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迷尸的路》 第一章:车祸 狂风从杨树守卫的小路咆哮而来,一道苍白的闪电犀利地从云层中劈了下来,倾盆的大雨直泻而下,在一阵咔嚓的霹雳声后,又是轰隆隆的雷声。陈瑶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疲乏的眼睛,一个人独自开车行驶在这漆黑的夜晚,即使是对一个男人来说,也是很孤独的,何况是一个经历舟车劳顿的上班族。黑暗中只有两束车灯的光线,像个刚出世的婴儿一样,那么微弱,无助。雨滴打在车玻璃上,噼里啪啦,若不是要苦逼的去加班,谁不想闭着眼睛静静地聆听雨滴落地的声音,喝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但是她现在只想赶紧到公司收拾一堆烂摊子。她伸出细长的手指,在红色指甲的映衬下皮肤看起来更加的白皙,按下了播放键,手上的戒指在黑暗中晃了晃,滋啦滋啦的嘈杂声刺进了陈瑶的耳朵,惹得陈瑶眉头一皱,撅着嘴嘟囔了一句:"这破天,真是要命。"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陈瑶一个急刹车,抬头一看,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一个身着黄色连衣裙的黑发女人倒在了血泊之中,鞋子被撞丢了一只,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陈瑶心跳加速,双手一直颤抖,嘴唇也在上下发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瞪得老大,她万万也没有想到,在这乡野山村里,竟然也会撞到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四下张望了一番,周围除了稀稀疏疏的雨声,什么也没有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又会有什么呢?她慌张的下了车,瞬间被雨水打湿,她顾不及被雨淋湿的头发已经粘在了额头上,她跑上前去,试探了女人的鼻息,猛的把手抽了回来,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还活着,总之感觉不到她的气息。陈瑶忐忑不安,瞬间崩溃的哭了起来,但她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选择,是去是留,仅在一念之间,她决定把这个陌生的女人带走。她起身寻找那只被撞飞的鞋,手忙脚乱的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打开了后备箱,把这些通通扔进了进去,她双手架着女人的胳膊,手上的鲜血和指甲油浑然一体。 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把她拖进了后备箱,把漏出来的脚塞了进去,重重地关上了后备箱,她立刻回到了车上,哆哆嗦嗦地点着了一根香烟,试图用这种方式使自己得到平静。猛吸了一口烟,顿时觉得好了很多,打着了发动机,陈瑶将车掉头,又回到了来时的路,在路上,她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让自己不再那么颤抖,方向盘被她紧紧的攥住,指甲恨不得镶嵌在方向盘上,雨水打湿的头发还在不停的滴着水,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及其寒冷。 香烟已被手上的血染红,此时的陈瑶狼狈不堪。又一个响雷贯彻天空,光影一刹那照在了她苍白的脸上,双目无神,像两个不可探寻的深渊,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她知道该如何做,她知道。 "喂,老张啊,最近怎么样啊?身体还硬朗啊?"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看起来30岁上下,皮肤黝黑,古铜色的胳膊露在外面,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穿着一个白色的连帽大砍袖,下身一条黑色五分的运动短裤,脚上是一双联名的运动鞋。留着干净的寸头,黑色深邃的眼睛自带着一对儿双眼皮,下巴上还有刚长出来的胡茬,笑起来还有一个深深的酒窝在嘴角的右侧,一股成熟大叔的魅力,可是眉宇间的一道疤却能让人一眼看出,这个人不简单,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疤痕下面隐藏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哎,东子啊,我身子骨好着呢,这不退休了嘛,在家颐养天年呗,养养花,喂喂鸟,和那群老太太扭扭秧歌,哈哈哈,小日子过得舒坦着呢。"老张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真是快到了六十耳顺的年纪,戴着一副老花镜,还在看着八十年代的大头电视机,左手拿着一把折叠纸扇,上面写着一首"莫生气"。 "我说,东子啊,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儿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说完还不忘推了推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不停的扇着手里的扇子。这个城市的夏天总是那么闷热,让人透不过气。 "哎呀,我能有什么事啊,你这不退休了嘛,这么长时间没见,也怪想你的,我寻思请你吃个饭,咱爷俩喝点,叙叙旧嘛。"黑俊俊的皮肤映衬的牙齿格外白亮,跟脸上的疤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爽朗的笑声让人不禁跟着一起开怀大笑,旁边的鱼尾纹也变得明显,要是不看皱纹的话,真的很像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 "哈哈,成,正好我也想跟你喝两杯呢,上次你请我吃饭可有些时候了吧,自打退休了之后啊,这老婆子管的严,都不怎么让我喝酒了,说医生告诉我身体不好,女人就是婆婆妈妈的,趁这个机会,咱俩可得好好喝一顿。"说罢,又一阵大笑。 "好嘞,那咱就今儿晚7点吧,还是老地方,我请客。"说完,东子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但是这心里的石头还悬在半空中,事不办完,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X市龙华刑侦局,"小刘,外面有个报案的,你去做个笔录。"一个高挑的男人对着一个短发女生说到,这个头发把女孩修饰的既干练又精神,没有刘海显得更加成熟,但是短发又有一些可爱,头发的颜色不添加任何杂质,干净整洁,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可是毕竟是警察,犀利的眼神中依旧流露着果敢。 "您好,我是这次做笔录的刘警官,请问您遇到了什么问题?" "警官你好,我叫高大山,今年26岁,住在滨海小区,是这样的,前天晚上我跟我女朋友吵架了,到现在为止我也联系不上她,她微信也不回,手机也关机,家里的电话我也打了,她爸妈说她没回过家,我也不知道她能去哪儿啊,那天大半夜的,还下着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慢慢的声音开始哽咽,说着说着捂着脸哭了起来,像极了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能看见一个大男人掉眼泪,可见他多么深爱着这个姑娘。 "先生请你冷静一点,我们需要知道你女朋友的姓名,年龄,身高长相,有照片最好,还有她大约是几点离开家的,您得详细跟我们说说,这样我们才能帮助你。" "我这有她照片,您看一眼,她叫白羽,今年24,身高大约168左右,走的那天大约是晚上10点多,我就记得她那天穿的黄色的衣服,走的时候就拎着一个皮包,我也是跟她赌气,还打了她一巴掌,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那天。。。那天还下着雨,第二天我很后悔,我给她打过电话了,但是一直都没人接,再后来我给她打电话,她手机就关机了。"说着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高先生,根据你刚才所述,你女朋友在前天晚上也就是14号离开家,当天晚上你并没有联系她,到了15号时再联系她,已经联系不上了,对吗?" "是这样的,昨天上午我公司有点事,我也没想着找她,因为工作比较忙,实在没有时间,下午大概3点多左右我给她打电话,联系不上她了,也没心思工作,总害怕她出什么事,下班我就出去找她了,我能想到的地方我都去了,她平时去的商场,还有她朋友那边,我都问过了,谁都没见过她,单位我也打电话了。我真不知道她能去哪?"说着又要哭了。 "高先生,我想知道您是因为什么和你女朋友发生冲突的呢?还有你女朋友离开家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我没看到,我俩是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吵架,我让她刷碗,她就跟我抱怨,说我成天什么也不干,就知道打游戏,忙工作,回家一躺,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当时我的情绪也比较激动,动手给了她一巴掌,她情绪也挺不好的,我从来没打过她,然后她就跑出去了,我也没追她,心里想着让大家冷静一下,毕竟都是成年人了。" “她有没有什么疾病史?比如抑郁症或者其他的疾病?” “没有,她平时挺开朗的一个人,不会有抑郁症,别的病也没听她说过。” "高先生,你女朋友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她是服装设计师,在hrs公司工作,我跟她的老板联系过,她老板说今天她没去上班,也没请假。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那她有没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闺蜜或者朋友?"刘佳埋头的记录着。 "她交友范围挺小的,也就有几个跟她关系比较一般的同事,要说关系特别好的。。”高大山沉思了一会答到:“李婷宜,但是我给她也打电话了,她出差了,我们还准备邀请她参加我们的婚礼呢,你一定要帮帮我啊,警察同志,帮我找到她,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一说到结婚,高大山哭的更伤心了,毕竟失踪的可是自己未来的老婆。 "好的,高先生,你这边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您先冷静一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您一定很难过,不过我们警方会尽力搜查的,请你放心,麻烦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刘警官无奈的收起了做笔录的记录本。 "那就麻烦你了,有消息一定打给我,谢谢了,谢谢。"高大山说完,擦了擦眼泪,拿手纸擤了擤鼻涕,站起来转身走出了门外。 这么感性的男人,刘佳还真是头一次看见过,用情太深啊,对于一个单身狗来说肯定体会不到这种痛苦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赵队,又一起失踪案,笔录放你桌子上了,你看看怎么处理吧。我先去法医那儿拿尸检报告了。" 第二章:第一起案子 "老张,你喝酒啊,别光吃菜,你看看你,我家嫂子管这么严啊,啧啧啧,像我这也没人管,可怜啊可怜。"东子崛起了嘴巴,透着一股酸劲儿。 "你可快别耍嘴皮子了,你媳妇儿多好啊,别总挑三拣四的了。"老张将一颗花生米送去了嘴中。酒桌上还真就不能少了这花生米。 "害,总跟我闹别扭,愁死了,也就看孩子面吧,让着她,要不早就收拾她了。"东子一副很强势的样子。 "快拉倒吧,也就在外面你敢这么说,谁不知道咱们队里你疼老婆那可是出了名的,回家还不是被治的服服帖帖的。"说完两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老张话音一转 "东子,说你找我到底啥事,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么,肚子里有啥花花肠子,我都知道,是不是案子的事?" "还真被你猜对了,就你没退休之前接的那个案子,你还记得不,就那个没破的失踪杀人案。" "奥,那个我知道,现在那个案子还没结吗?" "你不都退休两年了嘛,又发生了两起杀人案件你应该知道的吧,加上之前你手底下的那个案子,这三起案子都没破。我寻思问问你,看看你还记不记得关于这个案子的一些细节?我把档案都带来了,你看一眼。"东子刚想把档案递给老张就被他的话打断了。 老张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东子啊,不是我老张不想帮你,是你嫂子她。。。她不想让我再掺和刑侦局的事情了。这事要让她知道了,她还不得吃了我呀!而且我这都已经退休了,局里的事情我也管不了。我想管,我也没有那个能力。我都一大把岁数了,也不想再掺和那些事儿了。这个案子我实在插不上手,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老张说完又喝了一口白酒接着说到"当年那个案子花费了多少人力和时间啊,一年啊,你想想一年,这个案子都没破,到现在都快4年了,这案子过了5年,没人提基本上就快石沉大海,没人提的案子你还给它翻出来,那么多被沉没的案子,你啥时候能破完,有时候啊,人别太高估了自己了,别太较真儿了。" "老张,你先听我把这两个案子说完。这几个案子最大的相同点就是受害人都是年轻女性,而且都失踪了。奇怪的是,种种线索都表明她们是被杀害的,可是就是找不到她们的尸体。" 东子还想继续说,老张打断了他的话, "2015年,那起失踪杀人案,小姑娘叫邹文,25岁,个子不矮,我看过照片,长得白白净净的,那张照片笑的特别开心,唉,年纪轻轻的。当时是她闺蜜报的案,她闺蜜说那天晚上她和朋友们出去吃饭了,但她不是夜不归宿的小姑娘,给她打了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以为喝多了,也就没当回事。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她没来,她闺蜜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到处打听这小姑娘,什么结果都没有,于是就选择了报警。你也知道,咱们警察办理失踪案,必须失踪时间超过24小时以上才能立案,所以我们26号的时候才开始对邹文的行踪轨迹进行排查,先对24号晚上和她一起吃饭的3个人进行了调查,他们都表示在大约九点半以后就吃完饭了,因为没喝酒,所以大家都各自离开了,邹文是一个人走的,大半夜的,一个小姑娘又在街头,出了意外肯定很危险,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们就去了她的宿舍,看能不能找到线索,结果在她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记事本,字迹工工整整,上面记了一些她近期的行程,笔记本被撕掉了一页,看着下一页的印记显示是一个叫盛辉的厂子,那个厂子已经报废了,附近也没有人住,就算在这个地方杀人,也不会有人注意,按理说这个厂子已经被废弃了很久,应该会有大量的灰尘,我们到现场时,水泥地面基本是一尘不染,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破凳子,还有一些报废的机器,我们搜遍了整个厂房,只在现场发现了一个被害人的指甲,应该是凶手不小心留下的,那不是被剪下来的,是活生生被拔下来的,上面还连着肉呢,你就能想到当时这个凶手是多么的残忍,去折磨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我们又重新去了她的宿舍,采取了她梳子上的头发样本送去检验,结果真的是邹文的。凶手为什么要去拔掉女孩的指甲,就像古时候用刑一样,真让人不寒而栗。"老张打了个冷战,提起陈年旧事让人感到不自在,谁也不想回忆这么残忍的事情。 "我刚入队那阵听说警方都已经抓到嫌疑人了。" "证据不足,又给放了,我们四处打听,找到了这个盛辉厂的原老板,2年前厂子就倒闭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四处躲藏,像一只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这样的人巴不得世界都与他无关,他们有杀人这能力?" "那知不知道他那个厂子是因为什么原因倒闭的?" "他的一个员工把公司的机密文件卖给了竞争对手,导致公司破产,他也是迫于无奈,只能关闭厂子去抵押贷款。" "那有没有对那个员工进行调查?" "那能不查吗?人家混的风生水起,都不稀罕搭理我们这些小警官,左堵右堵,才跟他谈上了那么一小会,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既然凶手选择在这个地方犯案说明他对这里的环境是很熟悉的,那么应该就是这个原厂子的工人。"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随后去营业厅调取了邹文失踪前半年的通话记录,发现她和一个手机号在近一个月里频繁联系,我们打给了这个人,他说他叫章回,跟邹文同岁,认识邹文,但他说他们只是朋友关系,虽然有点暧昧,可还没有发展到恋人,这两个人在网上认识的,通过打游戏加的好友,认识将近两个月了,也是从出事那个月才开始电话联系的,一直都是通过手机电脑交流,俩人从来没见过面,每周几乎都会通电话,你说这成天打电话都有啥唠的,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老张捏着酒杯一饮而尽,润一润口干舌燥的嗓子,白酒的辛辣让他砸了咂嘴。 "我就问他,打电话都聊啥?平常都是谁打给谁?他告诉我,就讨论一些游戏的问题还有学业什么的,打电话就腻歪,聊一些敏感的话题,要是说谁打给谁,那就不一定了。邹文出事当天,他说没给邹文打过电话。确实也与通话记录相符,他还说并没有约过邹文见面,因为觉得关系还没确定,贸然的见面怕会适得其反,他家在S市,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当然我们当时也没有他的证据在手,也不好抓捕。我们又在案发当天的时间线上,发现了一个从来没出现过的通话记录,是在邹文出事那天早上打给她的,但是调取不了通话的内容,根据电话号码我们拨给了那个人,他说那天只是他拨错了电话号。通话时间也只有短短的15秒钟。我们唯一的线索也断了,这案子也就这么悬着了,成了迷案。"两人低着头沉默不语。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沉寂的空气,东子看了看手机,是赵队打来的电话:"喂,赵队。" "东子,赶紧回队里一趟,刚才有报案的说又一个女性失踪了。" "好,我这就回去。"东子迅速挂断了电话。拿起衣服和档案就要往外走。 "老张,队里有点事,你就先喝着,我得走了,账我都结完了,要是还有什么想起来的你可千万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我走了哈,有时间我再请你吃饭,今天真是对不住了。" "这酒你还没喝呢。。。"东子急匆匆的跑出了饭店的大门,差点卡了一个大跟斗,上了车,直奔警局。车上的东子眉头紧皱,似乎每一个纹路里都藏着他的焦虑与不安,不停地用嘴啃咬着他的手指甲,方向盘上的另一只手有规律的敲打着。 看着东子走后,老张又夹了一颗花生米,小眼一眯,若有所思。 第三章:消失的档案 东子一进门就听见王局在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啊,刑侦局你家开的啊?我告没告诉你上级非常重视这几起案子,你把没把我老王放在眼里。你想不想干了?有点资历你就想上天啊?我问你,谁允许你去碰那些档案的?你一个新来的,你知道什么呀?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随便调取档案?谁给你的胆子?"王队气的把手里的资料全都摔在了桌子上。一连串的问题扑面而来,被骂的年轻人低着头,脸上却仍存着一股子傲气! "哟,王局,这是咋的了?什么事发这么大火啊?消消气,您别跟新来的较劲啊,他才刚毕业,啥也不懂呢,总得适应适应,犯错误很正常,写个检讨呗!"东子一边心平气和的安慰着王局,一边整理散落一地的资料。旁边的人满脸的疑惑,似乎还没理清头绪就被王局吓得不敢开口。 "我能不生气吗?啥也不懂就是可以犯错误的理由啊?你都不知道这小子今天都干了什么?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私自调取档案,你以为你谁呀?你知不知道那些档案都是机密?你权利挺大啊,明天是不是就能代替我了?今天那些档案要是找不到,你就收拾收拾给我滚蛋!一会儿你啥也别干,你就给我找,找不到你就别下班了!"指着年轻人的鼻子呵斥到,恨不得都要吃了他,转身"嘭"的一声,门都快被他摔裂了,响声过后整个屋子都安静了,每一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从来没见过王局如此气急败坏,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我就得说你一句了,没经过允许你就敢调档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你必须承认自己的错误,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2000字检查明天亲自交给王局,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以后干好自己职位上的工作。赶紧找档案吧。"东子说完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东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周围的警察议论纷纷,都在讨论刚才的事情,叽叽喳喳的像是一屋子的麻雀。 "都赶紧散了散了,手头工作都做完了啊?在这看热闹不嫌事大。" 众人纷纷离去,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大家又恢复的先前的忙忙碌碌。东子把年轻人拉了出去。这位年轻人叫左纹琦,浓浓的眉毛下一双丹凤眼叫人看一眼就无法自拔,高耸的鼻梁挺而直,像用刻刀雕刻一般,薄薄的嘴唇轻轻的抿着,又显得有一些可爱,整个脸部的比例相当完美,正面看三庭五眼,侧面看棱角分明,脸上看起来还有点稚嫩,其实内心沉着老练。最重要的是皮肤白皙而且身材高大壮硕,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袖口挽到了手臂中间,标杆般修长的身材搭配笔挺的西装裤,将原本纤瘦的腿部线条修饰的更加柔和。 左纹琦今年刚大学毕业就考上了刑警,进了X市最有名的刑侦局,可见能力不一般,正如他的名字一样,这个人是个奇才,而且是破案奇才。只可惜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虽然在刑侦局,却也只是个管理档案的小差事。老爸也是一名刑侦局的警察,曾经破的案子不下数十起。受了父亲的影响,从小立志要破尽天下谜案,他以为仅仅靠着天赋就可以战胜一切,事情的发展又何尝像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在大学的时候,左纹琦就桀骜不驯,仗着自己在刑侦专业连续四年科科都第一,以及每年都获得高额的奖学金,凡事都不放在眼里。在大一的时候帮助刑警破获了一起拐卖儿童的案子,大二的时候又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发现了贩毒人员,使警方深入挖出了贩毒团伙。大三下学期又端了一个传销组织。确实,这些功不可没,但他太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破案专家,做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啊,最怕的就是孤傲,狂妄自大,若是不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他永远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刑警。 "你别在这假惺惺的了,咱不是说好了就看一眼档案嘛,你怎么还给拿走了?应该说是顺走了!!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被那个臭老头骂了一下午,还差点把这个工作丢了。至少你拿走的时候你应该告诉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tm以为档案真丢了呢。这要是丢了,我能付得起责任吗?"左纹琦低着头朝东子吼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仿佛随时都能给东子一拳。论个头,东子确实矮了他一大截,不过论打架,那就不一定能分出个上下了。 "你先别冲动,我本来也没想拿的,我就寻思让老张去看一眼,耽误不了太长的时间,谁知道他今天抽什么风,非要那两年前的案子。你放心吧,过两天我就向上级申请让你来我这儿干。我答应你的我指定办到,以后你就跟着我干。档案在我车上,我一会儿给你。你帮了我这么大一忙,明儿请你吃饭怎么样?"手顺势就想搭在左纹琦的肩膀上,被他立马抓住并甩开。"吃饭就免了吧,我不稀罕,你这么做属于违纪,我要不是为了。。。为了那个职位,我也不想干这违纪的勾当,我在这每天就让我干一些杂活,根本不让我碰案子,一会赶紧把档案给我,我还有事。"头也不回的走了。东子紧随其后,面前这个年轻人还真有自己当年的风范,看着他就好像是十年前的自己,骨子里就透着敢干的劲儿。 东子手拄着脑袋,右手不停的转着笔,似乎这个笔可以帮助他理清思绪。新发生的这个案子跟前三起一样,失踪者都是女性,长相年轻漂亮,身材高挑,除此之外真的找不到共同的特点了,难道这真的是同一个人所为?东子决定将一切回归到最开始的起点,他想将所有失踪者相联系起来,希望可以从中找到一点线索。他将老张说的所有细节在脑中过了一遍,并把这些内容写在了本子上,心里只想着一个地方。 "小左,跟我去个地方呗。" "我不去,我检查还没写完,你自己去吧。"头也不抬的回答了笑嘻嘻的东子。 "不去你可别后悔啊,大案子。"说着就要起身故作离开。 这下左纹琦可坐不住了,眼睛若有所思的转了转,薄唇轻轻翘起抬头说了句"我去。" 双目对视,东子嘴角微微上扬,正中他的下怀。 第四章:癖 昏暗的灯光下,纤细的手轻持着竹筷,游走在醇香的骨头汤中,拿起汤匙尝了尝汤的味道,还差点意思,又撒了一小撮海盐,用筷子均匀的搅动了几圈,盖上锅盖,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无与伦比。握着筷子清瘦的手指每一个指关节的血管都清晰可见。锅中的油已经开始冒烟,他有条不紊的用筷子夹好鸡翅放入锅中,不一会儿就煎的两面金黄,一股香喷喷的肉香钻进了他的鼻腔,流转在每一个嗅觉细胞上,倒上一瓶可乐,与油的结合产生了美妙的碰撞,手法娴熟的放入各种调味品。厨房的灶台上整齐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调味瓶,从小到大,厨具也有序的摆放着,一把把刀有序的排列在墙壁上,明亮的刀具上残留着迟明升做饭时的影子。千万别误会,你没有误入一个美食节目,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厨艺精湛,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夸赞两句。 别人28岁长着一张老成的脸,他28岁长着一张20岁的脸,女人见了都会羡慕嫉妒恨,他的皮肤用吹弹可破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高挑匀称的身材,宽阔的胸膛,白皙的皮肤,神情慈祥、和蔼的棕色眼眸,细长的眼睫毛映衬着一双杏眼,宽耸的额头,还有两鬓乌黑发亮的头发,从他的眼神和微微挑起的双眉可以看出他的高雅和魅力,像是一位英俊的年轻绅士。 "你做好饭了吗?我饿啦!"一个女人躺在沙发上正痴迷的看着电视,乳白色的丝绸睡衣将女人的身材修饰的凹凸有致,尤其是微微凸起的小腹,里面孕育着一个即将出世的小婴儿,将来一定很像她的妈妈。用李白的一句诗来形容女子的美貌,莫过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在灯光的映照下,面容晶莹透亮,像是剥了壳的鸡蛋,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白玉般的细手托着小脑袋,痴痴的望着电视机里的画面,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在生活中却有着另外一副面孔。 "来啦来啦,马上就好,我的小祖宗,马上上菜。"迟明升用雪白的抹布裹着一锅刚煲好的骨头汤端上了桌,白色砂锅的表层被一朵朵黄蕊红花点缀着,这样的砂锅才能保持汤的原汁原味,热腾腾的水蒸气顺着气孔溜了出来,裹着骨头的香味。他又将锅中的鸡翅摆在盘中,用手纸擦去了盘边的杂质,使这道可乐鸡翅看起来更有美味诱人。 "你厨艺现在越来越好了。" "你快尝一口。"迟明升手持碧绿色的汤勺,舀了一勺浓汤,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吹,送到了路诗雨的嘴里。醇厚的味道在口腔打转,温暖着每一颗牙齿,刺激着她的味蕾。舔了舔朱红色的唇,意犹未尽。 路诗雨夹了一块可乐鸡翅放在她的碗里,滴落了几滴棕褐色的汤汁,迟明升看着眉头一皱,赶紧拿抹布擦掉了汤汁,这才心满意足。路诗雨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做法,不予理会,继续埋头吸吮着鸡翅。迟明升给自己盛了一碗白米饭,一粒粒米饭在他的碗里归归整整。进餐过程中二人再没有其他言语,迟明升看着她,她看着电视,看似平静和谐的家庭生活,其实暗藏玄机,也许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晚饭过后,女人慵懒的躺在沙发追着没看完的剧,孕期中的女人都是会懒惰的,毕竟拖着两个人的体重。男人忙里忙外,一点也不觉得累,也许是孩子给的动力,亦或者是强迫自己使所有变得井井有条,将碗筷刷了一遍,又刷了一遍,直到自己满意为止,再用干净的白色毛巾擦干表面的水,放到灰白色壁橱里,外面虽然没有什么装饰,里面却全是不同样式的碗和碟子,把壁橱塞的满满当当的,每种都按大小和颜色的不同,分类摆放,茶具的把手永远都是朝着一个方向,现在的厨房又恢复了做饭之前的模样,一切依旧是那么的干净整洁,宛如一个个井然有序的士兵。 他总是这个样子,在外人看来他是特别的爱干净,可以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其实这是一种心里学上的病态,是一种洁癖的表现,换句话说就是强迫症,即使所在的环境已经非常干净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要把东西再打扫一遍,看到其他人有任何不干净的行为,他都会感到浑身不自在。真不知道路诗雨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反正她不在乎。 家中的卫生间亦是如此,情侣的牙刷和牙杯,牙刷头都是统一摆放,尽管路诗雨不在意这些细节,但是迟明升总是会不厌其烦的反复做一次又一次,镜子上每天都会因为洗脸崩上水滴留下水渍,他就每天擦一遍,梳子上的头发每一根他都不会放过。毛巾的颜色一直都是白色的,只有这个颜色才能让迟明升心里感到踏实。总之只要有迟明升在,家里完全不需要花钱顾一个保姆,他就像一个清扫机器,只不过比机器更有感情罢了,可有时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迟明升不喜欢花里胡哨的布置和装饰,卧室里床上的床单被罩都是白皑皑的,仿佛家中的每件物品都是被雪覆盖了一般,这样的床再怎么柔软也会让人觉得如同置身于冬天那么寒冷,被白色笼罩束缚。暗黄的的灯光倒是给屋子里撒下了不少温暖。 夏天的夜晚总是闷闷的。窗户外的月亮已经挂在山尖了。初升的月亮像云彩一样苍白,但是很快就明亮起来。原本繁华的街道上,显得太过冷清了。像极了冬天,即便微风袭来,仍旧无声无息,没有树叶沙沙作响,也没有野草的婆娑声。没有一片树叶和灌木,就像溪水流过鹅卵石那样寂静无声。 路诗雨已经早早的上了床,在昏暗的台灯下带着个金丝框眼镜在读《育儿宝典》,尽管还有大半年孩子才能出生,可是准妈妈都会提前很久为即将来临的宝宝做功课。 "老婆,明天该陪你去产检了吧!咱俩的宝宝都4个月了,真快啊。" "嗯,好,早点睡吧。"说完路诗雨摘下卡在鼻子上的眼镜,合上了书,揉了揉太阳穴,一头扎进了枕头里。 迟明升望着她,似乎有话想说,话到嘴边又咽到了肚子里。也许这个男人肩膀上承担的太多,又或许是他隐藏的太多,也可能只是自己对生活抱有太多的幻想。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尽人意,也总是在想要前进的时候给了当头一棒。迟明升有的不仅仅是洁癖,更多的是时间与空间带来的孤僻。 第五章:怀孕的猫 七月的阳光温暖明媚,天空蔚蓝,万里无云,阳光毫无保留的洒向这座美丽的城市,花园中盛开着美丽的鲜花,绚烂夺目,百合优雅地绽放,牡丹和芍药争艳,花坛也被紫色的鸢尾和红色的月季装点的十分艳丽。另外,香甜的蔷薇在清晨与夜间散发出类似苹果香甜的味道。但是这种沁人心脾的香气对于一些人来说,除了按时采摘鲜花将它们放入墓地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意义了。 ?医院的长廊上人来人往,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分外嘈杂。挂号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医生和护士都在紧张的忙碌着。302床有人要输液,105号房的人要做手术,急诊室陆陆续续推进去5个病床,大门口又闯进了3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这一边因为亲人的离去哭的撕心裂肺,另一边因为疾病的折磨哭爹喊娘。这个令人害怕的场景让路诗雨不由得抓紧了自己的衣角,迟明升转头看了一眼,搂紧她的肩膀,也许是太紧张,不然我猜她一定会甩开他的手。医院是一个人人都忌讳的地方,人们觉得它晦气,其实是害怕面对死亡,随着生命的消亡又有新生命的诞生。 四楼不像一楼那样吵闹,更多的是安静,周围一个个孕妇挺着大肚子坐在等候室,相邻的几个孕妇正在唠着关于孩子的事,而他们的丈夫忙碌着给自己的妻子缴费,忙着准备各项检查的手续。迟明升先把路诗雨要坐的凳子消了毒,才去给她办理孕检手续,路诗雨在一旁听着孕妇们的茶话会。 "我老公每天都给我按脚呢,自从怀了孕,腰酸腿涨的,脚肿的跟馒头似的,他就天天给我揉啊,捏啊,一天都没间断过。" "我老公也是,总是起大早去买新鲜的食材给我做饭,一怀孕我都当上公主了,啥事也不干,在家躺着都要累死了,有时候真想出去动一动,他也不让啊,他还给孩子买了个婴儿车还有小衣裳,比我都上心。" "你这几个月了,看着肚子怎么这么大啊,是不是双胞胎啊?你这可太有福了。肚子尖尖的可能是个儿子。" "哎呀。你看看她的,胎动这么明显,再过一阵子就要生了吧。" 看着这群准妈妈们笑的这么开心,路诗雨低下头陷入沉默,摸着隆起的小肚子,她开始问自己她真的幸福吗?迟明升对自己好的无可挑剔,可是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变得越来越陌生,距离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远,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迟明升着急忙慌的跑了回来,医院的手续太复杂了,楼上楼下跑了好几个来回才办理完手续。拿出酒精喷壶,将自己的位置清理干净后坐在路诗雨的身边,大家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对夫妻,路诗雨面对突如其来的目光低下了头,她想逃离现场,找了个去厕所的借口离开,迟明升倒是不以为然,想必已经习惯了。可毕竟这样的人在普通人看来就是怪胎,一言一行都觉得奇怪,并不是大家带着有色眼镜看他,只是他的病太严重了,使人们不得已而为之。 时间一点点流逝,尽管如此,医院里还是挤满了前来医治的病人。孕检一切顺利,宝宝还健在,并没有因为路诗雨的执念而影响了胎儿的发育。她坐在副驾驶上,望着迟明升的侧脸,这样一位英俊又和蔼的人让她充满了厌恶之情。从他光滑的鹅蛋脸上看不到一点儿坚毅,他的额头是那么的低平,像是没有一点思想,他的眼睛看起来只有空洞,毫无魅力可言。在别人眼里迟明升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但在路诗雨看来,这就是一个连呼吸都觉得肮脏的怪人,不论是脾气还是性格,甚至觉得长相都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尽管他很帅。 她曾经有过一个念头,可是很快就放弃了,她没有勇气这么做,这是一个生命,更何况还是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她不想将一切罪孽怪罪在孩子的身上,这又不是他的过错。她把头靠在车窗上,任由它怎么颤动。天色渐暗,车子两旁低矮的灌木丛飞速的驶过,周围只有寂静的树林,黑黢黢的一片,简直与森林无异,小路逐渐变得狭窄向远处延伸。路诗雨的眼皮子刚要合在一起了,一个急刹车惊醒了她,猛的一抬头。 "你有病啊,吓死我了,开车能不能稳当点啊,不知道我怀孕了啊!出了意外可就是一尸两命!!" "老婆。。我。。我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一个白影,不知道是什么。" "你快下去看看是什么。" "别看了,咱们走吧。" "你赶紧去,别墨迹,你要是不去我自己下车看。" "我下去看看,你在车上待着。" 迟明升下车瞅了瞅前面的大马路,什么都没有,又望了望轮胎下面,这才看到一只被压的血肉模糊的白色母猫,硕大的眼珠往外凸起,舌头也因为强大的压力被迫伸了出来,为什么能看出来是只母猫,因为它的孩子被车轮碾压了出来。迟明升死死的盯着它,嘴角抽动着,眼睛都忘记眨,路诗雨敲车窗的声音唤醒了他,他回过神,上到车上。 "是一只小猫,没事,走吧。" "你下次开车能不能看着点,我这怀着孕,你出了这个事多不吉利啊。你也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好好好,咱们走吧。你也别睡了,一会就到家了。" 虽然路诗雨一路上没什么好气儿,但是迟明升依旧是老样子,不管你怎么说,我就听着,绝不还口,钱钟书《围城》中说过:"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沙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淨的刺,会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这世界上有三种人是没脾气的人,第一种是不敢发脾气的人。第二种是对待事物都有好心态的人。第三种恐怕就是大师级别的人了。迟明升到底属于哪一种人格类型这也不好说。因为时间就像是一个砂纸,会把身上的尖刺一点点磨平。时间又像是一个引火线,随时可以触发一场大战。迟明升不知道被时间下了怎样的定义! 第六章:意外的脚印 ?坐在副驾驶上的左纹琦环抱住胳膊,可能东子的空调开的太足,他觉得有点冷。窗外的夜色甚美,月亮悄悄地躲在朦胧的云层后面,让它有了安全感,不一会浮云的移动又让明月暴露在视野外,穿越了灌木丛就是一大片的菜地,尽管天色昏暗,还是可以辨别出广阔无垠的平地,一眼就可以望到高耸入云的山峰,再往高处眺望,满天的星斗,在黑夜里更加让人感到自己的渺小。这样的景色的确美不胜收,可是没有时间去欣赏蛐蛐儿的聒噪和蝉鸣,还有那夏日里的晚风。 东子一脚油门踩到底,在行驶了大概一小时后终于开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经历了多年风雨的冲刷,基本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黑暗中的建筑仿佛在诉说着不该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外面锈迹斑斑,墙皮脱落,像是人体被剥除血肉露出的骨骼,断裂的钢筋暴露在干燥的空气中,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玻璃都已经成了零散的碎片,墙上也布满红色的涂鸦。无限风光充满生机的厂子现如今随着历史的推移,也变得残破不堪。 屋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好在东子带了两个手电筒。在这庞大的建筑物里恐怕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屋内散落着好几个没有头的假人模特,要是自己一个人孤身前往,心脏指定是要吓出来的。 "厂子的规模不大,看着大概可以容纳3000人左右,当年的技术水平一个个排查确实费劲,况且当年在查案的时候厂子就已经倒闭两年了,很多资料都已经查不到了。周围的老房子都被拆迁了,离这最近的郊区开车大约20分钟,还要在不堵车的情况下,所以凶手想要不被发现,就一定会有一辆车,郊区又没有监控,现在又时隔多年,他要是转手卖了现在查也无力回天,而且这个地方根本对这起案子毫无价值。所以我们来这儿的意义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东子一脸疑惑的看着左纹琦。 "偷看档案了呗,现在咱俩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喽。"? "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个盛辉服装厂,在13年因为资金链周转不开倒闭了,15年发生的命案,时隔两年。案发现场只发现了被害人的指甲,不知道是因为粗心掉落的,还是故意留下挑衅警方的,现在这个地方这么黑,凶手在晚上是怎么作案的你有没有想过?"?东子用手电筒照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漂浮的尘埃在映照下形成了一道光束。蜘蛛由于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又躲回了阴暗潮湿的缝隙里,老鼠也因为这贸然的拜访者只得在洞穴中偷偷窥视。 "挑衅警方应该不太可能,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凶手应该屡次犯案,露出更多马脚,所以不小心掉的机率更大。而且这个地方这么大,他还要清理现场,这可不是个容易的活,能是自己完成的吗?或者是有计划绑架被害人,也可能是在。。。"? "25号。"?两个人异口同声得出了一致的答案。 "凶手的反侦查能力很强,他就知道警察在被害人失踪24小时后才能立案,很有可能在24号晚上绑架被害者,25号白天完成杀人,这样凶手有充分的时间处理现场找,但凡有人经过这个厂子,他就很有可能被发现,不过这几乎为零,像这样的人心理素质极强。凶手想让被害人昏迷,那么就一定会购买**这样的第二类易制毒化学品,可是购买这种化学药剂必须要到公安机关备案,他不会冒这个险。"?左纹琦接着说到"除非凶手是在医院工作,或者两人认识,是熟人作案。不过案子的重点就在于尸体,找不到尸体就没有新的线索可以继续追查这件案子。" "那可未必,你过来看看这墙上,你看这块红油漆的上面,已经发黑了,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血迹的位置很低。" "档案里没写过这块血迹啊,当年没注意到估计也是和红油漆的颜色太像了,毕竟覆盖在了红油漆的上面,只有经历长时间的沉淀,才会变成这个颜色。这是个血滴,像是被甩上去的,旁边还有两个血点。"? 东子的一番话引来了左纹琦,仔细一看,确实有这么一块乌黑色的血迹,可这到底是被害人的血迹还是凶手的血迹不得而知,现在提取也无济于事。 "东哥,别往前走了,你看地上。" 地上有几个脚印,不是他俩任何一个人的,脚印上都是干点的泥土,被一层厚厚的灰尘盖住了。回头看去,确实有一排脚印,不过已经被他俩的脚印打乱了。只留下了前面几个完整的,还没到屋子的尽头,脚印就消失了。左纹琦拿出卷尺测量了脚印的长度和宽度。东子掏出手机拍下凹凸不平墙面上的血迹和地上可疑的脚印。 大门口的一阵响动打断了二人,吓得左纹琦一个激灵,?"谁?"用手电筒猛的照了照大门,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大门的门闩掉在了地上。两人相视一看,缓慢的地移动着步伐向大门口挪动,一个人影也没有,应该说连一个鬼影都没有。左纹琦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汗毛都竖起来了。 "东哥,咱们走吧,这也查的差不多了。"? "我看你小子是害怕了吧,胆这么小还来刑侦局。"? "这荒山野岭的,我倒不是害怕,这也太晚了,走吧走吧,我妈该担心了。"? 车上左纹琦提起了那个差点被忽视的脚印,?鞋长26.5公分,根据计算,鞋印的主人应该在一米八左右,根据灰尘覆盖程度,这个人应该在被害人失踪后到过现场。因为当时警方去现场的时候,那里是一尘不染的!那他是怎么从现场凭空消失的?难不成长了翅膀从工厂里飞出来的?这只是科幻小说里才有的情节。 "东哥,你多高?" "180,怎么了?"? "你可拉倒吧,你比我矮一个头,你头就3厘米啊?一米七的男人往往都会四舍五入。"? "劝你闭嘴,不然你就自己走回去吧!" 第七章:噩梦 东子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尽管天花板上没有什么吸引着他。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脑中一遍遍回忆着老张说的话,还有那个新发现的血迹和脚印。终于熬不过夜的漫长,沉重的眼皮逐渐闭合。身边的妻子早已经熟睡,耳边只有平缓的呼吸声,身体随着呼吸有规律的起伏着。 东子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渗出汗珠,一旁的妻子从睡梦中惊醒,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脸疑惑。 "我做了个噩梦,有一个陌生的小丫头站在我面前,盯着我。她苍白的脸和胳膊都被一层斑驳的阴影笼罩着。浑身都是青色的,当一切都仿佛停滞时。只有那双明亮,但充满恐惧的眼睛在转动,看起来像一个幽灵。她就站在黑暗里问我,为什么还找不到我的尸体,为什么。她突然就握住我的胳膊,全是血,脸上都裂了,碎成了好几块,长着大嘴想说什么,就朝我扑过来。我甚至能闻到那一股恶臭的血腥味。" "一定是最近办案太累了,神经一直都绷得很紧,要不明天请个假好好休息休息,你都很久没给自己放假了。别想了,快睡吧。"? 这个夜晚对东子来说太难熬,做了噩梦的他久久不能平复心情,穿着拖鞋走到阳台上,点了一颗香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喜欢在心情复杂的时候抽一根烟让自己得到释放,但那只是精神上暂时得到了宽慰,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次日清晨。 "王队,我这两天有点累了,我想请天假休息休息,陪陪老婆孩子,上次休假都不知道是啥时候了。"东子挂断了电话。 "儿子,爸爸今天带你去游乐场啊,咱俩去骑旋转木马呀!再带你去投飞镖,咱们再去打枪,你不是最愿意打枪吗?我的大宝贝。"东子抱起了他的儿子,举的老高。 "爸爸,那你给我买冰淇淋吃,好不好?" "那你去问问妈妈,问她去不去?" 一溜小跑颠颠的跑到了妈妈的怀里,"妈妈,咱们去游乐场好不好,爸爸说给咱们买冰淇淋吃。" "好,那辰辰要听话,爸爸就给你买冰淇淋。" 一家三口坐车去往游乐场,辰辰充满了对游乐园的向往,他太久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了,上一次去游乐园早已是一年前的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陪伴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得到了父母的关爱,孩子才觉得他们是有存在感的。 游乐场人山人海,到处挤满了人,每一个项目都像长龙一样排了好长的队。游乐场的项目琳琅满目,云霄飞车惊险刺激,伴随着人们的尖叫声呼啸而过。海盗船忽上忽下的摇摆着,电动小火车在各个地方穿梭,蹦蹦床上的孩子们洋溢着欢快的笑声。辰辰抓住了妈妈的手,指了指旋转木马,"妈妈,我想先去玩旋转木马。" "你们两个去玩吧,我去买点吃的。辰辰,爸爸去给你买冰淇淋吃,你跟妈妈好好玩,不许惹妈妈生气。"揉了揉辰辰的脑袋便走向了商店,看着旁边有个卖氢气球的,他想儿子一定会喜欢,挑了一个绿色的小恐龙。刚准备付钱,就在此时一个黑衣人飞速跑过,东子一抬头觉得此人眼熟,只听一声"抓小偷",这才意识到,这正是前两天屡次作案的贼。东子将手中的气球顺手塞给了卖冰淇淋的老板,迈开流行大步大喊:"站住。"可是每次抓小偷的时候,小偷是不会被"站住"吓到的。 二人展开激烈的角逐,小偷跑的飞快,东子也不差事,紧紧追在后面,嘴里还在不停喊着"你站住"。这个小偷太贼了,就往人多的地方钻,还在东子的喊叫还是有用的,周围的人让出了一条路。小偷不停的回头看有没有被追上,东子不可能输给他,在警校,东子可是3公里马拉松的冠军。眼看着就要追上了,这个贼又狡猾的把周围的自行车全都弄倒在地,翻上墙头,想趁机往高处行进,不料脚底一滑,摔在地上。东子趁势将小偷按压在地,打电话通知了刑警队。 "你小子没少偷东西吧,看你就眼熟,得蹲了好几次了。"东子从小偷的裤兜里掏出了一个钱包,打开看了一眼,噗嗤一下笑了,"你啊你,空的,没钱。"小偷一脸震惊的看着东子,以为他在开玩笑,东子给他瞧了瞧钱包里面,他才死了心。钱包内只有一些银行卡,一张身份证还有一张大头贴,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 另一边,妻子带着儿子玩的不亦乐乎,十多分钟后,妻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刚才前面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东子去买个冰淇淋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辰辰,你在这等妈妈好不好,妈妈去找找爸爸,一会就回来。辰辰乖,千万不要乱跑,有陌生人跟你说话你也不要搭理他,记住了吗?" 二十分钟后,警车终于到了。 "小刘,是你啊,王队怎么没来?" "这么点小事还用他出马?队里有事,就让我来了,怎么着?见到我不高兴了?" "哎呦,哪有哪有,我可没这个意思啊。就他,赶紧拷上,省的一会跑了,可把我累坏了。"说着指了指被其他警员按在地上的贼,"还有这个,被偷的钱包,你拿回去找一下失主吧。我好不容易放个假,还让这个小子给毁了。我先走了奥,我儿子还等我呢。" 东子一溜小跑回到了冰淇淋,拿着冰淇淋和气球正准备去旋转木马的地方,便看到了自己的媳妇。"你怎么在这儿啊,儿子呢!" "刚才我让他在旋转木马那待着,我看你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我就出来找你了,也没看到你的影子,再回去一看儿子就不见了。"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赶紧找啊,你去那边,我去这边。" 广播里突然传出了声响:"请吴辰小朋友的家长立刻到6楼广播室,请吴辰小朋友的家长立刻到6楼广播室。" 俩人的心一下就有了底。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