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危巇》 第一巇比特宝盒 “米粒,我生日,你不过来陪我一会儿吗?”阳文在电话那头急切地请求着。 米粒看了看时间,已经可以下班了,而且手中没有什么事,便答应了。 出了打字复印店的门,打了个的士,直接到了阳文告诉她的酒店,在酒店旁边买一点小礼品,便匆匆地进了酒店的大厅。 找到那个屋子,推开门。 吓了米粒一跳,“阳文生日如此奢华?”她不敢相信。 屋子里面,灯火辉煌、繁花璀璨、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迎面,一个拱门,用百花编织而成; 中央,一条红地毯直通到头的地台; 地台上,用九百九十朵玫瑰组成巨大的“心”字; “心”中间,“1314”十分的醒目。 地毯两侧是蜡烛,左右两桌,站满了人,见米粒进来,都鼓起掌来,《献给爱丽丝》的音乐响起。 海生西装革履,手抱着大捆鲜花,缓缓地向她走来,面带着微笑。 米粒还没有反应过来,傻傻地、一动不动地站在了拱门口。 海生走近了,向她伸出手,凝望着她娇嫩水灵的脸。 米粒将手向背后藏去,明眸的大眼睛疑惑地望着海生。 “给你惊喜。”海生问:“高兴吗?” “给我惊喜?可耻、可悲、太可怕。”米粒脸涨得通红,质问道,“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旧金山吗?” 海生微笑着说:“这就是旧金山,有你的地方就是旧金山。我想守护你这座秀美的小山,不是去遥远的旧金山,新银山。” 米粒捂住了胸口,后退一步,“你这个骗子!是什么意思?你竟然不去留学?你一直在用梦想来迷惑我?”米粒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吼了起来。 “我想天天陪着你,留在你身边,留学是假的,爱情是真的。”海生知道米粒真生气了,解释着。 “留学是假的?你哪一句话是真的?”米粒大声地指责着。 “爱情是真的!”海生再次强调。 “为什么骗我、骗你妈、骗你爸?”米粒厉声问。 “为了你,为了幸福,为了爱情!没有你、没有钱,留学又有什么用呢?” 米粒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狠狠地砸向海生,“骗子、大骗子,骗你父母,骗我,人渣,人渣!”说完,转身便冲出去了。 海生跟了两步,但穿着皮鞋,跑不动。 阳文跟了上来。“你怎么了?” “你们助纣为虐!你回去!”米粒暴跳如雷地说:“告诉他,我跟他一刀两断,让他死了这一条心吧!” 米粒一招手,出租车停了下来,阳文跟着米粒挤上了车。 米粒问:“你跟着干什么?” “他那么的认真,你怎么能够如此伤害他!” 一路上,米粒没有跟阳文说什么话,回到店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阳文还是追问,“你不后悔吗?” 米粒说:“你不清楚,海生处处骗人,狂妄自大,没个谱。他借口去美国留学,从他爸妈那里骗来钱挥霍。昨天,买完机票了。我和他的爸妈开车送到机场,我将他送入候机大厅,过了安检,我才走回来的。可,他还是没有登机,你想一想。” 阳文哑然一咤,“那么大的事,开玩笑。” “他的卡上有上百万的钱,是他父母给的。我没想到,他在这件事上还是骗人。以前,骗人的事算他是善意的,我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太令人失望了。” “我和你感觉是一样的,他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阳文沉默了一会儿,喃喃地说,“远小人,亲君子。好,我也直接回家了。” 米粒将阳文送出了门,阳文在台阶上停住了,回头说,“你关好门,熄了灯,早点休息吧。防止他来找你。” 米粒说:“没关系。” 阳文补充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海生发怒,也可怕,我领教过。” 米粒说:“我知道。谢谢提醒。” 阳文走了,米粒将卷帘门放下,随手熄了外面的灯,进了里屋。 她从衣柜找出一个红色的盒,打开看。高留心的形象重回到她的面前。 高留心拿出这个盒说,“这是我第一个月挣的钱买的,不太好。但我希望你喜欢。” “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真的,对不起。”她推辞着。 “我知道,这不是珍珠的,不是玛瑙的,送你不太合适,但是我第一个月全部钱,只有这些,如果再积攒,我觉得意义没那么大,你别嫌弃。你别戴,收着。以后,我有钱了,给你买更好的。”高留心解释道。 米粒连连摇摇头,“真的不合适,我知道你的心意,也不嫌弃,它对于我来说,足够好了。我非常喜欢,但我不能接受,真的。你留下吧,以后,你有女朋友,就送给她,她一定会高兴的。” 高留心问:“在这个城市,我不会再有女朋友,我只有你一个女朋友。” “不,我不能做你的女朋友,你不可以这样说。我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你们没有结婚。” “没有结婚,但我接受你为男朋友,我成什么人了?”米粒有些着急。 高留心再次将项链塞在米粒的手中,“我们是普通朋友,不是男朋友。” 米粒摇摇头,“不合适,你不要为难我。你只是我的客户,你这样做,以后,我都没法与你正常交往了。” 高留心不甘心,想许久才说,“我做你的弟弟,怎么样?不是朋友。” 米粒还是摇摇头,“不行,不行,你姓高,我姓米。” “刘关张,是异姓兄弟,我们异姓姐弟为什么不可以?”高留心紧锁的眉头试探着问。 米粒见他如此地有诚意,而且很机智,叹息一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拿你没办法。好吧,以后,我就是你姐姐。” 高留心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将项链递过去。 米粒勉强地接过,说:“我是你姐姐,以后,买这类礼物,你得先和我商量。” “好的。” “在老板面前,你不可以叫姐,在别人面前也不能叫,只有我俩单独在一起时叫。”米粒还是摇摇头,“累吗?” “越累越能挣钱,就越高兴。我希望累。” “客多吗?” “还可以,我觉得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可积累起学驾照的钱了。姐,明年,我一定可以买一辆二手车。过两年,我就可以买新车了。到时候,我再买一辆小卡车,送货,一次能挣一百,一天送两三单就行了。” 米粒听了,心里暗自佩服,“我相信你。” “我将来一定要开一个店,开一个粮油店。” 米粒说:“如果真开店,我们一起合伙,开这样子的打字复印店,成本低,利润大,可好了。今年,我老板要买房了。” “是吗?如果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我永远做你的弟弟,也行。好,就开打字复印店。我用车给你接送客户。” 米粒觉得自己吐露了心机,对不起海生,赶紧说,“以后再说。还早着呢。” “我才二十岁,有时间等,甘心等,也愿意等。”高留心信心满满。 米粒的思绪又回到了项链上,她打开了盒,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那么大一串珠子,却很轻,虽然如此,但觉得踏实。 米粒将那项链拿在手里看,轻轻地笑了笑,“丘比特宝盒,不必太贵,却是无价的;丘比特项链,不必是金银的,真纯就好,别太奢华,让人受不了。” 第二巇祥子虎妞 第二天刚吃过饭,店还没有摆完,高留心飞似地跑了进来。 “姐姐,复印身份证。”高留心高扬着自己的身份证。 “好…”米粒出一个字,后面的话止住,她被高留心的后面紧跟着一个女孩震住了。 那姑娘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明媚鲜嫩,丰盈饱满,肤腴粉白,姿态神似贵妃,气质如兰。米粒心里一阵寒颤,内心深处追问,“谁?她是谁?” 高留心将身份证在她眼前晃动,“姐!给我复印身份证。”高留心说完,又回头问那杨贵妃似的女人,“几份?” “三份。”那女人的声音宛若琴瑟之音,优美动听。 高留心将身份证递给米粒,一眼便看到了那脖子上的项链,惊呼起来,“姐,你戴这条项链了!?” 米粒接过身份证往后一退,面红眼赤,泪水夺眶而出。 她迅速将项链取了下来,复而与身份证一起摔向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跑进了里屋,趴在床上便哭开了。 高留心刚想追进去,那女的一把拖住了他,说:“你回车里去。” 女人追进了屋里,“米粒!你想错了,我是留心的教练!” 米粒坐在床边,见女人进来了,抹着眼泪,不敢扭过了脸去。趴着问,“你来干什么?想羞辱我?” 女人说:“我是留心的教练!你想多了,我是陪他去领取驾驶证。” 米粒没有看她,“你别假惺惺。” “真的,留心一直在我面前说你,他说他只有你这一个女朋友,他就喜欢你,真的。” “留心,这个名字是你一个教练直呼的吗?你不叫他全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取驾驶证,需要教练陪着去。我也学过教练,领完证了。教练只管教,不管取证。我的教练也没有陪我去领驾照呀。再说了,你上午不用上班吗?抽出时间,陪着自己的学员去领驾照,为什么?” 女人被米粒的话堵住了,等待了一会儿,才轻声说,“米粒,跟你说真心话。陪他去取驾驶证,是我自己的主张,不是他的要求。我也给你说心窝里的话,我确实是喜欢他,你的预感和判断是正确的,但留心是不清楚的。我原本是打算追他的,所以,我今天是请假来陪他的。但是,我见到你之后,我改变主意了。我一眼就能看出,留心是多么的喜欢你,你也是多么的喜欢他。我觉得他娶你,更合适,你们年龄差不多,更主要的是你比我想像中的漂亮多了。而我,比他大了五六岁,我对他是一厢情愿,不是两情相悦。既然我爱他,就应该让他有最好的选择。我相信,你一定会对他好。所以,我愿意主动退出,支持你们的恋爱。我向你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伴留心,过了今天,如果再联系他,我出门被车撞死。” 米粒一听这毒誓,坐了起来,直了直身子,望着阳平,“教练,我相信,你别发这种毒誓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教练轻叹一声,坐到床边,便说,“我也爱他,但你也是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你俩的确是相配的,是一对的。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了,不再与你争,但你可要善待他,爱护他,体谅他。男孩子可能成熟晚一些,他做什么事,你要为他想想,帮他周全。” “这个我知道,我虽然一直称他弟弟,但心里总偏向他。昨天,发生了一件非常令我不愉快的事,我才决心选择他做我的男朋友。”米粒又问,“教练,你的名字是?” “阳平。” “阳平?好耳熟的名字,我的一个朋友,叫阳文,莫非是你的姐妹?” “哪个阳平。” “财经大学毕业的,还真与你有几分相像。” “财经大学毕业的阳文,那是我堂妹,叔叔的女儿。” “哦,那么巧。” 阳平说:“不巧,城市本来就小。好了,去复印他的身份证吧。我们早去早回。” 两人上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工作室。 阳平走到外面的车跟前,对高留心说,“去吧,亲自给她戴上项链。” 高留心疑惑地问:“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快去吧,别问,再不去,她又得生气了。” 高留心不敢怠慢,小跑了进去,见到米粒,米粒冷冷地望着他,他凑近盯着米粒的眼睛,“我刚要给你惊喜,没想到你竟然生气了。这是为什么?” 米粒一把抢过项链,自己戴上了,说:“谁让你不赶紧说?” “我赶紧说什么?你没有机会呀。你生气是突然袭击的。”高留心说,“我刚说复印身份证,你也不问为什么要身份证,我也没有说完,你就生气了。我根本就没有时间说呀。” “谁叫你笨?嘴巴笨,反应慢。” “我的驾驶证下来了,今天去取,不是大好事吗?半年时间,就实现了目标。下一步,就要买二手车了。我就要告别三轮车了。姐,这不是好事吗?” 米粒瞪了他一眼,“以后,别叫姐了,你也不是我弟。” 高留心笑脸收住了,不解其意问,“怎么了?还生气。” “你的脑子是杏仁做的吗?”米粒用右手食指点了一下高留心的额头。 “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高留心摸着脑袋,想了又想,似乎突然顿悟,“还叫你米粒?” “我也不叫你弟弟,我改叫你祥子,你想虎妞谁来做?” “祥子、虎妞?骆驼祥子?爱祥子的虎妞谁来做?”高留心嘀咕了一阵,这才突然想起来,高兴得一把抱住了米粒,马上又害羞地松开了手,“太让我激动了。你愿意做虎妞了?好,但我喜欢你。你不是虎妞,你是米粒。我不会是祥子的命运,也不会像他那样对待虎妞,我不想对不起你。我只要半年,半年,就半年,我必须买一辆二手车。” “你别信誓旦旦的了?‘明媚鲜妍能几时’,我比你大,老得自然比你快,到时‘红消香断’之时,你可别三心二意!” 高留心说:“你不愿意现在发什么誓,表什么决,你看我一天一天我是怎么待你的,你就明白了。我知道我地位,我知道这个时候,你对我好,那才是真好。你认我做弟弟,就是舍不得我离开你。好,现在多说无益。看每一天,好吗?” “你身份证?复印吧!” “哦,”高留心递过身份证,“三份。” 米粒一边复印一边带有几分讥讽地说,“你的教练真好,没有见过这么服务到位的教练。” 高留心却听不出讥讽之意,“对,她人不错。有钱了,我得请请她。这几个月,她总说我聪明,说我学车快。每完成一次教学内容,她都会请客,请我吃得好好的。我汗湿的衣服,她都帮我洗干净,阳教练比老师好多了。” 米粒脸又沉了下去,她高留心严肃地说:“今天中午回到店,你请我吃中午饭,必须,一定,不要找任何借口推辞,听到了没有。” “好呀!”高留心非常高兴,痛快地答应道。“中午,你能跟我一起吃午饭,求之不得。” “你可别忘记了。”米粒叮嘱着说,又把复印好的身份证甩给高留心,“走吧。” 高留心愉快地说,“绝对忘不了。” 高留心出了门,刚要拉后车门。阳平叫住了,“坐副驾驶。” 高留心迟疑一下,“我来开吧?” “不行。” 高留心拉开副驾驶门说,“我为什么不能开车?” “你还没有驾驶证呢,警察逮住了,是无证驾驶。”阳平解释道。 高留心春光暖暖,幸福满满,快乐挂满了一脸。“你知道?米粒接受我做他男朋友了,我叫她米粒,她叫我祥子。” “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与织女。”阳平满腹忧伤,但口里还是说,“祝贺你,爱情事业双丰收。“ “有爱情,还没有事业,但是有了爱情,就有了事业的动力。我不能让她跟着我过风餐露宿的日子,我要有我的事业,挣得金盆满满。然后,让她有安全感、满足感和幸福感。” 阳平将车窗打开,听着高留心快乐地憧憬着未来,却想到这是最后一次陪伴他,过了中午,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见,泪水悄悄地滑落下来,她只好半侧着脸开车。 高留心见阳平不正眼看前方,提醒道,“为什么不正眼看前方?很危险的。” 阳平强压着内心的痛苦,将车缓缓地停靠在了路边,她的额头紧贴方向盘,泪水已经开始下雨,落在两脚之间,一会儿就湿了一片。 第三巇古冰不化 高留心不解,压低了头,从底下向上,看阳平的脸,再看车板上的泪水,问:“你眼睛不舒服吗?怎么了?” 阳平转过脸,推开了车门,走下了车,面向着路边的树林,手捂着脸和眼睛。 高留心也从车里进来,并排站着,“阳教练,我看看你的眼睛。” 阳平站了片刻,终于能说话了,“我眼睛里进沙子了。你开车吧,我没法开。” 高留心问,“无证驾驶,行吗?” “没多远了,这个时间点,应该没有交警。” 高留心正要从她的身边离开,阳平抓住了他的手。阳平好想将拥抱,却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手牢牢地抓住他的手。 但高留心的手力量很大,无意间便抽出了手。他停住了脚步。“怎么了?无证驾驶不妥当,你不放心吗?” 阳平满脸红晕,面对着高留心,闭上了双眼,似乎期待着他的一个亲吻,但是没有。 高留心见阳平没有回答,又问,“还不舒服,要去医院吗?” 阳平摇摇头,红唇微动,“这病无药可医。” “你这是什么病,多久了,过去没见过这样。”高留心说。 阳平泪水在脸上滚成了线,她放任它流淌,但高留心的心似乎是千年的寒冰,难以融化,“两只眼睛都进灰尘了吗?”高留心还是这样问。 阳平走向副驾驶,“是的,进去了很多的灰和沙子。伤着了我的眼睛,更伤着了我的心。我活不久了。” “还是去医院吗?” 阳平已经上了副驾驶,高留心赶紧上了车,坐在驾驶位,“去医院吧!” 阳平说:“谁眼睛里进灰沙去医院的?” “那你还说,活不久了。” “这是慢性病,是中了毒,无药可救,只有死了才会好。” 听到“死”高留心皱了一下眉,“你这样说,我真难受。” 这一句很普通的人情话,阳平听着,如春风拂面,温香染心灵,幸福如醇醉。“你不想我死?” “我知道你开玩笑。”高留心侧过身子,看着阳平抹眼泪,“你好像眼睛没有进灰,你眼睛都是睁着的。” “就这样算了吧,你开你的车,我安静一会儿。”阳平后仰在了车座上,回味着这三个月的点点滴滴。 高留心启动了车,开了一会儿,问,“教练,你是不是家里有事,让你伤心的。我不是傻子,看得出来,你眼睛里没有进灰。你在伤心。” 阳平一听,鼻子一阵强烈的酸痛,那泪水更是疯狂地涌出,说不出话了来,禁不住哭出了声音。 高留心将车停了下来。“教练,”他凑近过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阳平恨不得将他一把抱住,可是,她顾忌自己的内心被高留心发觉,留给他太大的内疚,也顾忌对不起米粒。转身抱住了车座后靠背,紧紧地抱着,似乎是抱着了高留心。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高留心问。 “你抱紧我。”阳平将这句话说出来了。 高留心听见了,迟疑了一阵,才说,“你说什么?” 阳平知道刚才是情不自禁的话,“我不舒服。需要有人抱我。” “是吗?可是,我是男生,我也有女朋友了。我不太合适。这怎么办?” “将你的外套,外套脱给我。” “这行。”高留心赶紧将停靠路边,将外套脱下来,给了阳平。 阳平抓住高留心的外套紧紧地搂在胸前,脸贴在上面。一股浓烈的男人气息涌入鼻孔,融入周身。过了好一阵,她才清醒过来。 “走吧。不早了。”阳平抬起了头,但还是紧抱着外套。 “没事了吗?” “没事了。”阳平平静了许多,可是,她不敢正视高留心。 “到了。”高留心说。 阳平看到车管所的牌子,将外套放在了车座上。下了车,叮嘱高留心带全资料。他们一起进去办理取照手续。 上车时,阳平还让高留心开车,上了车他很开心,乐得合不了嘴。 阳平却仰靠着打不起精神,心里思绪万千,酸苦绞汁,“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分手。太可怕,太可怕了,我得拖延一些时间,想个什么办法。” 她眯上了眼睛,但仿佛还是看到了高留心的面容,那里藏着他的憨笑,她想躲,但躲不开。“你不请请我吗?留心!”她突然问。 高留心出口便说,“当然得请你,还得让你开口吗?除了今天中午,时间你定。” 阳平惊坐起来,“为什么不能是今天中午?” 高留心说:“今天中午,米粒让我跟她一起吃午餐,这是她第一次约我,我肯定不能够失约。” “她太过分了!”阳平一听,就知道是米粒故意阻止他们俩一起吃午饭,所以,情不自禁的气愤地大喊了一句。 “怎么了?”高留心惊奇地问。 “没什么?”阳平掩饰着内心中的那丝感情,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今天你比较神经!”高留心好像是开玩笑,表达比较准确。 阳平对高留心的不理解,寒透了心,血液似有冰霜,可是,她又奈何不得。便接着问,“她什么时候约你的?” “临走的时候说的。” “米粒!你太聪明了,是个人才,是个人精,妖怪,九尾狐狸!”阳平数落着。 “怎么了?教练!你好像不高兴。她约我,是多美的事,你不高兴?” “没有。”阳平强制性地镇定了一下自己,“米粒,她太爱你了,你生在福中、长在蜜里了,我是羡慕嫉妒恨。” 高留心一听,骄傲地说:“她哈尔滨大学毕业,正宗的大学生,能不聪明吗?想当初也是学霸级的呢!” 阳平看着高留心的脸,目光又落在他的手上。她很想伸手过去,摸一摸他,就像当初学习挂挡那样,每次都会“不小心”摸一下,碰一下的。 但此时,她想下手,却怯怯地不敢了,手伸过去,也太不自然了。 她长长地叹息一声,将眼睛移开了他的手,“你慢慢点开,慢慢的,我有点晕车。” 高留心将车慢下来,“可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教练会晕车的。你是不是热感冒了?我把空调关了。” 阳平突然想到留下他的外套,说,“可能吧。我确实好像有点感冒,你这个外套,就给我用一下吧。” “没关系,你拿走吧。”高留心爽快地答应着,“你披上吧。” 阳平迅速将外套穿在了身上,侧着脸在肩上闻了闻,很迷人。她暂停呼吸,闭上了双眼,“悲哀,可怜,为什么要遇上他?为什么要喜欢他?他为什么要迷住我?我还要失去他,从此再也不能回来。” 高留心看一眼阳平,“这样穿,不热吗?” 阳平很想说一声,“你抱着多也不热。”但她还很理智,只是轻轻地说,“感冒了,热点就热点,别让心太凉了。” 高留心听到最后的话,侧头看了一眼阳平,“别让心太凉了?这是什么感慨?” 眼看就要到达复印店前面,阳平对高留心说,“米粒很好,你要用心,别让她再生气,别让她心太凉了。” “那肯定,这方面,你是大姐大,如果出现问题,我需要请教你。” “行了,我是驾校教练,不是情感教练,你们之间的情感问题,你还是不要拿来刺激我。让我在麻木中死去吧。” 车在复印店停了下来,阳平刚下来,米粒就站在了她的身边,她先对高留心说,“你赶紧进屋里去。我跟阳平教练聊两句。” 高留心跟阳平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 第四巇无情舌剑 米粒一眼就看到了车内阳平身上穿着高留心的衣服,觉得扎心,皱起眉头问,“你凭什么脱了他的衣服你穿,这是什么意思?是时髦?你这是怎么想的?” “你太过分!米粒!”阳平有一点生气,说:“分手,我就要了一件外套做纪念,不行吗?这一路上,我没有碰他,没有摸他,更没有抱他。我都忍着了。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中午想跟他吃一次分手饭,你都安排天衣无缝。这外套,你还想不给我吗?你太欺负人了吧!” “好,好,好,”米粒被她的泪雨打软了心,说:“这外套,留给你。但是,从此不可以再联系他,他也不能联系你。你会怎么处理?” “你过来是想到这个呀,”阳平明白米粒想斩草除根,将心比心,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里踏实,于是说:“我的手机号他记在了脑子里了,我管不着。他现在还没有手机,你也不要考虑我给他打电话。如果他联系,那是你的问题。我没办法阻止,不承担任何责任。” “这就是关键问题,如果你不用你现在这个手机号了。他不就找不到你了吗?”米粒微微一笑,说:“防意如城,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借口与他发生关系。我想请你将手机号换了。” “你干涉我的人权!你这是无理要求!”阳平生气地说。 米粒说:“你不换手机,今天你就将车从我身上碾压过去。怎么样?” “米粒,没看出,你是流氓呀?” “没办法,爱情保卫战。这是战争,历史多少为爱情而死。你不让我放心,我当然不让你好过。” 阳平确实想到万一高留心打电话给她,她还是能够经常听到这个男人的美声,这比世界是最动听的音乐更振奋人心。可是,这被米粒窥见,但还是尽量避免,“你真的太过分了。我的手机号换掉多不方便,你不知道吗?” “对不起,爱是自私,我管不了那么多。你敢保证他给你打电话,你不出来与他相见。你与他相见,就很难保不粘着他。后面的事,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从这个外套,我已经清楚,你对他的感情,不比我浅。我可以猜着,你现在能够为了留心付出一切。如果我猜对了,请将手机卡给我,或者,将手机给我。” 阳平完全被米粒说中了心思,确实现在的自己,确实爱他爱得可以为他付出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也是自己放手的理由,因为太爱他,才放手。但是,也保留着一丝重逢的希望。这外套是最好的明证。“外套,还给我吗?” 高留心跑了过来,“米粒,那么久了,还没有说完吗?” 米粒凶巴巴地大叫,“给我回去,这里没你的事。” 高留心被吓得直呆呆地站在那里。米粒缓了一点情绪,走向前。拉着他的手,“祥子,没有你的事。没吓着你吧。” 阳平也对高留心说,“没有记得我说的话吗?别让她的心变凉了。” 高留心一听,看了两个人一眼,乖乖地回店里去了。 见高留心走远了,米粒才说,“留给你有什么用?不会睹物思人吗?” “你想让我心里也没有他?”阳平反问道。 “这倒是不可能。算了吧,留给你。手机给我。” “好,”阳平将手机拿出来交给米粒,“你自己取卡。” 米粒接过了手机,然后从口袋里取出另外一个手机,“不会比你的差。给你的,新手机。里面没有卡。你自己去办卡吧。” 阳平接过新手机,猛然想起什么,对米粒说:“我再最后一次用这个手机。你暂时给我,我打一个电话,马上给你。” 米粒犹豫了一下。 “我是让你彻底放心,米粒,你听我的电话,你就会明白了。” 米粒半信半疑,但还是给了她旧手机,“打吧。” “你认真听着。”阳平拔通了一个电话,“有晴。” 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好,阳平,是我有晴。” “有晴,我想告诉你,我接受你的求婚。” 米粒一听,乐了,向她竖起大拇指。 有晴在电话的另一端,显得特别的激动,“不开玩笑吗?” “不开玩笑,但你能接受一个事实吗?” 米粒眉头皱起来。 “什么事实?” “我永远也不会爱你?” 米粒一听,脸阴沉下来。 有晴爽快地说,“我知道,你喜欢高留心,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允许你心里有高留心,我认定这个事实。” 米粒惊呆了。 “好,我还有要求,你现在到后汉酒店来,现在,我跟你说清楚,你必须全部答应我,我才同意结婚,那些条件已经不会比这条苛刻,但也很苛刻,你要做心里准备了就来,现在离开一点还差四十分钟,过了一点,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好,好,我一定赶到。” 阳平听完挂了电话。 米粒接过手机,皱着眉头说:“你怎么能够这样设条件,很显明,他最终不可能同意,这没有给我定心丸。你这样做,对得起爱你的人吗?” “如果隐瞒他,偷偷地爱着别人。是不是更对不起他?” “但他接受不了。” “不关你的事。难道你还要干涉我和有晴吗?” “好。我管不着。” 阳平望着米粒,认真地赞叹着,“你真是情场高手,我不如你。” “既生亮,何生瑜?” 阳平被她的话逗乐了,“学霸,我佩服你。可以让我走了吗?” “你走吧。”米粒这才让开了路,“祝你好运!” “最后一句话,你一定要对他好,否则,我跟你拼了。”阳平说这句话显得非常严肃非常认真。 米粒点点头,“我为他生为他死,绝无二心。” “希望他比跟我在一起更幸福。我彻底放手了!” “我们结婚时,通知你吗?”米粒有一些得意。 “你不得好死!”阳平骂了一句。 “只要得到了爱情,我愿意死,这就是好死。我要谢谢您,这是真心的。”米粒向阳平鞠了一躬。 阳平启动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五巇城下情盟 “悄悄的爱,无声的熄。我一团烈火,被冰盖无情埋葬,那个人却一无所知,不遗憾吗?是谁的错?是我的仁爱,还是我的理智?还是我的命运,天意?” 阳平慢慢地开着她的车,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她全听不见。有的人侧头望她,刚要骂,见是一个女人,甩出一个“神经病”,也就算了。 阳平含泪到达了后汉酒店,在车里,放倒了靠背,躺了下来。 她没有睡着,她想,“我自己是不是太善良,是不是太傻,我为什么要让步?”她很矛盾,有一点懊悔。 她问自己,“我为什么不跟公平竞争一次呢?竞争并没有好处,会让留心太难过,留心喜欢的是米粒。对,米粒更加配他。” 酒店楼顶上的钟响起,她用那外套罩在自己的头上,听着钟响,泪慢慢地干了,她也渐渐地睡着了。 “亲爱的!”有晴的声音唤醒了她,他的手中拿着鲜花。 她一看鲜花上有水滴,才意识到天开始下起了雨。 “亲爱的,我爱你,爱你一万年。”有晴将鲜花交到了她的手中。 阳平看了眼有晴,脸上并没有微笑,她没有接鲜花,却下了车。 “把花扔到车里吧。”阳平说。 有晴说了一个“好”字,便将鲜花摆放在了副驾驶上。 “位置我定好了。”有晴对阳平说。 “走。”阳平冷漠地说。 两人在酒店找了一个位置。 有晴显得很兴奋,阳平却很沮丧。 有晴幸灾乐祸地问:“亲爱的,你向高留心表白是彻底失败了,对吗?” “你别叫‘亲爱的’,亲什么亲?亲个屁。” 有晴笑着说:“好,不叫‘亲爱的’,告诉我你是怎么失败的?” “你刺激我吗?告诉你,我不会爱你的。”阳平有些真生气。 有晴伸手去抓阳平的手,想安慰几句。阳平将手瞬间缩回去了,道:“别碰我。” 有晴嘻嘻一笑,“你对他也没有什么投入,相处时间也不长,有那么深的感情吗?” 阳平冷冷地反问,“你认识我比我和你更晚,你为我投入什么了?为什么还粘着我?我对你这种态度,你也乐呵呵,为什么?我和你不是同病相怜的人吗?你爱我是什么心情,我爱他就是什么精神。只是我没有你这样,不要脸。”阳平泪水流淌了下来,“分手了,他还不知道我爱他。” “啊!你没有表白吗?”有晴感到惊怪,“你不是说今天一定要表白的吗?” “没有你脸皮厚,遇到了一个横刀立马的女人。”阳平擦着眼泪。 有晴“哈哈”地笑出了声,“看来我还得感谢那个彭大将军了。” 阳平把一块餐厅纸握成一团狠狠地砸向有晴,“你太坏。我心里难受,你却风言风语的,你不是人,你是王八蛋。” “没有那位,现在就坐不到我跟前,我不感谢她,穆桂英同志。她叫什么名字?” 阳平站起来了,“我走。”说着就往外跑。 有晴一把拖住了她。“好,我们不谈这个,谈别的的。” 阳平被拉回到了座位上,“刚知道自己高兴,不照顾我的心情。” 有晴挨着她坐下了,“要不你打我?以后,你不高兴就打我吗?” 阳平挥起拳,在有晴的肩上连续地锤打着。 有晴只是乐,“累了就歇一会儿,别伤着你的纤纤玉指了。” 阳平安静了下,想了一想,望着有晴,“今天不谈他,只谈我和你的关系,我要与你来个婚前协议。” “OK,我非常乐意,你能给我这样的机会。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会满足你任何条件?” “好,这就好。你向酒店借张纸和笔。” 有晴匆匆地离开,到服务台借来纸和笔。 “第一条,同意阳平永远不爱有晴。” “同意。”有晴将这句写下来,“还要加上你心里可以有高留心吗?” “别提他,你又提。”阳平白了有晴一眼。 有晴双手一举,“我投降,不说他,一个王八蛋!惹的爱人生气!” “你敢骂他?你才是王八蛋!”阳平在他手上拧了一下。 “好,我是王八蛋,我不提他。” “这里只讲我与你的关系,不涉及别人。我可以保证,永远不会主动联系高留心。” “真的!”有晴喜出望外的样子,眼睛睁得太太的,“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不行,一辈子也不行。” “好,不亲。他也亲不着。你的脸,永远保持处女地。太好了,我高兴,谁都别开发。这样,我更能接受其它条件。说其它条件。” “第二条,阳平与有晴结婚,可以有孩子,阳平只生不养,阳平生的孩子只是有晴的。出生之后,阳平概不负责。” 有晴忙问:“孩子吃奶,你不提供?” 阳平反问,“我不提供,你有吗?” “那好,那好。你得喂奶。” “你别打岔,我只做我能做我愿意做的事,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 “好。” 阳平接着说,“第三条,我的工资不是共同财产,只是我的。我写成阳平。阳平的收入不是共同财产,是阳平的个人财产。有晴的收入是共同财产。” “没问题,你挣的你自己花。我养家。”有晴爽口地答应。 “第四条,阳平允许有晴在外面有女人。但不可以花共同财产。”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在外面有女人的。”有晴说。 “你可以有,我不会吃醋,你放心大胆地去找别的女人吧。” “不会,不会。” 阳平厉声说:“会不会,也写下,第四条!” “写下了,第五条?”有晴说。 阳平说什么,有晴写什么。 阳平把最难听的话都写到协议里,有晴也不在意,认真地写着。 写完之后,两人签好字。 签好这完全不平等条约,阳平蓦然地感觉到有晴的真诚和忠诚,也有得到了一点宽慰和平衡。 下午,阳平还是没有去上班,她一个人去配手机卡,有晴要陪她,硬是被她撵走了。 且说,米粒目送阳平走了,看了一下她的旧手机,将卡取了出来,扔到了垃圾箱里,她这时心里才踏实多了。她愉快地找高留心去了。 第六巇鸳鸯巇情 “爱是自私的,不能与你分享,阳教练,阳教主,阳顶天!”米粒不由自主地笑了,“我只能对不起你了,我就是那成昆。”米粒边走边想,她回到了店里。 高留心正与老板在抬一块展板放在门口,这是附近某部队的一块宣传板。 “米粒,祥子干活比你强多了。”老板见米粒进来便说。 他们又抬不锈钢的架子,抬了出来。 “好了,活全都完了,休息!”老板对米粒和祥子说。 高留心坐下来喝着一瓶纯净水,说:“以后,我就你的半个员工了。” “祥子的力气真大!”老板赞道,“是一个不错的员工。” 米粒说:“老板,中午祥子请客。” “我就不掺和了,你俩一起找个小店慢慢地吃。吃好,回来时,给我捎一点吃的就行。店里吃的环境不太好。”老板说。 米粒又说:“要不我和祥子守店,你回家去吃吧。让祥子去买饭回店里吃。” 老板一听,没有推辞,“好。有事,你打电话。” 老板临走时说,“展板的钱付完了。下午五点左右过来取。” 老板走了,米粒对高留心说:“吃什么?” “酸菜鱼,怎么样?” “不行!来个水煮鱼!麻麻辣辣!就在旁边的店里做。你去吧,我留下来看店。” 高留心刚转身,米粒叫住了,“慢!” 高留心不知道何意,回过了身。 米粒想了想说:“算了。等一会儿再玩。” 没有多久,高留心就用一个大盆盛着鱼,提着两盒饭来了。 两人进了内屋,米粒将小桌子打开,高留心将大盆放到上面。 “坐。”米粒将一个马扎递给高留心。 两人对坐了下来。 米粒拆着饭盒,高留心却不有动饭盒,他将饭盒放一边。说:“我给你惊喜。” “什么?”米粒停住了。 高留心将身上的腰包取下来,打开,将一叠钱拿出来,说,“这是我三个月积攒的钱,打算买二手车的,存在你这里。” 那些钱都是一块五块十块的零钞。 米粒看了看,抬头紧盯着高留心,不解地问,“你存在我这里?为什么?” 高留心腼腆地摸着后脑勺,“原本想存在嫂嫂那里,但现在有女朋友了,当然就存在女朋友手中。” “这…”米粒望着高留心推过来的钱,又望着高留心天真的脸,虽然钱不多,但这是高留心全部的汗水钱,米粒心里清楚,那眼泪禁不住下来了,她用双手擦着泪,“这…,还是先放你嫂嫂那里吧。” 高留心不太懂米粒的眼泪,问,“怎么了?” 米粒原来搞不懂阳平为什么如此执著于高留心,她现在理解了,也许她就是被他一些纯朴的举动感动过,只是高留心不是刻意的,也许女人都会很容易爱上这样的男人吧。米粒想了想,回应了一个笑脸,伸手接过钱,说,“我太高兴了。”她把钱放在自己前面,又问:“你的身份证呢?” “干什么?” “我给你办一个银行卡。” “银行卡,做什么用?” “取钱存在方便。”米粒说。 “哦,为什么用我的身份证?” “用你的好,这钱就是你买车用的。”。 高留心连连摇头,“不,不,不是我的,这钱是我和你的共同财产。你也可以花的,不要跟我说。用你的身份证就行了。以后,我挣的所有的钱,都放你这里。我要花什么,你给我就行了。还有,平时的零花钱,我留出来了,你看。” 高留心将包再次打开,果然里面还有不少的散钱。 米粒泪水仍旧止不住地流淌着。 高留心猜着了,“你是不是被我感动了?” 米粒点点头承认。 高留心拉住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你做了我的女朋友,我就非常感谢你了。我非常的满足。我这样做是应该的,有什么好感动的呢?” 米粒感觉到他手的力量很大,“轻点,手被你抓疼了。” 高留心一惊,放开了手,“吃饭吧。菜都凉了。”然后,给米粒盛了一碗汤。 米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到高留心的口里,“谢谢你。” 高留心快乐地说:“你喂我,你还谢谢我?” 米粒又说:“你这儿有三千块钱吧。” “你猜得真准确,就是三千块。三个月的,有点少。但我把房租都付清了。” “房租?”米粒不解地问,“你在外面租房了?” “没,还是住在哥哥的阳台上,但那是哥哥的房产,他是不要钱的,我觉得不好。我还给他每个月二百块。吃就不给钱了,白吃我哥哥的。我哥哥说,我没有结婚之前,他应该养着我。我说,我自己能挣钱,不用他养。也不想太依靠他。买这三轮车,是我在饭店打工挣的。有了这辆三轮车,我就不用打工了。我想好,我这一辈子就是为了铮钱而生,打工肯定挣不了多少钱,只有自己做买卖?” 米粒听得入神,“你想做企业吗?” “企业?”高留意摇摇头,“企业能挣更多的钱吗?” 米粒说,“不一定,也有亏本的时候。” “我现在不太明白做企业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觉得有很多的车,就能够挣很多的钱。还有……”高留心不说了。 “怎么了?” 高留心压低下声音,凑近米粒,“做打字复印店,一家一家地开,请像你这样的大学做事。我看这打字复印店,挣钱真不少。只一个小店总是有局限性的。” “哎呦,祥子,你这思维是链锁店的思维呀!” “链锁店?什么叫链锁店?” “刚才你说的一个店一个店的开,这些只有一个老板,就是你。这样的店就是链锁店。” “我觉得这样做踏实。你想一想,一个店能挣钱,另一个远一些,也能挣钱,一个店一天挣一百,十家店,就是一千呀。而且哪个店挣钱少,这个店我就不要了,留下挣钱多的店。万一有一天,某个店亏损,也不会影响大局呀。” 米粒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 “哎呀,现在没钱,等我买上了车,挣些本钱,我们俩一起做,怎么样?” “你太棒了,很现实,也有计划。”米粒听了非常兴奋,“真有你的。” “但是需要做的事还很多,我必须尽早买车,买房,娶你。”高留心提醒道,“你可别看我现在不怎么,我的未来,无可限量。” “我相信你。”米粒赞叹道。 他们边吃边聊,聊了一阵,米粒问,“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高留心呆呆地望着米粒,半晌才说,“你这是骂我妈?” 米粒笑了,“这是每个女人都会问老公的一句话呀?也不是我首创。” “我怎么没听过?” “你年龄小,那老家农村可能没有人问,但到城市里,女人都这样问,我想听听你的回答。” 高留心说:“米粒,你别学一个提问的人。提这样问题的女人,是缺乏道德修养的人。妈妈是两口子要共同尊重,共同扶助的人,怎么让她掉进河里呢?她掉进河里,不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吗?你在河边走,注意一点,就行了。”高留心说着说着有点急了。 米粒赶紧说:“这是一个假设,不真的。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提这个问题。” 高留心沉思半晌,问:“为什么城市里的女人要问这个问题?好没趣的问题。” “这是一个很久的话题,我以为你听过,想过呢。这个问题,就是考验男人爱妈妈与爱老婆哪个多一些。” 高留心说:“爱妈妈是亲情,是美德,爱老婆是爱情,也是美德,两者有过冲突吗?这怎么能够比出多少来呢?” 米粒赶紧给高留心夹菜,“对,对,你说得对。父母是我们共同赡养的对象,不是争风吃醋的对象。我懂你的心,以后,我再也不会提这个问题。” 高留心开心地一笑,“我就知道你想不出这样的问题。” 吃了一阵,米粒又问,“你悟性很高,学习成绩应该不差,你为什么不上大学?” 高留心说:“这个问题我哥哥问我很多次,也做了我许多的工作。但我始终认为,上大学就是浪费时间,当然,只是对我一个来说是浪费时间。国家需要科学家、政治家、军事家、企业家等,这些都是需要学问,需要上大学。我就不一样,我就想健健康康挣钱,做自己想做的事挣钱。其实,挣钱也是为了健康,有了钱,吃得好一些,玩得开心一些,自己想要什么买什么,心情就会好。挣钱也是劳动的过程,劳动会让自己肌体结实,头脑发达,对健康非常有好处。那个上大学,我不喜欢。初中高中,我就喜欢生物,其它课程都不喜欢。” “你可以考生物专业。” “考生物专业,你不要数理化、语文和英语吗?都是我不喜欢的。数琐碎,语文胡说八道,英语不就是外国人交流的工具吗?我也不与外国人交往,也不读外国书,我学他干什么?” 米粒听着似乎有些道理,所以点点头。 “像你。”高留心继续说,“你哈尔滨大学毕业之后,哈少君老板什么学也没有上,你俩做一样的工作。她是你的老板,你是她的员工,你说,上大学干什么呢?当然,我还是喜欢有学问的人。” 米粒听了自觉惭愧,他说的是事实呀,“你说得是,我理解你。”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吗?”高留心问。 “不知道,你说一说。” “我现在感觉我是最幸福的、最快乐的白马王子,你是白雪公主。我要感谢你,让我的生活变得如此的美好,我真希望你也是一样的。” 米粒摇摇头,“没有,我没有你开心。” “为什么?” 米粒低着头说,“虽然你现在爱我,我是相信的。但是,几年过去,我红消香散,人老珠黄,你有了钱,恐怕,你和别的男人没有两样!” 高留心说:“米粒,我也不能信誓旦旦地表什么态,可是,我内心是清楚的。你用美好的青春年华陪伴我,奉献给了我,你的美丽让年轻时开心,快乐,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我而老去,而珠黄,不一定不会辜负你,如果辜负了你,那是没有良心,没有道德,是不得好死的。” 米粒眼泪夺眶而出,“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我相信你。” 高留心拉着米粒的手,“我挣再多的钱,我也是穷光蛋,我的所有的钱,从今天开始都放在你这里,我也相信你是我最好的选择,我相信你也不会辜负我。” 米粒紧紧地握住了高留心的手,“你别说了。” “米粒,我会每天欣赏着你的美,你不同的年龄,会有不同的美,你会老去,但你的美不会老去。你会越来越美,你一生的美会在心里不断地叠加,会很厚很厚的。” 米粒大大的眼睛凝望着高留心,脸上闪闪泪光,“你像一位诗人,像一位哲学家,我不能够说你没有上过大学,就没有文化。你说的这些,是我大学中从未听到过的讲座。” “米粒,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会越来越成熟,有成熟之美。你会做妈妈,会有母爱之美。你会孝敬我父母,那更是一种难得的美。我觉得你能和我共同孝敬父母,那是最高的爱与美的境界。你是生活的艺术家!” 米粒听得立腰来,“没想到,你有如此高的觉悟,我没有看走眼。我原来只预感到你踩三轮与众人是不一样的,没有想到会如此的不一样。只是少了一些社会经验,你的前途,真的无可限量。我爱你。” 高留心突然摇摇头,“看你,把我说成什么了,好了,好了,回到现实中吧。吃完饭,我挣钱去。” 两人这才认认真真地吃饭。 吃完饭,高留心再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手举起来,将五指打开说,“好,下午的目标挣五十块。” 正要走,米粒叫住了,“慢。” 高留心停住脚步,回过头,“怎么了?” “没有上工的仪式吗?” “上工的仪式?什么仪式?” “你说呢?”米粒走近他。 高留心不解,还是摸了摸头,“仪式?”他急忙向米粒鞠躬。 “我们也不是日本人,鞠躬干什么?” “那?” 米粒指了指自己的脸。 高留心马上意识到了,“啊,对,对,对。” 高留心在米粒的脸上亲了一口,米粒也亲了他一下。 米粒将高留心送出门外,高留心坐上三轮车,向她挥挥手,骑着走了。 米粒这才进屋。 几天之后的早晨,米粒开了门,将标识牌搬出去,开始打扫卫生。吃过了早点,老板把另一项活交待给她,正准备做,一阵脚步声传来。 “挡”地一声门响了。 第七巇血战龙虎 只见海生手中握着一根大棒,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把守在门外。 “海生,你来干什么?”米粒问。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路无门你偏行。米粒,是我对你太好了,是吗?” 米粒见海生的来势不太平常,后退着说,“你想干什么?” 海生用大棒指着米粒,大声喊叫,“士可杀,不可辱。给你脸不要脸的**!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我今天非得杀了你。”放声刚落,便冲过来。 老板还在他们两人之间,感受到一股强烈凶杀之气压向她们,喊了一声,“米粒,躲在桌子底下。” 海生一侧身,先向前面的老板挥棒就打。 老板立即滚在地上,躲过了这一棒,从另一张桌子底下爬了出去,向屋外冲去。 守在门外的两人举棒齐打向老板。 老板“哎呦”一声倒在地上,“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米粒蹲身缩到桌子下,随手拖过一把椅子挡住桌子口,将自己关在桌子下。 海生一棒子打在她的手指上,疼得她放开了椅子。 海生伸手去拉米粒,想将她拖出来。 米粒一口咬在他的手上,海生赶紧缩回手。“今天遇到疯狗了,他妈的,非得打爆你的牙。”说着,拿起椅子,朝桌子口砸去。 米粒向后退去,抓住了椅子脚,用尽全力,不让海生收回。大声喊,“你这个没良心的,大骗子,你自己看不到自己的问题。” “我有问题,就是太爱你,被鬼迷心窍了。”海生放开椅子,用一只手将桌子,掀了起来。 米粒的身子一下全露出来,海生举棒就打,一下打在她的后背。米粒“扑通”扒在了地上。但她还是举起了椅子,护在自己的身体。 海生从屋里回头说,“查实、辛嘉,放了她。别让这个臭娘们跑了。” 辛嘉还要打,查实向辛嘉说了一声,“听生哥的。” 辛嘉好像不解气,一脚将老板踢了出去,老板摔到了台阶下的草地上。 海生说完奔向米粒,抢起棒子便打 外面老板被那两个帮手推出屋外,老板跑到了路的对面,才拔打110报警,“杀人,杀人,有杀人的,高城路122号,高城路122号,快,快,要出人命。” 高留心正好骑着三轮车过来,老板大声喊,“留心,别进去,别进去。”然后,奔跑过去,“三个人拿碰上大棒,你进去也危险。” 高留心看到了门口的两人,也看到了围观的邻居们,还听到屋“咚咚”木棒击打的声音,想也没有想,箭步冲了过去。 门口辛嘉和查实见有人跑来,立即摆弄架势,大喝道,“他妈的,别找死。” 高留心根本就没有犹豫,那直冲过去,“让开。” 那两位也毫不犹豫,查实劈头盖脸,辛嘉横扫击腰,但刚要出手,他们的手突然一阵剧烈的酸麻疼痛,同时叫出“哎哟”。 只见高留心一手抓一只手同时一拧,住后一拽,两位帮手便倒在了台阶之下的花池里。 高留心闯了进去,海生正向米粒狠狠地击打。高留心伸扣住他的肩。 海生一回头,见是高留心,猛地挣脱,怒气冲天,“来得正好。”话音未落,棒子举起,“叮咚——砰!”头顶上的灯泡爆了,玻璃飞落一地。 高留心闪到海生跟前,左手顶住海生右手,架住了下落的木棒,右肘同出后击。 海生大叫一声,“欧!” 高留心伸右手夺了他手中的棒,左手用力一拧。 海生大声说:“投降,投降。大哥,大哥!饶命!” 躺在地上的米粒一见这情景,顷刻忘记了所有的疼痛,被高留心的一举一动深深地吸引了。她没有想到老老实实、文质彬彬的一个高留心竟然有如此绝妙的身手。动作干脆利落,准确得体,一下就制服了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海生。 高留心擒住了海生,说:“你就这样对付一个你爱过的女人?这是什么能耐?女人是用来爱的,是我们保护的对象,你这是什么东西,你算是一个吗?是一个男人吗?” “大哥,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你饶了我吧。放我走。” 米粒从地上爬起来,从高留心的手中拿过棒子,就要打。高留心说:“这样不值得你生气,不值得你打。你不用打了,让他走吗。” 米粒将棒子扔在了地上,对海生说,“那么好的家境、一个大学生、长得还可以,怎么就不检点一些呢?又是骗,又是打打杀杀的。亏我还爱过你,我算是瞎了眼。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高留心放了手,海生低头说:“对不起。”就在一瞬间,海生猛然屈身,使全力用拳击打高留心的要害。高留心“扑通”就倒下了。 海生拾起木棒,大喊一声,“弟兄们进来,打死这小子。往死里打。” 米粒闪身扑在高留心的身体上,护住打来的大棒。 高留心一刹那,忍耐住挡痛,将米粒推开,用脚掌顶住了落下的一棒。 高留心也感觉的力量的大,若落在米粒腰上,米粒非死即残。 “海生,你太狠了。”高留心大叫。 高留心跃身而起,给了海生一脚,将米粒向里屋推去,喊着,“把门关了,我能对付他们。” “你小心。”米粒急得大叫。 在外面的辛嘉和查实,一见形势有利,闪身冲进来了,三个一齐向高留心打去。 其中,辛嘉手中拿着长鞭,一鞭缠住了高留心的双脚。 查实也走上来,帮着辛嘉拖拽。 高留心倒在了地上。 高留心赶紧坐起来,将皮鞭解了下来。幸好,屋子小,辛嘉再要挥鞭,施展不开了。 高留心被海生击中了几下,还没有回过神来。辛嘉和查实扔了长鞭,拿着短棒,朝地上的高留心打去。 高留心干脆在地上滚动着,伸手接住了一棒,一拧,辛嘉“哇”地一声,松开了手。辛嘉再看自己的手掌,皮开肉绽。 高留心拿起夺过来的大棒,架住一棒,用脚踹着了海生的小腿。海生倒在了地上,脸重重地砸在了灯泡的玻璃上,鲜血直流。 高留心一跃而起,伸手抓住了查实的棒子,没有拧,查实便主动松开了手。 他夺路而逃。刚出门,一头撞在警察的胸上。警察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按在了地上。 海生不顾脸上的伤痛,拾起地上的棒,冲向警察,一棒打在警察的头上。 警察应声倒地,海生将地上的查实扶起来,又向后面的查实招呼了一声,“撤!” 查实欲跑没有站起来,高留心射出棒子,棒子如同箭一般射中了查实的左腿内侧,一弹绊着了右腿,查实“扑通”倒在了地上。 高留心站起,狠狠地在辛嘉的大腿上踏了一脚。 高留心冲出屋子,几个警察将海生和查实围住了。 海生和查实背靠着背乱舞着棒子,警察不敢向前。 高留心冲了过去,左右一闪一绕,抓住了查实的棒子,一脚将他扫倒。 海生迅即抽身一棒,打向高留心的头。 高留心本能一闪,躲过这棒,伸手抓住了他的棒子一拧。 海生放开手,转身逃跑,警察成了堵人墙挡住了他。 警察抓住了海生,戴上了手铐。 查实也被警察抓住,戴上了手铐。 就在这时候,跑进屋里的辛嘉找到了米粒,揪着米粒的头发出来了。 辛嘉说得咬牙切齿,“放了他们,否则,我一棒子结束了她。” 米粒被揪得面朝天,脸色苍白。 米粒挣扎了一下,辛嘉用膝盖顶了一下她的肚子,“叫你挣扎,你找死。” 米粒大叫一声,“不敢挣扎了。” 辛嘉拿棒子的手血淋淋的,但将木棒握得紧紧的。 警察也不知道怎么办,场面都安静了下来。 高留心欲向前,辛嘉又向米粒的胸脯顶了一下,米粒,“哎呀”一声。 辛嘉对高留心喝,“你上来,我将她两个**顶碎了。再向前一步,棒子就落在她头上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米粒痛得眼泪滚滚而落,拼命地叫喊着,“留心,留心,你小心。” 邻店的一高个子男人拿着拖把悄悄从一侧靠近。 屋出来一个女人,一把抱住了他,大声说,“有警察,你可千万别惹麻烦。” 男人一生气,一巴掌扇在女人的脸上,“自私。” “我就是自私。”那女人忍着脸上的痛,死死地抱住男人的腰。 男人用力要摆脱自己的女人,但已经被辛嘉发现。 辛嘉用大棒指那男人,大喝声,“畜生!当心我灭了你的门!” 那女人忙说:“大哥,我不没让他插手吗!不关我们的事。” “聪明一点,看好你的男人!当心自身不保!” 这时,又跑出来一个女人。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将男人架住,一拖一推拉进了屋子。 高留心闪到辛嘉的左翼,与右翼的警察形成弧形包围。 突然,高留心大声喊,“哥,你小心。”他同时,指向刚才那个男人出现的方向。 辛嘉中计,转头的一瞬间,高留心闪电出击,不分谁是辛嘉与米粒,一起抱住,脚绊住辛嘉的脚,三人同时倒地。 几个警察一拥而上,将辛嘉迅速制服并戴上了手铐。 老板这时候才走过来。 高留心蹲在米粒身边,米粒没有站起来,高留心也没有立即扶起她。 米粒的头发被辛嘉揪去了一大把,鲜血直留。左脸肿得高高的,嘴角仍在淌血。她的右手抚摸着胸脯,显然还很痛。左手还在发抖,无法自主动作。口里不断地**着。 “米粒,三个人都被铐住了。” 米粒已经不能说话,只是颤抖。 一个警察对高留心说:“小伙子功夫真不错,如果没有你,我们这几个警察今天就要丢人了。你受伤重吗?” 高留心只觉得腿、腰、背和头部都受了伤,手掌上也有灯泡的玻璃,但与米粒相比,不算什么伤。“救护车怎么没有事先准备好?我听老板报警是杀人,为什么没有准备救护车?” 那个警察看了看远处,“通知了救护车,可能是堵车了。出警的时候,同时通知救护车的。” 高留心问:“你是出警队的队长吧?” “是的。”队长说,“如果你伤不太重,可不可能先录口供?” 高留心说:“这个时候还是先去医院吧。” 旁边的一个年轻的警察说:“队长,好像老板也受伤了。大家先去医院,将伤情做了鉴定,再录口供吧。” 这时候,救护车才到达,米粒被抬上了救护车。 医生给高留心看了看伤口,说:“有好几处开裂的伤口,需要处理。” 高留心也被抬上了救护车。 第八巇神探露角 警察让老板哈少君上车去医院,哈少君店里有活,打电话叫丈夫过来。丈夫正上着班,但还答应来。 警察与哈少君一直等到老板的丈夫来,老板安排完活,这才上了警车,一起去了重合医院。 经过鉴定,米粒两处重伤二级,两处轻伤一级,六处轻微伤;高留心一处重伤二级,三处轻伤二级,六处轻微伤;老板一处轻伤二级,三处轻微伤。 高留心和米粒必须住院治疗,老板将伤处理完之后回家休养。 高留心与哥哥高留意住一起。 这天,高留意下班回到家里。妻子还没有下班,孩子在托管班,跟往常一样,他只把饭煮好饭。 煮完饭,上小二楼读书,这段时间,他报考了心理学课程。他觉得现在心理学有用,他也有些喜欢,便坐在了书房安静地读书。 没有多久,楼下门响了。 妻子满贞脚步声他很熟悉。 接着就是妻子的问候,“意哥,在家吗?” 他大声答道,“回来了。” “爸爸。”又传来孩子高清的呼叫。 “清清,”高留意答应一声。 紧接着,是妻子开冰箱、洗菜、涮锅、炒菜等的声音。 女儿上楼的脚步声响起,高留意才起身,去楼梯口迎接她。 他陪孩子玩了一阵,饭菜好了。 高留意和妻子、孩子都坐在了饭桌前,都没有动筷子。 两个大人看着墙上的钟,小孩子不停地问,“叔叔,怎么还没有回家?” 孩子的问话也是大人此刻的疑点。 “听外面的车声?”满贞哄着孩子。 孩子也知道是听叔叔的三轮车的声音。 此时,三个人都在细心地听外面的三轮车停放的声音。 高留心每天在六点左右回家,六点半,这是高留心每天最晚的回家时间。 六点半一到,满贞便坐不住了,她先走到北面客厅的窗户前看正面,没有高留心的身影,然后,扒到南面房间阳台上去看路上,那是他回家常走的路,也不见人影。 回到座位上,满贞就开始抱怨高留意,“说要给他买个手机,你不买。到点不回家,菜凉了,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在哪里了?” “他拧着不要,非得自己挣钱买。” “你借钱给他买,等他挣钱还不就行了吗?” “关键我说了他不同意。现在,他也不急着用手机呀。” “这个点了,你不急,我可急了。已经是不正常了!”满贞真是有点生气。 “偶尔一次,难免。” “有个手机,告诉我们一声,我们晚点做饭。这手机你必须买。”满贞强行道。 高留意说:“要不我们先吃,给他留点饭菜?” “不行!”孩子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叔叔上班最辛苦。” 满贞轻叹一声也说:“再等等吧。”她说话声音突然变小,泪水都冒了出来。 “妈妈,你怎么哭了?”孩子用小手帮她擦眼泪。 高留意讥讽道:“这有什么担心的,留心练过武的人,也不是惹事的人。瞎想,瞎琢磨。” 满贞点点头,“是我多想了。这社会挺乱,他这一晚回一点,我心里就惦记,害怕。” 孩子似乎听懂了大人的话,说:“叔叔是男子汉。” 满贞为了转移自己的心思,问孩子,“你饿了吗?” “饿了。”孩子说实话了。 满贞说:“你饿了,就先吃,好吗?” “不,等叔叔。” 满贞说,“那妈妈让你先吃些蛋糕?” 孩子高兴地点头,“嗯。” 满贞擦着泪水,去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块蛋糕,给孩子。 孩子坐在椅子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了。 满贞说:“慢点吃,小心噎着!” 孩子很听话,放慢了速度。 等到了七点半,满贞更是坐立不安起来,高留意也开始向窗外左看右望的。 两大人也很饿了,饭菜已经凉了。 高留意说:“把饭菜热一热,我们先吃。” 满贞已经不能够控制情绪了,“要吃你吃,我已经吃不下了。我已经没有心意吃了。留心也许真的出事了,他怎么那么晚?” 高留意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了。” “什么?” “他有女朋友了。” 满贞也想起来了,“哦,跟女朋友出去玩了?” “百分之百,”高留意说。 满贞也相信,“但他应该告诉我们一声呀?” “他不没有手机吗?” “也是,”满贞微微点头,想到高留心是陪女朋友了,心里高兴了,眼泪没有干,便乐了,“好,行,陪陪女朋友。二十岁,可以谈了。” “那我们不白等了吗?”高留意说。 “也得怨你,没有给他买手机,有女朋友了,连个手机都没有,谈恋爱也不方便。明天去买一个。” “说不定,不让我们买了。” 满贞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道,“你以为都像我一样傻,谈恋我买手机给你。你这人。” 满贞迅速把饭菜热好了,开始要吃饭。 孩子不见叔叔,还是不肯吃,满贞才说:“叔叔有女朋友了,晚上陪女朋友吃完晚饭了?我们先吃。” 孩子明白叔叔吃过了,便同意吃饭了。 一家三口把饭吃完了,到了晚上九点。 高留心还没有回来,这一次,是高留意先坐不住了。他对妻子满贞说:“昨天他说米粒姑娘同意做他女朋友了,今天这么晚了没有回来,你说他们会不会进展太快呀?” 满贞正在看《还珠格格》,无心地回答:“我现在只管永琪谈恋爱,不管小叔子谈恋爱。” 高留意没有别的什么担心,心想,“上了就上了吧,什么年代了。”就没有再问。 等到晚上十点多,两个人又有些坐不住了。 高留意说:“虽然是第一次约会,没有告诉我们的情况下,这个点,他应该回家了。他也太不懂事了。” 满贞已经看完了电视剧,也表示怀疑,说,“米粒好像是东北的,家里人都不在身边,不应该与留心相处得太晚。她该早回家了,否则,我对她的品质有怀疑的。” 孩子已经睡觉。 满贞也有些困,只有高留意暂时睡不着,他在听外面是不是有脚步声。 十一点,满贞已经睡着了,高留意还是没倦意,手里虽然捧着《鬼谷子》,但无心阅读。他不时地掀开窗帘向外面望,外面路上根本没有了行人,只有偶尔的车辆经过。 十二点到了,高留意有些心慌,满贞也醒来了,问:“弟弟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呢?是不是出事了?”高留意有不祥之兆。 满贞坐起来,“我也感觉要出事。是不是被米粒骗了?” “米粒是哈尔滨的。” 满贞穿起了衣服,“我们出去找一找?” “去哪里找?平时他也不在外面太晚。这是头一回,他能去哪里?” 满贞想了想,点点头,“对呀,他能去哪里?” “听他自己说,米粒在一家复印店工作,那家复印店在高城路。” 满贞说:“去那里看看?” 高留意站起来,“走。边走边想。” 两人穿好衣服,一起下了楼,朝高城路走去。 半小时左右,到达了高城路。这里静悄悄的,没有开着的门店,几乎都是卷帘门关好。复印店虽然有三家,但他们不清楚是哪一家。他俩一家一家地仔细观察,看不出与高留心有关联。 “我闻到血腥味。”高留意深呼吸着。 “是的。”满贞也闻到了。 这个位置正是米粒工作的复印店,高留意抬头一看店牌,在路灯的照耀下,非常清晰,大楷体“南皮复印文具店”。 “一定留在电话号码。”高留意又说,“仔细在门上找一找。” 第九巇滴血窥危 没有多久,高留意看到地上有一片深黑色的痕迹,心思“这是什么?”他用手指在上面按压一下,粘粘的,用手指抠了一些,送到鼻子上一闻,有血腥气,他多抠了一些,跑到了路灯下,细看,喊了起来,“老婆,这是血。” 满贞赶紧走了过来,“血。” “对。” 他将血送到满贞的鼻子跟前,满贞闻到了血腥,骇然道,“留心的?” “不好说。你先别着急,是不是人血,还不能确定呢?是人血,是不是留心的也不一定,先别太慌。” “哦,”满贞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微安定一些。 “赶紧找电话号码。”高留意内心也有些急,毕竟存在机率,就是高留心的血。 “看不见,怎么找电话号码。” “像我一样。”高留意将眼睛离门非常近,借着微弱的路灯找着。 满贞学着他的样子,果然能够看清门上的一些字,还有一些小广告,“霉素淋病一针见效”、“通下水道”、“修冰箱、空调”、“明星美女***”等,有贴的,有印的,有写的;有电话号码、有画片、有书法。 两人找了好久,就是没有找到复印店的电话号码。 最后,两人面面相觑,虽然看不太清对方,但知道对方都失望了。 “什么也没有,怎么办?”满贞问。 “找地面,附近的地面,找地上的名片。”高留意补充说:“放开范围大一些,打字复印店肯定有自己的名片。” 两人下了台阶,开始找,果然有不少的名片在地上。 两人都找了好多张名片。 高留意大呼,“有了,有一张‘南皮复印文具店’,经理:哈少君,后面是手机号码。她肯定有米粒的手机号码,找到米粒就应该找到他了。” 满贞连忙说:“赶紧打。” “已经十二点了。” 满贞说:“别管那么多了,打吧。” 高留意掏出手机,拔电话,“您拔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满贞着急地问,“怎么办?” 高留意将名片插入裤袋,站在那里默念着,“一定是这一家复印店,我听留心说过这名字,复印店门口有血渍,走,我们去复合医院。如果没有弟弟,我们就去派出所,如果有人,那就是受伤了。先去医院,再去派出所。去派出所了,民警应该通知我。民警没有通知我,即便在派出所,他也不是犯罪嫌疑人,现在应该释放了。” 满贞说:“弟弟怎么可能犯罪呢?想多了。” “过失犯罪,谁也难保。”高留意告诉她,“不过,今天他肯定没有犯罪,因为我没有收到警察的电话。走,去复合医院,我们一问就知道了。” 他们开车半小时,就到了医院,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医院外人都很少,只有保安在巡逻。他们进了大厅,问值班护士,护士让他们去住院部问一问。 到了住院部,有值班护士。询问后,告诉他们,“高留心,在203房2号床位。” 高留意问:“1号病床和3号病床是谁?” 护士看了一眼,“1号病床,詹姆士;3号病床米粒。” 高留意回头对满贞说:“两人都在,都受伤了。什么伤?两人打架了?” “他们打架留心会受伤,瞎说。” “他们就是打架受的伤。”护士补充了一句。 两人面面相觑,没有说什么了。 高留意和满贞找到了203病房。 屋内的灯是亮着的。 推门一看,吓了一跳,两名警察在病房。 一个骨瘦如柴的高个子男警察,大红也就二十六七的样子,坐椅子上在看一张时尚的报,盯着一些美女,看得很入神,两大腿不停地抖动着。 一个肥胖的女民警,整个屁股半个窗户宽,高高地翘着,她站在窗边安静地欣赏夜景,从窗户玻璃的反照下,女民警大约五十岁左右。 三张病床,1号位一个高鼻子老外,满脸的络腮胡子,睡得很深,打着呼噜。 2号就是高留心,头上纠着绷带,闭着眼睛,非常的安静。 3号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虽然闭上了眼睛,睡容也很美,只是脸上少了些血色,一看伤不是很重。 高留意和满贞一进来,坐着看报的男警察立即站了起来,挡住了他们,“不是医生、护士,不得随意靠近?” “我是高留心哥哥。”高留意解释道。 “哥哥也不行。”警察问。 那女警察也已经从窗户走过来了,问,“现在不需要你们?” “哥。”床上的高留心被吵醒了,叫喊了一声。 两警察都明白了,高留意确实是他哥哥,女警察便说,“少说两句,他需要休息。” 高留意听到了弟弟的声音,便走上去,“留心,你怎么了?” 男警察将高留意拉住,“他是我们案件的主要当事证人之一,为了他的安全,请离他两米说话。” 高留意说:“整个屋子才两米。” 男警察看了看前后的距离,确实只有两三米,便说:“稍微远一些。” 高留意退后几步,问男警察,“他没有罪吧?” “他们是受害人。”男警察说。 “受害人,为什么不通知家属?”高留意质问着。 女胖子警察挤过来,洪亮的嗓声说,“这个你要问办案民警,我们只值班,不管通知的事。你去派出所找去。”她一说话,下巴底下的都在做简谐振动,有节奏地荡动。 高留意知道没法讲理,便说:“我知道了。” 满贞在一侧抹着眼泪,想走近看,却不敢靠近,她问女警察:“他没事吧?” 胖子笑着说:“你说没事吗?没事绑着绷带,好看呀?” “我是值班民警,不是办案民警,不知道情况,我们也不是医生,不知道伤有多重。”拿报纸的男民警补充说。 女民警说,“他没有戴手铐,应该没有罪。只是主要证人。其实,你今天来没有用,我们会照顾好的。不过,你来得正好,请留下你的手机号,以便联系你。有手机号吗?” “老婆,留下你的手机号吧。”高留意说。 满贞告诉了女民警。 男民警又问高留心,“你录完口供了吗?” 高留心说:“没录什么口供。” “那就是明天上午,”女警察看了一下时间,“哦,只能说今天了。今天上午一上班马上录口供。”女警察告诉他们,“你们明天再来吧。” 满贞关心地问:“他除了头受了伤,还有其它伤吗?” “两侧睾丸破裂,腰肋都伤着了。”胖警察说。 “啊!”满贞先惊叫一声。 这时,邻床的米粒猛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大声肥警察问:“能恢复吗?” 高留意只看到米粒秀美的脸,问:“你是米粒姑娘?” “是的。您是?” “我是留心的哥哥,她是嫂子。”高留意指着满贞。 满贞问:“你们怎么打起来了?不刚谈恋爱吗?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不是我,嫂子,是我前男友,他不是人。”米粒伤心地诉说。 肥警察横过来说:“你们不能这样问!是秘密。” 米粒说:“我们说事实也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现在不行,以后可以。这是规矩。”胖警察说。 米粒不能说事情的经过,便说,“祥子跟我说过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的,是老板告诉你们的?” 高留意说:“我们十点多出来找他,找到你的复印店,发现地上有血,猜到了医院,只是过来核实一下,没想到你们真的出事了。留心会受如此重的伤,他是怎么回事?” 女警察再次阻止道:“与案件有关的问题,不可以谈。明天口供完了之后,明天办案民警会通知你们的。那时你们再来,你们回去吧。” 米粒又问女警察,“祥子的伤,能恢复吗?” 女警察说:“我是民警,不是他的主治医生,你明天问医生。” 米粒忧心忡忡地问:“有值班护士,你帮我问一下,好吗?” 女警察说:“你这么着急也没有用。护士也不会太清楚,明天早上查房,你直接问主治医生吧。你现在问,白问,急也白急,好好休息吧。”然后对高留意说,“你们也回去吧。” 满贞问:“他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女民警说,“明天,你不必送饭菜,我们会照顾。” “那就感谢你们了。”满贞说,又对高留意说,“我们回去吧。” 高留心说:“哥哥,你放心,我觉得没什么事。”也对米粒说,“我觉得真没什么事,明天你别问医生了。”他觉得米粒问这个问题很难为情。 高留意夫妇被警察劝离了病房。 出了医院,高留意自语道,“下身伤得如此严重?是不是情敌之间的打斗?” 满贞说:“就是的,米粒刚才说的。” “情敌是谁?”高留意问自己,接着又问满贞,“你听说了吗?” “昨天他才说有女朋友的,过去什么也没有说。”满贞回答。 “他们相处半年了,半年之中没有确定为情侣关系。可能就是因为存在第三者,米粒还没有放手。米粒与第三者分手,是因为留心撬动的吗?”高留意默默地想着,自问着。 “留心能撬动谁呀,我和你之间,谁能撬动?” “理是这个理。”高留意说,“留心凭什么能够得到米粒的心呢?要文凭没文凭,要钱没有钱,要地位没有地位,无产阶级一个。” “长得帅,善良。”满贞说。 “但是,他支撑家庭的基本能力都没有。学历也不高,前程也不明朗。” “女孩子凭感觉,怎么会考虑那么多,只要喜欢,狗屎也香。”满贞说,“我跟你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什么学历、前程。” 高留意道:“嗯,挺奇怪。” “我得警告你。”满贞转身面对高留意,正色道。 高留意借着路灯,能看到满贞的情绪是严肃的,反问,“怎么了?” 满贞非常认真地说,“明天,你上心理课,那培训班的女生肯定比男生多,肯定美女如云,你可要警惕,别让苍蝇叮住缝了。”她把“苍蝇”和“缝”强调得特别清楚。 第十巇老花新放 延光道303号,阳信大厦前,一辆白色大众和一辆红色宝马几乎是同时停了。 体态丰硕的益美志从醒目的红色宝马车走出来,她的余光就像闪光灯一样,捕捉到大众里出来了的那个身高1.86米的男人,那身影就像阅兵场上见到的军人,“谁?是上心理课的吗?”她问自己。 她注意到,那男人的大众车也不太好了。车门似乎有一点问题,他关了两下,第三次才把门关好。 “太帅了!”她已经不敢正眼望他。 益美志低着头,急走两步,她决定看清一点。 她走到了前面,先几步走进了大厦的门厅,她清楚地听到后面的脚步声。 到了门厅,益美志推开了门。 她没有离开门,而把着门,她非常清楚知道后面那个男人就要从身边擦肩而过,她有意识地帮他将拉住了门。 一股男人的气味扑面而来,她控制不住地兴奋,抬头说了一声,“先生,请进。” 那男人说了一声,“谢谢!” 一股纯正如兰的呼吸气钻到了益美志的鼻孔内,她不由得用力多吸了一下,真是有点陶醉。 她望着他的脸,木讷了,如此高大的身形,还如此清秀的面孔,明亮的双眸,细腻的肌肤,润红的面庞,如同化过妆的女人。 就是这一声“谢”,这一抬头的相视,让益美志面红耳赤、心潮澎湃,她立即低下了头。 男人已经走进去很远,她仍旧没有放开门把,后面进来的人说了一声,“谢谢!”她才发现自己傻了。 她赶紧快走了几步,到了电梯口,那男人还等着电梯,于是,她就紧挨着他站着。 她很想抬头看他,却不敢。 她的左手紧紧地抓着腰间的小包,右手紧拽着包带。心想,“幸好有一个包,否则,现在的手没地方放。” “不上楼吗?” 男人已经进电梯了,她还站在外面不动。听到男人的提醒,她才恍然大悟,赶紧跟了进去。她竟然就这样走了神。 “几楼?”男人又问。 “七楼。” “都是七楼。” 益美志问:“心理培训吗?” “是的。” 益美志一听,满心欢喜,美滋滋、甜蜜蜜地,欢乐流入周身的每一个细胞。 “到了。”男人说。 “谢谢。”门开了,益美志说了一扭,冲出电梯,抬头找卫生间。 她分清了男女卫生间,跑了进去,对着镜子轻轻地说:“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四十岁了,青春真的回来了吗?” 她看着自己红扑扑的脸,摸了摸,拍了拍,“镇静,镇静,四十多岁的人了,别跟少女一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把握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行了吗?这是公用的。你占这位置多久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声谴责道,“你这人,这是公用镜子,你照多久了不知道吗?” 她脸一红,赶紧睁开眼,说了一声,“对不起。”抬头一看,是一个浓妆艳抹的五十多岁的女人,戴着一顶插花的丝帽。 她赶紧让开,冲出了卫生间,向教室走去。 进门右侧是签到领书处。 人不是很多,前面进去了不少,她前面排着只有两个女人,那个男人就在前面第三个。她看到男人正弯着身子签字,她很想看到他的名字。急着想插队,但她不敢。看着男人领完书离开,也找到他的座位。 紧跟在男人后面的是一位二十七八的姑娘,只见她迅速签了字,迅速领完书,迅速跑步跟上那男人。 男人找到最边上一列第四排座位坐下,那女人迅速紧挨着他坐下了。 “完了,有人盯着了。还是一个年轻的,没戏了。”益美志心里着急,转念一想,“小年轻,比智慧,不比外貌。” “到你了。”签字的老师说话了。 “哦,”她这才清醒过来,她有意地看了看他的姓名,“高留意;工作单位,政法委。”她轻轻地惊叫一声,“哇,政法干部!公务员!” 再看,下面的名字连体定,“沙昭惠;工作单位,信都装饰设计。” “你签你自己的字,看别人的信息干什么?”负责签到的老师敲着桌子斥责道。 “好,好。”益美志迅速签完到,工作单位,益美生物。 领了书,她不自觉地走向了高留意那个桌,在沙昭惠旁边坐下。 沙昭惠没有注意到益美志,她将自己的一支笔悄悄地向高留意的大腿上滚去,正好笔从他的大腿上弹到他的跨下,掉在了地上。 沙昭惠赶紧说:“大哥,麻烦一下,我的笔掉你那边去了。” 这一切被益美志看到了眼里,“小聪明。”她心里指责着沙昭惠。 高留意正在翻书,见沙昭惠的笔掉到他那边了,侧身伸手捡那支笔。 “谢谢,大哥。” “没关系。”高留意将笔交给了她。 沙昭惠右手一把抓住了笔和高留意的手指,“谢谢,来瓶水吧。”她的右手将一瓶纯净水交给高留意。 “我不渴,你自己留着吧。” “我还有,天气热,多喝点水。”说完帮着将瓶盖拧开,递给高留意。 高留意见瓶盖都拧开了,就收下,“多谢。” “我看你挺用功的,就开始学了。” 高留意说:“也不是用功,觉得说得挺好,喜欢。” 益美志听着沙昭惠与高留意的对话,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她恨这沙昭惠太狡猾,更多的是担心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她暗暗提醒自己,“只能智取,只能暗斗,不能明争。 “喂,那三名同学。”讲台上的班主任老师,用手指着益美志,益美志和沙昭惠都望着班主任,“对,就是你们三个人,都分开坐。一共就三十几个人学习,每张桌子坐一个人,没必要三人挤一张桌子。” 高留意也听到了,赶紧站起来,前移了一个桌子。沙昭惠赶紧起立,迅速坐在高留意前面一排。益美志本也想坐那个位置,但转眼没了,就只好坐在高留意的后面。 讲台上的班主任老师,是研究心理学的老手,这一点举止,她没有看不出来的,禁不住笑起来,拍拍桌子,说了一句,“明年,一定多招些男生,今年男生太少,不够分配。明年男生免费学,保证性别比例。” 这时候,大家一下明白了,教室哄堂大笑,但高留意却不知情,跟着大家笑了笑,又开始阅读。 这一句说得益美志脸发烧,耳发烫,一下扒在了桌子上,不敢抬头。 沙昭惠却没事一样,盯着老师。 讲台上的班主任老师指着沙昭惠,对她笑了一笑,“都是学心理的,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内心的反映。注意别太过了,说不好,不是你的菜。” 沙昭惠知道老师在说她,回答一句,“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同学们大笑。 老师说:“也没有错,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沙昭惠说:“近水楼台你不照月,向阳花木你不逢春,浪费了自己的资源。” 同学们鼓起掌来的,有人说:“说得好,说得好。” 第十一巇爱情集训 班主任老师说话时,喜欢微微扭动身子,“你得小心后面的黄鹂,还要当心更强大的螳螂藏在你的身边。” 高留意没有听她们的对话,低着头在读,“静观干预法。” 沙昭惠迷迷糊糊的望着大家,似懂非懂。 益美志则满脸通红,不敢看前方,低着头翻着书,但一个字没有看。 该上课了,签到老师开始点名。 接着,班主任老师宣布了纪律。 最后,主讲老师便开始讲课,对心理学的学习和考试情况进行大致的介绍。 一上午就完了。 中午,高留意去指定的食堂吃饭。 到了食堂,一看,排队办卡的人很多很多。原来这里不只是心理学学员的专用食堂,而且面向整座大楼的职员。 高留意背着手正排队办卡,突然手指被两根软软的手指轻轻掰动。 他猛然缩手回头。 见沙昭惠在身后,笑融融地拿着一张卡片,一下塞在他的手中。她说,“你的。” “什么?”高留意拿着卡片在手中看了看问。 “餐卡。”沙昭惠笑得两边酒窝特别的明显,增加了几份可爱。 “哦,统一办餐卡了吗?”高留意疑惑地问。 “不是,是我帮你办的。”沙昭惠响亮地回答,同时,将他拉出排队序列。 “你帮我办的?”高留意更加疑惑。 “是的啦!”沙昭惠娇气地说。 高留意更加糊涂了,“你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你啦。” “我记性真差,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记不起来。” 沙昭惠更乐了,“刚才,我还坐你旁边,你帮我捡笔的那位。” 高留意这才顿悟起来,长长地一声,“哦,想起来了。就是你?我们还是同学,我没怎么注意。你还给我水喝了。” “难怪,你学习认真,光顾着读书了。” “你怎么能那么早就办着卡了?”沙昭惠问。 “我们公司也在这栋楼,这里我熟悉,人我也认识,一个电话就搞定了。用不着排队。我排队打饭吧。” “你已经有卡了,这张是谁的?” “当然是你的。” “这让你太费心了,太费心了。” “您高兴吗?” “高兴,怎么不高兴呢?” 益美志就紧跟在高留意的后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骂道:“小鬼,真有一套。经过恋爱培训了吧?年轻人,够专业,我得好好学一学。” 高留意问:“多少钱?” 沙昭惠见高留意真的高兴,“你高兴就行,不用你花钱了。” 高留意说:“不可能是免费的吧!” “您是免费的。” 高留意看了看排队办卡的,手中都拿钱了,所以,自己手中也准备了两百块钱。他看了看手中的钱,“这难道是押金?吃饭不要钱?培训费里包括了?如果培训费里包括了,应该统一发卡呀。不对,不是免费的。” “你放心吧,没有向你要钱。” 高留意这才反应过来,摇摇头,“这就不合适了。凭什么要你花钱?”把卡塞回到了沙昭惠手中,“不要钱,我可不要你的。” 沙昭惠急了,连连点头,“好了好了。你给钱,你给钱。”把卡又塞到高留意的手上。 “多少钱?”高留意问。 “这里是十三块钱一餐,我估计吃到毕业够了,我一共给你充值八百块钱。” 高留意感觉多了,用不着一次办整个学期的,也不清楚工作是不是与培训冲突,如果冲突肯定是学不完的。但人家已经办完了,就将钱掏了出来。 沙昭惠一把按住了他掏钱的手,“你等一会儿再给钱,我们先打饭,吃饭。” “也行。”高留意觉得人多,太挤,没必要那么急着给。 沙昭惠在前面排队打饭,益美志连卡也没有办上。 不过,她眼睛却一刻没有离开沙昭惠与高留意。 她在想,“怎么办?好不容易青春复燃,难道让它熄灭。再熄灭,这一辈子,还会有复燃的机会吗?青春不复燃,这一辈子算什么?不行,我一定争取。不仅要争取,而且要拿下他,打败沙昭惠。” 她看到沙昭惠饭打好了,接了两杯饮料。找了一个空桌子,自己占一个位置,将另一杯饮料占住对面的位置。 高留意正准备找其它的位置坐,沙昭惠跑了过去,接过他的餐盘,说:“那个位置靠窗户,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而且空气好。”自作主张地将高留意的餐盘放在了那杯饮料旁边。“男人一般都能够接受可乐,你能接受吗?” 高留意跟在后面,然后,在可乐前坐下。“喝,但平时很少喝。” 沙昭惠说:“少喝点没事。再过段时间,天气凉了就不适合喝了。” 高留意在窗口一看外面, “啊,真壮观,真是好位置。你选的位置真好。” 沙昭惠撩开两侧的长发,笑嘻嘻地说,“意哥,今天见到你,真开心。我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是吗?”高留意说,停了一下,问,“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意哥,不行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高留意记得没有有自我介绍的。 “我跟在你身后签的到,看到你的名字,‘高留意’,而且点名的时候,你答‘到’了呀,这还不知道呀。” 高留意嘿嘿地轻笑,“我一个也没记住。” 沙昭惠地说,“我知道你现在对我一点感觉都不会有,但是没关系,慢慢来。” 高留意猛然抬头,望着她,“你的话,我没有听得太明白。” 沙昭惠哈哈一笑,“不太明白,就不太明白吧。” 高留意跟她笑了笑,“我傻。” “但是你好帅。” 高留意真不只第一次听别人说了,对这个‘帅’有了免疫力,没什么反应,问,“你是做什么的?” “装修设计公司做行政主管,刚做主管。前面那个主管刚辞职,我接了她。”沙昭惠说话声音脆爽,就马蹄琴的声音,说话很干脆利索,咬字清晰。 高留意真心地赞道,“你好利害,这个年纪就做了高管,不到三十吧?” “二十八岁,我大学一毕业就到这家公司了没有换,二十二岁做学徒,一年就是自己做项目了。我在这家公司五年了,别人总来了又走,我没有动,所以,我是这里最老的员工。,后来,我发现我更喜欢做行政管理,我是老员工,主管不在家时,我就管,一边做设计,一边做主管,发现管理更适合我。我这人爱交流,话特别多。你可别烦我话多,烦的时候,请提醒我一下,我就会克制的。” “这是优点。” “你真这样认为吗?”沙昭惠问。 “本来好多看起来是缺点的缺点,某个时候也是优点,这个爱说,爱表达,本来就是优点,一般内向性格的人想学也学不过来呢。” 沙昭惠悄悄地问,“我长得怎么样?是你喜欢的类型吗?你类型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高留意略显尴尬,说:“你是人见人爱型的,你们公司应该有不少男生吧?他们应该很喜欢你的。” “一半男生一半女生,我年纪比他们都大,我不太喜欢与他们有某种关系,所以,我没有男朋友,但不代表不想找男朋友。” “设计人员内没有你喜欢的男生吗?” “喜欢是喜欢,是那种喜欢,不是爱情的那种喜欢,我说了,主要他们都比我小,太年轻,没一点感觉。只是觉得可爱,他们特别的不懂事,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是幼稚型的可爱。一个男生要成长成像你一样的男人,太不容易了。” “我多大了,能比吗?”高留意又问,“大学里就没有一个。” “上大学谈了一场恋爱,是我的学长。他本来就不太喜欢我,他长得实在是太帅了。”说到这里直叹息,“唉,他一毕业就消失了。我知道他是特意躲着我,实在没有办法,只有放弃。实在是不放弃不行了我才放弃的,真的舍不得。”她觉得很沮丧。 高留意被她的话给感染了,为她叹息了一声,“好感人,太可惜。” “五年了,说不好,他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唉,我每次想起来就痛苦。希望开启新爱情之旅,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然后,结婚,疗治的心灵伤痛。” 高留意安慰道,“没事的,你还年轻,机会有的是。” “话是这么说,但机会就是少。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一个男人让我倾心了。我妈妈见我年龄大了,还暗示我快点结婚。其实,我比她还着急,眼看三十岁了,是个准剩女了。” 高留意道:“缘分到了,就简单了。” “我一看你就是聪明人。”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高留意问。 “我做行政主管是要面试员工,来面试的新入职员工,在我面前一坐,几个动作,我就知道他聪明程度和能力水平,八九不离十。哪怕是校招的时候,只要学生从我面前走过,我就能够感觉到她适合不适合做设计。”沙昭惠说这话很自信。 其实,这种感觉高留意自己也有过,做政法工作过程中,对执法人员的水平,几句话就能够清楚,不必深入调查。对于群众反应问题的心理,一听就知道他们将如何说下一句。 高留意说:“你太厉害了。” 饭很快吃完了,没等高留意拿餐盘,沙昭惠就将两个餐盘摞在一起,端起来,向收盘筐走去。高留意连说“谢谢”的时间都没有。 放了餐盘,沙昭惠便跟在了高留意的身后,出了饭堂,便两人并排走着。 益美志与高留意只隔了一张桌子,她是面对着高留意,但高留意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存在,他只认真听着沙昭惠的每一个故事。 益美志听得很清楚沙昭惠的话,觉得沙昭惠确实是一个实力派,而且年龄上有优势,心想,“如果自己不用手段,恐怕根本撼动不了她的地位。必须想法子。” 目送了两人,自己吃饭要晚得多,根本没有吃完,她放下了餐盘,跟着他们回到了教室。教室里只有四五个人。高留意坐在自己的位置,却不见沙昭惠。 “她干什么去了?”益美志心里琢磨。 益美志刻意从高留意跟前经过, 她了一眼高留意,高留意也看到了她,两个人目光相交时,她点了点头,很随意地问候了一句,“吃完了。” 高留意笑着回应,“饭菜还真不错。” 益美志立即兴奋起来,趁机问,“你觉得这饭菜行吗?” 高留意说:“挺好吃的。” “有机关饭堂的好吗?” 高留意很诧异,心想,“她怎么这样问我?”随口问,“你也是机关的?” “不是,我父亲战友是机关的,我去过一次,那里吃得不错。不知道你市**吃得怎么样?” 高留意更惊诧,问道,“你怎么认定我是市**的?” “你政法委不是跟市委市**在一个食堂吗?” “你为什么对那里如此熟悉?你也在市机关工作?” 第十二巇美女心机 “没有。”益美志特意不把话完整,等待着高留意追问。 “没有,你还那么清楚?”高留意问。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经常去那里吃饭。我父亲战友是机关的。” 刚才的话高留意没有认真听,确实没有听得太清楚,这一次有了些兴趣,听得很真切,“你父亲是军官?” “对呀。”益美志特意保持着一种淡然。 这几句话勾起高留意极大兴趣。 益美志看出来高留意被她的话吸引了,便特意在他后面的座位的偏右一点落坐时,便于高留意的身子转向了她。高留意追问道:“您的工作是什么?” “生物研究,”益美志回答。 “啊,生物研究?”高留意似乎被什么触动,“生物研究,生物研究,太好了,太好了,好工作。”他反复地念诵着。益美志也不接他的话,只是看着他清俊的脸,好像欣赏着一幅画。高留意过了一会儿问,“您在哪家公司上班?” “益美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 “啊,益美生物,名企!”高留意更是惊讶了,“这家公司肯定知道,这是我们贝丘市大企业之一,以保健系列产品非常有成就,每要申报好几个专利。你在这家公司真不错。哎,我也喜欢生物。” 益美志一听大喜,心想:“有戏。我看沙昭惠的做法算是白折腾了。”她特意不再亮自己的身份,反问道:“你在政法委负责什么?” “哦,写写画画的,没有正形的工作。”他又补充了一句,“最初在报社做编辑。” “高才生呀?”益美志一听报社编辑,崇敬之心油然而生,“您哪个大学毕业?” “清华的文科生。” “清华大学的呀?” “不好意思,喜欢生物、本来可以从事生物研究,但是还有选择研究生物,原因很复杂,我清华大学文学系毕业的。” “我的天呀。清华学子,太了不起了,能留个电话号码吗?” 高留意犹豫了,等了一下,才说,“电话,你记一下。”高留意想将电话号码说错一个数字,到时候打不通,见面说口误就行了。说不定,她根本就不会联系。 益美志看出来高留意的心思,说,“如果不方便,就不为难你了。” 益美志说这种话,让高留意反而将内心的防线放松了一点,将真实的电话号码告诉给了她。 两人交流正兴奋时,沙昭惠端着两杯咖啡进了教室,一眼就看到两人的交谈如火如荼,但并没有表现出复杂的情绪变化。 在沙昭惠的眼里,益美志应该是已婚女性,而且年龄和外貌跟自己没有可比性。 她走到了跟前,将咖啡放在高留意桌上,“今天就用一次性杯子,明天,我再带个咖啡杯,下午喝杯咖啡,上课精力旺盛。” 益美志心想,“你也太性急了。说不定,人家已经结婚了。” 突然,益美志灵感乍现,“就告诉沙昭惠,说高留意可能已经三十四五岁,很可能结婚,她就会放弃。而我呢?高留意婚否对我影响不大。如果结婚了,做自己的地下情人,保持比较密切的关系就行了。如果未婚,自己配些药,吃得变年轻一些,化妆再细一些。用美色加金钱再加真正的关心,我就不怕拿不下他。即使他已经结婚,他的结婚未必牢固,想办法拆散他们。”想到这些,益美志自信心倍增,决定寻找时机,先劝退沙昭惠。 第二天,是星期日。 益美志特意早一些来,她先上楼,教室的门还没有开。她便在一楼的大厅里坐着。她特意等着沙昭惠。 不出所料,沙昭惠果然来得比较早,一进大厅益美志便叫住她了,“沙昭惠,你的意哥还没有来。” 沙昭惠几步就走了过去,站着问:“你看出来我喜欢意哥?” “我是你阿姨,过来人。” 沙昭惠摇摇头,“行了,你很年轻,做我姐姐差不多。” “你叫我益姐吧?” “不行,我才不随便与人称姐妹,我也不认识你。我叫……什么,你是益姐?哪个益字?” “我叫益美志,利益的益。” “哦,”沙昭惠在旁边坐了下来,“我叫你益老师?嘿哎,你也不像有文化的人,却像个企业领导,我叫你益总。” 益美志一听,心想,“小姑娘眼力还挺好。”欣然接受,“好,你就叫益总吧。我就厚着脸皮答应一声。” “我教你追你意哥,行不行?” “你教我?我用得着你教吗?你们思想不老土吗?” “为你出谋划策。” “你是真想帮我吗?为什么?” “你机灵,漂亮,又有才,我也喜欢你。”益美志称颂了一翻,然后说:“肯定想帮你。你接受我的帮助吗?” 沙昭惠点点头说:“你真是个好人,看你也许是情场高手,你肯定比我有经验。好,你说。” 益美志说,“如果我是你,我今天就要跟着高留意,看他的家住哪里,顺便了解他是不是成家了。” 沙昭惠如醍醐灌顶,“是呀。您真是我的军师。” “知己知彼。”益美志说,“我看他的年纪,已经差不多三十五了,成没成家,是你能不能追他的大问题。” “问题不大,成家了拆散他的。” “你没我的帮助,你拆得散吗?” “哎呀,咱俩这是狼狈为奸呀,商量着拆散人家的家庭。” “你不要意哥了?” “要,要。” “女人在爱情方面,还是自私一些好。” 沙昭惠点点头,“好,你说得对。改日我请你吃大餐。” “不,改日,吃你的喜糖。” “如果有那一天,一定让你坐首席。”沙昭惠说话时,将一只手高高举起。 “你能不能我益姐了?”益美志觉得她叫益姐,也叫意哥,特别的吉利,很想让她这样称呼。 “不行,叫我志姐,也不能叫你益姐,这个益与意哥意同音,叫你益姐,你占的便宜太大。好像你与他是一对的。”沙昭惠刚说完便跳起来,“他来了。我去接他一下。” 益美志真佩服沙昭惠的敏感,说着话聊着天,心还在高留意的身上。自己面向着外面,没有看到高留意的影子,她便知道来了。 “你背对着他,怎么知道他来了?”益美志好奇地跟在她后面问。 “他的那辆车,声音特殊,一听就是他来了。人长得帅,车长得破。” 在厅里往外看,确实看不到车,只能听到声音。可是,益美志却听不到异样的声音,不过,她的嗅觉很不错,有一股熟悉的气味从门外涌入。 高留意刚要推门,已经看到两个女人在门口迎接他,他感觉到很难为情,很尴尬。 沙昭惠给他明显的压力更大;益美志要走了他的手机号码,也给了他几分压力,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高留意清楚地记得老婆的话,“心理培训班,女生多,男生少。要小心苍蝇叮有缝的鸡蛋。”这真的要被应验了。 高留意随意打了个招呼,便冲了进去,头也没有回,就到了电梯口。 沙昭惠跟在身后说:“意哥意哥,今天过完,一个星期见不到你,这可怎么办?” 身边还有其他人,高留意听得面红耳赤,眉头皱起来,尴尬地看了看身边的人,对沙昭惠说,“下个星期再见,我不会变质。” 大家一哄而笑。 沙昭惠却什么事也没有,接着说:“你能不能把电话号码给我,我给你打电话。一天打一个电话,我还会多打的,我知道你工作忙。” 高留意说:“我没有手机了。” “没有手机?昨天我见到了。” “昨天见到了,你昨天见到了。”高留意差点没词了,溜出一句,“昨天晚上不见了。” 到了教室内,三个人都坐下了。 沙昭惠还是追着说话,“真丢了吗?” “你可以自己搜查。”高留意将两手分开,做出让你搜的姿态。 没有想到,沙昭惠高兴了,说,“真可以搜,那我真搜了?”她做出了真搜的架式。 益美志见沙昭惠真要动手,明白沙昭惠想借机接近高留意,便提醒高留意,“你可别让她搜,还有那么多眼睛看着你俩。” 高留意万万想不到沙昭惠还真的会搜他的身体,环视四周,人来得真不少,已经有二十多人了。连忙说:“别搜了,你看我的衣服口袋什么都没有。” 他把口袋翻了过来给沙昭惠看。他觉得这样也很尴尬。 “好,我相信你。”沙昭惠笑了,“不搜你了。” 第十三巇美丽惹祸 高留意见沙昭惠年龄小,行为有点像胡闹,没太介意,只是有点不愿意搭理她。 但越是不想搭理,沙昭惠越害怕高留意不搭理他,便生出更多的话来,高留意却越是不自在,越是想逃避,越被动,他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期待着早点上课。 到了中午,吃完午餐,果然沙昭惠兑现了昨天的承诺,将两个雅致的咖啡杯拿了出来,泡上了咖啡,配上了咖啡小匙。 顷刻,整个教室充满了咖啡的气味,高留意和沙昭惠成了一个亮点。高留意感觉到大家在背后议论自己。 下午全部课程完毕,高留意赶紧加快脚步逃离教室。 沙昭惠按照益美志的指点,跟踪高留意。 高留意并没有回家,而是将车开到了医院。 “他到医院来干什么?”沙昭惠盯着他下了车,等他进医院的厅。 沙昭惠换上另外一件衣,下了车,跟了过去。 高留意向住院部走去。 “看病人,也不带礼品?难道是他爸或是妈生病住院了?”沙昭惠跟着到了住院部,但是进了电梯,却不知道他去第几层。 沙昭惠无法猜出第几层,在住院部楼下转了转,就回到了车内。 过了一个多小时,天都黑了,高留意才从医院出来。 高留意到了自己的小区,沙昭惠跟上了。 可是到了小区的门口,保安问,“去哪里?” “去朋友家,高留意家里。” 保安打量着她,严肃地说,“倒车,下车。” 沙昭惠将车退回去,下了车。 保安说:“让里面的人打个电话给我。” “他刚进去。还要打电话吗?” “凭什么?”保安略有点生气,“他刚进去,也得打电话。” 沙昭惠本就是偷偷摸摸跟踪他的,不可能让他打电话,再说自己没有他的手机号码:“我没有他的手机号码。” “什么?”保安一看这女孩长得如此漂亮,跟着一个男人,而且没有对方的手机号,感到她不是好人,便说,“你是他的朋友,却没有手机号,那我打电话给他,我问一问他。” 沙昭惠连连摆手,“别,别。” 保安感觉问题大了,“车开到一旁,让后面的车要进小区。” 沙昭惠将车倒得更远,将车停到了一侧。 保安从走过来,“你的身份证?” “进个小区,为什么要检查身份证?” “你没有对方的手机,也不让我对方,你说你来干什么?”保安追问着。 “我没带身份证。”沙昭惠解释后便说:“那我不找了。我回去。” 保安说,“你等两分钟。” 沙昭惠问:“什么意思?” “你已经让我产生了怀疑,你有什么图谋。我必须报警。”保安说。 听说要报警,沙昭惠着急了,“你这人,这点事报警,什么意思?你报,赶紧报,警察来了,也没关系。” 保安说:“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不报警,但请快一点。” “我用得着给你合理的解释吗?哥,我就进去找高留意。他是我哥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三十四五的女人,穿戴整齐,走了过来。 保安赶紧走过去说了一句话。 那女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沙昭惠,摇摇头,“不认识。” 沙昭惠问这女人,“你是谁?” 女人问:“你是高留意的妹?” “对,怎么了?” 女人不说话了,拉过保安,悄悄地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保安拿起手机,离开沙昭惠二十多米。 沙昭惠看着女人走进去,不明白她是住,保安为什么问她,她这样问自己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悄悄地走了。走时,还与保安说悄悄话。 沙昭惠再看保安,电话已经打完,也走了回来。 沙昭惠不明白女人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保安的意思,保安回到了保安亭。 沙昭惠走过,问:“师傅,我怎么办?” 保安阴沉着脸,“你等着。” “天晚了,让我等多久?” “十分钟!” 沙昭惠问:“你打电话给高留意了?” 保安没有好气地说:“一边呆着。” 沙昭惠只好一边呆着。 一辆警车驶了过来,停在了沙昭惠的车旁。一名警察从车里下来,拍拍沙昭惠的车,“谁的车?” 沙昭惠赶紧走过去,说:“我的车,保安让我停在这里。没事吧?我这就挪开。”沙昭惠以为了交警。 “你是这车的车主?” “对。” “有人报警,你有寻衅的嫌疑。”警察说。 “保安刚才报警了?” “有人报警,你别管是谁。” 沙昭惠看了一眼保安,想过去问。 警察将她挡住,“不要去问。我问你,你回答就行了。你来干什么?” 沙昭惠回答,“没有,没有…我只是为了找一个人。” “找谁?” “高留意。” “他是我同学!” “你多大?” “二十七。” “带走。”从车上,又下来了一名警察,大声说。 听到了命令,这警察一瞪眼,“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 警察伸去拿沙昭惠的手,沙昭惠本能地一挣扎,但用力过猛,警察抓得也不紧,她的手指直接划在了警察的下巴上,立即出现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了出来。 刚从车上下的那警察大叫一声,“袭警!”便冲了过来,“抓捕。” 两个警察一把扭住沙昭惠的双手,将沙昭惠扑倒在地上。 先下来的那个,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整个身体压在沙昭惠的背上。后下来的那个中等身材,说话利索。 沙昭惠背部、肩部、腿部被压得剧痛,手和臂就像骨裂一般。痛得沙昭惠又喊又叫,周围围了一圈人看热闹。 有围观的人轻轻地说:“对一个女孩用这种暴力,这是什么行为。” 沙昭惠被强行戴上了手铐,她质问道:“为什么给我戴手铐?” 魁梧的警察指自己流血的伤口,“这是什么?你存在寻衅嫌疑,你不配合执勤,抗拒抓捕,已经是妨害公务了。” “我寻衅嫌疑是怎么回事?”沙昭惠说,“我不过是来找同学高留意。” “我们管理这片的警察,高留意三十七八岁,哪里有你这样年轻是同学?听报警人员说,你没有他的电话号码,也没允许别人联系高留意本人,同时,还有其它证人证明你不是高留意的熟人。你存在追逐,并企图骚扰高留意生活的嫌疑,需要接受调查。” 沙昭惠被强行带上了警车。沙昭惠看到警车前后的铁栅栏门,她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带走了。 沙昭惠已经吓得面色苍白全身发抖。“警察叔叔,你会怎样处理我?” 中等身材的警察说,“你得配合调查,如果高留意承认你与他的关系正常,你应该在24小时内被释放,如果他不承认你与他的关系正常,你将接受进一步调查,需要配合37天。如果被证实你故意骚扰高留意生活的话,根据《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条,可能将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那个受伤警察则说,“你被释放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你在我们执勤过程中使用暴力妨碍执法,根据《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条以暴力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职务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暴力袭击正在依法执行职务的人民警察的,从重处罚。我下巴已经因你的袭击造成轻微伤。” “警察同志,您那伤不是我故意的。” “你为什么不配合?”那受伤的警察很生气地问,“反抗的动作那么大,不是故意的,谁相信?也许是你平时养成了凶狠的习惯。” 沙昭惠说:“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愿意赔偿,你说可以吗?” “现在,我也不好说。先到派出所再说。”受伤的警察说。 沙昭惠急肚子开始疼痛,汗珠滚滚而下。 司机从反光镜里看到了,大声喊,“你怎么了?” 沙昭惠说:“我肚子疼得厉害。” 两名警察同时往回看,车停了下来。 警察将她放出车外,缓一缓,她肚子不疼了。 沙昭惠产生了逃跑的念头。 她刚准备跑,魁梧警察一把将她抓住,押上了车。 很快到了派出所,被关到了羁押室里。 第十四巇微隙危巇 一名女民警坐在羁押室外面,沙昭惠坐在羁押室的坐台上。 她看到蓝色的栅栏墙,显得是那么的庄重和可怕。 已经到夜深了,沙昭惠才向外面的女民警询问一句,“民警同志,什么时候放我?” 女民警冷冷地、凶巴巴地回答,“这个我不清楚。” 沙昭惠没有看到清楚对方的脸色,只想找人倾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你这人,自己犯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吗?” “我就…我就不小心挠了他一下。” “我不清楚,我也没有问。今天是星期天,因为你,被临时安排值班。晚饭没吃好,孩子晚上学跳舞,也取消了。你一个女孩子,跟警察较什么劲?” “我真没有较劲…” “没较劲怎么抓你了,没抓我?也没抓别人。挺长时间没有女犯人了,突然……” “什么?我就是女犯人了?”沙昭惠觉得这名字好难听。 “口误,女嫌疑犯,还是正式的犯人。” “这…” 女警说:“打电话告诉我抓了一个女的,我听就来气。女人能犯什么罪?一个女人不在家里安安静静过日子,在外面瞎折腾干什么?一看你,年纪轻轻,生得如此好看,跟花似的,怎么就把警察给打伤了呢?” “这里头,太多误会,真的。”沙昭惠听着这女警的话,真是难以言说,什么都成了自己的错,警察就一点错没有,她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今天晚上想清楚,明天一上班就会提讯。” “提讯?提讯是干什么?”沙昭惠已经哭出来了。 “提讯,就是录你的口供。” “录口供是干什么?” “录口供,就是让说说整个事情的真实过程。” 虽然女警解释得不错,但沙昭惠仍旧觉得神秘,觉得录口供就只是对犯罪分子的,是一个贬义词。 女民警说:“你老老实实地呆着吧。等待明天吧,睡一觉,就到明天了。” “一定等到明天吗?” “现在几点了?你知道吗?”女警问。 “几点?” “九点半。”女警回答。 “我今天晚上回不了家了呀?” “当然。” 沙昭惠一听,“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女警说:“哭,也没有用了。已经进来了。” 沙昭惠哭得不能说出话来。 “好了,好了,哭得烦不烦?”女警谴责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沙昭惠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怎么跟…跟我爸爸妈妈说…说这事呀?” “民警还没有通知你家里人呢。” “是的。” “这怎么行?”这时候女警有了一些同情心,“也是,抓了人应该通知你家里人,这个时候你不回家,爸妈多着急呀?” “别,别,别,别通知,更好。让我死在这里算了。” “你可别说死的话,你找死,我可要叫人把你铐起来了。你就更不自由了,知道铐子吗?”女警将一套镣铐拿起来,给沙昭惠看。 沙昭惠一看,那铁链子,如果被铐上,那有多痛呀,连忙说,“别,别,我不会找死。我好好呆着,我好好呆着。”她请求着。 “纸包不住火。明天一定会通知你爸爸妈妈。” “那可怎么办?我伤害了我爸爸妈妈。” “今天是星期天,明天你不用上班吗?” “要上,这可怎么办呢?”沙昭惠想到要上班,“你能够帮我请假吗?” “不行。” 沙昭惠问:“您几点下班?” “十点。” “我将我家里电话号码告诉你,你能不能帮我圆一下?” 女民警说:“我特别想帮助你,可是我害怕违反规定。我下班给你反应一下,我不能直接帮你打电话。我一定跟所长说。” “如果不行的话,您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下高留意?你认识吗?” “高留意?我不认识。他是干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他就住我今天出事的那个小区。” “找他干什么?” “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沙昭惠说:“我真的爱他的,我跟踪他没有骚扰他的意思,请他理解。我只是想尽快与他发展关系。我特别爱他,我不可能伤害他。请他不要听保安和民警的。“ 女民警听了,有些感动,“今天你因为他被抓的?“ “是的,民警说我是骚扰和追逐他,才抓我。抓我时,我确实是不小心碰到了民警的下巴,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了。恐怕我帮你是违法的,也会有包庇罪。何况我找不到高留意。但我相信高留意应该会理解你的,明天,民警对他进行调查时,他应该会帮你说话的。” “为什么?” “我相信你的直觉,我觉得你很单纯,所以,那个男人一定也非常好。我是根据你的行为判断高留意人品的。” “是的,他特别好。”说到这里,沙昭惠竟然忘记了身陷囹圄痛苦了,“我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有爱上过男人。但他的出现,让我情不自禁。他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一下子,把我迷住了。让我完全丧失了理智,所以才有今天的跟踪。我是多么渴望和他在一起,特别不好意思,真的,太让我着迷了。” 女民警道:“听你这样说,我都感动了。我明天想办法做你的提审民警,做对你有利的口供。”女民警说完这话就有些后悔,连忙又说,“这个不一定能够办到,你别有太多的期望,这不过我一厢情愿。” 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女民警,那一个女民警没有跟沙昭惠多说什么就下班了。来的这个女民警年龄比刚才那个大得多,看上去有三十七八了。 一坐下就说:“你们俩聊什么了?这是违反规定的。” “没,没有什么。” “安静一点,知道吗?”她说话非常严肃,脸色非常冷漠。 “知道。” 沙昭惠没有人聊天,便想起爸爸妈妈今天晚上会如何地担心,泪水又落了下来。“说不好,现在到处打听。说不好,去公司找了。说不好,去信阳大厦。” 那女民警认真地织着毛衣,一句话不跟她说。 沙昭惠含着泪水躺下了。可是,她想起白天手腕上的手铐,心有余悸,她问自己,“我犯罪了吗?我就这样犯罪了?太可怕了。如果我真犯罪了,我凭什么追求意哥?我是罪人,我不能嫁给他,太可怕了。如果我真犯罪了,我后面的生活怎么办?如果我他愿意娶我,可是我生的孩子,他们的妈妈是罪人,这让他们的脸往哪里搁?”想起这些,她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老女人厉声呵斥,“我听着都烦。” 沙昭惠收住哭声,但不断地抽泣。 老女人说:“长人模人样,花枝招展的,不务正业。” “阿姨,你怎么这样说我?” “我说算了吗?否则,怎么进来的?告诉你,我打听了。你是在跟踪一个男人高留意,为什么不能够正大光明地交往,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跟着别人?为什么?”老女人追问道。 老女人这样一问,沙昭惠觉得自己做得是不对,“我承认不应该这样,但是我的动机没错,我想多了解自己爱的人。” “你的动机,你的动机不就是想搞一个好男人吗?” “阿姨…” “你别叫我阿姨,我不是你阿姨。”老女人愤怒地打断了沙昭惠。 沙昭惠结舌地说:“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你是民警呀!” “要我说话不难听,你就做难看的事。高留意是你能搞的吗?”老女人盛气凌人地质问。 “我喜欢他有错吗?” “有错,你就应该喜欢他。你应该喜欢三十岁以下的,或者,你周围的人。有你这样谈恋爱的吗?” “民警中怎么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人?”沙昭惠也生气了,“我爱一人,还得理性地选择,理性地定量分析,不是凭感觉吗?为什么会错呢?我就不理解!” 第十五巇花多乱心 “好,我不讲道理,监狱会讲道理。你的罪至少三年起。” 这一句话将沙昭惠吓得心脏都快迸裂了,沙昭惠捂住胸口,弹坐起来,“真的吗?” “我做民警二十年了,什么人什么事什么案件没遇到过?”老女人说。 “还有办法挽回吗?” “害怕了,刚才的脾气不还很大吗?”老女人讥讽道,“抓捕你的民警没提醒你吗?” 沙昭惠说:“提醒了。” “你现在是两个罪,寻衅罪没有确定,妨碍公务罪有铁证,你跑得掉吗?往哪里跑?”老女人说。 沙昭惠吓得真的要小便了。“姐,我想上方便下小。” “再憋一会儿,没那么容易。有本事,你就拉在羁押室里。”老女人有点故意。 “姐,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对不起你。请让我小便一下,好吗?求你了。”沙昭惠只好求饶。 且说,高留意回到了家里,煮了饭,坐在沙发上看心理学的教材。 七点正要看新闻联播,妻子满贞正好进了家门,他便关了电视。 满贞进了门,平时总说一些学校的奇闻怪事,今天却一言不发。 她板着脸,换了拖鞋,坐到了高留意的身边,还是不说话,干坐着。 高留意一眼就看出问题,“怎么不高兴?” “谁说不高兴?自己的老公那么有魅力。” 高留意一下就想到沙昭惠,心想,“谁告的秘,但也没有事呀?自己也没有招惹她。”便说:“你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听到,我看到了天仙一位。” 高留意吃惊了,“你跟踪我去培训班?你累不累?” “我跟踪你?你去培训?你说一说,你勾搭了谁?” “对天发誓…” “行了,你不要发誓,”满贞了解丈夫,刚要发誓,就被她制止住了,她害怕听到接下的话。 高留意仔细地盯着老婆,观察她情绪变化,“你感到是有一个漂亮的小妹子喜欢我,但我与他保持距离了。” 老公这样一说实话,满贞将气话变成了玩笑话,“刚一天,就粘上美女了,真有福气,不错呀?” “你说笑我了,让我无地自容。” “真的很漂亮,长得比赵飞燕漂亮,可是,太不错了,太漂亮了,有点过了头。”她半开玩笑半讥讽着高留意。 高留意一听“赵飞燕”,就明白妻子真看到了沙昭惠,细想沙昭惠的身姿真与赵飞燕接近,傻傻地望着妻子满贞,“你怎么知道的?真跟踪我了?” “你把我想像成什么人了?我会跟踪你吗?你心要飞,翅膀插在你的心上,我绑得住?” “远了,那你怎么知道的?” “人家都追到我的后院来了,你不知道呀?”满贞说,“恭喜你,这是你强大魅力,吸引着美女,追到家门口了。”用手狠狠地在高留意的脚上一拧。 “哎呦,”痛得高留意放下教材说:“先别激动,真的先别激动,有事说事。” 满贞瞟着丈夫,也感觉到他不是无情的人,不是无义的人,虽然醋意难减,但丈夫说得对,“有事说事,有火扑火。” 想到这里,平静了许多,冷静地问:“有一个小姑娘在小区的门口,被保安拦住了。保安说,她是来找你的,她会是谁吗?” “你不说,她长得像赵飞燕吗?” “对,瘦高个子,像黛玉的脸,比黛玉要机灵。” “你一说我就知道,但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小区,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没有问她的名字吗?” “我这几天正烦着呢?弟弟还没有出院,我看那姑娘没有好意,也不像政法委的,没有问那么多。”满贞说,“我想起来了,她更像西汉元帝时的王昭君。” 高留意回想起满贞给他看过王昭君的电视剧,肯定是沙昭惠。“王昭君,她什么名,我也记不住!” “想起来了吗?”满贞问。 “她,我知道了。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似乎真有一个‘昭’字。” 满贞听到丈夫如此说,知道丈夫并在意她,“什么时候接触的事?” “就昨天,心理培训班认识的。” “她名字你没有注意?” “没有。她现在到小区了吗?”高留意问,“是不是她,也得见到才能够确定。” “我不认识她,感觉不像好人,让保安报警了。” “报警了吗?” “我随口一说,不知道报没报。” “哦,这…”高留意不知说什么好。 满贞站起来,“我做饭去,别管她。” 高留意也没有放在心上,坐下来继续看书。 一家子,正吃着饭,商量着高留心的婚事,妻子的手机响了。 “保安打电话来的。”妻子说。 “接。” “喂,你好。” 电话里保安说,“我报了警,那个女的你爱人认识吗?” 满贞说:“他说得不太清楚。” 保安说,“我觉得,这警报得有些不对,警察来了。还被带走了。你爱人不认识就算了。” “好的,我知道了。”满贞说。 满贞接了电话,“那女的被警察带走了。” “带走了可不好。”高留意说。 “为什么?”满贞不太明白。 “那是有什么大事才带走。” “这有什么大事,有大事,也不关你的事。” 高留意说:“万一真是学员班的,是为了我来的,被警察抓了,出了事,是不是也不太好?” “这能出什么事?” “下去看看。”高留意放下筷子,就下去。 到了保安那里,看到路边红色的宝马车。高留意疑惑了,“怎么是益总?” 满贞在一旁问,“什么?不是你猜的那个人?” 高留意想起了益美志,“你们搞错了吧?怎么会不是小姑娘呀!应该四十多了吧?” 保安摇摇头:“没那么大。” 满贞说:“最多三十。” “红色宝马,你们都看走眼了?”高留意疑惑不解。 “难道是化妆太好,化成了少女模样。”保安说。 “有可能,她是生物研究的。”高留意说。 满贞一听火气又起来了,“这个女人,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也是昨天,”高留意安抚着,“你镇静一点,激动什么?也刚认识。培训班里的。” “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学习了。”满贞问,“益什么人是不是对你也很好?” “没有。挺成熟的。” “她来找你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 “行,这样的人抓起来就抓起来吧,这样大的年龄做这种出格的事,抓起来活该。装嫩来勾引男人。”满贞说。 “你是不是又多想了,她很正常的。” “你帮她说话,正常就不会偷偷摸摸跟着你。她应该正大光明地给你打电话。” 高留意感觉妻子说的也没错,他想,“益美志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了,为什么不联系,而要偷偷摸摸地跟踪呢?”这句话只有他的心里想,没有说出来。他说,“会不会他是找小区里其他人,顺便问一下我。” “你告诉她,你住哪里了吗?” “没有。” “对呀。” 高留意说:“如果益总来找小区其他人,发现了我的车,正好就在她前面走,所以就说来找我的,想进小区。” 保安说:“警察都来了,她不说实话,愿意被抓走吗?” 高留意说:“你说的也对。她有我的手机号码的,为什么被保安挡住,不打电话给我呢?” 满贞说,“管他是谁,由他去,我们回家。” 高留意与满贞便回去了。 第十六巇失子之乱 且说沙昭惠被抓之后,她正常应该下午五点左右到家。 沙昭惠在装饰设计公司工作了多年,回家基本上还是有规律,总在下午六点左右,但有加班的时候,加班的日子,沙昭惠会打电话回家。双休日也有加班的时候,她也会告诉家里。 今天,沙昭惠是去心理咨询师培训,父母是知道的。星期六是五点到家的,父母将这个当作了她的正常回家点。但是,到了五点半还没有回家,母亲童永毕就坐不住了。童永毕打电话给沙昭惠。 “昭惠!下课了吗?” 沙昭惠回答,“妈,我去一个朋友家里,可能要耽误一点时间,也就两个小时吧。八点左右到家。”隐瞒了是跟踪高留意的事。 “给你留饭吗?” “留,我不会在外面吃。” 到达医院,沙昭惠等待的时候她给妈妈打电话说,“妈,我朋友去医院看一个病号,往后面推一个小时,九点到家。” 妈妈说:“别太晚了,离家多远?” 沙昭惠说:“现在是在复合医院。” 妈妈想了想,“大约有五十公里,一个半小时应该可以返回。” “我们还没有到达他家里。” 妈妈说:“好了。” 到了十点,妈妈再打电话时,电话只响,并没有回答。妈妈接连打电话,电话一直没关机,就是没有人接。 童永毕已经很犯愁,对丈夫沙康说,“打了好多电话,昭惠就是不接。” 沙康眉头一皱,“不好。预感要出问题。” 童永毕急着问,“怎么办?刚才的电话,说她在复合医院。” “后来呢?” “就没消息了。” 沙康坐到了沙发上,“这怎么办?让我想一想。” 童永毕坐他身边发颤,泪花流淌了下来,“她的朋友是谁?她没有明说。” 沙康说:“只有去信阳大厦,看培训机构现在有没有人。” “走。边走边想。” “走。”沙康立即站起,“你在家里。如果她回来了,你给我打电话。” “不行,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在外面,我也不放心。我必须和你在一起。”童永毕焦急地望着丈夫说。 “留一张纸条放在茶几上,告诉她我们去找她了,见到纸条给我们打电话。” “对,对。”童永毕找来毛笔,用白纸写上,“昭惠,我们找你去了,见字条,速回电话。”放在了茶几显著的位置,用茶杯压着。 沙康带着童永毕来到了信阳大厦,两人停下车,跑进去。大厅的值班员在看电视,沙康问,“心理咨询培训在几楼?” 值班员一边查看了一下一边询问,“您留下联系方式。”他递过一张表格。 沙康填上了姓名和联系方式。 “703室。” 沙康说声,“谢谢。” 沙康和童永毕上了七楼,找到703室,教室的门是关的。但一个房间的灯是亮的,沙康敲了敲门。 听到了脚步声,门开了,出来的是那个班主任。 班主任一见是两个老人,惊奇地问,“您俩那么晚了,走错房间了吗?” “没有,我是沙昭惠的爸爸妈妈。” “沙昭惠?哦,是我们的新学员。您是她爸爸?”班主任见他们的脸色不对,“您先别着急,进来,你跟我说一说。” 童永毕很纳闷,问,“您知道我女儿的情况?” “不是,我看你们的脸色显得很着急的样子,可能是因为沙昭惠遇到了什么麻烦,你们是到我这里来打听的。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你女儿的现状,但多一个人想办法,总会好一些。首先,你们先不要着急,都保持冷静。” 班主任将他们迎了进来,让两口子在椅子上坐下,各倒了一杯白开水。“我们是四点就下课了。四点之后,沙昭惠与你们联系过吗?” “联系过,她说要去一个朋友家里,打电话的地点是复合医院。”童永毕在班主任的安慰稍微平静了一些。 班主任又问:“她昨天晚上跟您说了一些什么?” 童永毕回忆了一下,“她!昨天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兴奋,而且邀请闺蜜吃了些夜宵,吃完晚饭出去的,九点半就回家了。” 班主任回想起白天沙昭惠纠缠高留意的情节,点点头问,“哦,她禁不住笑,甚至是傻笑,是不是这样?吃饭的时候也突然发笑?跟疯子一样。” 童永毕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就是这样。” “您有她闺蜜的电话号码吗?” “有。”童永毕说。 “你给我,我问她一个人。” 童永毕拔通电话,班主任向闺蜜简单地说明了情况,然后打听到了沙昭惠与闺蜜商量如何将高留意征服。 班主任查询了高留意的电话号码,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班主任拔通高留意的手机号,“高科长,打扰了。” “喂,卫老师,您好。” “高科长,我想问一下,下课之后,你是直接回家的吗?” “您是什么意思?怎么问这个?” “是这样的,沙昭惠没有回家,也没有接她父母的电话。叔叔阿姨找到学校来了,我每个学员都挨个问了一遍,现在是轮到你这里了,都是问一样的问题。”班主任卫晔说。 高留意回答,“沙昭惠开什么车?问一下她父母。” “红色宝马。” 高留意压低声音,“卫老师,避开她父母讲话。” 卫晔拿着电话,出了屋子,到了卫生间,“您说。” 高留意说:“我判断应该是沙昭惠悄悄地跟踪我,到了我小区,被保安挡住了,她跟保安发生了冲突,保安报警了。我猜现在的人应该在东武派出所,你想办法劝说两老人回家,您跟我一起想办法营救。我现在去东武派出所,您劝老人回家就来东武派出所。” 卫晔说:“这个,我今天是值班。恐怕抽不开身。” “出了事,培训班第一责任,你不来解决,谁解决?何况你知道这件事了。她父母肯定只跟你们要人。人是从你们学校丢失的。”高留意把问题的严重性分析给了卫晔。 卫晔说:“那我干脆将此事告诉校长,我也不愿意一个承担。” “那是你学校内部的事,但现在你是班主任。你有直接责任,如果你让校长知道,弊利你自己衡量。” “我没有车。” “没车打车,打不着车告诉我,我来接你。” 卫晔道:“好,我打车。现在是十二点,十二点四十分左右,我到达东武派出所。”  第十七巇微巇双罪 卫晔挂了电话,回到屋里。跟沙昭惠的父母说,“沙昭惠的手机落在朋友家里了,他们在外面玩。您俩先回家,我去帮你找她,找到她之后,让她给你回电话。好吗?” 沙康和童永毕听后放心了,沙康说,“这样子,好,那就辛苦您了。要不我开车送您去,那样方便。” 卫晔说:“都是年轻人在一起,突然出现父母,整个场面会怎么样?” 沙康想了想,“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太辛苦您了。” “走。一起下去,我打出租车。”卫晔说。 三人一起出门,卫晔锁了门,一起下楼。 卫晔十二点半就到了派出所,高留意的车等在了外面。 卫晔下了车,高留意和满贞也下了车,他们一同进了派出所。 高留意找到了值班民警,“请问,有一个沙昭惠的吗?” 民警查询了一下,“有。下午九点羁押的,涉嫌妨碍公务和寻衅滋事两项罪名。” 高留意和卫晔同时惊呼,“有那么严重吗?” 高留意问:“什么事寻衅?” 值班民警查看了一下出警记录,“她涉嫌跟踪一个名叫高留意的男子,有骚扰别人生活的嫌疑;在处理过程中,态度恶劣,打伤正在执行公务的民警。”民警抬头说,“就这些。” 高留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激动地说,“我就高留意,我们认识,我不认为她在骚扰我的生活。” 民警说:“这样的话,你出谅解,这项罪名可以没有。但是妨碍公务罪好像不是你出谅解,是值勤民警。而且这项工作我没有权干涉,明天有办案民警对您进行调查,到时候,你可以说明。但今天太晚了,您是知道的。” 卫晔道:“我们现在可不可见她一下?” “我没这个权力。我是大值班,里面的事我现在管不着。” 高留意说:“今天已经太晚了。明天早上,我正常上班,没时间管这事。”对卫晔说,“你能做些什么呢?” 卫晔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先回去睡觉,躺在床上思考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高留意值班民警问,“沙昭惠的执勤民警是谁?” “队长是商民君,民警是甄为民。” 高留意又问:“是他们两都受伤了,还是一个,还是别人?” “好像是队长商民君受伤,我不太确定。这不在我职权范围内,再说这个我不能回答您,这是有规定的。因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秘密。请您不要再问我关于案件的事,如果知道,不说我又控制不住,我是实在人。我告诉了你,我违反相关规定。你要问,明天问办案民警,而且明天首先要调查您。嫌疑人侵害的对象是您。” 高留意明白了他的意思,对卫晔说,“走吧。我送您回家,还是回学校?” “我打出租车吧。” “太晚不好打。再说,你也是女人,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三人上了车。 高留意便对卫晔说:“明天,你找商民君去。让他协调解决妨碍公务的事。我这个职位去找他,很不方便。明天,办案民警来了,我出谅解,把寻衅的事解决了。” 卫晔对满贞说:“嫂子,您别生气。我观察很久了。这个沙昭惠已经爱上高科长了,我从沙昭惠的闺蜜那里了解得非常清楚。现在,大家得想办法,把这种关系处理好,相互之间不必责备。沙昭惠年龄小,凭我的观察,高科长不知情,嫂子可能要敏感一些,要防止情绪化。” 满贞说:“沙昭惠的情感我能理解,谁都有过少女时代,我肯定能够原谅。不过,我听我老公说,还有一个叫益美志的,四十多了。她要走了我老公的手机号,开的也是红色宝马车,这个人如果有什么不得体的行为,我得麻烦卫老师您化解一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卫晔说:“她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有问题,昨天第一天就要走我老公的手机号了。你说一个女人,对男人没有一点动心,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卫晔想起了自己的一些情感往事,感同身受,回答说,“嗯,你这样想,很有道理。她要电话号码,就是为了保持将来能够联系。想联系就是想发展关系。但她想发展什么关系呢?这却不一定就是爱情关系,有可能是业务关系。高科长社会资源广泛,有商业价值。嫂子不要太往情感方面想。而且我了解到,这益美志的丈夫是电梯厂的厂长,很有实力,不是一般人,她移情别恋的可能性特别小。” 卫晔这样一说,满贞就放心多,轻松了很多。“哦,是这样。看来我是想狭隘了。” “这正常。”卫晔说,“女人嘛。包括我,也一样。对自己的老公不放心。我还是学心理的,正常。毕竟现在这社会太复杂。关键是高科长太帅,又太有才,还有社会地位,加上这周身的男人气质,迷倒一两个少女,或者少妇非常可能。” 高留意听着了,心里挺别扭的,插话说:“你们一个心理工作者,一个教育工作者,格局怎么都那么小。” 卫晔说:“小女人,小女人,就是武则天,也是小女人,她的情感与我们不也一样吗?什么叫女人的格局?养护好自己的爱情,享受爱情的幸福,这就是女人跳不出的格局。撒切尔夫人、默克尔、居里夫人都是伟大的女性,但情感方面同样是小女人。” 满贞听了发出了“格格”地笑出了声。 高留意说:“好了,把脑筋放到营救沙惠昭身上吧。” “沙昭惠,不是沙惠昭。”满贞纠正他。 高留意说:“昭惠!王昭君,昭惠、昭君,这名字,回想起来,昭惠真有昭君的风采。真是的。” 第十八巇希望工程 “真是,想起来了,昭惠是有昭君的气质。”卫晔赞叹着,“但是比昭君大胆。不过,将王昭君放在现在这社会,也可能比昭惠更大胆。” 第二天早晨六点多,高留意提着保温桶,来到了医院。 听到高留心对米粒说:“孩子取名…” 见高留意进来了,嘎然而止。 这个病房只有他们两个人,高留意进去见他们不说话了,问道:“怎么不聊了?话题不错。” “哥,”米粒跟着高留心打了个招呼,“那么早?” “还得上班,不早怎么行?你感觉好一点了吗?” 米粒说:“好多了。” 高留心说:“我可以出院了,以后,我照顾米粒,你安心上班就行了。” “哥,”米粒问,“昨天海生的爸爸来了,请求我原谅海生。没有同意,你说好还是不好?” 高留意说:“你自己感觉能原谅吗?” “不可原谅,主要原因是他除了欺骗人,而且还残暴,过早地放出来,我害怕他再报复,我希望他重判,判个十年八年的。等他老得打不动了,再让他出来。” 高留意说:“你们之间的内情,我实在是太不清楚了。也不好有什么建议。” 米粒问:“如果我原谅他,他会马上出来吗?如果我不原谅他,他多久会出来?” 高留意说:“这个不好说,有好多的因素决定刑期。需要刑侦结果出来之后,由检察审察之后才能够大致确定。但是你们的供词,对定刑的影响很大。” 米粒说:“如果世界上都像他一样又打又杀的,那么恋爱的风险就太大了,谁都不敢谈恋爱了。” 高留意说:“好了,你们自己思考吧。我要上班去了。吃好,休息好,是你们现在最重要的工作。” 高留意离开了医院,上班去了。 他们正吃着饭,海生的父亲海航又来了,带来一大堆的水果和零食。 “早上好,祥子,米粒。”他每说一句话,就不住地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米粒斜视了他一眼,不搭理他。 高留心却很客气地说:“叔叔,您早。” 海航说:“今天感觉怎么样?” 米粒训斥着说:“你现在出去,我们还没有吃完饭呢?你太没有眼力了吧?” 海航大点头说:“对,对。米粒姑娘说得对。” 海航出去了,在外面的椅上坐下。 米粒对高留心说:“对这种人,不要太客气。以前没见过他,见过他是这个样子,我更不会与海生来往。什么玩意?” 高留心说:“毕竟人家年龄大,起码的尊重是要有的。” “值得我们尊重吗?” 他们吃完了饭,差不多医院也上班了。 护士过来测量体温,看了伤口,换了药。 一会儿医生过来查房,问了一些情况。 紧接着就输液。 这时候,海航才进来,他从水果中挑选出香蕉,去了皮拿到高留心的跟前,“吃完饭,吃根香蕉,促进消化和吸收,还有丰富的维生素A,提高免疫力,这是西贡蕉,是我特意挑选的。” 高留心一听,“叔叔知道的真多。” “西贡蕉产自越南,那的土壤和气候对它影响很大,所以它的品质好。” 米粒说:“你在给越南香蕉打广告,他们得给你广告费。” 见米粒开口说话了,海航赶紧剥了一只送过去,说:“女孩子吃点香蕉生殖力增强…” 米粒一听更想吃了,但听到“生殖”两个字,又训斥起来,“你儿子小不要脸,你老不要脸了,我还是姑娘,你跟我说那两个字,你会不会说话?” 海航连连点头,“姑娘说得是,说得是,我真是话多了。我主要想表达的是香蕉中有核黄素,对女孩来说是美容的…”他在胸脯上做了一个长大的动作,一看就明白是丰胸的意思。 米粒更加乐意吃,但被他的动作羞得脸通红,“叔叔,你为老不尊!你别说了,拿过来给我说吧。” 海航连忙送过去香蕉给米粒。 高留心问:“叔叔,你说最好的香蕉是什么香蕉?” “就是西贡蕉。” 高留心追问道:“中国就没有好香蕉吗?” “有福建的天宝蕉,就是极好。只是雨水和温度的原因,比西贡蕉稍微差一点。实际也未必差,如果是糖尿病人,想吃点香蕉,吃天宝蕉,却是不错的选择,含糖比西贡蕉少多了。所以也就是味道差一些。” 米粒听到海航的知识如此丰富,暗自佩服,但嘴巴还是训斥,“你从哪里学得这些歪门邪道、旁门左道的功夫?” 海航解释,“我是从做水果买卖开始,慢慢做房地产,所以,对水果熟悉。卖水果的时候要把水果卖出去,你说不它们的好,别人不买。对每个顾客你要帮他挑选水果,慢慢地知道得就多了。” 高留心又问,“您房地产多少年了。” “不到十年。” 高留心又问:“那你很有钱了?” “比卖水果好多了。” 米粒说:“人家想知道你有多少钱了?” “这个,你们放心,赔偿我会满足你们要求的。”海航说。 米粒说:“心灵的伤害,还后遗症如何用你的钱来衡量?” 海航说:“祥子、米粒,说实在,海生这个样子,我做父亲的失败,‘子不教,父之过’,我一直没有怎么管他,我向你们道歉,我向你们道歉。我只求你们能够谅解他。” 米粒问:“我们不谅解如何判?” 海航愁眉苦脸地说:“你们不原谅,就按照故意杀人未遂判,而且三个人是团体作案,还得加重。律师说是十年以上到无期,这样太不好了。” 高留心和米粒同时惊诧了,都坐直了身子,异口同声地质疑:“什么?” 海航说:“没错,十年以上。” 高留心和米粒面面相觑,高留心问: “有那么严重吗?” 米粒也反问道:“这叫故意杀人?” 海航抢过来说:“是的,米粒姑娘,哈老板报警是报的杀人,你的说话语中也是海生要杀你,海生和他的同伴的口语中也有杀人。所以,公安会以故事杀人罪牛提交给检察院。” 米粒转念一想,对海航说:“久一点关了,我倒是希望,我害怕他出来得早再来祸害我。我想清静久一点。” “不会,不会,米粒,海生会改的。他现在已经后悔了。” 米粒说:“话是这么说,但事实未必这样。” 高留心说:“叔叔,你先回去,我们先商量商量。” “慢!”海航刚要走,被米粒叫住了,“你说,如果我们原谅他,他要不要判刑?” 海航说:“要判,要判,只是判轻一些。” 米粒皱着眉头问:“多轻,你知道吗?” “多轻我不知道。” “你律师没说?” “还没有说。”海航说。 “你打电话给律师,现在问一问,如果我们谅解,海生需要判多久?”米粒说。 “好的,好的。” 海航出去了。 米粒和高留心在病房里商量,米粒说,“不治罪肯定不行,但如果治十年以上的罪,海生今年三十多了,出来四十多,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对呀。”高留心说,“年轻人冲动,犯一点是常有的事,如果判刑那么久,这不等于没有给改过的机会吗?” 米粒说:“这就是故意杀人未遂,这罪名确实挺吓人的。”米粒突然一想,“这也是海生咎由自取,他是不是真动杀机了?” 高留心说:“不,没有动杀机,如果真要杀死我们,他们用木棍干什么?用刀或者暗杀多好?你说是不是?” 米粒点点头,“对,他只想报复。”米粒又一想,“他不想杀我们,为什么下手那么狠?太狠了。是往死里打呀。该,该判。” 高留心说:“关一年是可以的,也还行。” “两年,一年太短。”米粒说,“我就是担心他出来本性难改呀。万一再下狠手,正如你说的暗杀我们,那我们怎么办?还是不谅解的好。”米粒显得有些紧张。 海航进来了,“米粒姑娘,你们谅解也得判三到八年?” “三到八年?”高留心和米粒几乎又是异口同声。 “谅解也那么久,是真的吗?”米粒感到很不理解。 海航说:“千真万确。” 米粒想了想,说:“叔叔,你还是回去。我跟祥子再商量商量。” 海航说:“如果你们能够谅解,我会随时为你们提供其它方面帮助,这一次我也会给一笔不低于五十万的钱。” 高留心说:“叔叔,我不要你的钱,你的钱,是你辛辛苦苦挣的,我也只希望通过自己的劳动和智慧挣钱,您的这种赔偿,我是不会要的。” 米粒赞赏地轻轻点头。 海航说:“这是我应该赔偿给你们的。” 高留心说:“叔叔,你给我们每人五十万,是不是?” “是的。” “我这五十万,您可以以您的名义捐给希望工程,到时候,你能够有一个捐款证明给我,我就承认了。如果你捐,我会同意谅解的。” 海航目瞪口呆,“这…这…” 米粒也说:“没错,我那五十万,也一样,我会同意谅解。” 海航望着两个年轻,“为什么不要钱?你们不正缺少钱吗?” 高留心说:“我有青春和双手,到时候,我会比你更有钱的。” 海航点点头翘起大拇指,“海生要有你们一半,我就知足了。都怪我,没有教育好。” 米粒被海航的眼泪打动了,安慰道,“叔叔,对不起,刚才对你没有礼貌,我明白你的苦心,我希望这一次,海生会洗心革面的。” 海航说:“但愿如此。”海航又问高留心,“为什么不要以你的名义捐款?” “钱是你的,不是我的。”高留心说。 这话朴实地话,将米粒也打动,“祥子,我爱你!我爱你!” 高留心不解,“这怎么了,这是实话,这钱是叔叔的,以叔叔的名义捐款理所当然。以后,我有这个实力了,就用我的名字捐款。” 海航走到高留心的跟前,“你是党员吗?” 高留心摇摇头,“我团员也不是。” 海航说:“我怎么感觉回到了六七十年代,你就像那时候的年轻人。” 米粒说:“叔叔,你走吧。去捐款吧。” 海航时刻变得异样的轻松,他开心地走了。 第十九巇娇花受审 沙昭惠睡得很晚,早晨九点才醒来。 羁押室没有窗户,沙昭惠不知道时间,她醒来见到的是大警徽,“生命至高、安全第一”几个蓝色大字,底下有《在押人员的权利与义务》。 她坐了起来,心想着,“我什么时候出去?” 刚站起来,走了几步。一个女民警走进来,将一张纸递进来,“签字。” 沙昭惠接过那张纸,上面写的是“伤情鉴定”,她的行为造成民警商民君下额轻伤。出具证明的单位便是昨天去的复合医院。那是贝丘市权威医疗机构。 沙昭惠看了一遍,并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那女民警问:“情况是这样吗?” “伤情等级我不清楚。” “你看到出血了没有?” 沙昭惠只得承认,“出血了。” 女民警提高了嗓门,“出血了,你还不签字!” 女民警将笔从栅栏墙缝中背过笔,沙昭惠只好签上了字。 “盖手印。” 女民警将一盒红印泥打开。 沙昭惠看到红印泥,还要自己盖手印,好像自己已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她很不愿意盖手印。“不盖手印,签字不行吗?” “少啰嗦,到这里还能由你吗?”女民警厉声斥责。 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沙昭惠不敢抵抗,无法抵抗,她颤抖的手伸到了印泥盒里,粘上了红色的印泥,手指压在了自己的姓名上。 “日期上也按一个。”女民警命令着。 女民警将鉴定拿走了。 沙昭惠坐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她不知道什么事会继续发生,她回想起那个老女人的话。尽管晚饭没有吃,早饭也没有吃,她一点都不饿。她只知道流泪,她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犯的罪。 没有多久,另一个女民警来了。这一次递进来的是羁押通知书,标明了她的两项罪名。让她签名,也是按手印。 当她看到罪名时,瘫倒在了地上,“寻衅滋事罪和妨害公务罪”!自己突然之间从公司行政主管变成了罪人。她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但这却又是现实。原来,她觉得罪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而现在她觉得一个简单的行为就会招来罪名,罪来得是多么的简单,简单得不可思议。 她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她哭累了哭饿,再次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时,她觉得哭是多么的无奈,法律根本不会相信眼泪,她感到人世的悲凉,她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 值班女民警说:“你安静一会儿。” 沙昭惠躺在了地上,值班民警瞅了一眼,也没有理会。 一个女民警一个男民警同时进来。男民警高大威猛,女民警则肥似臃肿了一般。肥民警把门打开。 值班女民警睡着了,再看羁押室里,沙昭惠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男民警喊了一嗓子,“起来。” 把值班女民警惊醒了,但沙昭惠仍旧一动不动地躺着。 “白天值班也睡觉,”男民警对值班女民警说:“多久了?” 值班民警说:“正好是午休的时间,能不困吗?” 男民警看了几眼羁押室内,沙昭惠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问值班民警,“她怎么了?” “刚才还在大哭大叫,现在是睡着了吧?” “睡在地上,你不管吗?她是女人,能睡地上吗?”男民警斥责值班民警。 肥民警对着羁押室里喊,“沙昭惠!提审!” 沙昭惠没有动,肥民警大声说,“死了吗?” 男民警看了看羁押室内外,水杯没有,饭盒也没有,细闻了一下,也没有饭菜香味。问值班民警,“她吃过午饭了吗?” “我不知道。” “你妈的,值个班这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是找死吗?”男民警不客气地骂着值班民警。 肥民警把羁押室的门打开,摸了一下沙昭惠的额头,“冷的。”又把手放在鼻子处,“有呼吸。晕过去了!” 男民警走进去,将沙昭惠扶起来,掐了人中。沙昭惠才缓过来。 男民警对值班民警说:“倒杯温水。” 沙昭惠哭起来,抱住了男民警的脖,只哭,什么也不说。 男民警轻声地说,“别哭,还没吃午饭吧。” “我不吃。” 男民警说:“为什么不吃?” “我想死。” “为什么想死?” “我犯罪了。” “这算什么罪,没有多大罪,吃饱饭,配合调查,完事了就回家了。”男民警说。 沙昭惠睁开了眼睛,问:“真的吗,意哥?” 男民警说:“当然,先吃饭。” 值班民警说,“老李,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饭堂没有饭。” 男民警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二十块钱,说:“去旁边饭店,买些水饺。” 沙昭惠清醒了许多,发现眼前的男人不是高留意,推开了,“对不起,我搞错了,对不起,我搞错了。” 男民警长叹一声,对肥民警说,“为什么不按时给她吃饭?” 肥民警说:“我们这里不给犯人饭,都是要家里人送的。” “你们通知他家里人了吗?”男民警反问,“这是什么规矩?如果嫌疑人没有亲人在本市,那样就要被饿死了吗?” 沙昭惠听到男民警说话虽然声音洪亮,很有威严,但却是关心人的,似乎找到了一些安慰,问:“您认识高留意吗?” 李民警说:“不认识。” “哦,刚才,我把你当成他了,对不起。” 李民警说:“来,你先喝点水。” 肥民警将打来的一杯温水递给她,沙昭惠一气就喝完了。 李民警对肥民警说:“你看看,多缺水。再去打一杯。” 肥民警拿着杯走了。 李民警叫住了,“慢,你留下,我去打水。” 沙昭惠不明白李民警的意思,说:“您留下吧。” 李民警说,“有规定,男民警不可以单独与女嫌疑人在一起。” 李民警拿着杯子走了。 肥民警等他走了之后,白了李民警一眼,讥讽着,“怜香惜玉!护花使者!”说完,拿出手铐,“戴上手铐。” “干什么?” “提审。” “不是让我先吃饭吗?”沙昭惠反问道。 “可以,带上手铐去提审室吃,那里桌子。” “民警同学,我跟你无仇无怨,刚才那李民警让买饭去,应该是让我先吃了再审,你为什么那么着急审?” “我是主审官,他是监督官,配合我的。我是给他面子。你明白吗?”肥警说话时下巴的肉波动着,“想少受罪,就配合一点。否则,我可不客气。” 沙昭惠只好把手伸过去,让她把手铐戴上。跟着她走出羁押室,走到走廊。这时候,沙昭惠看到前面有一扇银白色钢板门,她好像只有电视中见过。那钢板门显出一种**,反射出寒光。 走了几步,沙昭惠就要上厕所了,“我方便一下。” 肥警斥责,“毛病真多。” 沙昭惠到厕所,将要关门时,肥警喊道,“不允许关门,闯开着门。” 沙昭惠说:“刚才有男警,你怎么能让我闯开门?” 肥警走支跟前,半开着门,“好了。他来了也看不见,我必须看得见你。” 沙昭惠在她的监督下方便完了,她觉得太别扭。 刚从厕所出来,李民警进来了,端着一杯水。见她戴着手铐,问肥警:“为什么不先吃饭?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肥警说:“提审室不是有桌子吗?在那里吃非常方便。” 李民警的到来,沙昭惠感觉一下轻松了不少,跟着他进了提审一室。她被指定坐在审讯椅上。审讯椅是铁质的,坐上去冰凉。她被关到了椅子内,前面有一个写字板。李民警将水杯放在写字板上。“把手铐打开,出了问题我负责。”李民警对肥警说。 见到了李民警,肥警变得温柔了许多。帮沙昭惠将手铐取了。 沙昭惠端着杯子,把水喝了。 值班民警回来了,将水饺放在了写字桌板上。三个民警等着沙昭惠吃水饺。 沙昭惠虽然没吃东西,却因为心里着急,根本没有觉得饿,只是现在看到了水饺,反而感觉到饿起来。但是没有筷子,也没有勺。 李民警说:“用手拿着吃吧。规定不让带筷子和勺,将就着吃吧。吃完洗手。” 沙昭惠用手指捏着水饺吃,虽然饿,但这样的吃法,让感到一阵耻辱,她吃得很慢,而且不停地流泪。她知道有李民警在,她还有哭的机会,没有他在,恐怕肥警就要骂了。 吃完水饺,肥警领着她洗了手。 肥警开始审讯她,姓名、年龄、职业、是党员还是群众等基本问题。 “详细说一下事情的经过,为什么要跟踪高留意?“肥警说。 要沙昭惠讲经过,她马上想起了高留意,眼泪一下收住。“因为我喜欢上了高留意,我想对他进一步了解,我想了解他的家庭情况,所以,只有跟踪他。” “跟踪他没有其它企图吗?” “没有,只是想了解他是否结婚了。” “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地了解?” “因为他还没接受我,不给我电话号码,也不告诉我住址,也不与太多的交流。我没有办法正大光明地了解。” 肥警问:“你不知道私闯民宅也是违法吗?” “我不会到他家里去,只在外面看一看。” “不去他家看,你怎么了解他的家庭情况?”肥警问。 “你怎么样与保安发生冲突的?” “我没有与保安发生冲突,他让我别进,我就没有进去。” “没发生冲突保安怎么会报警?” “这个我也不清楚。”沙昭惠回答。 “你如何跟民警发生冲突的?” “我与民警没有发生冲突,我只是想清楚他为什么抓捕我?” “民警没有告诉你,你正在骚扰高留意的私人生活吗?” “告诉了,但我没有骚扰。” “已经跟踪到了小区,保安不制止你,你就要干涉别人私生活了。或者是刺探个人隐私了。这都是犯罪行为,你不清楚吗?” “我没有想到那么严重。” “那是你自己认为。”肥警说,“民警的伤是不是你手指造成的?” “这个我承认,是我手指不小心造成。” 第二十巇嫩枝受难 “经过鉴定,造成他轻微伤,你承认吗?你对鉴定结果怀疑吗?” “复合医院是权威机构,我相信他们的鉴定。” 肥警还问很多问题,最后说,“你以上的口供都是真实的吗?” “真实的。” “你再看一遍。”肥警把口供给沙昭惠重读。 沙昭惠没有怎么细看,就说,“没错。” “在这底下写上,‘以上笔录我已经看过,与我所说的一致。’然后在后面签上你的名字和日期。” 沙昭惠按照肥警的要求签字,按手印。她感到自己已经是罪犯。 录完口供,进入另一个屋子内。 屋子的白色壁上,被画上测量身高的标志,一共有四五道。 肥警指着其中一个测高位,命令,“站那个位置,站好。” 肥警命令:“过来。”肥警指着一台指纹机。“到这个位置。” 肥警指着扫描屏,“两手并着,手掌向下。压紧一些。” 肥警命令:“两手翻过来,压紧。” 肥警命令:“左手放在中间,手掌向下,压紧。” “右手放在中间,手掌向下,压紧。” “左手肉厚部位,压紧。” “右手肉厚部位,压紧。” “左手手指都叉开,打开,手指,压紧。” “右手指都叉开,打开,压紧。” “左手,大拇指,压紧。” “左手,食指,压紧。” “中指,压紧。” “无名指,压紧。” “小指,压紧。” “好,右手。” 将右手也录完了。 “脱鞋。” 肥警指着靠窗户下的一脚纹机,“站上去。” 肥警命令,“双脚站。” “左脚单立。” “右脚单立。” 肥警坐回计算机前,录入一些数据。 “走,回羁押室。”肥警命令。 沙昭惠就像一台机器,被肥警摆弄着。 回到羁押室,沙昭惠什么也做不了。猜想着下一步自己将面临着什么。但是她没法想到任何未来的事,她只能回想。 回想刚才的一幕,已经发现自己身不由己了,自己的自由丧失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又有一名男警,一名女警。这两个警察都很年轻。男警还是比较高大,女警比较瘦小,女警好像与沙昭惠的年纪差不多。 女警打开羁押室,值班民警问:“我们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女警清脆的声音说,“可以了。辛苦!” 值班民警先走了。 女警上下打量了沙昭惠,“是沙昭惠吗?” “是。” “身体有伤吗?” “觉得有些痛,手臂和背部。” “能走路吗?” “能走。” “能走就没事。”女警说,“走。”女警又将她戴上了手铐。 “去哪里?” “医院体检。” “为什么体检?” “都必须体检。”女警这样解释。 沙昭惠知道不可反抗,戴着手铐,跟在女警后面,那男警跟在她的身后。 沙昭惠被带上了一辆警车,还是那种铁栅栏的笼子。 女警和男警上了车。车从派出所开出来,在街道上绕来绕去,来到了复合医院。 “下车。”女警扶着她下了车,“小心一点。” 沙昭惠被带入了医院,男警下去挂号,女警看护着她。男警拿着挂号单,领着沙昭惠采血,入放射室,做了一系列的体检。 然后,等了一个小时,血化验结果出来了。 男警拿着体检结果,说:“好了。全部正常。” 沙昭惠又被带上了警车。 “这是去哪里?”沙昭惠说。 “去看守所。”女警说。 “为什么去看守所?” 女警笑着说,“关押。” 沙昭惠吓得脸色发白,大哭起来。“姐,我能不能不去。就把我关押在派出所,不行吗?” 女警安慰,“别害怕。看守所的监室比派出所的舒服,至少大呀。” “我害怕,我害怕,不能不能不去?” “你去了就知道了,没有那么可怕。”女警继续安抚。 男警在一旁也微笑着。 沙昭惠继续哭。 女警说:“别哭。哭也没有用。让你去看守所,不由我们俩决定,我们是在执行命令。别耽误时间,早点去,还能吃上晚饭。” 沙昭惠坐在警车内,感觉这就是囚车,她被押入了监狱。什么办法也没有,除了哭。 女警也不安慰,车很快到了看守所。 到了看守所,是另一名女警接待了她。那一男一女就离开了。 “别哭了!”女警接管了她后,粗暴地叫道:“走。” 这声音就像豺狼一样的嘶吼,沙昭惠不寒而栗,竟然不敢哭。 女警在后面用力地推着她走。到了一间屋子内,女警下令,“进去。” 这里没有窗户,亮着灯。女警大声说,“脱了衣服。” “为什么要脱衣服?” 女警走上来,一个巴掌打在沙昭惠的脸上,沙昭惠只觉得眼冒金星,“说什么听什么,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那么多屁话。”那种声音,沙昭惠一生从未听过,比晚上的恐怖片要恐怖得多。 沙昭惠只好把衣服全部脱光。 “转体!”“下蹲!”“起立!”“站好!” 女警拿过她的衣服,将衣服上的所有金属饰物都用一把老虎钳夹掉,扔给她。“穿上!” 沙昭惠含着眼泪穿上衣服。 “把眼泪给擦干,敢犯事,就敢承担。” 沙昭惠用手擦干眼泪。 “走。” 沙昭惠像走迷宫一般,被带到了张铁栏杆门前,门的一侧墙上有密码锁。 女警用一张卡刷了一下,门就开了。 里面是一条走廊,右边是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左边是一张一张的铁门。每张铁门的规格一样。整体是铁杆制造的,门腰一小整块铁板,门底一小整块铁板。窗户虽然多,但没有日光照进来。虽然还是秋季,但里面却冷丝丝的。 第二一巇监规戒律 走过第一扇走廊门,沙昭惠侧脸向里望,见里面许多的人,穿着蓝色的衣服。 从室内涌出一股馊气,她无意识的用手捂住了鼻子。 到了第二扇监室门,女警站住了,厉声说,“对着墙,站好。两脚并拢,两手紧贴裤子。” 沙昭惠对着墙正要站好,那女警指着地上的一块塑胶垫,垫子上面印着一双脚印,“傻B呀,站到脚印内,对着墙。” 馊气更加浓烈,增加了一些腥味,从门口飘来,她摒住了呼吸,但能摒多久呢?她又不得不呼吸。 沙昭惠赶紧地站了上去,面对着墙站好。 她听着女警开铁门“叮当叮当”的响声,心跳剧烈加速。 门开了,“进去!”女警说。 沙昭惠是被推着进去的,屋里一股浓烈的热臭气,腥味、馊味,还有大蒜、大粪的气味,她几乎要作呕。 一二十名穿着罪人服的女犯坐在大通坑上,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沙昭惠被吓得瘫坐在地。 “叮当!叮当!”铁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沙昭惠望着满屋子的人,一个人板着脸,冷着眼,望着她。 一个女人,差不多一米八高,就如一个柔道运动员,年龄在五十岁左右。朝门口的这个方向走向她,“站起来!”她的声音如同男人。 沙昭惠抬着头望着她,怯生生地爬了起来。 那个女人铁青着脸,死死地盯着她,一脸的横肉。 “你叫什么名字?” 沙昭惠吓得向后退了一步,“什么?” 横肉女脸一沉挥手一记耳光打向沙昭惠的脸,沙昭惠本能地一躲。但没有躲开,那一巴掌还在打在了她的脸上。 突然又站起来一个女人,她的脸上有好几道伤疤,“他妈的,还想躲。”抬脚踹在她的背部。 沙昭惠一下扑到了横肉女的身上,横肉女一拳,打在她的头上。“服吗?” “我服,我服。”沙昭惠哀求着。 “站好。”横肉吼着。 伤疤女还要打,被横肉女挡住了。 伤疤这才住手,指着横肉女,对沙昭惠说,“这是头板。你得叫她庞姐。这屋里的所有人都得听她的话,知道吗?” “知道,知道!”沙昭惠连忙应答。 庞姐说:“蹲下。” 沙昭惠赶紧蹲下。 庞姐坐在了最前面,就是与门最近的板上。“过来,蹲近一点。” “小柳,过来,登记。”庞姐对另一个女人说。 小柳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她坐在了庞姐身旁,手中拿着本和笔。 庞姐问沙昭惠:“姓名?”“什么罪?”“哪里人?”“联系人?”“联系电话号码?” 沙昭惠认真地回答着。 “小柳,教规矩。” 小柳下了板,对沙昭惠说,她的声音却很甜,“刚才送你来的民警是我们的管教。” “管教?” “听不懂吗?管教民警,她姓赵,你称呼她‘赵管’就行。” “赵管?” “对。她是管理我们监室的民警。” “监室?监室是什么?”沙昭惠听不懂。 小柳瞟了庞姐一眼,指指室内,“这里,我们待的地方,就是监室。我们女2监室。你看。”小柳指着后墙壁上。 墙壁上一个蓝色的椭圆形的塑料板,标识着白字“女2监室”。 再看左边的墙上,同样规格的“女2监室”,前面的墙,窗户上方也有。 “这里就是监室,清楚了吗?”小柳告诉她。 “清楚了。” “管理这里的民警,就是管教民警,我们简称管教。我们平时,称自己监室的管教就是‘姓’加‘管’,例如我们的就称‘赵管’。” “明白了。” “好,接着学。”小柳说,“当我们和管教,叫你的姓名时,你必须答‘到’。清楚问?” 沙昭惠回答,“明白。” “来一遍。”小柳喊道,“沙昭惠!” “到。” “声音大一些。再来一遍。” 又演练一遍,沙昭惠提高了嗓门。 “好。接着来。当赵管来时,叫你的名字,你签‘到’,然后,她会说,‘提讯’,你就从板上来。” “提讯是干什么?” “提讯就是管教让你去她的办公室里,她问你一些问题,然后,你如实回答。”小柳解释道。 小柳解释得很清楚,但沙昭惠并不完全明白,可她还是点点头。 小柳继续说:“下板取拖鞋。” “下板是干什么?” 小柳说:“平时,我们都是坐在板上。” “上班就是坐班?” “板,就这。”小柳用手拍着坐着的铺板。 沙昭惠这才注意到,大家是坐在一个通铺板上,黑色光滑的板。“就是这铺板,简称板。坐在板上,叫坐板。” “对,你从坐板的状态,下板,你看那用水区,有一排拖鞋,你随意取一双,将拖鞋放到门口那条黄线上。然后,你在黄线上立正站好。” “清楚。” “然后,管教将门打开,你必须打‘报告’。管教让你出去,你说‘赵管好’。赵管给你戴手铐,你说‘谢谢赵管’。” “还要戴手铐?” “到这里就是按照罪犯的要求管理。出门就得戴手铐,戴好手铐,你得说‘谢谢赵管’,明白吗?” 沙昭惠说:“明白。” “赵管说走,然后,你必然靠走廊右边走。如果在走廊上见到其它民警,必须打招呼,‘管教好’,遇到大夫,‘大夫’好,遇到检察官,‘检察官好’,遇到武警‘班长好’等。” “还有武警?大夫?能够遇到那么多人?” “看守所就是这些人。记住就行。” 庞姐在一旁说,“记不住也行,错一次,回来十个耳光,用鞋掌抽。”庞姐突然拿起自己的鞋,朝其中一个女嫌疑走去,一鞋掌打在她的脸上,骂道,“你没事,笑什么笑;你奶奶的,没事找抽呀。” 沙昭惠一看心惊肉跳,希望自己一定记住。 小柳接着教,“你过每一扇门之前,都必须喊‘报告’。记住,每一扇门才都‘报告’。” “明白。” 小柳考她,“进管教办公室的门时,怎么办?” “报告!” “聪明,正确。继续。”小柳表扬了她一下,“进了门,办公室左侧有一把审讯椅,你就蹲在旁边。管教让你坐,你才站起来,说‘谢谢赵管’然后再坐。” “明白。” “坐下之后,赵管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如实回答。”小柳说,“问完之后,回来,与去是一样。” “明白。” 庞姐一旁问,“真明白。” 沙昭惠不敢回答,紧张地望着她。 第二二巇洗澡文化 “真明白吗?”庞姐咬牙问。 “不知道。” 庞姐举起鞋掌,打了过来,打在沙昭惠的脸上,“不知道,谦虚一点。我问你,赵管问完话之后,打开审讯椅,你应该干什么?” 沙昭惠想了想说,“站起来。” 大家一哄而笑,只有小柳望着她着急。 “知道为什么大家笑了吗?” “应该是错了。” “这个耳光先欠着,我什么时候想打再打。小柳,继续教她。” 小柳继续教沙昭惠。 学完了提讯规定。庞姐考查了一遍,她比较满意。便对另外一个头发稍卷的女人说:“小玉教洗澡。” 叫小玉的下了板,走到沙昭惠跟前,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件蓝色的背心,命令道:“把号卡穿上。” 沙昭惠接过那件叫作卡号的背心,穿在了外面。 “好了。”小玉说,“先把卡号脱下,垫在板上。然后先脱裤子,再脱上衣。洗完澡之后,先穿上衣,再穿号卡,最后穿裤子知道吗?”小玉说完又补充一句,“大姨妈什么时候来?” 沙昭惠回答,“还有十天左右。” 大家一哄而乐,沙昭惠这可不明白为什么笑。 “非常好。”小玉也禁不住笑了,“开始洗澡。” 沙昭惠小心的回忆着刚才小玉所教,生怕错了。 沙昭惠脱裤子时,害羞***,小玉说:“为什么不***?你现在还没有换洗的内裤吧,你穿着洗澡?” 小柳对她说:“都是女人,谁稀罕看你的隐私?赶紧脱了。” 沙昭惠鼓足勇气,还将内裤脱了。 等沙昭惠脱完,小玉用手在她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大家都笑了。 小玉指着拖鞋说:“进入到用水区,必须穿拖鞋。放小猫大猫时,也要穿拖鞋。” “喂猫了吗?监室内可以养猫。”沙昭惠好奇地问。 板上的人又是一阵哄笑,沙昭惠感到莫名其妙。 “小声点,”庞姐大声说,“你们初来的时候比她还差。” 庞姐这样说,让沙昭惠感觉到庞姐虽然狠,但也正常。 小玉又拍了沙昭惠的屁股一下,说:“算了,放猫的事,我不管。别人教你。我只教你洗澡。” 沙昭惠光着身子等着沙昭惠教,小玉指着用水区的一个位置。 这个用水区不过是用一扇隔墙将一个八十平米的房间分成两部分。 用水区占有四分之一,也就是二十平方左右,两米宽,十米长。没有门,只有一个入口,宽大约四米。左右两边的墙各有三米。墙由有机玻璃和墙裙组成。 墙裙不到一米高,有机玻璃高有两米以上。 用水区的外端,也就近监室门的一端,是厕所区,一个蹲坑。 蹲坑有高出地面一砖高的台面。内端是洗漱区,也有一样的台面,安放一个洗漱盆。 小玉让沙昭惠站在靠洗漱盆的侧,小玉再次问一句,“你大姨妈确实要在十天之后,对吗?” 沙昭惠回答,“是,没错。” 小玉笑了,“好。站好。”小玉弯小腰将内墙面上的一个水闸打开。 一股凉水从天而降,落在沙昭惠的头上,淋在沙昭惠光滑的身子上。冰凉的水突然浇在沙昭惠的身子上,沙昭惠那能受得了。大叫一声,“啊!哎哟。”从冰水中跑了出来。 沙昭惠才明白小玉为什么反复问她大姨妈的时间。 庞姐大喝一声,“进去洗。” 小玉和小柳一齐下来,将沙昭惠强行推进冷水之中。 沙昭惠想反抗但反抗不了。她全身颤抖着,咬紧牙忍住。 她觉得奇怪,没有多久,便觉得身体暖暖的,便没有感觉到冷了。她用毛巾擦着身子。她没有沐浴露,打算用清水洗完了事。 没有想到,小玉拿着一瓶洁厕灵往她的头发上挤。“洗头发。” 沙昭惠被动地用手搓头发。 小玉大声叫:“用力搓。用力!” 庞姐在板上喊,“多挤些洁厕灵。洗干净一些。” 小玉又挤了大量的洁厕灵在沙昭惠的头上。大量的泡沫从她头向下流淌,她用力闭住眼睛。小玉将她推入水注下冲,又拖出来,“用力搓。” 好不容易才把头发洗干净。小玉就将洁厕灵挤在她的背上,胸脯上。“用毛巾擦。”小玉指示着。 庞姐又说:“挤一些到脖子上。脖子挺脏的。” 小玉将洁厕灵挤在了脖子上,“搓脖子。” 用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洗完澡。从用水区走出来的时候,小玉说:“把拖鞋放在靠近水用区的外面,将手巾拧干,把身体擦干。擦。”沙昭惠乖乖地按照她的指令做。 擦干了,小玉说,“光着脚走到衣服旁边,还记得穿衣服的顺序吗?” 沙昭惠伸手拿内裤,小玉一掌打在她的手上。“先穿内衣,再穿外套,再穿卡号,再穿内裤,再穿外裤。” 庞姐走过了来,扇她两个记耳光,“刚才保存的一记,这一记是现在犯的错。” 不过,这两个耳光,庞姐并没有太用力,相比开始的那几下,这个沙昭惠觉得不那么痛了,只是觉得尊严被侵犯。 沙昭惠穿衣服时,感觉身子特别的温暖舒服,她知道洗凉水的好处,当时难受,洗完之后却很舒服。她觉得监室里还是有人道主义,毕竟先询问了大姨妈的时间,如果大姨妈来了可能就不会用凉水冲洗。 穿上衣服,她要小便。就向厕所台走去,刚蹲下去。伤疤大声喝道:“找死!” 沙昭惠赶紧站了起来。 伤疤急步跑过来,拧住她的衣领,拽出用水区,“站好。”将她放在隔墙边站好,左右手各一记耳光。“知道为什么打吗?” 沙昭惠摇摇头。 伤疤说:“你早就该打了。” 沙昭惠茫然地望着伤疤凶神恶煞的脸,不敢言语。 “小柳教你规矩之后,你没有说‘谢谢柳姐’,小玉教你洗澡之后,你没有说‘谢谢玉姐’,这里不分年龄大小,只分谁先到后到。她们比你小,但比你先来。你就叫她们姐。这是监室文化,清楚吗?” “知道了。” “向他们说‘谢谢’。” 沙昭惠面向小柳大声说,“谢谢柳姐!”面向小玉,“谢谢玉姐”。 第二三巇系铃难解 伤疤继续说:“这是左手一记耳光,右手一记耳光是教育你另一个道理。在这里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向庞姐打报告请示。知道吗?” 沙昭惠点点头,“明白。” “你现在是放小猫还是大猫?”伤疤问。 沙昭惠又不明白,摇摇头,“不,我没猫,不放猫。” 整个监室又哄笑起来。 伤疤也忍不住笑了,拍着沙昭惠的脸,“你什么也不放,你去蹲坑那里干什么?” “我…我要小便。” 整个监室又一阵笑。 “小便在这里叫放小猫,大便叫放大猫,操你奶奶的,什么也不懂。” 沙昭惠这才猛然醒悟。“明白,明白。” 整个监室又哄笑。 伤疤回头对板上叫了一声,“小瑶,教她放猫。” 那个黄发小瑶下了板,到了沙昭惠的跟前。 小瑶一边做一边说:“第一步,穿拖鞋。第二步,你看,这里面有一个塞子。注意了,拔掉塞子,放在你的左后方。这个位置。” 沙昭惠不住地点头。 “第三步,注意蹲下去,屁股抬起一点,确保小猫别跑出了池子外面,跑出来了,打扫十天。知道吗?” 沙昭惠点头,“明白,明白。” “第四步,站起来,放水冲洗。注意,没有水流之后,进行第五步,放塞子。” …… 高留意在市**食堂吃完饭,已经是八点十分。 他进了办公室,上二楼,经过大办公室,大办公室门是开的。 女职员吕丰在打扫卫生,男职员王昌陪着两名警察在聊天,见高留意来了,王昌首先站起来。“高科长,早上好,刘警官与张警官找您。” 两警察也站了起来,一高一矮。 高个子走过来,“高科长好。可能要耽误您一点时间。” 高留意心里清楚是为何而来,对王昌说,“您把星期五市里的文件看一遍,我列了一个提纲,你先写。吕丰,你看着点人。” 高留意将两名警察让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高个子介绍,“我是刘永,他是张文步警官。” “请坐。” “耽误您的时间。” “没关系。开始吧。” “好。您熟悉沙昭惠吗?”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虽然才星期六才认识的,但她是一个非常活泼,而且上进的女孩。我认为民警对她做出了完全错误的判断。希望你们能够尽快释放她,以减少她的损失。” 刘永说:“按照您的说法,你们才认识两天,你主观上认为是朋友关系,但客观上还不熟悉,您可能是出于人道主义,对她有同情心。但是我们需要客观事实,和有力的证据。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高留意说:“我们虽然没有直接的联系方式,但我们通过心理咨询培训班可以取得联系。” “您刚才说了,你并没有直接的联系方式。也就是你没有她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或者工作单位地点,对吗?”刘永问。 “没错。我的朋友中,有不少都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话联系方式,更不知道住在哪里。譬如,同一单位的同事,我们在一起工作很多年了,也没有留电话和家庭住址,但我们是同事及朋友关系。” “我们现在不是一场辩论赛,我只掌握实际情况。您是领导,也是懂法的。刑法就是以事实为依据。我们要的是实打实的证据。您别激动,也别太主观,请保持平静,法律会做出公正的审判。请您相信法律,并尊重法律。”刘永说。 “我讲的不是事实吗?” “是事实,你说什么,我们写什么。您放心,我们一定尊重您,还有事实。请继续配合我们。”刘永又问,“沙昭惠跟踪您,您知道吗?” 高留意清楚,如果说实话对沙昭惠的罪行不利,如果编慌话,那么自己会犯包庇罪。如何才能不说慌话,又对沙昭惠有利。高留意感觉到刚才的几句回答,都是错误的。因此,绝对不能这样说。他灵机一动,说:“我肯定知道她会跟踪我,这两天时间,她总是粘在我身边,没有离开过我。当然,她跟踪我是知道的,而且我特意没有揭露她,没有揭穿她,我只是害怕伤害她。小女孩自尊心强。我也知道她跟踪我肯定在我下课之后,我愿意让她跟踪。如果保安直接联系我,我肯定会让她进小区来找我,甚至我会下楼接她,把她当成我的客人。” “好。”刘永又问,“那你不觉得她的行为在骚扰您!” “她的这种行为,只让我有被她喜欢,甚至爱的感觉。她的行为表明,她正偷偷地表达的爱意。我作为一个男人,能够感觉得到,我是文学系的,懂感情,而很敏感。我不仅觉得她不是在骚扰,而且让我感到荣幸和骄傲。我这么大的年龄,能够得到这么漂亮、这么年轻的女孩的爱慕,我肯定高兴。如果我还年轻,我会与她正式谈一场恋爱。” “好的。”刘永又问,“您会谅解她吗?” “谅解?不对,我要感谢她,她给了我更多的自信。当然,如果从法律角度讲要我出谅解,我一定按照谅解的要求提供。那就是谅解的前提下,感谢她。” “好的。“刘永又问,“您需要她的民事赔偿?” “不需要。而且我希望你们马上释放她。” 刘永说:“好。您的话我们都如实记录了,您再看一遍。”他对张文步说,“张警官,你将证词让高科长看一遍。” 高留意看了一遍,签上字,加盖了手印。 刘永说:“好了。打扰。” 刘永和张文步先到小区门口找那个保安。 刘永问:“你为什么报警?” “因为她联系不上高科长,担心她是想勾引高科长的狐狸精。我不愿意与她发生冲突,因为在这之前,有好几次类似的情况,我们被外面人搞得焦头烂额的,所以,为了简单解决之事,就想让警察来解决。没有想到,警察与她发生了冲突。”保安说,“后来,我把这事告诉高科长,高科长说是熟人。早知道他们之间熟,我就不报警了。我挺后悔的。” 贝丘市第一中学,找到了满贞。等待着满贞上完了课。 刘永问:“你是高留意的妻子,你知道高科长被沙昭惠骚扰的这件事吗?” 第二四巇护花天使 满贞说:“知道,小女孩对爱情的憧憬,可以理解。算不得骚扰,我不认为是骚扰,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地释放她。” …… 高留意等两警察走了之后,自己去了市委办公楼。找到了市政法委书记法九州,他的办公室没有别人。 高留意进去之后,法九州便知道他有事,就说:“有事别绕弯子,直接说。” 高留意说:“好。说的是执法问题。” “你说。” “昨天,晚上,在我小区门口警察抓了我的一个朋友。因为与我有关,所以我关心了。她是来找我的,事先她没有对我说。小女孩,二十五六岁,可能是想悄悄地了解我的一些情况,因为她想从我口里打听,我没有告诉她。有些事,她也不好直接问。所以悄悄地跟着我到了我们小区。保安为了省事,把她当成陌生人,以寻衅为由报警,警察来了把她抓走了。我去了派出所,打听了一下,她被安了两个罪名,一个是寻衅滋事,另一个是妨碍公务。就这一点事,安两个罪名。所以,我心里很不舒服,以前,发生在别人身上,自己没有感觉,但现在发生在我朋友的身上,才感觉到,执法是不是过了?最多批评教育,别让她悄悄地跟踪别人和窥探别人隐私就行了,为什么要加上刑事罪名呢?” 法九州很淡定地说:“你先别激动。政法干部最害怕过于感情用事,任何与法律有关的问题或者事件,先不要忙于下结论,尤其是不要主观结论。” 高留意微微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有些激动。” “你知道事情的经过吗?” “大概知道。” “也就是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要下结论呢?”法九州反问,又补充说,“在法律事件当中,如果我们觉得对事件全知道,我们都无法肯定全正确,尤其不无法肯定完全合法。你把你知道的事件的所谓的事实经过说一遍。” “我首先是听我老婆说的,有一个小姑娘到了小区门口来找我,开一辆红色宝马车。我老婆从未见到过这小姑娘,担心她来骚扰我,让保安报警。我觉得不妥当,跟她说明了理由,就下去找保安。保安说已经报警了,人已经被警察带走。 保安因为她只知道我的姓名,其它联系方式没有,也不让保安联系我,保安怀疑她是在跟踪我,对我不利,是一种威胁,所以他对小姑娘比较警惕。正好,我老婆到小区,一问,我老婆也不认识。保安本来就有报警的想法,再加上我老婆说,让他报警,保安就真报警了。 我们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心理培训机构班主任来电话了,说沙昭惠失踪,父母找到学校去了。我才认定小姑娘是沙昭惠。 我约好了班主任一起到派出所,我和我老婆先到派出所,我们等着她一起去派出所,了解了一部分情况。知道她指控两项罪名,就是寻衅滋事和妨碍公务。 当时出勤民警是队长商民君,民警甄为民。 我和沙昭惠相处两天时间,从见面开始,我就能够感觉到她对我是一见钟情的那种感情,她没有向我表白,我不能当成她爱我,更没有理由拒绝她对我好。 但是,我感觉,她人没有问题,我了解她是一家装修公司的行政主管,工作了四五年后,刚做的主管。 回到保安那里,我把我和沙昭惠之间的这种关系跟我和老婆解释了一下,觉得如果小姑娘因此受到两项罪名处罚,实在对她太过了。 所以,我们共同准备了一下,如果警察来调查,我们应该提供对沙昭惠有利的口供,最好都帮她洗清罪名。” 法九州的办公室外面排队的人已经很多。法九州说:“你先回办公室,我把其它事处理完了,我打电话给你,你再过来。正好,你花几个小时,平静地思考一下这个事件,应该如何处理,避免感情用事。” 高留意知道自己耽误了大家时间,站起来,向办公室外走去。开了门,办事的人员排列的有二十多人。有拿本的、有拿文件夹的、有拿报表的、有拿稿件的、有拿光盘的等,总之是五花八门的事。 一见高留意出了,都说:“看你,一个人占多少时间。” 高留意只好拱手作揖。“对不起,对不起。” 回到办公室,吕丰敲门进来,“南门有一个叫卫晔,让她进来吗?” 高留意说:“你先让王昌来一下,再让卫晔进来吧。” 吕丰答应一声走了。 王昌进来,高留意将本星期的一些工作向他交待了。等他走了,自己开始思考一些问题。不久,卫晔和沙康来了。 卫晔向高留意介绍:“这是沙昭惠的父亲沙康,他是广川设计院主任。”又向沙康介绍,“高科长。” 高留意见沙康半白的头发,觉得与法书记年龄差不多,气质也有相近之处,伸过手去,“您好,沙主任。” “高科长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沙康虽然眉宇间有几分伤情,但见到高留意之后,竟然意气风发,自然地有了笑容,点点头说,“居要职不骄,还参加培训,孜孜不倦。”然后压低声音,“难怪能够迷得我女儿神魂颠倒。” 卫晔补充道:“我和沙昭惠的闺蜜将你和昭惠的事说给沙主任听了,他才知道沙昭惠是已经爱上你了。” 高留意一听这直白的语言,脸变得通红。“呵呵”地笑着,掩饰着说:“请坐,请坐。”走出门,喊了一声,“吕丰,倒两杯水。” 卫晔和沙康分别在单座沙发上坐下,高留意在办公桌的椅子上坐下。 高留意说:“非常抱歉,昭惠应该是跟着我的车到我小区,红色的宝马,按照道理我在后视镜里能看到。但是,确实没留心,否则,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第二五巇密匙解铃 沙康说:“高科长,确实不是您的事,是我孩子的事。现在,她还有派出所,还得请您想办法。” “我一直在想办法,”高留意坦诚地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都围绕着营救昭惠工作,包括我老婆在内。” 卫晔对沙康说:“沙主任,高科长的爱人真的是通情达理的人。很多女人如果知道昭惠跟自己的男人是这种关系,一定会落井下石。但他爱人,昨天晚上参与了营救。” 高留意说:“昨天晚上,我和我老婆、还有保安都统一了说法,今天一大早,警察来调查了,我们都在为昭惠洗清嫌疑。现在,不清楚有什么效果。我还会继续想办法,尽量不让昭惠受刑事处罚,但是没法确保,毕竟我们行政不干涉司法。” 卫晔对沙康说:“沙主任,对高科长您应该放心。” 高留意表态说:“对于寻衅罪,我是保证能够出谅解,保证不要赔偿。但是妨碍公务,我却无能为力。” 沙康对卫晔问:“需要请律师吗?” 这时,高留意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听,是法九州来的。 “我有事了。你们先回去,上午肯定没有时间了。” 沙康说:“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没时间,”高留意已经站起来,正急着出门,回头对卫晔说,“卫老师,还有一些时间,你跟沙主任最好去找一下商民君,话别多说,了解一下他的意思就行。” 卫晔答:“对。”转头对沙康说,“走,去找一下商民君。” 高留意来到了法九州的办公室,已经没有人在屋子里。 法九州问:“想清楚了吗?” “不能说想清楚了,难想清楚。” 法九州说:“这说明真想了。你想不清楚,就说明比较明白。这事,谁也想不清楚。但是,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高留意想了想,“我们的目标是营救昭惠。” “不对,目标太模糊,不具体。” 高留意深思之后,摇摇头,“实在想不出来。” 法九州说:“根据你的情绪和说话的偏向,我认为你的目标是小姑娘不受刑事处罚,我说的对吗?” 高留意在小沙发上往后一靠,深赞一声,“真是的。” 法九州又说:“她有两个罪名,对吗?” “对。” “寻衅不受刑事处罚,谁说了算?” “我。” “对,那么妨碍公务不受刑事处罚,当前谁说了算?” “商民君和预审人员。” “对,怎么办你清楚了吗?”法九州说,“后面怎么办,我可帮了你。你自己如果还想不到,你就别在政法委做事了。” 高留意说:“您再指点一下。” “你可以走,我要去食堂了。你也要早点去食堂排队,否则,没有好菜了。这个点越早越容易吃到好吃的。”法九州站起来,把“这个点”说得很有力,把“越早越容易吃到好吃的”讲得很清楚。法九州先走了,“你走别忘把我的门带关。” 高留意站起来,想着法九州的话。 高留意直接向食堂走去,到了食堂,排队打菜,沙康打电话过来。高留意边打菜,边接电话,沙康说,“我从卫晔那里找到您的电话,给您打一个电话。您中午能不能出来一下?” “好。” “我就在**前面的广场上的国旗下等着。”沙康说。 “好。半小时后见面。” 吃完饭,高留意就找到了沙康。 沙康非常紧张,“高科长,我接到了派出所的通知,下午四点左右问我见不见昭惠,如果见面就在派出所去,只能说几分钟话。您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高留意问:“你去能起什么作用?安慰一下昭惠,还是干什么呢?” 沙康说:“上午见到了商民君,他说他会为昭惠争取,他的态度不错,我想见一见昭惠,嘱咐一下,让她安心,我们给她想办法。” 高留意回想起法九州的话,问,“商民君的医疗赔偿,你问了吗?” “没有。” “你留商民君的手机号码了吗?” “留下了一个,他说,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联系他。” 高留意想起了法九州的话,又想到商民君主动留电话号码,轻轻地,似乎是自言自语说,“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样?” 高留意说:“寻衅罪,我可以谅解,但是妨碍公务罪,现阶段由商民君一个人能解决,我的身份,你理解吗?我只能说那么多。你去找商民君,要知道他的真实态度和想法,他给你留下电话号码,我判断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信号。你如果想不明白,你找一下卫晔老师,把刚才我说的话和你们从商民君那里得到的信息,综合起来分析一下,应该怎么办!” 沙康说:“你明说吧。我是搞技术的,很多事想不明白。” “卫晔是学心理学,心理学也是社会学。我回去休息了,你不必去见昭惠,关键是找商民君,他才能帮你。”说完,高留意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留意回到**,开着车。吕丰用餐盒打了两份饭菜,送了过来。 高留意开车到复合医院。 米粒正在问一个护士,“我祥子以后没有什么问题吧?” 那护士说:“我也不是医生,我怎么会知道?” 米粒说:“辛苦你问一下他的主治医生,行吗?” “你自己问就行了。”护士说,“他行不行,会影响你和他的关系吗?” “我想心里有一个底。我也好人生规划呀。” 高留心进来了,米粒和护士停止的对话。护士出去了,米粒盯着高留心走路的姿势。高留心走路什么问题也没有。 米粒问:“祥子,你应该全都好了吧?” “我都能出院了。”高留心说完还轻轻地跳了两下。 第二六巇不可言表 高留意敲门进来。 “哥!”米粒坐起来。 “哥!”高留心迎了过去,接过了饭。 高留意走到米粒跟前,“精神好多了。” “好多了。这几天辛苦哥哥、嫂子了!” “听说,你妈妈要过来。”高留意说。 “我让她别过来了,她不听。” 高留心打开饭盒,“哇,还有烤羊肉呀!哥,你们食堂伙食真不错。” 高留意看了弟弟一眼,“够吗?” “也没有拉客,早晨的还没有消化呢。” “咚咚,”两敲门声。 大家一齐看去,是米粒的老板哈少君,她提着一些水果,“高科长,您好。” “你好,老板。” 门又响了。大家一齐看,是满贞抱着一罐奶粉进来了。 “嫂子,你也来了。”米粒说:“今天怎么大家都来了?开会了。” 满贞向老板打了个招呼,然后说,“你们可以泡奶粉,当作水喝。” 老板说:“嫂嫂是让你们生个孩子,所以送奶粉,留给孩子喝的。” 这一下把米粒羞得脸通红,“老板,你得像个老板样?祥子还未成年,你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高留意的手机又响了,卫晔来电话,他走出病房,进入安全出口,接通电话,“卫老师,什么情况?” “商民君说,他可以谅解,当前可以谅解,过两天,他就没有权力了。您能不能出面调解一下,让他出谅解。” 高留意道:“要不你来我办公室?” 卫晔说:“我考虑到你出面也有很多不方便。如果你有顾虑,那就算了。” 高留意说:“你们把事情搞复杂了。这件事,你不用参与,我也不用参与。就只有沙康和商民君两个人谈就行了。” “沙康不知道怎么办才让我打电话给你,想让你协调。” “那你让沙康到我办公室来,电话我不会接了。” “好。” 高留意没有再回病房,向**走去,到了院门口,卫晔和沙康都在那里等着。 高留意将他们带到了广场一侧的花坛中,对卫晔说:“请你帮我们去买几瓶水,在那边有小卖部。”高留意指向广场西侧。 卫晔走了,他对沙康说:“主任,现在你是最关键的,我无法提醒你太多。你只能直接,单独与商民君接触。你在商民君那里现在没有提及我吧?” “没有。” “确实没有吗?” “卫老师提及我了吗?” “没有。” “那就行了,在公检法,你们都不能够提及我,知道吗?提及我,对你无益,对我帮助你也无益。本身在办案民警那边,已经知道我的事。我不可以深度干涉你们的事,你明白吗?” “哦,我虽然不明白,但我一定按照你的意思办。” “同时,你也要嘱托卫老师,不要提及我。” “我会的。” “等一会儿,我也会嘱托卫老师。别把事做得太复杂。你要让商民君清楚,我和你不认识,没有接触,清楚吗?” “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你说的一定有道理,我以前没有办理过些事。” “一定照办。” “好。一下步,你需要单独与商民君聊,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聊天的内容,但一定是不让小沙受刑罚,知道吗?这是根本目的,知道吗?” “我怕说不好。” 高留意耐心地说:“说不好,也得说。只有你能成这件事。我的出现,只能让这件事变得复杂,甚至失败。” “好,我一定照你的办。” 高留意鼓励道:“你是做设计的,思维一定精密。你就把这次谈判当成设计项目,用心去谈。” “知道。” “最后一次强调,让商民君认为只有你一个知道与他的谈话内容。” “理解,理解。” 高留意见到卫晔过来了,等了等。卫晔过来之后,他接过了水,然后说:“卫老师,与公检法接触时,我不能出面,甚至,你们都不能够提及我。刚才电话中,你们的计划,会让事情变得复杂,无法解决。” 卫晔说:“这个我清楚。” 高留意说:“你见到过哪些人了?” 卫晔回答,“除了沙康主任和你,其他人都没有接触。” “那就好。我相信你能够理解我的话。沙主任承诺,即使不明白,也按照我说的做。”他又对沙康说,“两人都在,沙主任做事的时候,如果无法解释时,你就对卫晔老师说,这是我的意思,卫晔老师,你就不要再追问。我们三人就如此约定,好不好?” “我明白。高科长,您放心,我是做商务出身的,有些事还是懂的。” 高留意道:“好,话不多说。祝沙主任成功。我回去上班了。” 高留意走了。 沙康对卫晔说:“那您忙您的,我还是去一趟派出所。” “好,我相信你!” 卫晔上了自己的车,沙康开车去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沙康问商民君,商民君出警了。他就在厅等着。 下午四点多,商民君才回来,见沙康坐在排椅上,闭着眼睛养神。主动走过去问,“沙康。” 沙康睁眼看,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在路上,他想了很多,但见面之后,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被动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回来了。” 商民君问:“坐在这里做什么?” “等您!” “有事?” 沙康心想,“没事等您干什么?”但却说,“没什么事。你有没有空?”他记得自己有时候的一些建材供货商为了让他在设计图中,为让他明确设备或者某种建材时,是在饭桌上进行的。 “快下班了。” 沙康说:“一起吃个饭,就我们两个。” 商民君说:“下午,沙昭惠就会被送到看守所去羁押了。我俩在一起吃,心里是什么滋味。到了看守所,再调查几天,我就管不着了。” 沙康一听,头发都吓得立起来了。“下午关看守所了?” “现在正在路上,你想去看看吗?” “去!” “去?有什么用?”商民君回看接待厅,人不少,有同事,有来办事的。说了这话,补充一句,“等我下班再聊。” 第二七巇与狐定约 商民君找了一家饭店。他们一进门,店主就笑着迎接过来,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偏僻的单间。商民君点了一盘日本豆腐,一盘牛排,这牛排在菜单上没有,然后点了一碗汤。两人边吃边聊。 沙康不知道从何说起,商民君似乎清楚他的心里,问:“你设计项目,一般情况下一个项目收设计费多少钱?就像**办公楼这样的规模。” 沙康想了想,“五十万左右。” 商民君又问:“那么像公安局那种规模的呢?” “我没有见过。” “我们派出所这种小规模的呢?” “整个的也得五十万,单体十万左右,不加规划及报批。” 商民君说:“如果我给二十万元,让你女儿在监狱里过两三年,干吗?” 沙康一下就明白了,脸上的肌肉虽很不自然,但还是克制了一下,说:“我现在就将二十万给你,你什么时候让她出来,不受刑罚。” “今天给,明天放;明天给,后天放;后天给,我就无能为力,我就管不着了。”商民君说。 “我现在就给,你的卡号?” “你很明白。”商民君说,“但是我只要现金。现在银行关门了,明天中午,你把现金拿到这里来,就你一个人。后天下午五点之前,我放人。” “行。” “你知道,一个项目的设计,设计费可不是你一个人得,对吗?” “是的。” “那么应该不会抱怨我为什么需要二十万?这二十万为什么不多。” 沙康点点头,说:“明白。” 商民君站起来,“明天中午十二点半,还是这里。” 沙康也站起来,看着商民君走出了包间。 沙康坐下,包间内一下子静了。几盘菜,没有动一下。他也没有心情吃,站起来,付了款,走出了饭店。 他很想打电话告诉高留意,但高留意的话回到了自己的耳鼓。这时候,他才真正理解,高留意为什么这样嘱咐,因此,这时候他不再给高留意打电话。 不过,他宽心多了,因为后天下午五点之前,女儿能够平安回来。在车里,他反复地想着高留意的话,越来越钦佩他。 他自言自语地列举着高留意的好,“他首先是正直,如果寻衅他要赔偿,不说二十万,至少五万,十万,但他不要赔偿,反而主动帮助昭惠洗白。如果他对昭惠有企图,那么他一定会知道昭惠的姓名,或者给联系方式,可见他根本没有二心,真的是好男人。 他很聪明,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知道怎么样做,知道如何正确使用自己的影响力,用得恰到好处,太难得了。 他还爱学习,快四十岁的人,有权有地位,经济条件也好,还学习心理学课程,世间少有的好领导。我昭惠一眼能看上他,迷上他,说明我昭惠也有眼光,如果他真没有家庭,我会帮助女儿,让他们在一起。 人还长那么好,一表人才,气质很好,文气中透着刚强,完全没有文人的懦弱,敢作敢当,还能处理好事,让爱吃醋的老婆不吃醋,还能够配合做这件事,真的是内外统一的奇才。真的是太好了。 好善良的人啊。商民君则完全不一样,太现实了。也不能埋怨他,整个社会风气就是这样,一切朝钱看。像他这样的人,在社会上的比例远远超过高留意,他代表着太多的人了。甚至于也代表过自己的。” 沙康回到了家里,老婆童永毕见他心情比较放松,比早晨出门时阳光多了,心里也放心多了。 “吃过饭了吗?” “没吃。” “太吃饭吧!快九点了。吃完饭,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童永毕将饭菜端上了桌,盛好饭,“喝点酒吗?” “来点。” 童永毕倒了大约二两酒,“今天我上午,我把假条帮你送到院长办公室了。他怎么好像知道这件事一样,没有追问就批假了。还说,‘放心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再回来安心工作,工资和资金都不会扣,让你放心。’院长这人真不错。” “老院长了,知道没有事,不会请假,请假一定是家里有特别大的事。他应该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沙康说。 童永毕还是追问了一下女儿的事,“昭惠的事,怎么样?” “后天下午五点前回家。” “哦,那么肯定?” “都是那个高留意的科长,他帮忙,没有他。昭惠就得吃大苦了。” 童永毕说:“回头好好感谢他!” “我都不知如何感谢人家。” “现在的人不都很实在吗?给他来个红包。” “他要红包,会那么主动谅解昭惠吗?昭惠是冲他去的,他需要赔款是正大光明的事,可他一个钱没提,就把谅解出了。还积极想办法,给我出主意。给他红包,反而玷污了他的手。再说,他这个样子,也不像缺钱的。自己是政法委的,老婆是一中老师,应该就一个孩子,过得肯定很富裕。” “你说的也是。” 沙康喝了一口酒,想了想,“我看他开的是大众车,要不送他一辆车。” “送他车,那不更明显吗?每天开着车,来回在**院里,别人一问,说车是我们送的,那多尴尬。” 沙康点点头,“也对。真的不好怎么感谢。少了二十万,还不如不感谢,但是什么值二十万呢?” 童永毕说:“有了,等昭惠出来,邀请他一家子,出去旅游。” 沙康好似茅塞顿开,“这个主意不错,这个主意不错,还是你聪明。对,两家一起去旅游,我们好好招待他们一家。” 童永毕也高兴,又问,“昭惠最终是怎么解决的?” 沙康说:“过程你就别管了,昭惠后天没事回家就行,那是你和我想要的结果。” 童永毕说:“你可注意,别花了钱,别人不办事。这种现象多。” 第二八巇疑的代价 沙康踌躇了一阵,“你说的有理,花了钱,别人不办事怎么?而且花钱时,没有证据。” “对呀!我们现在高兴,万一出现花了钱不办事,钱是小事,昭惠就受罪了。” 沙康轻轻地,像是自语,“有点像赌博呀。” 童永毕说:“我们输不起。” 沙康酒杯停在了半空,心想,“明天中午,我应该带一个录音笔,录音!”他笑了,对童永毕说,“现在,你帮我出去买一只录音笔。我明天用。” 童永毕答了一个“好”字,穿上鞋就出去了。 第二天中午,沙康将录音笔带在身上,做好了录音准备。 点完菜,落好座。商民君第一句话就是说:“你的女儿姓名是什么?” “沙昭惠!”沙康如实回答。 “她犯的是什么罪?” “寻衅滋事和妨碍公务,两项罪名。” “你是沙昭惠的叔叔,还是父亲?” “父亲。”沙康如实回答。 “你是党员吗?” “是的。” “哪年入党的?” “八一年。”沙康问,“您问这些干什么?” “必须问!”商民君非常严肃地说。 “哦。有什么问什么?” “你怎么搞到我手机号码的?” “您不是昨天上午告诉我的吗?” “您记错了吧?再想一想,绝对不是我自己告诉你的。我的手机号码留在了值班室,你是前天晚上问值班民警的吗?”说这话的时候,商民君向沙康使了一个眼色。 沙康立即明白,连忙说:“我这记忆力,太差了。对,就是前天晚上,看了值班室里的信息,记住了您的电话号码。” “这就是。我从来不私自给别人电话号码。”商民君笑了,笑得很轻松。 商民君向沙康做了一个数钱的手势。 沙康一看就懂,赶紧将钱拿出来,二十万现金,放在了桌子上! 商民君把现金拖到自己的身边。突然提高了嗓门问:“为什么一定要请我中午出来?我想休息!” 沙康觉得奇怪,说:“不是昨天约定好的吗?” “我约你的?我为什么要约你?我可没有约你?为什么要你要诬陷我呢?说,为什么这时候来请我吃饭,是不是想贿赂我?你可也是党员。违反组织纪律,我可要举报纪委了。” 沙康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你昨天不是说好了的吗?” “诬陷!我究竟说什么了?” “你不是说二十万,给了你,你就放人吗?” “放谁?” “放我女儿。” “你女儿是谁?” “你故意装糊涂吗?” “是你故意诬陷!”商民君提高了声音说:“告诉你听,我没权力放任何有犯罪的人,即使我有这个权力,我也不会袒护一个有罪的人,我必须对党、对人民负责,我是人民的警察。二十万、五十万、钱越多,我罪越大。你也是党员,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你女儿沙昭惠,她有犯罪的铁证!你说放人就放人吗?你不懂法吗?你藐视法吗?”说完,将一个录音笔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录音关了。 商民君轻轻地对沙康说,“沙康,你懂一点事吧!” 这轻轻一句,如雷贯耳,沙康吓得脸色发白,全身颤抖,只好将自己的录音笔取出来,推给了商民君。 商民君将录音笔关了,轻轻一笑,“你太低估一个警察的业务素养了!” 沙康轻轻地说:“我错了。” 商民君一拍桌子,命令道:“站起来!” 沙康一惊,心“砰”地一声,闪电般地站起来。 商民君把包间的门打开,看了一眼外面,再关好。 商民君厉声说:“把所有的衣服脱了!”然后,将另一些衣服从一个包里取出来。“这套衣服,是我送你穿的。脱下你的衣服,放到这个包里,给我。” 沙康明白什么意思,顺从地按照商民君的要求换了衣服。 “手机!”商民君指着沙康的手机,“给我。” 沙康只好将手机递给他。 商民君查看了手机录音和视频,没有发现什么。但是,还是取出另一个新手机,将沙康的手机卡换过来。“过段时间,再给你这旧手机。这个新手机,也是我送给你的。” 沙康被商民君钳制得很难受,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商民君又问:“你信任我吗?” 沙康点头,“信任。” 商民君咬牙切齿地说:“我最恨我真心待人,别人背地里搞我的鬼。我要你二十万,你觉得多吗?二十万现在能干什么?我不要你二十万,我能有什么损失,我哪个地方弄不来二十万?我这警察帽,就是聚宝盆,随便抖两下,就是钱。还怕少你这一份。” 商民君将录音笔拿在手中。“我相信,你的录音笔中,一定有你试录的内容没有删除,也有我刚才说的话。你的录音笔,比我的更能够证明你犯了行贿罪,我举报,我立功。你和你的女儿一同进监狱,你的,我不跟你多要。十万,明天给。明天不给,后天,我先报纪委,再报警。” 沙康低下了头,“下午,我就给,下午就给。” “还跟我玩花招,你女儿,我可就要落井下石,至少三年。你至少两年。” 沙康连连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说的,下午几点?你现在去,附近有银行。我给你三十分钟,你快去,我等着你。三十分钟之内给我拿钱来了,今天下午,让你见到你的女儿。” “谢谢!谢谢!”沙康一听这话兴高采烈地起了身。 “慢,”商民君说,“你还有五千块钱的正常赔偿,是民事赔偿。那个钱准备好,下午上班去我单位,正常给我。民事赔偿给完,就放人了。” “明白,明白。”沙康走了。 不到三十分钟,沙康就取来了钱,老老实实地给了商民君。 商民君接了钱,便说:“一个小时之后,到派出所,进行民事赔偿。” 商民君走了,沙康如释重负,扑通一声坐下。 第二九巇睡的规矩 他第一次感到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如此的黑暗。他感觉商民君就像一头野狼,自己是一只小羊羔。他感到那个录音成了下辈子的威胁,但已经成了事实。他成了掉进陷阱里猎物,只是等待着猎人随时来取食。 他想,“不管怎么,先让女儿重获自由,不受刑处,那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商民君好像还是挺讲信任的,是自己对他的怀疑,使他生气。”他再也不敢做对不起商民君的事了。 沙康按照商民君的要求,将那五千元钱准备好。 沙昭惠晚上洗完澡,学完上厕所。 这时候,庞姐才让去上板坐着。晚上只是看电视,电视只有一个台,是湖南卫视频道,她们看电视剧《丑女无敌》,大家都被林无敌的故事深深打动并吸引着,没有人注意她的存在。她慢慢地放松了,渐渐地沉浸到了剧情之中。 头一集播放完,两集之间插播广告。庞姐突然大叫:“沙昭惠!” 沙昭惠被吓得站了起来,“到!” “坐下!”庞姐走过来,又重重地打了她一记耳光,“他妈的,在板上不让站着。记住了吗?” “知道了!”沙昭惠轻声地回答。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叫你的名字吗?”庞姐责问道。 沙昭惠小心摇摇头,并将两手护着脸,轻轻地说,“不知道。” 庞姐解释道:“七天之内,你不能像她们一样靠墙坐,知道吗?” 沙昭惠眼睛含着泪回答,“知道了。”沙昭惠转过身来坐好。 “七天之内也得听我的命令,我让你靠墙,你才能靠墙。知道吗?” “知道。” 庞姐离开了。 伤疤大声说:“不知道说谢谢庞姐了吗?”说完爬过来,挥拳打在她放在板上的手指上。 沙昭惠揉着手,忍着痛,艰难地说:“谢谢庞姐。” 伤疤又说:“我正在教你。你不谢谢我吗?” “谢谢姐!”没有人向沙昭惠介绍伤疤如何称呼,所以她只称了姐。 伤疤第一次笑了,“聪明,不知道怎么称呼我,用了一个‘姐’,有才。”她翘了一下大拇指。大家跟着笑了,伤疤离开的时候,说,“我和你是本家,也姓沙,本应该照顾你,但你太聪明,照顾你就算了。我叫沙萍惠,就差一个字。你叫我萍姐吧。” “谢谢萍姐!” 沙萍惠离开了,下集电视剧也开始播放了。沙昭惠放心了,知道可以安静一个小时了。可是,没有播放多久,庞姐突然站了起来。 沙昭惠看到了,心怦怦直跳,但这次庞姐没有看她,而是站在板下,痛靠着隔墙。“铺板!” “铺板”两个字,沙昭惠并没有听清,更没有懂,但是大家一下子从板上下来,都靠着隔墙蹲着。 沙昭惠学着她们的样子,蹲下来。她旁边就是小柳,她很想问刚才庞姐下的是什么命令,但看了小柳一眼,也不敢问。 小柳的目光与她目光撞到了一起,似乎知道沙昭惠有问题,小声地问,“你有什么问题?” 沙昭惠轻声地问,“庞姐刚才说的是什么?” 这时候,已经有四个人在铺板,小柳指她们说,“铺板的命令。” “铺板?”沙昭惠看那四个铺板的人,明白了,“就是铺床垫、放被子?马上就睡觉了?”沙昭惠看了看挂钟,才九点半。 小柳点点头。 “不洗漱了吗?” “你不洗完澡了吗?”小柳说。 “但是没有刷牙,你们也没有洗下身呀?” “早晨刷牙,大姨妈没来,两天洗一次澡。” 沙昭惠这才明白。 “好了!庞姐!”铺板中的一个人,大声呼叫,表示铺板完毕! 庞姐大声说:“脱衣!” 大家都站到了铺的跟前,开始脱衣服。沙昭惠却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位置。庞姐突然大声说,“小史!给小沙安排个睡觉的位置。” 四个铺板中的一个,也就是那个说“好了”的就是小史,她大声回应,“明白!” 沙昭惠一听马上说:“谢谢庞姐。” 伤疤沙萍惠大声说:“不错,非常聪明,进步非常大!” “谢谢!萍姐!”沙昭惠赶紧回应。 大家都笑了,这一次不是嘲笑。 小史将沙昭惠拖在一旁,说:“你别着急。” 沙昭惠在后面站着。 大家都躺下了,小史开始拔拉每一个人,被拔拉的人,配合着移动身体。在铺板靠墙的一侧的墙上,离床板高一米的位置,贴着圆形的贴纸,贴纸上标识着铺位号。从门口到房末,一共有15个号。其中,1号位是庞姐的,15号伤疤沙姐的,这两个铺位保留的空间比一个正常的单人床要宽。剩下的13个床位却安排了26个人睡觉,这26个人都已经侧着身子躺下了。还有两个戴口罩的人,被安排在地面上睡。 小史在12号床位匀出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她指示给沙昭惠,“你就睡这个位置。” 沙昭惠见那么小的空间,心想,“这怎么睡呀?但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不睡觉吗?” 小史说:“你没有枕头能睡吗?” 沙昭惠不好怎么回答,小心说,“用衣服。” 小史说:“脱下号卡。” “号卡?”沙昭惠又没有听明白。 “就是标有监押号码的,你现在穿的这个外背心。”小史扯着沙昭惠的号卡解释。 沙昭惠明白了,脱下了号卡,小史接过来,在地面上铺开,“你的外套。”沙昭惠脱下外套。一会儿小史用沙昭惠脱下的衣服,包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枕头,然后说,“明天,你就这样叠。” 沙昭惠心里暗自佩服,“她的手真巧,衣服简单一叠,既漂亮,厚度还适中。要是自己叠,肯定不是厚了,就是太薄。”沙昭惠由衷地说了一声,“谢谢!” 沙昭惠上了床,躺下来,一股浓烈的狐臭从她的左边袭来,还有一股浓烈的蒜臭从右边袭来。心想,“完了,这怎么睡?那么臭。”她赶紧用手捂住鼻子,但总不是长久的事。 “第一班,起来。”庞姐下令。 第三十巇难中春梦 沙昭惠微微抬头看了一下,只见小柳与小玉坐了起来,她并没有脱衣服。她们下了床,将一顶环保工人的橙红色的帽子戴在了头上。 小柳站在长铺左三分之一的位置,小玉站在右三分之一的位置。小玉离沙昭惠近,她说:“晚上,如果你打呼噜,值班人员会弄醒你,你别生气,知道吗?” “知道了。” 庞姐又问小史:“小沙第几班?” “第二班。” “好的。” 这时候的电视并没有关,大家躺着看电视剧。沙昭惠也是如此。 沙昭惠好久没有看过电视剧了,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对电视剧也是有兴趣的。电视剧看完后,电视自动关了。 沙昭惠用手捂着鼻子,闭上了眼睛。但她无法睡着,因为她太难受,被两侧的人。她无法转身,只能侧着身子。前面女人的狐臭,她的腋窝就在离她鼻子很近的地方。那女人把手臂放在了外面,腋毛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沙昭惠将被子拉着挡鼻子。她的脚突然被晃动,她抬头望了一眼。小玉轻轻地说,“不允许捂鼻子,更不能蒙头睡觉。” 沙昭惠真没有办法,只能用手捂着,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睡了没有多久,她感觉到了髋骨痛,才体会到铺板的硬度。铺板只用一层被子垫着,太单薄,根本缓解不了这板的硬度,但是如果能够平躺一会儿,可能就可以减轻持久的压力,但间隔太小,容不下平躺。 没有多久,她就被晃动了,她微微抬头,还是小玉,“起床,值班。” 沙昭惠赶紧爬起来,起来之后,感到非常轻松。 她这班是三个人,三个人她都不知道姓名。值两小时,躺到床上她便紧张,至少下一个班,她还是没有睡着。 她在想,怎么这就犯罪了呢?我不就是联系不上高留意吗?我就是不应该悄悄地跟踪他,可是,我这样子做法,不是只是我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停地问自己。 我为了爱情、我为了我爱的人,我为了他,我错了吗?我错了,有一点错,可是就必须用刑罚吗? 警察为什么一定要带我走?为什么不能教育我吗?我知道错了,我也不会跟踪了。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派出所呢?我害怕,我只是稍微反抗了一下,而且这种反抗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我碰了他。 碰了他,我就要受刑罚吗?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碰他的。是他先拉我的手,我只是挣扎了一下,这不是反抗呀。我是挣扎。不是反抗。 我不是反抗,更不是对抗,我是挣扎。 我挣扎一下就不行吗?我挣扎一下就是暴力吗?是暴力吗?不是。 不量暴力,我是挣扎。挣扎时手碰到他的下巴,他的下巴破了一道口子,出血了。就一定要用刑罚吗? 出血了,我可以赔偿,为什么一定要用刑罚呢?为什么不能赔偿,为什么不能道歉?为什么原谅我? 为什么是原谅我?明明是他们,他们执法不当。我的车退出了小区,停在了路边。警察问什么,我答什么。我有错吗?如果他向我说明跟踪别人违法,我就跟踪了。我改天,我用别的办法,让他爱上我。意哥,你会爱上我吗? 意哥! 我怎么呼唤你,我就觉得是一种安慰呢? 意哥!意哥! 我真的是喜欢你,才跟踪你,你理解我吗? 意哥!意哥!意哥! 我是为了你才进来的。 我是为了你才进来受苦的。 你能接受我吗? “你是谁?”沙昭惠看到一个手持荷花的漂亮女人站在她跟前的草地上,“你是荷仙姑!你是来救我的吗?你救我出去?我在这里好难受。” “救你的人不是我,我只想问你一句。救你出去,从此再不可以接近高留意,你答应吗?答应就可以出去!” “不行!”沙昭惠说,“为了他我已经进来,已经受了苦。我就是要得到他。” “那你就继续受苦吧!”荷仙姑那荷花散发出一股蒜臭。 “你那不是荷花,那是大蒜花吧?”沙昭惠问荷仙姑。 “你竟然调侃我?”荷仙姑生气了,“我把高留意带走。” “你要带他去哪里?” “把他也带到天牢里去,让受冰与火,寒风与烈日的刑罚。”沙昭惠仔细看,那不是荷仙姑,竟然是阎王爷。 “大王,大王,你不能这样,你把我带走吧。你别伤害他,是我犯的罪,与他没有关系了。他是好人。” 阎王爷说:“好人,好人,伪君子。” “不是,他是好人。” “你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是好人吗?” 沙昭惠说:“他长得很帅。” “就是因为他长得比我帅,所以工嫉妒他,我就要把他带到阴曹地府,永世不得还生,不能娶你。娶你的人是我。我已经爱上了你。”阎王爷说着伸手要抓她。 只见一道剑光,把阎王爷的手砍断了。阎王爷大叫一声,“高留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我的手砍断。” 高留意身衣黄金铠甲,就像天神,更像杨六郎一样的打扮,又神气,又帅气,他右手剑指阎王爷,左手将沙昭惠搂入怀中。 沙昭惠感觉到了高留意的温度和温情,“意哥,你来救我了吗?” 高留意看了她一眼,“别害怕,没有谁能够伤害你。” 一群白衣鬼,将高留意围成一个圈。 高留意将神剑在天空划了一个圈,一道七色彩虹之光飘入,竟然是时光隧道。高留意抱着她,神剑上指,他们竟然飞了起来。 他们越飞越高,沙昭惠向下寻找那阎王爷和白衣鬼,竟然不见了。正面是一片蓝色的大海,波光潋滟,还有一座花园小岛镶嵌在碧波之中。 “啊,好美呀?我也得设计一座这样的院子。我们俩一辈子住在那里。意哥,你说好不好?”沙昭惠望着高留意的眼睛说道。 高留意也凝视着她。“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 第三一巇奇异早晨 沙昭惠身子突然一阵晃动,“起床了!” 沙昭惠睁眼一看,大家有的都已经坐起来,在床上穿衣服,有的已经蹲在了地上。她赶紧穿衣服。下了板,学着大家的,找了个空间蹲下。 刚蹲下,她发现在用水区还蹲着两个人,她们正在刷牙。在洗脸盆那里有一个在用塑料杯接水,后面有人在排着队。她明白了,当那四个人收床垫和被子的同时,其他人可以洗漱。 板整理了一半,空出了一部分板。有人叫了一声,“上板庞姐。” 那人便上了板,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左右地擦着板,身体后退。 沙萍惠首先在板的边沿上坐下,她用一块布垫在屁股底下,靠近门口。接着庞姐挨着她坐下。 沙萍惠突然说,“小柳,你找杯子和毛巾给小沙。” 沙昭惠一听赶紧大声说:“谢谢萍姐!” 沙昭惠看着小柳,小柳到了屋子的最末端。在最末端似乎也有一张无缝的整体钢板门,沙昭惠心里疑问,“那是干什么的门?是一个垃圾口吗?还是电梯口?”她无法猜出来。 小柳到最末端,在靠用水区一侧,在墙上,有一些格。两列八行,共十六个口子。口子用纸壳做成门。小柳拉开最底下一行右手边一个格。这时,沙昭惠才知道,那是一个柜子。小柳从柜子里找了一个杯子,一条毛巾,还有一把牙刷。 小柳转头问:“萍姐,喝水壶给她吗?” 萍姐说:“先别给,那里有一个饮料瓶,你先给她一饮料瓶接水喝。” 小柳伸手拉开旁边一个柜,拿出一个小可乐瓶。 小柳走向沙昭惠,把可乐瓶给她,“洗漱之后打水,你用这个装一瓶水,白天喝。如果不能喝冷的,给庞姐打报告,换热水。清楚吗?” “清楚,谢谢!” 小柳又将洗漱用品给她,“你跟着她们,排队打水刷牙洗漱,像她们一样。注意,毛巾不可以在洗脸盆内清洗,只能接流水洗,如果都在脸盆内清洗,脸盆就脏了。明白吗?” “明白,谢谢!”沙昭惠接过洗漱用品。 沙昭惠洗漱完毕,跟着大家上了板,其他人靠墙坐着。她不能靠墙,就坐在近铺板边上。这个时候,又有两个人下去,将一个保温桶从一端拖到中央区域略宽的地方,她们将靠隔墙内侧地面上一排塑料水壶,都拿到水桶旁边。那些水壶是用于盛酱油或者醋的,不是专用水壶。 她们俩揭开桶盖,向一个一个的水壶内灌水。 沙昭惠心里问,“保温桶里的水,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桶能够自己烧水吗?这是一个电锅炉吗?” “小沙,把你可乐瓶放过去打水。”小柳向她喊了一句。 沙昭惠赶紧说了一声,“谢谢!”下了板,将可乐瓶放过去。 打完了水,又有两个人站到房子末端,将最高处的柜门打开,显露出方便面。其中一个人大声喊,“领面。” 然后,听到板上有人回答,“两个面。” 分配面的人将两袋面从板上滑给了要面的人。接着一个接一个分配面,大多数是一袋面。最后,只有沙昭惠没有。 沙昭惠这时候才记起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吃饭,现在看到了方便面就觉得有一点饿。而且她并不清楚早餐是什么时候有。 她真想开口要,但却不敢。 庞姐说:“给小沙一袋面。” 沙昭惠非常震惊,“谢谢庞姐!!” 分配面的那个人走近了沙昭惠,“这是庞姐的面,你还没有**,每个月**一次面,过几天你**了,可以还给庞姐。虽然是庞姐照顾你,给你的,但如果还是还回来。因为好多的人,没有到**面的时候就走了。庞姐每个月都要亏不少的面。明白这个道理吗?” 沙昭惠其实为了健康,平时并不想吃方便面,可现在,她有一些饿,自己并没有可以吃的食物,况且这却代表着庞姐一份爱心,一是让她感动,二是分面人说得有道理,三是她现在很想吃。她本不敢违抗,也不愿意违抗,便说:“明白。” 大家把面拿在手中,都没有动。沙昭惠面拿在了手中,很想吃,可是她没有泡面的盆,更何况为什么大家都没有拆开吃,这让她感到奇怪。 “开饭!”突然冒出很大的声音,将沙昭惠吓了一跳。她凭着感觉跟踪着声音的来源,才发现,在门口的一端的墙上,除了门,还有一个窗户。在窗户和门之间的一段墙上,有一个液晶电脑,电脑下方有一个扬声器,声音似乎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还有外面的命令。 庞姐紧接着说:“铺餐布。” 大家都下了板,蹲在了地上的过道上,她也跟着蹲下。 小柳拿着一卷塑料餐布放在最前面。最前面沙萍惠已经坐在那里了,沙萍惠接过餐布,将餐布展开一小部分。 小柳大声喊,“吃两个窝头的举手!” 果然有不少人举手,沙昭惠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没有理会。 “不吃窝头的举手。”小柳又喊。 还是有几个举了手。 小柳在计算着什么。 庞姐大声喊,“上板。” 大家一起上板,庞姐也上了板,她跟沙萍惠对面坐下。其他人也是两个两个对面而坐,沙昭惠找不着自己的位置,没有上板。 小玉下了板,调出一个空,让她跟一个老年女人,超过六十岁的,对面坐着。小玉一下就闻着她的口臭气,但是,她只有略微忍着点。 这时候,大家都开始拆方便面。 有塑料盆子从庞姐那个位置转递过来,每人拿一个盆子,还有一把小塑料勺。沙昭惠也拿了一个。 沙昭惠见大家将方便面拆了放在盆子里,这才明白,这个时候可以吃方便面。她照着大家的做,把方便面饼放在了盆里,但是没有水。沙昭惠疑惑了,“没有水,吃干的吗?” 这时候,小玉用一个大塑料盆,从保温桶里接了一大盆水,从庞姐的位置,一个一个地给倒在小盆里。 第三二巇最美泡面 “教管好!师傅好!二十八人,四十六个!” 突然小柳大声喊,惊得沙昭惠转头望去。小柳和小玉分别门口的两侧,小柳弯着腰,只听到“咚绷咚绷”地呼声。等小柳站起来了时,她大声说,“谢谢管教,谢谢师傅。” 只见外面门外有一个陌生女管教民警,一个穿白围裙的女厨师。女厨师在门口给小柳数窝头。管教离得稍微远一点,监督厨师分窝头。分完之后,便走了。 小柳端着一盆金黄的窝头,从庞姐开始,一个一个地分配。有的拿两个,有的拿一个,有的没有拿。沙昭惠这才明白刚才小柳的问话和算数,是为了要窝头的个数。到了沙昭惠跟前,她拿了一个。 “好硬呀!”沙昭惠用手指捏了捏,她想咬一口。 “等一会儿,庞姐下令才能吃。”小柳在一旁对她说。 沙昭惠左右一看,果然大家都把窝头摆放在跟前的餐布上,除了庞姐和沙萍惠之处,其他人都没有吃。沙昭惠才知道,只有庞姐和沙萍惠有特权,其他人是平等的。 “教管好!师傅好!二十八人。”这次是小玉的声音,弯下腰。 外面换了另外一个女民警和另外一个厨师,他们在给什么。沙昭惠伸长了脖子,这才看到。在铁栅栏门的下五分之一处,有一个长方形的口子,长约四十厘米,高约二十厘米。那师傅往小玉递出去的小盆里放什么东西。 “谢谢教管!谢谢师傅!”小玉说完也直起腰。端起那个小盆,这个小盆与吃方便面的盆一样大,小柳刚才的盆是脸盆。小玉走到用水区,将预备好的温水,倒入小盆内。她在洗着什么。洗了一会儿,便着那个盆到了庞姐位置,开始分发,两个人共一小堆。 一小堆被扔到了沙昭惠跟前,沙昭惠一看,是一根根的芥菜头咸菜。 小玉将咸菜分完了,大声喊,“好了!” 庞姐大声说:“吃饭。” 二十多人一齐喊,“谢谢庞姐!”话音一落,大家便开始吃起来。 沙昭惠好奇地咬了一口窝头,第一下竟然没有咬得动。 那窝头是一个锥体的,高大约四厘米,底半径大约三厘米,竟然符合勾股定律,沙昭惠觉得好笑。窝头内部是空的。 沙昭惠用手掰着,第一下也没有掰开。 沙昭惠看看左右,见大家嚼得津津有味。她想自己就唯一的一包方便面,窝窝头又是早餐唯一的主食。她尝试了一根咸菜,咸菜尽管洗过了,但仍然咸得发苦。早餐将方便面吃完,中午不吃窝窝头吗?晚餐还不吃吗?她一狠心,用力咬了一口窝头,窝头毕竟比不过牙齿,被咬下了一块。 沙昭惠咀嚼着窝窝头,老半天也没有吃什么味道来。她吃了一根咸菜,又咀嚼了一会儿,只有咸味。她知道窝头已经嚼碎,她喝了一口方便面汤,便将窝头送到肚子里去了。她开始嚼下一口,慢慢地嚼,碎了之后便用方便送下去。她艰难地吃完了窝窝头,当她吃方便面时,发现大家都吃完了。只剩下了她一个没有吃完,当然,庞姐和萍姐还在那里边吃边聊天。小柳和小玉已经开始从末尾收拾盆和勺子了。 沙昭惠开始尽可能地大口大口地吃方便面,小玉到她身边时,停了下来,“下次快一点,这次你别急,我等着你。” 沙昭惠松了一口气,“谢谢!”她放慢了一些速度,把方便面吃光了。准备将盆给小玉收拾。 小玉看见盆中有汤,说:“在这里,方便汤也是不错的食物,你喝完吧,我等着你。下次,你略快一些便是。” 沙昭惠又端起了盆,将方便面汤喝干了。 小玉把盆端走了,沙昭惠才体会到今天的方便面真是奇美无比的。这时候,她同时发现,有几个姐妹手中还有窝头。她们还在咬着,慢慢地咀嚼着。 “哦,她们是先吃了方便面,留下窝窝头慢慢咀嚼的。窝窝头也许和馒头差不多,也有淀粉,只是更粗一些,不容易被唾液里的淀粉酶分解成麦芽糖。”沙昭惠如此琢磨着。 庞姐大声说:“小沙,你学着擦板吧。” 小瑶走到沙昭惠身边,递给她一块毛巾,“你从那头开始,我从这头开始。你看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小瑶上了板,站在了铺板门口一端,沙昭惠便站在了另一头。小瑶先将毛巾长边对折,让毛巾成长条形放在板上,开始向长铺板中线推。她推了一个来回,沙昭惠学着推了一个来回。紧接着,小瑶将毛巾短边对折两次,使得毛巾成了一个小长方形,开始左右擦第二遍。 沙昭惠学着小瑶的,左右擦着。 擦完了板,大家都坐上了板。此时,屋子里异常地安静,除了庞姐和另一个在读书,其他人都靠着墙睡着了。沙昭惠没有书读,也不能靠墙。 但是,她并不困,她在想着许许多多的事。 “沙昭惠!”突然一个声音将整个监室的人都闹醒了。 庞姐立即站到了门口,大声喊,“沙昭惠!提讯!” “到!”沙昭惠赶紧下了板,到用水区的外侧,提着鞋,猫着腰向门口走。 只听到“叮叮当当”的铁碰铁的声音,那铁门打开了。 庞姐轻声提醒,“昨天教的,忘了吗?” 如果庞姐不提醒,沙昭惠一紧张,那真的忘记了。沙昭惠赶紧说:“赵管好。” 赵管说,“出来。” “报告!”沙昭惠道。出了门,她面对着墙、紧挨着墙站好。 只听到赵管“叮叮当当”的锁门声。赵管锁好门,转向她,说,“手。”然后给沙昭惠戴好手铐。 “谢谢赵管!” “走。” 第三三巇爱的选择 沙昭惠沿着窗户那一侧的走廊行走,出监室的门,“报告。”赵管去值班室放监室门的锁匙,沙昭惠面向着一扇墙站好。 赵管回来说,“走。” “谢谢赵管。” 走过了一道道门,喊了一次又一次的“报告”,转了一道道弯,又到了一道走廊。这不知道是几楼,左手边是连贯的窗户,窗户外看不见地面,只见到对面的房子。右手边是一间一间的房子,标识着“律师会见(一)室”“检察官提讯(二)室”“公安提讯(三)室”等。她被带到了公安提讯(二)室。 提讯室内被分成前后两个空间,有一米五的台子,台上有两米高的铁杆隔断。里头有两个民警,一男一女。外面有一把铁质审讯椅。 赵管让沙昭惠在审讯椅上坐下。 沙昭惠一坐下,便觉得和电视里的场景一样,自己是被审问的犯人。 女民警问话,“你是沙昭惠吗?” “是。” 然后问了一些基本的情况,接着,让沙昭惠说一下案件的过程,她说的与在派出所给肥警说的差不多。 “你的案件事实就是你私自跟踪了高留意,你承认吗?” “承认。”沙昭惠说,“但是,我是爱他的,不会伤害他。我跟踪的目的是对我爱人进一步了解,然后,我才有进一步追求他的策略,不是为了伤害他,是为了更好,更准确的爱他。这也触犯了刑罚吗?” “这是你的情感,刑罚是不认情感的,只认事实。你没有经过高留意同意就跟踪他,这是违法行为,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但我也不能够作出这样的结论,我们只提供事实,然后,由检察院和法院审察和审判,我们只要事实。” “但是,我的情感也是事实。”沙昭惠说。 女民警说:“那你可以说是护卫高留意回家,那样你就成了英雄了,那也可以成为真实的情感和行为。这里的关键,是你与高留意没有关系。你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也没有你联系方式。你们是陌生人的关系。你提供的所谓同学关系,你们年龄相差十岁,哪里是同学关系,所以,你提供的与他之间的关系是假的。” 沙昭惠被说得哑口无言。 女民警还说,“这种判断不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我们职责就是调查案件实事,找证据。我刚才说那些,只是你作一个说明。让你认识法律,认识错误。” “明白。” “你用手指划破了民警的下巴,你承认吗?” 沙昭惠没有直接说:“他用力抓我的手臂,抓得太痛了。我是本能地挣扎,是挣扎,不是故意挠他。” “我现在没问你是不是故意这个问,也没有问是挣扎,还是反抗,你听清楚了。那道口子,是不是你的手指划破的?” “这个是的。” “承认吗?” “承认。” 女民警说:“你签字。” 沙昭惠按照要求签了字。 女民警接着说:“高留意对你的寻衅滋事罪愿意出谅解,接受吗?” 沙昭惠一下精神了,“无条件的谅解我吗?” 女民警说:“他有什么条件提出,会让你不接受谅解吗?” “我只有一个条件,唯一的。” “什么?” “他拒绝我爱他,如果他不让我爱他,不让伴随在他身边。如果他有这样的要求,我就不会接受他的谅解。” 女民警说:“你到这个地步了,还想这个爱情?” “不管怎么样,我在爱他这件事上,不会让步。”沙昭惠说得非常坚决,“哪怕是判我的刑罚,我也不会让步。” 女民警笑了,“谅解时,他没有加任何条件,似乎是无条件的。” “我接受。”沙昭惠兴奋地一拍掌,手腕在手铐上碰出一道口子,血缓缓地流了出来,她自己还没有发现。 女民警却发现了她的手腕在流血,她大声叫,“管教。” 赵管教从屋外进来。 “她的手腕出血了,处理一下。” 赵管教一看,果然在出血。“走,去卫生室,处理一下。” 女民警说:“快点。” 沙昭惠虽然手出血,但高兴得特别的兴奋,她没有想到高留意会无条件地谅解她。赵管教见她如此高兴,也乐了,“怎么回事?” 沙昭惠说:“我意哥谅解我了,而且是无条件的,可见,他对我还真不错,我受点苦也值了。” 赵管教点点头,说,“这真是一个好消息,祝贺你。” “谢谢赵管。” “可是,你还有一个妨碍公务罪呀。” “那都不重要了,我要的是一个男人的情,一个男人的心。”沙昭惠问,“你说我那个妨碍公务罪能够判多久?” 赵管教说:“说不太好。根据你的案情来说,是轻伤吧?” “是的。” “轻伤最高在两年,最低也得一年,但是你认罪好的情况下,可能更少一些,半年,十个月,都有可能。” 到了医务室里,处理了伤口,再戴上手铐,赵管教说:“你可别在激动了,这不是害我吗?” 她又被带回到了审讯室。 女民警继续问:“你承认你妨碍公务罪成立吗?” “承认。”沙昭惠想起赵管教的话,张口就承认了。 女民警说:“民事赔偿五千元,你愿意出吗?” “愿意。一万也愿意出。”沙昭惠说。 “那你是同意赔偿,并且认罪,是吗?” “是的。” “好,在这个基础上,商民君民警将给你出谅解,你接受吗?” “当然接受,出去之后,我还得另外感谢他。” “好的。”女民警说:“你再在这个讯问文件上签字,是你刚才说的整理出来的。你仔细地看看一遍。” 沙昭惠看了一遍,并签字。 沙昭惠被带回到了监室里。大家都整整齐齐地坐在了铺板上,小玉在读法律文件。庞姐找了一个位置,让她坐上去。 庞姐见她回来,面带微笑,便盯住了她。 那个电脑的扬声器里传来一声,“休息。” 小玉停止读文件,大家有下来上厕所的,有喝水的。庞姐将沙昭惠叫到跟前,“提讯怎么样?” 沙昭惠说:“还不知道呢?” 第三四巇半日监景 庞姐说:“小沙,你明白昨天我和萍姐为什么要打你吗?” 沙昭惠惊愕地望着庞姐,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做得不对,我…我做错了事。” 庞姐摇摇头说:“我看得出,你在外面混得并不差,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也是一个管理人员,是一个公司的管理人员。” 沙昭惠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庞姐的脸,感觉到了许多的温柔,佩服地点点头,“你好厉害,您是相命先生吗?” 庞姐“嘿嘿”一笑,说:“公司的管理,员工与管理人员不和,可以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主动离开公司,另一种是可以忍受公司的管理。管理人员也可以开除不听话的员工。但是在这里却不一样,我们对在押人员的管理,没有可选择的。所以,必须管住,管不住某一个在押人员,那整个监室就不能和谐。你能明白吗?” 沙昭惠轻轻点头,“是的,这里的管理,没有工资和奖金可以扣,不服管的情况下,没有制约的软的方法,所以,就得用‘打’。” 庞姐点点头,“所以我首先为我们昨天的行为向你道歉,然后,希望你能够理解和原谅我们。” 沙昭惠点点头,“理解,理解,您能向我解释,我很感动。其实,早晨你给我方便面的时候,我已经能够感受到了。” 庞姐说:“我们中的每一个姐妹,进到这里来都是在受苦。失去了自由本来就是很痛苦的事,所以,我并不很情愿给大家太大的压力。希望你习惯我们的管理,以后,我将不会再打你了,也不会有别人欺负你。” “谢谢您,庞姐。” “以后你做错了事,不打,也不骂,但会通过多做劳动来提醒你。这里的劳动都不重,你已经看到了。就是打扫卫生,铺被子,洗碗之类的。平时有固定的人做,如果被罚,就当帮别人做一做,让别人有休息的机会。希望你能够接受。” “能,能接受。公司里,有时候对小错,用不着扣钱,就用劳动或者体育运动来处罚。这没有什么不妥的。”沙昭惠说。 这时候,扬声器中又传来了值班管教的命令,“坐板学习。” 大家都坐好了,小柳指着坐得正规的小玉说,对沙昭惠说:“你看小玉的坐姿,这就比较标准,你就照着她这样坐着。”小柳指挥着几个人让出一个位置,让沙昭惠坐上去。 她就和尚念经一样地坐着。 小柳说,“实在坐累了,你可以自由交叉换腿。再不行,可以小幅度地伸腿,记住小幅度,幅度太大,值班管教从监视里看得见。”她指了指前后墙角的监视器。 沙昭惠说:“我明白了。谢谢柳姐。” 没有多久,沙昭惠便听到有车推动的声音,侧脸看去。一个管教和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推着一辆车到了门口。 庞姐大声说:“吃药的下板。” 有十多人下了板,靠着用水区隔墙蹲下,从门口往后排。 接着,小瑶拿着一个本,趴在挨着门的铺板边,做好写字的准备。 医生挨个叫名字,一个一个地取药。一个一个地大声喊,“谢谢管教,谢谢大夫。”她们大多是高血压病,有几个吃感冒灵的,也吃降糖的,还有吃气管炎的。 庞姐在板上大声说,“把药放在口中,然后再转身。” 大家果然是喊完好之后,便把药扔到了口中,再转身回跑。 坐不到一个小时,扬声器内又来命令,“准备吃饭。” 沙昭惠看着挂钟,才十点半,“就吃饭了吗?”她左右看了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了一句旁边的小瑶。 小瑶点点头。 “铺餐布。”庞姐下命令。 小柳和小玉一个拿餐布,一个端几个脸盆和小盆。 餐布铺好,庞姐下命令,“上板。” 沙昭惠到了早餐的位置坐下。 还是小柳与小玉在门口一左一右地等着。 没有多久,听到监区的门响,听到车轮滚动之声,非常地沉闷,显示出车上的物质很重。管教在前面拖着车,厨师在后面推动着。 “管教好,师傅好!”小柳和小玉几乎是同时喊,声音比早晨的要大得多。 “多少人?” “二十八人!”还是小柳说。 “准备两个盆。” “谢谢师傅!”小柳将早已经准备的两个盆显示了出来。将其中的一个盆抵着那个长方形的洞口。 那厨师提着一个五十升的铁桶,“哗啦啦”地倒入脸盆里。第一盆倒满,换第二盆。倒完之后,小柳大声说,“谢谢师傅!” 这时,一股腐朽之气飘了进来,沙昭惠闻着,好像进入到了菜市场,闻到了一堆发酸了的废弃的蔬菜的气味。 小柳将菜端到了板上,盆里是暗白色的菜。小柳将十三个盆,排列得整齐,开始平分菜。菜盆一个个地被传递过来。两人共一小盆菜。仔细看,是白菜。 一会儿小玉打来的是馒头,不是窝窝头。那馒头是五个连在一起。小玉一个一个地掰开成单个的。因为馒头很大,所以基本上是两个人共一个,小玉把多余的馒头收到了柜子里去了。 “开饭!”全都准备好了,庞姐大喊一声。 大家开始吃。 沙昭惠看着这菜,就不敢吃,自己只啃着馒头。馒头比起窝窝头来说,简直是美味。盆里的菜,沙昭惠看到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有些好奇。她用小勺了一小勺,送到口里。她差点没有吐出来。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从来没有吃过如此难吃的白菜。家里的白菜,不需要炒,直接凉拌,就是不凉拌,蘸一点甜面酱也很好吃。他们为什么还要花力气炒成这个样子,浪费材料呀。 对面的老人轻轻地说,“这个是不错的菜,晚上的更难吃。也不会有其它菜。我们一直吃这个,吃吧,可以维持生命就行。” 沙昭惠听了只好多吃了几片白菜叶子。 第三五巇原来是她 中午,刚躺下,就听到,“沙昭惠!” 赵管教与另一名女民警站到了门口。 “到!”沙昭惠没来得及坐起来,便答道。 到了门口,女民警给她看了一传单,是关于赔偿的。沙昭惠签了字。 中午,沙昭惠没有睡着,不仅是左右的臭味,更重要的是她想着赶紧出去,她猜测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她觉得坐板太累,失去自由太累,吃得太累,没有妈妈的唠叨太累。 她听到“打水”,便猛地坐了起来。值班人小玉向她打了个手势,“值班管教下令,‘打水’,不是起床。” 沙昭惠确实是听成了“起床”,听了小玉的话,她又躺了下来。 小玉开始用保温桶接水,开水是从水不区承重墙正中间离地面一米的一个水龙头放出来的。沙昭惠听着水声,偶尔也有呼噜声、偶尔也有放屁声、偶尔也有磨牙声、偶尔也有梦呓声,甚至有的姐姐有惊呼声。 沙昭惠觉得这两小时的午觉特别的漫长,因为无法翻身,腰得不到休息,被铺板顶得疼痛极了。 上午,才坐了一个多小时板。她的屁股痛、腰也酸痛、脖子痛,尤其是脚裸直接靠在板上,麻过之后变痛。虽然庞姐变得温柔多了,但这里的规矩还是要遵守,这让她感到为难。 一点半,“起床”的命令下了,沙昭惠这时候才觉得困,想睡觉。她更觉得奇怪,刚才躺在板上,精力那么好,怎么下了板,就困? 其他人也是一样,下了板,蹲在地上,都是闭着眼睛,跟没有睡够一样。就是萍姐和庞姐也是一样的,闭着眼睛。 沙昭惠见大家如此,在四人收拾铺板时,她也闭上了眼睛,一下子就睡着。她没有习惯蹲着睡觉,一下就滚倒在地,把左右的姐妹们惊醒了。 都在问,“怎么回事?”“没事吧?”“头晕吗?”“那么小,不会有高血压吧?” 沙昭惠爬了起来,发现自己的头磕碰在了地板上,但并不痛。不过,她还是用手摸了一下太阳穴的位置,湿湿的,再看手上,一手的血。庞姐首先看到,赶紧拔墙的报警,“沙昭惠不小心摔倒了,出血了。” 先是值班女民警跑了过来,她过来打开监室的门。紧接赵管一边扣着衣扣一边跑了进来,将她扶了起来。女民警又跑出去,取来手铐,将手铐戴在沙昭惠的手腕上。 刚出了门,医生已经赶到。三个人将沙昭惠放在走廊上刚推过来的医疗床上,医生现场将血止住,然后上了一些药,用纱布包扎上。 沙昭惠怎么也没有感觉到痛,直到包扎完了之后,才慢慢地感觉到了痛。 处理好之后,赵管将她带到了办公室里,录了事件的整个经过,证明确实是自己蹲着睡觉碰到了墙角,不是其他在押人员造成的,并签好了字,盖了手印。 沙昭惠回到了监室内,大家已经正式坐板。这次庞姐让小玉找了一个被子,叠成一个方形,放在了地上,靠在隔墙边,让沙昭惠坐在被子上,这样沙昭惠感到舒服多了。 “沙昭惠!”这时候,一个陌生管教站到了门口,旁边是赵管。 沙昭惠站起来,“到。” “脱号卡!穿鞋子。”那管教大声说。 监室内的姐妹们惊呼起来,“啊!自由了!”“太令人羡慕了!”“那么快就走了!”“那么早就放人。”“平时是晚上九点多。”“早上九点也可以,现在怎么放人?” 沙昭惠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停地回头看着说话的姐妹们。 小柳坐在板上,向她挥挥手,大声喊,“再见,小沙,不欢迎你再回来。” 沙萍惠跑下了板,“昭妹妹,对不起,请原谅。” 沙昭惠说:“萍姐,我明白为什么那样。只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只和我差一个字。” 沙萍惠抱住了沙昭惠,泪水说:“没有机会照顾,其实,我很难受。希望我出去之后能够找到你,能够照顾你!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一样!” 沙昭惠一听泪水一股一股地流落了下来。 沙萍惠说:“我有太多的话想对你说,却没有想到,我和你只有一天的时间。请你帮我打听到我的爸爸,我只知道他姓沙,是一个做设计的。其他的,我都不清楚了。” “沙昭惠,快点!”民警在外面催促着。 沙昭惠想告诉沙萍惠,自己的父亲也是做设计的,但已经没有机会。 走出了监室,沙萍惠送到了门口。在民警锁门的时间里,她不停地说:“妹妹,你一定要帮忙,一定要帮忙,我想念他,我不会抱怨他,只要他与我相认。我保证不会再给她惹祸,我会老老实实地做人。” 她这一哭一喊,整个监室的姐妹们便都哭起来。庞姐扶着沙萍惠,说了一些什么,谁也没有听到。 沙昭惠想告诉她一些事,但已经不能了。她没有再戴手铐,却被民警拉着走出了监室。沙昭惠一路回想起沙萍惠,从她打自己的第一个耳光开始,即使感觉到脸上痛,但却没有仇恨。即使自己内心对她有几分害怕和怯意,但却有莫名地亲切。 她能够感觉到沙昭惠有几处地方,与父亲太相似,包括外形的一些轮廓。她的心情无法平静下来。 她出了看守所的大门,迎接她的第一个人便是父亲,那个父亲的脸的轮廓就和刚才沙萍惠是一模一样。 沙康走过来,沙昭惠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父亲脸庞。 父亲张开双手,“昭惠!” 沙昭惠叉开了父亲的双手,轻轻地说:“我是沙萍惠。”五个字,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父亲猛然放开双臂。凝视着沙昭惠,过了好久,才说,“你知道她吗?” “她也在里面,脸上有伤疤!” “啊。”父亲眼睛里闪烁出热泪,“她…她…” “她与我在同一个监室里。” “沙昭惠!”一个陌生的女人突然出现在沙昭惠的面前。 沙昭惠转头望去,看了许久,才问,“爸,她是谁?” 第三六巇爱错了吗 没有等沙康回应,那女人自己说:“我是高留意的老婆。特意请假过来接你出来。” 沙昭惠木讷地看着高留意的妻子满贞,过了好久才说:“他为什么不来接我?” 满贞反问道:“他为什么要来接你?” “他谅解了我,就可以来接我的原因,说明他心里有我。” “看来,他让我来接你,真是有必要。我们应该好好聊聊,你觉得呢?”满贞说。 沙康对沙昭惠说:“昭惠,高科长已经有家庭,我看,就放弃吧?” “爸爸,你说得轻巧。有其父,便有其女。恐怕我遗传了您的,我现在知道意哥有女人,难道你不知道你已经女人,还有另一个女儿了吗?为什么还有我妈和我的存在?也许我更像我的妈妈,当年说不好,就是我。她能够赢得你,难道我不能赢得她?我就那么无能?”沙昭惠猛烈地摇头,“我不相信。我就要把意哥抢过来。” 沙康听完,反倒有些结巴,说:“你…你…是疯了吧!为什么这样?他夫妻是同情你,才出手相救,这其中有高科长爱人的功劳。” 沙昭惠说:“我感谢他们的大恩大德,我知道报答,我也会报答的,只是在感情方面,我可能不会让步。” 满贞把手伸向沙昭惠,淡淡地一笑,“很在个性,我喜欢,我也接受你的挑战。不过,你能不能听我半句话?” 沙昭惠看了看满贞伸过来的手,又听着她从容地说话,还是将手送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点,“高手!很自信!说话有高度,也有艺术,意哥真是好眼力。你俩我都佩服。好,真是好!你说你的半句话。” 满贞说:“我们站在这里谈吗?还是去我家,免得以后还需要偷偷摸摸地跟踪你的意哥,你觉得呢?” 沙康看了看手表,“快五点了。到家还得一个多小时,要不改到星期六星期天再聊吧。你妈在家里还等着你呢?” 沙昭惠一听满贞要她去家里,真是求之不得,说不定晚点走,高留意就回来了,虽然没有接自己,毕竟出来就可以见到他了,心里美滋滋的,对沙康说:“爸爸,你先回去。我自己打的回家。我已经出来了,让妈妈别着急便是。” 沙康跟满贞说:“满老师,你还是改天聊吧。”其实,沙康也有好多的话要跟女儿说。 沙昭惠对沙康说:“爸爸,不是我不愿意急着跟你回家,我也有好多的话要跟你说。不过,满老师…”说到这里沙昭惠惊诧地停顿了下来,“满老师…”她重复了一遍,“你是贝丘市第一中学的满贞老师?” “是的,没错,怎么?你见过?”满贞犹疑着。 沙昭惠脸刷地红了,她捂着脸,“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放开了手,“您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你难道是我的学生?” “没错,我一看你,就觉得面熟悉。我是96年贝丘市一中的学生,97年您新刚到我们学校,你教我数学。我们当时的班主任是水文謦老师。” “啊,”满贞一脸惊异,“你是几班的?” “三班。” “哦,学生太多。十一年了,想不起来。”满贞说。 沙康一听大喜说:“昭惠,高科长是你老师的爱人,你还要跟老师争爱人吗?” 沙昭惠将头低了下来。 满贞望着沙昭惠,低下头说,“听我老公说了,你也很不错,是一家设计公司的行政主管。我们都很喜欢你。” 沙昭惠低着头,“可是,我还是喜欢意哥,真不好怎么办?”说着,他钻到父亲的车里。 满贞追上去,“你不想见你意哥了吗?” 沙昭惠把头埋在车箱下,放声大哭起来。 沙康上了车,满贞趴在车窗外。沙康摇下车窗,“满老师,感谢您。” “昭惠,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可不要埋在心里。要不,你还去我家里吧,我们好好聊一聊,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别压在心里。” 沙昭惠猛烈地摇头,“不,您走吧,走吧!” 沙康赶紧说:“满老师,我们走了。改日再来答谢你们。” 沙昭惠一路哭着回到了家里,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妈妈童永毕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外面干着急。 沙康告诉童永毕说:“他爱上了高科长,她本想把高科长从满老师那里抢过来。谁知,满老师是她高中时候的数学老师。这样,她便觉得无地自容了。” 童永毕一听,也惊讶了,“怎么这么巧?”等了等,又说,“这怎么办呢?” 沙康突然想起沙昭惠的闺蜜,“老婆,你说让沙昭惠的闺蜜跟她聊聊,怎么样?” 刚要打电话,沙昭惠的门突然开了,“爸爸,你有满老师的电话吗?” “有,怎么了?” “不行,我还得去她家。” “现在七点多了,一去一回,又得很晚。”沙康说。 “不行,多晚我都得去。我要去见意哥。” “还要去。” “虽然我不能拆散他们俩,但是,我不见到意哥,我心里堵得慌,我可不想就这样结束这段感情。” 沙康说:“没有结果的感情,你保留干什么?” “我必须和他说清楚,说清楚我们俩的关系。” “你怎么说?” “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的事。你给我,她的电话。” “行了,我不给。” “爸,你不给?” “你不给,真不给,你信不信我…”沙昭惠瞪着沙康,把话说了一半。 沙康赶紧说,“好,好,我给。” 沙康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她。 沙昭惠打通了满贞的电话,“满老师,我还是要去你家里。今晚,我们必须做个决定。” 满贞同意了,沙昭惠开着车过去了。 但是,只走了一半,她还是把车开回来了。 到了自己家的楼,停了一下,又把车开向了满贞的家里。 她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怎么都拿不定主意。 最后,她终于到了满贞的家里。本来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她开了三个小时,到达她家里,已经是十点了。 第三七巇真空情人 这次,她面对的不是情敌,是自己的数学老师。她决定还是要把事说清楚,敲开了她家的门。 开门的是高留心,一见到他,沙昭惠便忘记了一切,扑了上去,抱住了他。“意哥,我又见到你了。” 高留心笑着说,“我是高留心,不是高留意,我是他的弟弟。” 沙昭惠赶紧松开手,高留心走到了房间的中间,沙昭惠才看清楚,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满贞跑了出来,满脸堆笑,“昭惠!” 沙昭惠羞满脸通红,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轻轻地说,“满老师。”她好像找到了安慰,跑上去抱住她,“把我羞死了。” 满贞也拥抱着她,并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没事。”就像哄小孩子似的。 沙昭惠抬头向屋里重新环视,这才发现高留意从小二楼的梯子上下来。 高留意见沙昭惠望着他,打了一个招呼,“小沙!”他更像一个长者。 “能不能不叫小沙,你叫我昭惠,好不好?”沙昭惠一听这样的称呼,心里非常不舒服,感觉自己与他的距离猛然增大。 “你比我小了十多岁,叫你小沙有什么错?” “不是这样的。”沙昭惠已经推开了满贞,她想冲过去,但再看了看一旁的高留心。 高留心见沙昭惠望了她一眼,便回一楼的房间去了。 沙昭惠走向了楼梯,满贞这才跟了过去。 三个人都上了楼梯,在二楼的厅里坐下。 沙昭惠的冲动早已经被满贞、高留心浇灭,她平静了许多。 高留意说:“晚上就不喝茶了。这么晚了吃什么呢?” 满贞看了看手机,“十一点了,聊完天,十二点。明天还得上班,昭惠明天也得上班吧?” 沙昭惠点点头。 满贞说:“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你今晚别回去了。就住我这里,我这里住得下。我这二楼有一个小阁,你晚上就睡这里吧。” 高留意说:“真是的,就这样吧。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餐,你直接去上班。” 沙昭惠望着满贞,泪如泉涌,“你为什么要这对我好,就像关心孩子一样,我本来…本来…。” 满贞说:“我是你的数学老师,就是你的长辈,你就是我了学生,就是我的孩子,本来就是这样的。” “满老师,说真的,你也别生气。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起来。那一年,你是不是将你的男朋友带到课堂上来介绍经验了?你记不记得?” 满贞回想了一会儿,“是的。” “是不是毕业于清华大学的?” “是的。” “是不是意哥?” “是的,是的。” “我实话,当时,我就爱上了意哥,只是没有机会和他再次相见、相守,说真这么多年,我没有遇上心动的人,就是因为心里有了他的形象。又帅气,又有才华,还是清华大学的学生,恐怕当时的女生,有不少像我一样。我也是受到了他的激励才发奋读书的。没有想到,过了十一年,我和他竟然再次相见。所以,所以…” 满贞见她说话有些不敢说,帮她补充道,“所以你想把他抢走。” “不,原本,我是想抢他,但是…”说到这里,一阵轻轻地脚步声响了,沙昭惠向脚步声望去。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直接向满贞走来。“妈妈,我要尿尿。” 满贞向高留意使了一个眼色,高留意抱着孩子进去了。 满贞望着沙昭惠认真地听着,“你说,继续说。” “但是,你是我的老师,我没法抢了。可是,我对他这份感情,我能一下子忘记吗?我也是痴呆人,我有那么麻木吗?我真的,只想做他的情人。” “你有这种想法?” “可是,你对我这么好,我想你也不会愿意,你对我坏一些,和我打一架,骂我。我就会有理由做他的情人。可是,你就像对待孩子一样对我。我恐怕做他的情人,也做不了。我只是你的学生,我对他,也只能死心了。” 满贞说:“这也不叫死心,你喜欢他,也不一定非得做他的妻子,做他的情人,我可以让他成为你的朋友,你有什么话,可以对他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求助于他,这都是可以了。他现在有妻子,有孩子了,你还想做他的妻子,是不是在折腾他。我对他也不错,如果我对他不好,你可以拆散我们,取而代之,可以帮他解除痛苦。可是,他现在已经很幸福,你再拆散我们,就是给他增加痛苦,你让他处境很困难。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沙昭惠点了点头,“在电话里,我说过来讲清楚我们的关系,我本想做他的情人,做一辈情人,现在我还是想这样。” 满贞叹息道,“不是我自私。意哥你可以一直叫下去,但做情人的事,你想一想,他是国家公务员,你做他的情人,他怎么办?他在单位的处境怎么办?你真做了他的情人,他不给你情人那份情,你不是一个真空情人吗?是一个摆设。如果意哥真是一个三心二意的男人,他还值得你爱他吗?所以,从工作角度来说,他不可能有你这个情人,从做人角度来说,他也不可能有你这个情人。你说,你做他的情人是不是真空的?” 沙昭惠还是点头,她噘了一下嘴,“您说的没错。” “所以,你就一直叫他意哥,不要再乱想。叫他意哥,不是情人,到了星期六在培训班上见面,他也不会尴尬,那样多好。相反,他没法与你接触,你白喜欢他一场,对不对?”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