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不再真实的世界》 前传:任性之茧1 此时的我,并没有什么所念的了。 雨不断地下,我的衣服早已浸湿。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乏力,我开始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温度。 “自做自受吧。”我干笑了一声。 眼前一黑,我倒在了泥坑里。 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不知何时,我觉得自己变了味,开始有了一种自己也不清楚的观念。等到回过神,又度过了空虚的一天。反正,这样的生活,早已失去了乐趣。 “涛世贤,你在干什么呢?” 讲台上那家伙我早就看不惯了,我也不想去答理她,她又叫了我好多次,我头都不想抬。“给我站门外去,这节课你别上了。”她把手指绷得老直。 我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在老师们眼里,差生就是差生,差生就应该多受罚;我也很讨厌老师这个职位,也从来也不把班主任这种东西放眼里——这也只是当时这么想而已。 “出去就出去吗……”我站起来走出教室,到门口站着。 那时的我不相信这眼前的一切,心中没有什么执念,就单单认为现在的日子很空虚。 “唉,王导啊,是我是我。”她拿着手机从教室走出来,“唉你放心,补课那事已经处理好了,放心哈。” 我当时就想笑,原来老师都怕领导。 “嗯?”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目光定在了对面教学楼的一条走廊上。 那是一个同年级的女生。她扎着长长的马尾辫,揣着一把试卷从走廊上走过去。 我的目光似乎被她察觉到了,她站住,转过头来望着这边的我。我朝她笑了笑,但她大概也看不到。她站立了许久,然后发辫一甩,走进了一间教室。 那个人是那时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美好的东西,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 我那时候记了一下她教室大概的位置,想有空时去找她聊聊天。虽然我大部分时间是空闲的,但后来我也没去找过他,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大概她也不认识我…… 等下课铃声一响,我便走进教室,看见进门那前两排的同学正冲我笑: “世贤世贤,你还真是‘世嫌’啊。” 我可不想和那些那些只会乱笑的傻子打交道,后来好像那些人因为一些小矛盾就把关系搞烂了,反正他们的心眼儿都极小。 不知不觉中,我心里这一“世界都是虚伪的”观念越来越深入我的内心。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得去找一个心理医生看一下。 于是我又空虚地过完这一天,到了放学的时候。我收好自己的书包,却不知从哪里围上来一群女生。 “世贤世贤,今天的作业发群里好吗?” “对啊对啊,好多都不会做呢。” 我的性格有些直,不喜欢拐弯抹角,要抄就抄嘛,哪来那么多名堂。而且我有一个非常讨厌的东西,直到现在也是:那就是女生头发上的洗发水的味道,我真的搞不懂她们头上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洗发水气味,但那气味我是真受不了。 “我知道了……”我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便挤开她们走出了教室。 临近冬日,傍晚吹来的风带着些寒意。太阳早已落下,天空中几乎看不见什么光亮。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照亮脚下的街道。 我不太想回家,因为那样的家没有回去的意义…… 爸妈因为一些小矛盾就会吵架,时不时还摔家里的东西,比如说玻璃杯,碗之类的。最近的一次两个人还把家里的坐机电话给砸了。 但我除了家别无去处。我不情愿地走回家,站在了家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用钥匙转动了门把手。果不其然,客厅又是一团糟。 爸他坐在沙发上,平时工作时穿着的白色衬衫被扯得皱巴巴的;而妈的话应该在卧室里哭吧,我想象得出我妈她哭的样子。 “我回来了。”我对爸说。 他瞥了我一眼,嘴里吐出一句:“做作业去!”似乎叫唤仆人一样。 我懒得再和他多说话,走向自己的房间。我觉得整个家里就我房间里是最干净整洁的了。我把书包往床上一扔,扑在床上。 我之所以认为生活是虚伪的,是因为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空虚中度过,那一段空虚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我完全记不清,好像那一段时间里从没有经历过一样。 但显然,我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 稍微有些小饿,我又起身走出去,爸依然坐在沙发上,好像从我回来后就没有动过。我问他晚饭怎么解决,他直接就是一句“关我什么事!”回应我。但是他那一副德行我是真的看不爽。 爸妈一直都在催我学习,说什么中考没考好人生就完了。在家里的时间里他们只要看见我没有在房间里乖乖学习,就会又打又骂。 我无奈地走进厨房,自己煮了两个鸡蛋,又从冰箱里抽出一瓶酸奶,回到房间一个人吃起来。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考两个鸡蛋和一瓶酸奶撑过一个晚上的,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把作业写完的。后来也忘记给白天那群女生发作业抄了,直接扒写字桌上睡了过去。 然后第二天那群女生走到我课桌前,对着我一顿东指西责,说为什么不给她们发作业,她们哪门作业没做完之类的。我当时被她们搞得烦死了,等到上课的时候,她们一个个都被老师点名批评。 老师讲的课我一分钟也没听,发呆也不知道去想什么,只好用手撑住脑袋,望着窗外。这个小县城里没有什么美景,我也没有所谓的审美观,不知道什么样的景色能叫作美。反正能让我心情放松的景色就是美景。 那时候的午饭我只能去学校小卖部解决,没人给我送饭,这边的初中也没有食堂。两块面包、一瓶酸奶就是一餐。 当然,每次下楼去小卖部的同时,我都会再人群中搜寻那个“走廊对面的女生”的踪迹。每次看到背影像她的人,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多去看一眼,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看错了的。但发现了她的话,我就会很高兴。 有时候看她久了,她似乎就会发觉,转过头来。这时我便赶忙把目光收回来,或者把头转向一边。等到她大概察觉不到了时,我又会朝那个方向看去,但她却早已消失不见。 她就像一个幽灵,飘乎不定。我也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我的一个幻象。 我不懂“感情”是个什么东西。我是个铁面人,不经常笑,别人也都说我很凶。 初三的日子我每一天都过得异常无趣,甚至一整个寒假都不记得自己干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种抑郁的生活中若无其事地活着。 就这样,我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地过完了在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迎来中考。 前传:任性之茧2 一切都始于中考后的第二天。 我那天下午去河边走了一圈,晚上刚到家楼底下。刚到楼梯间门口,看到妈提着两个大大的袋子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妈,你要去哪?” 我问了一句。“搬出去,和那个男人分开。”她回答道。 我注意到妈提的袋子未免太大了些,我便觉她有意带上我。 “可以不要这样吗?”我最后问。 “如果你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但我实在过不下去了。”妈她态度坚定,应该是铁了心了,我也没有多说话了。 我走上楼,用钥匙打开家门,看着凌乱的客厅,竟没有一丝毫留恋。走进自己的房间,唯有这里让我感到熟悉。挑上两条短裤,带了两件短袖,披上了我最喜欢的那件风衣。 我又用书包装了几本爱看的书,以便消遣,带上了身份证,带上了中考准考证。 在我关上门的那最后一刻,我看了一眼房间,叹了一声气,关上房间门。除此之外,我就没带其它东西了,大概我没什么东西要带。 下楼有见到妈,我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走吧。”她朝我点了一下头,就在前面带路。 后来我才知道我妈早已租了一套房,那房间在邻近的一个县的河边。我和妈坐大巴车到了那个县城,走到了河边的两三栋楼前。 “中间那一栋,我们家在那三楼。”我妈用手指给我看。新家有些陌生,但勉强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两室一厅一厨房,两个住最适合不过了。 别说这地方还挺远的,我和妈坐大巴车来这里,等我们到这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新的家里没有电视,但妈她居然装了路由器,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所以手机和看书成了我消遣的方式。我又想起我和妈还没吃饭,又随便弄了两个菜,把晚饭解决了。 我妈她白天在这边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所以白天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前几天一直抓着手机,从早看到晚,但后手机又看腻了,时间开始变得漫长,以至于接下来几天,我都过得无比空虚。 搬来这的第三天,我偶然发现家楼底下有一群小孩在游戏。 我那天下午才看见他们的。我扒在窗台上的栏杆上,看着他们游戏,竟看得我出了迷。 我不明白什么是童心也不记得自己的童年是什么样子的。在记忆中,只有爸的竹抽子和不断地被催学习。所以我弄不懂那群孩子们到底在谈些什么,因什么而笑。 甚至他们聚在一起时愁眉苦脸,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搞得我一头雾水。 傍晚的时候,大人们一个接一个来牵孩子们回家。小孩们也都舍不得分开,都彼此约定明天什么时候再聚,最后才不情愿在大人们的催促声中向家走去。 我的手有些麻麻的,应该是是手放在窗台上一下午没有挪动过。 晚上妈回来了,提着一大堆日杂用品。我赶忙去门口接。妈显得有些疲惫,坐在皮椅上,眼睛一眨一眨的。我对她说让她先去床上睡会儿,晚饭由我来做。 妈去睡了,我煎了两鸡蛋,炒了一晚卷心菜,又煮好了饭。我走进我妈的房间,见她正在熟睡。我只好走出去用保鲜袋套好我吃剩的饭菜,一个人出门散步。 夏日的风吹到脸上都完全是热的,让我有些不太舒服。 家邻河边,我就走上了河堤,向桥的那个方向走。 “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 我边走边走边这样问自己,但我无法给自己答案。那时候我第一次开始真正担心以后的生活。我又在想自己的中考成绩马上要出来了能不能考上这边的一所好高中;同时我也有一点儿地担心,如果我爸哪天找到了我和妈,爸他又会不会发狂地“教训我们”。 我的性格有些怪,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在外人看来我像个怪人。曾经有人说过我的内心深不可测,这让我回忆起初三那会的物理老师对我说的那一话:“涛世贤你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嘞。” 我基本上没发过什么脾气,至少没有到打架的地步。也不记得自己到底交没交到什么朋友。我所知道的只有自己每一天都在空虚中如此单调地度过而已。 走到桥下,我便调转回头往家走去。 这样不知不觉中,到了暑假的第七天时,我的中考成绩出来了。 “儿子,考的还不错。”那天早上我妈她兴高采烈把手机递给在吃早餐的我。 “看完了……”我也只是单单地瞥了一眼,看了下总分——好像是八百八十多分的样子。这对于我平常上课总是走神发呆的人来说,这是一个最正常、普通的一个分数,可以考上这边排名第二的高中了。 我也有些高兴吧。因为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妈她去上班以后,我又开始无聊起来,手机又翻了翻,实在找不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似乎是听到楼底下传来几声吼叫,我便赶忙扒在窗台上向楼底下看。 一群初中生左右大的几个毛孩,围着一个小孩。那孩子蜷缩在地上,浑身发着抖,似乎在惧怕。那群初中生一个个都凶神恶煞,宛如一群饿狼一样。 他们在嚷叫什么我也听不清楚。起初我没太去在意,但那嚷吼声有打扰到我的宁静。 我的性格有些直,不爽就是不爽我便走下楼劝。后来从那群初中生口中了解到,那个小孩的哥哥欠了他们那带头的七百多块钱,那群人便在小孩他哥家门口蹲着,没蹲到他哥,反而蹲到了他弟弟。 我不太想和他们多扯谈,只是说了句:“哥们儿,算了。你要真想要那个人还你钱,你却把他弟围了。他弟也还不了你钱啊……” 那群初中生交头接耳讨论了一下我说的话,后来他们表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指着那小孩最后说了一句:“叫你早些儿还钱。”就摇头晃脑地走了。 “谢谢啊,大哥。” 那男孩站起来对我说了一句。我也不太好意思去接他的道谢,因为这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一片宁静才出面的。 那男孩对我讲了他哥的事:他哥老是去网吧打游戏,并且为了去网吧而四处借钱,他家里也不知道对他讲了多少回了,他哥偏不听,借着借着借到刚才那些人那去了。 我知道那男孩的名字叫黄俊,家就住在我家旁边那栋楼的二楼。 随后在接下来几天内,黄俊边回经常来我家找我。我也很欢迎他。因为妈白天不在家的时间里我太过于无聊了,而这个男孩的到来让我那几天的生活有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黄俊也知道我一个人在家无聊,也时常会把我拉到他家里去。 我们在一起打手机游戏,一起去河边散步。有一次他还把他的暑假作业带来了我家。 “诶,涛哥,这题怎么做?” 遇到一两道不会的题他还会问我。我也会用心帮他解答,至少小学生的题我还是会的。 吃晚饭时我也会和妈时不时提起黄俊的事,我妈也仔细地听我讲。大概是因为我们母子以前以前没搬来这时没怎么说过话吧。 另外提一下,黄俊他在这边附近认识许多朋友,每天在楼下玩闹的那群小孩没有一个不认识他。他把我带到那群小孩前,炫耀说自己如何被我所救。 我搞不懂,为什么小孩的心灵会如此纯真,但我也在无意中成了他们的“偶像”。 暑假的日子开始有了些乐趣,我也不再认为自己在空虚度日了。 但我还是有一个执念,那就是在这边,我找不到“她”的任何踪迹。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时,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她来,想她那长长的马尾辫。但即使如此,我也相信着自己有朝一天能在见到她。 我说过,她是这世上我认为唯一美好的东西。 在这一边的生活逐渐安定下来。我也习惯了这一边的环境和人际关系,我开始进县城的街上走走了。县城大部分都一个样,但热闹的大街上也比一个人无聊地闷在家里好多了。 但同时,我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到底在担心着什么…… 终于,真正的噩梦在暑假的第二十天时,开始了…… 前传:任性之茧3 那一天下午,我刚从黄俊家回来,却看到自家的门是打开着的,我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难道家里来客人了吗?” 我不由想到,但平时妈从不邀请别人来家里,除非是别人主动找上门来。 我走进家门,妈蜷缩在地板上,脸色恐慌。而另一个男人则站在我妈旁边…… “爸,你干什么?”我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男人。“嗯?”爸他转过了头,看着我。 虽然离他还有段距离,但我可以清楚地闻出爸他身上有一股令我作呕的酒臭味,让我不禁有些晕晕的。 “这不是我儿子吗?”爸他笑了笑,笑得狰狞,让我全身抖了一下。他缓缓地走了过了,抬起手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按在了门槛上。 我那时心里顿时慌了,不明白我爸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躲?你俩想躲到哪里去啊?”爸的话十分刺耳,“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 我不敢吱声,害怕极了。那时我也只是一个胆小鬼,怕爸妈的训斥。 “你放开他,他可是你亲儿子啊!”妈她大喊着站起来抓着我爸的腿。“死一边去,臭女人!”结果我爸眼一瞪,一脚把我妈踹开。 “爸,你疯了吗……”我有些看不下去的说了一句。“闭嘴!”爸直接又给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把我的脸打麻了…… 真正意义上的异变,是从那一刻开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亲情了”。世界和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人心……全部都是虚伪的。 我的人格,在那一巴掌后,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你别打他!”我妈重新爬了过来,抓住我爸的腿,“这事和他没关系!” 我那时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摸着脸上红鼓鼓的那一块。我的嘴角开始上扬…… 许多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我唯一记得的是我当时给了我爸一拳。那一拳,我打得非常用劲,真的很用劲。 我之后视线模糊,感觉自己已经没有意识了。我好像是在被拖着,但那时的我不知道那拖着我的人是谁,只知道那时自己被那个人拖了很久…… 后来那人把狠狠地我扔在地上,站在一边看了我很久,最后依依不舍地离开。我瞬间感到脑袋一阵剧痛,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是几声狗叫声把我叫醒的。 我昏昏迷迷地睁开眼睛,路灯的光照有些耀眼。我坐了起来,肢体有些酸痛。发现身上盖着我的黑色风衣,裤子上已经被旁边那狗咬穿了几个洞。 那时我已经知道了,我被人遗弃了。 记忆支离破碎,我的大脑还不怎么清醒。唯有这闪着残灯的路灯陪着我…… 我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身上有些许脏的衣服。又摸了一下口袋,袋子里也只有三十多几块钱和一部手机。 我播叫了我妈的电话,但妈的手机是关机状态。 我的心里也没有太害怕和觉望,大概那时的我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我弯腰把风衣捡了起来,披在身上,却被那只狗死死地咬住衣服一角。“放开,你这死狗。”我扯了一下风衣,但那狗怎么也不松开,反而咬得更紧了,似乎不许我拿走。 不知是怎么了,那时的我心里毫无什么感情可言,我想我那时我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了,变得更加暴躁,更加冷血…… 或许在某些人眼里,面前的这只狗很可怜。但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所谓的一条生命,只是一个玩具…… 我掐断了那狗的脖子,把它那臭嘴巴从风衣扯了下来。眼里只有仇恨,心里却是一头杀戮的野兽。 你永远想不到自己到底能变成什么样子。 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还扳断了那狗的牙齿,把它前腿上的毛都拔光了…… 我自己心里清楚,在蹂躏那狗的尸体时,我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我披起了风衣,才开始察觉我周围的环境。我正站在空落落的一条街上,说是街,更不如说是一条巷子。 夜空是一忘无际的漆黑,小巷里灯光很弱,基本就只有这一盏路灯。 我沿着巷子走到了街上,但眼前完全是陌生的,至少在记忆中我没来过这里。 我向前迈出步子,顺着街道向前走,尽管我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 那天夜里我记得我自己进了一家网吧,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进网吧。之前一直都不敢进去,因为爸妈管得严,被知道了我就肯定免不了一顿毒打。 我记得我在一台机子前坐了一晚上,游戏也没玩,睡也睡不着,一个人坐在那发了一整晚的呆。 旁边有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人,他们都戴着耳机,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一个个和丢了魂一样,失去了理智似的,也不知疲倦,手在鼠标和键盘上动个没停。 好像我就这样坐到了四点多钟,我才站了起来,向老板叫了一晚上的钱,虽然我没有玩游戏…… 我走出了网吧,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不远处走来群人,个个手头上点两根烟,头发染成黄色,身上戴着项链。 起初没去多去在意那几个人,直到其中一个人上来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嘿!没长眼啊?”那个矮一点的人昂起头对我说道。 是他来撞我的。我并没有去搭理他,只是向前走去。“你几个意思啊?”那人又从后面推了我一把。 那时我没有回答,想绕过他们往前走。结果后面几个人走上来拦住我。 “干什么?”我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干什么?”那个撞我的人又从后面狠狠地推了一下,“撞了人不道歉,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吧?” 要是换作以前的我,我恐怕早就被吓得双腿发软了吧。但那时的我不一样,几乎没什么好惧怕的。不如说那时的我正在气头上,一只狗远远不够我发泄的。 “是你先撞我的样子吧?”我瞪了他一眼。“说你两句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蛮了不起了?”那人继续说道,后面那些人也虎视眈眈得看着我。 “想找事吗?” 我那时直接黑了脸说了一句。我说过我性子很直,看不惯就是看不惯。 “哈?你刚才说什么?”那个人突然就笑了起来,指着我对后面那些人笑道,“这小子刚才居然说……” 他那样子滑稽得跟个小丑一样,我当时一脚没能忍住,踢得很用力。那矮家伙捂着肚子,满脸看上去痛苦极了。我接着冲上去对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先动手的!”后面那些人指着我说。 “对不起啊,我昨天晚上手上沾了狗屎,你最好回去好给我洗把脸。”我很清楚自己这么做会来什么后果,但我那时不怕死——这一点事可以确定的。现在想起来那时不知是哪来的自信,做出这些出乎意料的事。 他们随后上来直接和我撕打在一起。我心里比谁都明白,我不可能打得过他们那样的人,但我那时眼睛是血红色,只有仇恨,也不去管有没有什么勇气,头也不回地迎了上去。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我被狠狠地揍了一顿,手机也被他们摔得粉碎;但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被我打得这里红一块,那里紫一块的,我还折断了两副他们的眼镜。 那时的我觉得自己因打架而兴奋,这想法固然很蠢。但那一次的经历对我来说是一场经验,一场教训。 那些人走后,我托着浑身疼痛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走。走到一块透明广告招牌前,看了一下自己狼狈的样子。 我脸上有一块肿起来很大——自然是被他们打的。 我问了一个路人去河边的方向,因为我想如果到了河边我说不定还能顺着河堤找到家。 那人告诉我河边的方向,但有些儿远。我便赶紧朝那人所说的方向走。我想回“家”里看看的原因,是因为我想我除了那里别无去处,尽管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回去…… 一直到了中午,我才走到了河边,走到了河堤上。夏天的太阳光无情的照晒在我身上,又被揍了一顿加上饥渴,我的视线有些模糊,让我每迈出一步都感觉无比吃力。 沿着河堤,隐约可以看见那几栋楼了,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脚步。 我唯一希望的是我妈她还在那,我想向她问清楚一切。 但事实往往不尽人意,当我敲我自家的门时,没有人开门,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我问了下住在楼下一楼的邻居,他们说我妈昨晚上慌慌忙忙地提着一大堆行李,说是要搬走,不知道搬去哪。 至于我爸,大概是死了,我不清楚他的去向,记忆模糊得厉害。再加之我以后都没有见到过我爸了,让我确信我爸是死了。而我做为儿子,连死因都不知道。 但是,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听到妈搬出去的消息,我恨不得立即找到她,拔光她的头发…… “真的是涛哥吗?” 我在楼下看见了黄俊。他睁大双眼得看着我,眼珠子里闪着些泪光。 然后我在他那了解到,昨天晚上把我扔在大街上的人——居然是我妈…… 他说他亲眼在阳台上看见的,他那时候害怕极了,甚至以为我是不是死了,为此他昨晚上一夜都睡不着。 听了黄俊的讲述,我心里当时就像是被刺刀捅穿了一样难受。 我无法接受,为什么妈她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独自扔在大街上,还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黄俊看了看我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又看了看我脸上肿起来的那快地方,问我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他。只是单单说自己昨晚在外面睡了一夜,有问他家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因为我差不多快感受到胃和肠子挨到一起的感觉了。 黄俊说他家现在没有人,就把我拉到了他的家里。我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眼皮无比沉重。在快要睡过去时,黄俊他从冰箱里拿了两面包给我,还特意给我冲了一杯热牛奶。他同时有建议我去洗个澡。我又说没有换洗的衣服,黄俊便把他哥的衣服翻了出来,说我应该可以穿。 喝了一杯热牛奶又洗了个澡,让我感到轻松了许多。我穿上了他哥一条黑色的裤子,换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衫,外面又重新披上了风衣,有个常人一点的样子了。 黄俊又问我要不要再他家先住几天,等到有我妈的消息再离开。 我拒绝了。说实话,我认为一个小孩能帮我到这份上我已经很感激了,在说我留下来会给他家添不少麻烦的。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涛哥?” 黄俊问道。我沉默了一会,告诉他要他不用担心我,我会记住他的好。 “那涛哥你还会回来吗?” 他再次问了一个让我难以回答的问题。 “我不知道,应该会吧。” 其实当时我回答时心里是没底的,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回来这里;即使回来了,也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回来。 最后,在下午的时候,我离开了黄俊家。在临走时,他还把他自己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塞到了我手中。他说虽然少了一点,但我一定要收下,总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的! 我向前走着,一直走着,不停地走着—— 尽管我不清楚前方是何样的道路…… 前传:任性之茧4 无路可去的我去了一家咖啡馆打工,给别人端茶倒水,每天就只有十二块钱的工钱。晚上也只能去网吧里睡,因为只有那里面过夜便宜一些。 我承认自己是温室里长大的。才干了不到三天,就开始觉得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的。 但是那时候我心里只有如何活下去,为此我只好强打起精神。我又开始帮网吧老板守夜班,老板是个很忠厚的人,我对他讲了自己的情况之后,他答应我每帮他值一晚班,就给我二十元。我们之间聊得也很畅快,情义相投。 网吧老板说他靠经营这家网吧来维持生计。好在他这里每天都会有不少来上网,所以他才能饮食无忧。但他媳妇却嫌他没有钱,干事不利索,一气之下回娘家去了。 咖啡馆里的老板和职工们并不怎么喜欢我。在那群人眼里,我单单就只是一个离家出走的不孝子。 那天,我在咖啡馆给刚来的顾客端咖啡时,我被身后站着的一位职工推了一下。咖啡抖动而溢出来了一点,溅在了我的衣服上。但时有许多人都在笑,老板,职工,还有坐在旁边的顾客。 “你干什么?” “什么啊,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溅到衣服上的,怪我做啥?”那人把脖子伸得很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反倒还要怪别人,不清楚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 他的回答让我心里觉得很不痛快。我是个直性子,一下子没忍住就直接对那个叫了一声:“你什么意思——” 谁知道那人居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讥笑的那种,令人发指。 我也没有去多去理会他,把咖啡端到客人面前,便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弄脏的衣服。 在咖啡馆才干了四天,我实在忍受不了那些职工的讽刺,我离开那家店。 我又去找了一个稍微赚钱一些的工作——去一家酒吧当酒保,一天有五十多块钱。 刚进酒吧时心里还是有些那么一点紧张的,因为我从来没进去过那种地方,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店老板是个酒鬼——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当他听说我想到他那里干酒保时,他喝酒都呛了一下。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小鬼。”店老板又喝了一口手上的酒,说道。 “但是我只能来这里,也只有这个工作赚得到钱一点。旁边的几家都不愿收我。” “像你这么大的小毛孩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家里听你爸妈的话,在那破学校里努力学习,而不是来这种地方找什么工作。难道你家里缺钱吗?”店老板又点燃了一根烟。 我二话不说就和他讲明了我现在的境遇。他起初当然不会相信,又说天底下没有那家父母会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的。 “我是认真的!”我对他大喊了一句,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那时的我只想如何活下去,从没有考虑过许多不该说出口的话说出口了的结果。 店老板顿了一下,嘴巴里叼着的烟也没抽了,惊讶地看着我。 我也态度严肃,坚定地看着他。 “好吧,boy!你要记住,你说这句话时的觉悟。”店老板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当你有这一份觉悟时,证明你已经不是一个只会依靠父母的窝囊鬼了!我欣赏你。” “但你要记住,前方与你做对的不只是这一路上的荆棘和坎坷,还有这整个世界……” 或许那时的我不懂这句话那句话的含义,但它的确给了我一些鼓舞。 酒吧里每天都有不少人,特别是晚上。有中年人,有老年人,甚至有时还可以见到我这么大的高中生。 每一个人喝完酒之后,一个个都在酒吧里的彩灯下不停地摆弄着肢体。 我一开始不敢抬头去看那一些“疯狂的人”只是把自己的脑袋按在吧台下,默默地擦着酒杯。后来逐渐的,就习惯了这种气氛,就把头抬了起来——到不如说那时候我把一切都看的很淡了,彻底成为了一个冷面人。 有一点我也必须承认——可能,我看着那些人喝那酒时,我心里会不由地有些痒痒的。 但那一次,当我伸出手碰到有酒的酒杯时,坐在一旁的点老板把嘴里还没吸完的烟头一吐,起身一把打开了我的手。 他骂道:“滚犊子!那不是你能碰的东西!”“我就尝一些,应该没有问题吧。”我握着被打的那条手臂,说道。但他看着我一副恳求的样子,依然不愿让我碰酒。 后来我也没去尝酒了,不是怕店老板教训 而是怕会给之后我的生活带来影响。 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店老板喜欢练拳击。他总是在酒吧里的一个小房间里打沙袋,平时那房间谁都不让进。 一次偶然的机会,那房间的门没有关上,露出一条缝,店老板在那里面打那大沙袋。我在门外看得入了迷。 他出拳如风,拳头打在沙袋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足见他拳头的重量,只是外面的嘈杂生太大,听不到而已。 我看得起劲了,认为老板以前是个拳击高手。最让我佩服的一招是店老板的那反手一脚—— 他首先摆出出拳的架势,眼睛死死地瞪着沙袋,然后迅速一个转身。我压根就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脚的,只是回过神来时,沙袋的表面就凹进去一大块,飞出去老远。 “别在那傻看着了!”店老板似乎早就发现了我在外面偷看,转过头对我说道:“想学?” 我走了进去,朝他点了点头。 他把手上的拳套脱下来扔给我:“先打几下让我瞅瞅……” 我接过拳套,戴在手上,似乎有些儿大。而他就坐在一边的一条凳子上,点起了烟。 接下来我便对着沙袋随便踢打了几下,虽说是随便,但每一击我都卯足了力气。 “出拳稍微快点!”从点老板的嘴里吐出一口白烟,说道。 我便稍微模仿了一下店老板打过的一套连击,把沙袋打得左摇右摆的。 “叫啥名字?” “啊?”“我问你叫啥名字,啊什么啊。”他说道。我如实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的每一拳都充满了仇恨,我看的出来。”店老板接着说,“你在怨恨着什么?” 那时候,我第一次向别人提出这个观点: “我讨厌的是——虚伪的世界。” 店老板听完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又吸了一口烟:“把那沙袋当作发泄的东西吧!比如说……将你抛弃的父母。” 我看着面前的沙袋,瞬间想起了我妈冷着脸拖着我走在大街上的那番情景…… 那时候自己血腥成什么样子我自己心里清楚,虽然在那时看来只是一次简单的发泄…… 我连续打了三个多小时的沙袋,手上皮都被磨破了,精疲力尽,大汗淋漓,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那如果不是一个沙袋,而是一个人的话,恐怕吃了你几千记重拳了吧,不知死多少回了吧。”店老板笑道。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虽然很累,但那时心里舒服多了。 后来的几天,酒吧老板会在我和他都有空闲时间的时候教我一些拳击术。起初一两天,我的这小身板可经受不起训练,所以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到了后来,我就可以逐渐拖下拳套去打沙袋了。 有一次我对店老板说,想学他的那一招反手一脚。他起初向我摆摆手,不让我学。那天他见我偷偷地在模仿那个动作。看着我肢体僵硬,动作迟钝的我,他最后终于肯教给我那一招反手一脚。 其实那动作挺好学的,只要控制好重心和力度速度就行了。 之后的我勤加锻炼,把自己的身体逐渐搞得强壮一些了。 暑假已经至半,我开始考虑自己的高中学费的问题,毕竟我的身份证和中考准考证是随身带在身上的,高中还是得上的。 我对酒吧老板的身份越来越好奇,因为他每一天都抽着烟,喝着酒,一副霸气十足的样子。那一天,见店老板拿着一把很长很长的军刀,在用布擦着。 那把长军刀的铁色似乎是汲饱了鲜血的,在酒吧的彩灯下显得锋利无比。 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那把长军刀活像一头野兽的眼睛…… “别在那跟快木头愣着了,过来坐把。”店老板抬起头来,看着我,对我说。 我点了下头,坐到了他旁边。 “怎么样?”他接着问我。我很怕那把刀的光泽,但我还是回答了一句:“是把好刀。” 店老板点起了一根烟,继续说道:“当年,我和它,一口气解决掉对面二十多个人。” 我那时听得目瞪口呆,或许那时我见的东西还太少了。店老板嘴里有吐出一口白烟,把那军刀用布再包起来,“它是唯一不会背叛我的人。” “有时候,某些东西吧,用着用着就坏掉了……但感情浓了,自然也放不开手。” “所以,你终有一天也会有这样一个放不下的东西的。不论是一个东西,亦还是一个人……” 我认真地听着,至少要给面前的这一对“兄弟”一些尊重。 店老板那副半仰着头,抽着香烟,手握军刀的样子永远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或许,他拯救了我,成为了一位导师给我指明道路。 “最近几天别来这里了,以前的工钱你今天下班之后我会给你的。”他又说。 我疑惑地转过头,看着他。 “这店子开不下去了……”店老板把那把长军刀放在吧台下,接着说道。 “为什么,店里的生意还蛮可观的啊——” “昨天晚上有两三个黄毛来店里找事,我看他们不顺眼,把他们赶走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店老板的意思,但我希望自己想的和店老板所说的情况不同。 “那你不应该躲起来吗?”我问道。 “滚犊子!这家店我开了十年了,哪舍得!”他对我大喊了一句。 我被店老板的为人所触动,后来两天也没来酒吧了。 前传:任性之茧5 我一直没有去酒吧,那时也可能是自己比较害怕吧。 在与网吧老板磋商后,他答应把我一天的工钱给提到四十块钱,我才可以维持生活。 我每一天花费的钱只有十几块钱,再减去住宿费,我一天只剩下几十块钱的利息,但一所高中的一期学费可远不只此。暑假也只剩下二十多天了,我开始越来越为生活担忧。 那时的我还是有些害怕的,害怕自己脆弱的生活突然破碎。 我又去了城区远一点的街,问遍了大街小巷。但那些店面的老板都不愿意收我。我在他们眼里永远只是个小屁孩而已,就是个笑柄。 我担心酒吧老板会不会出事,他五十多岁也有一把年纪了。 到了暑假的第三十八天,我在网吧店里按耐不住了,去看了一下酒吧的情况。 酒吧里一片凌乱,彩灯全部被打碎,酒架上只剩下几个空瓶子和几片玻璃片。桌子全部被掀翻在地,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店老板经常打拳的那个房间里的沙袋也掉在了地板上,里面的细沙撒了一地。 我赶忙问了一下旁边门面里的职工和老板,从他们口中得知。前天晚上,酒吧门口忽然出现了三十左右个人,把店内砸的稀碎。店老板被那些人打成重伤,好像被救护车接走了,具体是哪家医院,他们说也不知道。 我顿时就明白,店老板出事了。 那时的我心里只想把那群人找出来,不管打不打的过,都打了再说。但我总不能满县城的去找那群人吧…… 同时我的心里也难过极了,店老板人这么好,还要被人打进医院。 最后……我只能无奈的离开。 经过我的一番努力,我重新去找了另一家餐馆当了服务员。每天40块钱,再加上网吧老板的守夜一天三十多块。一天总共就可以有五十多块钱块钱左右的钱可以剩出来,暑假也只有二十多天多天了。仔细一算,高中一个学期的学费应该就可以凑齐了。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所有的钱。便跑去买了双鞋,买了件黑色夹克,买了条工装裤。这样我总算有一身正经一点的穿着了。我花钱去网吧老板家里洗了个澡,拿着剩下的一百多块钱去这座小县城里转了转,吃了一下当地的美食,要跑去看了两部票价便宜的电影,还去把自己凌乱的头发修理了一下。 后来又存够了钱,到了暑假的第四十三天,我凑够了修手机的费用。去把我那坏了二十多天的时候就拿去手机店修了一下,重新看到闪烁着的手机屏幕,我不由地有些激动。 我要去了黄俊家一趟,我有些不敢相信我还能够正经的回来。 黄俊借到,要是哭又是笑,把他那群孩子朋友们全部都叫来了家里面。孩子们也都很亲热,可惜我是个冷面人,不会附和着他们笑。 离开黄俊家之后,我去了河堤上散步,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我妈。 我依然想不明白我妈把我抛弃的原因,我一直都想找到她,向她问清楚。 同时我也想起了她,我似乎最近为了生活奔波,把她抛到了脑后。 但是命运总是喜欢和我开玩笑…… 好景不长,我所打工的那家餐馆店面倒闭,网吧老板也不知什么原因把我给裁退了。我不仅失去了生活收入,连晚上睡的地方都没有了,身上的钱又被几个怪模怪样的家伙都给 骗走了。 我失落地又去了黄俊家一趟,向他借了二十多块钱,勉强吃了一下晚饭。 那时我的心里是真正的慌乱:“以后的生活怎么办?”“高中学费上哪凑?”“今晚又去哪里睡?”但没人给我回答。天色开始暗下来,河堤边的路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 又是一个人走在河堤上,但这时我想起了爸妈 想起来以前三个人吵吵闹闹的生活……这是我从被我妈抛弃以来首次想念我的爸妈。我想起了我爸的皮鞭,想起了我们的饭菜,我想哭,但声音卡在喉咙里……然后就只有哽咽和流泪,我那时也开始后悔,中考完后的那一天,我应该劝住我妈。那一次也不该对我爸挥拳。开始后悔至今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并不哀求命运和世界怜悯我,或许那时候我仅是需要一个归处…… 我在万般悔恨和流泪之中度过了那漫长的一夜……第二天我都在河边看着太阳沿着地平线缓缓升起。 于是上午我游去了几个街区的餐馆,网吧还有蛋糕店,但依然没有哪家店愿意收我打工。在万般无奈之下,我去了警察局调查我妈的去向。我和警察说,我想找家,那些警察都笑话我,说我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会迷路,找不到家。 我讨厌大人们笑话我,因为我在他们眼里永远只是个小屁孩。 他们帮我查了一下我妈的电话,但我用局里的电话拨打却是空号,他们要通过身份证号码查找我妈的住址,但查出来的依然是以前老房子那边的,那屋里恐怕早已人去屋空了吧。 警察耸耸肩,似乎表达出他们很无奈。 走出警局,我开始绝望,恐慌。我晃悠着走进了商场。找了一条长板椅坐了下来。 商场里人来人往,人流络绎不绝,而我坐在那条长板椅上,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挪动过。傍晚的时候,人渐渐少了许多,周围也没有那么大的嘈杂声了。我便摸了一下口袋,手头上只有不到二十多块钱了,我长叹了一口,。尽管那时我不知在叹息着什么…… “放开我!”一句响亮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缓缓的转过头,那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正被另外三个男生压在地上。 “你今天必须还钱!不还钱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起初我懒得去你那几个人,到后来我越看他们越不爽,心里还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我说过我是直性子,看不爽就是看不爽。我便站起来,走到那几个耀武扬威的人旁边。拍了他两下肩膀肩膀。 “嗨,哥们儿!” “嗯?”在那个人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我一记重拳挥到了他的脸上。直接把他打趴在地上。说实话,他的脸可比酒吧老板那沙袋软多了。另外两个人见状便准备转过头来对付我,结果我反手就是两脚把他们踢退,拉着那个原本被按在地上的男生就往商场外面跑。 我和那人一路跑到了一条胡同里,确定那另外三个人没有追在后面,我和他才停下来。 “谢谢,大哥……”那个男生蹲着,喘着气对我说。我摇了摇头,问他为什么会被那三个人按在地上。 那个男生便告诉我他有网瘾,经常偷溜进网吧。但他的零花钱远远不能满足于他的要求,他便四处借钱去网吧。但借钱却没钱还,于是便会刚才的那一幕。 “你家里知道你这么做吗?” 我问他。他只摇了摇头,说他只有一个读小学的弟弟,只有他弟弟知道这件事。但他弟弟没有转告给他爸妈。 我顿时感觉事情不对劲,便接着问: “等一下,你叫啥名字?” “黄豪,我弟弟叫黄俊。”他应答。 我顿时怒火中烧,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一把抓住黄豪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旁边的水泥墙上一磕。 “你干嘛?”他挣扎着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弟弟有多担心你啊!”我便对他大吼道。 “我不管,我要去网吧上网!” 我踩了一下他的腿,把他按倒在地上,拳头刚准备挥下去,但我又下不去手。 我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教训他,我又不是他的爸妈。并且,黄俊也肯定在家里祈求着他哥能快点回家。 “你走吧。”我松了手脚,“别说我见过你!给我滚!好好珍惜你现在的家庭生活。回去找个时间跟你弟好好道个歉!” 他嘟着个嘴巴走了,和个小孩似的。 我叹息这世界上有太多想象之外的事,又叹息这世界又是如此的不公…… 我,又何曾不是一样…… 我再一次一个人在灯火阑珊的大街上彷徨,没有目的地彷徨。近日所发生的一切又一次让我怀疑——眼前的世界真的是真实的吗? 我头也是晕晕的,毕竟没有喝水也没有吃饭,让我感到肢体乏力。我也很困,昨晚上一晚没睡,那我买迈出一步都会倍感吃力。天暗淡了下来,开始落起蒙蒙细雨…… 那时的我真想立即有一张大床,然后整个人扑倒在上面,不省人事。 “喂,小子!”我的背又被人狠狠从后面踢了一脚,我差点没有稳住。 我缓缓的转过头,是刚才那个被我打的三个男生。其中那个被我打了一拳的人脸还有些发紫。 “怎么,想找事?” 我笑了两声,问道。“你白天放跑的那个人可是欠了我们五百多块钱,你准备替他还吗?”其中一个人问我。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欠你们钱。” “你是不是没被爹娘教养过?!”其中一个人冲了上来,抓住了我的衣领,我头一晕,没有反应过来,吃了他一拳。我向后退去,撞到了旁边的路灯杆上。 他们围了上来…… 我没有任何力气还手,我只感觉脑袋很疼,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 我被他们打倒在地,爬也爬不起来,他们又对我疯狂的进行踩踏。我仿佛成了一只羔羊被那些人肆意宰割…… 那些人也似乎寻找了乐子,踩个不停,哪管我是死是活…… 雨下的越来越大,但他们依然不知疲倦的践踏着我…… 我听到了笑声。不,应该是我的笑声。没错,我应该在笑自己……那时的我依然愚昧无知,自以为是。 我救过被别人欺负的人,但当自己被别人欺负着,却没有人站出来为我挡着……我认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但世界的规律不允许我轻松地过上安稳日子。反而只会让我不断地陷入低谷。 我曾认为世界上的万物都是按照固有理念和规律来发展。但是没有什么习惯被束缚,嫉妒,仇恨,愤怒,罪恶……其中也包括虚伪。这种种种消极之五都在发展的过程中一一呈现。于是,我眼前的世界便诞生了,而且依然这样不断消解的发展。而我眼前的人就是这样发展最顶端的产物。 可能这些人自己都无法改变自己,无限追求虚伪的思维事实…… 他们三个人一直踩了我二十多分钟,这才说笑着离去。 我竭尽全力抓住路灯杆,硬撑着站了起来。我感觉到视线的明显模糊,全身上下都无比疼痛 饥渴交迫。雨……已经浸湿了我的全身,但我也只能拖着身子向前走。 即使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但我只能继续向前…… 也有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存在的余地,但我依然还是要艰难地活下去。 我真正感受到了胃与肠子挨到了一起的那种饥饿感。 我又开始觉得全身有些冷…… 又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 又感到双腿乏力…… 好像觉得自己倒在了街道上的泥坑里…… 我又顿时眼前一黑…… “死就死了吧……” 我心里不由得想到,虽然输给了现实,心有不甘。 但我还能听到一些声音,尽管声音有些小,听不太清楚。 那声音听上去很甜美,好像是这样的: “喂,你没事吧?喂,振作一点啊!” …… 第1篇:走廊对面的女孩 雨不断地拍打在我身上,冰凉冰凉的。 “死就死了吧。”我不由得心想,自己也无怨无悔了。 但耳边还有一些声音。 “你没事吧?振作一点喂!” 可能是我幻听了吧…… …… “嗯?”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有些耀眼,但让我感到温暖。我看着铺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又看了看这个白净整洁的房间。我是躺在一张粉色的床上,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漂亮的布偶熊。 “我……这是到了天堂吗?”我不由得笑了笑,想从床上坐起来。 忽然又觉得全身的肉体相触了电一样酸痛。“为什么我会感觉到疼?”我把自己的手抬了起来,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手,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居然还活着。”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毋庸置疑的现实。脑袋里的记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行走在雨中……然后就没有了。 房间门被慢慢地推开了,进来一个女孩。 她很白净,扎着很长的马尾辫,身着一条白色的连衣短裙。 “你是……谁?”我惊讶的看着她,不由觉得那般面孔有些眼熟,总觉着在哪见过。 “我才想问你这个问题呢!”女孩说着走到了床边,“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竟然还敢一个人不撑伞在街上面走……” 在模糊的记忆中,我记得我被人揍了一顿,好像晕倒在雨中的大街上。 “这里是你家吗?”我便又问她。“嗯,是我和我爸把你从那街上抬回来的。”那女孩回答,“这里是我的房间。” 我起初认为自己是死定了的,但事实往往出乎意料。 我再次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但全身又瞬间酸痛不止。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动。”女孩似乎看出了我的神情很痛苦,便又把我按了下去。 “我看你身上有一些伤痕,是不是被人欺负了?”那女孩接着问我。 “的确,我好像记着,我被一些人揍了。” “雨雨,他醒了吗?”从房间的外面又进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哦,爸,他已经醒了。”女孩转过头去应答到。那个男人走到床前,微笑着对我说:“你好,我叫康国富,这是我的女儿康白雨。”“嗯!”一旁的康白雨又对我点了点头。“我……我叫涛世贤。”我也报出了自己的真实名字。 后来那个叫康国富的男人又问我为什么会倒在大街上,起初我并不怎么相信他,但不知为何,那个坐在旁边的康白雨却让我消去了顾虑。 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就把自己过去暑假四十天的经历说给了眼前的这对年轻的父女。 “好厉害啊!”康白雨听完后惊讶地捂住了嘴。 “你的父母真的把你抛弃了吗?”康国富又再次的问我。我便回答他说,我起初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但现在我的确是被他们抛弃了,我没有他们的任何音讯,也找不到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这样啊。”康国富思考了一下,“你没有去警察局寻求帮助吗?” “去过了,但是还是找不到有关他们的去向。”我便回答。 “我觉得你爸妈这样做是不是未免有些过分了?”康白雨说道。 接下来康国富说的话让我不由得有些震惊。“要不你先暂时在我家住一段时间,等到找到你爸妈的消息之后再走。”他这样说。 说实话听到这句话后,我不由有些惊讶。 但我无法再厚脸皮下去了。被别人所拯救,还在别人家躺了那么久,我不能再多劳烦人家了。我便对他们父女俩表示感激。还说自己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必须得走了。 “可是你身上带着伤,又不知道去哪儿。” 康白雨回应道。 的确,我当前需要一个较为稳定安居的住处。但这还是违背了我的行事原则——不给别人添不必要的麻烦。 “我女儿说的没错,你目前没有你爸妈的任何消息,浑身带着伤。就算出去了,你也很难再找到你的爸妈呀。”康国富又接着说。 其实说真的,我有些犹豫。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哪,只是一昧的想去找到我的爸妈而已。 “爸,让我来和他说一会儿好吗?”康白雨便对他爸说。 于是康国富就走出了房间,像一个无比听话的小孩,这让我开始羡慕起这家如此和睦的家庭关系。而那个叫康白雨的女孩似乎总能让我敞开心窗,和她说话交谈我感到无比轻松。 “我爸他性子有一点急,你不要在意。”她开始对我说。但我可不认为她爸性子急,似乎语调平语近人,至少比我那爸好多了。 “你真的很厉害,被自己的亲人抛弃,也能这么好的活下来。”她接着说道。 我便对她说,自己也只是一些地方投机取巧了而已。 “我也是一个很笨的人。不能看见别人受伤或者什么可怜的东西,看见了就会忍不住去帮它救它。” 没错,这的确很傻,因为我自己亲身体验过:在别人有困难时,你帮助了别人;但当你自己有困难的时候,你只能靠你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你爸的关系是真的好。”我对她说道。 “难道你的父母对你不好吗?”她便问。 “我们那家庭氛围你怎么也想象不到……是有多么的乱。” “但是一般父母关系不好时不应该优先考虑子女吗?”康白雨接着问。 “那或许是在你们看来吧。我家里和一般人的家里不一样……”我看着窗外的,应答。 “怎么感觉,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呢?”康白雨又对我笑了笑。 或许他现在还不知道我是一个特别无趣的人,不想像经常板着个脸。性格在常人看来非常的怪。正如我的名字一样被世人所嫌弃…… “我爸和我妈在一个多月前离婚了。”康白雨又开始说。 “啊?!” “所以我爸很自责。当我和我爸在大街上看见你时,我说,我想把你救回家,他也没有异议。”她又继续说道,“可能我爸也只是想让家里多一些成员,热闹一些……” 在康叔叔的表面平语近人,和蔼可亲,但内心……却也是如此的自卑。这或许是我没能想到的。 “所以可以请你暂时留下来吗,涛?” 在康白雨眼里,我似乎看出了一丝恳求。 康白羽如此考虑她爸的感受……可能她也与康叔叔一样,内心是很自卑的。 但我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我有些犹豫。但毕竟,我也厌倦了自己一个人漂泊度日的生活,需要一个归处。 康白雨用她那水灵的眼睛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的答复…… “但是如果我在这里住下的话。我在这家里所花的费用该如何去算呢?”我问了一个我认为该问的问题。 “那样的话,你就打工来交租钱不就好了吗?”她回应。 其实我更向往那种安枕无忧。不用打工,不用工作就可以手到擒来的日子——但那样的生活是不存在的。至少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 虽然这样的话与过去打比,我也只是多了一个住处。但总比一个人在这座县城里漂泊也要好。 在万般考虑之后,我口头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谢谢。”康白雨舒了一口气,但也看得出来她有些高兴。 但我依然还是有一个疑问—— “呐,康白雨,你为什么要救我?”我问道,“原因应该不只是你为人的缘故吧。” “就知道你会这样问。”她也似乎早就猜到了我的心思,“我心中有一个一直无法放下的执念。” 康白雨便开始讲述她自己的一件事。 “初中的时候,对面教学楼好像一直存在着那么一个人。” “他一直在走廊上看我,中午去食堂,下午放学时偶然也会感觉到他的目光。” “但每当我回过头去寻找那个人的身影时,却怎么样也找不到那个人……” “我没有记住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或许从来就没有过那样一个人吧……” “也或许只是我的一个幻觉……” “但,我相信他是存在的。” 我顿时想一下子爬起来,但我的手刚刚去撑床时,全身又是一阵触电似的酸痛。 “真是的,都和你说了不能动了啦!”康白雨又抓住我的双臂,把我按了下去。 那时候我是真的想告诉康白雨,自己也曾经有这样一个默默关注过的人——或许我想自己应该就是那个人,我想告诉她,那个人就躺在她的面前。 但我又想确认一下:“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救我?” “可能是因为……你给了我这样一种感觉吧。”她便回答。 同时我也感受到了这世界不可思议的地方,曾经差点遗忘的那个“她”此刻,正平坐于我的面前。 但是我又没能把话说出来,我想听她把话说完。 康白雨又清了清嗓子,接着说:“讲真,我真的很想和那个人见上一面,想再次和他对视一次,想和他说说话。” 听了这话,我心里不由得舒服了许多。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目光是不为她所发觉的。但令人意外的是,她居然注意到了我,并且记住了有这样一个人,尽管她已记不清我的样子。 我告诉康白雨,说她总有一天能还和那个人见面的。 她又一次笑了。笑的,很可爱…… 曾经有这样一个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一道光景…… 第2篇:最美的光景 康白雨一家很热情。 康叔叔晚上还专门给我铺好了一张床,特意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 起初两天,我的肌肉还是很酸痛,到了第三天我可以下床行走了。康白雨一直悉心照顾我,渴了会给我端水,饿了会给我洗水果。后来的几天我逐渐了解到,康国富叔叔是城里有名的画师,在一所高中里当美术老师。他也拥有自己的画室。 而康白雨比我小三个月,和我一样,过完暑假就是高中生了。 到了康白雨家的第四天,我的身体整体痊愈,可以干活了。我便开始到城里想找一份兼职,以偿还我在康白雨家里住宿饮食的费用。 那天下午我准备动身,我换上了康国富叔叔送给我的衣服,准备出门。 “等一下,涛。”康白雨急急忙忙的从房间里跑出来,“你是准备去找兼职了吗?” 我向她点点头。“那么,我可以一起陪你出去转一转吗?”她接着问道。 她今天换了一条白色的短连衣裙,披着天蓝色的短衫,背了一个红色的小背包。 我也想到途中无人陪我聊天,答应了她。 我和康白雨去了很多店面,但依然没有哪一家店愿意收我打工。大人们都用一种冷淡、低下的眼神看着我,在他们看来,我永远只是个小屁孩。 劳活了大半天,我和康白雨在公园里找了一条长板凳,坐下来休息。 “没关系的,一定能找到的。”她像是在给我加油打气。我从没想过能和他坐在同一条板凳上谈话。或许一个星期以前,我差点将他遗忘。但她的话的确鼓舞了我,让我接下来更加努力的去争取机会。 终于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一家咖啡馆愿意收我当服务员。咖啡馆的老板是康白雨一个初中同学的母亲,一天工作五小时就可以得六十多块钱。当然,兼职的工钱一天是不可能这么多的,是康白雨和店老板沟通后才把工钱提上来这么多。 我忽然感到我欠了康白雨太多的东西,欠了她一具好身体,好身体欠了她一条命,这次又欠上了一份工作。 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个冰淇淋摊子,康白雨说她想吃冰淇淋。我身上没有现金,路费都是她出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她我没钱。“这样啊,没事,那就在这里等我一下。”她便向冰淇淋摊子走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两个冰淇淋。“这是你的。”她笑着把一个递给我。 我接过那个冰淇淋,撕开了包装。 康白雨笑起来样子真的很可爱,她的笑总能让我放松下来。 我在他们家的生活渐渐安定下来,康叔叔也开始接我画画。 康叔叔的话记经常让我不得不为之震撼。他的画室里挂着大小不一的三十多张画,其中有素描,速写,水彩画,油画,毛笔国画。有画水果的,场景的,人物的,动物的,让我不由地感到惊叹。 那一次,他在画的时候见我在一旁看着,便把手中的铅笔递给我:“你会画吗?” 小学时,爸妈为了让我的才艺多方面发展,让我练了四期水彩画和两期素描。所以我还是有一定的功底的。 我便画了一扇窗户,以及被风吹动的一扇窗帘,略添了一些阴影,康叔叔就笑了: “你以前是不是有学过这行的?” “嗯,曾经小学时上过兴趣班。” 康叔叔就问我想不想画出更加好看的画,我当时也想着接下来的最后十天暑假里除了去咖啡馆以外的其他空闲时间里也无事可做,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就和康叔叔学画来消磨时间。画的时候有些无聊,但每次我画的时候,康白雨就会坐在我的旁边,认真的看着我执笔。等到我把身心全部放松下来,想投入到画画之中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完成了一副作品,这是康白雨就会笑着对我鼓掌。 我感觉自己对康白雨的事越来越上心,连她去洗手间里洗个手,我都要去偷瞄一眼。 当然,她也肯定有不开心的时候。 那一次,我和康叔叔在学画画,把一堆滴颜料不小心甩到了她的脸上。康白雨愣愣地用手摸了一下脸,但一摸却把脸给摸花了。我当时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便嘟着个嘴巴快步走出画室,第二天也没来看我画画。 后来才知道,第二天她是在沙发上看电视,睡着了。 过了几天,在康叔叔的一番努力后,使我取得了在一所高中的就读机会。在暑假的第五十八天时,我收到了那所学校的高中录取通知书。我有些激动,自己的学习终于有了担保。 更加让我兴奋的是,康白雨也决定去那所高中就读。 那时就想着快点开学,期待开学那一天的到来。 和康叔叔学美术时我也会更加专心,因为康白雨在一边坐着。康叔叔夸我学的又快又好,我渐渐也开始把美术当做自己的一门兴趣。 在康白雨的家里,我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充实,自己也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时间一长,我自然变得想和康白雨更近一点,想和她说些话,想和她干的事也多了。 但我是个不懂感情的人。自己对什么事物或者什么人带着着什么样的感情,我自己从来不知晓。 也许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冷面对待这世界上的一切…… 但不论什么时候,康白雨一直保持着她那天使般可爱的笑容,我有时越看越入迷,回过神来时,她早已发觉到了我的目光。正发愣的看着我: “你……在看什么?” 她也经常傻乎乎的。例如说我渴了,想让她给我倒杯水,结果她直接跑去给我冲了一杯热水。但我并不讨厌她这样子,反倒会让她在我眼里显得越来越可爱。 但我的脸一直是板着的,基本没怎么笑过,似乎我的性格和心灵是没有任何改变的。 虽说康白雨他救了我,但她好像并没有彻底改变我。 我也一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那个她一直在寻找的“走廊对面的人”。或许还有另外的这么一个人呢…… “呐,涛,还记得以前我和你说的‘那个人’的事吗?”她有一次又这样问我。 “啊?还记得,怎么了?” “我有时候就在想,那个人我是不是再也不会碰到了。”她接着说到。 “不,既然都在这个世界上的话,肯定还有能够相遇的机会吧。”我便回应道。 “可是我找了很久了,依然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她又有些失落地说。 后来在与她的交谈中,我了解到她其实是很想再和那个人再见面的。而且她好像有许多话想和那个人说。 当然我也有一点自私,我很希望康白雨在找的人就是我。我也一直是这么希望着的。 我与康白雨家的邻居的关系也逐渐好了起来,至少周围的人都知道涛世贤这个人了。周围的人际关系和交流圈也一步步的建立的起来,让我感受到了在爸妈身边所没有的稳定。除此之外,我还认识了一些城里的别的人,比如说一些店面老板和初中生。 适应了这边的生活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对以前在爸妈旁边和四处流浪的日子毫无怀念了。过久了,连以前自己是如何生活,认识哪些人,我都记不太起来了。我也不会经常去找我妈的消息了,我和她已经是互不相认的状态了吧。但我还是有那么一点想她的,毕竟我还有许多问题没有弄清楚。 “涛,你会想之前自己的家吗?”那天我一个人在画室里画画时,康白雨问我。 “可能不久以前还是挺想的,但现在的话……可能就不再怀念了吧。” “但是我觉得你即使被你妈真的抛弃了,你也得找到她呀。” 曾经我也的确后悔过不该和我妈一起离开我爸,但事实已经无法挽回了,我人已经不在他们的身边。 康柏宇家里目前的家庭气氛依然是那么和睦,尽管康叔叔的妻子远离他们而去。但父女俩之间的关系确实让我向往。 康白雨经常坐在阳台上,眼睛望着天空,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 “你在看什么?”我出于好奇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发呆想事情而已啦。”她这样回答我。“是在想有关于那个人的事吗?”我继续问道。“嗯,我想找到他。”她点了点头。 夏日的天空没有多少云,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只有偶尔远处会飘着几只风筝。 “万一哪一天我找到那个人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很陌生?”过了一会儿,康白雨问我。 我被告诉她应该不会,如果真有这样的一个人的话,那人只要和她一见面应该就会感到眼熟,因为那个人以前不是也一直在初中学校里默默关注康白雨吗。 回答她这个问题时,我仅仅是以自己的角度和见解去回答她的。 但这话似乎让康白雨有了些信心,她便对我又笑了笑:“也是呢,说不定他也一直在找我呢……” 我之前也说过我会通过在咖啡馆打工赚钱来抵在康白雨家消耗的生活费用,但实际上康叔叔是没有收过多少钱的。 他们父女俩早已把我当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我明显这么感受到。有一次,我和康叔叔出门办一个事情,他的同事都认为我是他的二儿子。 临近高中开学的时候,康白雨对我说,她希望能在新的学校里碰到那个人。 我便回应她说: “那个人也应该是这样希望的吧……” 第3篇:空虚生活的起始 但高中的校园生活却大出乎我的意料。 教室里的同学一个个都吊儿郎当,上课不管是前排还是后排,要么神游要么睡觉。甚至还有玩手机吸烟的。 整个教室里除了烟味就是铁腥味…… 这还只是男生,女生们一个个都化着浓妆。身上那股“香”的很的香水味在教室里飘逸。并且每个女生的性子都和男生们一样,爱打爱闹,不知道扭曲成什么样。 开头前两天班主任还稍作管教,但到后来的一周内,他也知道自己已经管不着了,干脆连晚自习也不来了。 我非常惊异以我的成绩,考入的是这所学校里最好的一个班,里面坐的这些人居然是这样的。 与那些同学做交流打交道——我做不到。 我天生就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与学校里的人说起话来也接不上他们的话题。我在学校里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看看书,毕竟我觉得自己是好久都没有握过笔,看过书了。 但后来才发现,学校里任何一个比较偏僻隐蔽的地方,要么就有人在那抽烟,要么就有所谓的“情侣”在那里亲密。甚至还有学生在那里打架的…… 每当我全身心的放松下来,想翻开课本时,旁边的那些同学们都嬉皮笑脸的靠过来: “读什么书,那玩意儿有用吗?” “你读三年书出来不一样还是去工地?” “读书这么认真,你干嘛不回家去读?” 还有一点,进了高中学校之后,康白雨就和我基本上断了联系。我前一个月甚至还不知道她在哪个班。 这首高中是全封闭式管理的,也就是寄宿制。所以我每次晚自习下课去寝室的途中便会在人海中寻找康白雨的身影。 但我也只是偶尔瞄见几眼。等到好不容易挤过人群走到那个像康白雨的人身边时,却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在学习里,我和她都没有说过话了,因为见的很少。 我也不清楚康白雨她班里的氛围是什么样的,她的同学又是些什么样的人。这些都是次要的,我希望的是她那天真纯洁的本性及心理,不要受到任何污浊的影响。 最可怕的是,我觉得自己又像和初中一样在空虚度日了。 老师上课讲学时,我就在下面发呆,表面上做了些随堂笔记,但其实课后从来就没有去看过。旁边的同学一个个都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身后还有十几个特别吵的男生。 同桌是个女生,上课总是涂口红,看小说,抹粉底。我不想和她说话,她也从来不找我说话。 在这样的教室里,我多坐一秒就会感觉到多一份空虚……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自己没有被周围的一切所影响。以及自己与班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读书认真一些的同学分到了同一个寝室。 “嗨,叫什么名字?”一个戴眼镜的人问我。“别人都叫我世贤。”我回答他。 “我叫张天师,那边那个高个子是刘宇杰。”他接着和我说。 另外四个室友分别是潘飞,曾坚,何永来,吴金。七个人的寝室有些拥挤,但我们之间相处的还不错。 开学一个星期,军训就来了。我们穿着大一号的军训服,在九月初的太阳下炙烤。 “哎,我说,那教官管的还真严。”中间休息的时候,曾坚说道。 “这该死的天,热的人要死!”潘飞也附和着抱怨。 说实话,我也讨厌军训,因为太累太热了。尽管暑假我把自己的身体练得强壮了一些,但还是顶不住军训的压力。 “嗨世贤,你初中的时候是哪里的?”吴金问我。“我暑假里经常搬家,我也搞不懂自己是哪里人了。”我耸了耸肩膀回答到。 “我是外地来的,隔壁那个县。”吴金他笑着告诉我。 “哎哎,世贤!”何永来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听说你暑假是一个人在外面混的,是真的吗?” 我可弄不清他所说的“混”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便做出一副满脸疑惑的样子。 “看你平时走起路来还有些……” “不不不,我连外面的混子都不如,你们才是大哥。”我赶忙推辞道。 结果他们都笑了,虽然我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笑。 后来交往中我才发现他们那六个人各不相同。张天师是全班成绩第一名,也就是俗称的“好同学”;刘宇杰是班主任的助手,可以说是副班长;而曾坚和何永来是篮球部的;吴京是学校里排球校队的一员。同时也是班上的卫生委员。而潘飞在学校里算得上是个名人,因为他和学校里的“老大”是拜把子兄弟。 除了我,张天师和刘宇杰之外,其他四个人都有抽烟的习惯。他们也不经常干这事,只是偶尔见他们在寝室厕所里抽两口。 他们的品德也不算太坏,至少比班上那些天天抽烟喝酒的人要好一些。他们的性格大多也趋向于暴躁,张天师则是比较安分,刘宇杰则比较稳重。 除了我的六个室友,我在班上的知名度是很低的。 我基本上不会主动去和别人交流说话。别人来和我说话时,我也只是草草两句打发走。 有时也会遇上性格比较倔的女生,在她们眼里,不会去和女生主动说话交流的男生,会被他们说成“演技派”。 而这种“演技派”往往是被女生所疏远的,我更搞不懂那些女生为什么吵起来比班里那些最爱闹的男生们都要厉害。 总之,我用三个字来形容我的高中生活——乱套了。 又开始和初中一样,我想见康白雨。但之前说过,她很少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但我越来越想见他。这种心理越发的强烈,一天看不到她我就会觉得郁闷,真的郁闷,闷到死…… 顺带提一下,我的高中的第一学期学费是康叔叔帮我付的。,他没向我要一分钱。 那是开学后的第五天,我听教官允许我们结束今天的训练后。便跑回了宿舍,洗了个凉水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准备独自去食堂吃晚饭。 在食堂门口,我遇到了康白雨。 那是我在进入高中学校以来,第一次与她面对面站着,第一次与她对视…… “涛?”她立马叫出了我的名字。 “嗯……”我朝她点了一下头。 “怎么感觉好久都没有见过面了呢。”康白雨笑了笑。我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一是因为康白雨她还记得我,二是因为她的笑容依然是那么可爱无瑕。 “最近过得还好吗?”我问她。 “嗯,还勉强吧……你呢?” “暂时也还过得去。”我便这样回答。 接下来的谈话中,我终于得知了康白雨她所在的班级,这是让我感到最有安慰的一样东西。 到后来因为晚饭时间十分有限,我和她匆匆告别,结束了高中生活里与她的首次对话。 第4篇:日益荒凉的心 军训很快也就结束,我正式进入高中的学习阶段。 上课随便给班主任听两句,课后作业全靠抄,多出来的时间就是发呆。 我们那班学习氛围极差,每时每刻教室里都有喧哗声,没有一秒是安静过的。前排的就发呆,中间的就是趴在桌子上面睡,嘈杂声最大的就是后排之前也提到过后排有多么乱了。 我处于中间的位置上,几乎坐在中间的,没有睡的就只有我了。 九月的天气依然还很严重,教室里刚装空调。无论上课还是自习课 空调那一角,总会有一大堆男生坐在那里叽哩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又感觉日子又开始变得无聊起来。不论上课还是下课,因为我基本上都是坐在座位上的,没怎么动过。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班主任终于容忍不了后排那些人了,重新排了一下座位。大概的趋势是这样的:原来前排的就坐到了中间,后排的换作了前排。中间的到了后排。 我倒没什么不买,因为潘飞他做到了我的前面。上课实在不想听时,可以与他聊聊天: “嗨,贤哥!”反正他是这么叫我的,“你真的一个人在外面混过吗?” “你指什么?”我反问道。 “我那有一两个老表说他们认识你。”他又接着说道。 潘飞他口中的“老表”是些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自然清楚。“如你所见,我就只是一个读书仔,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我耸了耸肩膀。 “想我初一那会儿那个老汽车东站你知道吗?”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始说道,“那时我也什么也不知道,经常跑去那地方旁边的一家网吧里玩。有一次我正准备再一次进去网吧时,看到车站前面那块平地上站了起码五十多个人。” “我当时吓的要死。那领头的眼神仿佛能杀人一般……” 潘飞说的话我也不全相信,他的话语总是带着些外面的腔儿,让我难解难分。 吴京和何永来时不时会来找我和潘飞搭话,虽然大部分话题我都搭不上。 “老飞,货呢?”何永来拍了拍潘飞的肩膀,潘飞遍遮遮掩掩,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抽出一盒烟递给何永来。 在我也看来,他们吸烟是一件常事了。只是起初不太明白这一举动为什么这样一遮一掩。答案是从吴金口中得知的:“你看,前面坐着吹空调的那些人,他们正愁兜里的烟抽完了,在坐着晃悠着呢……万一让他们逮着了你有烟,你那烟盒子里还能有剩吗?。” “来,世贤,抽一根。”何勇来把烟盒里的烟把头对着我。 “这就算了这就算了,我真不干这个的。” 遇到诸如此类的情况,我只能委婉回绝,我是真不想沾烟那玩意儿。 刘宇杰也会经常来找我,我和他靠在走廊的扶手上。我一米七,他一米八多站在一起,这身高差距一下子就能彰显出来。 我们那学校里人比较多,如果你中午下课比较晚,又或者老师拖堂。等到你赶到食堂时,队伍早就排出了食堂的门,而且就算你排着队,排到你也不一定有饭吃的那种。 所以每当下课,铃一响,我和刘宇杰便像射箭一样冲出教室,奔向食堂。时间久了,班上也有许多同学加入了我和刘宇杰的这支“跑食堂”的队伍。 等到学校里其他同学慢悠悠的从教室走进食堂时,我和刘宇杰还有其他同班同学早已坐满了一张桌子,在谈笑之中度过午餐的时间。 我前面提到过我们班里十分的乱,所以那些不安分的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还是有的。 “喂,空调又不是你买的,我吹不得啊。” 一个胖男生推了曾坚一把,似乎他们在争论空调的事。 我和寝室里其他人都知道,曾坚他不发脾气时就很安分。发起脾气来,连刘宇杰都要给他三分面子。 “你今天是要怎么样?”曾坚他狠狠地推了一下那个胖男生。 两个人你一推,我一推,推着推着就扭打到了一起。 “哎哎哎,老坚算了算了……”这时何永来就会上去劝架,随后吴金也上去劝,这才让曾坚的脾火气消掉。 我可以说,我现在是一个比较老实的人,完完全全不去管不关己的闲事。在还没彻底熟悉新的学校环境之前,我把我的直性子给暂时收敛了起来,让班上的人以为我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读书仔。 讲真,除了我六个室友以外,班上的其他人我就只那么想搭理。 那时正赶上国庆节,学校要高一新生每个班都出一期有关国庆节的黑板报。男生们是肯定不愿去搞那种东西的,我虽然和康叔叔学过美术,但我在班上的知名度不是太怎么高,自己也懒得去管这事。于是这任务便交到了女生们手里。 但是女生们只要是碰到了有颜色的东西,后面的事就可想而知…… 她们举着彩色的水彩笔和粉笔在教室里追逐,吵着说也给对方画花脸。 男生们的噩梦这就来了——班上那些爱吵的“女汉子”把颜料和粉笔向男生们脸上抹。特别是那些平常与女生们“打交道”的“花花公子”,脸上的颜色五彩缤纷的。 最好笑的是那一天,何永来带着这样一副脸回到寝室。曾坚,潘飞还有吴金,他们笑的前仰后翻…… 有一次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小说,正看到**部分时,忽然感觉自己的脸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 我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一看是颜料,我当时就皱紧眉头,转过头看着那个往我脸上涂颜料的女生。 她扎着马尾,穿一条宽松的牛仔裤,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至于长相,我不能随便下定义,毕竟我没有什么审美观。但她也不丑,同时也不算太漂亮。 “你干什么?”但当时我心里还是有些生气,我可不喜欢和女生开这样的玩笑。 “啊,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碰到你了。”她说起话来,声音有些小,带着些歉意,她说自己是不小心把手碰到我的脸的。我也不想和她多说话,到洗手间里把脸上的颜料洗干净了,也没去多计较了。 后来我们班的黑板报快赶不上学校检查的时间了,女生们就连晚自习都站在教室后面的那块黑板前画了。 她们主要是画图案,字是没有写多少的。 原本她们打算画鸽子。但当鸽子画好一半时,又把画好了的擦去,又说换国旗。等国旗勾勒好边框,只差上色时,又吵着要换天安门。 原本应该安安静静的晚自习,教室里却变成了菜市场一般热闹。 女生们左擦右换,还是没有将要画的图案给定下来。 “那个……干脆我们画花吧。”那天那个往我脸上涂颜料的女生忽然提议。 但其他出黑板报的女生都不赞同她这个想法,继续各自争议。 我是向后面坐着的,所以出黑板报的女生们是哪些人,我都看的一清二楚。随后便发现,那个往我脸上涂颜料的女生是那群女生中唯一一个比较“正常”的。她没涂口红,也没有化妆,耳洞也没打,也没有带一些奇奇怪怪的发卡……上次他向我道歉时,身上也没有什么香水味。 见那群女生别别扭扭,一筹莫展,班主任便问我们“你们哪个愿意去后面帮忙?” 一开始平时几个爱闹的男生到了后面,但都是和女生们“说笑”了两句,便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我的六个室友没有一个是和美术沾过边的。我起初也不想去帮忙,但我也不想被香水味给熏晕。 最后,我再也不想去多理会,便埋头看我课本下藏着的小说。 “那个,你会画画吗?” 我抬起头,是那个女生。她的这句话很轻,似乎是想寻求帮助。 我再次确认了一下,她身上没有其他女生身上那股浓浓的香水味。有一点味儿,也应该是在其它女生身上沾来的。 “我不怎么行。你去找别人吧。”但我还是果断拒绝了,我不太喜欢和除康白雨以外的女生多说话。 “没关系,你随便画两笔就行了。”她这样回应我。 不是想去帮她。我只是觉得后面那群人声音太大,我都无法专心看书,让我心生浮躁。 “你确定随便画什么都行?”我接着问了一句。“嗯,什么都行。”她点了点头,脑袋后面那根马尾辫晃了又晃。 我便起身来,她把手中的粉笔和颜料交到了我的手中。我走到了教室后面的黑板前,尽量屏住呼吸,不去闻那些香水味。 我举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下第一笔时,心里清楚有多少双眼睛正注视着我。 我画了束花,用粉笔画的。 在画的过程中,我心里是没有画什么的概念的,只是随意执笔勾勒。等到画成之时,就已成了一束花。 我不会去在意女生们惊艳的目光,只是觉得自己画的还不错。 “喂,你是不是以前学过?”一个女生走上来把手靠在我的肩膀上。那双手白嫩白嫩,很明显是涂的什么东西。指甲上涂满了指甲油,有一股说不清的气味。 我抖了一下肩膀,甩开了那只涂满了指甲油的“美手”。把颜料和粉笔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便走回了座位。 “贤哥,佩服啊!”潘飞转过身来,对我说道。我对他耸了耸肩,毕竟在我眼里,我只是画了一幅画而已。 “那个……谢谢。”那个之前往我脸上涂颜料的女生走了过来。 “嗯,你指什么?”我反问她。 “你……画了花……” “你不是说随意画什么的吗?” “嗯。”那女孩她对我笑,“我……我叫林霞。”我点了一下头,表示记住了她的名字。 于是那一期的国庆黑板报,我们班得了二等奖。 “哎,世贤,以前都没发现,你居然是学美术的。” 到了寝室里,吴金他们就开始讨论这事。我回答说,我以前在一个老师那里学过。 “哎哎哎,抓重点,贤哥。那天晚自习,那女的是谁呀?”潘飞推了推我的肩膀。 “哈?——” “就是那天晚上来找你画黑板报的那个。”潘飞又接着说道。 我翻了个白脸说,我不知道那是谁,不关我的事。“嘿嘿,贤哥,你不老实啊!”何永来对我挑了两下眉毛,“啥关系啊?” 全寝室的人仿佛都在等着我的回复,我耸了耸肩,表示无奈。如果我说林霞她只是向我求助,他们那些人可能会信吗? 张天师则完全是个纯纯粹粹的读书仔,不论是在寝室还是在教室。一直都捧着他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他也没有主动去找别人说话。他从不把视线从书上移开,也怪不得在班上成绩他最好。 那时下课是真不知道干什么,一下课教室里就有烟味,中间还加杂着女生们的香水味。 于是我便走出了教室,尽管走廊上很热,但至少空气清新一些。然后我发现走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林霞。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像班里的女生一样在乎打扮或者嬉戏打闹。独自一人在走廊上呆站着。 她把双手放在扶杆上,眼睛望向远方,时不时会起风,吹动她的长发。 后来我才发现,林霞总爱一个人待着,但她也有朋友,却很少见她和朋友们说话。 她在走廊上望着远方的样子,似乎像是藏了许多心事,但从不和其他人提及;也或许是有许多小秘密,但从不和别人分享。 林霞的身上总有一种神秘的气息,只是那些只知道抽烟打架的男生,以及只知道化妆涂指甲的女生所不能发现而已。 每次看林霞在走廊上时,我就会不由自主地走开,怕打扰到她的这一份宁静。 关注林霞,可能是因为我有很久没有看到康白雨了。不知为何,整个九月份康白雨就宛如人间蒸发一样,没有出现在我的眼中。尽管我在早中晚餐时间在人山人海中竭力地寻找她的身影,但一个月来我一直没有找到那根马尾辫。 这或许比不上初中,几乎天天都能在走廊对面的教学楼上发现她,在放学回去的路上碰到她…… 大概是因为高中学校是全封闭式的,吃喝拉撒全部是在学校里进行的。因此高中校园很大,人也比较多,看不到康白雨可能也是很正常的吧。 但看不到康白雨,我心里就很冷寞,一天比一天冷寞…… 于是,这九月份一眨眼功夫便过去了,我迎来了高中时期的第一个月假。 第5篇:异变的开始 但这个月假我过得并不怎么愉快。 放假那天下午,我整理好要换洗的衣服,用塑料袋子装好。下午车站上的人很多,我不知挤了多久才挤出校门,走到车站前。 阳光依然是那么强烈,还没晒五分钟,我身上就开始出汗。 在人群中,我终于发现了康白雨的身影。 她背着他的红色背包,正在向门口左顾右盼。她依然扎着马尾辫,脸似乎也没有变黑,还是以前那个天使一般的可爱。 我便又挤了一通,向她走去。“白雨……”到了靠近时,我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康白雨转过头来,一看是我,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对我笑,而是平平淡淡的应了一声“嗯,涛。”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太去在意她的神情,只是觉得能见到她已经很好了。因为整个九月我都是第一次看见她…… “我们一起回去吗?”我接着问康白雨,还特意地向她伸出一只手,想帮她提背包。 “这不行,我和朋友们约好今天放假一起出去玩的。”她回应我。 “啊,今天吗?” “嗯,所以涛先自己回去吧。”康白雨刚刚说完,一个烫发的女生从后面扑上来: “呀!雨雨,久等了。” 随后又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另外两个女生,她们的身上全都有一股化妆味和香水味。 “雨雨,我们都到齐了,走吧!我男朋友还在那里等呢。”烫发的女生晃了晃她的耳环,发出叮咛叮咛的响声,接着对康白雨说。 “嗯,好吧,我们马上就走。”康白雨笑着朝那人点了点头。 “那好吧,记得早些回来。” 我可不想被香水味给熏晕,便对康白雨她交代了一声,准备走开。 “哎,白雨,这男的谁呀?什么时候在这的?”那烫发的女生突然给我来了一句。另外后面站着那两个女生也朝我投来不屑的目光。 “那个,他是……”康白雨她回答的时候还顿了一下,“一个初中同学……吧……” 她在说出那个“吧”字时,还特意瞄了我一眼…… “没错,我是他初中同学。”我就是这么回应的。其实,当康白雨那句话说出来的一瞬间,我心里是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的。但我也不好让她在她那些“朋友们”面前难堪,所以我给足了她面子。 “喂同学,你的鞋啊?”烫发女生又指着我的鞋笑了起来。 我看了一下我的鞋的确上面有许多灰尘,应该是在车站那边挤的。 “他身上穿的都是些啥呀……”站在后面的那两个女生在叽里咕噜的。 我的拳头握到了再也不能握紧的程度,稍微放松一下,没抑制住,那拳头就会挥出去。 但这时让我没想到的是,康白雨扯了一下我的衣服,我转头看着她,她朝我摇了摇头。似乎在让我不要与那些女生们争论。 我松开了拳头,又咬了咬牙,转身又向车站走去,背后传来那些女生的讥笑声…… 在屋门口迎接我的是康叔叔,他的样子还是那么和蔼可亲。 “小涛,雨雨没和你一起回来吗?”他面带笑容地问我。我告诉康叔叔,康白雨和她的同学朋友出去玩了,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来——我也就只这么回答。 我便和康叔叔一起吃完午饭。大概是为了迎接自己可爱的女儿回家,他特意炖的鸡,炒了红烧排骨,还炸了鱼。 我没有吃太多,毕竟是康叔叔为自己的女儿准备的。 一吃完午饭,我就一个下午都都在康叔叔的画室里,看着康叔叔这短短一个月的的最新画作。 那一天,康柏宇到八点多才回来,回来时她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直接平躺在沙发上看手机。 康叔叔在画室里,所以他并不知道他女儿回来了。而我坐在康白雨的旁边,我想和他说话。但她的目光从未从手机屏幕上移动一下。 忽然之间,我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那是我们班男生身上那股烟味和酒味。 追寻一下味道的源头,我忽然发现那味道是从康白雨身上发出来的…… 应该是我暑假里在酒吧里打工,又坐在那样的教室里,所以这种味道只要一飘出来,我就闻得到。 “你去哪里了?”我便问她。 “我不是说了吗,和朋友出去玩了。”她头也不转回答我。“我在问你去了哪儿。”我接着说。 “你随便我……”康白雨的语气中似乎有一丝不耐烦。 我竟一时语塞,从来没听到她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后来渐渐发觉,我和她交流起来没有暑假时的那种乐趣了。后来几天里我基本上也没见康白雨笑过,她也不去阳台上坐着望天空了。 最让我伤痛欲绝的是,那一天我问她: “你还记得初中那会那个默默关注你的人吗?”“啊?”她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答我,“那事……就忘了吧。” 她的这句话是真的让我心如刀绞,那天晚上我居然还哭了一次。虽然是躲在被子里静静流泪,哭不出声来…… 早上的时候,我坐在画室里和康叔叔学素描,康白雨也不在坐在一旁看着了。 “那个,以后,在学校里我可以去教室里找你吗?”我又有一次问她。 “这我就随便你了。”她翻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就算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我也可以去找你吗?”我再一次问。 谁知康白雨这么回答—— “对了,平时下课的时候我一般都不在教室里的。” 我再次沉默了。 我想哭,但眼泪出不来。 “那样也没有关系。我只想我来找你的时候,你能和我多说话吗?”我咬着牙继续问。 “我事很多的。” 在她看来,我的问题莫名其妙。 在我看来,她的回答是那么绝情。 “那样的话……” “啊,你烦死了,怎么突然那么多话?”她终于放下手机,转过头来看着我。 “啪——”我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里挤了出来,瞬间模糊了视线。 “哎?”康白雨睁大眼睛看着我,“涛?” 她家是真皮沙发,眼泪滴在上面会有清晰的响声…… “没事……”我站起来,朝房间里走去,把门锁死,靠在墙上。 第二天便返校了,我比康白雨早到一个小时出发。 后来半个月里我就一蹶不振。上课也干脆不听了,作业也干脆不做了。坐在教室里的我,成了一具空壳。 随后连饭也不怎么吃了,每餐基本上就一块面包加一瓶两块钱的牛奶。 我开始经常一个人对着天空发呆,尽管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去想些什么。 十月中旬,气温开始下降,我不得不披上我的风衣。我才不愿意穿总是大两个尺码的校服,穿上校服,感觉自己成了一个一百五十多斤多斤的胖子。 我开始想吸烟,但我控制住自己不去碰。 日子又像是每天都一样的枯燥了,当我看着自己的小考成绩十分十分的下滑时,心里没有半点感觉。 我变得麻木,反应力开始迟缓,动作跟两块机械一样了。 我或许应该承认自己开始讨厌高中生活了,而且不只是讨厌,或许已经开始憎恨…… 我也不会去人群之中搜寻康白雨的影子,似乎有时我差点把她给忘了。 我又开始看着时钟上的秒针转动,也不清楚自己在等待着些什么。 十月下旬,其中考试就要来了,班上除了我那几个室友外,其他人也基本上没怎么去复习。晚自习教室里依然还是那么喧闹,香水味和烟味依然在教室里飘,我依然只盯着课桌发呆,有时直接趴桌子上面睡。 期中考试坐在考场里时,把选择题空子一填,便直接盯着考场里的钟数时间。成绩出来,我各门功课的成绩没去看,瞄了自己在班上的排名,倒数十二。 “哎呦,这物理这道题三分不该丢的啊!” “下次再加把劲才行啊,到了十一去名去了啊。” 当几个室友在寝室里谈论题目时,我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知道自己,很快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真的,就快了…… 第6篇:一根烟头儿1 “世贤,外面有人找你。”这一天,潘飞站在教室门口对我说。 那时的我正扒在课桌上小睡,头一次见别人找我,我有些好奇,便站起来走出教室。 但让我出乎意料的是,来找我的人居然是康白雨。 “有什么事?”我便问她。“不,就是……想来看一下。”康白雨这样回答我。 这算是康白雨她第一次来主动找我说话,但早在不久以前,我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冷面人”。 “那个……有些话想和你说,午休时有空吗?”康白雨接着问我。 “我不清楚……” “那,晚饭时间呢?”她的眼里似乎包含着一丝恳求。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反问道。 “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啦……”她回答我。可能那时我心情不好,直接对着她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你究竟要说什么?” 她的眉毛似乎抖动了一下,应该是被吓到了。她就把头向下低了一点:“对不起……” 或许那时我不应该感到不耐烦,而是应该感到疑惑。我听不懂康白雨大半天说了这么多话,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个比较直爽的人,自然不喜欢拐弯抹角,别别扭扭。我转过身,准备朝教室走去。 “涛!”康白雨又叫住我。 “是我们俩之间的事。” 她当时是这样子说的,或许这句话才是真正让我感到疑惑的。 “午休的时候是吧?教学楼前那棵梧桐树下,可以吗?” “嗯,好。”她见我答应了下来,就没说什么其他多余的话了。 康白雨走后,我转身便看到了林霞。她一直在走廊上站着看着我。 “那女生是?”她走过来问我。我头也不回的走进教室,对脑后的她扔去一句:“你别管。” 到了午休的时候,康白雨早就站在预先定好的地点等我。 “等多久了?”我问道。“没多久,只有几分钟而已。”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随即我便开门见山地问她有什么事情。 “其实就是……我想了快半个多月了,你上次放月假时,那天我们谈话……你干嘛后面要哭?”她接着说到。 我完全想象不到她会来和我谈这个话题,我以为她肯定早把那事给忘了的,她居然还记着在,反正我是快忘记了。 “那天对不起。我最近可能有点受班上一些同学的影响。说话的方式变了,不然这样的话就会不合群……”没等我回应,康白雨又继续对我说。 “我还以为涛你也会这样子的……” “所以那天是我不好,你别放心上。” 听完康白雨的话后,我是真的笑也笑不出来,哭也哭不出来。或许我更应该说自己是个傻子,一两句话就可以让自己受那么的打击,还特意去想话背后的含义。 “没事,那些我都明白的。”我摇了摇头,对康白雨说道。 “我原以为你会误会的,但是你那天为什么还是流了泪?”她又问。 不知为何,这个问题我却答不上来。 “喔?雨雨,这男的谁呀?”忽然从康白雨的身后窜出两个女生。 “啊,他是……”康白雨一下子却语塞了,说不出话。 “该不会……”那俩女生又相互对视了一眼,“男朋友?” 我当时差点笑出声来,这是我听到最匪夷所思的笑话。不清楚她们那些女生成天到晚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啊——才不是那样!”康白雨却不知为何羞红了脸,我也料到这问题她答不上来,便倾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初中同学,初中同学。” “没错,他只是我的一个初中同学!”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忙回答。 那俩女生说说笑笑的走开了。但康白雨低着头,脸还是有些红。那同时也是我第一次见她脸红,红得透彻,红得腼腆,红得可爱。甚至让我有那么一点想笑的感觉。 后来康白雨就匆匆离开了,不知原因的。我也没什么不满,因为她走时对我说了一句: “以后有什么事就来班里面找我说吧。” 但后来我也没去找过康白雨。她有自己的事情,也有自己的人际关系。 我想她应该也会累,上次月假时她那说话时的样子,应该是为了应付班里那些喜欢和女生混在一堆的男生们的。 反正这座高中学校里大部分男生都是这样,我也不清楚那些人来学校这种地方干嘛。 我对学校里的人进行观察过,基本就是“男男扎堆”,“女女扎堆”,“男女扎堆”。 我也对自己说,这世上肯定有比这更糟的高中,也有比这更好的高中。或许我并不希望自己能上一个什么好的学校,我所希望的只是有那儿有一片宁静的一席之地。 现在想一想,我一直都在为生存下去而劳碌,包括暂住在康白雨家中,都是出于对自己如何生存的考虑。 但枯燥的生活依然还是得进行,我还是不愿专心学习,我真觉得自己不适合读书。 那是一次下课时间,潘飞在教室里抽烟时,那烟灰落到了我的皮鞋上。我被走出教室,我们班是处在教室楼的这一层最左端教室,门口就有一个洗拖把的水池。 而林霞就经常站在那池子旁,目光望向远方。那一天,她没有扎她那根细长的马尾辫。头发是披着的。 我走过去,把脚抬起来,踩在那池子周围的地球上,打开水龙头,冲洗皮鞋。水流声有些大,林霞就转过了头来注视着我。我一直低头洗鞋,并没有发觉她一直在看我。 洗完鞋后,我直接准备回到教室里面,这才发现在一旁注视我已久的林霞。 “你在看什么?”我问她。 “啊?”她又赶忙把头转回去,朝向天空,“什么啊……” 我并不讨厌和她这样谈话,或许与她说话我会感到轻松。不会像那些天天身上一股香水味的女生们一样,大大咧咧的,说起话来时,声音就好大,吵闹起来比男生们都要疯狂。 林霞也不经常和那些女生混在一起,她身上基本是没有香水味的。 上体育课时,她总是独自一人环着田径场散步,每走一步,她的头发就会晃一下。别说有时还挺可爱的。 曾坚和何永来就是打篮球,吴金就是打排球,张天师就捧着他的书坐的台阶上。刘宇杰也不知道去到哪儿,所以在体育课上时我是特别无聊的。我去小卖部里买了罐汽水,坐在田径场旁的一张长木椅上。 十月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些寒意。 现在想来,我其实也是一个不是特别合群的人,不抽烟,不喝酒,讨厌香水味。又没有什么兴趣爱好,跟同学聊不到一块,我也很少和他们说话——反正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旁边都坐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林霞。 林霞坐旁边的原因我自然不知道。我们之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她就一直坐着,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直目不转睛地朝向前方。 她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坐着。 我也不去和他说话,一直喝汽水。 这样持续了许久,我和林霞之间谁也没有开口。 终于,罐子里的气水见底了,我就站了起来,她转头看着我。 “干什么?”我对她问了一句。 林霞要把头给转了回去 也站了起来,顺着田径场的跑道缓步而去。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在干什么,意图如何。在我看来,林霞宛如一个神秘人,但存在感又极其的低。 她总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让人捉磨不着头脑。 “世贤……”何永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和那女的关系进展怎么样了?” 到了寝室,我那些室友又开始对我疯狂发问。 “我还看你俩体育课坐到一起嘞。”曾坚也附和道。 我有时是真的难以形容他们那一群人,随便什么样的事情都要往那方向想。到后来他们也没问了,因为潘飞和吴金带烟回来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往厕所里钻。 “哎,金老板,借个火……” 我和刘宇杰在一旁只得无奈地耸肩膀,而张天师推了推他的眼镜,继续看他的资料书。 第7篇:一根烟头儿2 这一天,林霞来找我了。 她走到我的课桌前站着,那个时候我正在写作业。 我抬起头,一看是她,就问她有什么事。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可以从她的神情看出来,她有些难为情,我便知道林霞接下来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我想请你帮个忙。”她说道。 “什么样的?”我可不太喜欢乐于助人。 “就是……男女关系这方面的。”林霞红了脸。“班上,有个人……对我写了封……表白信。”她又轻声说,似乎生怕别人听见这话。 “然后?”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我想拒绝,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和那个人说。” “所以就这事你来找我?” 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是你不更应该去跟你那些朋友们商量吗?” 在我看来,有人对你写表白信,证明你被别人所喜欢着,这理当是好事。林霞她自己或许不清楚,向一个不熟悉的男生寻求这种帮助,这在其他人看来是多么蠢的一件事。 “不行!”林霞好像激动了一下,“朋友们肯定会劝我去接受的,我才不要那样。” 的确,班上的女生十有八九会这么做。在她们看来,找一个对象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但他们不清楚,好端端的一个人,在陷入爱河的那一瞬间,智商便会降至为零——成为一个从头到尾都只会享受的蠢蛋。 但我还是首次听到别人向我这样的人发出请求,这是一个冷面能到死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况且我不懂感情这一块,以至于林霞的请求让我难以置信。 “那你自己去和那人说,你想拒绝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来求助我?” “那样也不行……”她的手抓紧了衣服。 说实话,我有点想笑,捂着肚子笑的那种。“你不想接受,难不成他还会强迫你?” “因为他那种人……一定是……肯定没把我当回事的。”林霞又接着回答我说。 我一看时间,离上课也快了,而我本身也不太愿意接受这个请求。再加上不想与不熟悉的女生谈感情这方面的事,便想着赶紧说两句把她打发走算了。 “抱歉,我自己不太想帮这个忙。”我是直性子,喜欢把话放直了讲。 “这样啊……”林霞她把头低下去,看得出她有些失落,或许应该说是悲伤。 “你真的不愿意接受那个人吗?可能他会是一个不错的人啊。” 见林霞这个样子,我不由得补充了一句。 林霞摇了摇头:“我才不要和那种人……”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 我只得无奈得叹了口气,为自己不懂感情而叹气…… 然后那天下午也没在走廊上见着林霞。 我拒绝帮助林霞的理由很简单,是自己不想多找闲事或者多惹麻烦。之前我说过,我觉得现在的自己每一天都在空虚中度过,身边的一切都单调如一。 我也一直在想,喜欢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如果明白了的话,我或许就能体会到林霞的感受。 我承认我没有对任何人心动过…… 我这人,就是这么无趣。 假如说我或多或少如果能理解一些感情方面的事,至今为止就不会出现一些因犯傻而出现的问题。 至于林霞,我没有说她什么的权利。她想怎么样对待感情这种东西是她的自由。 那应该是到了第三天,我在走廊上终于看见林霞,不过她正被一个中风头逼在墙角。 “和你说的那事,现在可以给我一个答复了吗?”中风头问她。 我就站在教室门口,默默地观察着。 “这个的话……”林霞抓着自己的衣服,看得出她不想回应。 我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中风头。他的确看上去不是个什么好人,大老远就能闻出他身上那一股烟酒味。大概我也能理解一些林霞不想接受他的理由了。 “我……我现在不打算干这事。”但林霞终归还是说了出来,这让我有些惊讶。 中风头看上去有些不爽,他翘着个嘴巴问:“理由呢?” “这个的话……现在还太早了吧。”林霞是侧着脸去说话的,好像很怕去看那中风头的那凶神恶煞的眼睛。 “啊!”当时中风头把手举高,拍在林霞后面的墙上,把脸朝她凑近了些。 林霞的肩膀耸了起来,仿佛都快哭出来了,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情愿。 站在一旁的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老是掺和别人的事情。但似乎转念想一想,林霞也许是真的不想干这事呢?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进教室朝潘飞他喊了一声:“老飞,整包烟给我!” 那是潘飞正坐在空调前和他那几个所谓的“老表”在那里谈笑。 他见我对他这么说,首先是满脸疑惑,随后他从衣口袋里掏出包烟和个打火机扔给我:“少抽点两根,金老板他们还要的!” 我陪了他一个耸肩,因为我并不吸烟。 我要走出教室,朝那中风头走去。 “嗨,老表。”我就学着潘飞平时跟他那些“老表”说话的语气,拍了拍中风头的背。 “嗯?”他转过头,从头到脚的看了我一眼。“烟要不?”我把烟盒举到他的眼前,晃了两下。 他一下子就和只老鼠看见了大米一样,二话不说来过烟盒。 他用手指抵住盒底抵触一根烟的烟头,然后再用牙齿咬出来,又从我手中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那根烟。 随后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口中吐出浓浓白烟。又从鼻孔吸进去,再从嘴里吐出来。 整个过程中中分头的举动流畅利落,一眼就看得出他是个抽烟的老手。 我可不认为这一举动是怎么酷怎么帅,那只是在女生们看来。那烟味让我有够呛的。 “这玩意哪弄的?”中风头问我。 “就校门口那店。”我点了一下头,回答。 “味儿蛮足啊,是好货。” 中分头,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拿着烟和打火机朝厕所缓缓走去。他走起路来身子左晃右晃,似乎沉浸在了烟味之中,滑稽极了。 这下可好,我便知道潘飞今晚绝对饶不了我,那中风头把那一盒烟都拿走了。 “那个……谢谢。”我转过身时,林霞她朝我点了一下头。我便和她说,她要真觉得麻烦了我,以后就别老一个人待着,会容易引起这些人的注意的。 “是叫世贤吧,听大家都这么叫你……” 她用她那水灵灵的双眼看着我。 我朝她点了一下头,便往教室里走。 林霞她一直朝我笑,尽管我一直都是一副冷脸对着她。 或许我想找一次机会,去问问林霞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因为我也只能问她了。但我想想,这种问题还是不要去问女生为好。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想知道喜欢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是想让自己懂一些感情方面的事吧。 这些都不重要了。 晚上潘飞就找我抱怨,说我把那烟和打火机都给了那中分头,他现在一根都没有抽了。好了,这下他烟瘾犯了,在寝室里不安分的走来走去,边走边抱怨。 我也只好赔他烟钱——这没办法的事啊。 第8篇:听不到的旋律 十月至半时学校里组织高一新生进行了一次有关于国庆节的合唱比赛。 女生们便天天都在谈论这个事情。我却对这事不太关心,因为我从没有过所谓的团队合作精神。同时我又是个五音不全的音痴,我自己都没有听过自己唱歌的声音。 而我那几个室友个个都是女生口中“男神”一般的嗓音。他们有事没事就爱在寝室里哼两句歌。 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我怕的是合唱比赛那天我会在台上跟个疯子似的乱喊。 于是班里讨论唱什么歌时,女生们又像上次画黑板报那样,“激烈地争议”起来。 反正听到女生们讨论的那些歌的名字就知道是她们最爱的潮流音乐;而男生们就趁这个机会说一些稀奇古怪的歌的名字,搞得教室里比菜市场还要热闹一些。 和上次一样,两三节课过去了,要唱的歌还未定下来。 “贤哥,你会唱什么歌?”潘飞转身问我。 “我是音痴,都不知道几首歌。”我朝她耸了耸肩膀,应答到。 “那你觉得合唱要选什么歌?”吴金又走过来问我。 我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起爸以前嘴里哼着的刀郎的那首《映山红》。 “如果要我看的话,干脆就唱一首经典的老歌,就刀郎那首《映山红》咋样?” 吴金和潘飞先是对视了一下,随后两人意味深长的一笑,便对着讲台上站愁眉苦脸的班长大喊了一句: “《映山红》!——” 讲台上的班长开始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时,就用手捂着嘴巴嗤笑了一声。 “《映山红》!《映山红》!”接着我那几个室友便开始齐声喊。不知不觉,教室里所有同学也开始应声附和。 班长就一拍讲台,爽快的答应下来:“好,那么合唱歌就决定了!” 我顿时便愣住了,剩下就只有潘飞和吴金对着我坏笑。 我可不知道这首歌的知名度有这么高,还是因为我们的父母那个年代比较流行…… 中午时,又见林霞一个人站在走廊上。 十月的寒风已经冷的刺骨了,迎面吹来会叫人不禁发抖。 但林霞仿佛不畏惧这寒风,她依然站在那里望向远方,尽管天空不像九月那般蓝了。 她应该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于是转过身子来看着我。 “不冷吗?”我问了一句。 “只有外面空气清新一些。”林霞回答。 我很庆幸自己发现了一名同类,同时我也找到了与林霞说话的正确方式。 “你抽烟的吗?”她开始问我。 “不,我从来就没沾过那玩意。” “那你上次为何拿着烟盒和打火机?”她又问我。“难道手上有烟盒和打火机就一定证明我吸烟吗?”我反问她。 “那你还算个老实人吧,不抽烟……” 我想笑,但露不出笑容:“谁又说不抽烟就可以证明我老实了,你难道看我像老实人?” 林霞捂着嘴巴笑了一声:“你这人……” 之前也提到过,林霞她很少和班上的女生说话,现在应该改一下。她几乎在班里同学前不说话,至少不主动说话。 而他却似乎与我之间谈的很顺畅,很自然,仿佛是在和知音交谈一样。 “你会唱歌吗?”林霞忽然又问我。 “我是音痴。”我摇了摇头。“我想大概我也是一样的。”她略带伤感地说,“同学们都说我说话难听,唱起歌来也应该是一样的吧……所以我不想去合唱。” 这句话应该是错的。我想其他人应该不是觉得林霞她声音难听,而应该是因为她说起话来总是轻轻的,让人难以辨清。 走廊上并没有教室里那么喧闹,让我可以听清楚林霞的声音。 其实他说话的声音只要再大一些,音色应该是会很好听的——这当然只是我认为而已。 “我们班那合唱的歌……”她又开始笑,“到底是谁提出来的?” “我倒是觉得那首歌挺经典的,哪里好笑了?”我疑惑地问道。 “不是……那歌实在是……”她一边捂着肚子笑一边蹲了下来,“太那啥了……” 我哪知道一首歌为什么能让林霞笑成这样子。但他笑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我们就在教室里开始排练:“夜班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许多同学在排练时都不禁笑了起来,捂着肚子笑得没停的那种。 还有一些唱到一半口干舌燥去喝水,结果水刚喝下去,听到其他同学唱的,又笑着把水吐了出来,然后和那些笑的前仰后翻的同学一起笑了起来。 “贤哥,贤哥,贤哥……”潘飞在前面笑的气都喘不过来了。 “唱个歌有那么好笑吗?” “不是。这歌……”潘飞回答到一半时还要笑两下,“太那个了……” “世贤,这个歌选的是真的好!”吴金也笑的直跺脚。“贤哥,这哥是真的……”曾坚和何永来他们坐在前排的都要转过头来冲我笑。 我是被他们笑的一头雾水。是歌的名字?还是歌词?或者旋律?能让他们那些人笑的那么欢。 “噗,别笑了!”站在讲台上主持纪律的班长也笑的站不住了。 后来班主任来了,才让教室里暂时安静了下来。但是当班主任得知合唱歌曲的歌名时,他也不由得笑了两声:“你们为什么要唱这首歌?换一首不好吗?” 我倒是觉得这歌挺好听的,但我无论如何也都想不清楚笑点在哪里。 下课铃一响,班里的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继又笑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们寝室里所有人都睡不着,一直都在唱那首《映山红》。 刚进高中一个月,宿管还会到各栋宿舍楼去“巡逻”一番。后来他实在管不住这帮野孩子了,干脆也不管了。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先是潘飞起了个头,全寝的人都开始笑起来。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然后是何勇来接上,又是一阵狂笑。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再是曾坚唱道,其他人又跟着笑了一会儿。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最后,连平时最不愿吵闹的张天师也跟着附和了起来,刘宇杰在床上笑的直拍床板。 我原本是快要睡着了的,被他们那些人这么一闹,一下子又神志清醒。精神兴奋了起来:“这歌到底哪里好笑了?你们告诉我!” “世贤,这歌在比赛那天绝对能拿一等奖,你信不信?”潘飞回应我。 “我们班到了那天绝对是一枝独秀啊。”吴金也这样说道。 “这歌是真的选的妙!”曾坚拍了一下大腿,继续说道。 反正我是被他们给笑懵了。只是一首普普通通的歌而已,能让他们笑的个个前仰后翻。我是真的搞不明白。 于是这样就到了合唱比赛,那一天,我们班是最后几个才上台去的。 我们那学校可没有什么体育馆,只有一个田径场和一个升旗台以及一个演讲台。学校里的学生就搬着板凳坐在田径场上。合唱的就在演讲台上。 我们前面几个班唱的都挺好的,合唱的班级一个接着一个。 “下面有请一八一四班班为我们带来合唱歌曲《我的祖国》!” 当主持人的嘴里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时,我便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期待着这一个班级的上台表现。 因为那是康白雨所在的那一个班级。 她们班一上台,我们在她们班的人之中寻找康白雨的影子。 我找到了她——她就站在班级队伍最前面的那一排里。今天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讲真的挺好看的;她的马尾辫也似乎比上次月假时长了一些。但我不特别去在意,反倒说她变得更加可爱,更加讨人喜欢了。 虽然说我听不到康白雨的声音,但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闭。我想,她唱歌应该会很好听。 但康白雨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因为她的目光并没有朝我这边移动。 很快她们班就唱完了,又过了两个班,这边到了,我们自己班上台去唱了。 我和我的同学们一步步站上了演讲台,歪歪扭扭地站好预定好了的队伍。 “下面有请一八一零班为我们带来《映山红》!”主持人话音刚落,前面几个不安分的同学就开始大笑起来,有些还在不断讨论。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有盼春风” 第一句刚刚唱出下面坐着的一些同学和老师们便开始哄然大笑起来。 我们班那些爱闹的也不禁笑了出来,潘飞和何永来他们几个是笑的最欢的。 而我完全笑不出来,我听不清楚自己的声音,只是对着队伍前面的那根巨大的麦克风竭力地嘶喊。 演唱比赛就这样结束了。最后,评委们宣布得奖班级时,在听到我们班的《映山红》得了一等奖时,班里的女生欢笑的都乱蹦着起来,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 讲真,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我们班可以得一等奖,连班主任也为我们感到意外。 我倒是无所谓,我也只是在台上乱喊而已,讲真我连歌词都没有背熟。 林霞晚自习把我叫到了走廊上。 “上午唱的时候,我没有开口……”她说。 “嗯?为什么你不唱?”我就问她。 “因为我怕……站在我周围的同学笑话他们我。”她回答到,“但是我似乎听见了你的声音。”“我的声音?”我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 “嗯嗯。”林霞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旁边站着的同学听着你的声音就一直在笑。” 他的意思应该是我唱的时候声音很难听,或者很搞笑。 我原以为那些唱到一半就开始笑的同学是因为那歌的缘故,真正的原因却是我的声音,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晚上一回到寝室,我那几个室友果然就开始说起这件事来。 “世贤,你在后面唱歌的那声音……”最先没能忍住的是何永来。 “我和金老板在后面听你唱的时候笑的要死。”曾坚也说道。 “那声音是真的厉害!”连“读书仔”张天师也开始附和起来。 他们要这样笑我,我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 在台上合唱时,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看潘飞他们笑起来那样子。我想如果自己能听到自己唱歌的声音的话,我恐怕也会忍不住笑。 第二天,除了少数女生还在讨论以外,其他基本上都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那天在教学楼下碰到了康白雨。 今天她的四周没有惹人讨嫌的女生了,她朝我这边走来。走近了,她停住脚,看着我。 “嗨。”我率先朝她打了个招呼,“感觉又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呢。” “嗯。”康白雨点了一下头,只是单纯的点了一下头。 “那个,昨天你们班唱的挺好的。”我接着说道。“你们班也是……”她笑了一下。 “我看见你了,在你们班队伍的最后面一排。”康白雨接着说。 “这么说起来,我也看见你了,你就站在最前面的那一排。”我也这样回应道。 然后我们就没有说话了,彼此对视着。 “那个,涛……”康白雨又忽然叫了我一声,“以后……我可以来教室里找你吗?” 我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她的确是这么问我的。“可以。”我愣愣地答应了她。 然后她便笑着缓了一口气:“太好了……” 我不清楚,康白雨一下子会问我这个问题,但既然她问了,证明她应该是想来找我说话的。但她仿佛又有些顾虑的样子,我并不清楚她说这话时,心里在担心什么。 接着便告别了。在学校里与康白雨的每一次谈话一直都是那么简短,又那么让我难忘。 之前记得到了,高二可以有一次选科分班。我想借此机会希望可以康白雨分到同一个班。那样的分好了的班级里或许就可以少一些烟味,少一些香水味,学习氛围也会好一些。 那样的话,我和康白雨之间说话的时间就会多很多,也会长很多。或许我这样空虚的生活到了那时候也会得到一些改善。 我一直憧憬着那一天的到来。 第9篇:一个人的日子里 这一天出事了。 这一天的前一个晚上,潘飞捧着一个纸盒子走进了寝室。曾坚和何永来便迎上去问那盒子里的是些啥。 “别出声!”潘飞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这时正是午夜时分,寝室外面一片寂寥。 我和刘宇杰被他们吵醒。从床铺上翻下来,想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只见潘飞打开了那个纸盒,从里面抽出一瓶白酒。“托人在外面买的,抢手货。”潘飞笑着说道。 曾坚和何永来一下子跟着笑开了花。 我对酒那东西是没有半点兴趣,便又回到上铺的床上。但同时我又睡不着,便坐在床上看着他们说笑。 刘宇杰没和潘飞他们一起喝酒,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也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去了。 吴京和张天师在床上睡得跟两头猪似的。吴京还时不时翻个身,张天师睡的一动不动。 潘飞他们一喝酒就喝一到一点多。后来曾坚又拿出了两包烟,然后三个人就一边喝酒一边抽烟一边说笑,虽然声音不怎么大,但在寝室门口还是可以听见里边的声音的。 “喂!还在那里干什么?——” 忽然从寝室窗子里照进了一束手电筒光,伴随着一声怒吼。 后来我才记起,这一天正是学校政教处搞就寝情况排查。 潘飞他们三个被抓,而我因为没有按时就寝,也随同他们三个人第二天被叫去了政教处主任的办公室里。 政教处主任对我们破口大骂,愤怒地还拍起了桌子。 然后第二天学校里给出的处分决定。潘飞他们三个都被记了大过。而我既没喝酒又没抽烟,后来还是刘宇杰站出来为我做证明,我才被给予最轻的处分——警告处分。 这个处分虽然没有像潘飞他们三人被记过,而在学校也通报批评一样。但班主任依然罚我回去反省四天。 我背着书包,书包里是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站在校门口,不知接下来该去干什么。 我懊悔极了,或许前一个晚上我能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就不会受处分了。当我被赶出校门的那一刻,我不由地感到一阵恐慌。 我告诉自己,你没有家…… 我只是暂住在康叔叔的家里,我没脸背着一个处分去见康叔叔。他帮助我走出生活困境,让我住在他家,让我和他那可爱的女儿上同一所高中。还帮我交了一切的费用,给了我生活费…… 现在让我这样去见他,我做不到。 但我除了学校和康叔叔家还能去哪。你能朝哪迈出脚步?我这样问自己。 我想哭,但眼泪流不出来,剩下的就只有哽咽。我一人在大街上走着,仿佛又回到了四个月前的暑假。 或许我会想起我爸妈,会想起以前那个总是大吵大闹的家庭。 ——但我终究还是去想了,一想到我爸妈眼泪就流出来了。那一刻,我感到了不安,悲伤,彷徨。所有消极的东西都朝我扑来,而我却怎么也阻止不了那些东西摧残我的心境。 我承认自己也有软弱的一面,它在此刻得以呈现…… 那也我在空旷的街上不停的彷徨。无处能去的我进了一家网吧。和四个月前的那一晚一样——坐在一台角落的机子前,发了一整晚的呆。四点时我又离开,又独自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来晃去。 我去了河边,清晨的气温还未回升,让我不由打了个寒噤。 河堤上,放眼望去,空无一人。天还未亮,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这一夜永远都不会过去。 我想起了康白雨,想起了她那张笑起来天使般可爱的脸。如果康白雨她知道我被开了处分,流浪在街上时,她会是怎样的惊讶?又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想到这儿,我害怕极了,又开始渴望康白雨不要知道这事。就算她知道了,她会来安慰我,我也会同样害怕。 我又一次想起了中考完后,我和妈背着我爸搬走的那天。我又开始懊悔,又开始自卑。 或许我感觉自己早已成为了一个废人,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自甘颓废。 总觉着世界从未对我仁慈过——当我感到喜悦时,它就会给我来一次沉重的打击。当我感到孤独时,它就会给我来一次冷酷的嘲讽。 但我回忆起从小学开始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时,我又觉得,自己是不平凡的。 脚累了,必须得歇会儿,我就坐在路旁的一把公共木椅上。 旁边的一盏路灯一闪一闪,突然它不闪了,所有的路灯都熄灭了。黄色的边边从漆黑的天空下的地平面滋长的出来,不断的蔓延。慢慢的,今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我的身上,耀到了我的双眼。 小县城开始苏醒。河堤上多了些晨跑的人,街上开始有了些车辆,店铺也一家家地打开了门面,挂上了招牌。迎着初冬的暖阳,寂寥的县城逐渐开始热闹起来。 我沿着河堤一路向北,我意识到今天是周六,他应该会在家。我就去敲了敲他家的门,开门的果然是他。 黄俊一见上门来的是我,就不由得喊了一声:“呀,涛哥!”他这话让我感到了亲切,似乎眼前站着的人就是我的亲生弟弟一般。 他迎我进了家门,他的父母也很欢迎我,把水果什么的都给我端了上来。 黄俊问我:“涛哥,你不是应该在高中学校里吗,今天怎么回来了呀?” 他这话就问得我一时语塞…… “我们放三天假。”我撒谎道。 向来问成绩是大人们最爱做的事之一,这不,阿姨就问起我来了:“唉!涛世贤。在学校里成绩如何,在学校里排名多少?” 我心虚地撒谎说我还好,中等偏上排名。 “那也要更加加油哇,将来考个什么名牌大学,好给我们家黄俊做榜样。”阿姨又说。 随后黄俊要把小区那些小孩们都叫来他家。小孩们一看见我欢喜得又蹦又跳,一个拉着我要我同他们一起玩游戏。 我真想找个慰藉,就答应了他们。谁知他们那些看上去幼稚至极的游戏,我却和他们玩起来有天大的劲头。 可能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是一个天真不过的孩子。只不过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天真”慢慢地被消磨殆尽,余下的可能就只剩下“孩子”了吧。 玩了一上午,我有些疲惫,也毕竟昨晚一夜没睡,大清早的又走到河边,走了那么久的路。黄俊就让我睡在他的房间里,我又一觉睡到了临近傍晚,他的家人又热情的让我留下来吃了晚饭。 晚上时,我想着去试着找一下酒吧老板的店,看那店是不是还在那里。 那店面还在开着,但似乎已经装修成了一家KTV。白天那店里几乎是没有啥客人的,因为人们劳于工作。 我走了进去,坐在大门旁的招待台上的人,却不是那个以前的店老板。而是一个看上去比较年轻的小伙。 “你好,是要包厢吗?”小伙见有客人上门,赶紧说道。我摇了摇头,向他问以前在这里开酒吧的那个店老板去哪里了。 “那老头儿早回老家去了。”小伙回答,“他一个月前把这店面转让给了我。” “回家养老去了吗?他有亲人吗?”我继续问他。“这我就不知道了……”小伙向我摊了摊手,“我只听说那老头儿身体不太好,记得好像还没有出医院几天就把这个店面给卖了。” 我想店老板应该是伤感到自己年事已大,力不从心了,不然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把自己经营了十几年的店面给转卖出去的。 对店老板来说,这家店面以及那把老军刀应该就是他的亲人吧。 我走出了店面,迈步在街上。我依然不愿回康叔叔家,即使我知道昨晚上我没回去他那,他大概正着急找我。 那不是我该回去的地方——我再次这样对自己说。我迟早是要搬出那里,重新找一个地方定居的。 虽然我自己很清楚,那样的话,我就成了不报恩德的叛徒了。吃着别人家的,住着别人家的,穿着别人家的,用着别人家的。这些都不偿还给别人,就选择独自离开,这难道不就是叛徒吗? 但我仍然一无所有,就算失去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目前唯一能使我重新站起来的动力只有康白雨,没有那女孩的世界毫无意义。 如果现实把他都要剥夺走的话,我活着也没什么趣味了。 可能我没回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康白雨那里。我怕她来找我,怕她找到我。 这么在街上晃荡一圈,天又黑了,我不得不去找地方过夜,但我绝不会回康叔叔那里。 或许我想我应该通知康叔叔一声,叫他不要担心。但如果我一旦联系他,他就会肯定来找我,搞不好他会带着他的女儿一起来找我。所以我选择消失,变得毫无音讯。 我开始注意路人的眼神,稍察觉到什么奇异的目光就会去多看一眼。 我觉得有人在窥视着我,有人跟着我,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这一丝不安终究化为了恐惧,我开始感觉自己在出冷汗,心跳也开始加速了。 我加快了行走的步伐,我开始不停喘气,最终我跑了起来。 我不清楚此刻这种莫名的恐惧到底是什么,但我已经开始了逃窜,尽管不知道正在追赶着我的是什么。 我一路跑到了一条巷子里面。转头去看背后,但背后没有人跟着。我又躲在小巷的一个角落里,盯着巷口看了许久。直到确认了真的没有人跟在身后,这才靠着一面墙舒了口气。 但没过多久,我又开始抛弃了,因为我十分惧怕刚才那种感觉,我从小巷的另一口子里跑了出来,那种感觉才逐渐消失。 我又进了昨晚上去的那家网吧,租了一台机子坐了下来,这一次我没有发呆,而是在电脑上玩起了游戏。 这并不是因为我贪玩游戏,而是因为刚才那种感觉还心有余悸。 后来的两天内,我时不时还会感到这种莫名的恐惧,一旦开始有这种感觉了,我就会开始逃跑。 我仿佛觉得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一个逃犯,盲目的逃窜。 一直都在逃…… 第10篇:羁绊 这样便到了我返校的那一天下午。 我把书包里的衣服放到寝室之后,就往教室里走。潘飞他们三个还要在家反省三天才能回来,寝室里就少了些烟味。 我走进教室,一上来就见到了吴金。“世贤,回来了?”吴金笑着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把脸扒在课桌上,用双手抱住。我觉得康白雨她今天肯定会来找我,我害怕面对她。我也希望不要有人来找我说话,此刻我什么话也不想说。 “涛世贤?”我的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我确定这声音是林霞,因为声音很轻。 “你没事吧?”林霞接着又问我。我抬起头来,摇了摇头:“这处分不要紧的,我只是回去坐了四天而已。”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林霞她又继续说到,“从今天早自习开始,每一节课下课都有一个外班的女生说要来找你,而且她看上去很着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听完我便知道她所说的那个人是康白雨。 “她上次来找我是多久?” “六七分钟以前吧。” 还好在路上堵了一会车,要不然可能就刚好碰上康白雨了。我心里不由地想到。 “那个人是你朋友吗?”林霞又问。 我觉得林霞她似乎有些在意康白雨,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一个初中同学。”我回答道。 之后我觉着等着康白雨来找我也不太好,随后我决定自己主动去找康白雨。 那是我第一次去主动找康白雨,我认为我应该要对她道个歉。 我找到了她们班门口,向他们教室里探出头,一股呛人的烟味就钻进了我的鼻孔里。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们班的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在这样的班级里坐着,康白雨她应该也很辛苦吧。 但我没在教室里发现她的踪影,我又确认我并没有找错班,便又向教室里看去。 “涛?”忽然康白雨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转过头看着她,她镇头冒大汗的站在我背后。“你这几天上哪去了啊?”她大喊道。 我知道她生气了,但我又不好怎么解释。 “我去了一个朋友家。”我这样回应道。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爸爸他去说一声啊?”康白雨又这么问我。 “我受了处分,没那个脸去见你爸……” “你是傻子吗!”她不顾一切似的冲我大喊,“知道我在学校里有多么着急吗?” 我彻底语塞了。 “我爸每天他都开着车去街上找你啊,你知不知道啊!”她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还以为……你差点不见了呢……” “对不起。” 我只能这么说,当时我也只能说出这三个字了。 那一刻,可能是我真正的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去向康叔叔认错,后悔让康白雨流泪。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康白雨一家的恩我是永远都回报不完的。甚至有时我觉得他们父女俩所给我的胜过我的亲生父母。 而我没有丝毫的改变,不该犯的错依然在犯,不该遭的罪依然在遭。 之后,康叔叔来了学校一趟。他没有说我什么,确认了一下情况后,又塞给了我这个月的生活费。 我知道康叔叔应该是很生气的。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只是一个暂寄在他篱下的客人。 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我而花这么多的心思。 但康白雨应该会一直生我的气,我猜她会开始讨厌我,我也害怕她讨厌我。 我自己心里清楚,这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消失在我脑海里的。 或许我得找个时间再去找康白雨好好地去道个歉,但我同时担心这会起反效果。 上课我聚不了神,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让她不再生气。我越这么去想,我就越觉得自责。 我开始怀疑我的为人,怀疑我说话行事的方式,怀疑一开始所坚持的东西是不是错的。 我变得更加爱发呆,一发呆,又立即会想起康白雨。我尽量不去想有关她的一切事情。 但随后发现自己做不到,因为自己就是这么无能…… 三天后,潘飞他们挨个回来了。 “在家里是真的快活,吸烟,看手机什么的都随便搞。”听他们说他们的父母有没有多骂什么,他们在家里几乎就是玩了一个星期。 “还好那天晚上我睡着了,不然我恐怕也要回家里玩去了。”吴金笑了笑。 “世贤回去也应该挺好玩的吧?” “啊,还好吧。”我回应道。 在学校里,他们还是照样的抽烟,藏手机,完全忘记了在自己的身上还背着那么严重的一个处分。 我惊叹着,这就是每个人都向往的高中生活,至少我是对这种日子有些失望的。 后来又给自己酿了一次祸,但那次却让我清醒了许多。 那一天,康白雨又来班上找我。她是直接站在门口喊的:“涛世贤!” 我原本是趴在桌子上的,一听到康白雨的声音,立马便抬起头站了起来。 今天她穿了一条可爱的蓝色方格长裙。还披着白色的衬衫。 “有什么事吗?” 我亲生的问她,认为她仍然在生我的气。 “就是……上次那事。” 她果然要提那件事。我认为这是向康白雨道歉的好机会,没等她接着说话,我就对她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哈?”康白雨似乎是愣了一下。 “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了。” “你说什么呢?”她看上去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我又没生你的气。” 我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但康白雨她的确是这么说的。同时我也在笑自己真笨,康白雨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她那么天真,纯洁,怎么可能会去想那么多。 “你真的是……”康白雨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爸他上次去街上到处找你时,顺带取了一下景,画了几副令他自己高兴的话。” 我大概记得康叔叔也说过,“取景”是每个美术家都要学会的。“景”取好了,一副好画也画好了一半。 “所以上次那事你就别去想那么多了。” 我敬佩康叔叔一家不计前嫌,不拘小节的气概,这一点是亲生父母永远也比不上的。 但是这样同样又让我感觉,自己欠康白雨的越来越多了。 “啊呦,这哪个班的?”不知从哪窜出一个剪着锅盖头的胖子站在了我们俩的旁边。 “长得还挺标志的,不错。”那胖子走了过来,他脖子上闪着金光的项链边走边晃着。 同时等那胖子走近时,他身上那股烟味和酒臭味就越来越重,让我不禁想呕吐。 那胖子抬起他那肥肥的手,托起康白雨的下巴,把她的头昂起来。 “干什么啊……”康柏的脸色十分不适,或者说不情愿。 “交个朋友呗。”让胖子接着说。 谁哪能明白我当时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我是直性子,看不惯就是看不惯。不仅是因为9那胖子对康白雨的举动让我不爽,更过分的是这胖子把站在旁边的我当空气一般。 “松手……”我把话放直了说。 那胖子缓缓的转过头来,从头到脚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他把那他那小的可怜的眼睛眯成一道缝:“你谁呀?” 我才懒得和他这种没教养的人多说话,一把抓住那胖子的肥手给扳开。 “你不知道别人办事的时候你就不要多管闲事吗?”那胖子说起话来,那口水飞溅得到处都是。 “你说我为什么管闲事?”我也反不到。但又感觉我的衣服被扯了两下。 “涛……算了……” 我转过头去看着康白雨。 她的神情却让我不由震了一下。她的头略向下低着,牙齿紧咬着下嘴唇,眉头在不断的颤抖…… 我从未见过她露出过如此的表情。 “这是常有的事。”康白雨轻声又说。 那时听完这句话不知哪来的火气,我便把声调抬高对康白雨说:“那你就去和那死胖子交朋友啊。” “你刚才说我啥?你算哪根葱啊?”那胖子昂起脑袋,明显是在挑事。 “我可以是根葱,但你必须连葱都不如。” 我那时从未考虑过说这话的后果,只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而已。 “找死是吧!”他直接冲上来狠狠地推了一下我右边的肩膀。那只肥粗的大手推到我身上时我感觉还是蛮有力气的,但我依然不退步。 “喂!干什么呢?”潘飞从教室里揣着个口袋走了出来。 “老飞。”那胖子叫出了潘飞的名字,他俩也应该认识,“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子在和我闹事呢,没啥大问题。” “世贤,咋一回事?”潘飞转过头来问我。 “那胖子讨打。”我也就简单明了一句话。 潘菲看了看我身后的康白雨,随后从口袋里抽出两支烟出来,塞到那胖子的手里:“老表,这是算了,这学校也长得漂亮可爱的妹子,又不是就那一个。” “那种女的我才看不上呢。”那胖子接着烟又对我昂了一下头,“是这小子要找事。” 我极力忍着自己的暴脾气,当时我恨不得上去打瞎那胖子一只眼。 那胖子抽着潘飞给他的烟大摇大摆的走了。我知道自己惹了人,便转过身对康白雨说:“你回教室里去吧,这几天别来找我。” 我当然知道康白雨她不会安心的背要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说:“事情闹不太大的,相信我,没事的。” “妹子,这事你放心,世贤他能解决。”潘飞也帮着我劝她。 康白雨她没有回应我,她只是低着头下楼去了。我觉得她应该是在自责——这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 “贤哥,你摊上事了。”潘飞推了一下他鼻梁上的眼镜,“可能事儿还不小。” 我可不认为自己有得罪那胖子什么,他那明显是故意找茬。 特别是他那句“那种女的我才看不上呢”是真正触犯了我的底线。先别说他侮没侮辱康白雨,明显在对我挑衅。 他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他,我其实就清楚这事,就难以扯平了。他就是和街上那些天天就知道打架找事的人一个性质,只不过是凭着父母的关系才搞进这学校里面。 “我心里清楚,他若要上门来怎样弄我,我就怎样给他弄回去。” “那胖子是学校的这些人中最喜欢挑事的那个,虽说他可能叫不到什么人。但他绝对会来找你麻烦。”潘飞继续说道,“这是我和老来还有老尖他们都插不了手,你小心一些。” 暑假里,在酒吧里,我形形**的人都见过,一个个都是荒废的学业,想凭着背景或者啃老,一步登天的毛头小子。 抽了两口烟,剪了个头发发型,就以为自己蛮酷蛮帅,蛮潇洒了——这当然只是我一时气愤想的,这话自然也不能乱讲。 但是我完全不怕那胖子再来找我惹事,这也是事实。 但我没料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 到了第二天,下午我回寝室时,在我的寝室门口就遇到了那胖子。他带着三个长的高一些的人围在寝室门口,像是在特意等我一样。 我头也不回地迎了上去,因为早就知道他会找上门来。 “鬼仔,回来了?”胖子昂着头对我说。 “今天这事是没完了是吧?” “你说呢?”那胖子快步走到我面前,使劲地推了我一把。他在体型上占优势,我自然不敢随意还手,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三双恶狠狠的眼睛在盯着我。 但我暑假里和酒吧老板学的搏击术也不是白学的。 我先故意装出一副打不过那胖子的样子,直往后面退。 “今天老子我就要废你一条腿!”胖子顺势冲了上来。 我找准时机,躲开他起初的那一拳。反手过来对准他的肚皮就是重重一脚。 结果谁知那死胖子的肚皮比猪皮还要硬,这一脚让我整条腿都抽了一下筋。但是那胖子也自然不好受。他捂着自己的肚子退到了墙边,缓缓地跪下来,脸绷得紧紧的,嘴巴半张开,看上去难受极了。 后边那三个高个子冲上来,两个把我按倒在地,另一个就拼命地向我背上面踩。 我当然觉得疼,但我不能出声,出声就相当于认输了,我的直性子就是这样,永远都不会服输。 我觉得他们那些人是没有杀人这种概念的,从他们这种不知死活的殴打来看,我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他们丝毫不会考虑自己打的有多么用劲,只会知道让我得到“教训”而已。 并且我猜以后这事再被提起时。他们肯定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那胖子。 出了事就知道自己自顾逃跑,完全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这就是人虚伪的一面之一…… 我意识到自己必须得还手了,再不还手就真的要被他们打成死人了。 我挣脱开按住我的那两个人,用手撑起身体,回头一记重拳打在一个人的鼻梁上。 另外两个人又冲上来把我推到墙上,对着我的肚子一顿乱踢。我捉住一个人的脚对准他另一只脚,用力一扫把他放倒。最后一个人,我直接两拳打在他两边的脸蛋上,感觉像打碎里边的骨头一样,比酒吧老板那店里的沙袋软和多了。 后来有看到这一场景的人跑去学校里报告了这件事情。政教处的那些人把胖子和那三个人给带走了;而我被送到了校园医务室。 果然不出我所料,晚上我和他们四个人被主任问话时,他们三个人就疯狂的把责任往那死胖子身上推,说什么他们三个什么也不知道,是那胖子指使他们打我的。 他们为自己做证时低落的像只流浪狗,那样子差点让我笑出来。 而那胖子则是一直低着头,因为他是策划者,听说是要强制退学了。 还好那个主任不算太笨,他先是听我讲清楚事情的经过,随后还特意去叫人查了监控。最后又给那三人记大过处分,并做留校察看。 而我的行为被认为是正当防卫,所以啥事也没有。还免费和学校的工作人员去了一趟医院做了下检查。 我也没什么身体不适或者哪里受伤,只是事后全身酸痛了差不多一星期而已。 “世贤,事情怎么样?”那之后的第三天,潘飞在寝室里问我。 “还能怎样?该受罚的受罚,该记过的记过,该留下的留下来。”我回答道。 我可不认为自己打架哪里厉害,应该是要说那四个人都没有什么本事。没有在外面流浪过,没有为自己的生计担忧过。 他们的一切都是父母赐予的,拿着父母的血汗钱,在学校里抽烟喝酒,谈女朋友,甚至打架,这才是我所认为最为害躁的事。 一个星期后我想去找康白雨,想把有些要说的话跟她说清楚。 我去教室里找她时,她很惊讶,应该是想不到我会来主动找她。 “涛……”康白雨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站在我面前。我跟她讲,我什么事也没有,那些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和教训。 “你没事就好。”她说到。 “难道你希望我有事吗?”我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不是啦。”康白雨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谢谢你。”“既然想谢我的话,就给我笑一个。”那是我第一次对她说这种话。 “嗯?”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再很为难的笑了一下。 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涛……”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有什么话就敞开了和我说吧。”我想听他把话说完。 “以后别干这种事了好吗?你答应我……” 我和他说,我这人天生就是这样看不惯,就是看不惯,要打架就打架。不喜欢拐弯抹角,总爱把话扯直的说,把事扯直了做。接着我又说,对我来讲,直性子仿佛是一个永远也改不掉的恶习。一直伴随着我的言行举止。 “你这人真是怎么教也不会听的呢。” 康白雨她笑了,笑的很甜。 那一次我想把自己就是曾经那个一直关注着她的人告诉她,但到后来还是没能说出口。 康白雨曾说过自己想在高中学校里见到那个人,所以她现在大概也一直还在找吧。 却不知那个人被她自己所就,被她赋予了新的活力,因她而执着,为了她而努力。即使可能那个人不是我。 对我而言,康白雨就像是天使,把我从死亡边上拉了回来。如若她受到任何人的侮辱或欺凌,我都会奋不顾身的为了她而站出来,为她挡下所有的痛楚和伤害。 我也绝不允许他那份纯洁的心灵受到玷污。如果有什么东西要把它从身边夺走,我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抢回来。 除了那张可爱的笑脸以外,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的心动摇;除了那根马尾辫以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使我改移志向。 其实我一直都在因感情这个东西而苦恼。但也可能是我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也是我唯一确定的一点—— 可能我早就已经喜欢上了康白雨。 尽管这一份感情我不明白究竟是不是正确的,这种感觉到底是不是所谓的“喜欢”…… 但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勇气去告诉她…… 这也是我后来唯一的执念…… 唯一的羁绊…… 第11篇:不该抱有的感情1 总觉着林霞她最近不对劲。 林霞一见到我从教室走出来到走廊上时,就赶紧跑进了教室;每次交作业时,他也会避开我的座位;每次在食堂里见到我时,她就偏着脑袋走开;每次无意与她对视一眼,她也会刻意去躲。 是不是最近我一直都在忙自己和康白雨的事,没和她说话,她生气了?我这么想到。 但是林霞也没有做出什么讨厌我的举动,而且上课时她还时不时朝我这边转头,这让我难以理解。 还有一次,我不小心碰倒了她桌子上的本子,我本想帮她伸手去捡。谁知她一下子把本子捡起来,脸还有些微微泛红。 她也不说话,就是仿佛一直躲着我,又或者在瞒着我做什么事。 我哪搞得清楚,平时一个不常说话的女生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我照样自己做自己的。 以前宁霞还会偶尔来找我说话,到了现在是直接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明明上课时人还坐在座位上的,一下课人就没影儿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她为什么要变成那样。不过没有了林霞,我在教室里下课基本就没有人和我来说话了,这让我感到无有些无聊。或许我应该去问林霞原因,但是她一直躲着我啊。 这天下雨,雨一下,整个下午都没有停。 我握着伞从楼上的教室走下来,发现林霞站在教学楼的屋檐边。 她望着阴暗的天空,似乎在等人,或者可能因为她没有伞。 “你要去哪里?”我走了上去,把伞打开着,转头问她。 林霞好像被我吓了一跳似的,全身抖了一下,然后她就向一边靠了靠。 她迟迟没有回答我,我就把伞举了起来,迈向雨中。 这时她又一下子叫住我:“那个,我去寝室。”我耸了耸肩膀,把伞递给了她。 “诶?”林霞看着我,脸好像又开始泛红了,“那你怎么办?”我就和她说,我又没说我要去寝室,只是要去一趟小卖部而已,那时候学校里的小卖部就设在我们教学楼的旁边。 林霞接过了我手中的伞,之后我就淋着雨跑向小卖部,等到我回来时,林霞已经没有站在那里了,但是后来这件事被我逐渐抛到脑后,我甚至连要林霞还伞都忘记了。 慢慢的就到了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寒冷,我自己披上了厚厚的保暖外衣。 一转眼又到了月底放月假。康白雨前一天来教室里找过我 告诉我第二天放月假时,要我自己乘公交车回去,她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反正我猜八成是要和她班上的那些女同学出去玩,我也没多说什么,也就答应了她。 月假前一天的晚自习上,潘飞便在班上约同学去KTV玩。 “喂,贤哥,一块去KTV玩吗?” 随后他约到了我,我起初还有些犹豫,但他又说,我们寝室的人除了张天师以外的人,他都给约上了。然后吴京也过来邀我一起去。康白雨她也有事去处理,我就口头答应了下来。潘飞他们后来又邀到了班上好多的人,当然也邀请了几个女生。 这样就到了第二天,我们那群一起去约好去玩的人挤了半台公交车。我还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以至于不必要和那些身上飘着烟味和香水味的人挤来挤去。 我头一直望着车窗外的大街,也没去多留意一起去玩的人有哪些。 “那个,让一下谢谢……”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碰了一下,便转过了头,却发现林霞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我的旁边。 她的脸似乎又在无缘无故的红,也不低下头来看着我,时不时也不自然地左顾右盼。 “你也一起去?”我问了她一声。 “啊?嗯……那个叫潘飞的人约了我。”她点了点头,但就是不肯低头看我一眼。 旁边那几个女生你挤我推的撞了一下林霞,然后林霞又碰了一下我。 “啊,对不起!”她就赶忙向我道歉。 今天的她重新扎好了马尾辫,她一说起话来那马尾辫就一摇一摆的。 “上次我向你借伞那事,抱歉。”林霞接着说,“那把伞我不小心弄丢了……” “嗯?”我这才记起那件事,“哦,没关系,我早把那事给忘了,伞我再买就是了。” 林霞她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但这时公交车到站了,她又把喉咙里的话又给吞了下去似的,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贤哥,下车了!”从人群中传来一句潘飞的声音,我便背起自己的书包站了起来,向公交车门口挤去。林霞她在身后紧跟着我,和我一起艰难地从公交车上挤了下来。 “这边这边!”潘飞和何永来在前面带队,跟两个导游一样。 那家KTV的店面还挺大的,至少比酒吧老板那家店面大多了。潘飞从口袋里抽出一张贵宾卡,他应该是经常到这里来的。我们开了一间大包厢,有两个唱台的那种。 “今天来的每个人都要给我唱支歌,不然就是不给我老飞面子啊!”潘飞大喊了一声。 “第一个来老板!来老板!”曾坚便把麦克风塞给了何永来。 “好!”吴金和我就坐在下面鼓掌。 “呼呼!”何永来吹了吹麦克风,“你们来了的这些人别给我只顾着看手机抽烟啊,会唱的都给我跟着唱啊!” “哦!”女生那边就响起一阵欢呼。 于是何永来就开始唱了,我和其他人就坐在下面听着,时不时跟着哼两句。 但是我还是闻到了空气中的烟味,是班上那几个不安分的男生在抽。女生们一个个捂着脸看着唱台上的何永来,但也有独自在翻手机和照镜子的。 等到何永来唱到**的时候,我和潘飞就一起欢呼。 随后吴金也是被何永来硬生生的推上台去唱的。再是曾坚,再是刘宇杰。 我忽然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便向四周环顾了一下,就发现是女生那边的林霞。 林霞她见我发现了她,又赶紧把头转向一旁,然后嘴巴乱动两下,装作是在和边上的女生说话一样——这我当然看得出来。 我觉得她是和女生们搭不上话的这种,所以在看向我这边的。我也正觉得有些无聊,便站起来向她那边走去。 结果走到一半就被潘飞给拉了回来:“哎哎哎,贤哥,你往哪里跑呢?下一个就是你!” “哈?我不会唱啊,什么歌都不会!” “世贤你还想跑,老老实实给我上去唱一首!”然后何永来也过来拉我。 “来来来,把世贤推上去!”曾坚也走上来把我往唱台上拉,后来刘宇杰也来了,我就实在挺不住,被他们推上了唱台。 “贤哥要唱了!都给我好好听着!”潘飞便开始起杠。 刚才那一瞬间,我是真的恨死他们几个了,想不到出卖我起来居然如此狠心。我也在心里下定决心,待会儿我也要把潘飞这样子推上来,谁叫他让我不爽了。 我十分不情愿的拿起麦克风,我清楚此时林霞正在下面看着我,我万般犹豫之后,无奈的点了一首张学友的《吻别》。 结果,当我刚唱出第一句时,全场在坐的所有人就都开始笑起来。创造**时,部分人边笑边拍桌子,我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歌唱完了,下面的人笑的已经前仰后翻。 我唱完之后立即走下去,揪起潘飞的衣服,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世贤老哥,轻点啊,世贤老哥……”潘飞缩着脖子,故意装出一副狼狈的样子。 “我跟你讲这事,咱们没得商量!”我一把把他推上唱台 把麦克风递给他,“给我唱好听一点,这件事我也就算了。” “好好好,老哥老哥。”潘飞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对着我,便举起麦克风开始唱。 我又走到林霞面前,她一见我过来就开始捂着肚子笑。 “不就声音难听点嘛,有那么好笑吗?” “不是,你的那声音是真的……”她不停的笑,笑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再笑小心我把你推上去,你反正也不太怎么会唱歌。”我就和她开玩笑。 “你先把自己的事情搞平再说吧。”她说,我也才发觉其他的女生也在不停的看着我笑。但至少我这一开喉咙把我在班上的知名度给提高了,下课时别人要寻着名字来找我有事时也不至于到处去问“涛世贤是谁”了。 而且我发现林霞在面对我时也不再脸红了,这或许是件好事。 终于在这次活动接近尾声时,潘飞问了一声:“你们还有谁没有上台唱过歌的?” 在座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自己已经唱过歌了。 这时,林霞缓缓的站了起来:“那个,还有我……”“唱啊,上台来。”潘飞向他招招手,示意要她到唱台上来。 “我不太会唱……”林霞回应道。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独自拍起了手。一下,两下,三下,周围异样的目光越来越多。 “干什么呢?别人要上台唱歌了,你们给点鼓励不行吗?”我便大喊了一声。 “好!”潘飞是第一个跟着我拍手鼓掌的人。“贤哥说的好!”何永来随后也开始鼓掌。“都给我愣着干什么?鼓掌!”吴金站了起来,对在座所有的人喊了一句。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为林霞鼓掌,来为她加油打气。 林霞惊讶地看着周围给她鼓掌的人,她有些发愣,但还是不敢走上唱台。 “怕什么!我都上去出丑了!”我才不喜欢看别人犹犹豫豫的样子,便朝她大喊了一声。 林霞转过头来看着我,在许久的迟钝后,她走上了台,握起了麦克风。 “好!”我鼓掌的声音便大了一些。 “嗯……”林霞把麦克风举到嘴边,“我不太会唱,如若唱的不好听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我平坐在下面的沙发上,静待着她开口。 第12篇:不该抱有的感情2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的说你爱我……” 林霞点唱了一首当时还挺热搜的歌,叫《夏天的风》。 她唱歌时时不时会向我这边偏一下头,瞄一眼我,又立马缩回眼光。 其实林霞在唱歌的时候,在座的人都在为之惊叹的。 据我了解,她在唱的这首歌必须是要女低音才能够唱出来的。而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说话声音特别轻的林霞,这首歌从她嘴里唱出来,可真谓恰到好处。她其实非常适合唱这种类型的歌。 她的声音并不像那些女生嘴里说的那么难听。她只是平时说话的声音太轻太小,而让人听不清楚而已。 当林霞唱完最后一句时,包厢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怎么样,世贤?”潘飞拍了一下我的背。 “嗯?你指什么,老飞?” “那女的我觉得还挺不错的,不愧是我的世贤老哥,眼光还是不错的。” 或许我不理解潘飞这句话的意思,或者应该说我是满头雾水。 “我和你讲,一开始那女的她不愿意一起到这来玩,后来我就和她说你会和我一起去。结果你猜怎么着?”潘飞继续说道,“他直接瞪大了眼睛的问我‘真的?’我又说如果她去了,你一定会去的。然后这事儿就成了。” 我便皱紧了眉头,因为我还是不明白潘飞到底在说些什么。 “也不枉兄弟我特意给你安排这一次机会啊!”潘飞说着从裤兜里抽出两支烟点燃。 “你把话给我扯直了说,别给我东一边西一边的!”我有些不太耐烦了,拍了一下他拿烟的那只手。 “那我扯明了跟你说了啊……”潘飞抽了一口烟,准备把话说出来时,林霞却走了过来。 “你瞧,她自己来说了。”他就说了一句。 “怎么了?”我便抬起头来问林霞。 “那个,谢谢,就是刚才我上台那时。”林霞回应道。 “没什么,如果唱歌那么好听的人不把自己动听的声音展露出来的话就太可惜了。” “哎?”林霞的脸似乎又开始变红了,“我唱歌……声音好听?” “嗯。”我点了一下头。 这时,潘飞他又对林霞说了这么一句话: “别人世贤都这么讲了,你起码也给我直爽一点啊……” 我不清楚潘飞到底要向我表达什么意思,便把目光投向了林霞。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便问。 林霞却忽然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一下子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似乎是想说什么话。 “好了好了!”潘飞拍了两下手站了起来,“歌都唱完了!回去睡觉回去吃饭了。” 我和众人便走出了KTV的店门。 其他人都租出租车走了,只留下我,林霞以及潘飞站在街上。 “贤哥,我的兄弟马上要来接我了,你怎么办?”潘飞问我。我想我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并告诉他我只能乘公交车回去了。 “行吧。”他理了理自己的中风头,把眼镜取下来擦了擦。不久从远处驶来一辆摩托车,上面有两个和他一样的中风头。“那么世贤老哥,先走了。”潘飞上车时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是个好女孩,别拒绝她。” 随后,他跨上那辆摩托车,拍了拍前面那两个中风头的背:“嘿,走了老表!”然后摩托车发出“呼呼”的轰鸣声,只留下一片烟尘飞驰而去。 在我的眼里,潘飞他们虽然爱抽烟,和社会上那些混子搭成一堆。但是他们还是一群年少轻狂,朝气蓬勃的青年。他们并没有像其他那些只会在高中学校里慢慢腐朽的人一样。 我转过头,发现林霞居然还站在我身后。 “你还没回去吗?”我问了她一句。 “那个,我的书包忘在包厢里了……”林霞便回答我,“可以陪我一起去拿一下吗?” 我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上也没有背书包。便觉着自己的书包也应该忘在包厢里了,就答应了她,又朝店面里走去。 像招待台上的服务员表明意向以后,就进了刚才唱歌的那间包厢。 我很快就在刚才一直坐着的沙发上找到了自己的书包,同时林霞也找到了自己的。“我们走吧。”我说着向包厢门走去,抬起手抓住了门把手。 正准备转动门把手,打开门时,林霞叫住了我:“涛世贤!” “啊?”我有些发愣地转过头,看着她。 林霞把双手合实举到了胸前,脸上是一副极其难为情的样子。 或许我从未想过,以后可能也不会这样去想,有人会对我这样的人说这样一句话—— “可以……喜欢你吗……” 那个时候听到这句话,我会感到疑惑,更不如说是觉得莫名其妙。 我已经说过了,我根本不懂情感这方面的事。所以我看不出别人的心情,不明白别人的喜怒哀乐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或许在普通的一位高中生眼里看来,只是一次最简单常见的告白而已,他们的脑袋里没有去深一步考虑的思维。 在陷入爱情泥沼时任何高等的人都会智商归零,即使知道以后,他们最后也依然会选择去尝试。依然愿意去一错再错,一挫再挫,依然想去触碰不该触碰的东西。 但是我不同于其他人,我找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发光点。一个天天空虚度日的人是怎样去引起别人注意的?我不知道。 我没对任何人展露过自己的笑容。也许我已经忘了要怎样去笑,笑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即使这样,依然会有人愿意来接近我,了解我——而其中一个人就是林霞。我根本没去想过能和除康白雨以外的女生交朋友,甚至还可以被别人喜欢上。 我想自己对“喜欢”这一感觉还是不太了解,或许是因为我,从未真正喜欢上一个人。 之前我认为自己对康白雨的感觉就是“喜欢”,但现在我逐渐发现,“喜欢”是可以多方面去理解的。但我压根不理解感情,因为我这人的思维就是这么的单一,全由自己的直性子所决定。 所以林霞的这句话,让我犹豫了很久…… 当然我真的很惊讶,惊讶到无法回应她。 “为什么……你要这么问我?”想了半天,从我口中挤出这样一句话。 “因为你和那些每天只会吵来吵去,浑身烟味的人不一样。”林霞她回应到。 她肯定是下定了决心才说出一开始那句话的,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所以我认为自己必须给她一个回复,至少要肯定林霞能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勇气。 于是我给出了答复,虽然我不清楚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是不怎么介意。” 林霞她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原因大概不是我的肯定回复,而应该是自己的这份感情得到了肯定。 她这孩子很脆弱,这也是我一时下的定论。一直与周围的人保持着距离,也不和朋友们说话……或许,像林霞这种女生更容易理解感情,因为她们时常多愁善感。 她们自己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去干什么样的事情;以及对一个人的感情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她们自己都心知肚明。 但我总觉着我和林霞之间还是存在着看不见的屏障,我自己都不清楚她在我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被别人喜欢上固然是好事,但是这份感情只有后来才知道到底是不是对的。爱的程度不能太过于深沉,否则就会无法自拔——这是我的看法。 等到终于受伤时,也不至于后悔受挫。 同时,现实是残酷的,越是美好的事物,它反而越喜欢去摧残…… 第13篇:不愿展露笑容 放假的时间过得远比在学校里时间快。 稍微放松了一下,又得去学校的我也是万般无奈,感觉假期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今天下午一起去学校吗?”康白雨问我。 “看情况而定吧。”我坐在沙发上翻手机,回应了一句。 康白雨的样子也是一如既往,生活完全没什么变化:我一样和康叔叔学美术,一样去咖啡馆打工。康白雨在假期也经常会出门,但去哪去干什么,从不和我提及。我想朋友多的人自然也事情多。毕竟她的身上有那么多的闪光点,她那张可爱的笑脸是多么叫人喜欢。 回到教室里,仿佛又被关进了监牢,天天与空气中弥漫的烟味为伍,与女生们身上的香水味和洗发水味为伴。 我盼望着早一些分班,那或许我和康白雨在的那一班,烟味和香水味就会少些。 老师上课也不清楚讲的是啥,反正我基本上没怎么听过。考试时就去抄潘飞的,因为他总能搞到试卷的答案。下课时就一个人扒在桌子上发呆。什么事也不去想,就是跟个呆瓜似的扒着。 一只小巧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回过神,发现是林霞。 “你怎么总是一个人趴着啊?”她便问我。 我这才记起自己接受了她告白的事,这一个月假里,我都几乎没去想有关于林霞的事。也许我从未真正关心过她,甚至连个联络方式都没告诉她。 “啊,对不起。”我便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见你不怎么来和我说话。”林霞回应道。 没错,女生只能靠哄才能使她开心。 “那我们出去说。”我对她说完,就走出了教室。“月假在家里干了什么?”林霞问我。“就是翻了翻手机,再睡了几次觉,就回来了。”我这么回答道。 “嗯……”她捂着嘴巴笑了笑,“你说的话一直都是那么有趣。” 我也就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个问题,可没觉得哪里有趣了。 “你呢,在家里干了些什么?”我问她。 “期末考试就快来了,当然是在家紧张的复习呀。”林霞回答道。 “哦……那个,你知道到了初二我们要分班的事情吗?” “当然知道啊,我在考虑要分到什么样的班呢。”林霞点了点头,继续回答。 “难道不考虑一下去学习氛围稍微好一点的班级吗?” “嗯嗯,如果能去到那样的班就好了。” 也许我不应该问她这么多的问题,我也不知道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交往过程中该如何去交谈。但至少不像那些躲在角落里疯狂“亲热”的男女生一样。 林霞她肯定也不愿意做那种事情。但她也应该不知道在交往过程中如何与我谈话,所以我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但是林霞和我独处时总是会经常笑,我想她很开心,虽然不知道开心的原因。 但我想既然都接受了别人了,总不能总是冷着个脸对着她吧,我就想在林霞面前笑两下。 “为什么没见你笑过呢?”她这倒问起我来了。“我不太想笑,因为不知道该对谁笑,也没有什么值得去笑的理由。”我想了想,然后这样回答道。 “以前我也是这个样子,谁都不喜欢我,笑话我跟一个幽灵一样。” “幽灵,为什么别人会那么认为?”我疑惑地问。“因为我说起话来别人听不见,也经常一个人晃来晃去,总喜欢一个人待着。”她回答。 “其实你理因属于那种人见人爱的人,但是你的性格却不符合你的长相。” “我不渴望自己能够人见人爱……”她把头像下略低了一些,轻声又说到,“我觉得,只需要有人愿意陪我说话就够了。” 我认为此刻自己应该安慰她,作为她喜欢的人,我有安慰的义务。 “但是不是已经有人这样做了吗?”我就尝试着对她笑了一下,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对她做的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只是瞬间笑了一下,林霞也应该看到了,她睁大了双眼的说道:“你笑了!” “嗯,你确定我是在笑吗?”我问了一句。 “真的在笑。”她使劲点了点头。 或许我没有记住刚才做那个表情的感觉,应该也只是“笑”了一下,时间太短了。 “你开心就好吧。”我不由得叹了声气。 “明明笑起来酷酷的,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笑呢?”林霞又问我。“之前我也说过了吧,我不会笑的原因是没有可以让我笑的人。”我回答她。“但是谢谢你能够对我笑,我很开心。”林霞又笑了,和个容易逗笑的小孩一样,笑得很天真,很纯洁。 这是林霞第一次让我的心怦然一动,我想这大概是身处恋爱中的感觉。 后来林霞经常会来找我说话,我也偶尔会去主动找她。下课的时间全都成了我和她的独处时光。上课时,老师在讲台上讲课时,我在台下仿佛也有了听的兴趣——这应该是一种叫做动力的东西吧。 但是依然让我感到可惜的,打那次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对林霞展露过笑容了。因为我没记住——那次是怎样笑出来的。 很快,期末考试就要来了,旁边的同学依然自己干自己的事。他们的脑里恐怕已经没有了学习这个概念了。 我还是会偶尔刷刷题目翻翻课本,不至于一个学期到头来什么东西都没学,不然也不好意思回去见康叔叔。 说起来时间也真的过得快。这半年时光从眼前溜走了,连半点感觉都没有。 这一天,林霞来问我寒假里有什么安排,我说天气那么冷,我都不想出门。她告诉我,她假期里想来我家玩,我给拒绝掉了。 因为我没有家,只是暂住在别人家里而已,凌霞,她给了我她的QQ号以及她的手机的邮箱和号码,说方便联系,无聊了可以找她说话,有什么事也可以告诉她。 我记得我那手机放在康叔叔那里,恐怕早就已经坏的开不了机了。我就想寒假里做几份兼职,赚几千块钱去买一部手机才行。 林霞也在慢慢改变。她说话的声音不再是那么轻轻的了,变得有力了一些,至少可以让人听得更加清楚了。 有一次,我看见林霞和潘飞在教室门口碰上潘飞,恭恭敬敬的对她说了一声:“贤嫂好!”然后就坏笑了一下,赶紧溜走了。 林霞还站在教室门口发愣,我当时看到这一幕,不禁想笑。特别是林霞那愣愣的样子,还挺可爱的,真心觉得很可爱。 那天晚上,在寝室里几个人就一直在说这一件事情。 “听说世贤脱单了?”何永来在床上翻过身来说道。“那可不,我们贤哥魅力那么足。”躲在厕所里抽烟的潘飞回应了一声。 “哎,是不是上次放月假去玩的时候,世贤给鼓掌的那个?”吴金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 “除了她还有谁呀?”曾坚也坐了起来。 “什么什么?世贤怎么了?”连刘宇杰和张天师都加入了话题之中。 “今天我见着那女的,跟她说了一声‘贤嫂好’,她在那愣了半天。”潘飞接着从厕所里走出来,又说道。 “世贤还是厉害咯……” 我可不太喜欢被当做别人口中的话题,更不喜欢有人在拍我的马屁。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议论的,不管是我听了还是林霞听了都会不高兴。我就平躺在床上,他们问我话,我也不接,一动不动,装作是没有听见睡着了。 但是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我无缘无故地发了一次高烧。 那一天从早上起床开始就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到了中午,我开始头晕,中饭也没去食堂里吃,直到午休时全身开始发热。我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发烧了,全身开始觉得乏力,我一扒在桌子上就直不起身子了。 “世贤?”我听到了林霞的声音,她应该是想来找我说话了。 我本想抬起头来回应她,但我无论如何也直不起身子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用手撑着课桌抬起头,她正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为先,就对她说道: “小霞,你去告诉班主任说我发烧了。” “啊?不会吧……”林霞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片刻之后,她赶紧跑出了教室。 “你等着啊,我这就去……” 之后班主任来看了一下我的情况后,又通知了康叔叔,建议我今天回去把烧退了。第二天一早再来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林霞她也建议让我回去休息一晚。我问她没有我陪他说话,她会不会感到寂寞。她却说自己能够借同学的手机给我打电话。那时学校禁止带智能手机来学校,她的手机放在家里。只能借同学的。 下午康叔叔把我接了回去,给我调药,给我敷毛巾,就像是照料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我庆幸自己的身边还有这样一些关心着我的人,不像我的父母一样,把我抛弃以后不闻不顾。或许我再也不会想念他们,或许我再也不会怀念那时的生活。 但我还是想要找到他们,告诉他们自己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幼稚无知的小屁孩了。能够独自面对艰难,独当一面了。 晚上我从康叔叔那拿到了自己那部破烂不堪的手机。虽然有些卡顿,但将就一下的话还是可以打电话,发信息的。于是这时就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我猜这就是林霞打来的。 “那个……请问是涛世贤吗?我是林霞”电话接通以后,那头传来了她的声音。 “是我,我已经到家了,烧似乎也退了一些。”我回应道。 “太好了,没事就好。”她好像终于缓了一口气地说道。 “抱歉啊,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既然烧退了的话,明天就可以来学校考试了吧?”她笑了笑,又问我, “明天应该可以来学校。”我想了想,接着回应,“明天就是期末考试了哟,你复习好了吗?” “嗯——正在看书呢。”林霞也顿了一会儿才回答我。 “别骗我啊,明天要考好一点哦。” “嗯嗯,我知道的。”她又笑了笑。 “这应该是你同学的手机吧,那我就不说了,你也还要上晚自习。” “啊,那个……涛世贤。”在我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林霞最后说了一声: “明天要回来……” 我竟一时语塞,一时想不出什么话回应她。 “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见。”林霞挂断了电话。我把手机放在一边,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关掉了电灯。 当时我心里就在想:明天一定要退烧啊。 那以晚我想了很多的事情,也一直在想,对我来说,林霞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也许我觉得自己早就已开始在意她,但我始终都想不清楚,自己对林霞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所谓的“喜欢”。 想来想去,都是因为自己不懂感情…… 躺在床上睡不着,无聊了,开始后悔没有带两本课本回来复习。 第14篇:寒风 第二天烧退的差不多了,我就回到了学校参加期末考试。刚进校门就得急急忙忙地跑去考场。 第一场考试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始,我坐在考场里无事可做。我向来不重视任何考试,况且我很清楚自己能考出个什么样的成绩来。 我对考试成绩早已麻木了,大概是受以前亲生父母的影响,我一直都对学习很反感。 “涛世贤……”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便抬头看向考场门口,果然是林霞。 我站起来,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举起一只手,放在我的额头上,片刻之后说道: “烧退了吗?” 我点点头,告诉她我已经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了。 她把自己的额头靠在我的左肩膀上,细声说道:“没事就好,我还挺担心的。”我抚摸着她柔顺的长散发,问她:“马上要考第一场考试了,复习好了吗?” 林霞她的各科成绩可比我好看很多,我可不希望她的学习因此受到影响。 “嗯,昨晚我把课本翻了一遍,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她笑着回答。 然后考试预备铃就响了起来,林霞就赶紧回到自己的考场去了。 第一场是语文,把前面的选择题一填,阅读一扫,后面的作文一笔带过。别人还在愁眉苦脸的思考时,我早已放下了笔,趴在桌子上发呆了。 那时的我没指望自己什么科目能够考好,会写的就稍微想一下,不会写的乱写一通。以前小学初中每逢期末考试时,心早已飞到了家,只想着早考完早回家去玩。 我忽然想起了康白雨。 我觉得好久都没有去想有关于她的事情了,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学校里见着她了。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在和林霞在一起。不论是去食堂还是去寝室,也不会在人群中特意去寻找康白雨的身影。甚至与她擦肩而过时我可能都不知道。 她也没来教室也找过我了。 我想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不理我了。 这便语文考试一结束,我就在到下一场考试开始之前的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一个考场接一个考场地寻找康白雨。但我没有找到,让我有些失望。 那一天,每一场考试结束后,我都会去找康白雨,希望能够找到她。待两天的考试下来,我并未在人群中见到她的身影。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了,同学们各自回到教室寝室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去放假了。康白雨她并未来找我,我也知道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去做。毕竟放寒假了,谁都想到处去玩玩。 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走到校门口,却发现林霞在门口等我。后来得知,我和她是乘同一路公交车的。 站在站台上,我静静的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我只想赶快回去痛痛快快地洗个澡。然后一脸扑在在床上好好地睡上一大觉。 可能是感觉有些疲惫——我这么想到。 突然的,站在边上的林霞牵上了我的手。 “你的手真暖和。”她对我笑道。或许在记忆中,这是我和她第一次牵手。 我也从未想象过这样的场面:在冬日里,一个小小的公交车车站台上,我和一个长散发的女生手牵着手,对视者,谈笑着。 心跳不经开始加速,这也许就是恋爱中的感觉,我感觉到自己的脸正在开始发热,大概这是心动了。 “你脸红了哦……”林霞她用另一只手捂着嘴巴,说道。 但我并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它会让我心跳加速,快要让我喘不过气。我本能的头转向一边,尽管这样做只会让这种感觉越来越深。 “哈哈,好可爱……”林霞笑出了声,但我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但我真的很想给出回应。 该说什么好呢?我思考着。 公交车开来了,我和她上了车,在车上,林霞继续和我轻声说笑。而我只是偶尔点一点头,或者说几声“嗯”,尽量不说话。 也许是我不想打断林霞的话,想听她的声音,仔细听她的声音,然后把那声音记在心里,在耳边回荡。 “暑假里你会有什么安排吗?”林霞转过头来问我。 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我居然愣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暂时应该还没有。” “如果下雪了,你会出来玩吗?” 我思考了一会,回答道: “嗯,下雪了的话,我会出来的……” “那就约好了,如果下雪了,就一起出来玩吧。”林霞接着说道。 我明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提前“约会”。也是男女交往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这当然也只是我一时想的,我对恋爱这东西实在是不了解。 我比她先下车。 公交车到站了,车后门打开了,我背上身上所有的行囊,准备下车。 “明年见……” 在我双脚迈出公交车的那一刻,林霞最后朝我说了一句。 我站在站台上,转过头,朝她也点了一下头:“明年见”。 公交车门缓缓的关上了,它从我的面前开走,沿着马路驶向远方。 可能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盼望着这个寒假能够下场大雪,那样就可以出来和林霞她一起玩了。 我期待的也可能不是出去玩,我期待的应该是能见到林霞。能看见她笑,能听到她的声音,这大概是挂念。 我在站台上站了不知多久,才回过神来,朝康叔叔的家走去。 回到了康叔叔的家中,我把自己身上的东西放下,去冲了个热水澡。一脸扑在床上,钻进被窝里。 我睡不着觉,脑海里全部都是林霞。可能……自己已经对她走火入魔了。 就这么一躺就躺到了晚上。康白雨回来了,她忽然冲进我房间,朝我大喊: “涛,终于放假了!” 我翻了个身,看着她那么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 “我终于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了!” 康白雨把双手举得老高,似乎在欢呼。 我从没见她这么高兴过,就算是放假了,也不至于兴奋成这样。 “那孩子就是这样的……一到放假就控制不住了的……” 第二天我在和康叔叔一起学美术时,他这么告诉我。 但是寒假生活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充实。 早上就在画室里和康叔叔学习,下午就去咖啡馆打工,晚上就出去散散步。康白雨则天天从早上出去,然后晚上回来,有时候一天到头我都见不到她。见到了,也差不多恰好是要去睡觉时见她从外面回来。 讲真,我不想在这一边多待,我想转校。转到一个没有烟味,没有期凌的学校,然后在那里发奋图强。 但我离不开康白雨,她救了我,我也不想留她一个人在那种学校里面。现在又加上了林霞,好朋友也都在这边,我所有的人际关系网都在这里。所以我只能去适应,只能去习惯待在那样的学校里。 这一天,康白雨来找我说话了。 我那时正在画室里听着歌,忙我的素描。 画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些,康白雨的半边身子和脑袋露了出来。 “涛,在里面吗?”她轻声问了一句。 我就关掉了歌,对她说了一声:“在里面。”康白雨搬了一张木椅过来,坐在我的旁边,看着我握着笔在执画的那只手。 “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就是爸他出去工作去了——然后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太无聊了。” 恰好我也正觉得无趣,就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转头面对着她。 “你想聊些什么?” “嗯,这个……”康白雨她后脑那根长长的马尾辫晃了晃,问我:“高二的时候不是说要什么选科分班的吗,你准备选什么科目呢?” 我想了想自己烂透了的物理,又想了想屎极了的化学,无奈地回应了一句:“我肯定会选偏文一些的科目吧……” “这样啊,我记得我不管是理科还是文科,好像都不太怎么好呢。”康白雨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笑着说道。 我也没特意去调查过康白雨的学习成绩,但我猜她的成绩应该是和林霞差不太多的。 林霞的成绩,在那些普通班里已经算是首屈一指的了。 “你在班里成绩排名大概是多少?” “排名啊,我想想……应该是在班里前十五左右吧。”康白雨她把边上的头发撩到耳朵后回答到。 那么我大概能推算得出自己与康白雨之间的差距了,也不算太大,这让我有些兴奋。 她接着问我,说她应该是选偏文还是偏理方面的科目。我告诉她想选什么就选什么,按照自己的兴趣来。 “那么我可以和涛……选一样的科目吗?” 她给我来了这么一句。我答不上来,或许应该说是有些发愣。 “为什么要和我选一样的科目?”我问了她一句。“因为如果分到了同一个班的话,那样应该就会很有趣吧!”她笑着回答。 不过康白雨她这想法也正巧和我的想法对上了,让我又有些激动。 “难道你不想和玩的好的朋友选相同的科目吗?”我就又问她。 “她们那些人现在都说提这个事还太早了,而且……也没有谁来问我选什么科目。” 康白雨她这样回答道。 我想也是。下面的那些普通班里的那些学生脑子里想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他们考虑的是如何招人注目,招人喜欢,考虑的是怎样去吸烟喝酒,怎样去化妆谈恋爱。这种有关于学习的事,他们从来就不去多关注。 气温已经骤降到零度左右了,难熬的寒冬来临了…… 第15篇:冬日里的暖阳 这场大雪来得突如其然。 早上我睁开迷迷糊糊的睡眼,便看见了窗外在半空中飞舞的一朵朵雪花。我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外面白雪皑皑的世界,不由有些惊讶。转眼一夜之间,小县城顿时美成了天堂。 我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来到客厅里,没看见康白雨,康叔叔则是在厨房里弄早餐。 “叔叔,白雨到哪去了?”我问康叔叔。 “哦,小涛起来了吗?”他转过头来回应我,“雨雨一大早就出门玩雪去了。” 随后我走到阳台上,向楼下望去——在白雪覆盖的路面上,两行脚印和一个小人影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康白雨在雪地上奔跑,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和一个小孩一样独自在游戏。 我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一直看着在雪中奔跑着的可爱女孩,竟入了迷。 康白雨她似乎注意到了我,便抬起头来,对着阳台上的我招手: “喂!涛 一起来玩吗?” 外面可冷了,我可不想挨冻,单单在阳台上站着就让我够受的了。 但我实在是没想到这场大雪会来的这么快,让我没有一点儿准备。 “雨雨她怎么样?”康叔叔靠在我的旁边,笑着问我。“嗯,她玩的挺开心的。” 康叔叔接着说道: “她初中那会儿有好多男同学喜欢她呢。在高中学校里,她的朋友也有很多吧。” “嗯,的确很多。”我当时这么回应道。 但我想康白雨她在学校里那些所谓的“朋友”也不是些什么讨人喜欢的人,也就没跟康叔叔多提及了。 即使周围的一切都让人觉得无比单调无味,但康白雨也还没有被其所影响,她依然是那么纯洁可爱。 她和我不一样,她每一天肯定都有想去做与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而我一直在空虚度日。 “嘟嘟嘟……”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便掏出来一看,发现是林霞打来的电话。 我走进房间,关上门,轻轻的按下接听键,深吸了一口,才把手机放在了耳边。然后我们谁都没有先说话,静待着对方开口。 “那个,喂?在吗?” 不知过了多久,林霞轻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嗯。”我把话放直了讲,“外面好像下大雪了呢。” “嗯,雪下的有些大呢,整座城市都白了。” 她继续说道。 “上次说的那个什么……” “什么啊?”林霞又问。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和她说话,但我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就是下午,你可以出门吗?” “嗯……”林霞隔了一段时间没说话,大概是在发愣。我也没多说话,等着她的回答。 “出,出倒是可以出来,但是你忘了吗?我很怕冷的啊……”林霞笑了两下,开玩笑似的回答我。 “但是不是以前说好了下雪了就出来玩的吗?”我继续问道。 “啊?我们……有说过这事吗?”她又笑了笑,说道。 “那好吧,在家也注意保暖,别着凉了。” 我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不爽,因为我猜林霞她在撒谎。 如果她真的很怕冷,以前就不会定下这样的约定。而且又主动打电话给我,电话接通后又选择先沉默,这让我不得不猜疑。 但我是真的有些过意不去,我很讨厌这种未知来历的感觉。说的过分一些,就是感觉自己被人骗了。但后来想想外面也的确很冷,待在家里的暖气炉旁也不差。 然后康白雨回来了,乌黑的马尾辫上嵌了几片白白的雪花。“呀,下雪就是好!可惜今年没有人陪我一起玩呢……”康白雨一边拍去头上的雪,一边说道。 “你难道就不怕手冻僵了吗?外面是这么的冷。”我问了一句。 “不会的。只要玩得开心,就怎么样都不会冷了。”她笑着回答道。 康白雨强就强在这一点,不论怎样都可以展露出自己的可爱笑脸。这一点我完全做不到,因为我根本就不会掩饰自己的悲伤。加之我是一个行万事都很直的人。不能随便就把心里的感受藏起来。 或许我很讨厌这个懦弱的自己,但我本身是一个无比懦弱的人,无法摆脱自身的局限。 外面的雪变小了一些,在半空中也只看得到零星的几片雪花了。 我坐在了画室里,看着面前的画纸和画板,脑袋里却空无一物。一个学美术的人没了灵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执笔画作的。 “小涛,今天我有事得出去半天,你先自己画吧,回来我再给你做指导。”康叔叔夹着公文包,拖着一块长方形的、用黑布罩着的东西,从那边的颜料室里走了出来。 那大概是康叔叔的最新画作《冬杨》。画的是一棵屹立在大雪中的杨树,我曾看见他画过。但是那幅画中似乎带着某些情感,这是懂美术的人才看得出来的。 康叔叔出门后,康白雨也跟着走了,说是和朋友有约。 家里只剩下我和面前的这一张画板,它无法和我对话,我也无法为它增添绚丽的色彩。 整个屋内安静的出奇,只有时不时窗外吹过的呼呼寒风声。但我也早已习惯了这样自己与自己相处的时间。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一个人的,我记不太清楚了。 我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走出了画室,打开了手机翻了翻,也发现没啥新鲜事。 有时人真的得学会适应烦琐的生活,当你无事可做、无话可讲时,也不至于到浮躁的地步。 “咚咚咚!”又有人在敲门,我又急急忙忙地跑去开门。 “抱歉……”康白雨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我手机忘带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便问她手机放在哪里。她一会儿说在餐桌上,一会说在电视柜里,一会说又在房间里,但那些地方我去找过之后都没有她的手机。 “啊!怎么办啊……”康白雨有些着急。 “该不会是你大清早去楼下玩雪的时候把手机弄丢了的吧。”我想了想后说道。 “这个有可能哦!”她又赶忙的穿上了鞋,又准备下楼。 “喂!那么大一片雪地,我记得你手机也是白色的,你一个人上哪里找去啊?” “但是我必须得找到!”康白雨的语气又忽然加重了一些,她表现得好像有些激动,“那是妈妈买给我的……” 她这句话不知为什么,让我的心触动了一下,可能是触动到了那条旧伤痕…… 我硬着头皮地披上了厚厚的棉衣,戴上了几乎没怎么戴过的手套,还系上了围巾。 “我和你一起去找。” “哎?”康白雨她愣了一下。 “怎么了?” “不,没什么,也不用这么夸张的吧……戴手套就算了,还特意系上围巾。”她说道。 “别管这些了,快去找你的手机!”我紧跟着和她下了楼。 之前提到过康白雨的手机外壳是白色的,所以在刚下过雪的雪地里特别难找。 “难道你玩的时候连手机丢了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吗?”我一边翻弄着雪一边问。“我怎么会知道的啊?要是知道的话,手机就不会弄丢了啊。”她回答道。 “你下次得注意啊,别一下子丢了东西自己又不知道啊。”我继续说了一句。 “好了,你先这回帮我找着了再说吧。”她焦急地又回应道。 雪又开始下大了,雪花落在我的脸上,逐渐消融,让我觉得冰冷冰冷的。毕竟我也不是怎么耐冻的类型,没过一会儿我就开始打寒噤,直哆嗦。 “涛……你还好吗?”康白雨她见我有些不对劲,便关心地问了我一句。 “没事……”我强打起精神,在白皑皑的雪地里不断翻弄着。 原本就平坦的一块雪地,一下子就被我和康白雨翻得乱糟糟的。 一个小黑点进入了我的视线中,我猜那应该是手机的摄像头。于是便走了过去,翻开那一片的雪,果不其然,那就是康白雨的手机。 我弯下腰去把手机拾起,一边转身一边朝康白雨喊:“喂!我找到……” 可谁知我脚下突然一滑,一屁股摔在雪地上。还好有雪帮我缓冲了一下,这一跤我没有摔疼。 “涛,你没事吧?”康白雨焦急地跑来我这一边。“我没事。”我用手一撑,站了起来。 “真是的,你这人要小心一点啊。”康白雨她踮起脚尖,举起手去扫我头发上附着的那些雪,“在雪地里脚很容易打滑的,你下次注意啦!” 我直视着她的脸,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 “嗯?涛?”回过神的时,只见一只小手在我眼前乱晃。 我急忙把手中的手机递给她。 “涛,你刚才脸好像……” “好了,你的朋友应该还在等你吧,快去!”我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康白雨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嗯,那你也赶快回去哦。”说着,她把手机塞进衣服口袋里,就向大街上走去。 我一人站在原地,抬起头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康白雨刚刚给我扫掉雪,一下子头发上又附着许多了。 刚才的,那是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林霞给我的感觉,它就像是什么东西拨动着我的心弦,直穿入我的内心。两者给我的触动截然不同。 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我忽然又给忘了…… 第16篇:友谊 我在咖啡馆里也认识了两个较好的朋友,一个叫曹涵,另一个叫刘自利。他们的家离康白雨家不过百步的距离。于是我们三个在咖啡馆打完一天的工时,就经常一起走回家。 “哎,世贤,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曹涵他问我。“还好,也没什么事情吧。”我耸了耸肩膀,回答他。 “我们那边那大专是真的不好过,全军事化管理呀。”曹涵又不由地叹了一声气。 “我们那里也乱的很。”刘自利也说道,“学校里的一些人动不动就动手。” 其实我想我那学校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我也没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他们,因为已经对周边的一切司空见惯了。 我开始不对烟味刺鼻子,闻到女生们的香水味也不会再觉得恶心了。同学们的之间的小打小闹也不多做关注,看到四五个人来帮你闹事,也不会都去理会——因为一切我都习惯了。 当我们把自己周遭的所有事都看淡了之后,是非常可怕的。因为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和氛围之中,一旦适应了,环境和氛围再怎么差。我们都不会去感到反感,都习惯了还去抱怨干什么…… 寒假生活已经至半,我依然是无所事事。 林霞她也不怎么联系我,而我又不知道该怎么给她打电话。康白雨则每天一直都出门,最早要到下午才回来,晚的就要到了深夜。康叔叔对自己的女儿也是充分信任,女儿去哪干什么也从来不多过问。 待在屋里也未免太过于无趣,但刚打开家门吹一下风,又赶忙缩回暖气炉旁。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怕冷,也可能是天生体质弱,耐不住严冬的寒风。 即使这样,我还是想出门走一走,比闷在屋里还是好多了。雪从上次下了一场之后就再也没见它下过了,城市街道和楼房上的雪也早已消融掉了。 这一天外面没有刮风,我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出了趟门。 我也叫上了曹涵和刘自利他们,我也不喜欢一个人在街上受冻。 “嗯,我们师范那边说要推迟开学,昨天我们班主任发的通知。”刘自力把他的手机给我看了一下,的确是教育局下来的通知。 “我们专业学校直接到十多号才回去,你们这算什么?”曹涵笑了笑。 他们两个基本上不要为自己的生活担忧,曹涵他那专业学校出来可以直接去务工上班。而刘自利所在的学校是师范,毕业后可以进签约学校当老师。 他们脑子里只需想着每天如何玩的高兴就可以了,几乎不用学什么东西。 我要考虑的东西却有很多,也有自己的学业要去完成,有时真心羡慕他们。并不是羡慕他们怎么好玩,而是羡慕他们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家庭环境。 我说过不止一次了——康叔叔那并不是我家,只是别人好心让我寄住在他那里。 三个人走上了河堤,在这冬日阴暗的天空之下,慢慢地迈步着。 我不知道我和他们两人之间的友谊到底是不是真挚的,毕竟他们两人只是在咖啡馆打工时一起工作认识的。但我很重视这份朋友间的友谊,至少才无聊之际可以有人陪我出来走走。 说着笑着,他们一下又说自己渴了,又没钱买水,我只冲他们笑一笑。拍拍自己的口袋,表示自己也没有什么钱。反正我们三个基本都是穷鬼,只是人手有一部好手机罢了。 “哎,对了,我记起来,商场那边有个培训机构在搞宣传,不如我们去看一看?”刘自利提到钱一下子想起了个什么重要的事一样,就对我和曹涵说道。 “我随便,看世贤。”曹涵也转过头来看着我。“既然想去做的话就去试一下嘛。”我也正愁在屋子里待着无趣,也就口头答应了。 刘自利把我们带到了那个培训机构,正好那里缺人,我和他们俩就决定在那里务工。 第二天,我们领到了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在旁边还架起了一块大大的纸制招牌就在商场前的广场上做了起来。 我们三人还说好轮流去发传单,剩下的两个人就坐在那张桌子旁,等着有人来报名登记。 冬日的上午,一人握着一把厚厚的传单,站在人来人往的商业广场上,向路人递上传单,等路人接去,又赶紧把手缩回口袋里。 我以前从未体验过发传单的人的感受,只是接过他手中那张粗糙的卡纸,不久后就把它当做废纸一样丢掉。如果没有亲身来体验,可能我就永远不会明白打工发传单的人的艰辛。 开始的前两天,我不习惯和陌生人对视,起初连把传单递给路人的勇气都没有,害怕别人注意到我时会不会对我露出什么异样的目光。我就非常讨厌那样的感觉。然后直接把厚厚的一张都没有发出去的传单扔给曹涵和刘自利,带上一句: “你们发吧,我有点累了。”就一屁股坐凳子上歇去了。 让我递出第一张传单的,是对年轻的母女。 那个早晨,广场上依然有许多的人,我还是站在街边。手伸到床单依旧一张都没有发出去。刚想着把方传单的任务抛给曹涵他们时,一个小女孩,忽然在我面前蹦来蹦去。 “大哥哥,给我一张!给我一张!” 那女孩一边叫着,一边朝我手中那厚厚的传单伸出手。随后朝这边走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她对我笑道:“抱歉,我女儿,她想玩纸飞机,可以给她一张吗?” 我当时立马就抓住机会向那个女孩递出了自己的第一张传单。那女孩接了过去,兴奋的又蹦又跳。快速地在手中折出一架纸飞机,对着飞机那尖头哈了两下气,最后见女孩把纸飞机向空中奋力一抛。 纸飞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滑的弧线,顺着寒风飞向阴暗的天空。 那一刻我竟看的入迷,不知为什么…… 在那之后,我就能够大胆的向过路人递传单了——老年人也好,大人也好,小孩子也好,只要他们从我面前经过,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朝他们递出一张传单。大部分人接过之后,走了不远就把传单扔了,或者是丢进垃圾桶里。 还有一些人直接不屑的瞥我一眼,直接拒接传单,耀武扬威的走了过去。 或许在人们看来,我手中的传单就是废纸,接过去好像就跟捡了垃圾一样。 我不会多去介意那些举动,至少我把传单发出去了一些,可以回去老板那里要工钱。 有一天中午,我和曹涵他们做完上午该做的事情,想去吃中饭。曹涵给我们推荐了一家餐馆,可当我们三人在馆子里坐下来时,一凑钱却发现只有五十块。 “哦!我今天忘记找那个培训机构的老板要钱了!”刘自利一拍脑袋,这才记起什么事来。 原本想着连点几个好菜,后来只能吃最便宜的酱油饭,加了几瓶汽水饮料。其实也就是白米饭拌着酱油,这菜还配送了蔬菜和半边盐蛋。 用勺子盛一口饭,滴两三滴酱油,再用竹签掏一下小快盐蛋,然后一同放入嘴巴里嚼着,再对上几口汽水饮料。 三个人也真就这样吃饱了,一开始我是不想吃那种简单的东西的。在看着刘自利他们吃的可起劲了,我才动筷子。 吃完饭后,三个人又回去坐下午的工作在,等待着大人们领着小孩来报名之前,我们又开始讨论一些事情。 “哎,世贤,这日子可真特么难过。”曹涵突然抱怨到,我和刘自利便询问原因。 “如果我成绩好一点,进一个好一点的学校就好了。”他说到,“我的室友天天在寝室里切磋,好像要把寝室变成武斗场一样。” “我寝室里那些人别说得我心烦。”刘自利附和道。 我倒是没说我到几个室友哪里坏,他们只是爱抽烟罢了,我也早也习惯了闻烟味儿。 “不是我骗你吗?我们的专业学校里长得好看的妹子成堆成堆的。但就是太傲娇了。”曹涵接着又说,“在那样的学校里,我是真的不习惯。”“唉,我们师范里那些村姑就不用讲了,长得是什么样,她们自己心里也没有一点数。”刘自利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最厉害的是她们还从不讲道理……” 我觉得我们学校里也没比他们那好到哪里去,所以他们谈话时我一般都直在一旁笑。 大人们总是喜欢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各种各样的补习班,这我可深有体会。一天我们招到的人平均有一两个。培训机构告诉我们,招一个人,我们三个每个人拿八十块钱。 有时候也有那种比较顽固的小孩,家长们基本上都是把那种孩子给拖来的。 有一天,一位父亲领着他的儿子走到我们的摊前,那孩子硬是不想报名补习,他的父亲就强制着他报名。父子俩在我们三个面前闹了十多分钟,后来父亲似乎失去了耐心,直接给了他儿子一巴掌,他儿子一下子就不吱声了。 这一幕我小时候不知经历过几回了。 那时我一样也不想去补习班。结果爸就先帮我报个名,再回去抡起袖子对我就是一阵毒打。第二天我就只能带着满身的伤,哭哭啼啼的去上补习班。 “不是我说来报这种补习班的小孩,绝大多数都不是自己自愿的吧。”我不由地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谁又说不是呢?反正家长们只愿自己的子女成龙成凤,从来没顾虑过我们这些孩子们的感受。”刘自利回应道。 “唉,心疼那些在假期里还得去补课的小学生咯!”曹涵也跟着说了一句。 其实我由衷的希望父母们能更多关心我们这些孩子们的内心的真实感受。但他们总是喜欢用什么所谓的美好未来来绑架我们本该快乐幸福的童年。父母们总是愿意欠我们一个快乐的童年,也不愿意看到我们所谓卑微的成年。这些当然只是我一个人的看法。 更况且我现在被父母所抛弃。一个人在外面为生活而打拼着,在天下所有的父母中,我认为自己的父母是最狠心的,能够把自己唯一的儿子抛露在大街上,之后变得毫无音讯,也从来没有来找过我,对我不闻不问。没有人比我的父母更加狠心了。 即使如此,我也提到过我是真心想找到他们,告诉他们我长大了。在外面差不多可以独当一面了,不像他们口中那样活的那么没有存在感,那么卑微。 于是这样我们三个人干了十天,一共为培训机构招到了二十多个人,我们三个人加上工作的底薪,每个人都领到了一千两百多块的工钱。那个培训机构的老板也是挺大方的,见我们三个人大冬天里还在为他们做宣传,挺不容易的,也许是他觉得自己不这么做有些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在工作结束以后又额外给了我们五百多块钱。 钱发到手上时,曹涵兴奋的跟个孩子一样,而我和刘自利之前都自己打工赚过钱,所以拿到钱时没有什么表现。 后来我们每个人凑了三百多块钱,去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饭店饱餐了一顿,三个人又用自己的工钱去买了一身衣服,又一起去看了几部电影。还到这个县城里好玩的地方玩了一遍。 剩下的钱,他们两个全都拿去换了部手机,而我则选择把自己剩下的一千多块钱存下来。 但总的说来,我很重视和他们之间的这份友谊,这份友谊给我们三个人都带来了乐趣。 不管这一份友谊有多么的脆弱…… 第17篇:永远记不住的笑容 今天放晴了,冬日里的一个罕见的晴天。 至少我感觉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着太阳光了。 这一天,漆黑的天边划出一点点光亮,随即那一点点光亮像天空中蔓延。 黎明时分我不知怎么就醒来了,就去客厅里喝了口水,便恰好看见了这一场景。 太阳一开始是没有出来的,天依旧是那样的阴暗。直到某一刻,一朵云忽然刺穿出几条光路。那朵云慢慢的散开,阳光变成那聚密的云层里照了下来,照在阳台的瓷砖上。 我惬意的沐浴在这温暖的阳光之下,和阳光仿佛成了许久才相见的老友一般亲近。 “奇怪,涛,你这么早就已经起来了吗?” 康白雨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转身看着她,她装着略大于她体型的睡衣,头发也像是没有梳扎过的样子,有些乱乱的。 康白雨迷迷糊糊地走到了阳台上,站在我的旁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完全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一大早困成这样。”我便问她。 “也就是追动漫追到一点多啦。”她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回答道。 “熬夜熬到那么晚,你就不怕脸上是黑眼圈或者是长痘痘吗?” “那种东西不要去管它啦……”康白雨她一边懒懒地晒着太阳,一边说道。 我这时突然不知怎么从嘴巴里吐出一句话: “今天……你也要出去吗?” “哎?”她又疑惑地转过头看着我。 我当时自己心里也觉得好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你不是每天都要出去和你那些朋友们玩吗?今天还要去吗?”于是我只好接着这么问。 “不……”康白雨摇了摇头,“今天并没有人叫我出去玩哦。” “为什么呢?平常你不是老被叫出去吗?” “这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啊,没人叫我就没人叫我呗。”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见她语气不对了,我赶忙闭上了嘴。 “对了,今天不是刚好出了太阳吗?要出去走一走吗?”康白雨接着问我。 “啊?出去走?” “就算你怕冷,老是在家里坐着也不太好吧。”她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我去换身衣服,你也做一下准备吧……” 康白雨她那意思应该是“和我一起出去走走”才对吧,反正我是这么理解的。 我随便搭配了一身衣着。可康白雨不一样,她在房间里待了老半天,房间里沙沙的声音。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 她出来了,换了一件白色带五彩纹路的小棉衣,黑色的袜裤。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还是找着最适合她的马尾辫。另外,她同样也背上了那个红色的小背包。 “那个……我也不知道该穿什么,所以随便乱穿了一下。没关系吗?”康白雨问道。 我不会太去在意康白雨穿的是什么,只是好奇“随便乱穿”为什么要费这么多的时间。 时间还早,康叔叔应该还在床上熟睡,我和康白雨给他留了一张纸条,就悄悄的出门了。 今天是周六,大人们也都还在休息。空旷的大街上除了有几个早起勤劳的环卫员在扫地外,其他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阳光照在身上,让我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小县城渐渐苏醒,卖早餐的人推着早餐摊在街上叫卖;花铺的老板把花从店门面里搬出来,放在阳光下;早开张的饭店里的服务员在门口的粉板上写上今日的菜谱;街上也多了一些在晨跑健身的人。让这座小城市开始焕发一天的生机。 “啊,好久都没有这样晒过太阳了!”康白雨把双手举过头顶,一副要拥抱太阳的样子。 “出来走也至少等到下午呀,早上这外面还是有些冷的。”我把双手揣进衣服口袋里,把脖子又缩了缩。 “我都只穿了一件棉衣啊,你的身体太差了一些吧。”她回应道。 我记得我曾经在一个网站上了解到说女人的抗冻能力比男人天生就强一点。那时候觉得是瞎说,现在想起来也还是有一些道理的。但康白雨是真的只穿了一件小棉衣,我不清楚她会不会觉得冷。 “有点感觉……肚子饿了呢。”康白雨一下子又转过头来,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我身上没有带钱啦……” 我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早餐都还没解决。 “难道说,涛你也没有带钱吗?”康白雨又惊异地问,我又一时不好回答她,“真是的,那你早上就饿肚子吧。”她把头发一甩,生闷气似的把头转向一边。 我可不明白自己哪里招她不高兴了,但她至少几分钟都没有把头转回来。 康白雨就去了一个早餐摊上,随便买了两个包子,一个人在那里啃着。“你不是说自己没有带钱的吗?”我就问她。 “所以说啊,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回答道,“谁叫你这人出门不带钱的呢,饿死你,嘻嘻……” 看康白雨她得瑟的那样子,我也只得无奈地耸耸肩膀。 “但是……”康白雨便把一个还未被她啃坏的包子扳成两半,把其中一半递给我,“饿肚子也……也不太好,所以,给你!别感谢我……” 我当时被她的那样子给逗乐了一下,但我并没有笑。 “快点拿过去啊,不然一会儿就凉了就不好了啊。”康白雨接着说,还举着那半边白白的包子在我面前晃了又晃。 “这你就自己留着吃吧。”我回了一句。 “所以说!饿肚子不好啦!”她又疑惑地看着我。 “半边包子没吃又饿不死,自己留着吧。” “不行,必须要吃啦!”康白雨又坚定地说了一句。 这次我不耐烦了,恰巧身边有一家粉面店,我头也不回的径直拐了进去。走到店里的服务员面前说了一声:“给我下碗牛肉面,谢谢。”随后就挑了个靠门口的的餐桌旁坐了下来。 康白雨气冲冲地坐在了我旁边,嘴巴嘟着,看上去生气极了。 “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我朝她故意挑了一下眉头。“我也要吃!”她赌气似的说了一句。“你不是已经吃完包子了吗?”我反问她。 “谁叫你骗我说你没有带钱的啊……” “那,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没有带钱的呢?” “这……”他一下子又低头不语了,这时我点的面服务员给我端了上来,我把那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推到了康白雨的前面。 “嗯?”她显得很惊讶。 “你不是要吃吗?反正花的是我的钱。”我说着要把服务员重新叫来,点了一份面。 这谁都看得出,其实第一碗面是我特意推给她的,毕竟我很感谢她能陪我一起出来走走。 她吃着面,小嘴巴“滋滋”地嚼个不停,嚼了两下,又抬起头来瞄我两眼,再低下头去吃下一口。 康白雨这样子简直和一只猫一样可爱,让我忍不住想笑。 真的非常让我想笑…… “噗……” “哎?”康白雨刚用筷子夹起一把面举到嘴边时,又一下子停了下来。 “涛,你……笑了?” 康白雨她居然说我笑了,可刚才我的面部没有半点感觉。 “太好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呢!”她也一下子笑了,无比开心的笑。 “我还差点以为涛不会笑呢……” “没有吧,你看错了,我不会笑的。”我摆了摆手,回应道。“怎么可能会看错,你真的笑了!”她又点着头,态度坚定地说。 我倒是觉得自己笑不笑无所谓,那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表情罢了。 虽说如此,我选择了冷面对待一切,因为这个虚伪的世界上除了康白雨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事物值得我去笑——这也只是我个人认为而已…… “吃你的面,别去管什么笑不笑的了。” “呐,涛,要如何才能让你像刚才那样笑出来呢?”康白雨又问我。“都叫你不要问这个了啊!”我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应该说是我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因为涛平时一直都板着脸的,所以想知道你今天笑的原因嘛……”康白雨继续说道。 “那个啊,笑不一定证明是开心吧,开心也不会代表一定会笑吧。” “嗯?什么意思?” “比如说啊。哭,有时候哭也不一定是伤心才哭的吧,兴奋或者高兴也会哭的吧。” “高兴……也会哭吗……” 我竟一时语塞,但康白雨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诚恳,她再次问: “呐,高兴时……真的会哭吗?” 我端起了面,自顾自的吃起来。 我或许应该承认,我不想回答这种问题,不如说我对这方面压根就不懂。因为我不知道感情是什么样子的,也不会去观察别人的神情以及揣摩别人的心境。 但是看得出来,康白雨对这事很上心,我吃面的时间里,她一直都在低头思考着什么。 吃完面后,我付了我和她的面钱,领着她在街上面走。 太阳光依旧还很强,光照在我和康白雨的身上,从脚跟拖出两排长长的影子。 我觉得稍微暖和一些了,别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康白雨不说话,我也不想开口,我也不知道我和她之间到底应该聊些什么。 “涛,你在学校里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康白雨先问我,但这个问题让我匪夷所思。 “也就我和我那几个室友关系好一点吧。”我这么回答道。 “那个……我……”她明显想说什么,但一下子就顿住了,像是把话卡在了喉咙里一样。 “有事的话就对我说吧,反正我又不会告诉其他人。”我转过身,面对着她。但她似乎又很不情愿把话说出来,像是在犹豫。 “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吗?” 我又补充了一句。 康白雨再一次张开了口,但却没有出声,没过多久又把嘴巴给闭上了。 “你有说什么吗?”我又一次问。 “没什么……”康白雨摇摇头,再次沉默。 我察觉她有些奇怪,便想接着追问上去,但看到她那副难堪的样子,我也没有多说话了。 这时太阳被躲阴云遮住了,天空一下子又变得阴暗了起来。 “可以的话,我想转班。”过了不知多久,康白雨嘴巴里终于发出了声音,她的这句话说出来时声音很小,我差点没能听清楚。 “我,我已经不想在那样的班级里待着了……”她继续说道。 我也大概能猜到,康白雨她是无法适应那种混乱的班级的。因为她不怎么会和班上的那些男女生打交道,她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话题。 “我们这些重点班也都很乱的,你不要转进来。”我回应了一句。 “哎?为什么……”康白雨皱了一下眉头,“你们重点班怎么说也要比我们普通班好一些吧。” 不,是一样的,不论是班上的同学,或者是放任学生自由的老师,还有所谓的氛围,都是一样的。只是我认为康白雨她已经走进了她那个班的“圈子”里,班上或多或少也有一些和她关系好的人。假设现在转入另一个班级。有一点是完全可以定死的——那就是康白雨必须得要适应新的人际关系,也就是“新圈子”。而且还得重新面对陌生的同学,如果她不能融入新的班级,自然会被当做多余的存在,被孤立掉。还有一点,就算康白雨适应了新的班级生活环境,也不过四个月,我和她便会升入高二,会进行选科分班,到了那时她就得再一次面对如上的情况。搞不好她还会被嘲笑,被排挤,而那一刻……她就会后悔。 “这没有什么原因,总之劝你保守一些,不要去想与周围氛围相反的事。”我又转过身,向河边的方向走去。 “但是,如果我可以转入涛你所在的班级呢?”康白雨追在我的身后,又问。 “那样的话得看成绩啊,笨蛋!” 成绩好是我们这些孩子像大人们请求帮助的一个重要前提,成绩不好在大多数大人们眼里就是坏孩子。我和康白雨的中考成绩的差距是我从康叔叔那里得知的。我和她的中考成绩足足差了四十多分,自然被分到的班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这样啊……还要得好好学习啊。”背后的她又一时没了声音。 “但是到了高二那会不是会进行选科分班的吗?”我说道。 “对啊!还有那个如果我和涛都选一样的科目的话,并且成绩相当……”她一下子又兴奋了起来,“我或许就可以和涛分到同一班了!” 我告诉她要她先不要着急,还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那一天会来的。 “那么,我会努力的!”康白雨一下子又跑到了我的面前,冲我笑道。 “在那之前,涛,你的脚步一定要稍微慢一些,不然的话,我可就追不上你了……” 后来想一想。康白雨的这句话是错的,因为我意识到自己一直都站在原点,从未前进过。那一刻,与她定下的约定,迟迟也没有实现。 康白雨笑起来真的很可爱,这我记得。 但即使我们俩天天见面,她天天对我笑。 她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甚至她的脸…… 我没能刻在脑海里…… 又一个春天来临,但我有我在迷茫地张望。 第18篇:暴风雨来临前 我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林霞,因为寒假里除了下雪的那一天,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其他时间里连信息都没有给他发过。我也没有接到她的信息,让我担心她会不会生我的闷气。 随着气温回升,这一个新学期伴随着春天到来了。 开学的前一个晚上,我去理发店把我那乱蓬蓬的头发给剪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要带的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第二天早上,康叔叔要递给我生活费时,我拒绝了,因为寒假打工那时还剩了些钱。康白雨她就有些磨蹭,等到我要出发时,去房间里叫她,她才刚醒来,迷糊糊地坐在床上。 我也没有对新学期抱有太多的期待,因为无论是在学校还是放假在康叔叔家里,日子过得都无比单调,但至少那时我还相信,后来的选科分班还可以和康白雨分到同一班。 我乘公交车到了校门口,把行李箱放在地上,又把两杆提手拉出来,提着的袋子架在上面。然后对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才迈开步子走进学校,仿佛是在进监狱一样。 潘飞他们几个似乎早就到了寝室,拿着两部手机坐在床板上按个没停。 “哦,贤哥。”他们见我来了,便齐声叫了一声,我和他打过招呼,就去放自己的行李。 我换上了那总是大一尺码的校服——说实话我真的不想穿,而且这会给我一种自己是囚犯的感觉。 教室也还是那间教室,因为也还是那股烟味,什么都没有变。 唯一让我有些上心的是凌霞来上下午第一节课时迟到了。 那节课班主任在上面讲事情,林霞忽然从前门跑进了教室。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全班同学都齐刷刷的看着她。 但我却发现,在她那嫩白的脖子上面,有一块地方明显是红红的。那个红印子也不大,一根大拇指那么宽,起初我也没多去在意,认为那只是一点脏东西而已。 “进来吧,下次别迟到了。”班主任把手一挥,就这么让林霞回座位上去了。 我们班主任对于那些迟到的学生向来都不怎么管的,即使管了也没有用。因为有些人直接连教室都不来了,在外面玩够了,回来教室班主任也管不着啊,那些人眼里已经没有了所谓的规矩。 我很清楚,林霞不是那样的人,她上个学期也没有迟到过。 “世贤,她是怎么回事?”潘飞转过头来问我,但他的话显得却有些严肃。 “可能是在寝室里耗太多时间了,以至于来不及到教室了吧。”我很平淡地回答。 “我不是在说这个。”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接着说道,“我是指林霞脖子上的那个印子。” “啊?” “那是你做的吗?”潘飞接着问我,她似乎很认真。 “那可能,只是一块脏东西而已吧。” 我有些没弄懂他问的到底指什么,他之后也没有多再问了。 下课铃一响,林霞便从前门跑出了教室,我顿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站起来刚想追出去。却被潘飞一把抓住。 “你干嘛呢?”我转过头问他。 他没作答,让我先做下来,他有话要讲。 “你和那女的不是正在交往中吗?” 潘飞把声音压低了一点。“没错啊,怎么了?”我是真的搞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她那脖子上的,是你亲的?”他接着问。 亲?我当时眉头一皱:“没有啊。” 潘飞随后翻了个白眼,拍了一下手,坐直了身子,我就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情,他又问我知不知道“草莓印”这个东西。 但我从小到大基本上都在被父母**,哪有什么时间去了解那些东西。 “兄弟,一句话啊……”潘飞一拍大腿,叹了声气,“你被那女的给戴绿帽子了。” 这才明白过来的我有些不能接受,我不知道林霞怎么会对我撒谎。我早上起来还想着对她道歉,那一刻,这份歉意立即化为虚无。我从没想过曾经口口声声对我说出对不起的人,如今却要给我戴所谓的“绿帽子”。 “不会吧……” “她那脖子上的那个印子是别人用力亲出来的,我的苦命兄弟啊……”潘飞摇了摇头。 原来别人口中,被“绿”的感觉是这样的,我今儿个算是体会到了。 但让我自己也感到惊异的是——我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 明白了一切之后,我自身什么感觉也没有,一丝气愤在心中都没有升起。我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怒火中烧,可怎么也“怒”不起来。到头来,我只能发出一声叹息。但是在叹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看清了一个事实,我还是太幼稚。 “你不生气吗?”潘飞见我几乎没有什么反应,便问了一句。“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事实又摊在眼前了。”我站了起来,向后门走去。 “也许是我看走了眼,当初也不该叫你答应她。”背后又传来了一声潘飞的长叹。 没有人喜欢被别人欺骗,更何况是自己认为重要的人。我的心没有像一个普通的失恋者一样,如刀绞一般刺痛,也没有一丁点悲伤之意。我表现的太正常了,正常的有些奇怪。 我自己也这么认为,也有可能骨子里是头冷血动物,没有感情,这也许是我为什么不怎么笑的原因。 中午在走廊上碰到了林霞。 她手上捧着一个白色纸盒,从楼梯间里走上来,而我恰好在走廊上敞风。 一转头,一对视,一阵风,正面碰上了。 “寒假过的还好吗?”我只问了一句。 “嗯,还行。”她连忙点了点头。 “没经常联系你,应该没问题吧?”这里的“应该没问题吧”,我一开始想说成“对不起”的。但又转念一想,自己可能已经不再和她是交往关系,也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我看着林霞脖子上面的那个“草莓印”,静带着她的回答。 “不会,因为只有一个月嘛……”他表现得有些不自然,我当然看得出来。 我也忍不住了,便问她脖子上那块东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知林霞一下子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赶忙挪出另一只手抬起来遮住脖子上的那块红红的地方。 “那玩意怎么来的?”我其实并没有用那种特别严肃的语气,只是很平淡的问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林霞看上去有些紧张了,向后靠去,碰到了墙,藏在身后的白色纸盒掉在了地上,她又想伸手去捡,捡的时候不慎把纸盒里一个东西弄了出来。 那是一个瓶状的东西,它缓缓地滚到了我的脚边。 香水瓶! 我一眼认出了那东西。 在我的记忆中,林霞身上从没有过香水味,如果有,也是从另外的女生身上沾来的。 林霞赶忙走过来,把那个香水瓶捡起来,重新装回到纸盒里,嘴巴里还说出两句“对不起……” 可笑——我当时心里瞬间想到了这个词。 我什么话也不想说,也没有什么话能对面前这个人说的了。我扭头走进教室,脸不由地黑了下来。 我可以听到林霞在我的耳边做那些微不足道的解释,但我根本没有刻意去听。 每个人都知道现实很残酷,但现实要比想象中的更残酷。它喜欢把人玩弄于指掌之间,玩腻了就把人扔在地上,一脚毫不留情的踩上去,直到把人的斗志消磨殆尽。在那之前,现实永远不会停止对人的折磨…… 晚上回到了寝室,室友们都在议论这事。 “哎,世贤,听说你被绿了?”刘宇杰惊讶地问。“没事。”我随口回应了一句,躺在了床上。“是有人把那女的挖走了,还是那女的自己去找别人了呀?”曾坚也问我。 我不是因为林霞对我撒谎而生气,而是因为我是直性子,听到让我不爽的话就是不爽。 “没完了是吧……” 我也只用了稍微严肃一点的语气,并没有冲他们大吼大叫。寝室里嘎然无声,安静得每个人都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安静得连窗外的微微风身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我当然不会去听他们那些“安慰”我的话,因为我既没有生气又没有悲伤。 那一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并不是在想白天林霞的事,只是觉得这一年的春天居然比冬天更加寒冷,让我不由得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认为将来会发生些什么不幸的事。 窗外的平顶上传来了一两声“嗒嗒”的声音——春雨伴随着夜晚的寒风淋淋沥沥地飘落。 我本认为自己与林霞已经毫无瓜葛,但我还是那么天真。 那已经去开学有一周多了,我跟刘宇杰去食堂吃完中饭回来的途中,我看见了林霞。 她和一个梳中风的男生走在一起,那个男生的右手绕过她的脖子,搭在她的右肩上。 我便想林霞是和那人好去了,那时我也几乎和她断了关系。但我还是隐隐约约的,看着前面勾肩搭背的两个人,心里有些痒痒的,可能因为我看不惯那男生。 但我没想到他们还可以做出更加“亲密”的动作来:那个中风男挽住林霞的腰,然后朝林霞的脖子探出头去,直到嘴唇碰到林霞的脖子上,许久都没有动过。 那中风男许久才把他那肥大的双唇从林霞的脖子上挪开。在林霞脖子上被吻的那块,出现了一块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红印子,也就是潘飞口中所谓的“草莓印”。 我和刘宇杰讲,让他先回教室,我忽然想起有个事要办。等到刘宇杰走远了,我才朝那两个亲密得正起劲的人走去。 林霞转过头看着那个男生,一脸的懵。那个男生的嘴角微微上扬,说了句话,距离不远,可以听清: “上星期送你的那瓶东西好用吗?身上香香的……” 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好久都没有这种发大火的感觉了。不爽就是不爽,我的性子就是这样。 那中风头也够倒霉的。白白挨了我几下重拳,起码也要痛个什么三四个星期。 结果可想而知,我因为故意伤人而被学校记了处分,要记入档案的那种。 或许当时我拳头抡上去的那一刻,我后悔了。因为在那之前,我从未考虑过自己一时的冲动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在那之前,我也没有考虑到康叔叔,也没有考虑康白雨,单纯只是为了发泄,为自己抱不平。 这就是别人对我评头论足的原因——我的性子并不讨人喜欢。 那天康叔叔来了学校,先是去和班主任谈,再去了政教处。我跟在他的身边,他和我一起被责备。 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只是为我极力在学校领导面前辩论。后来在康叔叔的极力争取下,学校决定不将我的处分在校园里通报。但该记的过还是得记,该记入的档案还是得记入档案。 我必须回去还省——这是政教处主任严肃强调的。 在车上,我和康叔叔都沉默不语。 我觉得康叔叔真的是一个好人,和他那善良纯洁的女儿一样,都十分体贴,善解人意。 但即使如此,我给他闹了麻烦,让他在别人面前失尽面子。 “这事别告诉雨雨……她会哭的……” 康叔叔只说了一句话,表面上是为他女儿而说的。 我忽然感觉自己是个超级大蠢蛋,视线也一下子模糊了起来。我眨了两下眼,有些沉重地回应了一声:“好……” 康白雨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她肯定会在我面前痛哭,然后一边流泪一边用双手捶打我的胸口,可能还会不停地默念: “笨蛋……笨蛋……” 康叔叔他是为了让自己和我不看到那一幕,才让我不要告诉康白雨的。所以我明白,他是在为我说话。 我也佩服康叔叔足够宽宏大量,我被记了过,还如此为我考虑。我也不是小孩,觉着辜负了他,让他大失所望。他也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父亲,时时刻刻都在为自己的女儿着想。 而我是什么呢?一个被一时的冲动而被蒙住了双眼的蠢货——我不由地这么想到。 我依旧在迷茫——眼前的事实告诉了我。 之后回到了康叔叔家,他一如既往地做饭烧菜。到了吃饭时,康叔叔才发现自己迷迷糊糊地把女儿的那一份也做好了——他是有多么疼爱自己的女儿! 我感觉自己所欠下的债越来越多,而这些债务是我哪怕用一辈子的时间也偿还不尽的。因为债务的债主是康白雨和康叔叔。 夜晚悄然降临,月光洒满了这座小县城。 但它却照不进这个黑暗世界中那些彷徨者的内心……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