么这么勾魂?瞧这喉结,能迷死多少人啊,你不会是人妖吧,从T国来的?我摸摸看。”话音还未落地,就见那个男人的手向郭书白的脸飞去。 郭书白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进退之间,张汉青向前跨了一步,伸手搦(nuo组词搦死你)住了飞向郭书白脸上的那只手。 “沈容樾,撒开你的狼爪子。”张汉青看着沈容樾,眼里迸射出一道怒火。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你俩认识?很熟?”沈容樾又重新将俩人扫射一翻,眼里满是疑惑。 “不认识,不熟。”俩人异口同声,而后又静默无语,接着又各自扫视了对方几眼。 程言半眯着眼成一条缝,甭提有多乐乎,心想着“装,再装,继续装,有本事你们俩个二货一直装,都要勾搭在一起了,还装的这么一本正经,给谁看呢,我呸!叫你俩欺负我,这下有好戏看喽,活该!哈哈哈哈哈。” “咦?这是几个意思?”沈容樾用手指了指张汉青身上的衣服,接着又指了指郭书白身上的衣服。 大家都觉得好奇,于是顺势将他们俩审视了几番。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他们俩穿着的衣服除了颜色有那么一点点的区别外,其它的如:款式,质地一模一样。 “撞衫了。”张汉青淡淡的来了一句。 “呵,撞衫都能撞出情侣装来。”沈容樾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 “哼,你还别说,就你俩这穿着特登对,真是郎才郎貌,这知道的呢,是撞衫了,这不知道的呢,还以为你们俩……”话没说完,就被张汉青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沈容樾伸出手指抚了抚鼻子,然后大声的喊了声:“徐少立,你赶紧的过来,有好戏看。”他摆着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气神儿朝总台大喊。 “怎么了,怎么了,啥好戏儿?”徐少立大步的走了过来。 沈容樾朝他递了个眼色,努了努嘴,瞄了眼张汉青,又瞄了眼郭书白,再指了指他们的衣服。 徐少立看了看,一下子就明白了,拿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说了句:“你俩不会是有一腿吧,啧啧啧,这男的跟女的呢,就那么回事儿,这男的跟男的吧……”他盯了盯张汉青,又盯了盯郭书白,冒出了一句:“不过呢,你俩还真是般配,瞧你俩这身段,容貌,品味,档次更是绝配,就是不知道哪个是受,哪个是……” “闭嘴。”话未说完,就被张汉青无情的话语给打断了。 郭书白恨恨的瞪了张汉青一眼,双手微动,欲将外挂脱下,张汉青对他摇了摇头,看了沈容樾,徐少立各一眼,又朝他点点头。意思就是说他们两个都在呢,你悠着点,别把自个儿给整埋喽!他控制住愤怒,双手垂下。 “你怎么说话呢,他是我男人!”舒平蹭的站了起来,指着徐少立。 “呵呵,你男人?你确定这是你家男人?”沈容樾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张大嘴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怀疑的目光瞧着谢舒平。 “你不相信吗?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我……” “闭嘴。”话未说完,就被郭书白给拦截了。 “嗷哟,看看,都看看,还是人家小姑娘比较实诚,比有些人实诚多了,小姑娘,你想咋证明呵?难道你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还是你知道他身体特别部位有什么特别的…………”沈容樾越说越过分,且上下打量了一番谢舒平,他右手的手指成波浪状在他自己的眼前飘来飘去,心里默默地念到:“不知死活的妞啊,这浑水也敢趟,真是勇气可嘉。” “走,我们回家。”郭书白猛的抓起程言的手,蹭过他们三个人的身旁,向门口走去。 “喂,美人儿,你别走啊,再闲坐会儿呗。”沈容樾一边起哄,一边向徐少立递眼色。 “够了,别太过了。”张汉青朝他们翻了个白眼。 “老大,要说你俩不认识我可不信,你看他从里到外与你的装着一模一样,我都怀疑他穿你的衣服。”笑容砌满了沈容樾的整张脸,那笑里含着阴险,算计,不怀好意。 “我认识的人你哪个不认识?嗯?”张汉青很认真的盯着他的笑脸。 “真的不认识吗?你确定?”沈容樾满目质疑。 “你说呢?”张汉青死死的盯着他。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那人家会不会很生气?”徐少立插了一句。 “那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错了。瞧他那个柔情似水的样儿应该不会生气的,等下次见到他,道个歉就行了。”沈容樾思索了片刻,应了个声。 宁静的夜,熟悉的空虚,揭开了心底里孤绝的惆怅,寂寞继续着寂寞,哀伤守候着哀伤。 停车处,程言和郭书白两个人在争执, “程言,还是我来开车吧,你喝点酒,不能开的。”郭书白轻轻的说了一句。 “两罐啤酒就能把我打趴下?还是我来开。”他伸手就去开车门。 “酒驾不行,逮住你就进去了。”郭书白看了他一眼。 “就这鸟不拉屎,乌龟不下蛋的地方,还能查酒驾?” 郭书白见他死犟,就顺手夺过了钥匙,开了车门。舒平躺在后面睡觉,程言躺在前面半眯着,嘴里不停的在哼唱:“我要做一只快乐的单身狗,咿呀咿呀哟,我要做一只快乐的单身狗,咿呀咿呀哟……” “唉,两个傻子。”郭书白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送走两个傻子,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坐在电脑前,将这两天所有客户的事逐一回了个便,新的客户一一添加,整理好就滚落到床上和周公聊天去了。 再醒来就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按往常的惯例,洗漱之后他就去了二楼的静室。 打开室门,一股淡淡的清甜的香气迎面扑来,那是酒的香气,果酒的香气。这是一间小小的房间,房门的左侧是一个方格子的木架,架子有一人来高,每个格子里都放着酒,有桃花醉,梨花白,桂花酿,还有苹果酒,葡萄酒,桑葚酒。前三种是花瓣和白酒加冰糖做的,后三种是成熟的果实做的,里面就只加了些冰糖。这些果酒都是送给客户的,偶尔舒平和程言会弄走一些。木架的最上层放了些茶叶,有绿茶,红茶,白茶,花茶,凉茶,还有营养茶。有袋装的,罐装的,还有散装的,这些有的是客户送的,有的是舒平,程言送的,还有的是自己购买的。 室门的右侧是个长的供桌,上面摆放着一个大香炉,也摆放着一些贡品,供桌的上方墙上贴了张黄纸,上面书写着供奉天地全神之位。 供桌的下面是一个小的木质跪台,上面铺着跪垫。墙的两面镶满了客户还愿的红色的锦旗,锦旗的下方搁着几张给客户准备的小凳子。 净手后,他换了供桌上的水及贡品,把烧着了的把香举过他头顶,朝神位拜了三拜,插入炉中,接着他跪到跪垫上磕了三个头,而后两眼微闭,身体周正,头顶悬,鼻吸口呼九次,然后两手成抱球状放在下丹处,用心默诵启度文。 剔除燃烧完的把香,又点然了三根香插入炉中,三拜之后,出门而去。 开着自己的老爷车昌河铃木,去丈母娘家接孩子,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喂,程言,起了吗?一会儿陪我出趟门。” 那边的程言睡意朦胧,“嗯,知道了。” 车子缓缓的停在了门口,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轻快的响起。 “来了,来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院中回荡。 “嘎”的一声门从里面开了,一个小女孩飞奔到他的怀里,她用头蹭了蹭郭书白的脖颈,说了句“爸爸,我想你了。”而后,一滴泪滑落到了他的脖子里,他把女儿更紧紧的抱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爸爸,进去和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说声再走吧。”儿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面前,扯了扯他的袖子。 “嗯,好。”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沙哑。来到堂屋,就见四个人全在屋里, “谢谢爸,妈,哥,嫂子,我们回去了。” “吃过早饭再走吧。”岳父谢春来望着他们。 “不了,我已经做好了,他俩还得回去做作业,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块儿吃。” “那路上你们多注意注意安全。” “嗯,好。” 一群人走出了家门,他们仨人坐进车里,便朝他们四人挥手告别,扬长而去。一路上,女儿叽叽喳喳,不停地说着幼儿园里的事情,儿子沉默无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子刚到渊羽阁的门口,就看见程言躺在太师椅上晃悠。 “程言,起来,起来,吃早饭啰。”说着踢了踢程言的脚。四份南瓜小米粥,一份荆芥拌黄瓜,一份糖醋西葫芦,一份酸菜,一盘子馒头,四个人围着石桌开吃。 “无含,今日在家一是好好做作业,二是好好带无烟,三是……”他停下了话语,沉思了片刻,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脏衣服爸回来洗,你只要做好前两件事就可以了,爸一会儿和你言叔出趟门,你在家要听话。嗯?” “知道了。”无含一边向嘴里塞馒头,一边呜呜弄弄。 “爸爸,你几点回来?”女儿无烟斜着头望着他。 “下午两点准时到家。” “嗯,那好吧。” “无含,若是数学作业有不会的先留着,爸回来教你。”他抬头看向儿子。 “知道了。” 收拾完已是九点多钟了,他和程言刚走到车门前,无含就跑了几步,紧跟着过来。 “爸爸,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他盯着郭书白,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爸答应你。”他拍了拍无含的头。 “臭小子,还有我呢?”程言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他走到程言的面前,昂首看着他,眼神极为认真,谨慎。接着不紧不慢的说了声“言叔,我爸怎么跟你出去的,他还怎么跟你回来,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程言看着他,心里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一身汗毛竖起。他抬手击了一下无含的胸口,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严肃的说了一句“你的话,我记住了。” 两人坐上车子,飞快的离去。 老爷车前脚刚走,后脚一辆黑色的奥迪便缓缓的停在了渊羽阁的门口,张汉青下了车,悠悠哉的走了过来。 “你是算卦的?我爸出门了,下午才能回来,你若有急事,就给他打电话。”无含停下手中的作业,抬头瞥了他一眼,又指了指灯箱上的电话。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虎头虎脑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狡黠。便笑了笑,说道:“小老板,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找你爸,是专门找你的。” 无含一听,戒备心立马提起。“我不认识你,你找我干嘛?” “我呢,我是张汉青,和你爸郭书白认识好多年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张汉青躺到太师椅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晃了几下。 “骗子,我爸朋友的名字里面就没有叫张汉青的。”他托着下巴,想了一圈又一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汉青。 “啪”的一声一个手机落在了他的本子上,“不信的话,你现在可以打给他,看我到底是不是个骗子。” 无含拿起手机,没有犹豫,直接拨个号过去。“喂,爸,你认识一个叫张汉青的人吗?” “张汉青?”老爷车“嘎”的一声停了下来,手机都有些拿不稳。 “爸,你没事吧,”无含急切的问道。 “没事,遇到减缓带了。” “你吓死我了。”无含的眼眶略有些微红。 “你认识张汉青吗?他现在在我们家。”他又重复了一遍。 “认识,你让他接电话。” 电话递到他的手中,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传了过去。“书白,我不在你身边,你要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张汉青,你到底想干嘛?”郭书白气的咬牙切齿。 “好,我会照顾好他俩的,你放心吧。”张汉青一脸的笑。 “你别太过分!” “知道了,我会带他们出去玩,我们也会在一起吃饭,直到你回来,存好我的电话,挂了。”话音未落,手机已收起。 “没骗你吧,臭小子,”张汉青耸了耸肩,接着又说了句:“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再告诉你你爸的一个秘密,怎样?嗯?” “我是郭无含,那是我妹郭无烟。”他指着树下玩土的小姑娘。 “无含,无烟这名字起的真不错。”他笑了笑,冲无含点了点头。 “红杏飘香,柳含烟翠拖轻缕。”一句诗句忽然蹿入他的脑海,出自宋代苏轼的词《点绛唇·红杏飘香》,这是一种相思怀人之作,写得深情一片,感人至深,就是不知道郭书白在起名字的时候想起了谁。 “你快说,我爸有啥秘密?”他眼巴巴的看着张汉青。 “那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你爸,你要发誓。”他把脸凑到无含的面前,一只手半掩着嘴巴。 只见无含举起右手“我发誓,绝不告诉我爸,也绝不出卖你。”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逗的张汉青哈哈大笑。 他随即拍了拍无含的头应了一句“乖啦。” “你爸右大腿靠上有一颗小黑痣,还有靠近心脏的地方也有颗小黑痣,我说的可对?”张汉青闭着眼睛,回想着那诱人的胴体。 无含倒抽了口冷气。“这秘密你咋知道的?” “我都说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都很熟悉对方的身体。” “无含,我答应你爸要带你们出去玩的,走吧。” “我的作业还没做完呢。” “没事,我教你。” 三下五除二,在他循循诱导下,作业很快的就完成了,无含的脸上也露出大大的笑容。 “你比我爸讲的好多了,谢谢你了,张叔。” “那是,叫叔显得见外,太难听了,就叫小爸得了,无含,以后你的作业,还有家长会小爸我全包了,保准一你以后不会挨骂,二你以后突飞猛进,怎样?只要开家长会,你就第一时间给小爸我打电话,如何?” “真的,你不骗我?”无含眼放光彩。 “我们击掌为誓。”两人之间相互击掌盟誓。 “终于搞定了。”张汉青长长的出了口气,心里想道。 帮无烟洗过手,带上门,张汉青问了一句:“你俩想上哪里玩?” 两人相互看了看,不说话。 “想去爬山,还是想去划船?” “去划船。”无烟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有请我们尊贵的王子,公主上车。”张汉青一下子抱起无烟,打开车门,而后三人全都系好安全带,车子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 第十三章无题(一) J市人民公园是开放式的公园,因为是周末,门口全是摆地摊的,卖的都是玩具。张汉青把车子停在了离公园较远的地方,三人走到门口,无烟就被那些小玩具深深的吸引住了。 “哥哥,你看,那个好漂亮。”她走到无含面前,指着一套盒装的玩具给他看。 “那是奥特曼之家,你想要吗?”张汉青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抱起了她。 无烟眼巴巴的瞅着无含,一句话也不说。 老板是个好眼力劲的,将他们三人从上到下打量了几番,一脸谄媚的笑:“你家的闺女长的真俊俏,儿子长的也壮实,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好爸爸,咋样啊,给闺女买一套吧,也不贵,一百五一套。” 张汉青静静地看着无烟,脸上彰显出甜甜的笑容:“你想要吗?”无烟朝他点了点头。 “这里面的,你还想要哪个,小爸全给你买。”他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轻声的问道。 “真的可以吗?”她眼里光芒四射,笑容涨满了整张脸,又紧紧的盯着他的眼,小心翼翼。 “只要是你想要的,全都买。” “这个,那个,还有这个……”她的声音有些急切,有些迫不及待,生怕张汉青会反悔似的。 “不打紧的,慢慢的来。”他边付钱,边拿货,笑容里满是宠溺,包容,幸福。 “无含,你想要什么,自己选。” “我想要篮球,滑板。”无含抬起头,看了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说了句,随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其它的,还要吗?” 猛的一下无含抬起头望着他,眼都不眨,而后又摇摇头:“够了。” “我们先把东西放到车上,然后再去吃饭,最后去里面划船。”兄妹二人朝他点点头,三人便去车里存放货物。 走进饭店,“小爸,三份面,三瓶矿泉水就好。”无含抢先说了句。 “嗯,好。” 面,水上齐,就见他走到俩孩子中间,掏出手机,自拍杆,俩孩子顺势一左一右靠在他的俩肩上, “一,二,三,走起。” 声音未落,一张照片就出现在了手机上,一家三口,甜甜蜜蜜,还附带着表情包,张汉青看着照片,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略微上扬,似笑非笑,那笑满是阴险,算计,得逞,不怀好意。 “嘀嘀”郭书白的手机动了两下,随手打开微信,就见出现了张照片,但看清楚,心里不由的咯噔响了一下,快步向门口走去。 “张汉青,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J市人民公园门口用餐,等会儿一起去划船,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且附带着开心的笑。 “我和程言在吃饭,车坏在半道上了,刚修好。” “哦,你几点回来?” “现在还没到主家,办完事回去大概已是下午五点后了。” “嗯,好,过五点我们就回去。” “汉青,谢谢你!真的真的谢谢你!”郭书白很慎重,很认真的说了句。 那头张汉青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自己人,甭客气。” “你怎会有我微信的?” “你加的我。” “我?我加你了吗?”郭书白有些迷瞪。 “不想加我你就删了吧。”张汉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懊恼,沮丧。 “干嘛要删?我觉得挺好的。”郭书白极力为自己辩解。 “我都承诺过无数次要带他们出去玩的,一次都没有履行过诺言,现在看着他们好开心,我心里很难受。汉青,谢谢你,认识你真好!” 郭书白的声音有些哽咽,手也有些颤抖,泪水溢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淌下来流进嘴里,酸涩苦楚。急急忙忙挂了电话,伸手擦干泪水,转身走回店里。 “书白,你没事吧?”程言手里夹了根面条,瞥了他一眼。 “没事。” “没事就好。” “你的老爷车开了也有两年了吧,当初花八千块钱买的二手车开的时间也够长的了,要不,咱换辆车?” “不换,我没钱。” “我借给你钱。” “不借,还不起。” “你不用还的。” “不用还我也不借,怕折寿!” 程言看着他,一脸无语。 “看啥呢,赶紧吃,吃完好上路。”郭书白用筷子敲敲他的碗。 “噗嗤”水从程言的嘴里喷了出来,弄的到处都是。 “你咋说话呢,上路是说死人的,我们是活的,是赶路。”他用力拍了拍郭书白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教导。 到主家时,已是下午一点半了。 主家姓李,名唤李会山,是一个种绿化树,倒腾绿化树的生意人,开有合作社。育有一女一子,女儿上高中,儿子名唤李金龙,现年一十二岁,和郭书白家的儿子同龄。 据李会山的意思,是想给他儿子开锁,说李金龙从上小学一年级开始,一直都是班里的倒数。年年请家教,年年成绩倒数,孩子聪明伶俐,排除学习,其它的方方面面都很好,这倒叫李会山作难了。找了好多人给孩子看,都说没问题,可成绩依旧上不去,这很让他头疼。 庄里的老人就好心的告诉他,说这孩子的慧根八成是被上头给封了,得找一个能和上头搭上腔的大仙,让上头把封给解了就好了,但孩子得满十三岁。 在农村,庄稼人都普遍重男轻女,这不,李金龙刚满十二岁,他爸就慌个颠颠的忙给他儿子开锁。通过乱七八糟的关系,和郭书白搭上了桥,连上了线。 李会山的家是新兴的农村别墅,坐北向南,三层楼房,看样式没有七八十万是拿不下来的,在进村的第一排,靠近国道,一排十几家,家家户户一模一样,不仔细认门,是极容易走错的。 门前的右边栽了两颗金桂,枝叶茂盛,还栽了几株月季,此时月季花开的正好,金黄色,桃红色,玫红色,各向竞放,惹的蝴蝶花丛舞,招的蜜蜂采蜜忙。高高的门楼上刻着五个大字“家和万事兴”。 走进院中,西边是整齐的菜地,黄瓜绿的喜人,西红柿红的眼馋,长长的豆角挂在搭好的架上,惹人垂涎欲滴,十几盆盆栽高高低低,有序的排列着。给人的感觉整个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 走进堂屋,迎面是一副大大的十字绣,黄金满地。一套真皮沙发,一套树根似的茶台,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墙上挂着一台电视,电视左右两侧各摆放两盆绿景,一盆绿萝,一盆发财树。靠近窗户的墙上挂着一副墨宝,上面书写着四个字“宁静致远。”给人的感觉端庄又不失贵气。 郭书白坐在沙发上,手指轻扣茶台,他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静默不语。 李金龙的眼睛大而黑亮,眼波闪闪溜溜,十分动人。黑莓子似的眼睛里弥漫着从心灵里荡漾出来的亮晶晶的光彩,是一双像秋日的天空一样明澈的眼睛,那双眸子虽然淡淡的,但很诚实、直率。 “李老板,去准备一个铜锁,三尺红绳,一把香,一瓶白酒,三个干净的口杯,一份圆圆的水果,(例如:苹果、桃子、西瓜)一份猪头肉,两份素菜,两份点心,一盒烟,一个香炉,一根蜡烛,一碗米即可。”郭书白扭头看了看李会山,又从办公包里拿出纸和笔,边写边说,顺手将纸张递给了他。 可能是楼房高大的原因,院中没有一丝风,四方形的餐桌上郭书白将供品一一摆上,最里面的是香炉,香炉的下侧是三个干净的口杯,里面各倒了七分酒,口杯的下侧从左边开始,依次是猪头肉,西瓜,把香,西瓜的下侧从左边开始,依次是燃烧的蜡烛,两份素菜,一碗米,两份点心。 郭书白打开烟,掏出三根,放到桌子的最外面,接着在桌子的下面画了一个圆,一切准备就绪。 净手之后,他点燃了把香,举过头顶,向门楼的方向拜三拜,转身,向堂屋的方向又拜三拜,将把香插入炉中,跪在圈中磕了仨头。 眼睛盯着把香,直到把香全照着堂屋一个方向燃烧,才长长的出了口气,点燃三根烟,倒立在桌上,这才拉过李金龙,让他磕三个头跪在圈中,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用红绳穿着上了锁的铜锁,郭书白从兜里拿出一张传送符,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用力的甩了出去,说了声“走,”就见那道符笔直的飞向燃烧的蜡烛,“轰”符纸着了一角,接着他又说了声“起,”就见符纸稳稳的立在半空中,片刻湮灭。 李会山看的是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满脸的不可思议。 等把香燃尽,剔除把香,郭书白这才走到李金龙的面前,拿出钥匙,打开铜锁,程言急忙走了过来,将和好的朱砂(将朱砂捣碎,白酒:朱砂2:1和均匀)递到他的手里, 郭书白左手端着朱砂,右手的中指伸进去蘸了下,口中念念有词,先点了李金龙的眉心,而后又在他的胸口正中点了一下,接着他又将右手中指及无名指向内弯曲,大姆指压住中指及无名指指尖。右手中指蘸一下朱砂,便合拢手势向李金龙的胸口上方弹去,依次将朱砂弹到他胸口上下左右方的位置才算完毕。 把铜锁取下来,放到供桌上。 郭书白拿起三根香,点燃插入到米碗,让李金龙磕了三个头,才让他起身靠边。 他走到他的身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的说道:“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只有靠知识的力量武装起来的人才是不可战胜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人的一生只有这一次的机会,错失了就不会重来,想要人上人,必得靠自己。即使你将来能找一个让你少奋斗五十年的媳妇儿,你也得有匹配的资本,不是吗?” 他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郭书白低头将嘴巴俯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几句:“若你爸现在死了,在他们的眼中,你连个人都做不成,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它人不知。小子,别太作妖,好好学习,才是你唯一的出路,人在做,天在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要相信报应这两个字,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李金龙张大嘴巴,满脸的震惊,他死死的盯着郭书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慌,恐惧。 “李老板,事儿办结束了,我们该回去了。”郭书白看了眼李会山。就见李会山从兜里摸出五张小红鱼,欲塞到他手中。 “李老板,多了。” “应该的,应该的,还是郭大师能把事情处理的这么完美。” 一个推,一个塞,程言看不过去,上前几步,把钱从李老板的手里拽了出来,“李老板既然这么大仁大义,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看着李会山,满脸的核桃仁。 俩人同时看向程言,愣住了。 “李老板,再见!”程言牵起郭书白的手,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李会山拿了个大袋子,将桌上的供品一股脑儿全倒进去,小跑几步,追上将要走的车子,隔窗把供品塞到了车里。 “再见,不送了,一路小心!”李会山朝他们摇了摇手,转身朝家里走去。 “书白,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能装,装的就跟那君子似的,你怎么那么能装?到手的钱你都不要,你缺心眼呐!”程言躺在副驾座上,时不时的瞟向郭书白。 郭书白打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这就是你和舒平起的作用,我拉不开脸,有你们在啊!” “感情我就是让你当枪使的,呵呵。”程言一脸的无奈。 他们三人走进公园,放眼的一片绿。 夏日的绿,在天地间挥毫泼墨,在蓝天白云下,描绘着一幅幅多彩多姿的画卷。映入眼里的或墨绿,或青绿,都完全地脱了鹅黄的底子,它是这般的葱茏和葳蕤着,不再浅薄,不再稚嫩,浓浓的把生命的层次极进展现。它充满激情的吸纳着烈烈的阳光,悠悠的呼吐出纯纯的气息,让你在这样绿的庇护中,神清气爽,尽享清凉。 张汉青背上背着无烟,手中牵着无含,走向了拴着猴子的假山,游客稀少,抬眼就能看到几只猴子,有蹲着的,躺着的,卧着的,神态自然,造型各异。还有一只小猴子,手里拿着一根游客丢过去的香蕉,悠闲自在地吃着。 张汉青掰扯根香蕉,递给无烟:“想喂它吗?丢过去就可以了,嗯?” 无烟双手紧紧的圈住他的脖子,头附在他的脖后,他转过头,面带微笑,温柔的话语酥**麻。 她伸手接过香蕉,递给无含:“哥,你来丢。” 无含接过它,随手就丢了出去,那只小猴子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抬手就接住了香蕉。 “它好厉害!”无烟拍着小手,脸由于激动而显得有些红。 三个人走到鸽园,张汉青买了三包鸽食,他撕开了其中的一包,把鸽食摊在手心,只见大大小小的鸽子都飞向他围着他转,有白色的,灰色的,灰白色相间的,一只鸽子落入他的掌心,不时的从他的手里啄起食物。 接着,他又撕开剩下的两包,一包摊在无含的手心,一包摊在无烟的手心。 张汉青半蹲在地上,无含,无烟紧紧的靠着他,鸽子不时的从他们的手中啄食。 无烟高兴的哇哇大叫,时不时的往他的怀里钻,引得张汉青哈哈哈哈大笑。 等赶到划船的地方时已经没有空船了,看着人工湖上漂着的三三两两的小船,他不知自己此刻应该是恼怒还是该悔恨,茫然的看着湖水,一脸的无语。 “小爸,没事的,我们可以玩别的,等你再有空的话,我们四个人一起来划船,可好?”无烟拽了拽他的裤子,低声的问了句。 “我们四个人?”他的眼里满是疑惑。 “嗯,还有爸爸,若是他来的话,肯定很开心的。”无烟仰着脸望着他。 “嗯,那当然好了,下次一定,我们四个人一起。”他嘿嘿的笑了笑,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总感觉那笑含着几分阴险。 回到渊羽阁的时候已是下午六点半了,郭书白早已做好了饭菜在等着他们,脸上焦急的神色不知是在等张汉青还是在等俩孩子。 叫上书白,程言,五个人将后备箱里的货一一拿到里屋,看着满是小山的礼物,郭书白无奈的笑了笑。 “张汉青,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吧,我做有你的饭。”郭书白冲到门外,小跑几步挡在了正要开车门的张汉青的面前,脸略有些涨红。 “你确定要我留下?”他盯着郭书白的脸,一字一句的问道。 “嗯。”郭书白不敢看他逼人的眼神,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好。”牵起他的胳膊,俩人走进了堂屋。支开桌子,饭菜一一端上,一份鱼香肉丝,一份西红柿炒鸡蛋,一份可乐鸡翅,一份烧腐竹,一份凉拌黄瓜,一份麻婆豆腐,一份紫菜蛋花汤,五碗米饭。 “爸爸,您可是第一次做这么丰盛的晚餐,不会是出什么事了?”无含漫不经心的戳着米粒,仰起头看着郭书白。 “没事儿,就是大家难得一聚,吃顿饭而已。”他停下手中的筷子,瞄了眼程言又瞄了眼张汉青,说道:“这是我哥们程言,这是我朋友张汉青,你们俩认识一下。” 他们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点了点头,算是熟识。 刚吃过晚饭,程言就赶着回所里,两孩子也赶着回各自的屋里去拆礼物。 堂屋里,郭书白与张汉青两个人对坐,互相看着对方,一句话也不说。过了好一会儿,就见郭书白的嘴动了动:“干嘛买那么多的礼物?” “我喜欢,他们也喜欢。” “以后别买了,挺浪费钱的。” “他们开心,我也高兴。”郭书白见跟他聊不到一块儿,就起身收拾碗筷,端回厨房洗去。 张汉青堵在门口,看着熟悉的忙碌的身影,嘴角略微上扬,心里跟喝了蜜似的。就像看到下班的丈夫回到家,妻子为了丈夫而进进出出的忙碌着,画面质感温馨,甜蜜,幸福感满满。 他走几步上前,从背后搂住了郭书白的身子,他感觉到搂在怀里的身子明显一僵,好一会儿,就见郭书白转身,反手也紧紧的搂住了他,这下张汉青彻底的愣怔了。 “谢谢你,汉青,认识你真好。”郭书白在他的怀里小声的说着,声音有些哽咽,指尖略微颤抖,他猛的牵起郭书白的手,朝二楼的卧房小跑几步。 推开门进去,脚就自动的带上了门,宽大的床上素格的床单平铺的无一点褶皱,叠的整齐的被子 ,枕头更是一尘不染,素的雅正,素的端方。 两个人滚落到床上,张汉青紧紧的拥抱着他,一个吻轻轻的落在了他的双唇上,他极力的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接着一个更有力度的吻深深的很很的印在了他的嘴角,他完全的懵了,甚至都忘记了挣扎。 趁他怔愣着忘记挣扎的时候,他抓着他的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后再一次迅疾地吻上他的双唇,灵巧地撬开他的牙关,深深吻了起来,炽热缠绵。 他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渐渐忘记了抵抗,条件反射般地回吻着他。 “书白,一吻定情深似海,二吻定心把你载,三吻定爱不动摇,四吻定誓永不离。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人了,你永远都逃不掉的。”暧昧,动情,撩人的话语掠过他的耳际,很很的砸在了他的心窝里。 “嗯,好,这可是你说的,这辈子我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负你,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泪从张汉青的眼里落下来,他任凭泪水四溅,湿了他的心,也湿了他的心。 多久了,未曾流过一滴泪,这是幸福的泪水,喜悦的泪水,失而复得的泪水。 张汉青的手在颤抖,更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人儿,这是自己心心念念一辈子的爱人呵,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守护他。 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淡淡的月色幽幽的斜射在郭书白的脸上,迷离恍惚,朦胧勾魂,他似乎睡着了。 张汉青低下头,亲吻了他的耳垂:“媳妇儿,我喜欢你;媳妇儿,我爱你;媳妇儿,守护你是我的职责;媳妇儿,等我回来。” 泪滴落到郭书白的脖子里,他动也不敢动,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随着关门的声音,脚步声也渐渐地消失了,郭书白睁开双眼,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阵难受。 今夜,安静的没有一丝风声。言语缺失,一颗心,已然若一部古老的诗经。却执意,在虚构的故事里临摹着。 一束月光破窗而入,感觉甚好,宁静的夜晚,思绪万千,时而惆怅,时而舒畅,时而悲伤逆流,时而兴奋不已。 生命给了我们无尽的悲哀也给了我们永远的答案,于是安然一份放弃,固守一份超脱。不管红尘世俗的生活如何变迁,不管个人的选择方式如何,更不管握在手中的东西轻重如何,我们虽逃避也勇敢,虽伤感也欣慰 。 郭书白翻身下床,独坐窗前望明月,月光如橙色而淡泊的液体,远处的景物浸在月色里,天国般的宁和。独处月下,平和而安宁的心灵,在接受月光睿智的审视,相看两不厌,只有月满园。 今夜如此的漫长! 第十四章无题(二) 夏天的夜色,总是挂着迷人的色彩,有点深沉却带着浪漫。 天空的云朵在晚霞的映射下,五彩缤纷,幽悠的明艳着自己的美丽。 那高悬着银镜似的圆月,把那如水的清辉漫漫倾泻,在蛙鸣虫啁中,繁星调皮的眨着眼,快乐的欣赏着婆娑的树影。这时,习习的凉风便把昼日里的烦与忧轻轻的弥散开来。 风吹了,柔柔的,细细的,但却是有劲的,又一瞬而过,如此的轻蔑,带有一点讽刺和调戏的味道。这种游魂似的感觉,想来是可怕的,但却又吹得人舒服,笑里藏刀。说不清它的内在,也懒得去想。 树也动了,高高的树梢悠闲地一晃一晃,像一位老人的发梢被风吹动了。那树似乎在拼命炫耀它的威武,但它也确实是老了,也无奈――岁月催人,不知风已在它脸上划下了多少道伤痕。风仿佛是站在生与死的边缘的,风一推它便开始挣扎。看似是晃动,实际却是生的呼唤…… 郭书白立于门前,背靠着梧桐树,出神的望着夜空,那眼神是空洞的,迷茫的。 心好累,心灵的伤痕怎能抚平,眼角的泪怎样擦干?伤多了,痛够了,心也就不疼了,因为麻木了;夜深了,在漆黑的夜里永远是自己偷偷拭去眼角的泪。 转身拿起石桌上的竹笛,双手交错,捏住笛身,从身前缓缓抬起,他轻轻地把笛子移到唇边,双目低垂,朱唇轻启,一首《奈何》悲凉地在笛孔间诞生。 笛声若断若续,细得像游丝一般,哀怨而幽愤,呜呜咽咽的,似乎溅着点点的泪花。缠缠绵绵,缱绻悠长,如泣如诉,笛声击破长空,浸入黑暗,直达天庭。 闭上眼,聆听笛音,一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的淌了下来,湿了衣领,也湿了心。他十指翻飞,轻缓地交替按下音孔,感觉着从笛身传来的震动.曲已过半,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他喜欢现在这样的一种忧伤,也喜欢行走于萧瑟的秋风落叶里,随着树叶跟风缠绵后的最后忧伤落幕,心绪也在忧伤里徘徊,心烟也随着那一缕忧伤,于风声里,飘荡。 心累到一定的程度,连生气和计较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人的世界:病了,一个人扛;烦了,一个人藏;痛了,一个人挡;街上,一个人逛;路上,一个人想;晚上,一个人的床……慢慢地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变得沉默、变得冷落、没了理想、不想说、不想看……他不是高傲,也不是胡闹,只是厌倦了所有的依靠。 “爸,您怎么了?”不知何时无含站到了他的面前。 “没事,只是好久没有吹笛子了,今晚的夜色不错,便想来趁着习风吹上一曲,对不住,吵醒你了。”郭书白用手擦了擦眼,而后又拍了拍无含的肩膀。 “爸,若您……”无含刚说了三个字,便静默无语,好像发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思索了片刻,又接着说道:“爸爸,要不这样吧,您要是想给我们找个新妈,我和无烟也都不反对,只要您开心就好,看您现在这个样子,我都好心疼。”他伸出双臂,用力的拥抱住他的身子,声音有些哽咽,颤抖。 “我从未想过要给你们找新妈,我有你们已是上苍的恩赐,这辈子,有你们已足够。”郭书白也伸出双臂,紧紧的拥抱住儿子。 “爸,我知道您不喜欢妈妈,在我的记忆中,您都是陪我睡的,您自己是不是有喜欢的女人所以才不喜欢妈妈的?”无含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语气有些沮丧,也有些不确定。 郭书白睁大双眼,那眼神里满是质疑,惊讶,更多的却是震惊,不可思议。愣神了好大会儿,才缓了过来。 “爸爸我从来就没有过喜欢的女人,不喜欢你妈妈,那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等你长大的时候自然会知道。”郭书白直视着无含的双眼,像是要把他从外到内,仔仔细细的审视清楚。 “爸,您知道吗,其实妈妈一直是很喜欢您的,做什么事都是以你为先。”无含用头蹭了蹭他的胸口,小声的说着。 “爸爸知道,一直以来,爸爸什么都知道。”他用手宠溺的抚了抚无含的头发。 “爸爸,我们合作一曲吧,好久都没有和您合作了,咋样?”他松开了郭书白的身子,抬头看着他。 “嗯,好。”他也放开了无含的身子。 “我上楼拿二胡,您等着。”话未说完,就见他转身朝里屋跑去。 郭书白面带微笑,用力的朝他点了点头。 无含坐到石凳上,大腿翘上二腿,拉开弓,试了试调,又紧了紧里弦,外弦。朝郭书白点点头,伸手打了个OK的手势。 “你想拉哪首曲子?”郭书白背靠梧桐树,转了几圈手中的竹笛,笑着问道。 “《沧海一声笑》,咋样?”无含抬起头看着他。 “为何会选这首曲子?”郭书白用笛子轻轻的敲击着手,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是满是不解,疑惑。 “不知道,只是明白只要拉起这首曲子,心里特别激动,热血沸腾,心中满是豪情。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带着一腔的热血,带着一腔的豪情!” “其实,《沧海一声笑》这首曲子它表达的意境是想想人生一世,贪图富贵,权利,武功,到头来失去所有,一场空,还不如享受人生的快乐,沧海一声笑,那是一种境界,沧海象征着大千世界,喜怒哀乐及无尽的欲望,那个笑声是看透了,悟透了一切后有感而发的,透着豪迈与一丝嘲笑。它体现的是一种超然于正邪、权力、欲望的理想主义精神,它的主题意在呼唤人性的良知,表达出一种豁达,不羁的人生观。明白吗?”郭书白眼也不眨的盯着无含。 无含朝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曲子在寂静的夜空中悠然而起,笛声悠扬,悦耳入心,荡气回肠。二胡沧桑中含着大气,不羁,优美绝伦。一曲结束,爷俩相视一笑,真的是心有灵犀。 “爸爸,再来首《云水禅心》。”无含略有些小激动,难得爸爸不说他拉的难听。 “嗯,好。”郭书白嘴上不说,心里却给儿子点了个大大的赞。 “《云水禅心》这首曲子的意境我知道,空灵悠远,净化心灵,超凡脱俗。寄禅心于云水,清逸逍遥,尽在云水中;禅之意境,亦尽在云水之中,这种悠然自得的心境,可超越浮尘和人世的杂乱无序的情结。”无含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嘚瑟,得意,忘形。 “这你都是从哪知道的?”郭书白一脸的懵逼,茫然。 “您甭管,就说对不对?”无含看着他,小眼神里满是不屑。 “嗯,对,非常正确,理解的到位,立竿见影,一针见血。你小子蕙质兰心,做事行云流水,善气迎人,更是知书达理,六根清净,已没有任何的欲念,将来若是出家为僧,必定成为得道高僧,佛教学者。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人本是人,不必刻意去做人,世本是世,无须精心去处世。刹那便是永恒,一切皆为虚幻。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郭书白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来。 “爸爸,其实当和尚也挺好的,心无旁骛,心无杂念,心无挂碍,一心向佛,普度众生,教化众生,悲悯众生。等我长大了,把您和妹妹安顿好了,我就云游四海去,一人豪情走天涯,留恋,忘返于山水间!” “臭小子,玩笑开大了。” “对,对,玩笑开大了,开大了,爸,《云水禅心》走起。” 不等郭书白张嘴,二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低沉、婉转、空灵、悠远、通透。 郭书白直直的看着儿子,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耐,酸楚,心疼,他扬起头,闭了闭双眸,使眼角的泪不能轻易的滑落下来。他不再犹豫,将笛子横在嘴边,迎合着无含。 一个人被压抑很久了,黑暗中的情绪总会爆发,是非黑白渐渐不那么清晰,冰冻的心怎能轻易化解,有些东西总是人生来就没办法选择的,拼命的吵着要自救,到头来还是要连同包裹你的坟墓,一起沉沦,从此便不会想要再说话了。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今夜,就让自己彻底的沉沦一次吧! 夏天的夜晚总是那么的陶醉人,漆黑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显得格外耀眼。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的,映在河面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 夏夜的风是令人期待的,徐徐吹来,格外清新,凉爽。 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 第十五章俩个人一起劳动改造(一) 夏日的风是生命的使者。它吹绿了黄瓜、吹绿了辣椒、吹绿了豆角;吹红了桃子,也吹红了西红柿。 它吹开了荷花,荷花散发出醉人的清香来作为夏风吹开它的报酬。它吹开了茉莉花,茉莉花以它那洁白无暇美丽的“身姿”来作为夏风吹开它的报酬。它吹开了月季花,月季花以它那妩媚妖娆柔美的姿态来作为夏风吹开它的报酬。它吹熟了麦穗,麦穗以它那金黄颗粒饱满的身躯来作为夏风吹熟它的报酬。 忽然觉得,夏天的风是有思想的,因为她懂得在你需要的时候赶来。 清晨习习的风吹在脸上,无比的舒适,惬意,放眼四望,整个世界都是清亮的,阳光透过淡淡的雾气,温柔地洒在万物上,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感觉。它也是宁静淡雅的,没有那种喧闹气息,让人感到心平气和心旷神怡。郭书白骑着电动车,伴着畅意的微风,悠哉悠哉的下地收麦子去。 田地在渊羽阁的东北方,从渊羽阁到田间,大约是5公里的路程,电车的前篓里搁着三把镰刀,明晃晃的,足以闪瞎了眼,四副白色的线手套,旁边搁着一个水壶,一个水杯,一把纸扇,一路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刚到地头,还未停好车,一大群人就围了上来跟他打招呼,他都笑着向他们一一点头。 都是门上的,东家的叔叔,婶婶,西家的大伯,大娘,左邻的大哥,嫂子,右舍的弟弟,弟妹,还有几个小辈们。 郭书白的家里本来是有两亩多的田地的,前些年修的高速公路刚好从他们这几家田地里穿过,公路的两边又栽了绿化树,他家所能用的田地也只剩两三分了,地的南头是李氏坟地,地的北头是外庄的,栽的都是树,收割机进不来,只能人工收割。 又是一年麦黄时,大片大片金光闪闪的麦田,麦穗上,开满了细碎的、凌乱的麦花,和着六月的风,在空气中氤氲生香。 热风吹过,麦香的味道扑鼻而来,成熟的麦子随风摇摆,放眼望去,一片金黄色的海浪。 粗壮的桔杆上挑着蓬乍乍的穗头,熟得那么欢畅,深沉,像串串金色的汗珠,像无边的金色的海。 成熟的麦子.挺着沉甸甸的腰杆,互相磨擦着.发出嗦嗦的响声。麦田子黄灿灿的,好像在向我们报告着成熟的喜讯。麦粒一颗一颗的,像小水珠一样镶嵌在麦穗上,还长着长长的麦芒,如果拿一穗麦子放在手上搓一搓,放到嘴里嚼一嚼,满嘴都是清香! 郭书白停好了车子,就从前篓里拿出了三把镰刀扛在肩头,四副线手套,一副慢慢的套在手上,做了简单的热身运动后,便躬下腰,左腿在前,右腿在后,右手拿着镰刀,左手拢着一垄麦子,镰刀飞过,欻(chua)欻(chua)声落,左手里搦(nuo组词:搦死你)着割掉的麦子,把割掉的麦子一堆堆的放好,汗珠子从他的前额滑落下来,他伸手揽过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接着又弯下腰,继续向前收割。 叮铃铃,叮铃铃的电话声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也未看,就顺手接过。 “喂,书白,你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音,有些慵懒,低沉,且富有磁性。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立马睁大双眼,盯了盯手机上的陌生号码,“喂,书白,你在听吗?” “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你家门口灯架上打的广告下面不是你的手机号码?” “哦,有的,有的,你找我有事?”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地里收麦子。” “收麦啊,发你的位置给我。”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有了动静。 “发位置也没用,这地界位置上不显示,你到底找我啥事啊?” “发位置过来。”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有了怒意。 “嗯,好,我现在给你发过去。”郭书白的手指一动,位置就传到了那头。仰头喘口气,缓了缓,接着又开始劳作。 不知何时,一辆黑色的奥迪在李氏坟地的旁边停了下来,车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男人,身材修长,丰神俊朗,眉宇轩昂,一身贵气,黑莓子似的眼睛里弥漫着从心灵里荡漾出来的亮晶晶的光彩,没有了一贯的冷漠,不近人情。嘴角略微上扬,狷狂,邪魅,那薄薄的嘴唇看起来也带了一丝人情味。他上身穿着黑色的长袖衬褂,下身穿着黑色的休闲长裤,脚蹬黑色的球鞋,从上到下一身的黑,配着小麦色的肌肤,好一个风流倜傥,俊俏帅气的邻家贵公子。他走到郭书白的面前,扬起笑脸,出神的看着他。 郭书白抬起头望着他,不知为何,脸“唰”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郭书白也是从头到脚一身的黑,除了脖子上搭着的白毛巾,头上带了顶草帽之外,这撞衫撞的,无可厚非,**裸的情侣装。 “你找我有事?今天不用上班吗?”郭书白静静地看着他。 “没事,就是想和你一起收割麦子。”张汉青耸了耸肩。 “哼!到底是当官的,自己动动嘴,手下的就赶紧去跑断腿,我瞅你就跟一个甩手掌柜似的,闲的脚指头都发疯。你会干农活吗?看你一副城里贵公子的模样,怕是见都没见过吧,镰刀,知道咋用的吗?”郭书白的手指指着镰刀,一脸的嫌弃,还满眼的不屑,鄙视。 “你做个示范,我就会。”张汉青挑了挑眉,朝他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挑衅。 “行,你说的,你别后悔。”郭书白随意的摆了个姿势,欻的一声,左手搦着一把割掉的麦子,而后举到了他的面前,眼神里满满的挑衅,似乎在说“有本事,你就试试。” 张汉青确实是没有看清楚郭书白是怎么把麦子割掉的,他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拿起镰刀,欻的一声响,血从张汉青的左手小指上淌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粗壮的麦秆上,红的刺眼。 郭书白慌忙的丢下镰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创可贴,撕开,抓起他的手,低头吹了吹伤口,然后快速的粘贴到他的手上,张汉青低下头,脸几乎就碰上了他的脸,近的距离,使他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鼻翼上的汗珠子似掉非掉,长长的眼睫似羽扇遮盖着眼睑,白皙的肌肤因出汗的缘故,而显得水嫩,光滑。朱唇微启,吹出的气息迷乱,深深的蛊惑了张汉青的心。 “手套都不带,就敢拿镰刀,你真靓!厉害,厉害。要不,你去车里面休息休息?”郭书白指着他受伤的手,望着他,顺便举起了右手的大拇指,晃了两下,给他点了个大大的赞。 “不要,我就坐在这里看你干活。”张汉青有点傲娇,把头撇向了一边。 “这边树荫太少,不能够遮挡日光的,怕过不了一会儿,你就会大汗淋漓的。嗯?”郭书白的语气诚恳,满是关怀。 “那你和我一起过去。”张汉青直视着他。 “嗯,好。”郭书白挠了挠后脑勺,无奈的笑了笑,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又摇了摇头。两人起身,走向车子。 张汉青打开车门,爬进车子,抽开了驾座旁的小抽屉,里面满是雪糕,冰激凌,矿泉水,抽屉不大,但是塞得满满,郭书白睁大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抽屉,嘴张大成了O型,满脸的不可思议,惊讶,更多的是震惊。 “你把这些拿去,让大伙都吃点,喝点,你看,天热的都能把人给烤熟了,后备箱里还有西瓜,啤酒,不过都是常温的,大伙儿都凑合着吃点,嗯?” 嘀的一声,后备箱开了。“你快点,要不然的话,雪糕,冰激凌就全都化了。”郭书白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又一句话也没说。 他拿起一个大袋子,一股脑儿全倒了进去,扭头走到田间,大声喊着,就见大伙儿齐向李氏坟地边走过。 李氏坟地边,有几颗粗壮的梧桐树,因为树的高大,紧凑,高高低低的枝丫纵横交错,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地上铺着席子,大伙儿全都坐下,手里拿着雪糕,或冰激凌,或矿泉水。 张汉青晃悠悠的也朝这儿走过来,他走到郭书白的面前,紧挨着他,坐了下来。大伙儿看着张汉青,惊讶的眼珠子都差点儿滚落下来。 “书白,他是你朋友吗?长的真俊俏。”一旁的大娘冒出了一句。 一见有人开了先例,不得郭书白开口,大伙儿七嘴八舌的就开始审问了起来。 “小伙子,你是哪里的?” “你多大了,结婚了没?” “你叫啥名啊?” “你在哪里工作?” “你家里还有谁啊?” “现在结个婚没个房子怕是结不成的,小伙子,你买房子了吗?” “看你这轿车就知道不是便宜的货,你家里应该很有钱吧。” “你父母是干啥的?怕是当官的吧。” “你想找个啥样的,老嫂子我帮你瞅瞅?” “你想找啥条件的?” “你可不能太挑,现在社会是闺女少,男娃子多。” “可不是嘛,没有嫁不出去的妞,只有娶不到媳妇儿的郎。” “我们庄里老陈头家的闺女还没找对象呢,给你撮合撮合?”………… 郭书白朝张汉青摊开了双手,耸了耸肩,眼神里全是幸灾乐祸,似乎在说“这是你招惹的,与我无关,是你非要过来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张汉青朝他呵呵呵呵呵的笑了笑,那笑中带着算计,阴险。笑的他汗毛直竖,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头皮都瘆得慌,感觉就像自个儿给自个儿挖了一个坑,整个的一个把自个儿给活埋喽!真是自掘坟墓,死不足惜! “咳,咳,咳”张汉青咳嗽了几声,大伙儿全静了下来,睁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 “我已有心上人,他貌美如花,贤惠善良,温柔多情,我喜欢他很多年了,费劲千辛万苦才追的上的。”张汉青望着郭书白,满眼的深深的爱意。 “哦,原来是有对象了。”不知是谁嘣了一句,满是遗憾。 郭书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脚尖不停的踢着地上的土疙瘩。 休息够了,大伙儿起身各干各家的活去。 “你是成心的,故意的,对吧?”郭书白扭头看着他。 “嗯。”张汉青直视着他。 “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真的是有心上人,而且,我非常的喜欢他,非常的爱他。”张汉青一眼不眨的看着他,满怀爱意,款款深情。 “他是个男人还是是个女人?” “在我心中,他就是个女人,一个让我心甘情愿把我自己的生命交付于他的女人,一个让我心心念念一辈子的女人,一个让我甘之若饴,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女人,一个让我拼尽全力为之保护的女人,一个让我一生一世为之守护的女人,我愿为他拾一落花,守他百岁无忧;我愿为他所向披靡,护他一世长安,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哦,原来是个女人呐!”郭书白长长的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他感觉鼻尖有点酸酸的,强忍着泪水不使它掉下来,确有感到心酸无比,痛苦难耐。 张汉青随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看的郭书白目瞪口呆,他用手指了指水杯,然后指了指自己,最后又指了指张汉青,嘴唇动了动,不知想说什么,可又一句话也没说。 过了好一会儿,缓过了神,才盯着张汉青说了一句:“那是我的水杯。” “知道啊。”张汉青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满不在乎,接着他又对着唇印,喝了口水。 “你,你,……”郭书白指尖略抖,说话都有些结巴。 “你是男人又不是女人,又不是没被我亲过,亲都亲了,你怕啥?还是敢做不敢当?”张汉青望着他,满眼的挑衅。 郭书白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拿起草帽,就向田间走去。 “哎,哎,你别走呵,等等我啊,”张汉青立马起身,追了过去。 田间,风抚弄着庄稼,时而把它吹弯,时而把它扬起,仿佛大地在进行有节奏的呼吸,那一档档成熟的小麦也都有了生命,风从那边来,传来麦穗与麦穗间的细语。五月的麦田,是流淌的河流,是欢腾的海浪,是守望者用心里用金黄铺开的幸福梦想! 俩人并肩站着,一样的身材颀长,一样的黑色装束,就像天边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是谁迷了谁的眼,是谁乱了谁的发,是谁扰了谁的心! 第十六章两个人一起劳动改造(二) 快到正午的时候,两人终于收割完了麦子。穿的都是一身黑,也看不出来到底有多脏。 为啥割麦子的时候不要穿短袖的衣服或汗衫,短裤,凉拖,凉鞋呢? 这是因为麦芒像刺,伸胳膊伸手拢麦时,麦芒极意刺入胳膊及手中,划出道道的血痕,钻心的疼,钻心的痒,难受无比。虽然割麦是从根部割掉的,但是根系却还在土壤中,根部与土壤之间的那一段就叫麦茬,都是斜着割掉的,所以麦茬很尖锐,一不留神脚底就会被扎个洞。 至于穿黑呢,就是耐脏,小麦的根部全都是枯萎的麦叶儿,不用干活,下地里走一圈,出来就跟逃荒似的,裤脚处全是黑色的,灰色的枯萎的麦叶儿碎屑。 “麦子收割完了,也大上午了,这大日头的,老晒得慌,看你也累的够呛,不如上渊羽阁稍作休息,我给你做碗面吃,咋样?”郭书白手指了指天上的大太阳,仰起脸,看着张汉青。 “嗯,好,我确实是太累了。”边说边从郭书白的脖子上拽下白毛巾,在脸上擦了几下,又在脖子上擦了擦。 “张汉青,是不是我的东西全都是你的?” “是啊,怎么了?连你也都是我的。”张汉青向前了两步,站在他的面前,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了夹他腰部的衬褂,一脸的傲娇。 “别贫了,成不?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这男人与男人之间是不会有小孩子的,你要是真缺媳妇儿,我帮你找,帮你撮合,成不?”郭书白一脸的真诚,认真。 “成,你帮我找个媳妇吧,现在回家吗?我都快渴死,饿死了。” “那个,你的那个车子就先留在这里,我骑电动车驮你回去,吃过午饭我们还得过来干活,你的车子是烧油的,不是烧水的,来回折腾,怕是太浪费了,骑电动车就好,嗯?” “好,快走了。” “上来,扶好我。” “嗯。”张汉青坐到车上,双手就揽住了郭书白的腰。 “撒手。” “不,我怕你把我给摔下来。” 郭书白气的腾出左手,朝张汉青的大腿上狠狠的拧了一下。车子猛的抖了抖,偏向了路边。 “你会骑车吗?要不,我驮你回去,省的你一不小心把我摔沟里。”张汉青坐在后面,也不管大腿疼不疼,一脸的幸灾乐祸。 郭书白一怒之下,加大了电门,车子飞快的向前冲去。 张汉青搂紧了他的腰,忍不住摩挲了几下,手感真好。心里那嘚瑟劲儿,甭提了。干脆点,直接把脸靠在了郭书白的背上,缓缓的闭上了双眸,真舒服。 到了渊羽阁,郭书白叫醒了他,便让他去树下的椅子上躺着休息,转身走回里屋,搬出了一台落地电扇,打开电扇,开了小档位,又拿了件外套搭在了他的身上,风从他身上飘过,轻轻的,柔柔的,带着丝丝凉意。 张汉青偷偷的睁开一条缝,瞄了一眼里屋,又瞅瞅身上的衣物,发自内心的甜甜的幸福的笑溢满了整张脸,这次是真的困了,很快的他就入睡了。 醒来时,就看见郭书白忙碌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 石桌上搁着两碗面,一小碟黄瓜丝,六瓣剥了皮的生大蒜,一碗西红柿炒鸡蛋卤,一碟去了皮的西瓜,红的瓤,黑的仔,切成的小块摆放成一个莲花状,每一小块上面都扎有一根竹签。水果盘里还放着几个洗好的苹果,郭书白坐在石桌旁,桌上还搁着一热水壶,两玻璃杯,一包绿茶《西湖龙井》。 见他一手提起热水壶,一手扶着一玻璃杯,先注水至茶杯的1/3处,再将绿茶投进去,待茶叶舒展开来后再注水,绿的茶叶在杯水中蜷曲如睡姿,无忧无惧,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继而舒展,迫不及待地散发出清香,那是张扬、骄傲的青年;待茶水变得醇郁而又风华内敛,无疑已步入中年;随后归于平淡,是一种历经人世浮沉后的豁达,宁静致远,是睿智的老者。 “醒了,醒了就先洗把脸,漱漱口,然后吃面。”郭书白瞟了他一眼,轻声细语。 “这些都是你做的?”张汉青面露疑惑。 “嗯,粗茶淡饭,略表心意,你将就着吃吧。”郭书白右手扣击着桌面,神情满不在乎。 “不将就,不将就,挺好,挺好。”张汉青忙从椅子上起身,向里屋走去。 待出来刚坐到石凳上,郭书白温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先喝茶水,还是先吃面?” “先喝茶,提提神。”张汉青边说边伸手去端茶水。 “绿茶口感虽然清新淡雅,但性寒,空腹的时候,直接饮用绿茶会刺激肠胃,同时茶叶会稀释胃液,降低消化功能。你是医生,比我懂得更多,提神就免了,你确定要先喝?”郭书白看着他,眼神寡淡,语速不急不缓。 “茶水现在喝正好,其实,生活就是一杯茶,你得慢慢的品,细细的嚼,才能领略到它的真谛,真正懂得它。”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漫延口中,随后回味清香,浓醇,令口舌生津。 郭书白把卤浇在面上,又加了些黄瓜丝,捡了三粒蒜瓣,推到了张汉青的面前。 “别品了,赶紧的,吃完面还得下地干活呢,等忙过这几天,我专门泡茶给你喝,成不?”郭书白拿了双筷子,递到他的眼前。 “嗯,好。”他接过筷子,端起碗,很没形象的大吃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了,没人跟你抢。”郭书白边说边推着西瓜到他的跟前。 三下两下的,两人就解决了午餐,临上车前,一人又拿了一个苹果,张汉青将苹果抛上抛下,玩的不亦乐乎。 “你作吧你,掉到地上脏了我可不会给你洗的。”郭书白看着他,娇嗔满面。 张汉青看着他,愣住了神,片刻后,嘴角掀起笑意,狷狂,邪魅,宠溺,暧昧。他眼也不眨的盯着郭书白,笑意越来越大,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特会撒娇卖萌的小媳妇儿。 到了地头,支好车子,郭书白就对张汉青说了几句:“你看好麦子,我去刘哥地里借辆三轮车,回来后咱们一起装麦子,运到家门口的马路上,嗯?”他指了指右手边第三家田地。 “嗯,好。” 等把麦子全部运到马路上,已是下午三点了。 “三点了,你不回去上班吗?”郭书白看了看他。 “今天我没事做,等天黑了我就回去。” 一辆辆的车子在摊开的麦子上飞驰而过。 “见过吗?这是木叉,用来抖开摞在一起的麦子。”郭书白伸手拿过一个木叉,在他的眼前晃晃。 “见过吗?这是木锹,用来扬场的,也就是用来扬出麦仔的。”他伸手又拿过一个木锹,在张汉青的眼前再次的晃晃。 “拿着,咱去翻翻麦子。”郭书白递给他一把木叉。一人手里一把木叉,来回的翻动。 “车子太少了,最起码到明天正午才能扬场。”郭书白翻动着麦子,还不忘抬头与张汉青搭腔。 张汉青扔掉手中的木叉,走到他的车子跟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缓缓的倒出,驶向摊开的麦子。 “干嘛呢?”郭书白扔掉手中的木叉,快速的跑到车子跟前。 “没事,我开车碾上一段时间。”张汉青抬头看着车外的他,用手指梳理了几下右眉边的前刘海,笑意缱倦。 “你傻呀,车子是烧油的,不是烧水的。”郭书白气的直想脱鞋子抽他的脸。 “别挡我道,你走开了。” 张汉青开着车子,在马路上来回的折腾,前走走,后倒倒,转一个弯,其它车过来的时候他靠一边,等车子走了他又开过来,惹的路上的行人时不时地停驻下来看看他,有的惊讶,有的不解,有的不屑,有的轻蔑,还有的嘲讽。 郭书白一脸的无语,哭笑不得。 开着奥迪碾麦子,不是有钱烧得慌,就是脑袋缺根弦,让驴踢了。碾好后,两人把麦秸挑到了一边,把麦仔推成堆。 “天色已晚了,你不回去吗?”郭书白看着张汉青,一脸的不解,疑惑。 “等把麦仔全装到袋子里我再走,你一个人太累,我只是不想你太苦太累!”张汉青直视着他,想要把他看个通透。 郭书白彻底的懵了,完全的愣了神。 夕阳已然落山,但天色还没有黑暗,傍晚的风不及白天的风那么狂烈,燥热,趁着来风,一人拿着木锹扬起麦仔,一人拿着扫帚扫着麦仔上的麦糠。 马路两边的路灯逐次的亮起,扬出的麦糠随风飘扬,晃晃悠悠,如白色的蝴蝶在夜空中轻盈的起舞。 把麦仔完全的装入到袋子里,已是晚上八点了。 郭书白冲完了澡,从卧室拿出一套新的短袖睡衣,一条新的内裤,走到张汉青的面前,伸手递给了他,“这是新的,我洗过的,给你先凑合着穿,你的衣服一会儿我拿去洗,你先去冲个澡,嗯?” “嗯,好。”张汉青拿过衣物,又看了看那条内裤,无声的笑了。 等他出来,就看见郭书白蹲在地上,从脸盆里捞出衣物,手不停的在搓洗。他没有言语,只是悄悄的走到梧桐树下,轻轻的坐到了椅子里,双眸牢牢的盯着郭书白,手指慢慢的扣击着椅子的扶手。 很快,郭书白就把衣物晾起来,看着他手中使劲拧了几下的黑色的丝质内裤,张汉青倒抽了几口凉气,摸了摸下体,没来由的一阵蛋疼。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不知何时,郭书白来到了他的面前,语气温柔的就像是温顺柔情的女子终于等来了出门在外的相公那般,清香的沐浴露的味道掩入鼻中,看着郭书白,如出水芙蓉,水珠顺着未干的发梢滑落到脸庞,又似梨花带雨,不知不觉中迷了双眼,心不知何时已然彻底的**,沉醉了。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郭书白向前近了近身子,把整个的一张脸完全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咕咚”一声张汉青咽了下口水,缓回了神,才说道:“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白粥,洛馍,荆芥拌黄瓜,酸辣土豆丝,姜汁松花蛋,可好?”郭书白仰起脸看着他。 “嗯,好。”张汉青往后挪了挪身子,尽量与郭书白拉开距离,他都不敢想,若是把持不住,估计后果……猛的他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抖了一地。 跟随郭书白进了厨房,“去,洗菜去。”郭书白递给他三根黄瓜,一把荆芥。 “洗土豆,刮皮。”顺手又递给他三个土豆,一把削皮刀。刚干完活还没直起腰呢,郭书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洗青椒,红椒,去籽。” 过了会儿,郭书白的声音再次传来。“剥棵洋葱,六瓣蒜,洗一块姜,最后再剥六个松花蛋,记得洗一下。” 终于搞定了,张汉青长长的出了口气。 郭书白身穿素围裙,手起刀落,“啪啪啪”三声,黄瓜就在刀下开了花,荆芥黄瓜被丢在了一个小盆里。圆圆的剥了皮的土豆静静的躺在案板上,乖乖的等着挨刀,郭书白连刀切成薄片,又连刀切成细丝,盛在一个装满水的盆中,他又拿出一个小碗接了些水,用刀蘸了蘸水,将带着松枝印记的松花蛋从中切开,再从中切开,一分为四,蘸蘸水,切一个,直至六个全部切完,摆在盘里成莲花状。 打开电饼锅,一个个白玉盘似的洛馍从中取出,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客厅,支起了一张餐桌,郭书白将食物一一盛放,呼吸着满桌子的粥的香气,菜的香气,张汉青食指大动。 “要喝点酒吗?有桃花醉,梨花白,桂花酿,或者是苹果酒,葡萄酒,桑葚酒。”郭书白望着张汉青,轻轻的问了句。 “不要,晚上喝酒对身体不好,你也不许喝。”张汉青看了看他,手里的洛馍卷菜已然递到口中,张大嘴巴,使劲的咬了一口,从荆芥里发出来的辣味急促的窜入鼻中,辣的上头,辣的过瘾! “今天真的是要好好的谢谢你才对,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郭书白仰起脸看着他,一脸的认真,真诚。 “我们都这么熟了,不是吗?”张汉青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回了一句。 “是啊,我们都这么熟了。汉青,你知道吗?以前,在庄里,那时,还没有修柏油路,也没有收割机,一个生产队一个场子,大伙儿全是人工收割,一家排着一家在场子里碾麦子,几个人拉着一个大的石碾子,就在那麦子上跑来跑去,几个人一起扬场,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在搭好的麦秸垛上,垛下游戏玩耍,偶尔也会挎着小斗篮,提着尼龙袋子去地里拾麦穗,想想那个时候多么的童真,童趣。后来,庄里修路了,庄里的人都出去打工了,好多人家也搬到了市里,城里,看看现在,庄里除了老的就是小的,我一回庄里,大伙儿都用鄙夷的、轻蔑的、嘲讽的、不屑的,看怪物的眼光看我,就好像我这个人不出去打工就跟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似的,吓的我现在都不敢回庄里,庄里像我这样年纪的人一个都没有,干活的时候想找个搭手的人都找不到,今天,真的是要谢谢你!”郭书白的声音有些哽咽,颤抖,沙哑。 张汉青忙起身,倒了杯热水递到他的手里,又顺手递给他几张纸巾。 他拿起纸巾,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圈,喝了口热水缓了缓气儿。 “我不知道该如何的感谢你,貌似把我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自认为自己的这张脸,这身段长得还成,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嘛,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把我自己送给你(这一夜)当做谢礼比较合适。”郭书白边说边扯自己的衣服。 “干什么?你想作死呵。”张汉青上前紧紧的搂住他,把他快要扯掉的衣服又扯回到他的身上。 “你不是稀罕吗?我白给你的,难道你不想要?今夜我将做你的奴隶,供你任意差遣。”郭书白贴着他的胸口,抬眼看着他,媚眼如丝,说不出来的诱惑。 “傻瓜,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有我在,你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的,你就是我的一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张汉青微闭着双眸,鼻翼轻轻的拂过他鸦色的发。 不知何时,泪水已溢满了眼眶,他只有更紧紧的搂住他,这一刻,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血肉之躯里。 “什么时候种玉米?”张汉青的手指轻轻的戳了几下他的脸。 “后天吧,还得人工播种,车子进不去。”郭书白赖在他的身上,一刻也不想起来。 “明天我有台手术要做,正好后天有空,我们一起去。等我!”张汉青低下头,双唇点了点他的双眸。 “嗯,好。”郭书白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难得的美好的幸福时刻。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窗外,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把银色的光辉谱写到大地上。日光倾城未必温暖,夜色孤寂未必悲伤. 夜色澄明,风清月朗,旖旎成伤。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第十七章开光 很久了吧?伸手算了一下,呵呵呵,都快二十天了,不曾下过一滴雨;乳白色的轻雾弥漫在空气里,笼罩着远处的林木;从那里,散发着燃烧似的气息。许多灰暗的、轮廓朦胧的云片,悠闲地浮在苍蓝的天上,缓缓地爬了过去;强劲的枯风不断吹拂着,但不能驱走炎热。 郭书白坐在电脑前,和客户细细的讲解那些要注意的事项。逐个检查微信,直到确定没有遗漏,才算完事。眉头紧蹙,右手揉揉前额,终将疲惫不堪的身躯靠在了椅子上,闭目稍作休息。似有想起了什么,他忽然起身,急促的向楼上走去。 打开静室的门,净手之后,点燃三根香,插入炉中,袅袅烟雾,在室中晕散,透过窗纱,似一缕幽魂慢慢的向外飘去。跪在跪垫上,双手合起,高举头顶,叩拜三下。双眼出神的盯着炉中的香,思绪飞出去好远好远。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的铃声突的打破了这一宁静,同时也唤回了失神片刻的他。刚打开手机,程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喂,书白,我帮你揽了个活,我朋友的朋友的洗浴中心请了个财神,想请你帮忙给开光,你赶紧的整理一下,我现在过去接你,挂了啊。”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等等,什么?开光?”郭书白愣怔了会儿,才后知后觉。 他掐指一算,今个儿是五月初三,也算是个黄道吉日,虽然不是特别的好,但开个光还是满不错的。转身到卧室,换身行头,这才下楼。拉开办公包,逐次的检查开光所需的必需品,又上静室拿了些物什,确认无误,才拉上了拉链。掂起包,坐到树下的椅子里,静心等待。 黑色的帕萨特慢慢的停在了门口,郭书白瞟了一眼,起身,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子很快的驶离了渊羽阁。到达目的地,停好车,两人这才颤悠悠的走下来。 入眼的是一个铁质大门,门朝西,正对着中心街。走进大门,直行二十步左右,左拐就看见温泉洗浴中心六个字的大招牌,放眼四望,左手边是一排平房,大约五六间,可能是员工住宿的地儿。右手边是停车位,靠里不远处有一个车棚,用来停放自行车和电动车的。 走有二十多步,就到了门口,门面是欧式的风格,踏过五个台阶,(台阶的两边摆着各式各样的盆花),就到了大堂的门口。推开玻璃门,走进去,迎面的是总台,靠墙的木质格子柜里塞满了货,有吃的、喝的,还有跟洗浴有关的物品到处都是。 总台的旁边有一个小的木质柜子,上面端放着由一块大红布蒙盖着的神像,若是不错的话,应该是财神。总台的左处是男部,右侧是女部,靠门两边的是两套质地一模一样的拐角沙发。楼上应该是盆池。可能是今天要开光的原因吧,洗浴中心没有人。 一个男人从楼上晃晃悠悠的走下来,看见他们俩,赶紧伸出手与之一一相握。 “书白,这是洗浴中心的老板,姓陈,陈长庆老板。” “陈老板,这是郭书白郭大师。”程言彼此介绍他们相互认识。 “久仰,久仰,久仰郭大师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郭大师能大驾光临,实在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陈长庆抬头看着郭书白,彻底的愣住了,满眼的震惊。 毕竟是混江湖的,脸翻得比书还快,他再次的握住郭书白的手,满脸的假笑,深不见底。 “不敢当,不敢当,你见笑了。”郭书白也回握他的手。 “那,郭大师,我们现在就开始?”陈长庆一直维持着脸上的假笑。 郭书白看了眼手机,差十分钟不到九点,时间刚刚好,微笑着朝陈长庆点点头。打开包,取出纸和笔,“陈老板,去准备这上面的所需物品。”郭书白写好后递给了陈长庆。 陈长庆接过纸张,仔细的看了看所需的物品,供桌一个、黄纸一张、香炉一个、两个烛台、两个花瓶(里面插上鲜花)、一丈红绳、五种不同颜色的水果、五种颜色的米、一瓶白酒、三个一次性口杯、一个八卦镜、一只新的毛笔、朱砂少许、两条干净的纯白毛巾、一根针,六根粗长香。半个小时后,所需的物品一一放到院中。 郭书白拿出黄纸折叠好后,在上面提了五个字“天地君亲师”,找了块木板,用胶布粘上,接着又用胶布把木板粘在供桌上,净了手,把香炉放在供桌上,取出三根香点燃,朝空中拜三拜,又向牌位拜三拜,插入炉中。两边各摆上鲜花,依次是摆放五谷,白米、红米、黑米、黄米、薏米,摆放五果,西瓜、桃子、甜瓜、香蕉、桂圆。打开白酒,拿出三个口杯,放到了桌子上。 郭书白抬头看了眼太阳,明晃晃的有些刺眼,时辰刚刚好,仪式开始。从旁边的花盆里剪下两支月季,朝牌位拜三拜,放到香炉的左下方,又从水果堆里拿出六个桃子,朝牌位拜三拜,放到香炉的右下方。倒酒于口杯中。取一杯酒撒天,念到:“孝敬天”,再取一杯酒平撒,念到:“孝敬人”,最后取一杯酒浇在地上,念到:“孝敬地。”然后取出八卦镜,用白毛巾擦拭,(不是真的擦拭,是虚拟的动作),擦完后,放下毛巾,举起镜子,按照逆时针四面摆放各照一次,心里默念“妖魔鬼怪悉皆退散”;而后,他拿出红绳,一头系在镜子上,另一头系在大堂里的神像上。 他走回大堂,拿掉红布,再转身回到院中,举起镜子,和太阳的光交汇,通过反射,将光照在了神像上,此时,郭书白才看到,原来请的是武财神——关羽。他心里“嘿地”一声乐乎了。本以为是文财神呢。(文财神李诡祖文雅非凡,锦衣玉带,头戴朝冠,身穿红袍,白脸长须,面带笑容,左手执如意,右手执聚宝盆,写着招财进宝四字。身后二童子为他打着日月障扇,左青龙,右白虎,口吐孔钱和元宝,显得这位财神爷神通广大,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源源而来的金银财宝。)关公形象威武,不但忠义感人,而且还能招财进宝。他拿着大刀,面朝门外,一方面可以招财进屋,同时又可镇守门户,阻挡外邪。 郭书白走进大堂,解下两头的红绳,放到供桌上,拿起另一条新的白毛巾,把神像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接着他又拿起针,在神像的耳、眼、鼻、口、手、脚处各点一下,意味着通灵开窍。 取出少许朱砂,碾碎,倒在口杯中,和白酒比例调和,取出毛笔,沾上朱砂,按照撒酒的姿势“天、人、地”各点一下,接着又沾了些朱砂,朝神像的头上点去,嘴里还念叨着:“开头光,亮头光,头顶乾坤照上苍;”依次点眉毛,念到:“开眉光,亮眉光,眉毛八字排两行;”点眼,念到:“开眼光,亮眼光,右眼为阴左眼阳,远看千里无阻挡,近看八百无遮碍;”点耳,念到:“开耳光,亮耳光,耳听祖师作主张;”点鼻,念到:“开鼻光,亮鼻光,鼻闻灯火入宝香,”点口,念到:“开口光,亮口光,口含银牙十八双;”点喉,念到:“开喉光,亮喉光,喉咙以下走通肠;”点手,念到:“开手光,亮手光,手拿财宝到家乡;”点脚,念到:“开脚光,亮脚光,脚踏九州走十方;”点膝,念到:“开膝光,亮膝光,两个脚膝配鸳鸯;”点心,念到:“开心光,亮心光,心明朗朗照天堂;”点大肠,念到:“开大肠,亮大肠,大肠一仗二尺长,能管一年十二月,月月保佑多安康;”点小肠,念到:“开小肠,亮小肠,二十四节节气忙;”点五脏六腑,念到:“开五脏,并六腑,能管金木水火土。开了三百八十四骨节,开了八万四千毛孔;浑身上下显灵通,日日夜夜放光明。今有缘人敬财神,保佑财宝满库银。”收笔,大功告成。 郭书白剔除香炉里的余香,又拿起三根香,点然,朝空中拜三拜,朝牌位拜三拜,朝神像拜三拜,插入炉中。礼成! 看着袅袅烟雾徐徐的升到空中,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子。 陈长庆站在他的身边,从头看到尾,一个大气都没敢出,看的是目瞪口呆,眼神里全是敬佩。 “没想到郭大师这么的专业,真真是世外高人!”陈长庆变脸变得好快,片刻功夫不到,又是满脸的假笑。 “过奖,过奖,这是看家的本事,我本就是靠这吃饭的。”郭书白也是满脸笑意的看着陈长庆,又伸手指指他的办公包。 “郭大师,你看,天色已正午了,我们去吃个便饭吧!”陈长庆还是笑意盈盈,顺手指指天上的太阳。 “不了,我还有事,改天,改天我们去。”他瞅瞅程言,程言立马跨出两步,拽住他的胳膊,还不忘的回头对陈长庆说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那些你自己收拾收拾。”程言指指供桌。 “他还没给钱呢,你别走那么快。”他俯在郭书白的耳边,轻轻的说到。 “等一下,等一下。”身后传来陈长庆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是你的酬劳,郭大师,辛苦了。”说着,就见他从皮夹里抽出两张小红鱼,塞到了郭书白的手中,脸上的笑意依旧是深不见底。 “不知郭大师是否有兴趣来洗浴中心工作,我可以给你很高的报酬。”陈长庆牵了牵郭书白的衣角。 “不用,他在我的会所工作,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再见!”程言见状,立刻伸手打掉了那只爪子。 “啊哈哈哈,是嘛,郭大师若是无路可去,洗浴中心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再见,不送!”还是一脸的笑意,深不见底,意味深长。 两人钻进了车子,郭书白回头又看了看,才发现丢了俩字,原来是元君温泉洗浴中心。 “元君?元君?有何缘故?”他心里不停的起泡泡。想起陈长庆的笑脸,他不禁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抖了一地。 “程言,你发现没有,你不觉得陈长庆的笑令人发怵吗?”郭书白仰起脸,看着他。 “他呀,**湖。”程言满脸的不屑。 “你没发现他的定力好的不得了,腹黑!绝对的腹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足已见城府有多深,估计杀人都不带血的,弄不好还是个吃人肉不吐人骨的活阎王。”郭书白小声的说着,心里一阵的恐慌。 “管他呢,他又不和我们打交道。”程言一脸的满不在乎。 送郭书白回渊羽阁,程言的车连火都没灭,嗖的就跑的没影了。 他随便的弄了些东西,填了填肚子。躺在太师椅上,手里的纸扇不停的在挥动着,怎么也驱不走心底的恐慌。 心烦意乱,意识有些错位,起身,走去二楼。推开静室的门,他站到窗前,透过窗纱看着窗外的景色,此时已是黄昏,夕阳西下。 黄昏,可能是一抹云霞受了夜的嘱托,悬挂在西方的天穹,也可能是温馨夜降临的前幕,但是无论怎样,黄昏都是那么的迷人,不仅因为它的彩云朵朵,更是它能抱一种毁灭自我来阐释夜的真谛的决心。 黄昏的暮色唯美柔软,夕阳从指缝中穿堂而过,黄昏的夕阳,洒落一地的挽留,笼罩旧日的时光,这个仲夏的黄昏;夕阳无限好,最美是黄昏。 黄昏,像在佛前点燃的一柱香,心静时的苦苦惆怅,将一个个梦境,爱的心痛,继续燃放。一种感伤从心底抽出,拉长,直到光束无法触摸的地方。让黄昏触摸到自己内心深处的伤,这痛,隐藏在黑色的世界。 他转身瞄瞄格子里的酒,伸手拿出一瓶梨花白,拧开盖子,一股酒的香气扑鼻而来, “妈的,哪个混蛋说丢了只肾是不可以喝酒的,老子偏不信这个邪。”拿起酒瓶,扬起脖子,微闭着双眸,朱唇轻启,“哗哗哗”酒顺着口腔,越过咽喉,穿过胃部,直达身体的四肢百骸。几滴酒顺着嘴角流进了衣领里,完全暴露在外的锁骨看起来更加的夺人心魄,抖动的喉结魅惑、撩人,也更加的销魂。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涨红了整张脸, “不就是个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呵呵呵呵呵,早死也好,早死早脱生!”他咧着嘴,一直的在傻笑,又从格子里拿出一瓶桃花醉,拧开盖子,一股脑儿全灌了下去。 谁说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尊空对月,”“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还有谁说的“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尘俗多少伤心事,都付笑谈随酒杯,”“谁料平生狂酒客,如今变作酒悲人。”“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 脑袋瓜里一团浆糊,早已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 “呵呵呵呵呵呵,酒是万能药,能解千百毒啊…………” 他嘴里一直嘟嘟哝哝,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只剩下呼吸声了。 第十八章交心 “书白,醒醒,书白,醒醒,书白,书白,……” “是谁?是谁呢?”是谁在拍打自己的脸?是谁在梦中呼唤自己?郭书白费劲了全身的力量才使自己的双眼慢慢的睁了开来。映入眼帘的是张汉青放大的脸,他的手还在自己的脸上拍着,随后是程言放大的脸。 “没事了,醒来就好,你都快吓死我了你!”程言见他醒来,长长的出了口气,又捋了捋自己的胸口。 “我没事,对不住啊,”郭书白的脸色苍白不堪,对着程言无力的笑了笑。 “程言,你不是说所里很忙吗?干嘛还杵在这里不走?”张汉青看着他,眼神寡淡,冷漠。 “走,我现在就走。”程言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句。 “钥匙留下!”张汉青眼神依旧寡淡,冷漠。 程言看了看他,取下钥匙,放在了床头柜上。 张汉青拿起柜上的钥匙,不紧不慢的扣在了自己的钥匙上。 “我忙去了,你要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他看着郭书白,朝他点点头。 “好啊,路上注意安全。”郭书白眼含笑意,朝他也点点头。张汉青面无表情,一直目送着他,直到他离去。 郭书白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是在自己的卧室里。掀开凉被起身,脚还未站稳地儿,身子一软,摔倒在了床上。 张汉青踢掉鞋子,翻身上床,把郭书白欺压身下,抬起他的双臂,紧紧的箍在床头上。 “呵,都学会喝酒了?海量还挺大,两斤灌下去都没事,本事不小啊,在哪学的?”张汉青的牙齿咬的嘎子子响,怒火中烧,箍着他的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喝都喝了,你总不能让我吐出来吧。”他满脸笑意,望着张汉青,笑意里几多心酸,几多自嘲,几多凄苦,几多难耐。 “书白,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好心疼。”张汉青松开了他的胳膊,把他搂在怀里,低头吻着他鸦色的发。 “没事的,我只不过是想品尝品尝而已,没想到喝多了,唉,冲动是魔鬼,以后不会了,嗯?”他的头紧贴着他的下巴,呼出的气息撩拨着他的脖颈,痒痒的,但好舒服。 “嗯,好,这可是你说的,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张汉青松开了他,他抬起郭书白的下巴,使他的眼神与自己的眼神对视,不容他有片刻的逃避。 郭书白朝他点点头。 张汉青看着眼前的他,醉意后迷离的眼神,乱蓬蓬如鸡窝的秀发,苍白的脸,皲裂的唇,高挺的鼻梁,浓密缠身的酒香,勾魂夺魄的喉结,魅惑撩人的锁骨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昨日酒滴滑落后留下的印记,撩的自己的躯体**焚烧,欲罢不能,真想…………郭娘半老,风韵犹存哪!!! 他抬手抚摸着那颗夺命的泪痣,是谁说的,(“右眼下有泪痣的男人,是因为前生死的时候,爱人抱着他哭泣时,泪水滴落在脸上从而形成的印记。一旦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们就会一辈子不分开,直到彼此身心逝去。而他也会为对方偿还前生所欠下的眼泪!”)右眼泪痣,一生凄苦,半世漂泊。 他的炽热的双唇碰了碰他的前额,拼命压抑住一直往外蹿的那股邪火,“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温柔的话语从张汉青的口中溜了出来,略带颤抖,沙哑。 “你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做。”说着,郭书白就起身下了地儿。 “你能行吗?”张汉青满眼的不放心,攥着他的手腕问的小心翼翼。 “没事,好歹我是个男人,不像那些弱柳扶风,柔肤弱体的美娇娘。”郭书白洗漱完毕,两人就走进了厨房。 “明天是端午节,单位今年不发福利,我这里有张购物卡,明天带你上街购物去。”张汉青边说边从皮夹里往外掏出三张卡。 “给你,这张是购物卡,这张是工资卡,这张是我的私卡,密码是你的手机尾号。”他把卡很慎重的一一交到郭书白的手中,就像把自己的一辈子全交给了他。 郭书白拿着卡,就像是烫手的山芋,慌乱中他把卡又放回张汉青的手中。“这是你的东西,你自己保管。”郭书白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啊哈哈哈,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有必要这么做吗?”张汉青笑呵呵的看着他。 “不是,你的卡可以由叔叔,阿姨暂且保管,等你结了婚以后自有你媳妇儿保管,这东西,该谁保管谁保管。嗯?”郭书白看着他,一脸的认真。 “啧啧啧,哎,啧,哎呀,要怎么说呢,我告诉你呀,我现在是成年人,父母不管我的,再说,我也没有媳妇儿,没人保管,放在你这里最起码我不会再乱花钱,常跟哥几个出去胡吃海喝,每次都是我掏腰包,还有更重要的,就是怕喝多了办些混蛋混账事,你不知道吧,像现在去医院做个流产手术就得花五六千块钱,更可怕的是你办了人家,八九个月后,马上都要生了,人家挺着个大肚子来找你,你咋办?想想都毛骨悚然。与其那样,还不如趁现在就掐断萌芽,让它胎死腹中,我没有钱了,也不会胡吃海喝,更不会喝多,少了多少的麻烦,你说,我说的可对?”张汉青满眼的笑意,直直的看着他,那笑意里满是狡诈,阴险,算计,还有些小嘚瑟。 “那,那我先替你保管一段时间,说好的,等你有媳妇儿,让她去替你保管。你可以当我是你养在宅外的男妾,你有什么开心的或者是不开心的事儿都可以来找我倾诉,我会是你最好的听众,也会是你最忠实的信徒。幸好我是个男的,不会和你媳妇儿争风吃醋,幸好我是个男的,和你不会有孩子,也少了争家产这一项,我要是个女人,再怀上你的孩子,指不定就出人命了,幸好,幸好。” 郭书白从他手中拿走卡,拍了拍胸口,长长的出了口气。似有想起了什么,他歪着头看着张汉青,问了一句:“你一个月的零用钱是多少?兜里现在有零用钱吗?” “昨天刚发的工资,全在卡里,还没来得及去取呢。我看看兜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张汉青从兜里掏出皮夹,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倒在了案板上,一张十元的,一张五元的,还有一张一元的,四个一元的硬币,两张信用卡,两张VIP卡,一张身份证,一张驾驶证。郭书白看着案板上的钱,彻底的懵逼了,总共二十元钱。 他抬头看了看张汉青,又看了看案板上的家当,眉头紧蹙。 片刻后,他一咬牙,说道:“信用卡和VIP卡我没收了,我先核算一下,一个月正常上班22天,补上值班与特殊情况,按26天算,中餐在医院吃,早餐在外面吃,晚餐在家里吃,一天按20元算,一个月计520元,再加上偶尔的应酬,一个月按300元算,车油钱一个月五百元,不抽烟,再加上其它乱七八糟的,一个月给你一千五百块的零用钱,至于酒,二楼静室多的是,随便喝,门里差事的钱你管我要,你觉得如何?” “嗯,好。一切都听你的。我再问一句,那就是若是我不想开车,骑你的电动车上下班,这可行不?”张汉青搓搓手,又挠了两下后脑勺,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可行。”郭书白看着他。 “那你一个月给我一千块钱就行了。”张汉青也看着他。 “一千块钱,你确定?” “嗯,确定。” “真的?不后悔?” “真的,绝不后悔。我还能再补充一句吗?”张汉青的脸凑到了他的面前。 “说!” “虽说单位都是小号不用花钱,但单位以外的差事手机费一个月还得两百块钱,这费用还得你交。” “没问题。” 两人沉默了会儿,郭书白又问了一句:“还有什么,再好好想想。” “没有了,真有特殊情况再说。” “好。” 他从张汉青的手中抽走了信用卡和VIP卡,转身就去了二楼。 “终于搞定了,可累死我了!”张汉青长长的出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又捋了捋。 郭书白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千元的现金,塞到张汉青的手里,“今天是6月5号,给你钱,这个月的生活费,到7月5号给你转账。” “嗯,好。”张汉青笑的脸上都开了花。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半个小时后回来吃饭。”郭书白把他从厨房里推了出来。 张汉青瞟了楼上一眼,眼睛一亮,计上心头。他推开静室的门,一股酒香的味道迎面扑来。看着里面的布局,不由的大笑起来。不久前生气的都想砸门,还没来得及仔细的看,现在看来,郭书白还是挺有品味的,弄得这屋子进来就不想出去了。他走到酒架前,伸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鼻子闻闻这个,闻闻那个,心里惬意的很。 伸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开启了语音聊天。 “张汉青,有事吗?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你不上班吗?”对方传来了沈容樾的声音。 “呵呵,沈容樾,我告诉你,老大我的家当被我媳妇儿全给没收了,从今天起,我每个月的生活费一千块钱,媳妇儿给定的,没钱了管她要,还有,我以后骑电动车上下班,看你们这帮崽子以后还咋算计我,坑我?嘿嘿嘿嘿,沈容樾,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就是我媳妇儿酿的酒,像什么桃花醉啊,梨花白啊,桂花酿啊,那可都是上上品,你听没听过啊,我拍几张给你传过去,好好看看呵,还有果酒都是上上品,给你传几张过去,我媳妇儿泡茶的功夫也是一绝,像什么红茶,绿茶,白茶,花茶,凉茶,哇,给你传几张过去,看看我媳妇儿整得茶具,茶台,那叫一个漂亮,高端大气上档次,给你传几张过去,羡慕嫉妒恨吧,让你再见识见识我媳妇的书画,堪称一绝。” 张汉青蹬蹬蹬的就来到了堂屋,对着墙上的字画拍了几下,又跑到门外,将那副对子也拍了几下,张张都传到了沈容樾的手机里,等了大半天,对方也不回,过了好大会儿,才发现屏幕上弹出几个字:张汉青,给小爷我滚蛋! “啊哈哈哈啊哈哈,咱们那个老百姓呵,今个儿真呀真高兴,咱们那个老百姓呵,今个儿真呀真高兴…………”张汉青笑的都有些失常了,嘴里还不忘哼唱着。手机被他抛上抛下,自个儿玩的老开心了! 片刻后,他又打开微信,点了一下徐少立的头像,开启了语音聊天。 “这是我媳妇儿酿的酒,想尝尝吗?请看照片。”照片传了过去。 “这是我媳妇儿整得茶台,茶具,茶叶,想喝茶吗?请看照片。”照片传了过去。 “这是我媳妇儿的字画手稿,想鉴赏一下吗?请看照片。”照片传了过去。 过了半天,屏幕上弹出几个字:张汉青,老子再也不想看见你。 张汉青的心里甭提多乐乎了“让你们这帮崽子整日的算计我,坑我,哼!傻眼了吧!” 不大会儿,郭书白就在堂屋里支起了餐桌,两份卤面,十瓣生大蒜, 一份热菜:青椒炒肉丝,另一份热菜:麻婆豆腐。一小碟黄瓜丝,一盘桃子,一大份糖红鸡蛋汤上了桌。 “赶紧的,洗手吃饭,趁着半阴天,早点下地干活,早干完早来家。”郭书白朝张汉青喊话。 “嗯,知道了,马上。”他边说边去厨房洗手。 从厨房出来,他上前几步,将郭书白紧紧的搂在怀里,唇瓣掠过他的发际,深深地一吻落在了他的前额。 “怎么了?”郭书白探出头,望着他,满眼的疑惑。 “没事,只是想抱抱你!”他俯首在他的耳际。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了他,坐下来规规矩矩的吃饭。 到了地头,郭书白就从后座上下来,他手里拿着两个点播器,两个小的手提式布袋子。张汉青支好电动车,从前踏板上卸下一小包玉米种子,撕开袋子,将种子分别装进两个布袋子里。 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点播器,一个布袋子,走进地里。 “我给你做个示范,看好了。”郭书白看着他。 张汉青朝他点点头。 郭书白右手先举高点播器,接着落下,“通”的一声,就深深的扎进了地里,左手从右手腕上的布袋里掏出两粒种子,装进了点播器中,种子就顺着点播器的通道落进地里,这就算种植好了一棵。种子与种子的间隔距离大约是20公分——30公分。他连种了五棵。 “干的成吗?”他扭头看着张汉青。 张汉青再次朝他点点头。 “你站在那一垄里,种两棵试试,我看看。”郭书白指着与自己相隔的第三垄地。 “嗯,好。”说着,张汉青便走到地头,开始了第一棵的播种。 郭书白看的连连点头,伸出大拇指朝他晃了几下。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晓风轻起,日落向晚。 劳作结束,已是夕阳西下 ,远眺天边,斜阳似血,霞光满天。 日落晚霞,度上了一份朦胧。每近黄昏,都有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黄昏,是夕阳拉下夜幕的一刻,不知为何,似乎总会给予人一种落寞的感觉。或许,黄昏的背后,人们总可以听见黑夜的脚步声,渐渐靠拢,因此纵然绚丽,仍会为人们增添一丝丝惆怅的感觉。 黄昏收起缠满忧伤的长线,睁着黑色的瞳仁注视着大地,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两人收拾好用具,骑上车子,踏着暮色,向家里飞奔! 第十九章风波 车子刚到门口,两个人还没来得及下车,就看见无含坐在椅子上,手里来回的转着纸扇。 支好车子,郭书白就来到了无含的面前,面露惊讶,问了几句:“今天周五了吗?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家了?你是在学校犯什么错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无含目瞪口呆,当场就愣住了。半响,他叹了口气,说道:“爸,你就那么的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我在你眼中就那么的不堪?” 接着又瞅瞅旁边的张汉青,说道:“呵,小爸,看着架势,你俩是一起去地里劳动改造了吧?”那小眼神瞅着他,满是嘚瑟。 “小爸?”郭书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看他,又瞅瞅他。“你俩的关系竟然如此的亲密?” 张汉青挠挠后脑勺,一脸的尴尬,“书白,这个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他朝无含递了个眼色,无含急速离去。 坐到石凳上,脱下鞋袜,准备打水洗脚,就听到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过来。 “小爸,水来了。”顺着那道声音转头,就看见无烟两手端着个盆子,趔趔趄趄的朝他走来。他慌忙起身,赤脚向无烟跑去,伸手去接盆子,就被无烟小躲了一下。 “小爸,老师说,明天端午节,小朋友们在家要帮爸爸妈妈做些家务,我没有妈妈,也不会做别的,我给你洗脚,好不好?”无烟把盆子放到石凳的下面,又伸手拉拉张汉青的衣服,小心翼翼的问道。 霎时,泪冲出了他的眼眶,滴滴的落在盆里。张汉青坐到石凳上,把脚伸进盆里,水温刚刚好。 无烟在他的面前蹲下,泪水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落进盆里,溅起了似有还无的水花。 小小的手伸进盆里,掬起一捧水,从他的脚面流过,小手在他的脚面上来回的搓着,仰起满是泪水的小脸,看着张汉青,“小爸,水热不热?”声音轻轻的,低低的,如温柔的雨拂过脸颊,又似温暖的风浸满心房。 泪水夺眶而出,自以为心若顽石,可终究人非草木。他伸出颤抖的手,把无烟抱在怀里,任泪水浸湿她的衣衫。 无烟伸出小手,轻轻的抚去他脸上的泪水,头靠在他的胸口,一如既往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爸,我喜欢你。”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拂过她的长发,轻轻的说了一句:“小爸一直都知道。”声音哽咽,沙哑,颤抖。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句话看来的确是正确的。 郭书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迷蒙了双眼,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是我养了六年的女儿啊,怎么现在就成了他的呢?……” “爸,粥我已经做好了,你和小爸也累了一天了,我去超市买些馒头和成品菜,凑合着吃吧。”不知何时无含来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轻声的说道。 他朝无含点了点头。 洗漱之后,四个人开始在堂屋用饭。饭后,无含收拾好餐桌,便到厨房清洗了餐具。 从厨房出来,便从沙发上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个作业本。就势坐到沙发上,看了一眼周围的三个人。 “今天是周六,明天是礼拜天,端午节。本来是昨天就该休息的,听说是J市教育局下发了通知,本周周五,周六,照常上课,下周的周四,周五,周六及礼拜天共休息四天。端午节,国假,学校放假一天,左等右等都不见你来接我,迫于无奈,我让老师给外婆打了电话,等我们俩赶到幼儿园的时候,园里只剩下无含一个人,她独自坐在园门口,偷偷的哭泣,看见我们,问了句“爸呢,他在哪里?为何不来接我?他不喜欢我了。”那一瞬间,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无含满眼的泪水,死死的盯着郭书白。 “爸,我在想你是不是出事了?我和无烟已经没有了妈妈,我们不能再失去了你,若是你出事了,剩下我们两个孤儿,我们该去找谁?谁又来照顾我们!爸,我们不带开这种玩笑的,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会死人的。”无含早已泣不成声,依旧死死的盯着郭书白。 郭书白满脸泪水,跑到无含的面前,步伐趔趔趄趄,像是脱了力,颤抖的双手举了几次都没有举起来,只想试去儿子脸上的泪水,怎么就这么难!拥抱住儿子颤抖的身子,把他紧紧的搂在怀里,任他的泪水浸湿衣衫。颤抖的双唇已说不出话,就连牙齿也都在打着冷颤。 片刻后,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对不起,爸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俩两个,为了你们,爸爸也会好好的活下去。” “爸,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你先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趁着大家都在。”郭书白松开了胳膊,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无含看了看他们三人,全都是泪流满面,“噗嗤”一声自己先笑了。 郭书白与张汉青面面相觑,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都不知无含是几个意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无含站起身,走到郭书白的面前,递给他一个作业本。 郭书白接过作业本,看了看无含,满眼的疑惑。 “爸,上上上周周四,那天是母亲节,语文老师让写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妈妈》,我告诉她,我没有妈妈,不会写,她说那就写《我的爸爸》,于是我就问她,写《我的爸爸》,你确定?那要是到父亲节的时候写什么?她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掉头就走掉了。 这不,这周周三上作文课,她让我补写作文《我的爸爸》,还让我上讲台上朗读,可能是惩罚那天我对她的顶撞吧。我走上讲台朗读,声情并茂,再加上肢体语言,堪称完美。一下子就镇住了整个教室,老师失神了,同学哑巴了。 结束后,她让我去办公室听教,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替你的两个爸爸来招亲的?还是来相亲的?我问她啥是招亲,啥是相亲,她就看看我,不说话。 然后她指着“寡男”俩字问我是什么意思?我告诉她是寡妇的反义词,需要我给你解释解释寡妇是什么意思吗?她看了我一眼,没理睬我。 接着她又指着“剩男”俩字问我是什么意思,我告诉她是没有女人要的男人。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没说一句话。 最后她告诉我,我可以出师了,既然有这么两位完美的爸爸,不用再去学校上课了,还说我的家庭教育有问题,假期后回学,叫你们俩去她的办公室小坐小坐。 这是作文本,她还让我回到家以后,当着你俩的面,让我再给你们朗读一次,加上肢体语言。”无含看了眼郭书白,又看了眼张汉青,脸色郑重。 郭书白打开作文本,浏览了一遍,脸色逾来逾难看,一句话也不说,随后递到张汉青的手中。 张汉青也浏览了一遍,“啊哈哈哈啊哈哈…………”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边笑边说:“我教的孩子,随我!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儿子,拿着大声的念,爸的耳朵,眼神都不太好使。”他的话音未落,郭书白就插了一句:“你确定这孩子是你的?”眉毛挑起,尾音上扬。 张汉青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他满脸核桃仁,忙着陪笑:“咱俩的,咱俩的。”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说不清楚,郭书白的脸都黑成了一条线。 “有啥话等会儿再说,先听孩子念书。无含,念。”张汉青怕他犯犟,忙调转了话题。 无含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翻开本子,大声的念道:“《我的爸爸》,我有两个爸爸,我很喜欢他们,也很爱他们。 大爸爸也就是我的亲爸爸,他叫郭书白,今年三十八岁,寡男。说好听点儿,他是个算卦的,说难听点儿,他就是个跳大神的。 他长的很漂亮,个子高高的,瘦瘦的,皮肤很白,招女人喜欢,有一次他去相亲,我偷偷的跟去,那个女的长的太丑了,龇牙咧嘴,歪瓜裂枣的,不知道爸爸的眼睛是色盲还是白内障,竟然跟这种女人去相亲,回去后我就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 爸爸的手指很白很长,他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 他会酿花酒,如“桃花醉”,“梨花白”,“桂花酿”,光听名字就很好听,有一次,我偷喝点桂花酿,哇塞,气味幽淡、入口醇厚、清而不冽、醇而不妖。 他会酿果酒,如“苹果酒”,“葡萄酒”,“桑葚酒”,“苹果酒”减肥,“葡萄酒”美容,“桑葚酒”治病。 他会泡茶,红茶,绿茶,堪称一绝。 他会织毛衣,会缝补衣服,银针在他的指尖翻飞,破洞都能缝补成优美的图案。 他会写毛笔字,会画国画,出来的作品就是盗版的“颜筋柳骨”以及“黄公望”。 他会讲阴曹地府故事,如“黄泉路”,“奈何桥”,“忘川河”,“三生石”,“观乡台”,“十八层地狱”等等,他讲的可神了,有时侯我就觉得他就是那个地方的大官,要不怎么可能那么清楚。 他会吹笛子,有一次我偷偷跟他到房子后的竹林里,看着他吹笛子,那真是就像看到武侠片中的大侠一样,真是笛子一吹,竹叶满地,笛子再吹,横扫千军。 我唯一“讨厌”他的地方,就是他不会大声说话,有时想找他吵个架都比登天还难。 他温柔善良,像个女人,在我心中,他就是妈妈。 我的小爸叫张汉青,今年三十二岁,剩男。 他长得很帅气,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比爸爸高,没有爸爸白。 他是个拿刀的,嘿嘿,嘿嘿,不要一听说拿刀的就会想到是杀猪的,宰羊的,他其实是名医生,专干切开人的胸口的活,谁要是欺负我了,我就让小爸替我报仇。 他会跳太空舞,说是什么逊的,跳的可好看了,就像树叶在风中飘舞,很轻盈。每次他教我跳舞的时候,都会递给我几张纸巾,让我擦擦口水。 他腹上的八块腹肌很漂亮,小爸说练出有八块腹肌的男人很有魅力,很有男人味。 他会教我学习,比老师教的都好,老师教的不一定能听懂,但只要听他讲解,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唯一“讨厌”他的地方就是他不会唱歌,他只要一开嗓,保准是鬼哭狼嚎。 小爸长的很有男人味儿,在我心中,他就是爸爸。 这就是我的两个爸爸 ,我非常喜欢他们,也非常爱他们。”无含念完,看了看他们三人,无烟不知何时已在沙发上睡着了,爸爸和小爸俩人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会儿,郭书白说道:“本来想去超市买些东西明天包粽子的,但现在太晚了,估计超市也关门了,明天买点现成的。汉青,今晚你和无含睡,太晚了,都睡觉去吧。”他看了看张汉青。 “哎,哎,爸,哎,爸,爸,这是,这是不行的,你看,我长得这么壮实,床又那么小,我一个人都不能好好的入睡,再加上小爸,那更加不可行的。无烟是女孩子,男女有别,更加不可能睡在一起的,在我们学校,男女生通常是死敌,老师为了不让我们说话,就把男女生调同桌,虽说是一人一张课桌,但两张桌中间的分割线还是不能越界的,要不然的话,两个人不是打,就是踢。 小爸跟你睡,你的床那么大,你还那么瘦,你们两个人睡在一起,也不会挤得慌。就这样,我抱无烟上去,你俩也赶紧睡去。”无含抱着无烟,去了二楼的卧房。 堂屋里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要不,我还是走吧。”张汉青起了身,准备向门口走去。 “去哪里呀,天都这么晚了,还是上楼睡去吧。”郭书白看了看他,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你确定我留下?你不后悔?”张汉青看着他,满眼的诱惑,暧昧。 郭书白看了看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牵起他的手,朝二楼的卧房走去。 打开房门进去,张汉青就随脚带上了门。 “这屋里没有与谢清平有关的任何东西,也可以这么说,整个渊羽阁都没有与她有关的任何东西,自从她走后,整个渊羽阁我重新整了一次,我绝不允许渊羽阁有她的任何气息。”郭书白眼也不眨的看着张汉青。张汉青也眼也不眨的看着郭书白。俩个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只剩下眼神在空中彼此交流。 片刻后,郭书白指了指床,说道:“你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我可以护着你。”张汉青看着他,眼神颇有些郑重。 “嗯,好。”郭书白脱下鞋子,翻身就上床躺在了里面。 张汉青随后躺在了床外,伸手一把揽过他,就将他深深的搂在怀里,双唇点了点他的唇瓣,又碰了碰他的双眸,最后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深深的一吻。 “今天太累了,睡吧,明天我们一家人还要去自驾游呢。爱你,晚安!”张汉青随手关上了床头灯。 郭书白躺在他的怀里,泪水早已浸湿他的睡衣,他伸开双臂紧紧的将张汉青反搂住,他的耳际掠过郭书白的声音“汉青,我爱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无怨无悔!死而不悔!” “傻瓜,我也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爱你,无怨无悔!死而不悔!生是结发夫妻,死为黄泉伴侣!!!” 屋内,空调的风慢慢的吹着。 窗外,在远处的天际那边,有一颗又亮又大,高悬在夜空的孤星,它是那样的高远、灿烂、如此美丽、温馨,在那茫茫的夜色中,那些星星眨了眨眼又躲起来的时候,它依然独自在朦胧中焕发出迷人的光辉;它虽然孤独,寂寞,没有同伴,但它坚韧、自信;在那远远的天边独自俯瞰、辉映着大地、山川、河流;它有一种独与天地同在的壮美。是它,让黑暗如此美丽,而这种孤独的美,总是寂寞的,尤其是那些恒久而坚定 .......... 第二十章出游 早上醒来,郭书白才发现床外已空无一人,他揉揉额头,暗自的笑了笑,接着又摇了摇头,那笑有些许的苦涩,自嘲。明知道是如此结局,可自己还是情不自禁,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可自己还是勇往直前,明知道是玩火**,可自己还是……难道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其实,每个人内心都有自己不可触碰的点,都害怕再被伤害就永远关上了对外释放的门。即使也很渴望被呵护。因为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心态垮掉,然后陷入自我怀疑,为什么自己这么懦弱,这么卑微。 每个人都渴望被理解,被呵护,被爱着,被陪伴,寂寞孤单时有所依偎,伤心难过时有所分担,开心快乐时有所分享。明明渴望被呵护被体贴,却在心里建起了高高的防护墙,拒绝了所有人。 “嗨,嗨,书白,书白,……”低沉,有些暗哑且富有磁性的一道男声扫过耳边,郭书白转回头,就看见张汉青放大的脸呈现在眼前。 “没发烧呵,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叫了你好多遍你也不回头。”张汉青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继而在床边坐下,把郭书白圈在怀中,鼻子嗅过他的发。 “怎么了?魂不附体的。”温柔的话语拂过耳边,富有男子特有的气息侵入脖颈,搔痒,暧昧,撩人。 到这时郭书白才发现自己半靠在张汉青的怀中,噌的一下就从他的怀里蹿了出来,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了好半天,一句话也不说,猛的他伸出手来紧紧的拥抱住张汉青,泪从他的眼中淌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张汉青的衣衫上。 “傻瓜,你呀,哎,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对天发誓,若我张汉青再丢下郭书白一次,天打雷轰,不得好死!”他抬起郭书白的下巴,使他的眼神与自己的眼神对视,容不得他有半点逃避。 郭书白搦住他举起的右手,贴住自己带泪的笑脸,泪水浸湿手心,带着缱倦绵长,柔情浓厚,纯纯的深深的爱意。 “这是什么东西?”郭书白的手指着地上的大包小包,看着张汉青,满眼的疑惑。 “我的衣物,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快过来,帮我整理衣物,我们没时间了。”张汉青说着,便蹲下身子,一一打开袋子,往外掏衣物。 “你确定你要住在这里?”郭书白满眼惊讶,不可思议。 “嗯,我确定。”张汉青看着他,向他郑重的点点头。 “你绝不后悔?”郭书白看着他,死死的盯着他。 “我绝——不——后——悔!”张汉青也死死的盯着他,一个字的一个字的从他的嘴里蹦出。 “好,那你就住下吧。”郭书白看着他,朝他慎重的点点头。 “你买这么多?”郭书白指着他掏出的内裤,满眼的不可思议。 “这全是我们俩的。” 男人的衣服,充其量也就是那四种颜色,黑、蓝、白、灰,多一些其它的颜色都会显得违和。 郭书白看着柜子里满满的衣服,失神了片刻 ,这衣物几乎全是张汉青的,一年四季的衣服,一年四季的鞋子,他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脸颊,“这人真是疯了!” 俩人从卧房走出,来到堂屋,郭书白就看见办公桌上放着四套大小不一,颜色,花纹,质地一模一样的衣服。 “这是?……”郭书白上前,随手掂起一套衣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看了个遍。 “上次承诺无含,无烟兄妹二人,我们四个人要一起划船的,趁着今天是端午节,国假,我们四个人去划船。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一:带他们出来兜兜风,让他们高高兴兴,开开心心,二是我不是骗子,我兑现了当初我对他们许下的诺言。”张汉青看着郭书白,慢慢的说道。 郭书白看着他,静默无语。 “父母答应孩子的事,是一定要兑现的,在他们的心目中,父母就是他们的天,父母是他们永远的守护者,是他们心目中的神。反之,父母就是骗子,一旦守护者成了骗子,在他们的心目中,父母就不再是父母了,再进一步恶化,父母就什么也不是了。”张汉青举步向前,伸手揽过,将郭书白搂住怀中,俯首他的耳际,轻轻的说道。 郭书白盯着那办公桌上的衣服,陷入了沉思。 “这是我准备的家庭套装,书白,让我们一起携手,为他们筑起一片爱的天空。可好?” 郭书白转身,反手搂住张汉青的身子,无声的泪从他的眼里溢了出来。 片刻后,张汉青上楼叫醒了无含兄妹二人,洗漱完毕,四个人穿着家庭套装出了门。 车子停在了早餐店的门口,张汉青下车去买了些早餐。车子在马路上徐徐的行驶,车里不时的传出阵阵笑声。 过了Z镇浮桥收费站,又前行了二公里左右,到了浮桥口,张汉青才找了个合适的停车位将车子停靠那里。 郭书白牵着无含,张汉青抱着无烟,四个人朝停船,停汽艇的地方走去。 真是天公作美,天上没有太阳,正适合划船。阴沉沉的天,太阳被云深深地藏起来,天空的颜色一改以前蔚蓝的面目,变成了像是被脏抹布浸过的水似的的颜色。 可能是阴天的缘故,也可能是端午节放假的缘故,今天河里划船的人特别的多。一艘艘的汽艇在河面上飞驰而过,身后激起巨大的水花。 “小爸,我不要坐那个,我害怕,我要坐这个。”无烟伸手指指汽艇,又伸手指指旁边的木船。 浮桥将河流从中间隔开,左边的是划船的,右边的是开艇的。 “嗯,好,我们乘坐木船。”张汉青看着她,满脸的笑意。 “你怎么还不去买票,杵在这里干嘛?”张汉青看了眼郭书白,从鼻子里哼出一句。 郭书白睁大眼睛看着他,貌似不解。 “你傻呀,你看看,你看看,凡是男人主动掏钱的,都是带着见不得光的,上不了台面的,站不到人前的,如:情人、小蜜、小三,再或者是别人的媳妇儿,你想让我掏钱啊,我不干这跪搓板的事儿,女人主动掏钱的,都是给家人买的,女人管钱呐!”张汉青推着她,指着形形**的人给她看。 郭书白看了会儿,朝他伸出了大拇指且晃了晃,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丰富,鄙视,不屑,轻蔑。 买过票,四人上了木船,在张汉青的指导下,木船缓缓的前行。 郭书白把手伸进水里,瞬间觉得一股凉意窜入指尖,且沿臂而上,波纹穿过手心,勾起道道波痕。无烟把脚伸进水里戏耍,扑扑腾腾的溅起许多水花。 河面很宽,虽然是黄河的下游,但水的颜色看起来并不黄。两岸一棵树也没有,只有从河里挖出的黄沙堆砌成一座座小山。 走下木船,无烟就乐呵呵的朝沙堆跑去,脱下鞋子,把脚埋入沙里,手捧起一捧黄沙,沙子从指缝间慢慢的划过,又流进了沙堆里。无含看着无烟玩的不亦乐乎,也加入到她的天地里,与她共乐。 “书白,看,幸福就是如此的简单!”张汉青看着郭书白,一脸笑意,幸福感满满。 阴天虽没有晴天的明朗,却依然明亮;阴天虽没有雨天的缠绵,却也朦胧。喜欢阴天,并不是拒绝阳光,而是让阳光褪去了耀眼得光芒而更加柔和更近人意地照亮人间;喜欢阴天,并不是害怕雨路,而是可以在清爽干洁得气氛中舒服地出行,没有必要去走那一路的泥泞。 回去的时候路经人民胜利渠渠首,“我们要去渠首转一转吗?”张汉青开着车,瞟了一眼郭书白。 “不要,那个地方我去过,古佛寺离它很近,我去寺里办事的时候去转过。”郭书白看着窗外,沿途的绿化树在她眼前急速的闪过。 俩个孩子不知何时已睡着了,看了眼孩子,他在驾座上也就势躺下,闭上了眼睛。 晚上,四个人去超市买了些现成的粽子,算是应了个节。 餐桌上,无烟问了一句:“为什么端午节要吃粽子?” “这是一个历史故事,是为了祭奠五月初五这一天死在汨罗江里的爱国诗人屈原,屈原死后,魂魄被拘禁在了汨罗江,每年的这一天,他的魂魄就会出现在江面上,而这一天老百姓都会做很多很多的粽子,丢到江里,供给他一年的食物。所以端午节要吃粽子。”郭书白看着女儿,脸上的笑满是宠溺。 晚饭后,四个人冲过澡,各回各的卧房休息。 “明天开始高考,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了,嗯?”张汉青搂着郭书白,在他的耳边低低私语。 “我明天早上得去无含的学校一趟,和他的语文老师谈谈,还有,若是不下雨的话,我还得下地里去浇地。”郭书白附在他的胸口,静心聆听他有节奏的心跳声。 “行,你自己看着办。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张汉青轻拍着他的背。 “嗯,好。” “不许一个人偷偷的喝酒。” “嗯,好。” “郭书白,你记住:从此刻起,我就是这渊羽阁当家的,一切由我说了算,以后你再出门办事需征得我的同意,反之,我会把你困在渊羽阁里,终生不得踏离渊羽阁半步,直到老死。”张汉青左手抬起他的下巴死死的扣着,右手伸出抚了抚他鸦色的发,双唇轻触了他的双唇,微眯的双眼满是危险。 “张汉青,这是我的家!”郭书白满眼的愤怒。 “哦呵?你看好孩子了吗?没有。你看好自己了吗?没有。我不介意金屋藏娇,更愿意欣赏鸟困金笼,在我心中,你就是个女人,在你心中,我就是你的男人,就是你的天,我只想守护你,守护孩子,守护我们的家。听话,才是你这辈子最该做的,其它的,我做。”张汉青看着他,一脸的轻蔑,嘲讽。 “张汉青,你混蛋!”郭书白咬牙切齿。 “混蛋吗?那我不介意做些混蛋做的事,若是你更能主动些的话,我会让你****!呵呵。”张汉青的目光慢慢的扫过他的下体,似故意的在他的下体处稍作停留,不怀好意的瞟了一眼。 郭书白顿时大惊失色,顿觉着背上爬满了蜘蛛,汗毛直竖,毛骨悚然,满腹恶心。心,忍不住的颤抖,右手不自觉的在下体处晃了几下,似乎是在遮挡什么。 张汉青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已达眼底,心里想着“原来真的是不经吓啊!” “张汉青,别仗着我喜欢你,你就随意的揉搓我,我也是有底线的。”郭书白看着张汉青,一字一句的说道。“ “郭书白,若是有可能的话,我真想把你拴在我的裤腰带上,走哪带哪,让你一刻都不离开我。郭书白,你相信宿命吗? 你相信有轮回吗?你今生爱上的人 ,都是因为你前世欠他的债 ,欠的越多, 今生就越痛苦。今生他是一个乞丐 ,你会愿意陪他一起乞讨,他是一个绑匪 ,你也心甘情愿帮他杀人越货。郭书白,我就是那个向你讨债的。”他搦住郭书白的手,举到嘴边,轻轻的吻印在手背上,语速不急不缓。 “张汉青,若不是因爱你太深,怎会由你如此欺负,若是有那么一天,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郭书白吻了一下他的喉结,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好,若是有那么一天,一定如你所愿!”张汉青也吻了一下他的喉结,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上苍窥视黑夜,为悲情的故事怜惜;怆然的眼里,跌落的泪珠,洗劫了黑夜的静寂。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黑夜,总是最安静的角落。就算眼泪放肆的滑落,没有人知道,哭也没有人听见 。黑夜让孤独变得深邃,孤独在黑夜升华,绽放演绎着黑色的漂亮。 夜的颜色同他的心一般孤寂,只是那深深浅浅的墨蓝随意涂抹在无际的天空。没有皎如玉盘的明月,没有灿若珍珠的繁星,只如一片水,一片没有深浅的水,在郭书白的心底缓缓流过…… 第二十一章夜晚听雨 “外面下雨了,待会儿我们开车先送俩孩子上学,我再去上班。天有些冷,多加件衣服。若是雨下的不够大,等休班,我们一起下地浇园。”张汉青看着郭书白,悄悄的啄了下他的唇瓣,轻轻的说了一句。 转身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衬褂,甩了两下,掂开,郭书白伸进两条胳膊,将衬褂穿在身上,张汉青伸手就扣起了纽扣, “别给我惹事儿。”张汉青扣起第一粒纽扣。 “嗯,好。” “有事儿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张汉青扣起第二粒纽扣。 “嗯,好。” “凡事别逞强,记得,我一直都在。”张汉青扣起第三粒纽扣。 “嗯,好。” “我不介意金屋藏娇,也喜欢看鸟囚金笼。”张汉青扣起第四粒纽扣。 “嗯,好。” “别逼我对你动粗。”张汉青扣起第五粒纽扣。 “嗯,好。” “现在把衣物扒光,乖乖的去床上躺着,求我狠狠的办了你。”张汉青抱着他,低低的笑在他的耳边漾了开来。 “嗯,好。”话从他的嘴里溜出来,郭书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张汉青抬起他的下巴,眼睛微眯,**四起,眼神发出一种特有的光明,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不肯放,就像捕猎者看到猎物一样,贪婪吞噬,极其危险。 慌乱中郭书白打掉他的手,仓惶的逃了出去。身后传来张汉青的一阵笑声,肆无忌惮。 叫醒俩个孩子,洗漱之后,带门上车。在早餐店填饱肚子,先送无烟去幼儿园,随后到达无含的学校。与张汉青告别,俩人就闪进了学校。 走进办公室,就看见无含的语文老师许敬秋稳坐在办公椅上,静静地欣赏着手里一本不知名的书本。 “许老师,对不住,无含这孩子从小被我娇纵惯了,我替他给你道个歉。都是我的不对,我保证,以后绝不再有类似的状况发生,无含,过来,给老师道个歉!”郭书白看了看许老师,又伸手拉了拉无含的衣服。 “许老师,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子讲话的,我,不该大言不惭,我,不该自卖自夸,我,不该出言不逊,我,不该夸夸其谈,我,不该大张其词,我…………” “行了,你先回去上课吧。”无含道歉的话还未结束,就被许老师给打断了。他看了看许老师,又看了看郭书白,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本想站在门口偷听他们的谈话的,可声音太小,努力了几次,还是什么也没听见,最后只得在恼怒中愤愤的离去。 从办公室出来,郭书白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是灰白的茫茫,远景也似乎笼罩在迷雾中。雨中的世界是朦胧的一片,雨中的世界也是安静的,路上车辆行人稀少,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只听见雨伞的“滴答”和树叶的“沙沙”。 一步,一步,在淅淅沥沥中前行,雨雾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扬起脚步,有那样的星星点点散落于脚边,跌落于手心,洇开一朵朵迷蒙的花。 未必每一次拾水都是一份好收获,但每一次淋雨却都是另一番感触,心情好时是悠然,心情差时是悲诶。 喜欢淋雨,喜欢看雨,喜欢听雨,喜欢赏雨,喜欢被雨水打湿的感觉,喜欢看雨滴溅射时,洒出来的水花,喜欢聆听细雨声,平平缓缓的节奏感,喜欢看雨中戏水的玩童,还喜欢妒嫉雨中相依偎的情侣…… 一直喜欢在雨中漫步,是因为喜欢这种淅淅沥沥的感觉——清新,自然,不含杂质,这时候,心也会平静下来,投入这雨中。喜欢在雨中漫步。一开始喜欢在雨中撑着伞漫步,听着雨点落在伞上那晶莹剔透,深入人心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敲门声,悄悄地,悄悄地打开你的心房,把寂寞、烦恼全给拉出来,让你的心扉变得"一尘不染"。 回到渊羽阁,郭书白褪去一身湿哒哒的衣服,进去冲了个澡,出来便朝办公桌走去。 坐在办公桌前,他规规矩矩的打开电脑,一一回复于客户,其中一个客户的资料让他感觉到了棘手,大意上是说女主人在医院两个多月了,病情不但不见起色,反而越来越严重,院方昨日已让女主人回了家。看他这两天有空否,若有空的话,希望近这两天上她们家一趟。 郭书白看着资料,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回复了资料,大意上是说这两天高考,后天早上才能过去,让她们把电话及位置发了过来。 “喂,舒平吗?后天早上陪我出趟门,你安排一下时间。”郭书白拿起电话,拨了个号出去。 “嗯,好。”电话那头传来了舒平亮丽的声音。郭书白挂了电话,又拨了个号出去。 “喂,程言吗?后天早上陪我出趟门,你安排一下时间。” “嗯,好。”电话那头传来了程言懒洋洋的声音。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也说不好,我得去准备一下所需物什,有什么话儿路上再说,我要忙,先挂了。”郭书白直觉得心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嗯,好。” 挂断电话起身,做了一圈体操后,他才慢吞吞的向二楼的静室走去,心里一直在嘀咕着:“没事,没事,都是自己吓自己的。”他一边拍拍那颗急速跳动的心,一边自己安慰自己。 推开门,净了手,换过供桌上的清水及供品后,他便点燃三根粗长香,插入炉中,盘腿打坐。微闭双眼,神游天外。过了好久好久,才见他起身,走去卧房。 坐到窗前,看窗外细雨蒙蒙,飘飘洒洒。 雨,是最寻常的,它是天空的眼泪,是天空释放心情的表现。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洒落在面前的玻璃上,宛如投入水面的石子,水花四溅,滞留在玻璃上的水珠慢慢的向下滑落。一阵微风拂来,坠落的水珠改变方向,随风在玻璃表面上涂鸦,在人间留下最自然的痕迹,直至自己消失。 郭书白略侧了身,抬眼向竹林望去。 雨点落在竹叶上,竹叶似乎受到了惊吓,身躯颤抖,似承受不住雨点的力量,雨点急促的从竹叶上滚落下来,滴落到地面上,溅起几滴水花。竹林在细雨的轻抚下,更显得清秀挺拔,苍翠欲滴。 他握紧笛子,朱唇微启,低沉,婉转的笛声在耳畔响起,有时似一阵春风拂过绿茸茸的草地,有时像几只画眉在枝头宛转歌唱,有时又如秋雨瑟瑟,凄厉悲怆,动人心魄。 一曲结束,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了。雨天,都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时间,他转身挨个儿把卧室收拾了个遍,脏衣服丢到洗衣机里,进入厨房,给自己做了碗面,对付一下肚子。 一切操作完毕,才发现天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扫了一眼时间,已是晚上七点了。郭书白长长的出了口气,脸上显出淡淡的笑容,唉,这一天终于要熬到头了。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慌乱中忙打开手机, “今晚我要值班,就不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家,要乖乖的,按时吃饭,早点上床休息。嗯?”电话那头传来了他企盼已久的声音。 “知道了。”郭书白握紧电话的手有些颤抖。 “那挂了啊,我要忙。”电话随即就没了音讯。 郭书白手中紧握的电话迟迟没有放下,无声的泪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一丝笑略显在脸上,含着几分酸楚,悲愤。自己苦等了他一天,就换回他这么一句话?不回来了? 人呐,就是这样,从最开始的、完全的、不认识的,两个陌生人慢慢的变成为彼此不太讨厌对方的两个人,进而变成为有一点彼此喜欢对方的两个人,慢慢的就习惯了,慢慢的就成自然了,慢慢的就变成谁也离不开谁了,直到最后演变成为了对方心甘情愿,为了对方死心塌地,为了对方赴汤蹈火,为了对方万死不辞!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喜欢上他,爱上他了吗?他内心开始恐惧,开始不安,开始焦躁……什么时候开始的?眼前浮现出他与张汉青点点滴滴的过往。 人呐,最大的毛病就是执着。执着于对错,执着于起落,执着于得不到的,执着于某些连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为什么的事物,俗称,犯贱。 每个人生来都是空心人,在后来的人生旅途中我们走出去,去看世界,去触摸大自然的模样,去阅读,去观影,去聆听音乐,去与人沟通交流……形成了属于各自的性格特性,形成了观察思考理解这个世界的逻辑,也形成表达自己的习惯和方式。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身旁少了张汉青身上特有的味道,孤独感随即而生。没有了张汉青的拥抱令他感到丝丝的凉意,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眷恋他温暖的怀抱?没有了张汉青的绵绵轻语令他感到缕缕的悲凉,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沉迷于他的耳鬓厮磨,沦陷于他的温柔的亲吻? 佛说:“不悲过去,非贪未来,心系当下,由此安详。”让该来的来,让该去的去,不欣羡别人,不哀怜自己;不留恋过去,不幻想未来,把握现在,播散良种,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不强求,不妄取,贵在随缘。 今夜唯有窗外的雨,陪着他这一颗孤寂的心,在无边的黑夜等待明日彩霞满天的来临,让心安静得若一座小小的城,独拥一份幽雅,静静地去品味雨夜的温情。 “嘀嘀”微信的提示音惊扰了他的沉思。 点开一看,屏幕上弹出几个字:“睡了吗?”郭书白破涕而笑。 他回了两字:“没有。” “我想你了。” 他给张汉青发了个笑脸过去。 “明天下午一下班我就回家。” “好。” “把自个儿洗干净,躺在床上乖乖的等我!” “好。” “睡吧,晚安!吻你!” “你也是!” 正当他要挂掉手机时, 屏幕上又弹出几个字“唉,傻瓜!” 泪再次的从他眼里溢出来。 “嘀嘀”手机又传来了微信的提示音。 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一张照片展现在手机上,照片中,张汉青背着无烟,无烟的双手紧扣着他的脖颈,他半扭头看着无烟,似乎是在对她说着什么,只见无烟张大嘴巴,脸上的表情紧张,惊讶。无含靠在他的左腰处,一手指着假山里的猴子,一手拿着一根香蕉似乎是准备扔出去,甜甜的笑涨满了整张脸。 郭书白的心在流泪,颤抖的手连手机的屏都滑不了。 “嘀嘀”屏幕弹出几个字“幸福吗?” “幸福!”他颤抖的手都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才把两个字给发过去。 “嘀嘀”又传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中无含,无烟各靠在张汉青的左膀右臂,两个人的手中似乎都摊有食物,鸽子在他们三个人的周围飞来飞去,有一只白色的鸽子停在无烟的手中,啄起她手中的食物,无烟却藏在了张汉青的胸口。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在无含的侧肩上,他的脸上神采飞扬。 “嘀嘀”屏幕上弹出几个字“甜蜜吗?” “甜蜜!”两个字传了过去,郭书白气的咬牙切齿。 “嘀嘀”再次传来一张照片,照片中张汉青手托着无烟,无烟伸手去够那些成熟的枇杷,金黄色的枇杷在阳光的映射下,晶莹剔透。无含一只手里拿着几颗枇杷,另一只手指着头顶上方的几颗金色的枇杷,似乎是在说:无烟,摘这几颗,这几颗好。 “嘀嘀”屏幕上再次弹出几个字“美满吗?” “美满!求你,别再发了,成吗?”一行字传了过去,郭书白的心都要碎了。 “嘀嘀”屏幕上弹出几个字“想要吗?这些你想要吗?” “想要!” “书白,你看,幸福就是如此的简单!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幸福!” “张汉青,现在你能来家吗?”郭书白发了几个字过去。 “有事儿?” “我现在就去冲澡,脱光光在床上等你,你现在回来,可好?” 郭书白已然迷失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干什么。什么道德伦常,什么忠孝仁义,什么礼义廉耻,什么仁义道德在他眼里这一刻全都成了耳边风,脑袋瓜里只想让张汉青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狠狠地办了他,把他可劲的揉进自己的血肉里,使之融为一体,致死都不分离。 “小爷我没空,你脱光光在床上自个儿跟自个儿玩吧。”好半天了,屏幕上才出现几个字。 “张汉青,你玩老子,你阴我,你个混蛋!老子要生生世世缠着你,至死方休。不对,不死不休。也不对,总之老子即使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混蛋!” “一定如你所愿,生是结发夫妻,死为黄泉伴侣!自个儿跟自个儿玩吧,再见,晚安!” 直到这时,郭书白才从魔怔中清醒了过来,待看清屏幕上的字里行间,才终于清楚自己做了什么。甩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笑中藏泪,泪中带笑,自己就真的这么贱?他嘴角那一抹抽动,正是他对自己的厌恶,嘲笑………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郭书白直到死方才知道张汉青正是用了攻心之策,杀他个措手不及,片甲不留,使他彻底的土崩瓦解,在他的有生之年,心甘情愿的沦为张汉青的奴隶,供他任意的差遣。这都是后话。 雨夜里他独自享受着宁静,独自倾听着悲伤。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静心聆听。听雨, 是一种感情的宣泄,看雨 ,是一种心灵上的解压。有人说,不懂雨的人,是没有味道的人,那么不喜欢下雨的人就是不解风情之人了,其实,人爱上的不是雨,而是看着雨滴落下的瞬间,将心事一点点的融入雨中,融入的不仅是雨,是一点伤感,一点回忆,一点哀愁,一些想念和一些无法对别人诉说的故事,把愉快和不愉快的事情融入雨里就这样。 每次听着雨声,心情都是无比的平静,那种平静中带有一丝丝的忧愁。 一个人,寂静,夜晚听雨,独自斟酌雨夜的情趣。雨夜听雨,是一种诗意,一种浪漫,一种意境,更是一种情怀。微风细雨滋润干涸的心田,疾风骤雨涤荡心中的尘埃,还心一个灵性的空间,让人心动和留恋,让人超然脱俗。 雨夜听雨,感觉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已消失,包括烦恼,包括惆怅,包括沮丧,包括重重叠叠的心灵屏障,所有的嘈杂纷争,所有的抑郁怨愤,甚至所有的心比天高的欲望,也都悄然褪去。而雨声留下的是一份自信与从容,使整个生命变得充实和庄重。雨夜,听雨。 雨夜听雨,似乎是一种忧愁,又似乎是一种享受... 第二十二章渊羽阁看事 从前天晚上开始就一直下着雨,淅淅沥沥,点点击落,本来,应当是很有情怀的,可想到“落红本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雨渍花落,红散香凋,就有几份凄迷,更有几份感伤了。 吃过早饭,郭书白同往常一样,去二楼静室换清水,换供品,焚香,打坐,神游。从静室出来,已是中午十点多了,他规规矩矩的坐在办公椅上,也如同往常一样,打开电脑,和客户们话里家常。 “郭大师,你在吗?”话音未落,就见有人走进了屋里。 他抬头一看,看似两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一男一女)带着一个看似年龄二十四五左右的大小伙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郭书白站起身,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貌似把他们从上到下打量了几番。 “你给他看看。”那个上了年纪的男的的老人指了指那个年轻的大小伙子。 郭书白盯着那个大小伙子,心想着:“看不出来他咋回事啊!一切都是正常的。可问题出在哪儿呢?” 他又盯着他的眼神,那个大小伙子也用眼神看着他,目光对视,他还是看不出什么。郭书白随手带上了屋门。 “随我来。”他朝他们三个人看了一眼,就向二楼走去,四个人来到静室门口,他推开门走进去,身后三人也随之进去。 关上门,让他们三人坐下,又递给他们每人一杯水。 他在他们的面前坐下,看着他们说了句:“说说你们的情况。” 两位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巴动了动,可什么也没说,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片刻后,那个男的开了口:“我姓李,是李家庄的,这是我家娘们(意思是他的媳妇儿),我是她的掌柜(意思是她的丈夫),这是我儿子李永俊。”他喝了口水,用手指了指那个女的,又用手指了指李永俊,可能是有些紧张,声音都有些颤抖。 “李大叔,孩子身体不舒服,是要上医院看看的,我这里看不了实病。”郭书白看了看李大叔,慢慢的说了一句。 “这病医院看不了的,他是被狐狸精给附体了。”他看看郭书白,又看看儿子,满眼的悲凉,绝望。 “爸,我这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被狐狸精附体,大白天你说梦话的吧。”李永俊抬起头,看着他的父亲。 “你要不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不至于到现在都一个月了,你和玉玲还没把事办了。”李大叔气的脸红脖子粗,朝他儿子大喊。 “哟,爸 ,这事你都知道了,你有一个好儿媳妇,这事都对你说,况且你还是她公公哩。”李永俊看着他爸,阴阳怪气。 “是我对你爸说的,是我问玉玲的。”那个阿姨开了口。 “你是当事人,你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既然你们来到了大堂,是非对错自有上头定断。”郭书白看着李永俊,眼都不带眨的。 “那好吧,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子的……”李永俊看着郭书白的眼神都有些发怵,随即他的眼神在屋里不停的来回扫视。 李永俊,李家庄的,玉玲,姓王,王家庄的,半年前经媒婆介绍,两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相识了。 一个月前,俩个人结婚了,从认识到结婚总共半年的时间。没有举行订婚仪式,干折的彩礼,所有的彩礼加上席面共花了二十余万元。不仅把父母的血汗钱砸了个净光,连亲戚朋友的钱也都借遍了。 本想早日能传宗接代的,谁想到到现在为止两个人还没有把事给办了。到这时郭书白才清楚明白事情的原委。 “那你们是想让我看看李永俊有没有被狐狸精给迷住?”郭书白看着他们三个人,慢慢的说道。 两位老人朝他点点头,李永俊却低着头,一声不吭。 “李永俊,你要看吗?”郭书白看着他。 “我不想看。”他一直低着头。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责任在于谁吗?”郭书白还是看着他。 “我不想知道。”李永俊还是低着头。 “李永俊,你看呐,不管你当初愿不愿意娶王玉玲,她现在都是你的媳妇儿,媳妇儿是用来心疼的,不是用来冷战的。你想过没有,在农村,若是一个妇女没有孩子,你可想过她的处境?她不仅会被娘家人看不起,也会被婆家横鼻子竖眼的对待,更会让门上的人戳她脊梁骨,你让她怎么生存?更何况她还是你三媒六聘,大红花轿,亲自娶进门的,你让她情何以堪?更何况这责任在于你! 再换句话说,父母为你操劳一辈子了,为你能娶上个媳妇儿,去问亲戚朋友借钱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他们是如何借来的?父母是世上对你最好的人,都想把最好的给你,你现在这样的不听话,你让他们将来依靠谁? 媳妇既然娶进门了,就应当好好的对她,试着接纳她,试着爱她。夫妻之间应是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相互支持,相互包容的。理解是爱的基石,包容是爱的桥梁。慢慢的你就会发现她真的很好,慢慢的你就会喜欢上她,爱上她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她是一颗金子,是你这辈子最不后悔娶得女人! 人呐,就是这样,从最开始的、完全的、不认识的,两个陌生人慢慢的变成为彼此不太讨厌对方的两个人,进而变成为有一点彼此喜欢对方的两个人,慢慢的就习惯了,慢慢的就成自然了,慢慢的就变成谁也离不开谁了,直到最后演变成为了对方心甘情愿,为了对方死心塌地,为了对方赴汤蹈火,为了对方万死不辞!”郭书白看着李永俊,婉婉的向他一一道来。 李永俊看着郭书白,泪早已满面。 “好,我看病,我可能是真的被狐狸精给迷住了,应该是结婚前期,我就开始做梦,我很喜欢做梦的那种感觉,更喜欢梦里的一切。后来才知道那是春梦。不过那个时候没有像现在这么频繁,尤其是结了婚以后,这一个月来,每晚后半夜,我都会觉得自己在做春梦,醒来时内裤都是湿的。还有,以前不觉得王玉玲讨厌,现在一看见她,就想吐。”李永俊不再死扛到底,向郭书白一一诉说他的心事。 郭书白看了看李大叔他们夫妻俩,他们俩朝他点点头,笑脸上全是泪水,李大叔不时的用手擦擦泪水,也用手帮他媳妇儿擦擦泪水。郭书白抽了纸巾,递到了李大叔的手里,他扬起满是泪水的脸朝他笑笑。 郭书白净了香炉(把以前未烧着的香灰里的底香清出去),净了手,从办公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两滴液体抹在了眼皮上,装起瓷瓶,点燃把香,朝正堂拜三拜,插入炉中。 他磕了三个头起身,也让李永俊磕了三个头起身。 把香呼呼的烧着,成莲花状,三根主香挺立在把香中,齐齐弯向了正堂。 郭书白拿起一张黄裱,点燃,甩向空中,接着盘腿坐在地上,伸出右手,掌心朝左,弯曲大拇指和中指,大拇指的指腹压上中指的指甲盖,朝空中弹了一指。 双眼微闭,俩手成抱球状放在下丹处,神游天外。 屋后的竹林上空形成了一个结界,跟随李永俊采阳补阴的百年狐狸被郭书白召回了结界里。 那是一只修为不高的白狐,看见郭书白,就势打了个滚,慢慢的幻化成了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那是个极柔媚的女子,长而直的秀发没有盘起,披在肩头,如水一般的柔和。白皙的肌肤上,有婉约的眉,纤巧的鼻,红唇淡淡,眼波如水,望了过来,竟是如水一般。她白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你本是太行山浮云洞修行百年的白狐,本性不坏,若是在洞中继续修行,是可以早日位列仙班的,为何要来人间采阳补阴,祸害苍生?”郭书白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我没有祸害他,我们是真心相爱的。”那只白狐看着郭书白,轻轻的说道。 “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人妖殊途,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郭书白一直看着她。 “大人,妖就是妖,鬼就是鬼,妖鬼势不两立,也从无瓜葛,你管好你地府里的小鬼就可以了,插手妖界的事,手未免也伸的太长了些。” “本座不希望地府再多一个冤魂!李永俊爱你吗?他知道你的真身吗?倘若他知道你是只狐狸,他还会爱你吗?”郭书白咄咄逼人。 “他不会知道的,不会知道的。即便知道了他依然会爱我的,”白狐蹲了下来,双手抱着头,嘴里喃喃自语。 “那你敢用真身面对他,告诉他,你爱他吗?”郭书白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在算计什么。 “我不要,我不要去。”泪从她的眼眶里滑落了下来,滴滴的落到她的衣裙上。 “连真身都不敢让他知道,你这叫真爱吗?”郭书白眼也不眨的看着她。 白狐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本座就是受了他的委托,来送你上路的,若是他知道你是只妖狐,恐怕他会亲手了结你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三条路可走,一是我送你上路,二是他了结你,三是你回浮云洞继续修行。”郭书白的眼里明显有了怒意。 猛然间,只见那只白狐在胸前结印,双手向前一推,结印向他飞驰而去。 “孽畜,找死!”郭书白突然喊了一声。就见他的右手在空中快速的来回画了几下,突然间他弹指一挥,一道亮光直扑白狐而去。 亮光冲破结印,化成一道符纸贴在了她的胸口,“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她的白裙子上瞬间朵朵红花。她望着郭书白笑了笑,笑中满是悲凉,绝望。说了一句:“死在大人手中,我死而无憾!” 血不断的从她口中溢出,慢慢的她倒下了,临合眼之前她一直看着郭书白,脸上的笑意似依依不舍。 郭书白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在自己的眼前慢慢的幻化成了一只满身是血的已死去了的白狐。 一道符纸从他的指尖飞出,在空中打了个翻身,消失不见。一黑一白两条鬼影随即出现在他的面前。 “属下参见大人。”黑白无常双双单膝下跪。 “去,将那只白狐交给孟婆。”郭书白指着白狐,看着他们俩个。 “属下遵命。”黑白无常双双起身,白无常将她抱在怀中。 “告诉孟婆,她叫白吟霜,下去吧。”郭书白沉思了会儿,抬头看着他们两个。 “属下遵命,属下告退。”话音未落,两条鬼影已无踪迹。 正堂中,郭书白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汗水已然浸湿了他的衣物,脸上的汗水如刚洗过的脸,直往他的衣领里流去。 半刻钟后,他站起了身,伸手抹了一下脸,又在左腰处抹了抹手。 从办公包里取出柳枝,端起供桌上的清水,把柳枝蘸了水,细细的向李永俊身上洒去。 片刻后,“爸,妈,玉玲呢,怎么不见玉玲?”李永俊一只手拉着他的父亲,另一只手拉着他的母亲,神色十分焦急。 “在家呢,我们回家。”老两口站起身,李大叔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眼神里满是慈爱。 他走到供桌旁,跪在了跪垫上,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永俊,过来,谢恩。”他看着儿子,朝他招招手。李永俊如他父亲一样,也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李大叔从兜里拿出两张小红鱼,放在香炉旁。“谢恩!”他看着郭书白,笑意的脸上挂着泪水。 郭书白对他笑了笑,朝他点点头。 跟随他们出去,雨还在下着,待他们坐进车子,才转身回了堂屋,步伐摇摇晃晃,“嗵”的一声,他跌坐在沙发上,一行血从他的鼻孔中流了出来。 伸手抹了一把,笑的有些凄苦,悲壮,绝望。 就势躺在沙发上,他浑身已没有了一丁点儿的力量,只有静静的看着屋顶。“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不知怎的这一句话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低低的傻笑,“若真是现在就这样死了,一切就真的解脱了吧,若真是能这样的死去,自己也无憾了吧!”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胸口的起伏,能看出他不是一具尸体,而真的只是睡着了。 佛说:放下尘世纷纷扰扰,不计较过去,不执着未来,不纠结当下,得到的,失去的,付出的,收获的,都是成全人生的章章节节,拥有的就万分珍惜,错过的,就看做人世尘烟,不留恋惋惜,一切顺其自然,让灵魂在青山绿水中,与彩蝶共舞。有缘来者,好自珍惜;无缘去者,安然随它。 门外,雨淅淅沥沥不停地下着,像是在窗外挂了一层帘子。点点晶莹的雨珠,条条倾泻的雨线,形成了一片片白蒙蒙的雨雾。 雨是云伤心的眼泪,心总是在乌云密布时孤寂,流下的是一阵阵心雨。 雨是孤独的,是寂寞的,是迷茫的。 第二十三章诉说心事 睡意中,是谁将自己扛起?感觉到身旁传来的丝丝暖意,他忍不住向那暖意靠近,并且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脸不由得在那暖意处摩挲了几下,“好温暖,好舒服!” 可能是真的很温暖吧,他又在那暖意处摩挲了几下,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安然入睡,脸上满是甜甜的幸福的笑容。 张汉青把他搂在怀里,轻轻的吻过他鸦色的发、秀气的眉毛、紧闭的双眸、柔软的耳垂、高挺的鼻梁、失色的双唇、勾魂的喉结、最后落在那迷人的锁骨处。低低的,开心的,幸福的笑声从他的咽喉处晕散了开来。 “唉,傻瓜!”张汉青吻了下他的耳垂,低沉的且富有磁性的声音掠过他的耳际,蛊惑、暧昧、撩人。 不知何时,郭书白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的瞬间就看见张汉青那张放大的脸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唰”的一下脸红到了脖子根。 什么跟什么嘛!自己蜷缩在他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拥抱着他的胸膛,他那光滑的,修长的右腿搭在自己的左腰处,私密处几乎紧贴在一起,抬首就可以亲吻到他那光洁的下巴。 看着这张熟悉,久违的脸,朝思暮想,企盼已久的脸,心里好不容易筑起来的那道城墙在这一瞬间彻底的坍塌了,笑意慢慢的爬满了他的整个儿一张脸,不争气的泪水刹那间夺眶而出。 郭书白悄悄的向上提了提身子,张大嘴巴,贝齿外漏,朝张汉青的嘴巴狠狠的咬去。刚贴上他的嘴唇,就看见他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 郭书白失神的望着他,就连下咬的动作也僵住了。 “呵呵,难得宝贝儿这么主动,就连这投怀送抱的功夫也是无人能及啊!” 趁他愣神间,张汉青翻身把他欺压身下,双唇从他的唇瓣上轻轻掠过,双手禁锢住他的双手,双腿禁锢住他的双腿,裸露在外的肌肤经过两人间的摩擦,已显潮红,汗珠子也似乎从肌肤里溢出,黏黏的。俩人的呼吸明显加重,相对视的眸子里闪着特有的光芒。 “醒了,想吃点什么?我做给你吃。”张汉青从他身上翻身下去,把脸凑到他的面前,轻声地问道。 张汉青突然离去的身体,让他瞬间感到一股凉意爬上了身,心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失落,彷徨。 郭书白看着张汉青,一句话也没有说。 “怎么了?不会是傻了吧?”张汉青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别晃了,晃的我都有些头晕。”郭书白伸手挥掉了挡在自己眼前的手。 “我还在想着一会儿要怎么送你去医院呢,还好,没傻!”张汉青伸手抚了抚他的鼻子,笑意盈盈。 “别贫了,你啥时候回来的?吃饭了吗?”郭书白看着他。 “六点回来的,来时就看见你躺在沙发上睡觉,是因为等我你才躺在那里的,对吧,我好感动,感动的热泪盈眶,于是我就把你扛到了卧房。你看,我对你多好,我饿了,好想吃你做的饭菜,你做给我吃,好不好?”张汉青搦住他的右手,举到了自己的嘴边,深深地一吻印刻到他的手背上。 “好,我现在做去。”郭书白看着他笑了笑。 “有家的感觉真好!不是吗?”张汉青看着他也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含着泪水。 二人下楼,洗漱之后,进了厨房。从厨房出来,郭书白将饭菜一一端到桌上,两个人一起就餐。 “明天我得出门,这件事看起来有些棘手,得带上舒平,程言。”郭书白看了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钟了。 “那我也去。”张汉青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空中,睁大眼睛盯着他。 “你去上你的班,你甭管,这事儿我们三个会办好的。”郭书白喝了口汤,看了看他。 “郭书白,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张汉青死死的盯着他,危险的气息即刻布满了他浑身。 “你说,我把你当成什么人?”郭书白沉思了片刻,不怕死的扔出了一句。 “郭书白,你……别逼我对你动粗!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张汉青满眼的怒意,似乎下一刻就可以把他彻底的撕碎。 “一个愿意和我共同承担痛苦,共同分享幸福的人,一个让我魂牵梦绕,心心念念的人,一个让我心甘情愿为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人,一个让我爱之深,恨之切的人,一个愿意和我生是夫妻,死为伴侣的人,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爱人,唯一爱过的人!”泪从他的眼里溢出来,一滴滴的落入碗里,溅起了似有还无的水花。 张汉青伸出颤抖的手,揽住他的身子,紧紧的把他搂在怀里,就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血肉里,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无声的泪从他的眼里滑落下来,湿了他的心,也湿了他的心。 “记住你说过的话,永不相弃,永不相负!”张汉青的声音略抖,微哑。 “好。”郭书白相拥着他,任凭泪水肆意挥洒。 “明天我也陪你去!” “好。” 晚饭后,俩人相拥入眠,一夜安好。这可是俩个人相处这么久以来,心贴的最近的一次。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停了,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一道细细的月芽儿冷冷清清地悬挂在上空,被雨水冲刷过的月芽儿和星星在天空中发出清亮的光芒,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 雨后,窗外的夜景充满着宁静与和平,月光下的小路上没有一人,只能见到树的影子,微风吹过,树叶摇曳,地上的影子也随着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姿态。远远望去,还可见依稀的灯光,时隐时现,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夜初静,人已寐。 早上六点钟两个人就起了身,洗漱之后,郭书白将办公包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纰漏,才出了口气。 张汉青伸手扔给他两个小袋子。 “这是什么?”他拿起一个袋子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看,抬起头看着张汉青。 “一次性手套。”张汉青看也不看他。 “给我手套干嘛?”郭书白笑了笑,看着他。 “以备万一。” 张汉青伸手又递给他一个袋子。 “又是什么?”郭书白拿起来一看恍然大悟,满脸的笑意。 “哦,原来是口罩啊。”他拿起手套,口罩,一同装进了包里。 出门,才发现雨不知何时已停了,空气丝丝清冷,远远望去,薄薄的雾气在树林的空隙里慢慢地串行,初升的太阳把大树的枝头照得金黄金黄。 “天公真是作美呵,也许是对考生的垂怜吧,给了他们这样一个舒适,安静的环境,来定夺人生,想想我当年高考,那可真是七月流火,俗称“黑色”的七月,还真是不是考生过的日子,想想还是现在的政策好啊!但愿他们都能取得好的成绩,都能去自己想去的大学就读,不给自己留下终生的遗憾!”郭书白望着天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中亮晶晶的似有泪珠在闪烁。他感慨了几句,连语调也都有些悲凉,沧桑。扭头看了看张汉青,朝他笑了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悲哀,凄苦。 张汉青眼也不眨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直的看着他,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车子到达会所,就看见程言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看见黑色的奥迪,他整张脸都拉下来了。 “怎么了?有事儿?”郭书白从车上下来,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 “张汉青他也去?”程言看看那辆黑色的奥迪,又看看郭书白,满眼的不可思议。 “你能去,难道我就不能去?”不知何时,张汉青站在了他俩的面前,他看着程言,眼神寡淡,语气冷漠。 “能,你当然能去,你是谁啊,就算我们都去不了,你也能去。”程言看看他,小声的嘀咕着。 三人来到谢家庄,郭书白就给舒平打了个电话。一刻钟后,舒平才晃晃悠悠的出来。打开车门,坐上车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车子启动,缓缓的向前行驶。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舒平的手指着张汉青,表情十分震惊,连说话也都有些结巴。 “许你在这里,难道就不许我在这里?”张汉青扭头看了一下她,眼神寡淡,语气冷漠。 程言看看张汉青,又看了看郭书白,脸上的笑容不怀好意。 “你俩是什么关系?很熟吗?”舒平看着他,伸手指指郭书白。 “这个嘛,你问他。”张汉青看着郭书白,脸上的笑容,暧昧,宠溺。 “姐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舒平看着他,一脸的茫然。 “这个说来话长,要怎么说呢,哎,简单地说就是,他叫张汉青,是我的好哥们。”郭书白挠挠右耳边的秀发,沉思了片刻,才慢慢的说道。 “那关系是很不错喽?”舒平看着他。 “关系非常的非常的要好。”没等郭书白张嘴,张汉青就接过了话。 “那你在哪儿工作?”舒平听到这话,眼放光彩。 “J市第一人民医院。”张汉青打着方向盘,眼瞅着前方。 “那你有女朋友吗?你结婚了没有?”舒平一听张汉青在J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满脸的花痴。 “我没有女朋友。”张汉青瞟了眼郭书白。 “那我们可以试着做男女朋友,我叫谢舒平,今年二十八岁,是W县殡仪馆的一名化妆师,我有车,有房,待遇嘛,还不错,长相吧,就这样。你看呢,你是看活人的,我是管死人的,咱俩天生的一对,咋样?”舒平一脸的花痴,高兴得劲儿,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你的男人吧。”张汉青侧身看了眼舒平,又指了指郭书白,眼神依旧寡淡,语气依旧冷漠。 “什么呀,他是我姐夫,那天我不是想帮着姐夫他解围来着。”舒平搓搓手指,笑的一脸尴尬。 “哦,原来是姐——夫——呵。你问你姐夫,他说我们能做男女朋友,那我们就做男女朋友,我没意见。”张汉青故意把姐夫两字的声音拉长,语气加重,感觉怎么听怎么的不入耳,隐含浓重的讽刺,轻蔑,不屑。他看着郭书白,满眼的算计。 张汉青故意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到郭书白的怀里,就是想看他郭书白还怎么镇定自若,还怎么身处世外,更想看的是他是如何回答的。 程言一直都在看着窗外,他一贯的原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直到这时他才扭头看了舒平一眼,一脸的鄙视,嘲讽。心里嘀咕着:这女人呐,都是善变的动物,前一脚还说要做快乐的单身狗,后一脚就嚷着要脱单要结婚了,前一刻还要死要活的跟你在一起,转眼间就让你头顶一片青青的草原,女人呐,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唉,宁可相信大白天有鬼,也不能相信女人的那张嘴! “姐夫?姐夫!”舒平看着郭书白,一副小女生羞涩的模样。 “这个,这是他的事儿,我做不了主。”郭书白思索片刻,慢慢的说道。 “你确定你做不了主?”张汉青嘴角上扬,微眯着眼看着他,且把他上下的打量了几番,最后又在他的私密处故意停顿了片刻,满眼的不怀好意。 郭书白打了个冷颤,头皮发麻,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在向他逼近,瘆人的慌! “舒平,他不能和你做男女朋友。”郭书白扭头,看着她。 “为什么?”她看着郭书白,语气有些沮丧。 张汉青看着郭书白,满脸的笑意,那股危险的气息已悄然退却。 程言看着郭书白,一脸的幸灾乐祸,心里在想:你个二货装不下去了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害怕张汉青怼你,让你三天都下不了床吧,哼!怂样!傻逼一个!活该你被人家怼! “他睡姿不好,每次都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还咬牙,放屁,打呼噜,坏毛病百出。”郭书白闭了一下眼,摇了一下头,抱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态看着张汉青,慢慢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你俩睡一块儿了?”舒平看着他,声音高昂,满眼的震惊。 程言看着他,嘴巴张大成O型,目光满是质疑。 张汉青看着他,摇了摇头,又低低的笑了笑,暧昧,宠溺。心里嘀咕着:每次吗?每次都是一丝不挂吗?唉,要是真的有那么一次一丝不挂的,我也认了,这黑锅我也背了,可是我没有做过啊,唉,被人冤枉的滋味确实是不好受。这丫的,戏演的够精的,说谎话都不打草稿,还真是个祸精。 “舒平,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俩人睡一块儿,就是上次他喝醉了酒,我才发现的,程言也在,他也知道,当时还是在他的会所呢,张汉青拉着程言,死活不撒手,程言还说,看不出来张汉青原来是这样的一个货色!”郭书白扯着漫天大谎,可依旧脸不红,心不跳。他看了看舒平,又指了指程言,心里在想:谁也别想算计谁,既然都想站在干岸上看笑话,不如就都一起下水,看谁还敢算计谁,笑话谁。 “我,我,我不知道呵,我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啊!”程言哭丧着脸,如死了媳妇儿那般,心里早已把郭书白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你确定你不知道?当时你还摸着人家张汉青的脸,色眯眯的说了一句,这货色,滋味肯定不一般,办起来肯定超爽!难道你忘了?”郭书白盯着程言,皮笑肉不笑的。 “郭书白,你栽赃陷害我!”程言指着他,气的浑身发抖,脸都红了一圈。 “是吗?你确定是我栽赃陷害你?”郭书白眼也不眨的盯着程言。 “我,我可能当时喝多了,说了什么也忘了。”程言看着郭书白,满眼的委屈。 “看不出来,你原来是这个样子,唉!好可惜噢!”舒平看着张汉青,目光有些惋惜,怜悯。 程言看着她,摇了摇头,伸手抚摸前额,心里嘀咕着:看看,多善变的女人啊,女人呐,真不可信!打死老子,老子也不会娶媳妇儿的。 “我饿了,吃早餐去,路上还有得忙活哩。”郭书白看了看他们三个人,眼神里少有的小嘚瑟,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 张汉青踩下油门,车子飞快的向前驶去。 第二十四章出门办事(一) 到达主家门口时,已是中午九点半了。 主家姓赵,名唤赵长兰,丈夫姓周,名唤周卫华,于十年前病逝。俩人育有两子二女,大儿子周海峰在W县城电厂工作,小儿子周海波在外打工,大女儿周海梅开了家饭店,小女儿周海玉在邻村教幼儿园。 现在等在门口的是小女儿周海玉,她一见到郭书白他们四个人,还未说话,就已潸然泪下。 赵长兰的家坐南向北,属阴宅。迎面的是门楼,门楼前的左侧种着一棵大叶女贞,此时,大叶女贞的花期已过,树上结满了幼小的仔。门楼前的右侧种着四株剑麻,此时正是花期,一簇一簇的黄色花瓣叠加在一起,远处看就像黄色的细长灯笼,花香的气味淡雅,得凑到花瓣的跟前才能闻得到。木质的大门,看上去已有些年头了。 走进院中,入眼的是三座房子,正对面的是堂屋,五间瓦房,左面的是三间瓦房东配房,右面的是三间瓦房西配房,院中栽了一棵粗壮的梧桐树,梧桐花期早已过去,绿绿的宽大的树叶遮住了半大的阳光,一个水龙头,一个水池子,四五棵苦瓜病殃殃的攀爬在临街房的东面屋墙上。 七八十年代的房屋,再加上空荡荡的院子,整体给人的感觉,陈旧,萧瑟,疏落,荒凉。 走进堂屋,迎面的是墙上的玻璃中堂,一副淡雅的山水画,上联:春云夏雨秋夜月,下联:唐诗宋词汉文章。中堂的两边镶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相框,里面装满了相片。下面是老式的木质长条几,一个四四方方的桌子,两把罗圈椅。 靠东截墙的是灶台,用砖砌成的,以前烧煤用的,现在烧煤球。靠西截墙的是一张床铺,此时此刻,赵长兰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床铺的周围搁着几张凳子,旁边还放着一套五人座的布艺沙发。 四个人坐到沙发上,周海玉递给他们每人一瓶矿泉水,她拉了张凳子,在他们四个人的面前坐下,而后向他们哭诉整个事情的原委。 赵长兰今年五十有八,原本身体硬朗的很,没发病之前,一直在周家庄的庄里打扫卫生,虽说工资不高,但能整日和老姐们,老哥们一起工作,说说笑笑,这日子也算过得去。 前几年大儿子周海峰夫妇因工作忙,无暇顾及孩子,就让母亲赵长兰上他们家带看一段孩子,也许是带看的时间较长,小儿子家的媳妇儿不乐意了,这不,老人为了不让两家起矛盾,就在城里,农村两处来回的奔波着。 不知是累的还是其它的原由,从去年冬天开始,老人的身体每况愈下,精神力也不集中,不是做饭忘了关火,就是手拿菜刀还到处找菜刀。 有一次,在老大家做饭,可能是晃神了,粥从锅里溢出来,弄的灶台上到处都是,还把火给浇灭了,厨房里弥漫着浓厚的煤气味,幸亏老大媳妇儿来的及时,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老大不敢让母亲继续在他们家住,于是,就把老人给送了回来。 老二家的一见母亲回来了,就慌个颠颠的把母亲接到他们家住。一次老二家的晚上醒来,看见母亲深更半夜的站在孩子的床前,唤她她也不答应,嘴里还神神叨叨的,那感觉就像是中了邪一般,把老二家的吓了个不轻。老二家的害怕出事,就连夜把母亲给送了回来。 自从母亲回来以后,精神是一日不如一日,由最开始的忘性大,到现在已是不认人了,由最开始的身体硬朗,到现在的已无法下床,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医院也检查不出来是何病因,能用的办法全都用过了,就是不见病情有好转,母亲依然日渐消瘦,依然神识不清。迫于无奈,经过兄妹四人的商量,也通过亲戚朋友的引荐,这才和郭书白搭上了线。 周海玉一边哭着,一边说着。 四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互注视,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郭书白起身,走到了床边凝视着赵长兰,赵长兰双眼紧闭,静静地躺在床上,看上去似六七十岁的小老太太,头发花白,面黄肌瘦。郭书白推醒了赵长兰,赵长兰看着他,目光中似有光芒闪过,极轻微的,若不仔细看,恐难发现。她嘴角似乎含着淡淡的笑容,俩人目光相互对视,郭书白的心跳突然加速,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周海玉,你母亲这病我看不了,你还是找其他人看吧。”郭书白扭头看了眼周海玉。 “郭大师,世人都说你是神仙在世,没有你看不了的邪病,求你帮帮忙,给看看吧,要多少钱都行。”周海玉一听郭书白不给看,当下就慌了神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我真的看不了。”郭书白眉头紧蹙,脸色郑重。 “郭大师,我现在给他们几个打电话,你稍等一下啊。”周海玉满脸泪水,无助,悲哀,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刻钟后,兄妹四人全聚在堂屋。 “郭大师,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周海峰满脸的悲伤。 “汉青,你过来瞅瞅,看有没有办法?”郭书白看着张汉青,朝他喊了一句。 张汉青脸上带着口罩,手上带着手套,慢慢的走到了床边。 “她这是邪病,况且已病入骨髓,你看不出来什么,你只要说看不了就行了,别的不必多说。”郭书白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张汉青朝他点点头。 “他是J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他叫张汉青,让他给你们母亲看看。”郭书白看着他们兄妹四人,又指了指张汉青。 “好,太好了,劳驾张医生给母亲看看。”周海峰破涕为笑。 “你母亲已病入膏肓,也就这十天半个月的光景,你们还是准备一下后事吧。”张汉青端看着赵长兰的脸色,脸色凝重。 四兄妹一听这话,都大哭了起来,哭声凄惨,声声哀鸣。 “即使我有办法给她看,最多也就是让她再多活个十天,二十天罢了,最终还是逃不过一死,你们又是何必呢?还不如让她现在就安安心心的走,少受点罪多好啊!”郭书白看着他们悲伤难过的劲儿,于心不忍,就上前说了这么几句。 “郭大师,别说是母亲能多活个十天半个月的,就算多活一天也是好的,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在她身边多尽尽孝心,这是我们欠她的。郭大师,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她,不论花多少钱都行,不论要我们做什么也都行。”周海峰泪不成声。 只听得嗵嗵嗵嗵的响声,四人给郭书白跪了下来。谁说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与双亲,郭书白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这一刻他的双眼模糊了。 “求你,救她。”周海玉抬起头,满脸的泪水,眼睛直直的看着郭书白。 “好,我救,就当是成全你们做子女的一片孝心!”他看了看他们兄妹四人,脸色郑重。 这时候,周海峰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的放下来。 “程言,取办公包。”郭书白看了看程言,向他喊话。话音未落,程言就拿了办公包过来,递给了他。 他打开包,取出小的白瓷瓶,倒出两滴液体,涂抹在了双眼皮上。 “程言,汉青,你们两个护我周全。”郭书白看了看程言,又把目光转向了张汉青。他们两人相互看了看对方,便朝郭书白点了点头 。 郭书白咬破右手的中指,在额心点了一下,接着,又用带血的中指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弹指飞出,空中的符已消失不见。 他席地而坐,两眼微闭,身体周正,头顶悬,鼻吸口呼九次,然后两手成抱球状放在下丹处,神游天外。 程言与张汉青一左一右的把他护在圈中,眼都不带眨的看着他。 第二十五章出门办事(二) 屋后的上空形成一个结界,郭书白黑袍加身,长长的黑发披于身后,一张清秀而淡漠的容貌,俊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右眼角下的泪痣尤显得勾魂,夺魄。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是让人心动。此时此刻,他正站在自己的宫殿——皓漓殿的门口,貌似打量了几番,心中依然困惑。 “嘎”的一声殿门从里轻轻的打开,映入眼底的是一棵高大的海棠树,一副白色的骷髅架正端坐在一个红色的四四方方的矮木桌前,郭书白看了看那副白色的骷髅架,叹了口气,而后又摇了摇头,他走到矮木桌前,前襟被他随手往上一撩,端端正正的跪坐到垫上,出神的看着对面的那副骷髅架。 森森白骨,上面布满了被天庭剔除仙骨的剔骨钉的钉眼,密密麻麻,琵琶骨处,肱骨处,尺骨处,指骨处,肋骨处,腿骨处,都是深深的钉眼,惨不忍睹,令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但在郭书白的眼里,那就是一副上等的,不可多得的美人骨,减一分则矮,增一分则长,宽一分则肿,收一分则瘦。 桌上放着一套上好的羊脂玉瓷茶具,只见骷髅架抬起右指骨,拿起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瓷碗中,置于郭书白的面前。 青瓷托于掌心,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辉。 郭书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眸色深柔,茶沉入杯底,似笔尖直立,天鹤之飞冲。 “大人,请用茶。”骷髅架张着没有血肉的大口,朝郭书白一张一合着,声音温婉动听。一双没有眼珠子的黑洞洞直望着他。 “夙冥,为何如此?”郭书白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端望着他。 “呵呵,你说,是赵长兰的事吗?”夙冥右指骨端着茶盏,低低的笑了笑,块块骨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为何要这样做?”郭书白满眼的怜悯,疼爱。 “要怪就怪她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之人,我等了上千年,到如今加上她刚好凑够一百个,有了她我的引魂术才能得已练成,法术才能大功告成,我已经等的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是个尽头?现如今,机会来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为何要放弃?”夙冥没有眼珠子的黑洞洞直望着他,指骨中茶盏里的茶水早已冷却。 “你是个树神啊。”郭书白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连语气也都有些无奈。 “啊呵呵,我吗?我只是个被剔仙骨的堕神,永世不能轮回的骷髅架,你呢?一个被天庭流放的罪神,你也是神啊,地府里的神啊,看看我们现在这个鬼样子,呵呵,拯救苍生?这就是我们拯救苍生换回的结果。今后,我只会为我自己而活!”夙冥的声音有些哽咽,沙哑,颤抖。右指骨微微的颤抖,这一切的现象足以能够感觉到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悲凉,痛苦,绝望! “夙冥,你的皮囊呢?”郭书白看着他,眼底闪过丝丝的心疼,心痛。 “皮囊啊,被雨水浇了个透,妆容全都花了,这不,你来之前我还在填补呢!”夙冥从矮木桌的左下面拿出一副皮囊,放到桌上,皮囊光滑,妆容精致。矮木桌的旁边还搁着文房四宝和各种颜料,一个笔架,上面吊着一排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毛笔。 夙冥套上皮囊,霎时,郭书白就愣了神。 海棠树下,清冷的月光透过枝桠,斑驳地斜射在他身上,轻洒上一圈银色的蒙胧光晕.男子仙人之姿,仙欲飘飘,着一袭月白色长袍,浅金色的流苏在袖口边旖旎地勾勒出一朵半绽的海棠花.颀长纤细的身影一直伫立在同样清冷的夜风里,纤长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白玉扇面,淡然的眸光一直直视着前方,似乎在等待,又仿佛在迷茫,犹如梦里雾花丛中迷路的青蝶,蹁跹起舞;散落的发漆黑如夜被随意地披在身后,恣意地挥洒……海棠花落了一地,男子投在地上的剪影花面交相映,俊美似神祗,再加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淡雅更令人惊艳到无言。 “大人,可还看得惯?”他的声音让人着迷,很有磁性,显得很稳重,也很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时每刻都想向他的声音靠近,给人一种安全感,感觉很踏实。 郭书白出神的看着他,像是迷失了眼,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出神的望着他,望着他。 猛然间,夙冥弹指飞出,一团刺眼的金光打在了郭书白的胸口。 “夙冥,你要干什么?”郭书白的身子被那团金光给定住了,只剩两颗眼珠子在眼眶里不停的来回扫射。他满眼怒火,心里更是怒火中烧,朝夙冥大喊。 “大人,你已经中了我的幻术,定身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也由不得大人您了。”夙冥温柔的话语掠过他的耳际,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 “夙冥,不要,我求你,不要,你会死的。”郭书白看着他,满眼的悲愤,疼爱。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所有的景色在他眼中即刻消逝,抬眼,黑幕的夜空,缀着几颗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放眼四望,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海棠树,微风吹来,红色的海棠花片片坠落,在地面上形成了红海。 郭书白躺在红海里,夙冥手中白玉扇的扇尖抵着他的下巴,他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在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迷人,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随着呼吸轻轻的扫过肌肤,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暖意,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温柔如流水,美的让人惊心。 第二十六章出门办事(二) 屋后的上空形成一个结界,郭书白黑袍加身,长长的黑发披于身后,一张清秀而淡漠的容貌,俊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右眼角下的泪痣尤显得勾魂,夺魄。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是让人心动。此时此刻,他正站在自己的宫殿——皓漓殿的门口,貌似打量了几番,心中依然困惑。 “嘎”的一声殿门从里轻轻的打开,映入眼底的是一棵高大的海棠树,一副白色的骷髅架正端坐在一个红色的四四方方的矮木桌前,郭书白看了看那副白色的骷髅架,叹了口气,而后又摇了摇头,他走到矮木桌前,前襟被他随手往上一撩,端端正正的跪坐到垫上,出神的看着对面的那副骷髅架。 森森白骨,上面布满了被天庭剔除仙骨的剔骨钉的钉眼,密密麻麻,琵琶骨处,肱骨处,尺骨处,指骨处,肋骨处,腿骨处,都是深深的钉眼,惨不忍睹,令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但在郭书白的眼里,那就是一副上等的,不可多得的美人骨,减一分则矮,增一分则长,宽一分则肿,收一分则瘦。 桌上放着一套上好的羊脂玉瓷茶具,只见骷髅架抬起右指骨,拿起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瓷碗中,置于郭书白的面前。 青瓷托于掌心,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辉。 郭书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眸色深柔,茶沉入杯底,似笔尖直立,天鹤之飞冲。 “大人,请用茶。”骷髅架张着没有血肉的大口,朝郭书白一张一合着,声音温婉动听。一双没有眼珠子的黑洞洞直望着他。 “夙冥,为何如此?”郭书白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端望着他。 “呵呵,你说,是赵长兰的事吗?”夙冥右指骨端着茶盏,低低的笑了笑,块块骨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为何要这样做?”郭书白满眼的怜悯,疼爱。 “要怪就怪她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之人,我等了上千年,到如今加上她刚好凑够一百个,有了她我的引魂术才能得已练成,法术才能大功告成,我已经等的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是个尽头?现如今,机会来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为何要放弃?”夙冥没有眼珠子的黑洞洞直望着他,指骨中茶盏里的茶水早已冷却。 “你是个树神啊。”郭书白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连语气也都有些无奈。 “啊呵呵,我吗?我只是个被剔仙骨的堕神,永世不能轮回的骷髅架,你呢?一个被天庭流放的罪神,你也是神啊,地府里的神啊,看看我们现在这个鬼样子,呵呵,拯救苍生?这就是我们拯救苍生换回的结果。今后,我只会为我自己而活!”夙冥的声音有些哽咽,沙哑,颤抖。右指骨微微的颤抖,这一切的现象足以能够感觉到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悲凉,痛苦,绝望! “夙冥,你的皮囊呢?”郭书白看着他,眼底闪过丝丝的心疼,心痛。 “皮囊啊,被雨水浇了个透,妆容全都花了,这不,你来之前我还在填补呢!”夙冥从矮木桌的左下面拿出一副皮囊,放到桌上,皮囊光滑,妆容精致。矮木桌的旁边还搁着文房四宝和各种颜料,一个笔架,上面吊着一排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毛笔。 夙冥套上皮囊,霎时,郭书白就愣了神。 海棠树下,清冷的月光透过枝桠,斑驳地斜射在他身上,轻洒上一圈银色的蒙胧光晕.男子仙人之姿,仙欲飘飘,着一袭月白色长袍,浅金色的流苏在袖口边旖旎地勾勒出一朵半绽的海棠花.颀长纤细的身影一直伫立在同样清冷的夜风里,纤长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白玉扇面,淡然的眸光一直直视着前方,似乎在等待,又仿佛在迷茫,犹如梦里雾花丛中迷路的青蝶,蹁跹起舞;散落的发漆黑如夜被随意地披在身后,恣意地挥洒……海棠花落了一地,男子投在地上的剪影花面交相映,俊美似神祗,再加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淡雅更令人惊艳到无言。 “大人,可还看得惯?”他的声音让人着迷,很有磁性,显得很稳重,也很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时每刻都想向他的声音靠近,给人一种安全感,感觉很踏实。 郭书白出神的看着他,像是迷失了眼,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出神的望着他,望着他。 猛然间,夙冥弹指飞出,一团刺眼的金光打在了郭书白的胸口。 “夙冥,你要干什么?”郭书白的身子被那团金光给定住了,只剩两颗眼珠子在眼眶里不停的来回扫射。他满眼怒火,心里更是怒火中烧,朝夙冥大喊。 “大人,你已经中了我的幻术,定身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也由不得大人您了。”夙冥温柔的话语掠过他的耳际,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 “夙冥,不要,我求你,不要,你会死的。”郭书白看着他,满眼的悲愤,疼爱。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所有的景色在他眼中即刻消逝,抬眼,黑幕的夜空,缀着几颗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放眼四望,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海棠树,微风吹来,红色的海棠花片片坠落,在地面上形成了红海。 郭书白躺在红海里,夙冥手中白玉扇的扇尖抵着他的下巴,他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在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迷人,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随着呼吸轻轻的扫过肌肤,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暖意,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温柔如流水,美的让人惊心。 第二十七章出门办事(三) “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把你全身心的交给我,让我好好的爱你一次。”夙冥抬起白皙的双手,慢慢的解开了他的外袍,他的身子不由得抖动了一下,什么也做不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看着夙冥,任他胡作非为。 慢慢的中衣也被解开了,透过薄薄的里衣依稀能看见他诱人曼妙的胴体。 “夙冥,不要让我恨你!”冷冷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脱口而出。 “想恨你就恨吧,从你救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爱上了你,好多年了,久到我自己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我发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征服你,得到你,今夜,我将实现我多年的夙愿,与你一度春宵,一解良欢。” 郭书白的里衣,褻裤不知什么时候被夙冥无情的给褪掉了,裸露在外的躯体因风的吹动而略有些颤抖。 夙冥欺身而上,将郭书白牢牢的圈住。 “灵丹只有在你情动时才会被你急速炼化,你的时日不多了,为你我心甘情愿,万死不辞。”他的唇亲吻住了郭书白的唇,柔软,润泽,舌尖轻卷他的舌尖,迷离,**。夙冥低低的话语击的他神色聚变。 “夙冥,你会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轮回的。”郭书白看着他,喃喃自语。 “为了你,我心甘情愿,只要能够拥有过你一次就足够了,来世一定要记得我。”颗颗泪珠撒在了郭书白的脸上,深情,温暖。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任夙冥在自己的脸上任意亲吻,任他在自己的身体里肆无忌惮。 在他发出嘶吼声时,夙冥即刻从口中吐出一颗灵丹,色泽金黄,澄澈透亮。灵丹落入郭书白张大的口中,夙冥随即点住了他的穴位。 “大人,若不强硬的采取这种方式,你恐怕都不会接受灵丹的吧。大人,前世所欠的,今生来还,今生所欠的,来世再还。欠下的,始终要还的。对不起,谢谢你!” 郭书白的神识早已在灵丹进入自己体内时就什么也不知了,至于以后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醒来时,发现夙冥不在,“夙——冥——,夙——冥——,回——来——,回——来——……”他朝空中,周围大喊了几声,泪水如雨,也似断了线的珠子,哗哗而下。空中一切静默,周围一切无语。 他捡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套在身上,周围的景色渐渐的消逝不见。 元神回到堂屋,睁开眼时,迎上的是张汉青烦躁不安,微怒的脸,眼神焦急,焦虑。 他朝他微微的笑了笑,又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看了看程言,程言也在望着他,俩人会心的笑了笑,彼此朝对方点了点头。 缓了缓神儿,郭书白这才站起来,来到了周海峰的面前,慢慢的说了几句:“你母亲是邪气侵体,已入骨髓,她已病入膏肓了,念在你们兄妹四人的孝心感动天地,唯今,我就破例伸手救她一次,命,我肯定是救不回来的,但能拖一日是一日吧,你们若是觉得可行,我们就来过。”周海峰兄妹四人相互看了看,而后又都朝郭书白点了点头。 “你去准备一瓶白酒,三个一次性口杯,两根新毛笔,少许朱砂,一把香,三根粗长香。”郭书白看着周海峰,慢慢的说道。 片刻后,东西已准备就绪。郭书白清了香炉里的灰,点燃把香,朝屋外拜三拜,朝正堂拜三拜,插入炉中。 打开白酒,倒入口杯中。把香成莲花状向四周散开,中间三根主香齐齐打向正堂。 郭书白举起一杯酒,朝空中洒去,念到:敬天。他举起第二杯酒,朝半空中洒去,念到:敬人。他举起第三杯酒,朝地面洒去,念到:敬地。 三杯酒敬完,他又倒了半杯酒,咬破手指,将血滴到酒杯中,“舒平,过来。”郭书白看了看舒平,朝她喊话。 紧跟着,舒平就朝他走了过来。 “你端着酒,拿着毛笔,和周海玉一起,朝赵长兰的眉心,心口,两只手的手心,两只脚的脚心处个点一下,嗯?”郭书白看着舒平,目光郑重。谢舒平看着他,朝他点了点头,接过酒和毛笔,朝周海玉走去。 来到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一同走向床边。舒平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拿起毛笔,蘸了一下血酒,就点在了赵长兰的眉心处,各处点完之后,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郭书白一直盯着她,直到她结束,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倒了半杯酒,拿着碾碎的朱砂,放了进去。 “舒平,你是女人,干点女人干的事。”郭书白看着舒平,脸色凝重。舒平貌似不解,看着他,目光满是疑惑。 “你端着酒杯,拿着毛笔,和周海玉一起,在赵长兰的左,右**处成逆时针方向画上三圈,再在她的私密处成逆时针方向画上三圈。”郭书白的话音未落,周围的目光都急速的射向了他。多数的目光是不解,是震惊。 “我是一个看邪病的,也可以说我是一名医生,在我眼中,男人,女人没什么区别,都是病人,一视同仁。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最起码医生的职业道德我还是懂的,我也不会丢掉我的职责和义务。”郭书白看了看屋里所有的人说了句:“舒平和周海玉留下,其余的人都出去。”说完,他自己就抬脚走了出去,其余的人也都从屋里走了出来。 片刻后,舒平和周海玉从屋里走出来,众人才一起又走回了屋里。 郭书白剔除把香,点燃三根香,朝屋外拜三拜,朝正堂拜三拜,插入炉中。袅袅香烟直飘空中,若隐若现,香的香气,也随即的掩入众人的口鼻中。 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副古代美人图,他把画交到周海峰的手中,对他郑重的说了声:“记住:明日子时,将这幅画在堂院中烧掉,一定记住。”周海峰朝他点点头。 “汉青,程言,舒平,事儿办完了,我们回去。”他的目光从他们三人的眼前扫过。 周海峰从皮夹里掏出五百元,欲交到郭书白的手中,半道上被程言截获,程言看着周海峰,说了句:“我是会计,钱的事跟我照脸,他不管事的。”程言伸手指了指郭书白。周海峰看着他,点了点头。 四人走出赵长兰的家,便坐进车子,车子启动,朝家里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二十八章渊羽阁的客户(一) 霞光迈着轻快的脚步到来了东方的天际,蓝黑色的绸布渐渐被金色照亮。几朵棉花似的轻柔的白云,被霞光抹上了迷人的橘红色,镶上了金边。 天气特别好,外面的空气很是新鲜,嫩绿的青草,迎着温柔的晨风摇摇摆摆地伸展着腰枝,草尖上闪亮着晶莹的露珠,滚动着、闪亮着;一朵朵盛开的不知名的小花被露水滋润着,开的笑盈盈的;空气里湿润润的,青葱的枝叶、芬芳的花蕾,散发出浓郁的清香,呼吸起来让人感到格外清爽。 郭书白骑着电动三轮车,颤悠悠的下地劳作。 车厢里搁着一个蓝色的背负式手动喷雾器,四包封闭药,两桶清水。 前两天刚下过雨,地里的地皮不太干,也趁着今天的天气是半阴天,正是打药的好机会。 来到地头,他卸下喷雾器,撕开两包封闭药倒进喷雾器中,又提起一桶水,也倒入喷雾器中。接着又检查了一下,看药液的液面是否超过安全水位线,确定无误,才背起喷雾器,边走边轻轻的扳动摇杆10余次,使桶内气压上升到工作压力,才开始喷洒。 最初的地面,来回的喷洒了十多次。(扳动摇杆时不能过分用力,以免气室爆炸。初次装药液时,由于气室及喷杆内含有清水,在喷雾起初的2分钟至3分钟内所喷出的药液浓度较低,所以应注意补喷,以免影响杂草丛生的防治效果。封闭药的作用是抑制杂草丛生,从而保证玉米能够茁壮的成长。)喷洒一段时间,就扳动摇杆10余次。 接近正午,四包药,两桶清水,已用完,地面也已喷洒结束。工作完毕,他及时倒出桶内残留的药液,并用清水洗净倒干,同时,又检查了一下气室内有无积水,气室内有积水,他拆下水接头放出了积水。 回到家,随便弄了点吃的,对付了一下肚子。他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和客户话里家常。 一条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客户方书写着:“我们家是W县县西赵家庄的,我们现在住的那一片是新盖的农村新型别墅,当初划分庄基地时划在了坟地边,因为庄里的村委会是按生产队来划分庄基地的。一个月前,我们搬新家住进了别墅,一个星期前,我每晚睡觉都会感觉到有人坐在我的床前,但睁眼看看,什么也看不到。只要一闭上眼睛,那感觉就存在。我现在吓的每到晚上都不敢睡,都开着大灯一直到天亮。家里人都说我是神经质了,晚上休息不好,白天也没有精神工作,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想我很快就会死掉的。郭大师,听说你能驱鬼邪,你帮我看看,看我到底是怎么了?可好?” 看完资料,郭书白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回了一句:“你是男人还是女人?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呵呵呵呵呵,要怎么说呢,说我是女孩吧,我已二十有六了,说我是女人吧,可我还没有结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是一个年满二十六岁尚且没有结婚的女生。”没想到他刚发过去,对方就回了过来。 郭书白看了会儿,一脸的懵逼,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思索了片刻,回了一句“你想让我怎么做?或者是怎么帮你?” “你现在在渊羽阁吗?你下午有时间吗?若是有的话,我现在过去找你,详情面谈。”对方回了几句。 “那你现在过来吧!” “行,你等着,发你的位置过来,半个小时后我到。” 郭书白拿出手机,发了个位置过去。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来由的阵阵心慌,感觉似乎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他揉揉前额,眉头紧蹙,心里恐慌的劲儿还是持续不下。合上电脑,他上二楼静室,点燃三根香,席地而坐,神游天外。 走出静室,他换了身行头,搬一台落地电扇,放在了屋外的石桌旁。随后又进屋取了茶壶,茶叶,茶杯出来。 端坐在石凳上,扇叶中速的吹着,呼呼的风怎么也吹不去他心里的恐慌。 片刻后,一辆白色的本田飞度两厢车子缓缓的停到了渊羽阁的门口。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穿一身黑的女子。洁白的面容,淡色的眉毛,挺秀的鼻梁,淡红的双唇,而她淡静的眼睛里恍如有着海洋般深不见底的感觉。那欣长健美的身材,优雅迷人的风度,尤其是那一头乌亮的秀发,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再配搭着一身黑,给人的一整个儿感觉沉稳,干练。 郭书白看了看她,又低头抚弄着茶叶,茶杯,茶壶。 那女子慢慢的走到他面前,在他对面的石凳上悄然坐下。 “你好,请问你是郭大师吗?”她看着郭书白,问的小心翼翼,目光里满是不确定。 “是,我是。”郭书白抬头看着她。 “啊哈哈哈,我以为郭大师是一位七老八十,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今日一见,才发现郭大师是位魅力四射,帅气十足也很阳光的大帅哥。看上去你也大不了我几岁啊。” 那女的满脸笑意,看着对面的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都有些花痴了。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郭书白看着她。 “你帮我看看,是住宅的问题还是我自身的问题?”那女的看着他,一脸的郑重。 郭书白从袋子里倒出些茶叶于玻璃杯中,掂起茶壶淋热水于茶叶上,只见热气绕杯边转了一圈,然后自杯中心升起,约莫二尺来高时,又在空中转一圆圈,变成一朵白色的芙蓉花,少顷,白芙蓉又慢慢上升化成一团云雾,最后散成一缕热气飘荡开来。一片片茶叶,在水中翩跹起舞,如同一个个灵魂在水中游走。顿时,幽雅清香掩入口鼻。 他递给她一杯茶,她呆呆的看着他娴熟优雅的动作,失神了片刻。 “郭大师经常喝茶吗?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品味,涵养极高的人。估计是尊夫人教导的好,尊夫人也应是懂茶之人。”她看着他,满脸笑意。 郭书白看了看她,一句话也没说。 她呷茶入口,茶汤在口中回旋,顿觉口鼻生香。如兰在舌,沁人心脾,芬芳甘冽,清香怡人。 她端起茶水,在手中呈顺时针方向慢慢的摇上了一圈,杯底的茶叶因摇动而起着若隐若现的波纹,她细看着茶杯,脸上有淡淡的笑意,说道:“人生就像一杯茶,平淡是它的本色,苦涩是它的历程,清香是它的馈赠。人生就像一杯茶,不能苦一辈子,但要苦一阵子。人生就像一杯茶,第一口苦,第二口涩,第三口甜,回味一下,甘甜清香。在品茶中思索,在品茶中感悟,在品茶中成长。” 郭书白听到她这一番讲话,忍不住抬头注视着她,目光中满是赞许,满是肯定。“难得姑娘也是懂茶之人,茶不过两种姿态,浮、沉;饮茶人不过两种姿势,拿起、放下。人生如茶,沉时坦然,浮时淡然,拿得起也需要放得下。” 那女的看了看他,朝他点了点头,满脸的笑意。 “若是住宅的问题,那就得前去你家看看,若是你自身的问题,那就得从你自身上找。”郭书白抿了一口茶,看了她一眼,慢慢的说道。 “我叫赵咏文,是个卖服装的,既然我来了,若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现在就请你给我看看。”赵咏文的眼睛亮晶晶的,正视着他。 “好,你且随我来。”郭书白起身,朝堂屋走去,赵咏文随后跟了过来。 两人走到静室,推开门,赵咏文就被屋里的一切给镇住了。走进屋,她四下打量了几番,脸上满是肯定,赞叹不已。 “请赵姑娘净手,上香。”郭书白看着她,指了指门后的脸盆,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三根香。 “郭大师,你这样的客气,到叫我有些无所适从了,我看呐,你也大不了我几岁,我唤你郭哥,你唤我咏文可好?”赵咏文看了他一眼,走到门后去洗了手,转回身,接住了郭书白递过来的那三根香。 她走到供桌前,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三根香,朝正堂拜三拜,插入炉中,接着又跪到跪垫上,磕了三个头。郭书白看着她优雅,娴熟,老练的一系列动作,惊的是目瞪口呆,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 “呵呵,开有店铺的人,店铺里都供奉有文财神或者武财神,我们都相信,供奉财神,会让你的店铺财源滚滚的,这动作,早就习以为常了。”赵咏文耸耸肩,一脸的满不在乎。 郭书白注视着香,三根香齐齐的向西方打去。 “不是你自身的问题,而是你们家住宅的问题,你看你哪天有空,我们过去你家一趟,还有,大晚上的我们去你家不知方不方便?”郭书白看着她,一脸的纠结。 “啊哈哈,没事,我爸在外地工作,我妈在我店里帮忙,小弟前两天刚高考过在家学习准备考驾照哩。明天下午我来接你,你可得对嫂夫人说清楚,否则你回来的时候就该跪搓板了。”赵咏文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几番,眼里是不怀好意的笑,还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媳妇儿已去世多年了,我现在就我一个人还带着俩孩子。”郭书白看着她,一脸凝重。 “哦,原来嫂子已去世多年了,这么多年你就没再找过一个可心的女人?”赵咏文看着他,一脸的惋惜。 “像我这种条件的,是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跟我过日子的。”郭书白一脸的忧伤。 赵咏文看着他,久久的,一句话也没说。 “那你明天下午过来接我们吧,我们三个人过去。”郭书白不愿提起往事,赶紧的调转了话题。 “好的,明天下午我来接你们。”赵咏文说完,俩人就离开了静室。 走到门外,来到石桌前,赵咏文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看了眼郭书白,说道:“郭哥泡的茶很好喝,难得遇到一个与自己习性相近的人,我再喝杯茶,可好?”郭书白看着她,朝她点点头。 他端起泡好的茶,递到她的手中。 她端起茶杯,慢慢的移到唇边,朱唇微启,轻轻的抿了一口,说道:“ 人生如茶,第一杯温茶,在父母的温室下茁壮成长;第二杯是苦茶;为自己为人生而奋斗,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第三杯五味茶,历经千万事,只求人间道,各种经历都会尝试。第四杯香茶,福分皆自知,人生无所求,一切都很美好。第五杯下午茶,一切都看似风中云轻,闲谈人生。第六杯回忆茶,回忆酸甜苦辣。” 郭书白看着她,似乎遇上了知己,满眼散发着光芒。 他也抿了一口说道:“浓茶解烈酒,淡茶养精神,花茶和肠胃,清茶滤心尘。茶如长者,教会我们在喧嚣中学会安静;茶如尊者,教会我们在浮躁中学会淡定;茶如知己,教会我们在孤独中学会享受。人生就像一杯茶,苦……也只会是一阵子,不会苦一辈子。地球是运动的,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处在倒霉的位置。” 俩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同时举起茶杯,相互碰了一下,俩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赵咏文,已是黄昏了。 黄昏,一弯新月悄悄升起,在它的周围,还有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亮。黄昏已经谢去,夜幕早已铺开。高高的法国梧桐,被刺眼的白色路灯照亮。在黑色的夜空里镶了一圈又一圈攫绿,有时被拂过的夜风飘动,发出轻轻的沙沙声,只那么一阵,就消失在无限的宁静之中。 第二十九章渊羽阁的客户(二) 夜空之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了。 郭书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转辗反侧,难以入睡。他起身拿起笛子,坐到了窗前。 夜晚,又在茫然里来临,难过让今夜悲惨,孤独使今夜无眠。混沌的日子,空荡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心跳。 窗外,昏暗的灯光拉长树枝晃动的影子,显得格外诡异。屋内,悲伤掩盖一个男人的温度,飘荡着一层厚厚的悲沧。漆黑的房间因为光的照射而显得亮堂,而远处的景物却被黑暗所吞噬,最终随着黑夜而消失,只留下斑斑点点微芒的路灯无声无息地矗于黑夜,一如繁星点缀着无边的夜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迷上了静寂的黑夜,爱上了漫无止尽的黑暗。当黑夜降临时,混乱的思绪立刻平静下来了,静静地想念。黑夜终究是黑夜,躲不过寂寞的洗礼,逃不过暗淡的忧伤…是夜、寂寞了忧伤,还是忧伤、感知了夜的凄凉?他怎么弄的清?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错综复杂的感情、难以割舍的无奈,剪不断、理、似乎更乱…夜难眠。 时间就是一把折磨人的刀,黑夜胡思到白天,白天乱想到黑夜,到了最后身心疲惫,失去意识,他不知道剩下的是什么?是孤独还是寂寞! 他转了几圈手中的笛子,移到嘴边,闭上双眼,轻启朱唇,按下笛孔,一曲《心焚》在耳边漾了开来。笛声若断若续,细得像游丝一般。哀怨而幽愤,呜呜咽咽的,似乎溅着点点的泪花。 一曲结束,满脸泪痕,肝肠寸断。 “嘀嘀”手机的微信提示音惊醒了沉思中的他。 打开微信,屏幕上弹出两个字:“在吗?”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才看清楚是舒平。 “在!”他回了一个字。 “我帮你揽了个活儿,这两天你有空吗?” “后天我有空,明天下午你忙吗?不忙的话帮我个忙,随我出趟门。” “明天下午啊,我想想,哦!明天下午我有空,随你出趟门,要带上程言吗?” “要带上他,明天下午主家过来接我们,下午你直接来渊羽阁就可以了。” “要我现在给程言打个电话吗?” “不要了,一会儿我给他打过去。” “那要我现在给张汉青打个电话吗?” “不要,什么都不要告诉他。”郭书白看着屏幕上张汉青三个字,脑袋瓜“轰”的一声彻底炸开了,手指抖得厉害,一个字几遍都写不成个撇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一句话给发过去。 “姐夫,你没事吧?” “没事。” “有事你就知会一声,我们都在,嗯?” “嗯,好。” “没事那我挂了啊!” “嗯,好。”郭书白看了看手机,拨了个号过去。 “喂,程言,明天下午你,我,舒平我们三人出门一趟。” “嗯,好。张汉青不去吗?” “不要告诉他。”郭书白一听到张汉青这三个字,急得就朝程言大喊。 “你怎么了?吃枪药了?还是你俩闹别扭了?” “没有,不要告诉他,成不?” “那好吧。我忙,挂了啊!”程言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就挂了电话。程言看着手机,一脸的莫名其妙。 郭书白出神的盯着手里的手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把心一横,打开手机,写了个号码,俩眼一闭,准备拨号过去,又不知怎么的,他又一个数字的一个数字的删掉。继而又一个数字的一个数字的写上去,而后又一个数字的一个数字的删掉。来来回回,反反复复,都不知道自己在折腾个什么劲。 人呐,就是这样,往往真正在乎一个人,才会有想见又不敢见,想说又不知说什么的感情,如果是不在乎的人,也就不会在乎见与不见,想说又不知说什么了,这也许就是很想见一个人,见到了又不知该做什么,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静默,思索了片刻后,便打开微信,找到张汉青的头像,点了一下。 看着屏幕上弹出的他的头像,郭书白低低的笑了笑,那笑满是苦涩,满是凄凉,满是惆怅。自己到底想要对张汉青说什么呢?说自己想他了?说自己太想见他了?说现在就想让他来家?说自己眷恋他温暖的怀抱?说自己迷恋他深深的亲吻?说晚上没有他在身边自己睡不着觉?还是说自己真的是喜欢上了他,真的是爱上了他,真的是想要和他发生性关系的,哪怕只有一次也好,让自己实实在在的,真真切切的拥有过他一次?想到这里,郭书白不禁打了个冷颤,汗毛直竖,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头皮阵阵发麻,渗人的慌! “嘀嘀”微信的提示音惊醒了他,恍惚间他似乎是看到了张汉青的头像在动,惊慌失措间手机被他打翻在地,他怔怔地看着头像,无声的笑了,泪水止不住的淌了下来。 他捡起手机,轻轻的吹了吹不存在的灰尘,手指又小心翼翼的在屏幕上来回的擦试了几下,“嘀嘀”手机又响了一声。 他连忙打开手机,屏幕上弹出张汉青的两次信息。第一句“睡了吗?”第二句“这么久不回话,看来是真的睡着了,那你好好的休息,这段时间医院比较忙,等休班了我就回家。吻你,晚安!” 郭书白看着那信息,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慌乱中他回了条信息过去。“我还没睡呢,你有事?”半天了,对方仍没有回信,郭书白心里全是失望。 “嘀嘀”的声音再次响起,屏幕上弹出几个字“我没事,你有事?” “我没事,我以为你有事!”郭书白回了几个字。 “没事,休息吧,记得要按时吃饭,早些上床休息,吻你,晚安!” “别挂断,我有事。”郭书白一看对方要挂掉,心里有些难受,恐慌,急急的发了几个字过去。 “说,什么事?” “明天下午我们三人出趟门,特告诉你一声。” “嗯,好。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还有其它的事吗?” “我,我,没有了,晚安!” “晚安!” 郭书白看着渐渐变黑的屏幕,忍不住咆哮了一声,“啊——”声音凄厉,似满怀的不平,不忿,又似满怀的难过,悲凉,绝望。他忍不住甩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嘴角上扬,一丝嘲弄在嘴角晕了开来。 情感在泛滥,说太多都是矫情!矫情!矫情!常在心里骂自己矫情就不会犯贱!犯贱!犯贱!如果没控制好犯贱了,就告诉自己活该!活该!活该! “明明自己想说的不是这些,明明自己想说的是那些,可为什么出口就变了呢?也许、会觉得这样的自己会很傻很犯贱吧……但是,只要是他,自己都愿意啊……为他做什么都无悔,大概这就是爱的力量吧!” 做人总是犯贱,有的不会珍惜,没有的总是最想要。人类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受了伤会担心害怕到死,然后拼命找各种药膏把伤口贴上希望伤口赶紧好。等伤口快好了,又耐不住那点瘙痒去把药膏撕开看看伤口好了没,看到伤口快好了又赶紧挠一下,不小心又把伤口挠破,然后又赶紧想找药膏包好,然后骂自个儿犯贱,然后陷入了一个无尽的,自个儿给自个儿画的圈中,陷阱内,甘愿受伤,甘愿被自个儿埋葬! 郭书白再次的打开手机,再次的点开了张汉青的头像,他慢慢的写着对他的想念。 “汉青,你知道吗?今夜,我甚是想念你。遇到你的这一个夏天,就想给你整个世界。我于昨晚死去,去时心止如水;我于今早醒来,来时暖阳依旧。有一天我忽然意识到:我自己是我一生当中最后死去的一个人!人生在世,得一知己已足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与你携手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笑望天边云卷云舒。想念一个人,不需要语言,却需要的勇气。当我看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独自品味孤独的时候;当我静坐一隅,默默的感受心里那份惆怅的时候,我会感悟,想一个人会多么寂寞,念一个人会多么心痛,想念一个人的夜会多么寒冷。想念一个人有时也许会面带微笑,但我的心却会流泪。每次想你的时候,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幸福并心痛着,快乐并心酸着,觉得自己好堕落,好无能,好没用,真的好想逃避这样的生活,想要离开,想要解脱。习惯了睡前给你发一个晚安,习惯了睡前等你一个晚安。这一切因为钟情于你。习惯了凌晨两点才睡,习惯了用酒精把自己麻醉,这一切也因为钟情于你。以前总是爱给你讲大道理,爱提醒你早点睡。到头来,不明白道理的人是我,没有早睡的人也是我。我是真的很想你,也很想见到你,我眷恋你温暖的怀抱,迷恋你深深的亲吻,晚上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我自己都睡不着觉,那种孤单的冷你无法体会得到,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真的是爱上了你,也是真的想要和你发生性关系的,哪怕只有一次也好,让自己实实在在的,真真切切的拥有过你一次。你骂我犯贱也好,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行,总之,我就是想要你,想要得到你的身,更想要得到你的心。你,成了我今生最缠绵的等待,成了我日日夜夜的期盼,让我的心时时为你绵软!想你,念你,爱你,吻你,晚安!” 信传过去了,郭书白长长的出了口气,嘴角划过淡淡的笑,原来,心底的不甘也可以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出来,发泄出来。 他走出卧室,来到了静室,从酒架上抽出一小瓶(100ml)杰克丹尼威士忌,拧开盖子,扬起脖子,酒便落入口中。 今夜又失眠了,他似乎习惯了用失眠来惩罚自己,也许这并不是他的本意,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酒味,对别人来说是为了生理的需要,对于他更多的是心理需要,看着瓶里的酒慢慢的消逝,享受着混合在一起的泪水和酒水慢慢的浸入到自己口中那种苦苦的,涩涩的感觉,心痛的无处安放,无处着落。 冷冷的月光、贴着冷冷的墙,身体上再大的痛苦也不如失眠的夜这样难过,而失眠的痛苦又远不如可怕失眠来临时的恐惧那样痛苦。 孤单是身心的感觉,孤独是灵魂的无奈。孤独时心灵无法沟通的痛苦,是情绪不能宣泄的沉闷,是钟子期死后俞伯牙的寂寞,是白云深处无人家的冷寂,是高处不胜寒的苦笑,是内心世界与外部环境冲突时的胶着,更是大彻大悟前的迷惘。 一个人的委屈,一个人懂,一个人的酸楚,一个人疼。不必逢人诉说,不必见人就哭。当自个儿学会了伪装,学会了逞强,就不再害怕一个人面对所有,就不再期待能有人陪在左右。 真正的孤独不是一个人寂寞,而是在无尽的喧哗中丧失了自我。 第三十章渊羽阁的客户(三) 五月的天,后娘的脸,说变就变,前晌还是艳阳高照,后晌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风一阵紧似一阵,雨也一阵紧似一阵,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像一道银帘挂在空中。耳边只有“哗哗”的响声,雨滴像密密的铁丝网一样,从天上漫无边际地吹到地上,好像是天河决了口子,落下了滔滔大雨。 郭书白撑着雨伞,走在屋后的竹林中。 雨中的竹,清清爽爽,有着一股与泥土混合了的香气透散开来,深吸一口,沁入心脾,久久留香,竹林在雨中弥散出一股醉人的迷幻魅力,似有仙子秘藏其中。 狂烈的风,无情的雨,将根根细竹压弯在地,他拿出一根细绳子,将弯腰在地的细竹根根扶起来,用绳子挨个儿把它们绑了起来。又伸手抠一下脚下的泥土,把它使劲的摁在竹子的根部。看着一切完好,他撑好雨伞,向堂屋走去。 夏天的雨,总是那麽急。不似初春的雨,滴答滴答,充满生机;也不像秋后的雨,淅沥淅沥,那麽富有诗意;更不像冬天的雪,轻轻的,在空中翩翩起舞,再幽幽落下。夏天的雨,哗啦哗啦,总是那麽急,充满激情活力。 夏天的雨,来的急,去的也快,从乌云密布到倾盆大雨,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顷刻间,云就散了,雨也住了,太阳也出来了,阳光照亮了大地。 郭书白推开窗户,一股泥土的清香迎面扑来。空气像滤过似的,格外清新。窗外的梧桐树,花椒树经过雨水的冲洗,舒枝展叶,绿的发亮,美丽极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多了。今天周四,要接俩孩子的。对着窗外的绿树思索了片刻,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妈,今天下午要接俩孩子的,你有空吗?有空的话,把孩子先接到你那里,我们要出一趟门。” “嗯,好。你去忙你的吧,孩子我先接我这里。”电话那头传来了他丈母娘的声音。 “那,谢谢妈。” “傻孩子,跟妈还客气个什么劲。” “那个,那个妈,我要忙,先挂了啊!” “嗯,好。” 郭书白挂了电话,就去检查办公包,一切无误,才拉上拉链,拿起办公包,斜靠在办公椅上,微闭双眼,静静地等待他们的到来。 差不多六点,赵咏文才开着她的白色的本田飞度缓缓的停在了渊羽阁的门口。她下了车子,上前几步,走到了郭书白的面前。“郭大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抱歉!”赵咏文看着他,笑意盈盈。 “没事,我们没等太久。”郭书白看着她,慢慢的说了一句。 谢舒平瞅瞅郭书白,又瞅瞅赵咏文,再瞅瞅程言,递了个眼色给他。意思是他俩之间有猫腻。程言看着谢舒平,朝她点点头,一脸的贼笑。 “若没其它事的话,那就请三位上车。”赵咏文转身走到车门前,打开车门,又扭头看着他们三个。 三个人同时起身,程言,舒平两个人慌个颠颠的就钻进了后车门。郭书白看着他们两个人,愣住了,满眼的质疑。 片刻后,他看着舒平,慢慢的说道:“舒平,你应该坐到副驾座上,你们两个女生之间应该有共同的话题。” “这个,书白,我和舒平要谈谈张汉青的事,你确定要插进来吗?”还没等舒平张嘴说话,程言就抢了一句,他看着郭书白,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一听到张汉青这三个字,郭书白就有些恐慌,头皮发麻。“你们谈吧,走,上你家。”他坐到副驾座上,“砰”的一声使劲的关上了车门,看了赵咏文一眼,又双眼直视前方。 赵咏文看着他,低低的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只管启动车子,朝赵家庄开去。 车子缓缓的停在了赵咏文的家门口,四个人从车里出来,郭书白抬头看着赵咏文家的格局,那是一座农村的新型别墅,虽然已接近黄昏,但门楼上“雅居春晖”四个行草大字大体上还是能看的清楚。 赵家坐南向北,属阴宅,门前的西边种着三垄韭菜,长长的油绿的叶子垂于地上,使人垂涎欲滴。门前的东边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挨院子的东面是赵家的坟地,坟地很大,栽种了好多柏树,大叶女贞。 走进院中,郭书白放眼四望,一棵大拇指粗的山楂树栽在院落的东边,足有两米高,上面缀着为数不多还是青色的小山楂。小院不是很大,但很清雅。挂满丝瓜、豆荚的篱笆上,绿油油的叶子淋浴在美丽的霞光中,给人一种幽美、恬静的感觉。两层的楼房上面是半层的阁楼。 走进客厅,迎面的墙上张贴着壁纸,上面挂着一幅大大的点钻的十字绣《富贵吉祥》,客厅的左边是影视墙,上面镶嵌着电视,电视的下面是低组合,低组合的两边各放了两盆绿萝,一套布艺沙发,中间是茶几。客厅的东边是推拉门,应是通往二层的楼梯。一楼两个卧室。 赵咏文推开推拉门,四个人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的她的卧室。 推开门进去,是一张干干净净的大床,床上铺叠着素色淡花纹的四件套,床的左边是一张半圆形的电脑桌,原木色的,不是那种亮白的、新鲜的、充满绿色气味的那种,而是像沉睡了很久的暗暗的较于咖啡色的桌子,有种安逸静谧的感觉。桌子的上面搁着一个长的两层的书架,里面塞满了各类书籍。桌子的左手处靠墙那里放着两张单人小沙发,沙发中间是小小的茶几,茶几的上面放着一套玻璃茶具。 窗帘是淡紫色的,给人一种素雅、高贵的感觉,窗台上放着一盆吊兰,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床的右边是原木色的衣柜,上下四个半圆形的柜角,上面搁着相框及绿色盆栽。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正在往电脑桌上搁上香用的东西,看见他们四个人进来,略微对他们笑了笑,便带上门下了楼去。 “你们随便坐。”赵咏文抬头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程言就势坐到了电脑桌的办公椅上,谢舒平和郭书白则坐到了沙发上。 “可以开始了吗?”赵咏文抬头看了郭书白一眼,踢掉鞋子,在床上躺下。 郭书白朝她点点头。 “我感觉他现在就在我身边。”赵咏文盯着郭书白,一字一句的从嘴里吐出来。 郭书白起身,拿起三根香,递到赵咏文的手里。 赵咏文会意,起身趿拉着鞋子,走到电脑桌前。放下三根香,从袋子里取出两份糕点,两份水果摆到桌上,又从半圆形的柜角上面取出一个香炉摆到桌上。没有水,她拿出湿巾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手,点燃三根香,在空中拜三拜,插入炉中。接着跪到地上,规规矩矩的的磕了三个头。 郭书白拿出办公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两滴液体,涂抹在眼皮上,眼前出现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此刻正坐在床边,出神的看着赵咏文。一张胖乎乎的脸蛋,两串弯弯的眉毛;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个小巧的鼻子;一对菩萨耳,一个肉嘟嘟的小嘴巴;在嘴巴下面还有一个圆鼓鼓的双下巴。双手胖乎乎的,十指又短又粗,好可爱。 他靠在沙发上,双眼微闭,陷入了沉思。院落东边坟地的上空形成了一个结界,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坐在地上,正在玩泥巴。 郭书白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抱起了他。“告诉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抬头看着那个小男孩。 “她是我妈妈。”小男孩看着郭书白,又指了指屋内的赵咏文,话语奶声奶气。 “你妈妈?”郭书白满脸的震惊,质疑。 “嗯,她是我妈妈,她为何不要我?不要我?……”小男孩满脸泪水,口里不停的呢喃着。 “你想不想知道妈妈为什么不要你?想知道原因吗?”郭书白看着孩子,满眼的心疼,怜悯。 “想啊。”孩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头看着郭书白,小眼神里闪过一道亮丽的光芒,满是渴望,企盼。 “好,叔叔现在抱你过去,你坐在床上,一定要乖乖的,什么也不要做,要听话哦,乖啦!”郭书白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 “嗯,好的,我听叔叔的话,不会乱动的。”孩子双手抱着郭书白的脖子,小脑袋在他的锁骨处蹭了蹭,又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结界消失,郭书白把孩子搁到了床上,对着他笑笑,点了点头。郭书白从沉思中慢慢的苏醒过来。 “赵咏文,你打过胎?”他双眼紧盯着她。 赵咏文猛的抬头看着他,脸色苍白,惊恐万分,身子骨不停的颤抖,就连说话的语声也带着些颤抖。“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孩子告诉我的。”郭书白看着她。 “你胡说八道,不可能的,他早就不在人世了。”赵咏文的脸上无一丝血色,声音高昂,似是呐喊。 “他是个男孩,大约三岁左右,长得胖乎乎的,眼睛似你,脸蛋儿也似你。”郭书白一直的看着她。 “男孩吗?小男孩吗?真的是小男孩吗?他在哪里,我要见他。”赵咏文有些失控,她起身就揪住了郭书白的衣领子,脸上惨笑,大声的嚷嚷。 突然间程言就站起了身,他快走两步,伸手就狠狠地打掉了揪着郭书白领子的赵咏文的手,嘴里还在大声的喊着:“撒手,你丫的,你神经病吧你,别逼老子动手打女人,疯子!” “咳,咳,你不是不要他了嘛?”郭书白坐在沙发上,咳嗽了两声,头靠着墙壁,险些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他面带微笑,一眼不眨的看着赵咏文。 过了好一会儿,赵咏文才从失控中缓过了神,她的目光扫过程言,继而又瞄了谢舒平一眼,最后停在了郭书白的脸上。 “你们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沙哑,颤抖,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三个人都正了正身子,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朝她点了点头。 “事情的经过是这个样子的……”赵咏文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朝他们三人展开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那笑容包含着几多心酸,几多无奈,几多悲凉,几多凄苦。 第三十一章渊羽阁的客户(四) 赵咏文是在H省大上的学,大三那年,喜欢上了同专业(英语)的一个叫何润澄的男生,大四那年,俩人在校外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楼,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同居生活。 俩人对未来很是憧憬,本想着毕业以后俩人同时回A省H市工作(托父母的关系),没想到何润澄的父母压根儿就没打算给赵咏文找工作。 何润澄的家在A省H市,父母都是在职的工作人员,对于农村出身的赵咏文有些偏见,说好听点的是对她有偏见,说不好听点的就是压根就看不起她。 后来,何润澄考上了研究生,而赵咏文则回到了老家,托亲戚的关系,她去了J市戴维斯国际酒店工作,因她的英语口语比较好,又凭借自身的努力,很快就荣升为大堂经理。 有一次,赵咏文过生日,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前来与她庆贺生日,十几个人呢,有男有女,因高兴,赵咏文喝多了,中间怎么回事没有人知道,只知道醒来时是在酒店的客房里,黑色的套装叠的整整齐齐(包括内衣,内裤),放在枕头边,精致的手表放在套装上,身上除了一条白色的浴巾遮住了私密处外,其它的身上一无所有。 她看到此处,已知道自己昨晚经历了什么。 她拿起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在身上,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浮肿,锁骨处红红点点,**处红红点点,脸上浮现出让人好心疼的笑容。 泪从她的眼眶里滴滴的落了下来,湿了她的衣领,也湿了她的心。 为了揪出那个男人是谁,她没有吃流产药,每天她的视线都会从酒店的上层工作人员扫射到中层工作人员再到下层工作人员,没有一个男的见到她是耳红面赤,磕磕巴巴的,也没有一个男的见到她是躲着的,连不敢与她对视的眼神儿都没有一个,每个男生对她都是一如既往。 三个月过去了,连那个男的鬼影子都没找到。 纸是包不住火的,她怀孕的事不知怎的就传到了总经理夫人的耳朵里去了,总经理夫人带着一帮女人在酒店的门口堵住了她,对她破口大骂,她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些个女人上前就对她又是扯头发,又是踢她,又是踹她的,看着眼前的状况,她自己都懵逼了,都不知道还嘴,还脚,任由她们打来骂去。 不知是谁动了她的肚子,血顺着她的双腿流了下来,总经理夫人和那些女人,见出事了,撒腿就跑。晕倒之前,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男人抱着她上了车。 再醒来时,已在J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里,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泪如雨下,孩子已然不存在了。 病床的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条还附带着一张银行卡,纸条上面的字是打印出来的,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何人所为。 上面就写着几句话:对不起,让你替她人背了黑锅,孩子没了,我也很心痛,这卡里有三万元,是用你的名字开的账户,密码是你的手机尾号,算是我对你和孩子的补偿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赵咏文看着字条,心里早已把那个男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骂归骂,她还是不知道那个男的是谁!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她无法再在酒店继续工作,就索性辞了职,回到农村的老家,开了一间门面,做了卖服装的生意。 赵咏文讲到这里,早已泣不成声。 郭书白此时此刻才算明白,赵咏文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她人伤到了孩子,面对孩子的流失,她也无能为力。 三年了,三年的时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可能赵咏文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不愿提起而已,孩子都已不在了,即使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又如何,一切都已无意义了。 郭书白看着赵咏文,突然想到在会所的时候,是谁糟蹋了自己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是谁,自己还真他娘的是一个大傻逼! “赵咏文,你的孩子此时此刻就坐在你的床边,他问我,你为何不要他?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不是你不要他,而是你无能为力。我会转告他的。”郭书白看着赵咏文,慢慢的说道。 “郭大师,我能看看他吗?我好想见见他。”赵咏文盯着郭书白,满脸泪水。 “人鬼两隔,你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你,只因他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所以能感知你的存在。” 赵咏文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你给他起个名字,可好?”郭书白看着她,声音轻轻柔柔的。 “那就取个念儿吧,阿念也行,大名就叫赵一念吧。”赵咏文思索了片刻,看着郭书白,若有所思。 郭书白看着床边的念儿,满脸笑意,朝他点点头。念儿也看着他,同样的也朝他点点头。 “你有要送给念儿的礼物吗?”郭书白转头看着赵咏文。 “礼物?礼物!礼物,有,有,有的。”赵咏文慌乱的起身,上前两步,随即打开了衣柜里面的抽屉,从中取出一个用红绳绑着的一个紫色的盒子,打开拿出一个银锁来,银锁小巧,精致。上面还刻着四个字:一生平安。赵咏文拿着银锁,郑重的递到了郭书白的手中。 郭书白拿着银锁,朝念儿晃了几下,小家伙哭的满脸都是鼻涕,一笑鼻涕就打一个泡泡,郭书白看着他,嘴角上扬,无声的笑了。 “等我片刻,可好?我把银锁送给念儿。”郭书白看着他们三人,满脸的笑意。 三个人都看向他,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郭书白靠坐在沙发上,后脑勺顶着墙壁,双眼微闭,陷入了沉思。东边坟地的上空形成了一个结界,念儿坐在郭书白的腿上,郭书白一手拿着银锁,一手抚摸着念儿的脖颈,银锁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郭书白抱起他,轻轻的说道:“念儿,你看,你妈妈给你取得名字多好,永远想念你,念儿,阿念,你妈妈没有不要你喽,只是她无法护你周全而已,她是很爱很爱你的,你也很爱很爱妈妈的,对不对?” 念儿搂着他的脖子,又在他的脖颈处蹭了几下,而后看着郭书白,朝他点点头。 “既然念儿如此的爱妈妈,那念儿也希望妈妈过得开心,幸福,对不对?” 小家伙又朝他点点头。 “念儿,你看呐,你是鬼,妈妈是人,鬼和人是不能在一起的,若你和妈妈常在一起,妈妈很快就会死掉的,你希望妈妈变成鬼吗?” 小家伙看着他,沉思了片刻,又朝他摇了摇头。 “那你和黑无常,白无常哥哥去地府好不好,你可以找彼岸花,三生石姐姐玩,也可以帮孟婆婆拿茶碗,再不行的话,让哥哥,姐姐,还有婆婆带你去皓漓殿玩,可以逗蛐蛐儿的。若是你想妈妈的时候,叔叔可以和你一起过来看妈妈的。可好?” 小家伙看着他,沉思了片刻,朝他点点头。 郭书白伸出右手,弹指飞出。片刻后,两条鬼影一黑一白飘了过来。 “属下拜见大人。”黑白无常单膝下跪,拱手作揖。 “他是念儿,把他交给孟婆。”郭书白双手递过孩子交到白无常的手中。 “属下遵命,属下告辞。”三条鬼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郭书白醒来,手中的银锁在三个人的眼中不翼而飞,三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视,交流,满眼的震惊,不可思议。 “郭大师,那个银锁是我和何润澄一起找工匠打造的,是我的念想,希望它能代替我好好的陪着念儿,也希望念儿开心,快乐!郭大师,你的恩情我来世再报!”赵咏文看着郭书白,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的直望下掉。 郭书白看着她,低低的笑了笑,说了句:“我们都希望念儿开心,快乐!”四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去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半了,夜晚有一种不一样的声音,似乎是微风与云的翻动,反而更衬出宁静的气息。路灯的白光微微照映着一小片地方,远处是深深的黑暗,月亮在迷雾一般的云层里,朦胧地泛出诡异的光晕。 赵咏文先将谢舒平送回了谢家庄,然后又将二人送回了渊羽阁,她本想送程言回会所的,可郭书白止住了她。目送赵咏文驾车安然的离去,两个人才转身走回屋里。 “这是赵咏文给的一千块钱,说是本想请我们吃个饭的,又怕你不愿意,索性她也不请了,就给了一千块钱,算是谢礼。”程言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递到了郭书白的手中。 “书白,我觉得你俩的习性有点相似,要不我撮合撮合你俩搭个伙将就着过个日子呗!”程言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如果世界上曾经有那个人出现过,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我不愿意将就。宁可孤独终老也不违心,宁可抱憾终身也不将就!!我和她是不属于同一世界的人,她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她。”郭书白盯着程言,似乎是要从他的脸上发现什么东西似的。 “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做饭给你吃。”郭书白看着程言,满眼的笑深深地刺进了他的眼中。 “郭书白,你能别装逼,行不?你的笑太假了,做作,矫情,恶心。我现在打个电话,让小张过来接我,我怕我再在你这里待上一分钟,我的小命不保。”程言恨恨的盯着他,咬牙切齿。 小张载着程言回会所了,独留郭书白一人在堂屋沉思。 屋外,天空黑漆漆的,仿佛刚刚被墨汁染过了一般,似乎是一时地疏忽,墨水在宣纸上泛开了,肆无忌惮地蔓延向远方,而远处颜色却淡了。月亮半遮半掩地隐没在层云之中,似伊人嫣然一笑,掩面遮住了朱唇。偶有的几颗星子似是圆润的明月划过天际时洒落的几点光辉。大地上的一切都笼罩在凄静的月光下,如时间卡壳一般寂静,只是间或传来一阵树叶摩挲的细碎声。时间似乎从未这么安静过,又或许本就该是这般的安静? 郭书白随便吃了些速食,洗漱之后,就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翻看着给张汉青的书信,心里嘀咕着:他到底看没看啊,为何不回呢?若是他看到了,应该会回的,若是他没有看到的话,……他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紧的连书信也看不了?若是他看了不回的话,……啊,啊,啊,郭书白摇摇头,又拍拍自己的脸,就在这纠结的状况下,他昏昏欲睡了。 窗外,夜景如诗,豪放浪漫;夜景似文,美妙动人,夜景如画,在笔墨的淡妆浓抹里,星星、月亮与灯光呈现出一幅灿烂的画卷。 第三十二章出门办事(一) 当清晨的第一缕霞光透过窗幔,微眯着眼睛步入现实,昨夜的梦境随即被揉碎在了阳光下。一天的时光,被时间拉长了距离。太阳晨起,月儿暮归,光阴总会在某一段时空里定点轮转。尽管是同样的月朗风高,而我们的今天,早已在分崩离析里失去了昨日的色彩。 郭书白同往常一样先去二楼的静室净手,焚香,放上一段音乐《观音大悲咒》,而后跪拜,打坐,神游天外。 人在心境低落时常听大悲咒,会减少烦恼和痛苦,会消灾免难。尤其是在闭目养神之时听大悲咒,可以缓解疲劳及压力作用,使周身得到完全放松。 人常听、常念大悲咒,是对以前伤害了无辜的生命表示诚心忏悔,为冤亲债主祈祷,祈求它们的原谅,请佛菩萨帮忙减轻罪孽。 人在孤独或悲伤时,常听、常念大悲咒,会让人感觉心静似水,一切委曲、怨恨、失落感都可以抛弃,重新认识自已、找回失去的人生。 有人说,常听大悲咒有时眼泪会流出来,那是大悲咒的力量激发了她的慈悲心,所以会流出眼泪来。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的铃声惊醒了神游天外的他,郭书白拿起手机,刚点开 通话,手机那头就传来了张汉青低沉,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声音。 “喂,书白,院里让我去省城第一人民医院学习一段时间,短则十天,长则半个月,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俩孩子。” 听到张汉青说要去省城出差,郭书白的心就沉了下来,他握住手机,久久的未曾讲话。 “喂,书白,你在吗?书白,你在听吗?”可能是久久未能听到郭书白的回话,那头的张汉青的声音明显有些焦急,有些高昂。 “我,我在呢,我在听呢。”片刻后,郭书白才出了个声。 “我以为你出事了,下次不带开这样的玩笑的,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那头张汉青长长的出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汉青,我给你写的书信你看了吗?”突然间郭书白扔出了一句,然而问的却是小心翼翼。 “书信?什么书信?你啥时间写的?”张汉青有些迷瞪,晕乎。 “前几天写的,在微信里,你确定你没看吗?”郭书白心里直打鼓。 “微信?我看看。”张汉青打开了微信,微信上什么也没有。 “书白,大白天你骗鬼的吧。你报复我的是吧!”张汉青气的咬牙切齿。 “你先别挂电话,我瞅一下,看看是咋回事?”郭书白连忙打开了发给张汉青的微信,仔仔细细的瞅着,生怕遗漏了什么。 直到看见他发给张汉青的书信的左边的红色圆圈中间带着感叹号的图标时,他低低的笑了:唉,原来上苍是如此的眷顾我,怜悯我,同情我,生怕我死的太难看,感谢这个图标,没有把这没经过大脑的东西给发了出去。他急急的按了删除键,就跟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就让这书信胎死在了腹中。 “汉青,你还在吗?它没有发出去,我是这样写的:你已经五天没有来家了,不知道你的钱是否够用?若你的钱不够的话,我可以转账给你。”郭书白睁着大眼,说着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啊哈哈哈,难得书白还记得我五天都没回家了,记得这么清楚,想我了吧,是不是特想我?是不是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等我回家?要不,我现在就回家和你滚滚床单,翻云覆雨一番?”张汉青的话暧昧,撩人,搅得他心里直痒痒。 “你啥时间出差啊?”郭书白轻轻的问了一句。 “今天中午十点走,省城离J市八十公里左右,离W县城六十公里左右,距离不远,我开车过去就行了,你需要什么东西,我买给你,还有俩孩子需要什么东西,我买给他们。” “不用,不用,你上次给他们买的礼物有些还没拆封呢!我一个大老爷们,啥也用不着,告诉你,别乱花钱,这钱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不是从天上刮下来的,记住了。” “嗯,知道了。 “没事的话我挂了啊!” “亲我一下,再挂。我要听到声音。”张汉青有些傲娇,有些无赖。 “张汉青,别得寸进尺。”郭书白的声音软萌软萌的。 “你不亲我,那就别挂了,反正电话费又不是我交的。” “张汉青,别蹬鼻子上脸。” “你不亲我,我就是不挂,你奈我何?有本事你挂呀,有本事你让我跪搓衣板啊!有本事你把我压在你的身下啊!”郭书白听着张汉青的话,感觉他有些无理取闹。他苦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啵”的一声郭书白对着手机深深地亲吻了一下,他的脸红了,手指颤了,心跳加速了。 “我没听见。”片刻后,张汉青回了一句。 “啵,啵,啵”似心跳的声音,有节奏的三声亲吻郭书白深深地印在了手机上。 “啵,啵,啵”三声有力度,急切的亲吻声回了过来,郭书白的心此刻已迷乱,已**。 “书白,爱你,永远爱你!”张汉青的声音有些颤抖,暗哑。 “我也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书白,若没别的事,你挂了电话吧,若我没有钱,一定开口问媳妇儿你要的。” “你先挂。” “你先挂。” “你确定要我先挂?”郭书白慢慢的说道。 “嗯,你先挂。” 郭书白随即挂了电话。 张汉青看着被对方挂断的手机,愣神了好大一会儿,片刻后,才又苦笑了笑:郭书白,你这个白眼狼,你还真是个无情的人呐,没心没肺的,说挂就挂了,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玩意儿,小爷我还真是瞎了眼了。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越是在乎越是被忽略,事与愿违你说好笑不好笑,到头来得到的是别人的厌烦,和别人的不理解!最后还是自己犯贱。 午后的阳光,像轻柔的丝带,轻抚大地,将浓浓的暖意,洒向人间。那温润的光芒,是太阳热情的拥抱,赐予每个生命圣洁的力量 。 郭书白应谢舒平的邀,和程言三人一同出门办事。路上,舒平简单的说了一下大概,其主要的目的是清宅。 舒平开着车子七拐八拐的,半个小时后才到达主家。 郭书白走下车子,放眼四望,这才发现这是W县城Q河新桥东端的居民区,楼房整体看上去是新的,应该就是近两年才盖好的房子,小区的门楼上书写着“翰忆居”三个大字,格局是坐北朝南。 走进小区,郭书白大致看了一下,统共有十来栋楼,每栋楼的楼层全是相等的,清一色的七层,砖灰结构。里面的住户不是很多,稀稀拉拉,零零散散的,估计连三分之一的住户都没有。 也是,有经济实力的,不是在庄里盖农村新型别墅,就是在县城黄金地段购买商品房,像这种不三不四,上不了台面的房子应该是那种打脸充胖子的人才会购买的吧,最主要的就是价格低。 W县城黄金地段的房子均价为5000元左右的每平米,想想一套房子100平米左右,得需要多大的一笔款啊。对于没有工作的农民工来说,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一套房子。 三人走到5号楼1单元三层东面的301号房门前,停住了脚步。谢舒平抬手拍了拍房门,“嘎”的一声门从里面轻轻的被打开了,迎面的是一名男子,他大约二十五六,山峰般的眉形,刀削般的鼻子,一张薄厚适中的嘴唇抿成一条冷酷的唇线。他长得不是很壮实,但身材确实恰到好处,得体的蓝色短袖套装使他看起来干练,沉着。 第三十三章出门办事(二) “请进,三位里面请。”那个男子彻底打开了门,看了看他们三人,右手伸出,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三人随即走进了屋里,郭书白上下,左右,前后扫射了几番屋里的布局,这是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抬脚走进屋里的是餐厅,餐厅和客厅之间有一个木质的隔间花架,餐厅的南面是客厅,客厅的南面是凉台,餐厅的左手边是厨房,厨房的南面是主卧,紧接着是卫生间,卫生间的南面是主卧,两个卧室的门是相对着的。餐厅的墙上挂着两幅木制框架的西方油画,客厅的左墙上是影视墙,一套皮质的组合沙发,沙发的上面是一副十字绣《沁园春·雪》,次卧的飘窗上放着几盆绿色盆栽。木质的花架上放着几瓶酒,一些小的精品的摆设,一个香炉,一尊观音菩萨像,一个大的葫芦,一把桃木匕首。 “宋承志,这是郭大师。郭大师,这是宋承志。”谢舒平向他们一一介绍,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相互点了点头。 “三位请坐。”宋承志请他们三位坐到沙发上,又从冰箱里拿出几瓶矿泉水,一一递到他们的手上,他在他们三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郭大师,我是舒平的同事,我在殡仪馆做司炉工,就是焚烧尸体的,事情的经过是这个样子的……”三个人各打开矿泉水,静听宋承志诉说他自己的故事。 宋承志是B县人士,大学所学的是园林,园艺专业,毕业以后,因为没有人际关系,也因家庭的条件有限,工作的确不太好找,后来托亲戚朋友的关系最终在W县城殡仪馆谋得一份差使,做了司炉工。 因工作的需要,也因自己的年龄大了,到了找对象的时期,去年冬季在翰忆居,也就是现在的这个小区买了现在的这套房子,虽说是小产权房,但好在价格低,经济没那么紧张,日子过得也算可以。 近这几天,他总觉得有一双死鱼眼死死的盯着自己,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恐惧感更强烈,后背时常的发凉,头皮时常的发麻。按道理说,像宋承志这类时常与死人打交道的人应该是不怕妖魔鬼怪的,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害怕? “郭大师,你知道吗?晚上我一个人值班的时候,就会感觉到身后有呼吸声,扭头看看什么也没有,就在前两天的晚上,我同往常一样,下楼去院中巡查,那天天上的月亮出奇的明亮,惨白白的月光覆盖着整个一殡仪馆,我拿着手电筒,沿着小道一路巡查,大约十二点左右,我感觉自己的背上像是附上了什么东西,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喘不上气,似乎是要窒息,耳边略有沉重的呼吸声,我拼命的扭打自己的身躯,想要把背上的东西甩下去,伸手去抠勒住自己脖子的东西,后来我来了个后空翻,把自己完全摔倒在地,那感觉才算渐渐消失。昨天晚上我在家睡觉,睡意中那种感觉又出现了,拼命挣脱桎梏后,扫视屋里,什么也没有。”宋承志喝了一口水,看着郭书白,满眼的惊恐。 “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郭书白看着他,满眼的真诚。 “你给我看看,我是招惹鬼魔了,还是这房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宋承志看着郭书白,眼也不带眨的。 “嗯,好。”郭书白说完,起身拿起办公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两滴液体,涂抹在眼皮上。 他双眼微闭,坐靠在沙发上,顺势他就看见了一个黑影坐在宋承志的身边,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男鬼。郭书白上下打量着那个男鬼,而那个男鬼也在此时扭过了头看着他,待看清了那个男鬼的真面目,郭书白目瞪口呆。 小区的上空形成了一个结界,郭书白黑袍加身,长长的黑发披于身后,他站在结界中死死的盯着那个男鬼。 那个男鬼,着一身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无瑕,苍白,微微透明,而又有一种冰冰凉的触感。唇边总是带着一抹弧度,美丽妖冶中有一种深深的宠溺。所到之处,都萦绕着一缕清新的薄荷味道,令人就此沉沦。 “大人,你可还看的惯?”那男鬼的声音是郭书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他的声线是沙哑的,音调有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匿着一股无奈的哀伤。 “长亭,真的是你!”泪水从郭书白的眼中淌了下来,一滴一滴的,令人心酸,令人心碎。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颤抖,沙哑。 “大人,长亭想你了!你可曾想过长亭?”他抬头望着上空,希望能将快要涌出的泪光倒进瞳孔的后面,他在努力着,不想让悲伤蔓延,却无法压制住心疼的冲击,眼睛的泪水越积越多,随时都会决堤而出,他已经彻底被悲伤占据,突然低下头,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颤抖的双肩,无声的散发着他的脆弱。小小的呜咽声流露出他无尽的哀伤~~ “长亭,谁放你出来的?”郭书白看着他,满眼的心疼,心痛。 “我自己逃出来的。”长亭看着郭书白,满脸的苦笑,凄美而悲凉。 “为何要逃出来?”郭书白的脸色骤然剧变,语调也有些绝望。 “大人,你的大限将至,我不会对你坐视不管,置之不理的。”长亭看着他,脸色郑重。 “所以,你为了我,不管不顾的从十八层地狱里逃出来?”郭书白的脸色变得苍白,语气有些高昂。 “夙冥说过,欠下的,终究要还的。这辈子还不了,那就下辈子再还。”长亭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笑容。 “长亭,不要,夙冥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再失去你!”郭书白望着他,心已如死灰了。 “大人,我和夙冥都是大人你给救下来的,若没有大人,就没有我和夙冥的今天,我们三个在一起有些年头了吧,为了你,我们甘愿万死不辞!”长亭望着他,满眼的泪水,那脸上的笑意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郭书白几步上前,掀开了长亭的袖子,往日白皙的肌肤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条胳膊上伤痕累累,已无完整的一块肌肤。握着长亭的双手不停的颤抖。 “啊,啊,啊,”郭书白似中了魔,他松开长亭的胳膊,仰望上空,嘴里不停的在呐喊,凄厉的声音穿过结界,直达天庭。那凄厉的声音似乎是对上苍的不公,也似乎是对友人的不忿。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溅出来,迅速的浸染了他黑色的袍子。 “大人,不要,大人”长亭快速的上前两步,拥抱住了似欲昏厥的郭书白,他急速的点了他的穴道,让他盘腿坐在了地上,随而自己也盘腿坐在了地上,和他十指相扣,温柔的蓝色的光从长亭的指尖慢慢溢出,攀沿到郭书白的十指间,继而又快速的攀沿到他的手臂,长亭的脸上全是汗水,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直到身体里再无蓝光溢出,他看着郭书白,脸上全是不舍,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抹惨笑:“大人,来世我们做一场夫妻可好?长亭爱你,大人,来世一定要找到长亭!”长亭的身体慢慢的变成了千万朵花瓣,转而消失不见。 郭书白醒来时,身边的长亭早已不见,“呵呵呵,为何死的不是我?你们一个个离我而去,叫我怎么办?呵呵呵,叫我何去何从?夙冥,长亭,我陪你们去可好?陪你们去可好?长亭,回来,长亭……”他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似发了疯,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他匍匐在地上,颤抖不已的双手不停的在地上摸索着。 再醒来时,已是在宋承志的房里。他起身打开办公包,从包中拿出净宅化煞神符一道,“去拿一个新的不锈钢盆。”他看了宋承志一眼,慢慢的说道。 片刻后,宋承志从厨房里拿出一个新的不锈钢盆,递到了郭书白的手中。郭书白拿出打火机,将神符在金属盆中焚化,“去接半盆水。”他把盆递给了宋承志,片刻后,宋承志端着半盆水从厨房里走了过来。 郭书白接过盆子,将符灰搅拌均匀成为符水。然后他又从包里取出一支柳枝,将柳枝丢到盆中沾满水,从屋里往屋外撒。尤其是犄角旮旯一定要着重布撒。他一边布撒一边诵净宅咒。净宅咒 :清净之水, 日月华盖 ,中藏北斗, 内阴三台,神水一洒, 厌秽速开,净水洒过, 祸去福来,天无氛秽, 地无妖尘, 日月星辰 ,三光照临 ,家宅安和 ,福寿自来, 财源广进, 贵人临门, 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太上老君急急如律敕令 。 布撒符水结束后,“去拿一把新的扫帚。”郭书白再次的看向宋承志。不大会儿,宋承志从外面买了一把新的扫帚过来。 郭书白接过新笤帚开始扫地,他从里往外扫,扫的很慢,尤其是犄角旮旯他都扫了三四遍,直到干净为止。 打扫结束后,他将新的笤帚放在高处,“这扫帚不能动,等过了明天,你就可以拿下来扫地了。”他盯着宋承志,宋承志朝他点点头。 “屋里其实什么也没有,你的身边也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可能是你这一段时间有些劳累了吧,才使你产生了幻觉。殡仪馆是最干净的地方,它燃烧了一切的罪恶。所有在殡仪馆工作的人,恶煞,恶鬼是近不了身的。好好的睡一个觉,明日醒来,一切都会是美好的。”郭书白拍了拍宋承志的肩膀,语重心长。出了小区,谢舒平便加大油门,向家里飞驰而去。 “这是宋承志给你的谢礼,你别嫌少啊。”谢舒平从皮夹里掏出两百元,塞到了郭书白的手中。郭书白望着手中的两百元钱,低声的笑了笑,泪水夺眶而出。 夜悄然来临,车窗外弦月如钩,夏虫脆鸣,今晚的夜空没有繁星,只有几颗孤单的星星,努力地在发光,零星地分布着,像是被人丢弃的玻璃弹珠,和他一样,落寞,孤独。整个夜空如一墨盘,空中有一层淡淡的云,使原本就不明亮的夜空更添迷蒙。几颗星星陪伴闪烁着冷月。淡淡清风拂过,卷起席席往事,繁华街道上昏暗的灯光,映照着他憔悴的脸颊。伸手抚摸那灯光,却是幻影无法挽留,就像那一段留不住的往事,时时刻刻的萦绕在他的心间! 第三十四章批八字(一) 张汉青不在的这段日子,郭书白时不时地下地里转一圈,去去多余的玉米苗,看看外庄地里种植的绿化树,再不然就带着笛子坐到粗壮的桃树上,闭目来上那么一曲,独自的演奏,独自的欣赏,日子浑浑噩噩。转眼间,一年一度的高考成绩出炉啦,还真的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呵。 黄昏的降临总是阴沉沉的,散雾弥漫大地,昏暗的日光在给黑暗让位 ,那是一个温和而软化了的黄昏,空气中一片温和、芬芳,周围笼罩着深沉与神圣的黄昏的平静。黄昏的风光恬静幽美,那种说不出的和谐使五月里的夕照格外韵味深长。 郭书白端坐在办公椅上,每逢这个时候,他都会烧上一壶热茶,静等主家光临渊羽阁。 八点多点,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来到了渊羽阁。 三人静坐,郭书白递给每人一杯热茶。 “郭大师,高考成绩出来了,我家孩子理科生,成绩高出二本线十几分,想请你看看孩子的八字,瞅瞅孩子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比较合适。”孩子的爸爸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人,他两手端着杯子,抿了一口茶水,态度恭恭敬敬。 “报上你家孩子的出生年月日时的时间,是农历。”郭书白说完,递给孩子的爸爸一个本子,一支笔。 孩子的爸爸接过本子和笔,在上面了了的写下几笔,转又递给郭书白。 郭书白拿起本子,仔细的端详着上面的生辰八字:陈天明,1999年12月6日晚上8点12分出生。而后,他拿出万年历,开始推演八字。 推八字,就是对天干,地支及五行的推演。 天干就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地支就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五行是我国数千年经验总结出来的,是中国古代道教哲学的一种系统观,现在被广泛用于哲理学、中医学、命理学、占卜学等方面,它是以"金、木、水、火、土"为符号,深刻地描绘出人体与自然之间的相关性。五行的意义包涵借着阴阳演变过程的五种基本动态:金(代表收敛)、木(代表伸展)、水(代表润下)、火(代表炎上)、土(代表中和)。 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片刻后,郭书白写出陈天明的生辰八字:己卯年丁丑月己巳日甲戌时出生,己卯(土,木)年,丁丑(火,土)月,己巳(土,火)日,甲戌(木,土)时。己为阴土,象征田园之土,属云。丁为阴火,象征萤烛之光,属星。己为阴土,象征田园之土,属云。甲为阳木,象征参天大树,属雷。陈天明的五行:土四个,木两个,火两个,金无,水无。寅卯东方木(青龙),巳午南方火(朱雀),申酉西方金(白虎),亥子北方水(玄武),辰戌丑未四季土(腾蛇)。 总得说来,这孩子的八字还算可以。 “陈天明,你有何想法?”郭书白放下手中的本子和笔,抬头看看他。 陈天明看着郭书白,一脸的迷惑。 “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命里缺水,若是上大学,所学的专业就要与水有关。五行属水的行业大致有四种,一是水产,水利行业,它包括(航海、渔业、打捞、冷藏等);二是运动行业,它包括(游泳、跳水、旅游、特技表演、玩具、声乐音响、魔术马戏等);三是流通,流动性比较强的行业,它包括(百货、商业、运输、航空、贸易等);四是消息灵通,传播那个行业,它包括(广告、设计、记者、编辑、侦探等)。你想学什么样的专业,或者说,你对什么专业感兴趣?”郭书白低头看着自己写的东西,又时不时的抬头看看陈天明。 陈天明抬头看看自己的爸爸妈妈,再看看郭书白,一句话也不说,继续低头抠自己的手指甲。 “陈天明,其实八字最大的功用是,认识和了解命运规律,从而规划和改造人生,进而优化人生。这如同科学家认识和了解大自然的规律,是为了改造大自然,从而造福人类一样。 人一旦出生,就有出生年月日时,将其转化成阴阳五行,就有了八字、大运和流年等。八字反映了人生先天信息,大运和流年是后天的变化信息,后天作用先天的结果,就反映了命运的规律。掌握这些规律,就可正确规划和指导人生。正确地选择、正确地努力,就有了正确的人生结果。先天信息中,还反映出此人的命运特点和性格特点,适合向哪方面发展,适合的行业和职业等。有了这些,就知道如何培养,如何努力了。”郭书白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陈天明,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想当老师。”好大一会儿,陈天明才抬头看向郭书白。 “当老师啊,也不是不可,但是你看呐,你五行土四个,木两个,火两个,金无,水无。教师这个职业五行属火,你命里已有两个火了,若是你当老师,你的火会更旺,五行相生中火生土,你命里已有四个土了,五行相生土生金,你金无,恐怕到时候你是做不成老师的。除非你有第二条路可走,可以篡改你的八字,那就是要么你的人脉要广,要么是你的家庭背景要强,要么是你的自身实力雄厚,再要么就是你长得特帅,能说会道,忽悠人的本事无人能及,这样就有土豪,富豪招你上门作人家的乘龙快婿,让你少奋斗五十年,在你的同龄人当中你就是佼佼者。随便哪一条,都能改变你的命运,你觉得第二条路你能走的通吗?”郭书白盯着陈天明。 “我脑袋瓜里现在一片的混乱,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咋办了。”陈天明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的事业运属土你比较适合从事下列五行属性的职业,这类的工作能使你感觉入对了行,会比一般人有更大的优势,事业容易蒸蒸日上,健康、家庭、财运也会比较顺利。但是,找到适合行业的人毕竟是少数,若您目前的工作属於其他五行,并不代表会失败,只是刚开始会比较辛苦,只要努力不懈,一样也可以成功。 属土的行业,例如:建筑、土木、石材、矿业、房地產、保险、资讯、掮客、批发商、仓储业、磁器、磁砖、水泥、混凝土、土壤、畜牧、原油、律师、法官、鑑定、顾问、秘书、泥水匠、地下工程、挖钻施工、印章、图书馆、保母、防水、雨具、鞋业、徵信、农夫、山產、农產品、饲料、会计、统计、代书、考古、牧师、传教士、宗教寺庙等相关的工作均属「土」。”郭书白看着陈天明,慢慢的说道。 陈天明看着郭书白,一句话也不说。 “人为什么要上大学? 其一:为了找个很好的工作。无庸质疑,在当今社会,有一张好文凭,就好找到工作。而且工作也好,什么公务员啊、干部啊、知识分子啊、办事员、科研单位啊。好工作的多。相反,如果没有这张文凭,想找个好工作就很难了,可能去打工、当工人、甚或要去务农,都是些又脏又累的活。 其二: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提高人生品位。有个好工作,轻快自在,环境又好,薪水又高,不受什么伤害,健康长寿,又受人尊重。生活质量当然就很高;同样你见多识广,谈吐高雅,生活就又品位。 其三:提高思想政治素质。普遍的讲:受教育的时间越多、越深刻,人的素质就会越高。对人类、自然、社会的认识就越清晰,对任何事情、事物、现象都会有比较正确的看法,有正确世界观、人生观,顾大局,识整体。不被任何人或团体利用。 其四:提高文化素质。5、12汶川地震后,温总理的一句话:“只要孩子们在读书、学习,我们的民族就有希望”。这充分说明提高文化素质的必要性,通过学习,有了更高的文化,才能从容解决现实生活中的一切事情,我们的生活才会更好,我们的国家才会更强大。 其五:考上大学光祖耀宗。”郭书白看着他,慢慢的说道。 “郭叔叔,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一定选个好大学,上个好专业,争取将来能出人投地,也绝不辜负父母对我的养育之恩。”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陈天明抬头看着郭书白,眼里闪烁着奇特的光芒,脸色郑重,一字一板的说道。 “嗯,好,郭叔叔相信你,将来你肯定能做个好官。让我们一起努力,加油!陈天明,你知道吗?人的一生有三个梦想,一是参加国家高考,二是参军,报效祖国,三是初为人母,人父的那一瞬间,能实现三个梦想者,都是个中翘楚,人中龙凤,能实现两个梦想者,已是人生无憾了,能实现一个梦想者,那是平庸之辈,凡夫俗子,希望你三个梦想都能实现,做个个中翘楚,人中龙凤。加油!”郭书白看着陈天明,满脸尽是笑意。他伸出右手,握紧拳头,向陈天明举了几下。 送走陈天明他们一家三口,已是夜晚了。 夜,静静的,月光照在大地上,仿佛是一层轻纱,又仿佛是一层浓霜。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珍珠似的星星挂在蓝色的夜空中,一闪一闪地发着明亮的光芒,万物在月光的照射下,一切都变成了银白色,像是盖上了一层霜。 郭书白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抬头仰望星空,眼神迷离,嘴角上扬,心里默默地念道:“汉青,你知道吗?有些女孩选男人,要安全感,要责任心,要事业心,可最后见了帅哥就不管不顾了。有些男人选女孩,要贤惠,要知书达理,要温柔,可最后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了。其实,人在面对新鲜的东西时,往往会被它的外表迷住,可一旦熟悉了,再好看也不会珍惜。所以,好看,只能满足一时;靠谱,才能可靠一辈子。 明知一切已然尘埃落定,不该执迷,却还是会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想起一些过往。夜色是那样的迷人,月光朦胧,星光迷离。今晚夜色很美,甚是撩人,但是这世间总还是有比月色还美的东西,最美的不是月色,最美的是你的样子。 有些人的一生,是直达车。有些人却是慢车,中间总要经过许多站,经历许多人。有人总是下错站,坐过头,不是错失了窗外的风景,就是错过了身旁的人。我不在乎坐上那一辆车,只想知道,能陪我坐到终点站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所谓缘分,就是遇见了你想遇见的人;所谓福分就是能和有缘人共享人生的悲欢。无论何等缘分,都离不开珍惜二字。汉青,你知道吗?这辈子我要定你了,你就是我的另一半,你就是我的有缘人。今夜,我甚是想你!想你!!想你!!!” 第三十五章批八字(二) 清晨,郭书白打开窗户,有凉风轻轻的拂过脸颊,低头一看,地面湿漉漉的。昨晚应该是下了雨的吧,也许是很小很小的雨,小到没有感觉,也许是时间很短很短,短到无迹可寻。 被细雨洗涤过的乡村,喧嚣和芜杂蒸发的无影无踪,人的心境格外安宁。没有鸟儿的鸣叫,没有风吹过的声音,没有车流的声浪,街道显得格外静谧。万物都沉浸在清晨的清爽里,生怕发出任何一点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走下楼来,坐到堂屋的沙发上,慢腾腾的取出茶叶,茶具。 闲下来时乐意做个素心的人,煮水,洗盏,一个人不慌不忙得为自己泡上一杯绿静叶嫩的茶水,看绿叶儿在杯中慢慢的绽放。 茶,在清冷的瓷杯中与滚热的沸水相遇,在翻腾的热浪中沉浮。每一次与沸水接触对茶都是一种煎熬,痛苦却又甘之如饴,因为她知道此刻的痛苦只是为了未来的丝丝幽香、株株嫩芽,而热水只是她重生之路上的小小困苦罢了。终于在这还冒着缕缕热气的沸水中,茶,完成了又一次蜕变。她的精魂终于以另一种形式得以呈现。当沁润心脾的清香在口腔中弥满的时候,我们才会明晰,这就是茶的清魂,坚韧而不屈,清朗而孤傲。 茶叶因沸水,才能释放出深蕴的清香;生命也只有遭遇一次次挫折,才能留下人生的幽香。 茶为嘉“木”;以“锅炒杀青”,属“金”;煮茶用“火”;冲泡用“水”;以陶或瓷盛之,属“土”。一茶中“金木水火土”尽得,博取兼容阴阳五行的精华灵气,难怪茶叶有诸多养生养心之功效。 清茶一杯,亲密无间。 君子之交淡如水,茶人之交醇如茶。 把茶冷眼看红尘,借茶静心度春秋。 忙里偷闲,且和一杯茶去,苦中作乐,再倒一碗酒来。 不知何时玻璃门被轻轻的推开了,郭书白手端着茶杯,抬头看着门外。 从门外走进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约有二十三四,女的看起来要小一些,看上去应该不到二十岁。 “你是郭大师吗?”那个男的看着郭书白,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嗯,我是,你找我有事儿?”郭书白看着那个男的,笑了笑。 “那个,不是,我印象中的大师应该是那种长须飘飘,慈眉善目,悲悯众生,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没想到郭大师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的帅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那个男的挠了挠头发,尴尬的笑了笑。 “哦?那恐怕要令你失望了。”郭书白满眼笑意。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师你会错意了。”那个男的脸红了,他不时的搓搓手。 “先坐,言归正传,你们二人找我何事?”郭书白看着他俩,伸手指指旁边的沙发。 “我们是郭家庄的,我叫郭恺易,这是我妹妹郭恺瑶,你看看,我们也姓郭,指不定五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人呢!听门上的人说你会算卦,会推八字,现在高考成绩出来了,恺瑶的成绩超出一本线二十分,她是文科生,想请你给她推一下上个什么大学好,上个什么专业好,去什么方位上学好?”郭恺易满脸笑意,看着郭书白。 “啊哈哈,啊哈哈哈,可能五百年前我们真的是一家啊!来,先喝杯茶。”郭书白看着他们兄妹二人,满脸尽是笑意,伸手递给他们每人一杯茶水。 “写出她的生辰八字。”郭书白看着郭恺易,递给他一支笔和一张纸。 郭恺易接过纸张和笔,在上面画了几下,转手又递到郭书白的手中。 郭书白接过那张纸,眼睛盯着上面的字迹:郭恺瑶,2000年六月二十八日早上六点二十分钟出生。 他拿出万年历,提笔在纸上写下:2000年是庚辰年,六月是癸未月,二十八日是戊子日,早上六点二十是乙卯时,庚辰(金,土),癸未(水,土),戊子(土,水),乙卯(木,木),五行:1金,3土,2木,2水,缺火。这女孩的命还真是不错,有吃,有喝,有才,还有正官印。 庚为阳金,象征金矿钢铁,属月。癸为阴水,象征雨露溪流,属霖。戊为阳土,象征城墙堤坝,属霞。乙为阴木,象征柔韧藤蔓,属风。 “郭恺瑶,你的理想是什么?”郭书白看着郭恺瑶,轻轻的问了一句。 “我想当一名记者,随时随地都能给我们老百姓最真实的信息。”郭恺瑶抬头看着郭书白,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好啊,女孩子有这样的胸襟绝不输男子,巾帼不让须眉呐!东方属木(青龙),南方属火(朱雀),西方属金(白虎),北方属水(玄武),中方属土(腾蛇)。五行属火的行业有:照明、光学、高热、易燃物、易爆等行业;油类、酒类、热饮食、加工制造、印制、雕刻等行业;衣帽经营、理发、化妆品等装饰物行业等。 正常的说,五行缺火,则需用火来填补,以便达到五行均衡,但是你又是庚辰年出生的人,是金命,你的事业运喜欢金,您比较适合从事下列五行属性的职业,这类的工作能使您感觉入对了行,会比一般人有更大的优势,事业容易蒸蒸日上,健康、家庭、财运也会比较顺利。但是,找到适合行业的人毕竟是少数,若您目前的工作属於其他五行,并不代表会失败,只是刚开始会比较辛苦,只要努力不懈,一样也可以成功。 属金的行业,例如:金融、科技、珠宝、五金、钢铁、机械、记者、新闻、传播、外科医生、牙医、开矿、汽车、交通、工程、科学、採购、雕刻、律师、法官、调查、稽核、税捐、民意代表、公务员、音乐、裁缝、鑑定、度量衡、镜业等相关的工作均属「金」。”郭书白看着郭恺瑶,一字一句的说道。 郭恺瑶望着郭书白,因心情的激动,脸显得有些涨红,她朝郭书白使劲的点点头。 “你五行缺火,应去南方求学,东南,西南方也可,你事业运属金,当记者再好不过,若你能经常用一些和红色或者是与红色相近的颜色有关的物什当然是最好的了。”郭书白看着郭恺瑶,眼里满是浓浓的认真,真诚。 郭恺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他,看着他。 “来,我们以茶代酒,预祝恺瑶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越走越顺利,做一名老百姓心目中的好记者。” 三人举杯,饮下了茶水,相视一笑,静默无语,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送走二人,已是下午一点半了,郭书白随便的弄了点速食对付了一下肚子。可能是昨晚下雨的缘故,也可能是由于今天的天气是半阴天的缘故,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可能是云层太厚,光芒太弱,给人的感觉不温不火,不干不燥。 郭书白手拿纸扇,半躺在太师椅上,纸扇盖在脸上,他闭眼假寐。人呐,闲暇的时候,可以想很多以前的事情,也可以想想自己以后的路程,适当的悲伤可表示感情的深切,过度的伤心却可证明智慧的欠缺。世上是没人能够赎回过去的。 爱与不爱,其实没有任何理由,爱情一旦依附太多的理由,就会成为一种负担,一种痛苦。世界没有那么好,也并不是那么糟,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在环境允许的情况下,善意地对所有人。在环境不允许的情况下,保护好自己真正在意的人。 生活就像是一场大戏,你哭着对它时,它会这么演。而你笑着对它时,它也那样演。你的态度,并不会改变生活的本质。绝大部分时候,你觉得是生活戏弄了你,但不过是自我折磨而已。所以,淡然面对幸运,笑着面对不顺,这才是人生。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香,他透过指缝看阳光,才发现时间很瘦,不经意间会溜走。 这午后的时光,孕育着思绪的光。 他将心事搁浅在心底,略去浮华,那沉淀的从容,更显质朴与纯净。此时,午后的阳光,也渐渐爬上了窗棂。那斑驳的投影,温暖了每一个角落,每一粒尘埃。 他喜欢这份沉静与安祥,更喜欢午后的时光。午后时光,虽没有黎明的旭日与朝气,也没有夕阳落晚之际的大气与磅礴,却有着温暖如玉的光辉,不喧哗,不张扬,以沉静的姿态,告别黎明,迎来黄昏。 第三十六章批八字(三) 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郭书白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打开窗户,清新怡人的空气瞬间扑鼻而来,顿时让人神清气爽,把刚起床后残存的丝丝睡意完全驱走。 远处的树枝微微摇晃的,发出“沙沙”的响声,小草那嫩绿的叶子上还带着几颗小小的珍珠。 郭书白出了静室,漫步走向竹林处,手把笛子时不时地转上几个圈。 晴时的竹林,碧碧翠翠,阳光透过竹叶,散散的照下来,风,轻悠悠地吹拂着竹林,竹叶在微微地颤动着,真像一张张细长的嘴巴在喃喃细语。风儿吹过,纤细伸展的枝叶随之轻舞着,这时你闭目凝神,可听到沙沙的竹语。 融进竹海之中,一种回归之感顿生。欣赏是一种天性更是一种悟性,平视看去,竹竿层层编栅栏,仰视望去,竹叶摇曳筛阳光,低头俯视,嫩嫩绿绿青青草。一片竹海荡绿韵,竹林幽处轻漫,清神怡情。仿佛就是竹林里的竹,融入竹林的绿韵中,放眼碧波荡漾的竹海,青翠欲滴,微风拂面,宁静幽雅间回旋着清新的竹香。 竹子,四君子之一,是君子之花,有着超凡不俗的品格。“岁寒三友”,竹子又在其中。每当秋风拂去,寒冬将至时,竹子,依然青翠不惊寒。这,是一种朴素的美。 竹子,在别人眼中,是一株清翠,但永远都无法蓬荜生辉的“朽木”,独自在变化万千的尘世中摇曳着自己那翠生生的光景,独舞在天光血日之下,挺着油绿的身板俯首眺望 。 观赏竹子,品竹的优雅,品竹的清凝含蓄,竹的淡雅,风拂过,竹香沁满怀,陶醉在阵阵清新怡人淡淡竹香里;就像手捧着诗书画卷的醇香。 郭书白拿起笛子,横到嘴边,轻按音孔,双眼微闭,朱唇轻启,悠悠笛音缓缓扬起,一曲《竹林听雨》便在耳边漾了开来。笛音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之音,音韵悠游柔转,悦耳动听,宛若朱雀般轻鸣。 吹一曲《竹林听雨》来解解那心中的纠结。竹林听雨,宁静悠远,洗尽铅华。其实,竹林听雨,听的不过是一种向往,一种心境,一种心底的安宁和澄净。让那悠悠的笛声带着烦覆的思绪,远离纷繁的浮世,回归自然。 静心聆听,心旷神怡,耳边犹如听到那潺潺的流水声,仿佛就在巍巍青山之间回响,洗涤尘埃,清净烦琐。 笛声,伴随着水的清澈,从天而来。郭书白顿时感到一种漂浮于青云之上的如风轻盈如痴如醉的感觉。一切的烦恼都随着那片青青竹林的雨声飘出那九天之外,心中涌出无限的惬意。 一曲结束,他收起笛子,转身走回堂屋。此时已是中午,天空晴朗,烈日高挂,连一丝风都没有,大地像蒸笼一般,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太阳把树叶都晒得卷缩起来,知了扯着长声聒吵个不停,给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一层烦躁。 不知何时一辆白色的本田飞度悄悄的停在了渊羽阁的门口,从车子里走下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大约二十七八,男的呢大约十八九,个子高高的,有点瘦,有点黑,带着一副近视镜。 “郭哥,你在吗?”两人走到门前,那女的伸手推开了玻璃门,俩人闪身进去。 听到声音,郭书白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那女的满脸笑意,此时正望着他。“你们有事儿?” “嗯,若不是有事儿,也不敢烦劳郭大师啊!”那女的满脸笑意,声音有些调侃。 “坐,先坐。”郭书白起身,走向厨房,再出来时,手里拎着几瓶冰冻的矿泉水,他递给他俩每人各一瓶,便在他们临近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说吧,找我何事?”郭书白拧开盖子,灌了一口冰水。 “听说你批八字批的可靓了,你给我家小弟批个八字呗。看看他能上个什么样的学?”那女的看着他,满脸的郑重。 “嗯,好。”郭书白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拿过桌上的纸和笔,转手递了过去。 “赵咏文,写上你弟的出生年,月,日以及出生的具体时间。”赵咏文接过纸和笔,在纸上了了的画了几下,转手又递给了郭书白。 郭书白拿着纸张,就势在临近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双眼直视着纸张上的字迹:赵咏翔,1999年二月初九中午九点四十分钟出生。接着他又拿出万年历,拿出纸和笔,一边翻书,一边在纸上不停的胡写乱画着。 1999年,己卯年(土,木),二月,丁卯月(火,木),初九,丁丑日(火,土),中午九点四十,乙巳时(木,火)。五行:三个木,两个土,三个火。无水,无金。赵咏翔的生辰八字是真的一点都不好,命里根本就没有大学可求。 郭书白放下笔,揉了揉前额,叹了口气,低低的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他命里没有大学可求,他的成绩仅仅能上个高职高专,他这次的高考成绩估计也就三百五六左右吧。”郭书白看着赵咏文,一脸的郑重。 “郭哥,你可真厉害,咏翔的成绩338分。”赵咏文看着他,眼里闪着奇特的光芒,一脸的敬佩,赞许。赵咏翔抬头望着他,满脸的震惊,不可思议。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们想怎么着?”郭书白的两条胳膊支在茶几上,十指相扣,紧托着下巴,注视着他俩。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他的成绩仅仅只能上个高职高专,那就拜托你帮他选一个好的学校,好的专业。再说今年的三本也取消了,他考的成绩离二本的分数线相差太多,就是拿钱砸,那也是上不了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尽早的学门手艺,有了一技之长,将来也不至于饿死街头。别像我,上了四年的大学,最终又回到农村了。”赵咏文看着郭书白,说着说着脸上就布满了忧伤。 郭书白看着她,一时失了神。谁说不是呢,像他堂堂的郭书白也是上了四年的大学,最终又回到了农村,娶了他压根就不想娶的女人,干了份他最不想干的活——算卦!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也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祸兮旦福,谁也不知道谁是咋活哩! “赵咏翔是土命,命里缺金,缺水,上学的方位就在我们周边即刻,中央属土,五行属金的行业包括:钢铁行业、金属挖掘、金属建材、金属制造、电子零件、设备制造、机械等与金属相关的行业,电脑制造、网路硬体、监视器、电器用品、无线通讯、微波通讯、卫星通讯、光纤电缆、电线电缆、光电产品、网站经营、电子商务、系统组装、等电子业,证券、投资、保险、银行等金融行业。 五行属水的行业:航海、渔业、打捞、冷藏等水产、水利行业;游泳、跳水、旅游、特技表演、玩具、声乐音响、魔术马戏等运动行业;百货、商业、运输、航空、贸易等流通、流动性比较强的行业;广告、设计、记者、编辑、侦探等消息灵通、传播那个行业。 他事业运属土,比较适合从事下列五行属性的职业,这类的工作能使他感觉入对了行,会比一般人有更大的优势,事业容易蒸蒸日上,健康、家庭、财运也会比较顺利。属土的行业,例如:建筑、土木、石材、矿业、房地產、保险、资讯、掮客、批发商、仓储业、磁器、磁砖、水泥、混凝土、土壤、畜牧、原油、律师、法官、鑑定、顾问、秘书、泥水匠、地下工程、挖钻施工、印章、图书馆、保母、防水、雨具、鞋业、徵信、农夫、山產、农產品、饲料、会计、统计、代书、考古、牧师、传教士、宗教寺庙等相关的工作均属「土」。”郭书白看着他们,说了一大堆,语速不急不缓。 赵咏文姐弟二人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郭书白也看着她们俩,一句话也不说。 片刻后,赵咏文低低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会帮他选择好的学校,好的专业。” “赵咏翔,你知道吗?人的一生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失去了,就不会再重来。所以应当且行且珍惜。选专业,应当是选择自己喜欢的,毕竟这一技之长是要陪伴你一辈子的,直到生命的尽头。你一定要慎重再慎重!”郭书白望着赵咏翔,满眼的真诚。 “谢谢哥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赵咏翔看着郭书白,眼里亮晶晶的,他朝他使劲的点点头。 “郭哥,咱们一起去吃顿饭吧。”赵咏文看着他,眼光灼热。 “不去,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要忙,下次吧。”郭书白瞟了赵咏文一眼。 赵咏文伸手在赵咏翔的大腿上很掐了一把,赵咏翔疼的龇牙咧嘴,倒抽了两口冷气。他看着郭书白,眼眶里似有泪水滑了下来,“哥哥,你陪我一起去吃饭,可好?真的谢谢你!我一直希望都有个哥哥的,哥哥,陪我去可好?”赵咏翔疼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却还是小心翼翼。 “好,哥哥陪你去。”郭书白不忍拒绝他的请求。 郭书白带上门,跟随着赵咏文姐弟二人去了就近的餐馆。 “想吃什么,自己点。”赵咏文把菜单递给了郭书白。 郭书白接过菜单,看也不看,就把它放在了桌上。 “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我这个人很挑食的,好多东西我都不吃,所以一般情况下我是不轻易出来吃饭的。”郭书白端起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卤肉,你吃吗?”赵咏文抬头看着他。郭书白尴尬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鱼,总该吃吧?”赵咏文盯着他。 “不吃,水里的一切活物我都不吃。”郭书白挠挠头,一脸的不自在。 “羊肉吃吗?”赵咏文盯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郭书白看着她,又摇了摇头。 “鸡肉,吃吗?”赵咏文都有些不自信了,问的小心翼翼。郭书白朝她点点头。 “辣椒你吃吗?”赵咏文看着他。郭书白再一次朝她点点头。 “你喝白酒吗?”赵咏文看着他。郭书白朝她摇摇头。 “那啤酒呢?”赵咏文看着他。郭书白再次朝她摇摇头。 “那果汁呢?”赵咏文盯着他,声音都有些急了。郭书白朝她点点头。 “感谢上苍,总算有你吃的了,服务员,一大份麻辣生炒鸡,一大桶果汁。”赵咏文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捋了捋胸口,长长的出了口气。 郭书白回到家里时,已是下午两点多了。 “嘀嘀”手机传来了微信的提示音。他打开一看,低低的笑了。信息是赵咏文发来的,还连带着两百元的谢礼。 盛夏时节即使到了下午也没能让人觉得凉爽一些,依旧十分燥热。空气里散发着潮热的味道,地面像是被炙烤的沙子。 路旁的树上知了不停的叫着,像是穿脑的魔音飘在空气里。偶尔有一阵风吹过树叶带起一阵哗啦啦的响,很清脆像是风铃。 花丛里的花开的很盛,淡淡的香引得蝴蝶翩翩舞,蜜蜂采蜜忙。 郭书白走进卧室,打开空调,他慢慢的躺到床上,太累了,真的是太累了,他微闭双眼,给自己一点遐想,给自己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把所有的纠结,不安在这一刻全都埋葬! 第三十七章接孩子 夏天的清晨,四五点钟,天刚露出鱼肚白,一切都未混进动物的气息,一切都纯净的让人心旷神怡,仿佛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水墨画里,弥漫着好闻的青草的香。 郭书白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已看了好大会儿,才发现今个儿已是七月一日了。这是昨天下午学校发的微信,昨天下午,昨天下午自己干什么来着?他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尴尬的笑了笑,哦!昨天下午自己在睡觉,可能是睡的太沉了,啥也没听到。 儿子学校的微信群通知今天下午一点半学生离校,住校生将床上的用品,洗漱用品以及书包统统的带回去。 女儿学校的微信群通知中午十一点半学生离校,学生床上用品以及书包带回去。 郭书白看了看时间,已是早上八点了,他转身走回儿子的卧室,把儿子床上的夏凉被,床单,枕套统统的抽下来,接着又到衣柜里拿出一整套四件套平铺到床上,给电脑桌上的盆栽绿色肉多喷洒了水,用抹布擦拭了一遍屋内的所有摆设,最后拖了地才出了儿子的卧室。 转身走回女儿的卧室,把女儿床上的夏凉被,床单,枕套统统的抽下来,接着又到衣柜里拿出一整套四件套平铺到床上,给学习桌上的盆栽绿色肉多喷洒了水,大的布偶娃娃放到床的里边,用抹布擦拭了一遍屋内的所有摆设,最后拖了地才出了女儿的卧室。 抽掉的床上用品被他扔进了洗衣机里,伴随着洗衣机嗡嗡的响声,郭书白逐个儿打扫房间里的卫生。 走进静室,走到酒架跟前,重新摆放了一次各类酒,各类茶,用抹布细细的擦拭了一遍酒架。走到供桌前,清了清香炉,用抹布细细的擦拭了一遍供桌,换了清水,换了供品。净手后,他拿出三根粗长的沉香,点燃后,朝正堂拜三拜,插入炉中。香云缭绕,腾空而上,供养上界云府高真,中界岳渎威灵,下界水府仙官等三界诸神。细细的擦拭一遍凳子,最后拖了地,才出了静室。 转身走回自己的卧室,把床上的夏凉被,床单,枕套统统的抽下来,接着又到衣柜里拿出一整套四件套平铺到床上,看着衣柜里满是张汉青的衣物,郭书白眉头紧蹙,他伸手揉了揉前额,叹了口气,接着又摇了摇头:真不知这些富家子弟都是咋想的,简直就是一个比一个败家啊!用抹布擦拭了一遍屋内的所有摆设,最后拖了地,才出了自己的卧室。 等一切结束后,看了一下时间,已是十一点多了,他匆匆忙忙的换了身行头,才开着老爷车,晃悠悠的朝女儿的幼儿园驶去。到了幼儿园门口,刚一下车就看见女儿在向他招手,女儿肩上背着书包,右手拎着一个大袋子,左手高高的举起。“爸,爸,我在这呢。” 女儿的个子很高,看样子已是八九岁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可实际年龄还不到六周岁。 他打开双臂,女儿就即刻飞奔到了他的怀中,他抱起女儿,一统坐到了车里。 路上,女儿唧唧喳喳的诉说着幼儿园里的所见所闻,郭书白开着车子,时不时地对着女儿笑笑,有时还会虚张声势的来那么两句。“真的吗?”“嗯,对,非常的正确。”“那可太吓人了!”“告诉老师了吗?”“嗯,太好了,你做的很对!”“这件事你做错了,你应该向小朋友道歉的。” 爷俩有说有笑的,车子不知不觉的就开到了儿子的学校。郭书白看了一下时间,已过了十二点了,再有一个半小时儿子就该出来了。他看了看女儿,思索了片刻,而后,拉着女儿,朝附近的超市走去。 “无烟,想要什么,自己挑,挑好以后,老规矩,嗯?”郭书白看着无烟,抚摸了一下她长长的秀发,满眼的宠溺,疼爱。无烟满脸笑意,可劲的朝他点点头。 也许是经常逛超市的缘故,无烟拽起超市入口的购物车,走到挂着白色的袋子的地方,伸手扯了几个袋子,东瞅瞅西望望,都不知道该买什么才好。她不知道东西的贵贱,只好四处搜寻郭书白的身影。 猛然间,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快步几步跟了过去。“爸,我不知东西的贵贱,我们一起买可好?” 无烟看着郭书白,满眼里都是期望。“嗯,好。”郭书白拉起女儿,向零食专柜走去。 爷俩出超市时,每个人的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走回学校门口,把东西放进车里,回头就看见儿子在门口站着。 “无含,你的东西呢?”郭书白拉着女儿,走到无含的面前。 “还在宿舍里呢,我一个人,拎不动,这不正在等您老上去帮忙的嘛!”无含看着郭书白,挑了挑眉毛。 郭书白看着无含,一脸懵逼,无语。 从宿舍出来,郭书白的肩上扛着一个大包裹,无含一手拿着小包裹,一手牵着无烟。走到车子跟前,郭书白将所有东西放到了后座的下边,紧跟着无含就坐了进去。 “哦呵?爸,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你今个儿还真是奢侈。”无含看着后座上的大包小包,伸手从包里掏出些零食。 “哥哥,那是我挑的,好不好?”无烟看着无含,满眼里全是期望。 “你挑的?这个我相信,你压根就不知道东西的贵贱。小丫头,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无含盯着无烟,盯的无烟的心里直发毛。 “无含,别太过了,她是你妹妹。”郭书白看了看无含,又看了看无烟。 “哇”的一声小丫头哭了。 “呵!你还哭,你个臭丫头,你有啥可哭的?东西都给你买了,你还哭。你看看你买的都是些啥玩意儿?你知道你买的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吗?差不多七百块钱!七百块钱!家里一个月的生活费,败家妮!哼!”无含看着无烟,朝她大声的嚷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无含,你够了啊!”郭书白扭过头,眼也不眨的看着无含,声音有些高昂。 “哼!”无含看着郭书白,翻了一个白眼。 “爸爸带你们吃饭去。”郭书白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女儿,声音轻轻的,柔柔的。 兄妹二人齐齐的看向了他,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走进饭店,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无含,给你点份卤肉可好?”郭书白看着无含,慢慢的说道。 “不吃。”无含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你不是喜欢吃的吗?”郭书白继续看着儿子。 “你不吃,我们也不会吃的,天底下就没有儿子吃着,老子看着的道理,这卤肉不能吃,也不敢吃,怕折寿!”无含看着郭书白,又朝他翻了个白眼。 郭书白看着无含,再次的一脸懵逼,无语。 “无烟,你不是吃鸡肉嘛,爸爸也吃鸡肉,哥哥我呢更是能吃鸡肉,咱们三人来份大份的炒鸡可好?哥再给你来大桶的果汁,管你喝个够,咋样?”无含看着妹妹,用筷子敲了敲她的水杯。无烟朝他点了点头。 “我去弄点凉菜。”无含起身就去了总台。 片刻后,服务员就把菜给放在了桌上。一份水煮花生米搭配凉拌木耳,另一份凉拌腐竹搭配凉拌的油皮。一桶桃汁摆在了桌上。 郭书白看着面前的俩菜,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他手扶着前额,将快要掉出眼眶的泪水顺势抹去。 “无烟,这都是你爱吃的,看哥哥多疼你。”无含起身拿起一双未曾用过的筷子,夹了些菜放到了郭书白的碟子里,又夹了些菜放到无烟的碟子里,然后又夹了些菜放到自己的碟子里。他拧开盖子,倒了杯果汁双手递给了郭书白,又倒了杯递给了无烟,最后给自己倒了杯,放到了自己的面前,随手拧上了盖子。 “赶紧的,开吃,炒鸡马上就上桌了。”无含看了郭书白,又看了看无烟,随即低头开吃。 郭书白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女儿,低头开吃,泪水滴落到碟子里,混合着凉菜共入口中,心头洋溢着一股幸福感。 炒鸡上了桌,无含起身拿起辣椒放到了郭书白的面前,再次的拿起公筷,夹了几块鸡肉放到他的碟子里,“爸爸,炒鸡我没敢让放辣椒,怕无烟吃不成,你凑合着吃吧。”无含看着郭书白,慢慢的说了一句。 郭书白看着无烟,点了点头,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 “爸爸,你看你那没成色的样?至于吗?要不回头我给你找个可心的女人,你俩比着哭!”无含看着他,挑了挑眉。 “噗嗤”一声,郭书白笑了,幸好嘴里没东西,否则那场面还不得壮观成什么样子。 “唉,这不得了?这样才对嘛,这样才能长寿。”无含看着他,再再次的翻了个白眼。 “无烟,这里面可是没有辣椒的,今个儿你得可劲儿吃。”无含看着无烟,夹了好几块肉放到了她的碟子里。 “谢谢哥哥。”无烟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瞟了无含一眼。 “不客气!”无含看着无烟,满眼的疼爱,宠溺。 回到渊羽阁时,已是下午三点了,晾在外面的衣物也都干了,将车里的东西拎回堂屋,郭书白这才转身收起衣物,叠好,一一放回各自的衣柜里。 解开兄妹二人从学校带回的衣物,看看没有什么,便扔到洗衣机里。 “无含,无烟,爸爸明天没有什么事儿,我们去公园转转,可好?”郭书白瞄了堂屋一眼,大声的喊道。 “好啊,好啊,我们好久没出去玩过了。”听到这话,无烟高兴的手舞足蹈。 “成,一切都听你的,您老歇着去吧,剩下的这小活我随手就带干了。”无含手里抱着衣物,抬头看了眼郭书白,朝洗漱室走过。 “晚上,你们想吃点啥?爸爸给你们做。”郭书白看着儿女,满脸的笑意,几多宠溺,几多疼爱。 “晚上喝粥吧,爸,我都不带说你,尤其是你,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好好吃过晚饭吗?书上可说了,晚上喝点小米粥这有助于睡眠,喝点粥吃点清淡的东西对人体的身体会非常有好处,因为粥的营养非常丰富有助于肠道的活动,喝点热粥有助于养胃,这是非常好的,还有就是喝粥容易消化,预防便秘,更可观的是还可以排毒养颜。”无含看着他,小眼神里满是嘚瑟。 郭书白看着他,满眼的震惊,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郭书白看着他,轻轻的说了一句。 “呵呵呵,这不都是为了您老着想的嘛!”无含尴尬的笑了笑。 傍晚,三个人在堂屋支起了餐桌,餐桌上笑声连连,笑语不断,惊的门外树上的小鸟扑棱棱的飞上飞下。 阳光不再那么猛烈,它收敛了任性,于是,月亮渐渐在天边显现。淡黄的圆月时隐时现,它是那么小,那么淡,简直像一块快要掉下的馅饼。太阳收拾起余晖,徐徐隐没在远方的树林下,天边的云朵被染得一片橘红,那样刺眼,但也随着太阳的下降慢慢变浅,变浅,直到完全消失。 第三十八章出游 夏天的清晨,美丽而迷人,处处充满朝气和活力,让人好喜欢。夏天是炎热的,但夏天的早晨却是那么的舒爽,空气是那么的新鲜。 夏日的清晨是最轻爽的,人们贪婪的呼吸着这难得的清新空气。清晨,整个世界都是清清亮亮的,阳光透过淡淡的清新的雾气,温柔地喷洒在尘世万物上,别有一番令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夏日的清晨给人以精神,给人以振奋,给人以愉悦,给人以遐思。 吃过早饭,郭书白就开着他的那辆老爷车载着一双儿女朝桃花峪公园驶去。 桃花峪公园,它是一个自然公园,就坐落在太行山的脚下。站在山上,放眼四望,十里之处,皆是绿油油的桃树。每年的阳春三月,春光明媚,桃花“争开不待叶”盛开于枝头。它芬菲烂漫、妩媚鲜丽,如一片片红霞,与绿树婆婆的垂柳相衬映,形成了桃红柳绿、柳暗花明的春日胜景。山上的桃花,远观气势磅礴,如海如潮;近赏俏丽妩媚,似少女初妆。这就是桃花峪公园名字的由来。 每逢周六,周日的早上,公园门口以及门口的东西两边全都是做生意的,到处都是人,放眼四望,黑压压的一片。别看这个地方偏僻,但就是人多,周围方圆几十里外的人都来凑热闹,小地方还落得一个雅号“周末市场。” 停车位全都占满了,郭书白只得将车子停在离门口稍微远的地方。 公园门口的东边是古玩市场,中间有一段是卖服装的,再靠东边一点的是木雕市场。 三人先从东边转悠,穿过几个算卦的,一看就知道那几个算卦的是忽悠人的,穿过几十个卖古玩的,一看那古玩就知道全都是假货。 来到卖旧书,字画的地方,七十年代的时候,流行一种小画书,是装册的,封面可漂亮了,书可小可小,远没有成人的手掌大,翻开封面,是清一色的黑白图,画书的上面是图,下面是字,一本书就是一个故事,每本小画书应是四五十页。无含拿起一本小画书,书名《夜幕下的哈尔滨》,顺手翻了几下,但看到书尾封面下角的价格时,愣住了。价格上写着:0.45元。 “爸,你看,这小画书的价格是4毛五吗?”无含拿着小画书,递到了郭书白的手里,满眼的疑惑,不可思议。 “对啊,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郭书白顺手翻了几页。 老板是个有眼力劲的人,他一把上前拿过小画书,将他们二人上下打量了几番,满脸的核桃仁,说了一句:“现在这种书,全是珍藏版,价格都是三十块左右,要的话,卖你一本,便宜点,给二十九块就可以了,算是开个张,讨个吉利。” 郭书白放下书,对老板摇了摇头,牵起儿女的手,就向前走。 “要不,你给二十也行啊,哎,你别走啊,”老板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喊。三个人充耳不闻,继续前行。 “爸,你看这幅画咋样?”无含指着在高处挂着的一副山水画。 “一般般,此人的画工尚浅,神似度一般,构图一般,着色一般,笔力一般,形似度一般。欣赏山水画,其实就是欣赏作品的气韵美,意境美,笔墨美,诗合美。许多的中国山水名画,都附带着诗词在其中,其珠联璧合,诗情画意。我估计这幅画的价格不超过一百元。”郭书白看着那副画,眼睛微眯。 “老板,这幅画多少钱?”无含看着老板,脸上笑眯眯的。 “两百元。”老板朝他们伸出两个手指。 “不值。”郭书白看着他,摇了摇头。 “就这个价,爱买买,不买拉倒。”郭书白对着老板笑了笑,扭头就走。 “爸爸,我想要那个玩具。”无烟指着地上的拼图玩具小声的说了一句。 “老板,包起。”无烟拿着玩具,脸上的笑似开了花。 走到木雕市场,放眼四望,全是树根以及树根,树木雕刻的作品,以鬼见愁最多。 雕刻的弥勒佛,栩栩如生,雕刻的佛珠,精致细腻。雕刻的烟斗,惟妙惟肖。雕刻的拐杖,光滑适中。雕刻的茶台,茶具,价格更是不菲,雕刻的十二属相,就跟真的似的,东西好多,看的眼花缭乱。 穿过东边走回西边,西边主要是卖活物的,像什么鸡,鸭,鹅,狗,兔子,什么鸟,什么鹦鹉,什么小白鼠等等,还有好多都是叫不上名字的,不认识的。 三人来到卖金鱼的跟前,无烟蹲下去仔细的瞅着各色各样的金鱼,十几个塑料盆,里面盛放着各种颜色,各种样式的金鱼,黄色的,紫色的,金色的以及黑白颜色相间的,大眼睛的,大肚子的,多尾的,长尾的,短尾的。金鱼身姿奇异,色彩绚丽,可以说是一种天然的活的艺术品。 郭书白也蹲下身子,仔细的瞅着塑料盆里的金鱼。 “爸,你看,好漂亮啊!这些我一条也没见过。”无烟指着一种红白透明的金鱼说道,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羡慕。 “是啊,这些都很漂亮。可惜,爸爸也不认识。”郭书白盯着那些金鱼,眼神里是说不出的遗憾,落寞。 “无烟,你想要吗?想要的话,我们就买几条回去养着,再买个鱼缸,买些水草,一块儿拎回去。”郭书白看着无烟,又指了指旁边的鱼缸,水草。 “真的吗?真的可以买几条回去吗?”无烟的眼神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买什么的买,带回去你也养不活,若是养死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无含看着那些金鱼,眼神里满是不屑。 “会死的呀,那,那,那还是不要买了。”无烟看着那些金鱼,眼里满满的不舍。 穿过卖鱼的地方,来到了花卉的市场,放眼望去,各色的花都开得缤纷绚烂,好像天上降下了一道彩云,又好像展开了几副油画。 玫瑰花开得十分好看,淡黄色的花朵看上去十分典雅、庄重;盛开的月季花,千姿百态,各自吐着芳香,有的浓郁似密甜,有的淡雅似茶香;牡丹花,富贵,华丽,色泽如雪的白牡丹、古都瑞雪,洁白如玉,密抱如雪球;水仙花,纯洁,芬芳。 梅花有五片花瓣,有单瓣的,也有双瓣的,它的花蕊是一丝一丝的,上面有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小点,像一顶小帽子。粉梅像霞,白梅如雪,绿萼梅白中隐青;桃花一团团,一簇簇,如点染了胭脂,红得耀眼,美得醉人。近处看梨花,树稀花疏,好似看一幅轻笔淡墨的山水画,清淡、恬雅。紫色的牵牛花,像女子在飞转旋舞,裙子全散开了。米兰四季常青,开花时香飘十里。那一盆盆吊兰宛如一个个小花篮,在微风中向人们频频点头,含着笑意。 那一簇簇米黄色的桂花,显得格外高雅、华贵,远远望去,像是在绿色的绣花布上点缀着一粒粒金子,又像是一个个小娃娃扒开绿叶笑眯眯地往外瞧。蓖麻开出一一簇簇的小花,上边是雌花,为淡红色,下边是雄花,为淡黄色,远远望去,就像是两片美丽的彩云,互相追逐。 海棠花长得非常旺盛,新叶是嫩绿的,花叶是碧绿的,翻卷起来的叶边上都镶着一圈艳丽的枣红色。五颜六色的菊花争艳斗放,有红的、黄的、绿的、白的,还有粉的、深红的。红的像火,黄的如金,绿的似悲翠,白的像雪花,粉的如彩霞,深红的似绸子。 茉莉的茎短而粗,稳稳地挺起枝叶和花朵。它的花瓣层层分开,润如玉,白如绢,轻如纱,散发出阵阵清香。白花在绿叶的映衬下,似碧玉上的颗颗明珠,如夜空悬挂的点点繁星。 还有红色的山茶花像血,刺眼,金黄色的山茶花,仿佛像刚刚升起的太阳那样光芒四射,紫色的呢?那是刚刚采摘的带着露珠的紫葡萄那样晶莹透明………… “爸爸,我都不想回去了。”无烟留恋于花丛中,伸手轻轻的抚摸过花瓣,眼里满是不舍。 “要不,带两盆回去养着?”郭书白看着女儿,满眼的心疼。 “不要,养不活的,看看就很好了。”无烟满脸沮丧,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垂头丧气。 进入公园,公园里的树木长得粗壮茂盛,一棵棵大树就像一把把遮阳伞。给人们带来了凉爽。 公园的西北角有一个月牙湖,湖不大,但很长。岸边的垂柳,那又细、又长、又多的枝条一直从头上垂下来,就像仙女长发,在微风中飘动。湖边,柳丝低垂,婀娜多姿;湖中,柳影摇曳,临风起舞。柳动影随,它就像是对镜梳妆的少女,又如舞袖飘飘的仙子。湖面上浮动的竹排犹如苍翠的竹林飘荡在幽静的水中。 “无烟,无含,我们去坐竹排,游一圈月牙湖可好?”郭书白看着儿女,又指了指湖中的竹排。 “不要,我们都不会划,再说,要花好多钱的,过过眼瘾就行了,出来玩,不一定要自己花钱,看别人花钱也是一种享受。无烟,走,我们去游乐城转一圈。”无含牵起无烟的手,就向游乐城走去。 摩天轮,无烟胆小,不敢坐,闪过。旋转木马,无烟坐上去就不想下来了。兄妹二人坐上过山车,当过山车上到最高顶向下俯冲那一刻,刺激感是爆棚的,无烟,无含哇哇的大叫,郭书白在下面看的不亦乐乎。三人坐上碰碰车,郭书白,无烟一辆,无含一人一辆,两辆车不时的相撞在一起,引得三人开怀大笑。 “无烟,你要做卡丁跑车吗?刺激超爽。”无含看着无烟,说了一句。 “无含,你要坐吗?爸爸去给你买票。”无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郭书白抢了白。 “等我一下,很快就回来。”无含说完,就去了售票处。再回来时,他拉起无烟的手,说了一句,“无烟,哥带你去吃好东西。”接而他又瞟了郭书白一眼,说道,“爸,走了,吃饭去,我们都饿了。” 三人走进小饭馆,一人吃了一份炒面,便又去园内的其它地方玩。 回去时,天已经好黑好黑了,夜风徐徐吹来,格外清新,凉爽。躲藏在草丛中的青蛙也开始放肆了起来,“呱呱呱呱”的叫个不停,也不知什么时候萤火虫也飞了出来乘凉,在树上一闪一闪地,特好看。 树上的知了已经迫不及待的爬上了树梢,又出现那“清风半夜鸣蝉”的热闹景象了。 在城市看在夜晚没有什么变化,而在那淳朴的农村却有着巨大的变化,那路边的经历了几十年的大树底下有了新的生机,那厚道,纯真的乡下人在那百年的大树底下尽情的说着,笑着;那里虽然没有城市里面那五光十色的彩灯,却有那接连不断的笑声;没有辩论会上那种百舌争锋的架势,却有老一辈人的唇枪舌战;没有那种造价不菲的历史博物馆,却有那活生生的历史。 第三十九章出门(一) 一大早的,郭书白就起了身,下楼走到门前的梧桐树下,伸伸胳膊踢踢腿,做些简单的有氧运动。 站在空旷的马路上抬头望去,天空中的云层仿佛离他很近,阳光从云层后面射过来,给云层镶上了金边。深灰色的浅灰色的云,一堆堆,一团团地排列着,不像那晴空中的丝丝轻云飘浮不定,仿佛是镀上了金边的瓷器,自有一股凝重在透出华丽的风采。这些云层清清楚楚地在那里,似乎已经经历了若干个世纪,所以才能蕴含着特殊的成熟的魅力。 早饭后,“无含,爸爸今天出门办事,你在家要带好妹妹,别乱跑,也别出去惹事,知道吗?”郭书白一边整理办公包,一边看着无含。 “嗯,知道,你一个人出门吗?”无含放下手中的笔,看着郭书白。 “嗯,今个儿你舒平小姨要值班,没有空陪爸出门,程言叔呢今个儿回老家坐席,也没有空陪爸出门。”郭书白看着无含,漫不经心的说了两句。 “爸,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要不,今个儿咱不出门了,成不?”无含看着他,满脸的担忧。 “没事的,爸是男人,你别担心。”郭书白看着他,低低的笑了笑。 “要不,给小爸打个电话吧,让他陪你去。”无含看着他,脸色郑重。 “小爸他去省城学习了,估计还得有两三天才能回来。”郭书白看着无含,眼前浮现出张汉青的笑脸。 “那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有事你给我打电话。”无含看着他,轻轻的说了几句。 “你有手机吗?谁给买的?拿来我看看。”郭书白望着无含,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爸的旧手机,他本想给我买个新的,可我不敢要,这不主要是怕你骂嘛,卡是小爸的副卡。”无含伸手递给他一部手机。 郭书白低头一看,好家伙,绝对是正版的,华为的,说是旧的,可成色足有八成新,比自己现在这个手机还好用的多。 “好,有事给你打电话。”郭书白说完,把手机递到了无含的手中。 “小爸还说,你经常出门,家里得留有个电话,万一有事儿,你可以第一时间打电话回家,让家里人放心。”无含看着他,慢慢的说道。 “嗯,好,我知道了。回头见着小爸,替我说声谢谢!”郭书白的声音有些沙哑,哽咽。无含朝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今天舒平有事不能陪他出门办事儿,谁知程言这货今个儿也有事,也不能陪他出门办事儿。郭书白看看天,又无力的的摇了摇头。 郭书白顺手查了查黄历,今天宜出门啊,日子不算太坏呵,也是,舒平不能跟他一辈子的,程言也不可能陪他一辈子的,有些事,总是要自己面对的。一一交代过无含后,郭书白便开车出了门,一路相安无事,很快就到了主家。 这是W县辖区最东边的一个村庄,抬脚过去就是临县的地盘。刘家庄与W县县城相差三十多公里,虽说很快,但也用了一个多小时,农村公路嘛,一是不能跑的太快,怕冷不丁从路的两边蹿出个人来吓个半死,二是老爷车的车速也就那样,于是就这样,弯弯曲曲,七拐八拐的,来到了刘家庄。 主家姓刘,唤刘长贵,家里有四部半挂,以运输为生。车子缓缓的停在了刘长贵的家门口,郭书白下了车,放眼四望,刘长贵的家坐南向北,属阴宅。整体看过,气派的很。 他家与东西邻居的两家盖的不一样,东西邻居两家的房屋建设都是紧挨着街道公路的,而刘长贵家的房屋建设离临街公路还相差六米,六米的地方安装着六台健身器材,临街房的左右两边各种植了一棵粗壮高大的法式梧桐。 原木色的大门,上面镶嵌着许多铜钉,门楼的两边是两座高大的石狮子,门楼的东西两面各是两间的停车库,他家的房子样式与众不同,也可以说是鹤立鸡群,看外观有一种徽式的建筑风格,整个一临街房包括东西院墙都是黑白相间的,墙的顶上都是镶嵌着清一色的带兽图的黑瓦,给人的感觉古色古香,大气,精致,优雅。 他家的宅基地好大好大,应该是四处宅基地合并到一起的。 走进院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影壁墙,墙上刻着古文《陋室铭》,颜真卿的字体,高端大气上档次,影壁墙的顶上也是镶嵌着清一色的带兽图的黑瓦。 影壁墙的后面是一片竹林,竹林不大,带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晴时的竹林,碧碧翠翠,阳光透过竹叶,散散的照下来,风,轻悠悠地吹拂着竹林,竹叶在微微地颤动着,真像一张张细长的嘴巴在喃喃细语。风儿吹过,纤细伸展的枝叶随之轻舞着,这时你闭目凝神,可听到沙沙的竹语。 影壁墙的东面种植着各色各样的花草树木,五颜六色的月季花争艳斗放,有红的、黄的、白的,还有粉的、深红的。红的像火,黄的如金,白的像雪花,粉的如彩霞,深红的似绸子,风儿吹过,各自展现出柔美娇媚的姿态,撩人,蛊惑。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蜜蜂在花丛中嗡嗡采蜜。桂花树虽未到花期,但贵在枝叶茂盛,玉兰花的花期早已过去,木槿花树上的花朵在阳光的映射下,含羞带笑,惹人垂怜。地上绿绿的小草的草尖上似乎还挂着露珠,在阳光的映射下,露珠散发出七彩的光芒。 影壁墙的西面也是各色各样的花草树木,有菊花,有芍药花,有牡丹花,有海棠花,虽无花,单凭叶子也能分的清楚,银杏树的叶子密密麻麻,风儿拂过,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 穿过竹林前行十米左右,迎入面的是正房,那是仿照庙宇,道观的建筑,房屋三层,最上层的应该是阁楼,四角挂着四个大铜铃,铜铃上明显还能看到红布拴过得痕迹,风儿拂过,铜铃微微摆动,发出轻微的低沉的浑厚的铃声。 走上七个台阶,穿过一个小的防盗门,是一个衣帽间,左拐五步进入大厅,大厅很大,里面搁着一张宽大的长方形的餐桌,搁着十二把靠背椅子,大厅靠南边的墙上镶嵌着一个大电视,下面是一个长长的电视柜,电视柜的上面搁着几盆绿色盆栽,东面靠墙处是两个单人小沙发,中间是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玻璃茶具。 东西各墙上镶嵌着几副框式的挂画,整个大厅给人的感觉,高端大气上档次,通向二楼,三楼的楼梯在大厅的右边,原木色的扶手,看起来十分庄重,严谨。 穿过电视的后墙是一个会客室,里面搁着一套根雕的茶台,茶座,茶台的旁边搁着原木色的茶几,上面放着一套精致且古色古香的茶具。 电视的后墙上镶嵌着一副相框式的挂画,猫蝶图(耄耋图),红色的纸张,那是刀刻出来的,牡丹花刻的千姿百态,上面有几只蝴蝶翩翩起舞,假山上有几只猫,姿态各异,有的似在扑蝴蝶,有的似在上蹿下跳,据刘长贵说,这是他家的侄儿送给老太君的寿礼。 东墙上挂着一套梅兰竹菊图,梅图的右边书写着一句诗“罗浮山下梅花村,玉雪为骨冰为魂”。兰图的右边书写着一句诗“峭壁垂兰万箭多,山根碧蕊多婀娜”,竹图的右边书写着一句诗“人性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材老更刚”,菊图的右边书写着一句诗“不畏风霜向晚欺,独开众卉已凋时”。 西墙上挂着一副山水图,下面是单人沙发,茶几,与众不同的是南墙是一套八扇开的玻璃门,玻璃门的两边竖着两个高大的瓷花瓶。 走出玻璃门,走下七个台阶,是后园,也可以说是前园,因为向南再走十米远,又是一个临街房,结构和北边的临街房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北边的院子是花园,南边的院子是果园,南边的院子里种植着一棵桃树,一棵梨树,一棵杏树,一棵核桃树,一棵山楂树,一棵苹果树。 院子的中间是一个池子,假山,小亭,流水,应有尽有,水里有许多金鱼在欢快的游着,两只假的仙鹤伫立在池子中,几株荷叶迎风摆动,荷花还未完全的绽放。 正屋的东面是菜园子,黄瓜,豆角已下架,偶有青色的茄子,紫色的茄子,还长在茄子棵上,绿绿的韭菜惹人垂涎三尺,红红的西红柿就像一个个挂着的红灯笼,绿绿的长长的辣椒惹人喜爱,偶有几个冬瓜,南瓜在地上攀爬着。 走出南边的临街房,大门的两边也是两座石狮子,左右两边各种植着两棵粗壮高大的针叶松,门前宽宽的马路是外村的,据刘长贵说,为了能走门前的路,还给外村的村委会送了不少的钱呢。 郭书白沿着院子走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会客室,在刘长贵的对面做了下来。 刘长贵,看年纪小六十了,个子高高的,身材魁梧,肤色有点黑,浓眉大眼,说话声音中气十足。 “你找我来,有何事?”郭书白看着刘长贵。 “郭大师,你先请喝茶。”刘长贵说着便递了杯茶于他的手中。 郭书白抿了一口茶,看着他。 “事情的经过是这个样子的…………”刘长贵也抿了一口茶水,笑容有几许苦涩,看向郭书白,慢慢的向他一一道来。 郭书白自个儿倒了杯茶,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刘长贵,听他一一的道来。 第四十章出门(二) 刘长贵的家,四世同堂。曾羡煞了多少旁人。他上有七八十的老父,老母,下有二子一女,再往下还有一个孙女,两个孙子,一个外孙,一个外孙女。按理说,像他这样的家庭,应当是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可谁知………… 幸福的家庭大都相似,可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有钱人有有钱人的悲哀,没钱人有没钱人的苦恼。 他的大儿子刘学安在外省工作,一年回家的次数也就春节一次,二儿子刘学河跟他开车,女儿刘学琳嫁与外县,家里说白了也就老父,老母,刘长贵夫妇,刘学河夫妇以及他们的一子一女,共同生活。 农村人嘛,不说百分之百的家里有大车的都烧香拜佛,但百分之九十靠上的人家里都烧香拜佛。 刘长贵玩大车三十多年了,家里供奉着的武财神,观音菩萨也三十多年。 刘学河家的媳妇儿也娶进家门小十年了,媳妇儿进入刘家门也从未做过出格的事,不知从何时起,大概是一年前吧,刘学河的媳妇儿开始反贴门神——不照脸了,家里面整日叮叮当当的响,还时不时地传出打骂的声音,搅得一家人不得安宁。 后来刘长贵才知道老二家的做的事。每逢初一,十五,刘长贵夫妇都会去三楼烧香拜佛,老二家的也学会了去烧香拜佛,自从老二家开始去三楼烧香拜佛,一切就都变了,不是车上出事,就是家里人不舒服,找又找不到原因,实在是没办法了,刘长贵就去请看宅的过来看看,看宅的说是堂乱了,需要清堂。 清过堂以后,反而家里闹得更凶了,又请了好多风水师,还是没有效果。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托人打听哪里有名家。后来,在亲戚朋友的介绍下,才与郭书白搭上了线。 “带我去三楼看看。”郭书白看着刘长贵,手指了指三楼。 “嗯,好。”刘长贵说完就起身带着郭书白去了三楼。刘长贵推开一间房子的门,郭书白闪身就进了屋。虽说是白天,可三楼处依然显得黑暗。 刘长贵打开了灯,郭书白这才看清里面的摆设,一张长长的宽宽的供桌,中间的墙上镶嵌着供奉天地全神之位的黄色的牌位,牌位的左边是武财神,右边是观音菩萨,下方是三杯清水,两边是莲花灯,供桌的最外端是供品,两碟糕点,两碟水果。供桌的左下方,右下方各放着几张凳子。 郭书白净了手,拿起供桌上的三根香,点燃,在空中拜了三拜,插入炉中。接着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两滴液体,涂抹在眼皮上,他坐到凳子上,头靠着墙,双眼微闭,神游天外。 屋后的上空形成了一个结界,郭书白黑袍加身,长长的黑发披于身后,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一群神,鬼,妖,魔,仙。 郭书白伸手在空中随便的画了几下,一道红符便立在空中,弹指飞出,红符消失不见。片刻后,两道鬼影一黑一白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一张办公桌,一张办公椅随即也出现在了眼前。郭书白坐到椅子上,目视下方。 片刻后,一个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的男子向他翩翩的走了过来,他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那衣服质地很好,应该很名贵!郭书白抬头看着他,只见那男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他左手拿着生死簿,右手拿着勾魂笔,旁若无事,就在郭书白的临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笑,便静默无语,黑白无常立身于二人左右两侧。 “刘长贵家供奉的是武财神,观音菩萨,天地全神,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小米小虾出来跳脚了?”郭书白目不斜视,望着下面的那些货色。 “呦呵?六界的事,何时轮落到要你个地府小小的闫君来管?你自己都是个罪神,还有何颜面斥责于我们?哼!”不知是谁在下方大声的呼喊。 “那你们就看看本尊是否管得了你们?一群乌合之众!”郭书白苍白的脸已显微怒。 “大人,你应该去地府管你那一亩三分地,你跑到这里,还对我们大呼小叫,你这样子做,手未免伸的太长了些吧!”闻声只见一个身着红裳,长相妖媚的女子走了出来,柔夷轻扬,扶玉簪,举手投足皆是风情。郭书白看着她,满脸的不屑。 “嗯哼?一个小妖精也敢出来撒野?原来刘长贵的家里竟然卧着这么多妖啊!”那个穿红衣的俊俏男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着那红衣女子,满脸的讥笑。 “怎么?崔判也想伸伸手?”一个披了曲水紫锦织的宽大袍子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的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呦呵?花怜,感情这些小妖能说这么大的话,全是拜你所赐,全是你在撑腰啊!”崔判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花怜,现在刘家被你们搅得上下不得安宁,你们心里可安心自在?还有,若你们迟迟不肯离去,本尊就让你们个个下地狱,永世不得轮回。”郭书白站了起来,双眼直视着花怜。 “若我们不离去呢?”花怜看着郭书白,满眼的挑衅。 “花怜,虽说本尊只是个地府里小小的闫君,但本尊是神,虽说是个罪神,那也是神,对付你们几个小米小虾,还是绰绰有余的,妖最好还是回去潜心修行,说不定未来还可以位列仙班,总比死在当下好。”郭书白看着花怜,一脸的怒意。 结界里整个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你们退还是不退?”郭书白此时已没有多大的耐性了。他伸出了右手,准备在空中画符。 花怜看着他,伸手打了个冲的姿势。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郭书白以最终的实力将他们一个个打回了原型,命黑白无常把他们送进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郭书白睁开双眼,扫视了一圈,起身,将中间的黄色的供奉天地全神之位的牌位摘下,换上了一张自己写的镶嵌了上去。走出刘长贵的家,已是下午一点半了,郭书白走到临县的乡镇,吃了份临县的名吃:饸饹面。车刚走过刘家庄的地界,就打不着火了,以为是没油了,就检查了一下,发现油箱是满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无从得知。最后他查了网,找到就近一家的修理部,让人家把车子给拖走了。 此时,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将人的惊呼抛在身后。柔弱的小花小草早已战栗地折服于地。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六月的天,后娘的脸,说变就变,晌还是艳阳高照,后晌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风一阵紧似一阵,雨也一阵紧似一阵,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像一道银帘挂在空中。耳边只有“哗哗”的响声,雨滴像密密的铁丝网一样,从天上漫无边际地吹到地上,好像是天河决了口子,落下了滔滔大雨。 郭书白一个人行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路上一辆的士都没有。还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啊,匆匆忙忙的躲到一棵大树下,刚拿出手机准备给程言打个电话,就看见天空中电闪雷鸣,吓得他赶紧从大树下跑出来,真被电击倒那就完了。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滚落下来,眼前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即使擦了一遍又一遍眼前的雨水,但还是看不清楚哪里有避雨的地方。狂风卷着他的身躯,似乎要把他彻底的撕碎,暴雨砸在他的身上,忍不住的颤栗。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水里,湿透的衣服紧裹着他的身子,在狂风暴雨中行走,真是摸哪哪疼。单薄的衣服已抵不住雨的寒冷,就连举步前进的动力都没有了。 闪电像雪白的利剑,挥舞在黑压压的天空,周边氤氲着朦朦的雾,给气氛增添了一种不知名的抑郁感.震耳欲聋的霹雷,沉闷的奏下,又似一条猛烈抽甩的藤鞭,伴着闪电,只一划落,天空,天空便撕裂出一条条光痕,好似一头巨兽咧开着血盆大口,正欲吞噬万物.如果真是无处可藏,无处可逃,不如就让大雨吞噬了自己吧。 郭书白仰面朝天,打开双臂,迎着狂风暴雨,迎着电闪雷鸣,任狂风席卷着他,暴雨冲刷着他,他头上电闪,耳边雷鸣。 郭书白只觉得胸口一阵血气上涌,他一个没忍住,‘噗’地一声,血从他的口中喷溅出来,染红一片前襟,就连面前也扬起一片血雾,血很快的就融入了雨水中,转而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扑通”一声,郭书白摔倒在雨水里,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苦笑。“叮铃铃,叮铃铃”的手机铃声惊醒了他,他费劲力气从腰后的裤兜里掏出手机,用衣服遮住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书白,在哪儿?”电话那头传来了张汉青焦急的声音。 “我,我,我在刘家庄路口。”郭书白用尽全身的力量,艰难的说出一句话。 “别挂电话,等我。” 但郭书白已闭上了双眸。张汉青沿路搜寻着郭书白,时不时地对着手机喊他几声,可电话那头,一直未有他的回音。直到张汉青看见雨水中的他时,愤怒,悲凉填满了他整个心房。慌乱中,他跌下车子,跪到在郭书白的面前,伸出颤抖的双手将他紧紧的搂在怀中,“啊”凄厉的叫声,刺破雨水的黑暗,浸入四周。 张汉青脱下衣服,搭在郭书白的身上,他揽过昏迷不醒的他,坐进了车子。 “沈容樾,你在哪里?”张汉青打开了手机,嘴唇因寒冷,因愤怒,而拼命地颤抖。 “我在上班,你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传来沈容樾恐慌的声音,他可能听出来了张汉青的哽咽,暗哑的声音。 “快,准备手术室,他不省人事了。”张汉青的眼里有泪水滴落。 “好,我在门口接你。”挂了电话,张汉青踩着油门,风一般的朝医院飞去。 第四十一章去医院 车子缓缓的停在了W县第一人民医院的门口,护士们赶忙跑到车子的跟前,推着的推车,打伞的打伞,忙的不可开交。 张汉青早已在车中给郭书白换了身衣服,直到看着他进入手术室中,他那颗紧张,恐惧,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扑通”一声,他跌坐在了地上,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 沈容樾举步向前,紧紧的将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张汉青靠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就像失了魂一般,任凭泪水浸湿他的衣服。片刻后,张汉青缓了过来,这才起身和沈容樾一起,去了他的休息室。 沈容樾从他的衣橱中拿出一套新的衣服,一条新的内裤,递到了张汉青的手中。 “新的,我洗过的。”沈容樾看着张汉青,又指了指衣服。 张汉青没有说话,只管拿着衣服,走进了洗漱间。 他拿起郭书白的手机,准备给无含打个电话,可谁知,郭书白的手机彻底报废了,无奈,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将郭书白的卡塞了进去,打开手机,拨了个号过去。 “喂,无含,你爸这两天在我这里,这几天我们要出门办事,就不和你打电话了,还有,等办完事以后,我再给你爸做个全面检查,你们这几天就去外公外婆家家住几天。” “嗯,好的,明天一早我就让舅舅过来接我们,小爸,你一定要好好的给爸爸检查检查身体。”电话那头传来了无含的声音。 “嗯,好的,小爸知道了,下雨了,关好门窗,你带无烟吃点东西,再上床睡觉。” “知道了,小爸,再见!” “再见!” 等张汉青再出来时,他便和沈容樾一起,去了手术室门口等待。 徐少立楼上楼下的都不知跑了多少趟,最后跑到他俩面前的时候,已累的说不出话了。他拿出一堆单据递到了张汉青的手中。张汉青看也没看,只是紧紧的攥在手里。 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快步的走到沈容樾的面前,急切的说道“沈主任,血库没有血了,病人现在急需输血,从外掉血还需一段时间,怎么办?” “抽我的吧,我的是O型血。”还没等沈容樾张嘴说话,张汉青就举起了胳膊走了过来。 “那太好了,你跟我来。”护士拉着张汉青就走进了手术室。 张汉青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鲜血从自己的身体内流出,慢慢的进入到郭书白的体内,他的嘴角略微上扬,邪魅而蛊惑。 天亮以后,郭书白转到了特殊病房中,病房里的设施,都是干部级别的待遇。三个人围坐在病床的一圈,沈容樾眼也不眨的看着那病卡上的三个字:郭书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张汉青。 “老大,你知道吗?郭书白他是个跳大神的,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偶遇的。”张汉青看了看他。 “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你最好是通知他的家人。”沈容樾看着他。 “怎么回事?他的身体怎么个不好?”张汉青步步紧逼,双眼盯着沈容樾,盯的他的心里直发毛。 “其实吧,就是手术前给他检查了身体,导致他不省人事的有多方面的原因,最主要的就是他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虽说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但是会压迫到他的视神经,或许再过个三年两载的,他就会出现视线模糊的状况,慢慢的就会看不见东西了,再有,他的身躯已经破烂不堪了。”沈容樾看着郭书白,眼里满是惋惜。 张汉青在听到沈容樾的话时,彻底的蒙了。 “他的身体是怎么个破烂不堪?”张汉青看着沈容樾,满眼怒火。 “前三年吧,也可能是前四年,究竟是什么时候我记不大清了,反正就是那年他儿子得了早期的尿毒症,他摘了他的肾给了他儿子,所以现在他的身体里就只有一只肾,他右腰处应该有刀疤,那刀疤是去不掉的。再有,他严重贫血,应该是遗传性的贫血。”沈容樾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吐出来。 张汉青看着沈容樾,脸色变得愈来愈差。 “哦,我知道了,你俩先回去吧,忙了一宿了,回去补个觉。”张汉青看了看他俩。 “汉青,要不,你和容樾先回去,我在这里值班,等晚上了你俩不管谁来换替我都行。”徐少立看着他俩,慢慢的说了几句。 “没事,我可以在他那头打个盹。你俩先回去吧。”张汉青说着就把他俩推出了门外。 门外的俩个人走了,张汉青转身走回到郭书白的身边,伸出颤抖的双手扯开他的衣服,右腰处的疤痕映入了他的眼帘。那条疤痕大约四五寸长,深深地刺伤了他的双眼,他低下头,亲吻着那条刀疤,任泪水肆意的流淌到他的身上,睡梦中的郭书白眉头紧蹙,手无意中想盖住刀疤,张汉青立马抬头,撒开了手。郭书白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手也无意识的松开了。 “当,当,当”扣门的声音惊扰了他,他打开了门,就见离去的俩个人又回来了,一人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杯,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箱子,不知是什么,一人手里提着纯奶,早餐之类的,俩人走进来,给他放到桌上,掉头就走,张汉青两步上前,伸开双臂,搂住了两个人, “少立,帮我洗一下车子,顺便再帮我买部手机。”张汉青从兜里掏出钥匙,递到了徐少立的手中。 徐少立紧握着钥匙,朝他点点头。接着,沈容樾和徐少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悄然离去。 不知何时,郭书白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着眼前放大的张汉青的脸,他低低的笑了笑。他伸出手,摸了摸张汉青胡渣趔趔的下巴,有点扎手哦!不知何时,张汉青睁开了双眼,笑眯眯的看着他。郭书白与他的目光对视,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张汉青温柔的话语掠过他的耳际。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郭书白直直的看着他。 “好啊,有本事你先起个床给我看看,然后再给我做饭去。”张汉青看着他,款款深情。 郭书白听了他的话,这才打量了四周。四周的墙壁雪白,除了墙上的电视,其它的什么颜色也没有。床头柜上搁着一瓶鲜花,两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堆放着些食物,还有一个崭新的保温杯。 “这是医院?”郭书白盯着他。 “嗯,医院,昨天下午我带你过来的。”张汉青看着他。 “昨天下午?”郭书白的眼前浮现出了昨日的场景。 “昨晚,我已给无含他们兄妹二人打过电话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报了个平安,这几天我让他俩先去他们外公外婆家先住着,今个儿一大早的,他们的舅舅就把他们给接了过去,别担心了,嗯?”张汉青相拥着他,低沉且略带磁性的声音扣击着他的心房。 “谢谢你,汉青。”郭书白靠着他的胸膛,有泪水滴滴滑落,声音有些暗哑,颤抖。 “也别想那么多了,你刚醒来,肯定饿坏了吧,保温杯里有吃的,我喂你吃。”张汉青说着,就起身打开了保温杯,从里面端出一碗南瓜小米粥,举到了郭书白的面前。 “来,张嘴。”张汉青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了郭书白的嘴边。 “我自己来。”郭书白有点惊慌失措。 “你确定要自己来?”张汉青的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在向郭书白慢慢的靠近。郭书白顿感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那,还是你来吧。”郭书白张开了嘴,喝了那勺粥。 “这才乖嘛!”张汉青又舀了一勺粥。 “汉青,我知道你为了我,做出了什么,这碗粥,我俩一人一口,否则,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喝。”郭书白直直的看着他。 “好啊,那就一人一口。”张汉青将勺里的粥喝下,俩个人就你一口我一口的消灭掉了碗里的粥。 “汉青,你看,我也没什么事了,要不告诉医生,咱们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郭书白看着他,伸手摇着他的胳膊。 “我去问问医生,若是没什么,咱就回家。”张汉青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好,快去快回。”郭书白朝他摆摆手,示意他离去。 郭书白走到窗前,看向窗外,窗外,已是彩霞满天,黄昏来临了,晚霞像火焰一般地燃烧,遮掩了半个天空,附近的空气似乎特别清澈,像玻璃一样.郭书白叹了口气,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当,当,当”的敲门声惊扰了他,郭书白晃到门边,猛的打开了门,“汉青,吓你一跳吧,让你装!”他的声音软哝软哝的。 当他看清对面的两个人是谁时,“啪”的一声他急急的把门给带上了。门外的沈容樾和徐少立也呆了,沈容樾看着徐少立,惊讶的嘴巴都成了O型。“他不是那个从T国来的人妖吗?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我看错了?” “的确是那个人妖,咱俩进去会会他!”徐少立看着沈容樾,向他递了个眼色。 片刻后,就有护士过来查房,郭书白开了门,俩人趁机钻了进去。锁上门,沈容樾坐到了椅子上,徐少立坐到了另一张床上。俩个人笑呵呵的看着郭书白,满眼的算计,阴险,不怀好意。 “你就是张汉青昨天救回的那个人?”沈容樾的眼神扫射过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又回转过眼神,上下不停的打量了他几番,当他看清郭书白的衣着时,眼角堆满了笑意。郭书白不知为何,只要一看见沈容樾的笑容头皮就发麻,浑身汗毛直竖。他机械的朝沈容樾点了点头。 “你俩啥时候认识的?”徐少立也看着他。 “这个你们得问张汉青。”郭书白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刚相识吧,不对,说相识很久吧,也不对,干脆不说。 沈容樾朝徐少立递了个眼色。 “一听你说这话,就知道你俩不熟,说你俩不熟吧,张汉青都舍弃了他媳妇儿专程陪了你一晚上,难道他对你有想法?还是你对他有想法?这么严重的事儿得告诉他媳妇儿一声,据听说他媳妇儿长得貌美如花,贤惠善良,泡的一手好茶,酿的一手好酒,俩人关系好的跟一人似的,你说他媳妇儿要是知道他陪了你一晚上,就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人命喽!徐少立,给他媳妇儿打电话。”沈容樾大腿翘到二腿上,眼睛微眯直视着他。 郭书白压根就对张汉青不了解,即便是知道张汉青没有媳妇儿他也不敢赌。倘若他有未婚妻呢?自己又算什么?不过是张汉青养在宅外的男妾罢了。 “不要打电话,你们俩想知道什么,我来一一告诉你们。”郭书白坐到病床上,垂头丧气的。 “我就问一个问题,你俩是不是在去“归去来辞”酒吧前就认识?”沈容樾看着他。郭书白朝他点点头。 “那我也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会酿桑葚酒?”徐少立看着他。郭书白也朝他点点头。 沈容樾与徐少立的目光在空中交流着,俩人相视一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张汉青大步走了进来。他看着房间里的三个人,怔了怔。 “我俩刚来,正准备说等你回来一起去吃饭呢!”沈容樾看着张汉青,满脸的笑意。 “嗯,好,书白,要不我们三个下去买些回来,外面有风,怕你出去迎风了又要受罪,可好?”张汉青看着他,满眼的宠溺,疼爱。 “好啊,那我们四个人就在房间里吃,正好有张桌子。”郭书白看着他,款款深情。 沈容樾朝徐少立使了个眼色,有戏看喽!买回来的全都是病号吃的,三个人陪着郭书白在房间里吃了一顿病号吃的晚餐。 送走俩人,洗漱之后,他们俩个相拥躺在床上,“明天我们出院回家,我是医生,你要相信我!”温柔的话语掠过他的耳际,他的耳尖忍不住的红了。 “嗯,好。一切都听你的。”郭书白躺在张汉青的怀中,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在他的怀中沉睡了。 张汉青紧拥着他,亲吻了一下他的双唇,接着又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道了声“晚安!”便也沉沉的睡去。 窗外,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他们调皮地眨着眼睛,偷窥着人世间的秘密。偶尔有流星划过夜空,为那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第四十三章荷塘谈心 天微微亮,张汉青便睁开了双眸,他伸出手抚摸着郭书白右腰处的疤痕,俯身忍不住的低吻上去,郭书白的眉头一皱,无声的泪水便从他的眼眶里溢了出来。 张汉青把他搂在怀里,轻轻的吻过他鸦色的发、秀气的眉毛、紧闭的双眸、柔软的耳垂、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双唇、勾魂的喉结、最后落在那迷人的锁骨处。低低的,开心的,幸福的笑声从他的咽喉处晕散了开来。 “书白,能告诉我你的故事吗?”张汉青低沉的话语掠过他的耳际。 “我的故事?我的故事啊,都是一些伤心,难过的故事,唉,不提也罢。”郭书白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直直的看着张汉青。 “我想知道你的一切,无论是欢乐的,还是伤心的,幸福的,还是难过的,我都想知道,我想和你共同享受欢乐,幸福,更想和你共同承担伤心,难过,我们彼此都是对方的另一半,所以,我应当知道我的另一半,不是吗?”张汉青低吻着他的前额。 “嗯,好,等挂完液体后,我们去荷塘游一番,我会告诉你我的一切。”郭书白抬头看着他。 “嗯,好。”张汉青看着他,低低的笑了笑,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六瓶液体,输完已是下午一点半了。 吃过午饭,张汉青开车,载着郭书白,向荷塘的方向驶去。 W县城最有名的荷塘要数人民胜利渠的渠首了,胜利渠的两边,是十里荷塘,现在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 走进渠首,停好车子,两人便从车上走了出来。 天灰蒙蒙的,十分得冷,小草低下了头,树枝弯弯曲曲,抬起头,发现乌云密布,没想到雨竟已经悄悄地下了起来。 郭书白最是喜欢这样的天气,小小的雨,刚刚好不用打伞,就这样,像雾又像雨,凉凉的,配上阴阴的天气、阵阵的 凉风,很舒服,让人清醒。两人趁着毛雨,荷塘泛舟,惬意的很。 静静的水面上布满了碧翠欲滴的荷叶,像是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翡翠伞似的,把水面盖的严严实实的。 翠绿的荷叶丛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像一个个披着轻沙在水上沐浴的仙女,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 一朵朵荷花,紧紧依偎着碧绿滚圆的荷叶,在轻柔的雨丝沐浴下,显得更加清秀、雅洁、妩媚、可爱。 有的从荷叶中冒出来,宛如一只独秀,向千万人展示着自己清雅的魅力;有的羞怯地躲在圆盘下,时而现身,时而隐藏,犹如害羞的少女始终不敢迈出闺房半步;有的还只是花骨朵,露珠形的圆脑袋,显现出几分雅嫩;还有的半开半合,让人不免觉得好奇“里面有什么呢,是不是在指引着他人去探索,去探究。” 荷花的花瓣,洁白如玉,花里托着深绿色莲蓬,莲蓬向上的一面有许多小孔,里面睡着荷花的种子。 “真正懂得欣赏荷的人,才真正懂得爱。”郭书白手里握着笛子,不时的在手上转上那么几圈。 “此话怎讲?”张汉青不时的摇着船桨。 “据说伟大的爱应该连对方的缺点也爱,完整的爱包括失恋在内。”郭书白抬头看着他。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与欣赏荷有啥关系?”张汉青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他。 “爱荷的人不但爱它花的娇美,叶的清香,枝的挺秀,也爱它夏天的喧哗,爱它秋季的寥落,甚至觉得连喂养它的那池污泥也污得有些道理。”郭书白看着他。 “花凋了呢?” “爱它的翠叶田田。” “叶残了呢?” “听打在上面的雨呀!” “这种结论岂不太过罗曼蒂克。” “你认为……?” “欣赏别人的孤寂是一种罪恶。”张汉青看着郭书白,眼睛微眯。 郭书白看着张汉青,一脸的迷瞪。 片刻后,他拿起手中的笛子,眼也不眨的看着对面的张汉青,“趁着毛雨,趁着荷塘,我吹首曲子给你听吧。” “嗯,好,书白,我好像从未听过你吹的曲子吧?”张汉青弯着头,看着郭书白,眉毛上挑。 “是吗?或许,大概,可能,……”郭书白也不知道张汉青听没听过他吹的曲子,只能胡咧咧的瞎掰着。 “应着这景,应着这心境,给小爷我吹首曲子听吧。”张汉青看着他,满眼的笑意。 郭书白朝他翻了个白眼,又点了点头。他手握笛子,轻轻抬起,横笛嘴边,微闭双眼,朱唇轻启,一首《三生》在耳边漾了开来。 笛声,有时似一阵春风拂过绿茸茸的草地,有时像几只画眉在枝头宛转歌唱,有时又如秋雨瑟瑟,凄厉悲怆,动人心魄。 悠长的笛声,哀怨,苍凉,丝丝缕缕。欲断又连。如轻云无定地飘浮。低沉哀怨,如泣如诉,像一个不幸的流浪儿在诉说自己苦难的遭遇。 张汉青静静地聆听者笛声,直到曲子结束,他才回转了过来,眼睛深情的望着郭书白。 一曲结束,郭书白睁开了双眸,泪从他的眼眶里溢了出来。 “我想听你的故事,告诉我你的故事吧。”张汉青看着他,款款深情。 “嗯,好。”郭书白看着他,低低的说了一句,接而,他的眼前便浮现出些零零星星的场景。 郭书白出生的那一年,天有异象,都二月的天了,他出生的那一个晚上突然间天上就下了好大好大的雪,他母亲看着窗外的纷纷大雪落到空无枝叶的树的粗干上,便随口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树白,可谁知喊着喊着就变成了书白。 郭书白刚出生那会儿,别的小婴儿的皮肤都是红通通的,皱巴巴的,而他的皮肤却是白皙细的,没有褶皱。尤其是右眼角下的泪痣格外醒目。 郭书白两岁生日的那天,他的父母带着他一起出门上山游玩,清风观在山岚深浓的山顶上,气魄恢宏的道观盖的古色古香,**肃穆。 这座古老的道观掩映在几棵苍劲的银杏树下,走进道观,只见游人寥寥,一派幽静、肃穆气氛;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进入道观中,大殿的正中供奉着我国道教的三位最高尊神——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的彩色泥塑像。郭书白的父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随后三人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一位年过七旬的老道士给他掐了八字,又从面相上看了看他,对他的父母说道郭书白这个孩子男身女相,八字太硬,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一生凄苦,半世飘零,磕磕绊绊,寿命不长,若想孩子过得平平安安,需等他过完四周岁就必得住在这道观中,潜心修身,直到成人,方能无灾无祸。 郭书白的父母不相信天,不相信地,只相信自己。他们以为老道士是瞎掰的,也没放在心上。谁知过着过着就应了老道士的验。 郭爷爷的身体一向很好,硬朗的很,可不知怎么回事,郭书白六岁那年,爷爷就过去了。 那是冬天的一个晚上,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冰天雪地,空气都象凝固了似的,寒风凛冽,冷风嗖嗖的刮在脸上,象刀子划似的,又冷又疼。寒风刺骨,像针一样穿透心灵,这鬼天气,路边的行人已经绝迹了,飞鸟,走兽,消失的无影无踪。数九寒天,冰封千里。 八十年代初的农村,家家户户盖的房子都是一半砖,一半土胚,因为天太冷,郭书白的家里就早早地吃过饭,上床睡觉。 爷爷奶奶住堂屋,郭书白一家三口住东厢房。睡觉的时候爷爷还好着呢,可第二天一早醒来,爷爷就再也没有睁开眼来。 郭书白十二岁那年,奶奶也过去了。那是夏天的一个晚上,闷热的夜,令人窒息,辗转不寐。窗外,天色十分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还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使人悸恐。 方才还是阴云密布,刹时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大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在耳边。风,土,雨,混在一起,联成一片,横着竖着都灰茫茫冷飕飕,一切的东西都裹在里面,辨不清哪是树,哪是地,哪是云,四面八方全乱,全响,全迷糊。 风夹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路上行人刚找到一个避雨之处,雨就劈劈啪啪地下了起来。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看那空中的雨真像一面大瀑布!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自从爷爷去世以后,奶奶也变得孤独起来,不喜欢出门,不喜欢聊天,只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吃不下,也睡不好,久而久之,就病入膏肓了。就在那个下暴雨的晚上,三伏天呐,奶奶再也没有睁开双眼。 俗话说“会死死在二八月,不会死死在六腊月。” 六月是夏季最炎热的季节,而这样的季节死人大家都会皱眉头。 因为过去人的去世需要进行一个复杂的流程,一般尸体摆放七天后才会下葬,不像现在三天就会火化。在这个过程中尸体将会腐烂发臭,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无福之人。 腊月是冬天,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过去的这个时候是平民百姓最贫穷的时间,去世了亲人也没钱安葬。古人认为腊月天气寒冷、可以吃的食物不多,腊月也是过年的时候,各家各户要准备年货等,这时候办丧事不方便,也不吉利。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也是无福之人。 像他郭书白的爷爷,就老死在了三九天,奶奶老死在了三伏天,老两口一辈子从未做过亏心事,到老了老了最终……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句不该说的话,这绝对是与郭书白有关联的,并且是有很大的关联。唉!郭书白这小子的八字还真不是个好! 第四十四章荷塘谈心(二) 郭书白十八岁那年,参加了全国高考。以前考大学都是在七月份,七月流火,也称“黑色的七月。” 八月份准备填报志愿的时候,他的父亲不幸的离世了。 那天是个阴雨天,天上下着毛毛细雨,下午郭书白骑着自行就从W县第一高级中学急急忙忙的往家赶,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就是觉得胸口老堵的慌。 一路费力疾车,就连打在脸上,头发上的雨水都顾不得擦去,赶到家的时候,就看见母亲坐在堂屋中间的罗圈椅上,手里拿着类似信封的物件。 走近看着母亲,他才发现母亲满脸都是泪水,拿着信纸的手不停的在颤抖着。 郭书白小心翼翼的走过,伸手取走母亲手中的信纸。摊开信纸,上面公公正正的书写着:郭世坚,男,四十四岁,系J市W县X镇郭家庄人,二十岁上J市矿区G矿工作,属井下采煤工人。参加工作时间迄今为止,实属二十四年,今属井下瓦斯突然爆炸,郭世坚因抢救无效不幸离世,因属G矿正式职工,现G矿经过党委决定,给予补偿郭世坚丧葬费,家属抚恤金,等等共计二十万元整,明日火葬,需家属前去。另因照顾家属,现有一指标,可供郭世坚的子女前去G矿工作。 郭书白看完信纸,大颗大颗的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急促的往下落,信纸上的字迹因泪水的侵蚀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他几步上前,将母亲紧紧的拥在怀里。 母亲田惜容靠在他的怀里,嘴里神神叨叨的,“不在了,不在了,不在了……”也许是太过悲痛,伤心,田惜容晕倒在了他的怀中。 他搀扶起母亲,走进她们的卧房。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母亲,他心如刀割,泪如泉涌。他强忍住泪水,牙齿已咬破了手指,却浑然不觉。 夜,已悄然降临了,它轻轻敲打着心门,慢慢释放干枯的浅墨,缓缓吞噬着苍白的心。夜凉如水,心寒似冰。 雨不知何时已停了,天空被雨水冲洗过后,变得格外的深蓝,空气也显的格外清新。 郭书白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粥,向母亲的卧房慢慢的走去。推开门,拉开灯,就看见母亲神色慌张的把不知是何物的东西迅速的藏到了枕头的下面。 郭书白走过去,把粥放到床头柜上,伸手就去夺母亲的枕头。母亲看着他,神色慌张,拼命的护着枕头。 郭书白趁势就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白色的塑料小瓶子,田惜容见他摸走了瓶子,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伸手就想从他的手中夺过瓶子。 郭书白举着瓶子,在灯光的映射下,他才看清了瓶子上面的字:阿普唑仑片。 “妈,你藏这个药干嘛?”郭书白随手摇了摇瓶子,眼睛直视着田惜容。 “没什么,就是想着待会儿要吃,怕忘了找不着。”田惜容看着郭书白,低低的说道。 “这药一般不都放在你的床头柜的抽屉里,夜里睡不着,你随手不就拿过了嘛,干嘛还藏起来?”郭书白看着母亲,目光似有不解。 “我,我,我是怕忘了地方,找不到。”田惜容不敢与郭书白的目光对视,慌乱中低下了头。 郭书白看了看母亲,又盯了盯那个白瓶子,目光若有所思。 他思索了片刻,看着田惜容,慢慢的说道,“妈,忧思过度,对身体不好,悲伤过度,极意崩溃,爸已经不在了,但你还有我,妈,有我在,没事的。你先喝了这碗粥吧,身体要紧,至于其它的,我来。”郭书白将药装进了口袋,端过粥,双手举到了田惜容的眼前。 田惜容看着眼前的儿子,突然发现他长大了许多。她接过粥,满眼的泪水,朝郭书白点了点头。 这个夜晚很静,心的冰凉让情绪万千,昏暗的灯光,细微的风声,微凉的温度,静谧的夜晚。月光是静谧的夜晚中,不曾停息的守望,万籁俱寂时,有希望在悄然生长。 郭书白怕母亲出事,一整个晚上都蹲在母亲的卧房门口,时不时地向卧房里张望。一夜无眠,一夜无事。 一大早的,郭书白就唤醒了母亲,“妈,有我在,会没事的,你要相信我!”郭书白看着田惜容,脸色郑重。 田惜容朝他略微的点点头。 走出家门,晨风吹过,阵阵凉意袭来,沿着东西方向的小径而行,举目远眺,但见一道曙光在天际亮起,隐约的云影浮现空中,云朵被曙色氤氲,似乎镶嵌上一层彩色的亮边,显得云层参差,层层叠叠,令人眼花缭乱。 被雨水洗涤过的乡村,喧嚣和芜杂蒸发的无影无踪,人的心境格外安宁。没有鸟儿的鸣叫,没有风吹过的声音,没有车流的声浪,街道显得格外静谧。万物都沉浸在清晨的清爽里,生怕发出任何一点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 坐上去J市矿区的大巴,郭书白的心七上八下,一路上都在思索见了领导要如何如何说才不会说错话。 走下大巴,走近G矿传达室,伸手拿出信纸,才走进G矿。 他无暇顾及矿上的景色,走一路问一路,才来到了矿上的党委办公室。 敲敲门进去,就见办公室里坐着四五个领导,他不知该怎么说话,也不知该对谁说,只有拿出信纸,规规矩矩的摊到办公桌上,又瞄了他们几眼,才闷声的说了一句,“我是郭世坚的儿子。” “那你想好了吗?要不要来矿上工作?”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声音。 郭书白抬头看了看,努力的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我不想来矿上工作,我爸就我一个孩子,也没有其他人会来这里工作,我是来领补偿金的,但我觉得矿上给的补偿金不多,我爸在矿上兢兢业业的工作了二十多年,从未出过差错,还年年发荣誉证书,我妈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是很好,再加上父亲的离世,给她已沉重的打击,昨天拿着你们给的信纸,就昏死了过去,我刚刚考完大学,准备填报志愿,你们看看,就我家现在这个状况,一个情况很糟糕的寡妇,带着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这补偿金根本就不够。”郭书白的目光从这个领导的身上转移到另一个领导的身上,再转移到其它领导的身上。 “那你想要多少补偿金?”郭书白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出声的领导身上。 “三十万补偿金。”郭书白看着那个领导,一字一句的的从嘴里吐出来。 那个领导 他身材魁梧,年纪看上去应该是四十出头,鬓角的头发略微秃了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栗色的眼睛闪闪有神,微笑时露出一口整齐微白的牙齿。他上身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短袖衬褂,左手腕上的男士手表看上去价格应该不菲,下身是一条黑色的丝质休闲长裤,脚上蹬着同色调的休闲皮鞋,白色的袜子更是一尘不染。得体的装着,无不一一彰显出他的身份,他的尊贵。 “这是矿区,不是救济院,补偿你们二十万元已是我们历来对事故工人最高的补偿了,这还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以及调查过你们家境的状况,又结合矿里的状况,以及矿党委的决定,才补偿你们这么多的,若是你同意,就签字,反之,矿上收回对你们的补偿,你们愿意上哪告去就去哪告去。你可想好了,损人不利己,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是得不偿失的,你可考虑清楚,矿上一旦收回补偿金你们是一分钱也都万万拿不到的。”那个领导笑眯眯的看着他。 郭书白看着那个领导,思索了片刻,便回了一句,“好,我签字。” 从办公室出来,他游走在枝叶茂密的小道上,被迎面而来的两个工人挡住了去路。那是两个男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深蓝色工装。 “你是郭世坚家的小子吧?”其中的一个男的问了他一句。 郭书白抬头看着他,他是个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精力旺盛,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纯朴的光芒。 “是,我是郭世坚家的小子。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找你当然有事。”另一个男的插了一句。 郭书白的目光瞟向了他,这也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脸上有微微胡茬,皮肤黝黑,应该是经过岁月的洗磨,他的指尖微微的黑。好像是被烟熏过一样,能看得出来他长年抽烟。他的背梁很直,汗渍襟了他的深蓝色的外挂。 “你们找我到底是因何事啊?”郭书白的目光从这个人的身上瞄到那个人的身上。 “事情是这样的,你父亲刚被救上来的时候,他还是会说话的,若是矿医院能及时的治疗,说不定还能抢救过来,矿上和医院不想有太多的麻烦事,一并就给撒手了,这事你的找矿上和矿医院评评理,让他们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事矿里的工人大多都是知道的。”开始和郭书白搭腔的男子拽着他的衣袖,三个人躲在了一个无人看见的一棵粗壮高大的柳树的后面。 矿里到处都是树,有杨树,有松树,还有柳树。大树们挺直了腰板,舒展着自己的身体,绿色的头发越长越多,越长越密,迎面吹来丝丝微风。柳树姑娘梳着长长的头发轻轻吟道。小草绿茵茵的,看着舒适极了。草丛中各色的小花竞相开放,绿色的小草,漂亮的花儿们像一幅漂亮的油草画。引得蝴蝶翩翩起舞,蜜蜂也成群结队的飞了起来,采集花粉。阳光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在树梢跳舞,欢笑嘻嘻笑嘻嘻系快的曲调,在树下投出斑驳的影子,也跟着动起来。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听着他俩低低的话语,郭书白完全的失神了。他蹭的一下起了身,转身就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别说是我们说的,你最好先去矿医院看看,你可以找矿医院的副院长了解情况,副院长姓张,叫张业尘。”一个男工人赶忙拉住了他。 郭书白扭头看了看他们二人,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笑,他朝他们点点头,转身便向大门口走去。 第四十五章荷塘谈心(三) 走进矿区大医院,映入眼帘的是左右两棵粗壮高大的垂柳,两棵柳树正处在茂盛时期,树干粗大,枝条柔曼,颜色青翠,远远望去,就像两把绿绒大伞。 柳树的胳膊向下长出无数柳条,就像姑娘的秀发。柳树的树杆是笔直的,颜色是棕褐色的,树皮很粗糙,但枝条一顺下垂,每个枝条都很光滑,枝条上缀满绿色的叶子,翠绿翠绿的,一片片叶子像起伏的扁舟,一阵微风拂过,枝条轻轻摆动,一片片叶子在枝头轻舞,像一叶叶扁舟在荡漾。 院子里的左手处稀稀拉拉的停着几辆车子,右手侧密密麻麻的停着的是自行车。 走上五个台阶,进入大厅,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洋溢在空气里,大厅里人头攒动,人满人患。座椅上到处都是病号以及病号的家属,走廊上人来人往,医生护士正在紧张的工作中。 郭书白找人反复打听,穿过昏暗狭仄的走廊,最终他在二楼副院长的办公室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理了理头绪,拍了拍胸口,长长的出了口气,思索片刻,伸手扣击着房门。随着一声“进来”,他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映入眼底的是一张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台电脑,一台打印机,(郭书白虽没见过真实的电脑,打印机,但是从电视上还是看到过的,所以认识。)一盆古色古香的绿色盆景,看样子价格应该不便宜。 办公桌后面的办公椅上坐着一位年纪看上去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那是一个成熟稳重,魅力四射的男人.一种经历世间沧桑沉淀出的魅力,一种在后天历练中逐步培养出来的魅力,一种综合素质的从骨子里向外散发出来的魅力。 这种魅力,含有相貌、气质、阳刚、才华、能力、雄心、正义、责任,一个真正的男人应有的味道,相貌不一定英俊。 从他的举止仪表中,可以看出眼神跃出的阳刚之气,可以看出自信的潇洒,可以看出绅士风度的气质。四十岁的男人,成熟、自信、有内涵,岁月磨练了他们的气质,事业造就了他们的魄力,他们的魅力是诱人的。四十岁的男人美在内心,美在灵魂。 四十岁的男人,少了一些稚气和轻浮,多了一份成熟与稳重;少了一些激情和浪漫,多了一份责任与担当;少了一些躁动和不安,多了一份宁静与从容。 他十指交叉,左手腕上佩戴的那款男士手表,精致,高贵,典雅,大方,无不彰显着他的身份,地位。给人的感觉就是成熟稳重,品位高,有责任心,时间观念很强,更给人一种安全感。 他穿着一件白色大褂,发色如墨,一撮前刘海垂到右眼的眼角下,眉毛浓密,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他嘴角略微上扬,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划过他的眼角,狷狂,邪魅,令人联想起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老虎,充满危险性。 郭书白静静地看着他,似在欣赏一副鬼斧神工的画作。那个男人就是一幅画,一幅美丽动人的山水画。生活的千姿百态,人世的气象万千,全都蕴藏在这幅画中。 那个男人就是一首诗,一首优美的抒情诗。好似席慕蓉笔下那"一棵开花的树",又似戴望舒"雨巷"里那一朵美丽的油纸伞。 那个男人是一支歌,一支粗旷、朴实而又嘹亮的山歌。愉快的旋律常常在风中飘扬,在天地之间回荡。 “你找我有事吗?”张业尘笑眯眯的望着他。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百听不厌。 “我是G矿井下采煤工人郭世坚的儿子,我今天过来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我想确切的知道我父亲的死因。”郭书白看着张业尘,心跳没来由的加速,两眼望着他,一时失了神。在听到耳际那浑厚且富有磁性的声音时,郭书白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小声的说道。 “哦,原来你是郭世坚家的儿子呀,你母亲田惜容现在过得可好?”张业尘看着郭书白,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认识我的母亲?”郭书白满脸的不可思议。 “岂止是认识啊,我们原来都是同事,你母亲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张业尘偏着头,望向郭书白的目光充满了鄙夷,不屑。 “没有,打从我记事起,母亲就是一个家庭主妇,每天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从家到地里,从地里到家。” “那她很爱你的父亲喽?” “那肯定是的。” “呵,我明白了。”张业尘看着郭书白,目光中似含有仇视,又似含有憎恨。 “我听说我父亲救上来的时候还能说话,可是你们医院放弃救他,我想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 “G矿的工人说的吧。”张业尘看着他。 郭书白张大双眸,愣愣的看着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这是真的,即使是救活你父亲,他也是终身瘫痪的,凭你家里的条件,你觉得你养活的起吗?你试想一下,你父亲没有收入了,你母亲又没有工作,你还是个学生,你父亲后半生都要在病床上度过,凭他刚强不屈的性格,你觉得他会让你们这样过活吗?再者说,是他强烈要求不要救他的,他只是为了要那一大笔补偿金,他贪图那一大笔补偿金,好让你们母子两个过活罢了。”张业尘看着郭书白,慢慢的说道。 郭书白看着张业尘,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又一句话也没说,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天太热,遗体无法存放,你父亲的遗体今天早上已火化,骨灰存放在骨灰堂里,你既然来了,走的时候就一并带走吧。”张业尘看着他,顺手指了指窗外右边的方位。 “我们家属还没到,你们有什么资格火化?”郭书白怒气冲冲,声音有些高昂。 “都说了,遗体无法存放。难道你没有听清楚?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张业尘看着他,眼神寡淡。 “我要去局里上告你们。”郭书白两眼喷火,牙齿咬的咯吱吱响,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根根蹦出。 “想去局里告,你就去告,再或者,你上北京告也成,忘返路费我替你兜着,我警告你一句,若是这样的话,你一分钱的补偿金也拿不到了,你父亲将会因有你这样的儿子而死不瞑目,而感到奇耻大辱,他在地底下也都不会安生,你可仔细的想清楚了。”张业尘看着他,眼神依旧寡淡。 “卑鄙下作,无耻下流。小人!”郭书白两眼怒火,恨不得狠狠的甩他一巴掌。 张业尘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他满眼笑意,那笑意味深长,深不见底。 郭书白不敢正视他的双眼,与慌乱中匆忙的逃出了房门。 回到家里,已是下午两点了,他将父亲的骨灰坛放到了桌子上,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 夜里,郭书白推开了母亲的房门,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母亲,哀痛欲绝,潸然泪下。 一整天了,母亲水米未进,不哭也不闹,就只是静静地,静静地躺在床上,似乎是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妈,既然父亲已火化过了,我们找个日子把他埋了吧,入土为安。我明天去一趟凤凰岭,买块墓地。庄里我们也没有什么本家,就不在庄里办事了,可好?”郭书白悄悄地坐到了母亲的床边,目光盯着田惜容。 田惜容躺在床上,依旧一动也不动的。 “妈,你以前在矿上工作过吗?”郭书白试探了一下母亲。可田惜容依旧没有动静。 “妈,你认识张业尘吗?”郭书白看着田惜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直到此时,田惜容才睁开了双眼,直视着郭书白,她的目光似责怪,似绝望,看的他的心里好难过,他不忍与母亲的目光对视,慌乱中低下了头。 “不认识。”三个字从母亲的口中吐出,冷漠,无情。 “妈,不论你和父亲的感情如何,终究他是不在了,而活着的人依旧要继续的活着,你还有我,不是吗?”郭书白看着母亲,眼底已是泪光闪闪。 田惜容转头看着他,无声的泪从眼眶里溢了出来。郭书白伸手拂过她脸上的泪水,朝她露出一个艰难的,浅浅的笑容。 “妈,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不想刚失去父亲,转眼就又失去母亲,妈,别做傻事可好?你看,我的高考成绩应该是很好的,等我上个好大学,再找个好工作,然后娶个好女人,再生一堆的娃娃,你来帮我们带娃娃,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可好?”郭书白拿过母亲的手,紧贴到自己的脸颊上,他双眼含笑,可眼里的泪水还是不听话的落下来,滴滴的浸入到母亲的手心。 “妈,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生老病死,自然规律! 生老病死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就应该好好的活着,不然父亲他老人家也不会安息。 每个人都有这一次,其实每个人都会面对,也许对父亲他老人家来说离开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而他将会留在我们的心里。人总有天是会离开的,如果他走的开心,那他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去的已经去了,但他一定不希望我们活着的人过得痛苦。他一定希望我们在表达了适度的悲哀之后,应该照样会好好地活着。他会在另一个世界为我们祝福的! 不是吗?”郭书白看着母亲,慢慢的说道。 田惜容坐起了身,郭书白将被子,枕头垫到了她的腰后,她双眼直视着他,朝他点了点头。 是啊,人从降世的那天起,就在一步步的接近死亡,多活一天,离死亡就近了一天。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挣扎在死亡的边缘,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在等待死亡的一步步降临。 几乎所有事情都是两面性的,如只看消极的一面,心情自然会低落、郁闷。让自己换个角度,从积极的一面看待问题吧,那样会让自己走出心情低谷的。 夏夜的风,蓝色的光芒。黑暗的辉煌聚敛在自己心驻的码头,心的影、树的梢、天的穹、帆的风,多么专心的港口,却无奈自己孤零零专心的守侯。 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田野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晚云飘过之后,田野上烟消雾散,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月夜。 夏夜的风,吹过来,凉如秋水!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