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诗台》 第五章刚入狱就逃狱 周围不知实情的路人真的以为墨翟欺负别人,同时墨翟就是传言中的傻子也被人认定,毕竟除了傻子,谁会没事大一个过路人。 围观的路人忽然散开,露出一个通道,一对穿甲带刀的守卫从人群让开形成的通道中靠近。 “谁在睢阳城内斗殴?” 声音洪亮,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在斗殴似得。 常宿安看此景,听此声,非常熟悉。 这也太low了吧,用这样的方法来陷害。 常宿安大叫,这种小把戏在宫斗戏中早就被用烂了,现在竟然在这里看到。 墨翟听不懂常宿安的话,但他听到了陷害这两个字。 “仙人,是何人陷害我?”墨翟小声问。 “还能是谁,肯定是那个什么墨宁。” 走在最前面的是睢阳城守卫队的将领,万好,万将军,他严厉道:“什么仙人不仙人,看来你就是那个傻子了。” 墨翟一听便皱起了眉,他虽然年纪小,总是被墨宁欺负,但还是有一股墨家公子的自尊。 “将军,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万好冷笑:“误会?聚众斗殴,在场的百姓都是见证者,有何误会。” “是啊,是啊,我们都看到了。”周围的路人纷纷赞同。 “证据确凿,抓拿入狱。”万好挥手下令,两个身高体壮的守卫架起墨翟,游街示众,而后打入大牢。 “仙人,怎么办?”墨翟惶恐不安,进了大牢除了砍头就是等死。 常宿安没回答,他能有什么办法。虽然被叫仙人,但他就是个普通人啊。他长长的叹气。 看来要game over 了,这也太快了吧。 “仙人,这是何意?”墨翟听不懂常宿安所说。说了这句话,常宿安就没再说话了,墨翟以为仙人抛弃了自己,心灰意冷。 夜来了。 牢房内,冷风横行霸道,烛火摇摇晃晃。 墨翟是被打晕扔进来的 ,醒来时再次由常宿安控制身体,墨翟昏了过去。常宿安看了看周围,发现只有自己是在一间牢房,大多囚犯都是几个人一间牢房。 饭点早过了,自己牢房的碗空空如也,地上一片狼藉。看样子估计是被周围牢房抢了饭吃。 常宿安坐在那里,想着破局的办法。 莫名其妙进了大牢,莫名其妙就要被砍头。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最坏的情况是要被周围的囚犯欺负,丢掉小命没什么,大不了游戏结束重新开始,可是被人羞辱这可是天大的事儿。 他想了想,好像只有越狱这条路可以走了。 不会吧,难不成是隐藏剧情? 常宿安又细细想了想,似乎又这个可能。但越狱,自己一个人肯定无法实现,除非……拉上其他人。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喊:“各位,可都是被官府捉来的?我是大盗五指猴,我可以帮你们逃出去。” 牢房内哗然大笑。 “就你?一小屁孩。还大盗,笑死我了!”一个体型魁梧的大汉哈哈大笑,其他人也是如此,笑得双肩耸动。 常宿安也哈哈大笑,笑声更大,响荡整间大牢。 其他囚犯见此,奇怪的看着他:“这小屁孩是个傻子吧。” “我笑你们目光短浅,倘若我不是大盗为何只有我是一个人住一间牢房?有你们这样的牢友真是丢我的脸,丟全宋国牢犯的脸!”常宿安义正言辞。 “你小屁孩说啥呢?” “信不信我干死你!” “你怕是不知道找死二字如何写!” …… 一群囚犯义愤填膺,临近的囚犯甚至抓起牢房中的小石头扔他。 常宿安仰天长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我宋国气势无量,可敌六国,自伐曹以来我宋国国泰民安。而你们却困在这小小牢房之中,不是丢脸是什么?我都替你们感到害臊。” 那个体型魁梧的的大汉满脸嘲弄:“说这么多,你还在这大牢之中。” 常宿安又是哈哈一笑:“我可与你们不同,你们是小偷小摸,我可是江湖大盗,专偷那些贪官的钱。 若不是那些贪官设下计谋,五千皇卫来抓我,我也不会被他们抓到。 我恨啊,还有价值三万的财物还藏在地上,没有分发给那些贫苦的百姓,我恨啊!” 说到最后常宿安捶胸顿足。 周围的囚犯楞了好久,那个魁梧大汉才结结巴巴的说:“你这小屁孩说,你有价值三万的财物?” “不错。”常宿安大方承认,“只要你们助我逃出这里,我必定将一半的钱财分与你等。到时候大家伙儿想喝酒喝酒,想吃肉吃肉。不仅你们,那些贫苦的百姓也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你们疯了?!”那个魁梧大汉突然高声大骂,接着压低声音“越狱可是掉脑袋的事。” 常宿安嘿嘿一笑:“这我当然知道,若是成功,大家一起逃,拿了钱往大山一躲,就算是皇帝他老子来了也没招。” “是啊,耶耶早就不想呆了!” “待在这有什么好处,不过是等死。” 那个魁梧大汉似乎是这儿的老大,听大家都这样说,便道:“我告诉你,我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法子,可是如果失败,你也不能好活。” “你们听我细细道来,明晚我们便能逃走。” …… 次日,众人十分安定,狱卒的巡查也松了不少。 时间很快,又天黑了,几个囚犯忍不住了,但常宿安制止了他们,让他们稍安勿躁。 时间逐渐流逝,牢房里也越来越冷。一下子就破晓之前,此时寒气最重。 狱卒也不进来巡查,而是待在外边。牢房里十分安静,有非常暗,只有烛灯独自亮着,烛火时不时抖动。 “记住,待会火起后,先喊狱卒进来,等到所有狱卒进来之后再敲晕他们。切记,所有狱卒进来才能敲晕,不然走漏消息,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常宿安掌控全局,提醒要点。 “倘若火起后烧到我们怎么办?”一个囚犯还是不放心。 常宿安在黑暗中摇摇头,十分坚定:“不会的,起火点事没有住得牢房,一时半会烧不到我们。” “我说三二一,你们就把消息传过去,让那边的兄弟点火。”常宿安神色严峻。 “三、二、一,点火!” 囚犯挨个牢房传递消息,不一会儿,黑暗中有一个烛火狠狠抖动,随后冒起一大片火焰。 “起火啦!快来人!” “救命啊!” “火烧到老子了!救命!” “快来灭火啊!” 救命声、叫喊声此起彼伏,外边的狱卒被惊醒,朝里面看了一眼,火焰正汹汹燃烧,借着冷风渐渐蔓延。 狱卒也是大叫着,没一会,一个个拿着水桶进来扑火。 有人清点人数:“三、四、五……七……八!到齐了。” 一听到齐了三字,十来个囚犯拿着棒子将狱卒打到在地,从他们身上抢来牢房钥匙,更有甚者拳打脚踢来泄平日被欺辱之愤。 “兄弟们,快跑!”常宿安大叫招呼着,“财物在东边寺庙后面,各位记得留一半分与穷苦人家!” 常宿安演戏演全套,趁乱逃跑。 他死命的跑,天知道死命时候官府发觉或者那群囚犯发现自己骗了他们然后追过来讨债。常宿安慌不择路,看到路就走,在破晓前的绝对黑暗中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终于太阳出来了,照亮天地。此时常宿安早已疲惫不堪,见到一个草堆,脚下一不小心,打了个拌,摔进草丛昏了过去。 第六章泰山,我师傅 一晚上没睡,熬了个通宵,常宿安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大约是下午三点他才慢慢醒来。 “仙人,你可算是醒了。”刚刚醒来常宿安便听到了墨翟声音。 想起在大牢的一天两夜,常宿安苦笑:“你别叫我仙人,怪怪的。” “仙人,我知道了。” “哎?还叫!” “哦,我知道了。” 常宿安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还好自己身上还带着行李,没有被狱卒抢去,只是这一路跌跌碰碰,不知道有没有受损。 常宿安找了个树干便坐下,从行李包中取出火石、瓦锅等做饭用具。所幸墨翟的做饭用具都比较小巧,没有损坏,不然常宿安还真不知道如何解决午饭问题。 他在周围的野草堆里找到了原始版本的卷心菜与空心菜,用石头将随身携带的原始大米去壳。 常宿安的母亲曾替他报名野外求生夏令营,在那他学会了野外生存的基本技能,如今做饭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不过三两下一个火堆便成形并且烧起了火,小小的瓦锅被常宿安不知从哪找来的粗布绳子吊起来悬在火上,里面放上随身带着的水以及米。 墨翟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么被视为神仙的常宿安能够可以如此熟练迅速的完成生火做饭。 透过常宿安的视野墨翟看到一个一米高的木头架子已经立起,瓦锅吊在空中,火焰在下方燃烧,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冒泡,卷心菜正在沸水中翻腾、旋转。在一边,一个瓦罐装着白花花的米饭正腾腾地冒着烟。 “你从何处学会这等手艺。”墨翟忍不住问道。 常宿安嘿嘿一笑,想起一句话:“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一个地方可厉害,那里的人又好看,说话又好听,还专门教我学手艺,我可喜欢那里了。” “是何处?若有机会我定拜访拜访。”墨翟认真地说道。常宿安听完哈哈大笑,墨翟却不知道他为何发笑。 都说古人呆呆的,没啥情趣,现在一看似乎果真如此,古人诚不欺我。 在热水中,卷心菜慢慢熟了。常宿安满意的点点头,今天的午餐算是解决了。 吃完这亲自动手做的午饭,力气恢复了些。今天破晓在黑暗中乱走,不知不觉从某一个破角落出了睢阳城,为了生计,他还得重新回到睢阳城。 常宿安的脸上满是污泥,他故意留着没洗。自己刚刚越狱,城里头一定严查,留着这泥刚好不被认出来。 来到城门,果然,盘查严了很多,不过只是针对于出城,入城还是非常轻松的。 照例得找份生计,自然得到集市里头。墨翟前天曾去过,当时借着他的视角,倒也把路线记了个七七八八。 没多久,便来到了集市门口。集市的人流量还是一样,没多也没少。 这时,前方的人突然一下子朝路两旁散开,一阵有力的马蹄声响起。 “让开!不想死就让开!” 一个大汉骑着一匹健壮的骏马奔驰而来,在他后面有一辆马车,由两匹马拉,马夫坐在马车的正前方。 常宿安站在路中央,一时间竟呆了,盯着飞驰的马朝自己而来。 “速速让开!” 常宿安仍站着不动。 “速速躲避,你在想什么?”墨翟急切道,常宿安惊醒,想要躲避,但快马距离只有五步。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抓着常宿安往路旁拽。在这只手的帮助下他险而又险的捡回一条命。 大汉没有减速,驾着马奔腾而过,马车紧随其后,带起一阵飞扬的粉尘。 常宿安掩鼻咳嗽,待到粉尘稍稍散去,人们又回到石路上。这时常宿安完全回过神来了。 “纵马奔腾,这是人能干的事?”常宿安气不可遏,他刚刚差点就死在马下。 他看向一旁的人,连忙拱手道谢:“多谢阁下救命。” 那人没说话,点了点头就离开。 “你真是个傻子。”墨翟嘲笑。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你个死玻璃。”常宿安回骂。 常宿安的救命恩人原本离开,听到他的话又转身回来。常宿安尴尬的笑笑: “不不不,我不是在骂你,我与别人说话呢。” “旁人?这里没有旁人?”那人疑惑的看看周围,其他百姓早已回到各自的岗位,这里只有他与常宿安两人。 常宿安也意识到周围的环境,更加尴尬了:“他是一个与我一样大的小孩,总是说胡话,我常常教训他。方才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是在教育他。” “小儿,你才是说胡话。我还未教训你,你便恶人先告状了?”墨翟一听,不满,但常宿安没理他。 那人一脸狐疑的看着常宿安,显然不相信,随后问:“敢问大名?” 常宿安想了想,还是不要报自己的真实姓名:“在下墨翟。” “你是墨家人?”那人有点惊讶,常宿安看出来了,但不知道他惊讶些什么。 “不错。”常宿安点点头。 “原来你是傻子。”那人点点头,冒出这么一句话,常宿安尴尬的笑容瞬间凝固。墨翟哈哈大笑。 常宿安嘴角抽了抽,古人情商都这么低?一言不合就骂人? 他还是礼貌地问道:“不知阁下大名?” “泰山。”那人回答。 常宿安被雷住了,你是在搞笑呢,泰山?不是座山吗?敷衍也不带这样的吧。 但紧接着他想到了一个人,大木匠泰山。 他家里十分重视国学,小时候父母常常轮流给他讲历史上各个名人的事迹,例如苏轼、嵇康。许多事迹他如今仍记得,更多的他早已遗忘。 不过幸好,木匠的祖师爷公输般的故事对于常宿安而言有趣新奇,对于公输般他可是印象深刻。 公输般俗称鲁班,手艺高超绝伦,他制作出来的机关器械精巧无比,曾有传说他制作了一只木鸟,该木鸟可在空中飞行盘旋三天三夜不下来。而如此神奇的巨匠竟然会看走眼。 为了将自己的手艺传承下去,公输般收了许多徒弟。同时,他又十分珍视自己木匠大师的名誉,因此,每个一段时间他就会考核门下的徒弟,有不合格者剔除出师门。 当时公输般门下有个弟子叫泰山,这个泰山所处的位置很尴尬:他既不是手工艺做的最好的弟子,又不是最差的弟子,即不良不莠。按往前的规矩泰山是能稳稳的当公输般的弟子,然而泰山却有一个小毛病:他的技艺总是不得精进,没有进步,也没有退步。 这可就把公输般难住了,想来想去,他一咬牙、一狠心,将泰山逐出师门。 后来泰山技艺达到炉火纯青之境,闻名于世,也给公输般留下个有眼不识泰山的教训,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当泰山报上名号后,常宿安被雷住之后不过刹那便想起了这木匠泰山,他连忙上前拦住离开的泰山,恭恭敬敬一鞠躬,道: “敢问是否为公输般之弟子泰山?” 问是这么问,但常宿安心中人眼前这个泰山便是历史上的那个泰山,八九不离十。他甚至开始盘算着是否能通过这泰山攀上公输般。 泰山脸上出现羞涩的神态:“我已被逐出师门,不再是公输般的弟子。” 常宿安一听,有些失落,但随即又精神起来:虽然不能攀上公输般这座高山,但泰山日后闻名于七国,跟着他必定能有个不错的生活。另外我现在无路可去,跟着他也算寻得个去路。 念头及此常宿安扑通一下向泰山跪去,泰山一见连忙扶起他,但常宿安不肯起来。 “我心向木工,请收我为徒!” 听常宿安这么说泰山一呆,他自己就是个弃徒,如何能收他人为徒,连忙拒绝。 “你救我一命,我我以为报,愿尽心侍奉作为回报。”常宿安再道,泰山仍是拒绝。 常宿安一横心,直接扣头,大呼:“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扣完一次还不止,又连扣了两次。 泰山见常宿安如此,一些爱热闹的平民已经凑了上来,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技艺不精,你可后悔?” 常宿安一听便知大有成功的趋势,连忙说:“不后悔!” 泰山叹口气:“罢了,我便收你为徒。” “多谢师傅。”常宿安笑的很开心。他开始想象日后的好日子了,虽然比不上现代生活,但总算不需要贫kun户那般艰难的生活。 第八章流血的日落 早餐吃完,常宿安开始跟着泰山学习。有了昨天下午的过渡,今天常宿安学起来就顺手许多,不过一天就将所有基本工具的用法掌握。 学习使用工具是一回事,但独立制作器具又是另一回事,其中的区别便是熟练度以及拼接的方法。因此接下来的四五天常宿安都在练习基本工具的使用,来增加熟练度。 其中第二天终于墨翟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不知有多高兴,可惜那天被泰山骂的狗血淋头,把这高兴冲散的一干二净。 无他,墨翟不会木工呀。之前是常宿安学会了,墨翟虽然在一旁听着,但是从未上过手,能熟练到哪去?那天泰山检查使用效果,结果可想而知。 不仅是那天,接下来两天墨翟都是在呵骂中度过,晚上墨翟常常向常宿安哭诉:吾要归去! 这时常宿安总是会像爸爸安慰受伤的儿子一般 :不怕不怕,有我在这呢,你还能身体控制不是,不用待在这个小房子里边。 墨翟的木工天赋就不如常宿安了,同样的工具,常宿安学习需要一个时辰,而墨翟需要两个时辰。 在第四天,轮到常宿安控制身体了,墨翟开心的失态,一醒来就哇哇大叫。 常宿安很想说:不至于吧,但念头一转,想起前几天泰山骂人的狠劲,只好摇摇头,出了房门。 也不去吃早餐,常宿安先到木匠铺子的前面开始逐一练习各个工具的使用。 来自现代的常宿安很清楚,这种专注于肢体的技巧是十分注重感觉的,例如现代的篮球、足球、兵乓球,这些都是一天不练,技巧就会生疏乃至动作变形,做木工也是同样的道理。 果然不出他预料,仅仅是简单的推拉这个动作都有些不到位。将学会的所有工具都温习了一遍后,常宿安这才开始吃他的早餐。 泰山早就吃完早餐,开始制作别人托付的木具。常宿安坐在木匠铺子后面,忽然听见铺子前面有谈话声。 常宿安连忙竖起耳朵细细倾听,是两个男声,其中一个属于泰山,另一个则不知道是谁的。 “泰山,没想到你在这里啊。”那人的声音常宿安听得不太仔细,但在说这句话时调笑的味道听得很清楚。 接下来他没听清,估计这时候泰山应该在说话。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常宿安以为起争执了,连忙放下碗跑了出去。 来到铺子的前方,却发现只有泰山一人,周围的木料是散了一地。 常宿安一边捡起地上的木料一边问道:“怎么了?生了什么事?” 泰山摇摇头,一脸死灰:“没……没什么。” “我毕竟是你徒弟,你妨说给我听,或许我可以分分忧。”常宿安贴切道。 泰山抬头看看常宿安:“你……算了。来搭把手,干活。” 常宿安哦了一声,赶紧将地上收拾好。 这一天泰山十分难得没有呵斥,即使常宿安走神做错一两步,也只是让他返工重做,并为严厉痛骂。 墨翟就不爽了,他还指望着看常宿安被骂呢。常宿安解释:今早的事让泰山乱了心神,心思都不在木工上面,因而才没有对自己大声痛斥。 情绪是会传染了,泰山一天心情都十分低落,常宿安虽然没有被骂,但也欣喜不起来。 “墨翟,我想看日落了。”在洗米做饭时常宿安没来头的冒出一句。 “想看便看。” “这里到处是高树,房子还小,看不到啊。”听到墨翟支持,常宿安欣喜,但随即这欣喜又似风一般消退。 “何不去睢阳城中一看究竟?” 常宿安洗米的手顿了一下,眼睛发光:“你是说回墨家去看?对呀!我们可以偷偷回墨家,然后爬到屋顶上去看。墨翟,你真是太有才了!” 找到去处的常宿安连忙将饭煮好。墨翟无语:他的脑袋与众不同?我何时说要回墨家? “师傅,我出去一会,不用等我吃饭啦!” 煮完晚饭的常宿安兴奋的离开,看着常宿安脸上的笑,泰山也展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还未黄昏,但日头已经不猛,各家各户都已经开始准备晚饭,睢阳城的集市上的人少了很多。常宿安早已轻车熟路,几乎是跑着去往墨家。 穿过集市,常宿安拐进一个小树林,小树林中有一条小路,与其说是小路不如说是杂草较少的通道。 五天前常宿安是如何逃出来,今天常宿安就是如何混进去。进了墨家时早已是黄昏,而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吃饭,无人理会外边的事情。 常宿安看了看周围,还是与离开时一个样,一样的破败、一样的无人问津,只是现在,天空中多了几缕炊烟。 轻手轻脚,先爬上树、再爬上屋顶,来到了平时墨翟常常看日落的地方。 “还是没变。”借着常宿安的视角,墨翟发现墨家一如原样,自己的离去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 “起码……时间……在变。”常宿安喘着气,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墨翟没来由的感叹。 “咦?你知道这句话?孔子还没死?”常宿安诧异。 感受到常宿安的情绪,墨翟不喜:“如何不知?孔子?孔丘还没有能耐被称为子。”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常宿安已经不喘气了,但脸色还是十分红润。 “天高路远,我如何得知?” 好吧,看来是见不到孔子了。常宿安也无奈,他不知道自己是穿越到战国时期的什么时候,刚刚还以为能遇到孔子呢。孔子可是儒学的开宗祖师啊,能见一面总是好的。 一路跑来,加上做了一天的下手,他累了。躺在灰黑色的瓦片上。 晒了一天的太阳,瓦片上的热气还未散去,躺在上面暖洋洋的,身体即舒坦又疲倦。脸上散着红彤彤的热气,让常宿安眯了眯眼。 晚霞的红光像血一样,缓缓的划过地面与泥墙,越升越高,直到划过楼宇和树梢。 今天的夕阳红的过分,大半的天空被染红,像是天上的神流了血,落在天空这张白布上。 不远处的屋顶出现一群人,他们身穿重甲,是黑色的死神。 “是墨翟,怎么办?” “他已不是墨家人,按规矩来。” “外人擅闯墨家,重者杀无赦,轻者暴打。” “办吧。” 常宿安懒散的看着这满天的血红,没有察觉危险逐渐靠近。 他舒服的伸个懒腰,伸到一半,腹部轻微一痛,好似有什么东西打到自己,睁眼一看,一只木箭插在自己的破布麻衣上。 “卧槽,怎么回事?”常宿安情急,下意识爆粗。 破布麻衣是他亲手做的,做的厚一点,恰好没住箭头,自己没受伤,只是痛了一下。 他想四周连忙一看,十来个大汉手持弓箭,弓箭的目标就是自己。 他不用想都知道原因:未经允许,擅闯墨家。 “他马的,这不是要杀死我的节奏。”常宿安也慌了,连忙起来,看了看下面,距离地面老高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吗。”常宿安连忙举起双手,艰难的挤出笑容,其他的卫士见此手上的箭放下许多。 “我是被贬出墨家的,如今思家心切,就过来看看,我马上走,我马上走。” 话是这么说着,但常宿安脚下却不停,在撩拨瓦片。他不是个喜欢束手就擒的人,只要有一点希望他就不放弃。 这么撩拨几下他已经发现这屋顶年久失修,承受不了强大的力量。 “各位大爷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说着,常宿安用力一跳,用力向下跺去。 守卫见常宿安异动,抬弓射击。屋顶承受不住常宿安的力量,破了个大洞。进了屋子,常宿安翻窗就跑。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小孩子怎么能打得过成人。不过两三下,常宿安就被“抓住”,被乱箭抓住。 常宿安倒也顽强,中箭了一遍流血还一边跑,没多久就失血过多休克昏了过去。 第九章第一次见面 常宿安发现自己在一片大草原上,在他头上高高地、徐徐地移动着一团团白云,远处有些积蓄的水,水质清澈。这里与其说是草原,不如说是湿地。 水滩上明晰地倒影着白云,风吹过,没过脚踝的青草随风起起落落。阳光十分明媚,水滩处处像钢铁似的跳跃着光芒。 大煞风景的是,一片巨大的乌云从远方而来,慢慢悠悠地来到常宿安的头上,酝酿了许久,黄豆大的雨珠疯了似得倾落在草原上,落在常宿安脸上。 他醒了。 与草原的明亮不同,周围是昏暗的。黑暗中不知从哪散发出的幽幽蓝光便是唯一的光源。 蓝光越来越盛,最后照亮了这一小块地方,还算是明亮。 “我又进来了,不知道墨翟什么时候醒过来。”常宿安自言自语,好不惋惜。 “全怪我。”常宿安喃喃道,若不是他想去看日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是吧,不会吧?难不成我已经死了?”想到自己被乱箭射中,常宿安不安起来。 “汝死,吾不死。”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文言。 “你是……墨翟?!”常宿安看了看四周,便看到一个小屁孩,穿着麻布衣服、麻布裤子,站在距离自己两步路的地方。 而常宿安自己,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现在的短袖短裤,上篮下白,好不阳光。 墨翟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常宿安冷笑。常宿安原本还十分熟悉亲切,看他这笑容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你笑什么啊,嘲讽我是吧。” 常宿安原本是坐着,一激动就站了起来。站起来才发现自己与墨翟的身高相差好大。 常宿安是十七岁,穿越过来前刚刚高二,身高中等,一米七。 墨翟则是十二岁,生活在古代,身材矮小,约莫一米三的样子。 常宿安蹲下来调笑道:“你还是个小孩子呢,这也太营养不良了吧。” 他没想到历史上有名的墨子,少年体型竟是如此。 “什么是营养不良?”墨翟被说的一愣一愣。 “没什么。”常宿安笑,也不与墨翟置气,毕竟是个小孩子。他坐到床上。 这是个蓝色的小房子约莫二十平米,有一张两米长的床,床旁边是一个小桌子,桌子很小,也就一平米大。桌前四五步路有一个幕布,也就是墨翟口中的镜子。通过这个幕布或者镜子,常宿安与墨翟能看到外面的事情,至于声音,则是凭空出现在房间中。 “这是何处?你为何进来?”墨翟连忙来到常宿安身边,也坐在床上。 “我也不知道。”常宿安摇摇头,“我只能确定,外面的你一定是昏迷着。” “那我何时才能醒转?” “我们两个有一个出去了,估计外面的你就醒来了。”常宿安推测,“至于准确时间,看天意吧。既来之,则安之。” 常宿安躺下,望着这个蓝色小房间的天花板。 蓝色并不是死寂的蓝色,它似乎有生命。仔细看去,蓝色其实并不存在,只是一个个小圆点散发的光芒,众多的小圆点聚集在一起,就成了一片蓝。 这些小圆点看似静止不动,细心留意便会发现每个小圆点都在作无规则的运动,只是数量众多,与周围的小圆点碰撞,最后看起来静止不动。而且这些小圆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散发光芒,而是时亮时灭,因而这满屋的蓝看起来氤氲流动。 常宿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屋子不会是在墨翟的大脑里面吧? 这个想法才出现就立马被自己否定。不会的,人脑没有一个结构可以合理解释这个房子的存在。 “你从何而来?”墨翟轻轻一问将常宿安发散的思绪拉了回来。 常宿安扭头,发现墨翟不知什么时候躺了下来。 “你想知道?”他反问。 墨翟默不作声,答案也很明显。 “我不能告诉你我是谁,我从何而来。如果说了,会有大灾难发生。”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墨翟自己是来自未来,若自己真的穿越了,那岂不是乱套了? “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如何出现在这里,你还想知道?” “你是神,你来自天庭。”墨翟脆生生的说,常宿安诧异,但墨翟满脸坚定。 “你说是便是吧。”常宿安觉得很好笑,他是个无神论者,却被别人称为神。 其实墨翟早就想说这句话了。常宿安的声音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说话也没头没脑,说话风格与自己、与周围的人完全不一样,并且时不时就会冒出些他听不懂的词语,除了神,他无法解释常宿安的存在。 “有一天下午,我进了一家名叫诗台的杂货店。我从未去过这样的杂货店,里面每一件东西都很陈旧,虽然旧,但没有一丝灰尘。 其中,我就发现个奇怪的面具,我很喜欢这个面具,于是我问老板能不能试戴,他同意了。然后我就戴上了面具,再次睁开眼时就到了这里。” 在常宿安的话说到一半时墨翟就已经腾地一下坐起来。 常宿安笑了笑,似乎在嘲笑自己:“你觉得很神奇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神奇的不真实。” 出乎意料的是,墨翟摇摇头,坚定的说:“我以为此事乃真。” 常宿安一听,也做了起来,饶有兴趣,学着他的语气道:“哦?此话怎讲?” “睢阳城内有一店铺名为诗台,三十日前我曾前去。”墨翟脸色严肃。 常宿安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你是说,因为诗台,我们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墨翟点点头。这蓝色的小房间一时安静下来。 墨翟从小生活艰难,看过许多同胞相残的事情,也懂了许多人情世故,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己似乎在一个局中。 常宿安虽然对人情世故模模糊糊,但也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醒来之后,无论是哪一个控制身体,都要去诗台一查究竟。”常宿安十分严肃,十分坚定。 他长叹一声,再次躺下。 准确的说,这个蓝色小房子并不是房子,只是一个正方体,只是这个正方体比较大,看上去像是房子。 常宿安很烦躁,他觉得很委屈,他只是个高中生,莫名其妙牵涉进一个莫名其妙的事情,穿了个莫名其妙的越,附身在古代人身上。这分明就是小说里面的情节啊,怎么会真实发生? 一开始他觉得很有趣,现在只有烦躁。 与常宿安的烦躁不同,墨翟则是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是他? 常宿安在墨翟心目中代表着神,他出现在墨翟自己的脑海中,说明神灵的降临,墨翟疑惑的是:神灵为什么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两个少年各怀心事,渐渐累了,慢慢进入了梦乡。 正方体房子上的小圆点逐一变暗,最终整个房子都陷入到绝对的黑暗。 忽地,嗡一声轻响,像是电脑待机结束,开始工作。小圆点又开始闪灭着蓝辉,房子又亮起来。 墨翟依旧杳无踪迹,只剩常宿安仍在床上躺着。 第十章拜访诗台 墨翟幽幽地睁开眼睛,光线迫不及待的涌入,他的思绪很活跃,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控制了身体。 下一刹那,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将墨翟淹没。腹部、双脚、胸口都在疼痛,手臂酸痛,抬不起来。 活跃的思维被疼痛冲击,变得疲惫不堪。墨翟才发觉自己的喉咙是如此之干涩,火辣辣像是被火燃烧。 “水……水……”他挣扎半天,才艰难地喊出这两个字,他想说:给我水,我要喝水。嘴巴张了张,可怎么都说不出来。 旁边出现些声响,接着他便被扶了起来,一碗水出现在嘴边。墨翟迫不及待的喝,喝得很快,许多水顺着脖子流到身上。 “感觉怎么样。”泰山的声音响起。 喝了些水,墨翟感觉好多了。看到泰山父亲般关切的眼神,又想起从未有人关爱过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自己摸爬滚打过来,泪水无法控制地落了下来。 墨翟抱住泰山,哇哇大哭。 泰山先是一愣,然后不知所措,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道:“怎么了?哪里疼?我去叫人。” 常宿安在小房子里看着这一切,也是感动,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发现古人日常生活也不全是使用文言文,有时也是十分口语化,只是在严肃或者重要场合时才会冒出文言文。 墨翟听泰山这么关系,哭的更凶,哭天抢地。泰山实在没办法,连忙将墨翟扶着躺下,出去喊大夫过来。 常宿安感慨:“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常宿安收拾收拾心情,带着哭腔抱怨:“若不是你偏要,又岂会被抓从而受伤?” 墨翟这么一说,常宿安顿时无地自容,不再说话。没多久,泰山回来,带回来一个“大夫”。 这大夫更像士个巫婆,在春秋战国时巫婆一般兼医者,但人们不会称之为医,唯有医术高超,如扁鹊这样才会被人们称为医。 巫婆走进来,看了看墨翟的脸色,又掀开麻布衣服看了看伤口,向泰山吩咐了几句就走了。 “这行不行啊?随便看看就完了?”常宿安不可置信。 “她是睢阳城中有名的婆婆,救过可多人了。”墨翟道,很相信这巫婆。 尽管墨翟很信服,但常宿安还是很怀疑。这巫婆满身脏兮兮,不知道有多少的寄生菌,她自己都这么脏还如何救人?说不定还会杀人呢。 送走巫婆,泰山进来,坐到墨翟旁边:“近日好生休养,木工之事无需考虑。” 接下来几日墨翟都无法下床,由泰山伺候着吃喝。其间墨翟向泰山打听诗台,后者表示没有听说过。 闲时,墨翟问泰山他是如何发现自己的?泰山说消息已经传遍睢阳城,你墨翟重返墨家被乱箭射杀扔出大门。 泰山很奇怪乱箭射中,墨翟这都还能活着,没有死去。 终于,病情好转,虽然仍无法做木工,但已可以下地行走。 一出门,墨翟就紧了紧身上的麻布衣服,如今已经入秋,秋风时不时吹来,不寒凉,但一个不小心就会染上风寒。 墨翟从郊外进睢阳城,诗台不是开在城内的集市,而是在大街的转角靠近王宫的地方。他凭借着记忆,来到诗台门口。 诗台是由木头做成的,与周围石头制成的房屋格格不入。它是单层的木屋,无窗。 常宿安借着墨翟的视角观察,发现这家诗台竟然没有牌匾,与他所进入的诗台不同。在现代,他进入的那家诗台坐落在商业街上,也是由木头制成,但大门上放着一个木头牌匾,用小篆写的诗台二字,下方放了个小木牌,用现代汉语写了诗台二字。 门是开的,但从外面望进去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常宿安心中怀疑,而墨翟已经迈步进入。 里面很昏暗,尽管放着灯笼,但还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见到墨翟进入,一个伙计跑了过来,满脸笑容:“ 欢迎。” 常宿安觉得这人的笑容怪怪的,墨翟也疑惑,上次接见的并不是这个伙计,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成年男子。 墨翟皱了皱眉,在黑暗中几乎不能看见。看了看周围,发现布置完全不一样。 “上次那位先生何处?” 听墨翟这么一问,伙计的笑容僵硬了一下:“这我便不知,有人与我说此处有店出售,我便盘了下来。” “你可知他为何出售店铺?” “据说是有急事。你到底要不要买?”伙计的笑容消失,开始有些不耐烦。 “我先看看。”墨翟也知道打扰了,连忙服软。 墨翟逛了一圈就离开了。原来的诗台是各式的器具,现在这家亦是,只不过诗台的器具质量更好,种样更多,也更精巧。 周围有商贩经过,前往集市。墨翟上前拉住几个细细询问,得知诗台是五天前搬走的,不知道原因,可以看得出搬得很急,应该是临时起意。 墨翟走在街上:“五日前,我们受伤。同日,他就搬走了。怎会如此之巧?” “我也觉得这里有蹊跷。”常宿安赞同。 “如今怎么行事?” 常宿安想了想,道:“先放下不管吧,毕竟我们还未有能力可以调查。” 墨翟点点头,也只能是这样了。 不知不觉间墨翟已经走出了睢阳城,来到了郊外的原始森林。 战国时期的森林十分茂盛,各种树木、花草随处生长,也十分危险,遍地猛兽凶禽。 正走着,一群野鸭嘎嘎嘎地叫唤,从墨翟的头顶掠过,一点都不怕人。这群野鸭消失在森林中,叫声仍然响着,最后降落在距离不远的河面上。 墨翟跟着野鸭群消失的方向走,很快来到河边。第一次见到原始森林中的河流,常宿安十分兴奋,但墨翟却很冷静。 河流是森林中的危险地带,各种动物都会来到河流旁饮水,虽然相互距离很远,但保不齐会突然发动攻击。 墨翟等了好是一会,都没有动物出现在河边,他这才走出藏身的草丛,来到河边。 他把手聚成碗装,捧起水喝了两口,随后洗把脸。河边有许多大石头,坐在上面休息了一会。 河水带着欢快的絮叨声在河床上散布,河两边的树较矮,长满了原始的万年青,树冠茂盛,亭亭如盖。河道两旁是一小片草地,由于秋姑娘的来访,许多小草枯黄,耷拉着身体瘫软在泥土上。 在自然中,墨翟放松了心神。常宿安也是如此,小小的房子竟然变得透明,外界的景色倒影在这里,简直就是个全景3D。常宿安仿佛就是置身在这篇森林中。 漫无目的的,墨翟沿着河流上走,河床由宽变窄,地势也逐渐变高,到了一个小小的山丘,没有了成片的树,只有两三棵寥寥无几。树下,一个泉眼往外涓涓流水。 这个山丘的土质很硬,唯有泉眼处的泥土松软,但奇怪的是距离泉眼不远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小洞。 在干硬的泥中开一个洞?这可不容易。 就在这时,这个小洞里面冒出了人声。 “外面有人吗?救……命……啊!” 墨翟被吓一跳,小心向那个小洞靠近:“你……你是什么妖怪?” 常宿安一听,默默偷笑。墨翟一紧张,常宿安在的小房子有渐渐恢复,不再透明。 过了一会,洞里传出声音:“你才是妖怪!我是活生生的人,快救我出去。” “真是奇怪,它是怎么进去的?”盯着幕布上的小洞,常宿安想不明白。 第十一章救出一个小姑娘 墨翟也奇怪,不过救人要紧。在周围找了块石头,在洞周围敲打,打算扩大洞口。 这个洞很小,也就人头大小,周围的土质又很硬,石头敲打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通过洞口,墨翟能看到困在下面的是一个小女孩,身着素绿色的衣服,看到便让人想到新春的嫩芽与夏天的白云。 “喂!快救我出去。”那个女孩仰起小脸大声喊。 “哎哟,这还挺好看的。没想到啊。”常宿安有些惊讶,他以为古人都比较丑。 “别说这些屁话,快想想怎么就她。”与常宿安一起生活了一小段时间,说话越来越随意了,时不时还会带上现代方式,估计再与常宿安待久些,这种说话方式就更加熟练了。 “旁边有泉水,你把水浇在洞口周围,等土软下来,这不就容易了嘛。”常宿安稍微想一下,办法就出来了。 “有理有理。”墨翟用手捧来泉水,打湿周围的泥土。这里的泥土不知干旱了多少时间,浇了好久才稍稍松软下来。 花费了墨翟九牛二虎之力,在勉勉强强将洞扩大到大约一平米大小。 “给我手。”墨翟伸手下去洞中。 “啊?”那个女孩犹豫了一下,常宿安不知道有什么好犹豫,但同为战国人的墨翟看出了她的担忧。 “男女授受不亲,如今是非常时期,应行非常之事。”墨翟解释了一句。 女孩听后也明白,犹豫再三后还是将手给了墨翟,可惜两人高度相差太大,墨翟一时间牵不到她的手。 “这如何是好?”墨翟向常宿安求助,女孩在下面好奇的看着。 “你个傻玻璃,你让她跳一下啊。”常宿安非常无语。 “哦哦哦。”墨翟连声答应,“你跳一下,跳起来抓我的手。” 女孩照做,原地跳了四五次,还是差一点,没有抓住墨翟的手。 “跳不上去。”女孩运动量是得有多差,这就开始喘气了。 墨翟没说话,等着常宿安支招呢。 常宿安也是无奈:“你让她先半蹲,然后再跳起来,跳起来的时候注意双脚用力向下蹬,这样就能跳的高。” 墨翟转述常宿安的话。很快,常宿安便发现古人几乎没有运动细胞,这么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女孩竟然学不会。 常宿安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同时还换了许多个角度,墨翟也一遍又一遍的转述,女孩还是学不会。 常宿安气急败坏:“你跟她说,最后试一次,再不行就不救了,我们掉头走!” “见人有难而束手旁观,这样好吗?”墨翟犹豫。 “我们怎么束手旁观了?是她自己不给力,我们已经尽我们所能了。” “姑娘,你最后尝试一回,倘若失败,我们也无计可施。”墨翟对那个女孩这样说道。 “你没把我救出去就不许走。”女孩也慌了。 斟酌几下,女孩再一次尝试,双膝压下,小腿与大腿夹成四十五度,接着向下用力一蹬。 女孩向上跳起,伸高小手,这次感觉有些不一样,在空中的时间似乎长了许多。墨翟见女孩的右手伸到跟前,身体稍稍下倾,这次竟然一把抓住了。 墨翟感受到一股力量把自己往下拉,他急忙稳住,接着一点点把女孩拉出洞口。 女孩成功获救,两人都气喘吁吁,女孩的衣服更是沾上了许多尘土,两个人灰头灰脸的。喝了几口泉水,缓了缓。 “你在跟谁说话啊?”女孩打量了周围,好奇地问。 墨翟一听想起前些日子别人也是类似的问题问常宿安,想起常宿安的回答,墨翟嘴角忍不住翘起。 “一个朽木友人,无知小儿,不提也罢。” 说完,墨翟哈哈大笑,心中畅快无比。 常宿安嘴角抽了抽,他能体会墨翟此时的畅快,嘴巴嘟了嘟:“幼稚。” 女孩则是莫名其妙,还是站起身,双手向前一推,行了个平礼,向他道谢:“在下灵枫,多谢公子救吾一命。” 墨翟也连忙起身,也行了个平礼,双手也是往正前方一推,双头低下看着泥土:“小生墨翟,此等小事无需多谢。” 听到墨翟的名字,灵枫的眼珠子转了转:“你是那个傻子?” 这次轮到常宿安大笑了,墨翟脸色变得尴尬:“外人谬传,不足为信。” 灵枫点点头:“谣言蜚语,不足信不足信。”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想到方才墨翟说话的奇怪模样,好似与他人谈话,然而周围却空无一人,不是傻子是什么。 “敢问姑娘是如何困在洞中?可否透露一二?”墨翟问道。 其实他是不想问的,这可能牵涉到隐私,而对方又是女子更加不便问。但常宿安十分好奇,一直让墨翟问上一句,甚至还威胁,架不住他的喋喋不休,墨翟只好问出来。 听墨翟这么一问,灵枫的头立马耷拉下来,墨翟见势如此,赶紧说道:“若姑娘不便透露便当在下未提。” “并非不能说,只是个中来由,公子听后勿要取笑在下。”灵枫道。 “姑娘说笑了,小生岂会取笑,但说无妨。” “家中不许外出,我便偷偷从家中溜了出来,见风景大好便到此处散心。不巧,饥肠辘辘,遇到一位炼气士大师路经,在此处休整。我并未谈及我外出的缘由,然而他便已知,用土行之气将我困在洞里。” 听后墨翟倒吸一口凉气,炼气士的事迹他早已听说,从未遇见,此时听灵枫这么一讲对炼气士更是敬畏。 “居然真的有炼气士?”常宿安大叫,这玩意难道不是只存在于史书中的迷信吗? “确有炼气士存在,据说炼气士炼五行之气,阴阳之气。可看见万里之外的景色,可日行千里,更有甚者可以搬山填海,招鬼请神。”墨翟认真的向常宿安解释。 灵枫看着墨翟莫名其妙冒出这一句话,越发肯定他就是个傻子。 常宿安不相信,五行阴阳?搬山填海?招鬼请神?这不就是玄幻小说了嘛。 “我不信,这就是假的!” “此为真事,灵枫姑娘就是最好的证据。”墨翟依旧认真,灵枫见他这模样扑哧一声掩嘴笑。 “姑娘为何发笑?”墨翟疑惑,不知其中原因。 “没事。”灵枫拜拜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一抬手,衣衫滑落,露出洁白的小臂,墨翟见到手腕上的手环,心中震动。 这是王室标记的手环。她是王室中人。 这两个信息从墨翟心中跳出来,他偷偷看了看周围,空空如也。 据说王室中人出行周围都会有卫兵守护,不知是真是假? “公子,你怎么了?”灵枫的小手在墨翟眼前晃了晃,墨翟回过神来。 “姑娘,我……我想起家中有事,先行一步。”墨翟匆匆说道,有些结巴,连礼节都没行,狼狈的快速离开。 灵枫看着墨翟的背影:“这个人真有意思。” 墨翟离开,灵枫也不便继续留在这里,在泉眼处洗了洗手,盯着那个洞,想起昨日的经历,恶狠狠的说: “下次再让我遇到,定饶不了你!” 原地跺跺脚,小跑着离开,一日一夜没回去,家里人一定担心坏了。 第十二章刘老二与羊自珍 没几天,墨翟的伤终于是痊愈了。生活也如湖水,古井无波、宁静致远。 墨翟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熟练木匠工具的使用,帮泰山打打下手。一个半月的时间转眼便过,其间常宿安与墨翟有两次交换身体控制权。 按现代时间来算,现在应该是十一月的中旬,秋老虎十分嚣张。墨翟还能忍受,可常宿安就觉得十分冷了,只好披着泰山冬天穿的大衣。 时间在流逝,墨翟与常宿安的木工技艺也在增长,一个月前,两人是新人小白,如今算是初窥门道。 加之,常宿安来自现代,许多他见怪不怪的木工成品对于泰山来说却是稀有,为此,泰山还赞叹他的推陈出新。 这一天,是常宿安控制墨翟的身体,他穿着毛皮大衣来保暖,正在喝一碗热腾腾的粥。 “收拾一下,随我去取木料。”泰山在收拾着东西,经过常宿安身边时提醒了一番。 常宿安一愣。 他如今已经知道木料的重要性了:不同的木料处理难度不同,观感也不同。选取一个好木料,制作起来事半功倍。 木料可以粗略的分为软硬木两种。 硬木一般取自阔叶树,也可以采用榆木、水曲柳、柞木、橡木、胡桃木。它们的树干部分较短,材质硬且重,强度大,纹理自然美观,质地坚实、经久耐用。 软木一般取自针叶树(又叫常青树),树干通直高大,纹理平顺,材质均匀,木质较软而易于加工。 当然这只是极为粗略的分法,无法囊括所有。 正是木料如此重要,因此泰山通常都是自己去特定的地方取木柴,从不携带常宿安或墨翟一同前往。 “如何?不愿随我一道?”见常宿安不说话,泰山反问。 “愿意愿意。”常宿安反应过来,连声答应。 这么一愣神的时间里,热粥升腾的热气就冷却液化为小水珠,粘在常宿安脸上。他抹了抹脸,将剩余的粥喝完。 收拾一下东西,便跟着泰山出门。 泰山的方向并不是睢阳城内,而是城外。进入城外耳朵原始森林,泰山走上了一条不知是何人开辟出来的小路,路两旁时不时可以见到荆棘。 在路上,常宿安好奇的问:“师傅此次为何要带我出来?” 泰山脸色不变,避重就轻的说:“你日后还会常常来,此次不过是带你识路罢了。” 两人走了很久,终于到达目的地。 穿过一个两米高的灌木,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空地。一座木房子坐落在空地中间,周围堆着未加工的木材。 常宿安左看右看,想要辨认出世属于什么树种,泰山自顾自的走,径直走向木房子。 木房子没有门,泰山直接进去,里面坐着两个人,见此,泰山的脚步顿了顿。 两个人相向而坐,一个坐在桌子后面,另一个则是坐在桌子前面。 桌子后面的是这里的主人,年级与泰山相差无几,别人称他为刘老二。桌子前面的人年纪比泰山小很多,是公输般的弟子。 泰山进来时两人正在商谈,那年轻人见刘老二停下,也转身看去。 泰山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那位年轻人,向刘老二行了个平礼。 “汝可是前来取材?”刘老二承了泰山的礼,问。 “正是。” 刘老二一听,看了年轻人一眼,似笑非笑的盯着泰山。 年轻人开口:“师傅需要大量木材,上等与次等皆取,这批木材我要了。” 泰山还是没有看向年轻人,而是对刘老二道:“凡是讲究先来后到,这批木材的归属你我早已敲定,为何突然未必你我之约定?” 刘老二也不愧疚,裂开嘴笑了:“我乃一介商贾,货物自然是价高者得,至于木材归属,你二人自行商定。” 听刘老二这么说,泰山才第一次把视线放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他叫羊自珍,年级轻轻,但天赋出众,入门时间也比泰山要早。有消息流出,当初大师公输般在犹豫是否将泰山逐出师门时,此人有在一旁推波助澜。 对于羊自珍,泰山自然没有好脸色看。 “泰山,你曾为师傅的弟子,如今师傅要这批木材,你何不孝敬他老人家一番?”羊自珍笑吟吟,仿佛吃定泰山。 “孝敬他老人家也无需借你之手。”泰山冷冰冰说道。 见泰山不给自己好脸色,羊自珍也不再笑容挂脸:“我出三百平首布。” 此话一出,泰山的脸色更加冷峻。见此,羊自珍也十分得意。 泰山贫寒,钱财自然比不上羊自珍,以钱论归属,泰山自然无法与羊自珍争夺。 “区区三百平首布你都出不了,如何孝敬师傅他老人家?像你这样的人不要给我们公输丢脸!” “你……”泰山怒气冲冠,手指着羊自珍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羊自珍走到外边,泰山也跟了出来,只有刘老二老神在在的坐在桌子后。 羊自珍看到外面好奇的跑来跑去的常宿安,道:“这是你的弟子吧。天气微微转凉便身披大袍,此等体弱之人也可行木工之事?真是可笑。” “师傅最恨落井下石,若知今日你的丑恶嘴脸,必定驱你出师门!”泰山恶狠狠道。 羊自珍轻笑一声:“曾为同门,如今为一批木材中伤昔日之师兄。这话,师傅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泰山再次指着羊自珍,气的手指发抖。 “泰山,你莫要与我争,争到最后,还是你输。”羊自珍“好心”提醒。 外边的常宿安看到站在外边的泰山与羊自珍,小跑过去,发现泰山的脸色不太对劲,而羊自珍又十分“和蔼”的看着自己。 常宿安心中起疑,向泰山行了弟子礼,却不知对羊自珍行什么礼合适。 羊自珍笑着开口:“我叫羊自珍,是你师父昔日的师兄,就不必行礼了。” 常宿安听此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师父,我们的木材在哪啊?” 泰山没说话,哼了一声。 羊自珍道:“你可知你师父曾经是谁的弟子?” 常宿安回答:“如何不知,是大师公输般。不知何出此言?” “不错不错。如今,吾师公输般四处搜集木材,这里的木材恰好满足吾师之需。然而,其中包含你们的木材,所以,此木材的去留你觉得应如何处置?”羊自珍轻描淡写的说出争论的原因。 常宿安看了一眼泰山,泰山向他点点头。 “我只是师傅的徒弟,此等大事由师傅裁决。”常宿安明白进退,知道这样的事自己是万万不能发话的。 羊自珍笑容更盛:“我与你师傅二人意见不合,无法定夺,就听你意见。” 你们意见不合关我屁事啊,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徒弟,这不存心害我。 常宿安在心底大骂。这么文绉绉地说话他还真是不习惯,幸好有墨翟提醒他这是个严肃场合,不然他张口就说话指不定出什么篓子。 在常宿安十分不满时,一个熟悉的情节闪电一般划过他心头。 这是武侠小说中的情节,具体是哪本武侠小说常宿安不太记得,但剧情是雷同的。两方都是名门大派,双方都与这神兵利器有过一段经历,因此对于一个神兵利器争夺不下。 最后双方解决的方式是:两个门派随意抽三个弟子,一绝高下,三局两胜,决定最后神兵利器的归属。 或许我能借鉴一番? 念头及此,常宿安低下头附身说道:“弟子斗胆,确有一计。” 羊自珍哈哈一笑:“快说快说。” “大家既然都在大师公输般门下学习过,不如双方各自制作一件锁具,对方若能破解则获得全部木材,若双方均可破解则破解更快者获得所有木材。此计如何?” “好计好计,果然英雄出少年。”刘老二拍掌大呼,笑着从房内走出。 常宿安一见赶紧行礼。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刘老二将常宿安扶起。 第十三章比斗 “吾以为此计可行,你们二人何如?”刘老二笑眯眯的询问泰山羊自珍二人。 刘老二发话,两人就算不愿意也得答应,羊自珍道:“此计可行,可谁与吾比斗?” 这句话翻译过后的意思是:我赢定了。 泰山不过是弃徒,怎能与我比斗?常宿安年纪轻轻,技艺不精,又怎能赢我? 刘老二没说话,看向泰山,常宿安知晓武侠小说中的剧情走向,抢先道:“弟子不才,愿羊大哥指点一二。” 泰山也不是本人,自然能听出羊自珍的言下之意,此时常宿安又抢先开口,他只得点头同意。 “好!那老朽自作主张,比斗定在三日之后,你们可有异议?”刘老二道。。 三人齐齐拱手:“依你所言。” 木材归属未定,三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路上,泰山问:“你可知羊自珍是何人?” “不就是鲁班的弟子嘛。”常宿安随意的回答,没有外人在,他也不必用文言文说话。 看着常宿安无所畏的表情,泰山叹口气:“他的技艺远超于你” “放心吧,我必定会赢。”常宿安看着泰山,满脸自信。 “希望如此。” 一路,师徒二人再无言。 “你果真能赢?他可是公输般的弟子。”墨翟不太相信。 的确,常宿安在他心中是神灵、仙人,但经过这么多日的相处,他推测常宿安最多也只是个小仙人,并且什么都不知道。这次信誓旦旦说能赢,他着实怀疑。 “你就看好了,让仙人我赢给你看。”常宿安调笑。 开玩笑,他来自现代,木锁懂得还不多吗?随便拿一件出来在这个时代都是惊世骇俗的作品。不是稳赢那是什么? 既然常宿安确信自己会赢,师傅泰山自然也全力帮助。所有的工具都允许他使用,甚至如果需要,泰山还会帮他打下手。 不过话说回来,刘老二真的是做商人的料。正午刚过,公输般弟子羊自珍与公输般弃徒泰山的弟子比斗木工技艺的消息就传遍了睢阳城。 连比斗内容、比斗时间都流传了出来,比斗地点则是定在了睢阳城的刑场,这是后来刘老二派人通知的。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石子,砸进睢阳城这平静的湖面。许多贵族都暗暗关注。 刘老二开了个对赌,内容自然是双方的输赢。当然这个对赌只开在了贵族、王室之间,平民无法参与。 双方比率一开始是一比一。但公输般的大名宋国内外都有耳闻,他的徒弟自然也是技艺过人,因此众多贵族、王室成员都将钱财宝物押在羊自珍身上。 王宫内。 有一间大殿,外边挂着小牌,写着公主二字。里边有一众奴婢,她们低着头站在规定的地方。 大殿中心有两个人,一老一少。少的是个女孩,笑容甜美,长发过肩。 若是墨翟或者常宿安看见这个女孩必定会惊呼,此女不是旁人,正是他们所救的灵枫。 灵枫就是宋国的公主,全名子灵枫。 “父亲,刘爷爷说有一场木匠比斗,我想去看看。”子灵枫哀求。 这个被子灵枫称为父亲的自然是宋国的国君,子栾,也就是历史上的宋景公。 她口中的刘爷爷便是刘老二。宋国善经商,身位公主的她自然也需要学习经商之道,不仅如此,她还需要学习众多的知识。 “不许。”景公的声音威严“前不久你偷偷溜出宫,多日未归,你母亲与我十分焦急,这次我必然不许你出宫。” 子灵枫立即就焉了。 见此,景公的声音也软了许多:“安心待在宫中,姬爷爷明日就来教你木工之道” “我不要!我不要姬爷爷教我!”子灵枫扭头。 “听话,别闹。姬爷爷本领高超,如何不能教你?” “教我学习的夫子都是老爷子,死气沉沉。我要换夫子!我要一个有活力的夫子!” 景公一想,教自己女儿学习的夫子虽然都是精英,但都已年过四十。 景公想了想,道:“不如这样,传言比斗的羊自珍是姬爷爷的徒弟,年轻有为,让他来教你,如何?” 子灵枫有点心动,想了想:“倘若他输了,我怎能向一个输者学习?” 听子灵枫这话,老道的景公已经知道自己的女儿同意了,笑道:“就如此定了,这两人谁赢,谁就当我宝贝女儿的木工夫子。” 说完,将子灵枫从地上抱起,在空中转了两圈。 战国时期这么多国家,这么多王子公主,为何公输般偏偏愿意屈尊于宋国,在此作夫子教学? 其中有许多原因,占比最大的则是因为孔子,孔丘。 孔子出生在鲁国,但他是在宋国踏上成为圣人的道路。公输般也想成为圣人,他于是尝试孔子的道路。 所以,他来了宋国。 当然,常宿安是不知道这些,他如今正在制作图纸呢。 这个时代还没有纸,是用竹简来记录事情,画图纸当然不能再竹简上画。 于是,常宿安花了大价钱买来丝帛。丝帛一般流行在贵族间,常宿安买来也很不容易。 常宿安先在丝帛上画上各个零部件草图以及各个零部件之间的组合方式,随后才开始制作零部件,最后才组装在一起变成一把锁。 这与古代的锁具做法完全不同。 常宿安了解过后发现古代的锁都是利用是否错位来实现锁的开关,即某两根木块位置不同,则锁处于关闭状态,若位置处于同一高度或者水平,则锁处于打开状态。 常宿安想要稳赢,自然不能使用这样的传统方法。作为一名现代的高二学生,自然是需要使用物理知识。 在他学习物理中时,对于摩擦力有这么一个现象:这里有一扇门,当你关闭之后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这是因为你作用在门上的拉力经过分解等效后永远比摩擦力小,所以在理论上,你永远无法打开折扇门,这被叫做自锁现象。 现在,常宿安打算用利用这个自锁现象来制作一扇门。 当专注于一样东西时,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常宿安没有睡觉,仍在制作。 他怕睡过去后由墨翟控制身体,这场比斗就输了。因此,他决定把所有零部件做好,拼凑好主干后再睡觉,若是由墨翟控制身体,他再教墨翟如何使用。 图纸早就在丝帛上画好了,泰山拿过去坐看又看也没看明白。 他不理解,这些这么小的东西能做成什么? 对于常宿安的受力分析,他不明白那些像是箭矢的线条表示什么?蕴含什么信息? 总之,他不明白做锁具为什么要制作这些东西? 一直熬到后半夜,常宿安才搞定计划的部分,看了眼外面的黑暗。 一放松,困意袭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躺下睡觉。 睡前,他提醒墨翟:“如果明天是你控制身体,醒来后记得叫我,我再教你。” “你为何要做这些?我看不懂啊?” 常宿安已经困的不行,眼皮子在打架:“看不懂也没关系,我会教你,到时候你就懂了。行了,别说了,我好困。” 话音刚落,常宿安就沉沉睡去,墨翟所在的小房间也变成了黑暗,只剩点点蓝光在闪。 第十四章何为木锁 常宿安一睡就睡到正午,醒来时真如他所料,是墨翟控制身体。 今早刘老二过来拜访,专程来看看常宿安准备的怎么样。一进门,便看到了满地的零部件。 他问泰山这是什么?泰山也表示不知道。 刘老二在一片木屑中无意看见一张丝帛,捡起来发现是常宿安的手稿。 线条简洁流畅,所画之物精巧非常,但这有什么用呢? 泰山不知道。刘老二这个走南闯北的人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墨翟醒来,常宿安开始解释手稿的意思,以及拼装的步骤。墨翟一边听着一边操作。 转眼,三天过去。 睢阳城北边是王宫,东边是贵族居住地,西边则是集市,南边则是平民居住的地方,以及守卫军停留的地方,大牢也位于这边。 睢阳城的正中间有一个刑场,执行死刑的犯人会被送来这里。到点后,犯人斩首,头颅放在集市示众。 这个刑场不只是执行死刑犯的斩首,有新规推出或者收取赋税等都是在此处执行。 三日之期未到便有平民前来占位,如今三日之期已到,刑场周围更是被密密麻麻的人围住,守卫队的士兵不得不维持秩序。 羊自珍早早就来了,刘老二也是如此,两人相互行李。 虽然众多贵族关注,但没有一个贵族的成员到来,不过必定有贵族的下人隐藏在人群之中。 时间流逝,太阳从东边逐渐爬上天空,来到正中间。 常宿安与泰山都还没有出现。 人群窃窃私语,已经有人讨论泰山和他的弟子是不是怕了,不敢来。 羊自珍也有些坐不住,看了看身旁的刘老二。 “莫急,时辰未到。”刘老二道。 太阳继续移动,慢慢向西偏去。 等了这么久,有人离去,也有人匆匆赶来。总之,泰山两师徒还是没来。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勿要戏耍我等!”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是啊!”人群齐声附和,声势震人。 羊自珍与刘老二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羊自珍与刘老二顿时精神抖擞。 人群自觉分出一条通道,泰山师徒二人终于来了。 很不巧,依旧是墨翟掌控身体,引起这场比斗的常宿安只能在小黑屋里旁观。 师徒两人,泰山走在最前面,墨翟跟在后边,托着一个木箱子。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聚焦在木箱子上。 泰山与墨翟走上刑场,羊自珍与刘老二也从休息的位置上下来。 “你们真是让我好等。”刘老二面色不悦。 “不愧是弃徒,赴约也不准时。”羊自珍嘲讽。 泰山想说话,被墨翟阻止,他走前一步:“我们突发急事,故而耽误些时间。另外,我们相约三日之后,如今第三日尚未过,羊大哥如何能说我们师徒二人没有准时赴约?” “伶牙俐齿。我不与你作口舌之争,开始比斗吧。”羊自珍现在十分想将墨翟难倒,在众目之下下不了台。 “那老朽宣布开始吧。”刘老二也点点头。 泰山见自己不能说些什么,便下了刑场,站在一旁观看。墨翟与羊自珍两人分站两边。 在泰山下场时,墨翟瞧瞧与刘老二说了一句:“别不开心,你很快便财源滚滚。” 墨翟当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常宿安刚刚教他的让他重复给刘老二。 其实拖了这么久才来是常宿安的主意,理由是:在一定时间内,等待的时间愈长,在破解木锁时专注度就越低,就会增加破解木锁的时间。 来的路上,墨翟向常宿安抱怨自己紧张,常宿安于是提议都由他来说话,墨翟只需重复。 听了墨翟的话,刘老二楞了一下,然后走到形成的正中间。 “我是本场比斗的见证人。今日泰山弟子墨翟向公输般弟子常宿安请教,通过比斗的方式来增长技艺。 我与各位一起见证,判定双方的比斗的胜负。 现在,比斗开始,双方交换木锁。” 墨翟将木箱子交给羊自珍,羊自珍从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木锁。 接过羊自珍的木锁。木料被处理的很好,入手很滑,单是这点便能看出她的木工技艺不凡。 与此同时,羊自珍也在观察这个木箱子。箱子没有上锁,有个盖子,轻轻一拿就开了,里面有两间木具。 羊自珍皱眉,他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羊自珍当然不会主动问这是什么意思,他引导着墨翟自己说出:“你能打开的我这把锁,便算成功。” 见羊自珍已经打开木箱子,墨翟现将他的木锁放在怀里。上前一步,将两个大木具从箱子里取出,安装在一块,变成一个一米五高的木门。 这木门不是古代的那种样式,而是现代的门。一个门框,一个门板,一个把手以及底座。 羊自珍还是不懂,他没见过这东西。 不仅是他,下面的人群不乏奇人异士,也没有见过这东西。 人群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 “不知道。” “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 …… “你知道你徒弟做的是什么?”刘老二已经从刑场上下来,与泰山站在一起。 泰山摇头。 常宿安也没指望这群古代人能明白这是什么,直接开始介绍。 墨翟根据常宿安的指示,将门关上:“这样,说明这把锁是闭合的。” 墨翟将门拉开,门板与门框形成一个夹角:“这样,说明这把锁是打开的。” 墨翟将门再次关上,继续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将这把锁从现在的闭合状态变成我方才演示的打开状态,无论你用时多少,都算你赢。” “哈哈哈哈!~”羊自珍大笑。 “我们比斗的是木锁,而你这东西也是一把木锁?” 下方的人群又起了议论,墨翟一时间竟不能立刻反驳。还好,还有常宿安在。 “你先大笑几声,然后跟着我说。”常宿安道。 大庭广众之下,墨翟也不好问为何,依言照做。 墨翟大笑:“汝是公输般之徒,吾以为不用解释,谁知汝竟如此愚笨,吾要怀疑你是否确为公输般之徒。” “你……”被墨翟辱骂,羊自珍气的脸都红了 墨翟继续重复常宿安的话:“你说这不是木锁,那吾问汝何为木锁?” 他自问自答:“木锁,先为木,后为锁。吾锁由木而制,自然满足这木字。 何为锁?锁者,门键也。众人守之,谓护,众物守之,谓锁。此锁安装在屋舍便可护天下任何物品,如何不是锁?” 听墨翟的用词,知道此事不能轻易算了,冷笑道:“汝说此为锁,为何吾从未见之?” 墨翟又是哈哈大笑,笑的十分猖狂,笑声中满满的嘲笑意味。羊自珍看着,面色阴沉。 “天下何其之大,事物何其之多,汝岂能全而见之?汝未曾见,非此物不存,而是汝见识浅薄。” 第十五章永远打不开的门 羊自珍哑口无言,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吾依旧是那句话,只要汝能打开,不计用时,皆算汝赢。” “好好好。”羊自珍一连说了三个好“吾会让汝明白,何为不敬师长。” 羊自珍带着怒气把手放在手把上,用力一拉,门没动,纹丝不动。 羊自珍再拉,还是不动。 他的脸色变化极为精彩:先由怒变得不自然,再由不自然变得尴尬。 看到墨翟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羊自珍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下面的话:“汝若无法破解吾之木锁,汝亦会输。” 墨翟也不再说话,从怀里拿出羊自珍的木锁,低头看去。从外观上看,这个木锁与平常木锁无异。 墨翟摇了摇,在耳边细细倾听。 声音低沉,且十分杂乱。说明其中有众多的机关。这不是普通的木锁,而是一把经过改良的木锁。 木锁外有几个凸起,按照平常木锁,依照顺序将凸起按入其中,便可解锁。 墨翟估计没有这么简单。 他小声说了句:“我认为这乃是明暗两锁结合,外为明,内为暗。分别解开,这锁便也开了。” 常宿安借着墨翟的视角发现凸起一共有五个。他心算了一下,依照排列组合,一共有三百种可能。 常宿安有点怀疑,古人的技艺是否可以在这么小的空间内作出一套机关辨别三百种可能。 常宿安还在思考,墨翟按照自己所学开始破解。 墨翟的思路很简单:一个一个试。 每按入一个凸起就会触发一部分机关,触发正确与触发失败所发出的两种声音有着细微的区别。 通过这细微的差别便可以得知机关是否触发正确。 墨翟也不着急,常宿安信誓旦旦的保证:羊自珍绝对打不开那把锁,永远都不可能。 墨翟逐一尝试,逐一排除,半柱香时间已经得到了前两个凸起的正确顺序。 墨翟瞄了一眼羊自珍,后者正围着那竖立的门做研究,时不时敲打,时不时拿起来晃晃。 “我明白了。”常宿安惊呼。 “你明白什么?”墨翟问,他不想一个个尝试,这是最笨的方法,耗时很长。 “这不是明暗两个锁放在一起,它其实是一个锁。我们在解明锁的同时也在解答暗锁,所以我们要同时考虑两种情况。” “两锁相扣结为一锁,这如何解?”墨翟感觉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木工知识范围。 刑场另一边。 泰山与刘老二各自坐在椅子上,相聚三拳的距离。 “羊小弟的木锁我去看过,是公输班两月前发明的子母锁。可你的徒弟制作的木锁,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刘老二一脸好奇。 “吾亦不知。”泰山盯着刑场。 “身为师傅你怎会不知?这木锁难不成是他自己独立所做?”刘老二十分惊讶。 泰山苦笑:“你已来看过,这东西确实乃是我徒儿独自所做,我想帮忙都不知从何下手。” 这时,刑场周围的人群顿时哗然,吸引了泰山与刘老二两人的注意力。 “他解开锁了!” 人群都仰起头,伸长脖子看向刑场。 墨翟确实解开了,在常宿安的帮助下。 原来一整块的木锁现在横向分成两半,露出其中保护的东西,是一块纯白丝巾。 墨翟举起丝巾,在空中扬了扬。 人群中掀起喧然大波,众人看向羊自珍,他还未将门打开。 羊自珍也看到了空中飘扬的白色丝巾,脸色铁青。 他明白,自己已经输了。可是那批木料以及他的脸面……他无法相信自己输了。 他环视一周,下面的人都在嘲笑的看着自己,看自己的笑话。 他尝试了所有的方法,但这扇门被紧紧锁住,无法打开。可前不久,墨翟打开或关闭这把锁易如囊中取物。 而他无论使多大的力气,这门依旧纹丝不动。 妖术,这一定是妖术。 “我不信!你施了妖邪之术!”羊自珍指着墨翟大喊,刑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墨翟看着他,一脸嘲讽。 羊自珍怒火上烧:“大家评评理,此人使用妖邪之术 这把锁根本就无法解开。” 墨翟一步步走进,带着无匹的气势,声音不大,但却十分清晰。 “妖邪之术?一派胡言!羊师兄,这到底是妖邪之术还是你输了却不敢承认?” 话尽,墨翟也走到木门边。握上把手,轻轻一拉。 门开了。 人群爆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一时间,声浪将中心的墨翟与羊自珍淹没。 羊自珍腾腾向后倒退两步,盯着那打开的木门,口中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 墨翟看到他双目突然瞪大,猛地喷出一口血。 墨翟躲闪不及,羊自珍也直直的倒了下去。 墨翟手中的白色丝巾粘上点点血迹,他弯下腰,将它放在羊自珍胸口,顺便在他耳边附一句: “羊师兄真是聪慧过人,以此计脱身,免去一场羞辱。奉劝羊师兄日后行事好生谨慎,公输般之徒没那么好当。” 说完,墨翟施施然下场。泰山迎了上来。 见到泰山上来,墨翟大喘气:“师傅,我表现如何?” 泰山满脸笑容:“上等。” 刚刚那番霸气的话可不是常宿安说的,是墨翟自己决定要说。 怯懦的墨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走向自信的第一步。 “小友,你的锁是何解?为何羊小弟解不开而你却能解开?可否告知老朽。”刘老二凑上来,含笑问道。 “说说,这是何解?”墨翟也不太懂,只得问常宿安。 刘老二一听,心中奇怪,看向泰山。泰山嘴角僵硬,指了指脑袋,摇了摇头。 刘老二秒懂,心中明白。 常宿安想了想,自己如何向古人解释摩擦力和力的分解?现在就把这些教给他们,会不会改变历史? 就算不改变历史,跟他们说会懂吗? 最后,常宿安决定还是不要说。 墨翟只好道:“机密,不可外传。” 比斗结束,公输班弟子落败的消息旋风一般四处流传。那一整批的木料依照约定自然是全部归属泰山。 比斗结束,天时已晚。木料也无法运到泰山的木匠铺子,只能等到次日再运输。 “师傅,木料如此之多,你我二人如何能运完?”走在路上,墨翟问。 泰山神秘一笑:“有人会帮我们。” 王宫。 一个奴仆低着头上殿,接着跪下:“王上,比斗胜负已分。” 奴仆前有一个大桌子,桌子镶着黄金,桌后正是国君景公。 景公头也不抬,继续审阅手中的折子:“胜者可是公输般之徒?” 奴仆没有答话。 “噢?难不成公输般之徒负与人?” 奴仆声音颤抖着回答:“是。” “现在何时?” “酉时六刻。” “明日宣他进宫。下去吧。” 奴仆一磕头,倒退离开。 王宫的另一边。 公输般正用膳,羊自珍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公输般面前。 “师傅,弟子无颜见你。” “那你还来?”公输般反问,抬手一杯酒入肚。 羊自珍的身体抖了抖:“师傅,我错了,我错了。” 羊自珍磕头,声音带着哭腔。 公输般没说话,羊自珍一直磕头。偏殿里一片静,只有低沉的磕头声。 羊自珍已经磕得头破血流,再磕下去说不定头破血流。 “行了,退下吧。把那件木锁带来。” 第十六章下马威 一早起来,常宿安发现是自己在控制墨翟的身体,墨翟则是在小黑屋待着。 “师傅,早饭还没吃。”常宿安正抱怨呢。 不用派人将木料搬过来,泰山通知墨翟去找刘老二,把这消息告诉他。 “这批木料我们早已定下,为何不能要?”常宿安不解。 “这批木料是等师傅他老人家啦取。”泰山摸摸常宿安的头。 “公输般?他会来找我我们?”常宿安不太相信。 泰山走到木匠铺子的外边,没多久,一辆马车便出现在他视野中。常宿安也走了出来。 马车停在木匠铺子门口,后边扬起的尘土如黄沙一般遮天蔽日。 马车的前帘撩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车中出来,正是公输般。 泰山在马车边放上一张小凳子,扶着公输般从马车上下来。等到公输般下车后泰山行了个弟子礼,常宿安站在后边也行了个弟子礼。 “你无需如此。你我已不是师徒”公输般道。 礼毕,泰山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见泰山执意如此,又看到站在后边的常宿安,公输般轻叹一声:“你有此徒,此身无憾。” 常宿安连忙鞠躬,道:“祖师谬赞,弟子惶恐。” “你确定我必定前来?”公输般试探。 “弟子愚笨,不过是猜测罢了。”泰山答。 “昨夜,吾研究汝之木锁,至今未明其中机理。”公输般摇摇头,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公输般这是在暗示常宿安告知木锁的制作方法。 “祖师还请进入,外面风沙重。”常宿安避而不答,邀请公输般进入。 “也罢,我们进去。”公输般没有追问,进了木匠铺子。 泰山对公输般的到来早有预料,昨夜连夜赶制了三把椅子。这三把椅子可不简单,包含着泰山木工技艺的所有基本功。 三人入座。 公输般所坐的椅子结实、牢靠,如万仞高山,巍然不动。椅背偶有雕刻;墨翟所坐的椅子则较小,但整个椅子做工精巧,花式繁多;至于泰山的凳子,古朴简洁,没有雕刻一个花纹。 常宿安不知道其中所蕴含的原因,只是隐隐感觉自己所坐的椅子似乎不太符合自己的身份。 “祖师,我与你换座可好?” “哦?此话怎讲?” “这张椅子样式繁多,并且多而不杂。理应由祖师使用,弟子使用则是浪费。” 公输般哈哈一笑:“你师傅自有安排,且宽心坐,此坐符合。” 常宿安看了看泰山,既然公输般拒绝,他便只好安稳的坐在自己位上。 公输般将视线从常宿安移到泰山身上:“不错,这么些年来,你大有长进。” “弟子不敢当。”泰山下座,慌忙行礼。 公输般摆摆手:“无需多礼。我此次前来是为了解决孽徒羊自珍经手的木料之事。” “师傅不必多虑,此批木料必定送与师傅,丝毫不缺,完好无损。”泰山立马道。 常宿安也不好插嘴,坐在一旁静静的听。 “我非是强抢木料,着实实因为国君要求,限期完成木械。而制作木械所需木料众多,不得已孽徒羊自珍才会出此下策。我替孽徒道歉。” 公输般下座就要道歉,泰山与长三连忙将他扶住。 “祖师无需道歉,羊大哥亦是对祖师吩咐之事上心,只是行事方式欠佳。”常宿安趁机说道。 “师傅放心,木料算是我师徒二人赠与,师傅无需归还。”泰山紧接着道。 忽然,马蹄声起,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木匠铺子门前。 公输般与泰山以及常宿安三人走到外边,是王宫禁卫,一人一骑。 那禁卫声音洪亮有力:“王上有令,平民墨翟即刻入宫觐见。” 三人齐齐跪下,常宿安从未见过这回事,一时间没有回应。泰山拍了拍他。 常宿安立刻磕头:“平民墨翟接令。” 那王宫禁卫扭转马头回王宫,等他远去,三人才从地上起来。 “老身亦要回王宫,不如与我同车?”公输般问,常宿安看向泰山,征求他的意见。 “那就麻烦师傅了。”泰山又行礼,接着对常宿安大声说:“你好生安分。” “弟子遵令。”常宿安乖巧回答。 泰山先扶公输般上马车,轮到常宿安时他低声说道:“王上不知因何事召你,面见时要谨言慎行。” 常宿安点点头:“弟子知晓。” 上了马车,马夫手向前一抖,叫唤一句,马车出发了。 面见王上,胆小的墨翟心中还是不安稳,在小黑屋中问常宿安:“不会有事吧?” 常宿安想了想:“应该没有,说不定还有奖赏。” “为什么?你可曾记得我救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是王室中人。”墨翟低声道。 “你是说,王上召见你是因为那个女孩?” 墨翟点头。 “王上总不会要杀头吧。”常宿安觉得墨翟多虑了。 常宿安一上车,公输般就一直在观察着他。他明白为何有传言称墨翟是傻子。 “墨小弟。”公输般轻叫一声。 常宿安从与墨翟的聊天中回过神来:“祖师莫要如此叫我,叫我墨翟就好。” “好,墨翟。我有一事相问。” “但问无妨。”常宿安正色道。 “不知你师承何人?”公输般严肃的问。 “祖师说笑了,自然是师承泰山。”常宿安笑。 公输般未笑:“泰山的技艺我了解,不偏不倚、中规中矩。你的木锁我看过,制作虽粗糙,但构思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种构思不可能是泰山所教。” 常宿安犹豫了一下道:“不瞒祖师,手工技艺的确是向师傅学习。至于构思,那是一位仙人所授。” “仙人?当今炼气士无人可成就仙人之位,你不想说也不需如此诓骗我。”公输般有些生气。 常宿安不知如何回答。 这木锁运用的物理规律他不可能告诉公输般。从某种角度上说,这木锁时自己设计的,而墨翟认为自己是仙人,那不就是仙人所授,没问题啊。 这时,车夫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 “王宫到了。” 常宿安松了口气,连忙下车。 王宫的宫墙很高,大约是两个成年人的身高之和。宫墙内的树木长的很高,许多枝叶向外探出头。 周围很安静,宫门有警卫 全副武装,拿着长戈。这宫门不是王宫的正门,正门平日不开,这只是个偏门。 常宿安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墨翟也是如此。两个小孩第一次接触到宋国的权利中心。 公输般下了车,神情自若走进门。常宿安什么都不知道,连忙跟上公输般。马夫则是拉着车离开。 公输般靠近,长戈落下,将他拦下。 公输般皱眉,右边的禁卫道:“他不能进。” 这个他显然是常宿安。 “王上要召见他。”公输般道。 “出示旨令。” 常宿安脸色不太好,方才宫里人只是口头传令,根本就没有什么旨令。可没有旨令又如何进入? 这难道是宋景公的下马威? “你先待着,我让王上派人过来。”公输般想出一招。常宿安点头同意。 第十九章圣人之资 常宿安拿着手令离开王宫,回到木匠铺子时发现铺子后面堆着许多木料。 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通知刘老二不用把木料送过来。 常宿安找到泰山:“师傅,这如何是好?这里地势低,容易聚集水汽,木料放不了多久的。” “莫慌。水汽聚不起来。” “那也不成。现在天气干燥,万一木料起火,你我都要被烧死。”常宿安还是反对。 这里不像现代,可没有泡沫灭火器。加上原始森林广袤,一旦起火,若时间内灭不了就会造成连绵几百里的山火。 “那你想如何处理?”泰山突然回头,饶有味道的笑着。 常宿安突然警醒:古代人最重规矩,特别是与地位身份有关的规矩。自己方才好似逾矩了。 自己说到底终究还是泰山的徒弟,师傅所言,不得违背,只许遵守。 常宿安无奈,拱手道:“弟子知错,一切由师傅安排。” 心中暗骂:这是什么狗屁师徒规矩。 “饶你一回。木料之事你无需操心,为师会负责。”泰山把头扭回去,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或许是因为比斗出名的缘故,木匠铺子的生意好了许多。 接下来几日,常宿安上午前往王宫,中午回来,下午帮助泰山完成别人订做的木具。 一下十日便过去,木料仍放在木匠铺子的后面。木料没有发霉也没有蚜虫生长,看似十分健康。 常宿安去看过,只有一个问题,还是非常重大问题:干燥,十分干燥。 秋高气爽,秋风将云吹的无隐无踪。 木料在阳光直射之下,秋风又猛烈,同时还被泰山作了脱水处理,不干燥才怪呢。 起火后的场面常宿安不敢想象。 于是乎,每天晚上睡觉前,打些水放在自己的房门前。木盆不够,常宿安还为此制作七八个盛水的木盆。 “仙人,情况不至于此吧。我还从未听说秋天起大火。”墨翟在小黑屋里怀疑。 最近常宿安没发生什么意外,墨翟已经在小黑屋里待了很久了。 常宿安不想回答他。没听说过秋天起大火?那是因为看到的人都被或烧死了。 这十天的生活很规律,他也有空与墨翟讨论身体控制权与小黑屋的机制与原理。 在一些已有的验证与身体控制权交换的基础上两人进行猜测,对小黑屋的机理有了初步的了解。 对于身体控制权,两人发现是以常宿安为主要,墨翟为辅助。大部分时间都会是常宿安控制身体。在遇到意外时,比如昏过去,那么醒来后就是墨翟控制身体。 常宿安从昏迷状态后醒来,就会在墨翟入睡会后重新获得身体的控制权。 至于小黑屋,两人对他了解很少。只知道当得到身体控制权的人进入专注状态后,小黑屋就会“开放”,处于小黑屋里的人就会以上帝一般的视角俯视方圆五十米的事物。 这个现象是墨翟无意中发现的。 在这十天里,常宿安的木工技艺渐入佳境。在其中一天的制作中,常宿安进入高度专注的心流状态,墨翟在小黑屋汇中便发现了这个现象。 看着木料越来越干燥,常宿安特意跑去刘老二那检查了一次。 那边的恰好处于风口,可以带来迅疾的秋风,处于木料表面的水分。周围又被树木草丛环绕,保证了木料内部的水分的适宜。 两者共同作用是这里成为储存木料的上好位置。 这天吃晚饭,常宿安忍不住问: “师傅,我们树木把木料送给鲁班?” 他见着十天过去,泰山还是没有送木料的意思,而公输般也不派弟子过来取。木料越发干燥,这里也越发危险。 在常宿安意料之外的是,泰山没有不开心,反而好像在等着他问。 “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就去王宫。”泰山没有回答常宿安的问题。 “为什么?”常宿安追问,泰山没理会他。无论常宿安如何追问泰山都不答。 晚上睡觉前,常宿安照常将水盆放在房前。在茅草铺成的床上,墨翟忽然说道: “仙人,你是否觉得师傅与祖师似乎并不似表面上和睦。” 对于仙人这个称呼,常宿安已经要求很多次不要这么称呼自己。墨翟改了很多次,最后还是称呼仙人。常宿安对此无奈之极,也不让他改正了。 常宿安想了想:“鲁班曾经赶泰山出师门,就这事泰山不至于怀恨在心那么就吧。” “仙人,逐出师门岂是小事,是妥妥的大事啊。” 墨翟大概明白常宿安的不同。仙人私下不仅说话随意、没有分寸,并且常常会说些奇怪的话或者从未听过的词汇。 同时,仙人的观念似乎完全不同。许多仙人认为十分重要的事情在自己看来无关紧要,而许多自己看来重大的事情在仙人严重却是不值一提。 最后墨翟只能感叹:仙人之所以为仙人,大概就是这些原因吧。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早,常宿安刚刚出了木匠铺子,一队王宫禁卫便骑马而来。 “平民墨翟、泰山,王上有令,召见你们二人,即刻入宫,上马。” 真被他说中了! 常宿安难以相信。 泰山早有准备,不慌不满的上了禁卫的马。常宿安怀着疑惑也上了马。 禁卫带着他们来到景公办公的大殿门前。 刚下马,常宿安就对其中一个禁卫道:“在下乃灵枫公主的木工夫子。你去禀告公主,说王上召见在下,无法准时到达,望公主见谅。” 那禁卫道:“吾会把话带到。” 常宿安行礼:“劳烦。” 师徒二人提着衣服走进大殿,两边清一色穿着盔甲的禁卫,手持长戈,腰佩长剑。 “平民泰山拜见王上。” “平民常宿安拜见王上。” 师徒二人跪下齐呼。 “起来吧。”景公声音不小,比上次常宿安见他有威严多了。 景公从王位上走下来,仔细的观察师徒二人。 “不错不错。你们二人皆有圣人之资。” “王上言重。”常宿安可不敢拿这赞美。泰山则无动于衷。 “如何言重?你师徒二人身怀才艺,不求金银,却甘于麻衣。如何不有圣人之资?” 常宿安瞥了泰山一眼,泰山面色平静,依旧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谦虚的意思。 怎么不说话啊。 常宿安心里着急,这时候应该是师傅说话,轮不到自己这个徒弟。 大殿安静了一瞬,尴尬顿起。 常宿安连忙道:“即使有圣人之资,我师徒二人亦是宋国之国民。” 景公哈哈大笑:“好一句宋国之国民。” “孤问你,你可知我宋国边境之情况?” 常宿安道:“我师徒二人一心木工,无意军国大事。” “那孤告诉你。齐国多次骚扰我宋国边境,我宋国大军不胜其烦。出城进击则,易遭埋伏。据城而守,又涨齐国威风。你若为大将,何如?” 泰山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常宿安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回答:“平民愚笨,请王上指明。” “孤欲制作守城之械具,减齐国之势曾宋国之威。”景公话是对常宿安说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泰山。 泰山不惧,与之直视。 常宿安一直微微躬身,目光视地:“王上好计。” “好计确是好计,孤四处搜寻木料,称守城械具,然近日遇到一难。守城械具仍差一批木料,缺这批木料则械具难以完工。你如何解此难题?” 第二十一章无法避开的光 与墨翟聊完后常宿安面对泰山是总觉得不自在。 他想:或许自己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不敢接受。墨翟的话彻底将面具撕碎,把现实的一部分露了出来。 师徒两人当天收拾好行李,搬到了王宫。在王宫生活与在木匠铺子生活就有许多不同了。 前者到处是高墙与危楼,夜晚还有宵禁以及禁卫巡查。后者则是贴近自然,入目即绿树、晚上自由无拘。 对泰山而言,这是好日子的开头。房子结实牢靠,不怕日晒、不怕雨淋。 但对于常宿安而言,这不是个好消息。他以后再也不能躺在屋顶或树干上看夜空、望银河。 不过还好,宋景公给的房子很大,是一座大约一百平米的小四合院。 说四合院其实也不对,只是常宿安习惯性如此认为,准确的说不过是三间木制小楼在东西北三个方向围在一起一起罢了。 除了房子,还有一点还是让常宿安很满意的。那就是用水方便。 宋国多雨水,王宫里的道理便上常常会放着一个大缸子,里面常常蓄满了雨水。这个大缸子有多大呢?需要两个现代成年男子手牵手才能勉强合抱。 有了这些大水缸子,常宿安打水洗澡洗手就容易多了。 他早就发现了,这里的人都不爱干净,没有洗澡的习惯,基本上是一周洗一次澡,还是随便用水浇的那种。甚至还有人一个月洗一次,常宿安无法相信这样的人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在古代死个人那太容易了,饥荒、兵祸、旱灾……数不胜数,而其中死人最多的是微生物感染。想避免微生物感染,方法很简单:抗生素。 可这古代哪来的抗生素。 但这里那么脏,处处都有微生物、寄生菌,没受伤还好,一旦受伤,后果不堪设想。 常宿安只好用最基本的消毒方法:沸水处理。 因此,每天常宿安都会烧上满满三大缸的水,早中晚各洗一次,一天合计洗三次。同时常常较热的水洗手、洗衣服。保证自己的身体是干干净净的。 不仅洗澡如此,喝水也是如此,他只喝烧开的水,从不喝生水。 对此,泰山完全不能理解,他觉得这是个非常的要求,为何不能喝生水?他不明白。 时间精确的向前走,不快不慢。一个半月就这么过去了,冬天来了。 这一个半月里,常宿安与泰山的生活很规律。白天,泰山到木匠铺子中做木工活,常宿安则是在前往子灵枫的大殿教授木工。晚上师徒二人就在王宫中休息。 泰山忙的时候常宿安也时不时出宫去帮他。泰山的目的似乎就是想有个舒服的环境居住,比如王宫。 住在王宫之后泰山没有多余的动作,安分守纪的生活。景公得知后也十分奇怪,他没想到泰山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然一个半都是平常日子,也出现过一次小小的意外。常宿安打水洗澡不慎滑倒,醒来后被墨翟控制身体。 常宿安表示很无奈、很后悔。 墨翟对常宿安天天洗澡的做法很赞同,他认为:仙人做事一定有着独特的目的。与众不同?那是必定的。 这不,控制身体后的墨翟照常一天三次澡,喝水绝不喝冷水,必喝热水。把常宿安的习惯执行到底。 冬天后天黑的很快,墨翟掐着点,提着两个大木桶前往不远处的水缸打水。 “怎么回事啊,今晚怎么这么黑。” 在小黑屋内的常宿安看着幕布抱怨,黑暗像山一样十分沉重,烛火也只能照亮周围一步的距离。 “入冬夜如海。”墨翟吐出一句,声音挺大的,也算是感叹吧。 “仙人,今夜必有大事发生。”说完上句,墨翟将烛火一遮,让烛光照不到自己的脸,同时压低声音道。 常宿安心中一紧。 墨翟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中长大,见识了很多的人情世故,他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 夜黑风高也,杀人放火时。 墨翟提心吊胆,但是装得十分愉快的模样,时不时故作感慨,时不时又唱着睢阳城里流行的童歌。总之,就是一幅十分轻松的模样。 摸索着,墨翟在黑暗中找到了水缸,打完满满的两木桶水后双手提着回到小四合院。 一路上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安全的到达。墨翟在炉子前寻思。 “墨翟,会不会是你多想了?”常宿安还是不相信会有人会像武侠小说那般黑夜袭击。 “希望如此。”墨翟盯着火,炉子中的火焰在他眼眸中跳动。 墨翟无言,待水烧开后,拎着热水到洗澡间,返回来拎一桶温水与沸水和起来 木桶加水后很重,墨翟的身体还是很瘦弱。几次来回他已经有些累了。 常宿安在小黑屋里待着,突然,幕布陷入黑暗。 “不是吧,真的有人会趁夜袭击。”常宿安一步来到幕布前,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下一秒,小黑屋的幽蓝光点开始璀璨,颜色变幻。金蓝色的浪潮淹没整间“小黑屋”。 在这片浪潮中,常宿安看到了一个光影,也在浪潮中沉浮。几乎是一瞬间常宿安就断定这是墨翟。 “墨翟!”常宿安大叫,朝那光影挥手。一个金蓝色浪头忽然掀起,将他狠狠拍倒。 那光影似乎也看到常宿安,举起了手。 “泰山!是泰山——他袭——”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常宿安耳中。 “什么——”他没太听懂是什么意思。 一波七米高的金蓝巨浪将常宿安与那个人影隔开,然后重重落下,带着无匹的气势与能量。 常宿安惊恐的睁开眼睛,发现一道光正照在自己脸上,他下意识用手遮挡。 什么东西?浪呢?墨翟呢? 他呼唤墨翟,墨翟毫无反应。没错,现在是他常宿安控制身体,墨翟似乎又昏过去了。 常宿安想要避开那道光,但恐怖的是那道光一直照在他的脸上,无论常宿安面向何处,那道光都一直照在自己的脸上。 “真是邪了门。” 他低头,那道光就从地面射出。抬头,光就从天空射来。 它在指引我。 不知为何这么一个想法出现在常宿安心中。 他抬着右手放在脸前,遮住一部分的光,许多光从手指之间漏出。他一步一步朝着光源前进。 一步又一步。 常宿安在走,却一点都没有更接近光源,反而更远了。 “不是吧,难道是鬼打墙?” 在现代看的各种恐怖小说灵异小说的情节立马附上心头,吓得常宿安抖了两抖。 “快!有人闯进禁地!” “快来人啊,宝库被偷了!” “速速通知下属,封闭睢阳城,搜索王宫!” …… 一个个不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禁地?什么地方?谁进去了?有人趁着夜色去偷宝库?卧槽,还封锁?那不死定了? 常宿安心绪四起时,光源忽然出现,无量光将常宿安的右手吞没,而后整个人。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