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北漂回头是岸》 第1章梦想之城 第二天早晨,我到了北京,掏出手机给老杨打电话没打通,又给鑫哥打了一个,他让我坐车到传媒大学地铁站,他在那儿等我。 我对北京很陌生,初来乍到住哪里都是个问题,也没想过从事什么工作或把工作定在哪个区。 我发现此次北漂的准备工作很草率,我意识到了出门在外有熟人照应的重要性。 首要的问题是找个地方住,其他的再从长计议,这是大四实习时从左叔嘴里学到的经验。当年我俩热血沸腾地跑到上海,刚下火车,左叔顾不上拿行李就急匆匆地找住的地方。 我在火车站附近的地铁站里买了一张去传媒大学的地铁票,我很兴奋,对于一切陌生的环境我总是心怀好奇,我拿着票上了地铁,我告诉自己,老子正式成为千万北漂大部队中的一员了。 我旁边坐着几个眼神冷漠和低头玩手机的人,他们流动的眼神透漏着疲倦、焦虑和不安,还夹杂着一丝麻木。总之,我看不到他们眼中的轻松和善。 彼此共处地铁之中,仿佛各自生活在彼此的不同星球,一个梳着中分头的四眼仔一脸漠视地看着我,漠视之中似有藐视之意。我对自己说,或许是大家在北京活得很累,而生活的残酷让人也跟着变得麻木了吧?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下了地铁,按照鑫哥的指示,向艺水芳园小区走去,那时候我还不会用手机导航,地图上的箭头看起来似乎是在瞎指挥?我又不好意思张口向路人问路。 我想,能否找到鑫哥都是个问题,我心惊胆战地走在路上,万一找不到地方岂不丢死人了? 我在路边的一个小卖部里买水的时候顺便问了下路,老板用手指了指前方,我又打开手机,一步步跟着红色箭头的指示向那个方向走去。 当我转身离去时又听到一阵拉二胡的声响,我望了望地铁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的那位双目失明的老人,他拉着二胡,衣衫褴褛,旁边放着个烂碗,碗里搁着好心人施舍给他的一些一元以下的钞票和硬币。 后来我发现几乎每个地铁门口都有一位拉着二胡的老头,他们浑身肮脏,吃着灰色的干粮,面容憔悴,孤独到自言自语。 他们说的像是河南方言,岁数差不多在60~70左右,这是怎么回事? 在北京租房子是很昂贵的,一系列问号来了,他们住哪里? 肯定是有专门负责管理他们的人,白天把他们送出来行乞,晚上把他们集体送回住的地方? 他们的背后的管理者到底是一帮什么人,难道是灭绝人性的人贩子? 他们的双目是怎么瞎的? 难道是被人贩子刺瞎的? 瞎了眼的他们被当成廉价的赚钱工具,人贩子再收取他们的行乞之财? 广东有一个地区发生过一些人口失踪事件,一些外出打工的青年人以及老年人被人贩子活活割掉四肢、戳瞎双眼,然后把他们扔在大街上用以乞讨……在社会的另一面,类似的事件屡见不鲜,为什么没人查一查那些残疾行乞者的背后的团伙呢? 从传媒大学地铁站一路走向艺水芳园小区,途中经过一个叫做珠江绿洲的地方,旁边有一个小花园,院内有两位岁数大约在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在打乒乓球,球桌上摆着两叠厚厚的百元钞票,很明显,他们是在以球赌钱,我首先想到的是,北京人真有钱。 “卧槽泥马!你怎么打的?会不会打!” “尼玛个逼的!你怎么打的!卧槽!” 二位说着一口标准的北京方言,一边打球,一边问候对方的妈。 这就是我对北京人(北京本地人)的第一印象,很深刻的印象…… 我对北京人的第二深刻印象是,我跟李大成去做兼职,有个矮粗、寸头、脖子上挂着狗链子一般粗的中年男人拿着剪刀嚷嚷着要扎死我,只因我给他发了一张传单。 我对北京人的第三印象就是,北京的80后、90后素质很低,说话财大气粗、十分蛮横。 以上只是北京人给我的三大印象,我可没说所有的北京人都是那样的啊!只能说,我遇到的一部分确实如此,若每个北京人都是那样,那中国人的脸不都被他们丢到国外去了吗?北京城里生活着很多老外。 北京人说话财大气粗,他们生在帝都,是“天之骄子”,享受着其他地方享受不到的真正的惠民待遇!一出身就车房俱全,子孙后代靠收房租衣食无忧。 常常有人感叹说,投胎做个北京人就能少奋斗至少一百年!也许你奋斗一辈子也不能在北京买一套房子中的一间卫生间,如果投胎做个北京人就爽歪歪了,车房、外地美女、豪车都不是问题,怪不得很多外地的女人想尽一切办法嫁给北京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北京方言和清朝太监的发音一模一样,不容置疑,古装剧里的太监百分之百是正宗的北京人演的。 一哥们儿说,这是地域特色,就像一些东北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俺可是纯爷们儿”,我怎么听着这口气像娘们儿? 我的好兄弟鲁大头说,北京人很爽快,动不动就“卧槽”。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说北京是年轻人的梦想之城?我的理解有三点,不知对否? 第一点,北京是年轻人做梦都想去的地方,这很正常,北京属于首都,它自带光环,不需要过多地宣传,人们都知道它的存在,从而吸引年轻人来北京看看。 第二点,北京是年轻人适合打拼的城市,这一点也对,任何一座城市都适合年轻人上班和创业。 第三点是,北京是年轻人向往的能实现梦想的地方,这一点可能是错的,因为人实现梦想和某一座城市真没关系,尤其是在北京,北京适合创业者和艺术家,但能否在这儿实现梦想则是另外一回事。首先,成功属于少数人,北漂一族中能实现梦想的人恐怕不到万分之一。之所以“北漂成功”的例子多要归功于媒体,一个人成功了被媒体大肆报道,搞得跟是个人去北京都他妈能成功似的。媒体报道的最多的新闻往往有两点,一是负面八卦,二是成功人士,他们是不会报道失败者的事迹的,再说了这类人太多了,没法报道啊。 其实,三年的北漂经历告诉我,北京真的不适合年轻人实现自己的梦想,不少年轻人自己给自己洗脑,以为在北京能梦想成真,这和痴心妄想并无区别。 当然,在北京混的成功的人还是有的,虽然数量不多,一事无成者远远大于事业有成者的。 我之所以说以上的话,并非过分,而是因为我认识的北漂大部队中大多数都是平庸或平凡者,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我站在普通人而非成功者的角度去写这部书了。再者说,此书又不是什么成功人士的传记…… 第3章地下室三结义 第二天早晨,我在昏睡中醒来,我是被闷醒的,感到浑身酸痛、严重缺氧,地下室没有窗户,湿气很重,我想若长期居住在此会因缺氧而死,或得风湿吗??我体会到了北漂一族的艰辛与不易,其他的不说,就光住地下室就够折磨人的。 在北京租房太贵,租楼上的房子需要押一付三,按照北京的普遍租房行情来说,合同一年,房租每月1200元,押一付三,一次性就要付4个月的,也就是4800元!一间房一年的房租是14400元!一套三室一厅的一年的房租就是43200元,这还不算水电费和物业费。 几乎每个北京人都有好几套房,这就是北京人即使一辈子不干一点儿活儿也能一生衣食无忧、享受美女豪车的原因; 这就是为什么一大批北京大老爷们不思进取、没一点儿本事技术、只在上公司做前台或当个公共汽车卖票员的原因…… 你说这世上有公平吗?北漂一族劳碌奔波一辈子甚至奋斗几辈子也未必能在北京买一套房,即使活几辈子也未必有北京人活半辈子舒服。 通过拆迁不难看出,投胎做北京人是一大幸运,他们拆迁都是先赔偿房子,再赔钱,然后再让他们搬走。而在其他地方可没这待遇,不强拆就不错了,有的一平最多赔偿几百元…… 洗漱完毕后回房间时,我发现隔壁居住的是一对身份可疑的女子,她们躲在门旁里,二人浓妆艳抹,头发七彩缤纷,穿着超短裙,姿势搔首弄姿,一口接一口地抽烟,默默无语,若有所思,眼睛扑朔迷离。 昨晚难道是她们?不对,肯定是一个男人进攻一个女人的声音,不可能是三个人一起啊? 我忽然想到,她们两个是出来卖的?晚上在房子里用自己的血汗钱、冒着风险赚着良心钱,为中国5000万光棍做着特殊而伟大的服务? 坐在床上,我很投入地想着这个很让我感兴趣的问题,她们到底是不是出来卖的?哎,男人就是贱,尤其是思想,当年考马克思我他妈都没那么投入过? 就在我琢磨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人很不合时宜地敲起了我的房门,我回过神来,警惕性地问了一句“你他妈谁啊?” 门外之人不发一言,敲得咣咣作响,听敲门之声不难判断,这厮肯定是个粗人,没有一点儿绅士风度。 我低声骂了句“靠他妈!”,很不情愿地站起来去开门。 打开门,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鲁大头,当时我惊呆了…… 他使我相信在这个世上确实存在着武大郎级别的人物,他长得颇具特色,比武大郎还武大郎,他有着矮粗且又比例不协调的身材,个头大约一米六多那么一点儿,体型肥胖,脑袋超级大,大到快和两个肩膀并齐了。 我记得很清楚,初见鲁大头时我愣了很久,我琢磨着,这玩意儿的脑袋长这么大,出生的时候,他妈要多费劲啊?母爱真是伟大,女人终究是伟大的! “哥们儿你好,有烟吗给我来一支?谢谢!”鲁大头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真诚的仰视着我。 他让我想起了一个高中的美术老师,“画家”老张,他们俩长的还真是有一拼。同样的矮粗,五官很像,二人个头不相上下,唯一的不同是,老张长发飘飘的很有艺术风范,鲁大头留着短到揪不住的寸头,再加上他那一身俗气,一看就是在工地上干活的。 “哥们儿,你没事吧?”鲁大头张大嘴巴看着我。 我反应过来,笑笑说:“没事,抽烟是吧?等会儿……” 鲁大头淡定地说:“不着急……” 我转身在床上拿出一根烟递给他,他接过烟,说了句谢谢,我让他到屋里坐,他扫了一眼屋里的狭小空间,说:“算了吧,站着舒服些。” 我说:“你长的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鲁大头吐了个烟圈,说:“是吗,他是哪里人?” 我说:“他是山东人,一个复读了七年才考上中央美术学院的画家。” 鲁大头惊讶道:“真的假的?我也是山东人,看样子大家真有缘分!那你也是山东的吗?” 我说:“我不是,不过我老家挨着山东,河南。” 鲁大头听后更激动了,嘴里鼻子里直冒烟儿,呛得满眼泪水,说:“咱俩不是老乡也不是没有缘分,我带你认识个你的老乡。” 那个老乡就是李大成,一个长的一表人才,满口仁义实则是假仁假义、忘恩负义的伪君子。 那天晚上,我跟他们两个一见如故,在小区里溜达了半夜,聊了很多,接近秋季的七月份,北京的夜晚有点儿冷,这儿的天气变化无常。 鲁大头回去之后,李大成“挽留”我,说想和我聊聊。 我们聊了很多,聊梦想、聊北漂、聊彼此的种种遭遇。 我羡慕他的社会阅历,那是一笔宝贵的写作素材,李大成羡慕我的校园生活。 小区的路灯很亮,我清晰地看到李大成眼睛里泛着的泪光,他沉重地说道:“还是校园好,无忧无虑的,我们小小年纪步入社会真他妈不是一件好事,社会太残酷,你不会明白,我十四岁步入社会,社会毁了我的人生观……” 在我的印象中,那是李大成短暂的一生当中说过的为数不多的几句实话,那是一句真情流露的话,这句话泄露了他学历的“造假”,也透露了生存的残酷。 大学时期,我偶尔想,我如果五年级毕业去打工,说不定早成作家了,有了社会阅历,还怕写不出完美的青春小说吗?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大学无聊和空虚,我会找到写作这个梦想吗? 不会,一定不会! 我以为步入社会是一件好事,学历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我早就觉得为学业艰苦奋斗不值得,看看失业的大学生就知道了。 但小小年纪辍学、步入社会真的是一件好事吗?学校与社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环境,前者为考学而活着,后者为生存而活着。我知道,求学竞争残酷,在社会生存更残酷,生存的残酷足以扭曲一个少年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像李大成一样,十几岁就步入社会了,他很现实,这个“现实”说白了就是自私自利、麻木不仁,除了钱他心里什么都容不下。 所以说,不要再沾沾自喜地说别人“你现实一点行不行?”因为你的现实不值得你骄傲,你该为你变得现实儿感到羞耻,你问问自己,还认识当初的自己吗?有种你去做个真实的人啊? 那是我到达北京的第一天,那天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 那天白天很热,晚上却有点儿冷; 那天,我认识了鲁大头和李大成,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我们无话不谈,称兄道弟,风雨同舟。 当晚,我们三个兑钱买了酒菜,在地下室喝了一堆,大家根据年龄的大小来了个地下室三结义,头最大的鲁大头当了大哥,文质彬彬的我当了二哥,年龄最小的李大成做了三弟。 三个人长相可分为两大派,一派是绅士,我和李大成;一派是老粗鲁大头。这样的三个人在地下室相遇,又成了兄弟,本是难得的缘分,北漂一族人数无数,我们三个相遇了…… 第4章明智之举 从鲁大头和李大成的嘴中得知,他们失业半年多了,李大成的工作经验很丰富,做过销售、进过工厂、创业失败多次。 鲁大头的工作经历很简单,除了做兼职就是创业,几乎每次创业都被骗的很惨,最后一次创业惨败使他欠了一屁股债。 目前,二人满北京城做兼职,生活异常艰苦,用鲁大头的话说就是——老子虽然处于社会最底层,但不用背负当老板的压力,活得倒也逍遥自在。 我猜想他们的学历应该不高,他们以前没做过办公室的工作。若是本科毕业也不至于失业那么久吧?有学历的人在北京找个工作应该不难吧? 人骨子里有一种虚伪,他们问我是什么学历?我实话实说,说我是大学毕业,学历并没有什么作用,连个工作都没给分配,没办法。 当我问他们的学历时,鲁大头很随意地说他是高中毕业。李大成笑着说他学历不高,大专毕业。 我怀疑鲁大头说谎,他长着像个大老粗,不像是念过书的人。 至于李大成,当时我还真信了他的话,他天生有一种白领的气质,平时又爱穿工装,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再配上从地摊上买来的价值35元一双的黑色皮鞋,皮鞋被他用水擦的锃亮,他走起路来抬头挺胸,装的很有范儿。 在之后的相处中我得知,鲁大头的学历是初中毕业,李大成连初中没毕业。他俩互相鄙视,据鲁大头说,李大成酒后吐真言说自己初中因为撒谎成性被班主任开除了,他就是个骗子。 这消息的真伪无从考证,我和鲁大头知道的是,李大成对老师深恶痛绝。 有一次,我们在一座大学门口喝酒,李大成喝多了后冲到校园里辱骂老师,我们拉不住他,一会儿保安拿着家伙出来了,鲁大头见情况不妙拉着我就跑,结果李大成被活活给打了个半死。 在我的印象里,李大成嘴里没说过几句实话,他是个心机很重又很重利的人,为人伪善,假仁假义,总把自己想的太聪明,把别人当傻瓜。他最终众叛亲离的原因大概在于他的忘恩负义。 我年龄不大看人倒很准确,虽然有时候也会看走眼,我看李大成看得很准,这厮不实在。 大学初期,由于我看到了人性中的太多的不好的一面而慢慢走向了极端,常以一件小事而定他人人品的好与坏,若他人品差,就不再与他交往,形同陌路,见面不打招呼。 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身边几乎都没有什么朋友,我性格喜欢上独来独往,变得越来越极端,看谁身上都有缺点,完全忘了什么叫“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别人很难成我的朋友,我也找不到十全十美的朋友。 再后来,我渐渐明白,人的好与坏没有明确的定义,我不能以一件小事而把他人打上“恶”或者“人品差”的记号……在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之后,我开始重新与他人交往,逐渐与他人打成一片,虽然对他人人品的好坏心知肚明也尽量装作视而不见。 大学是一个小社会,大社会上的勾心斗角和利益争夺从大学就开始了,人和人之间的矛盾根源说白了还是利益和性格不合造成的。我若感觉某个人恶心就少搭理他,但见了面该打招呼打招呼,这就叫圆滑。这让我觉得自己有点儿虚伪,我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索性还是选择回归到一个人的状态,一个人进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图书馆里读书和写作。 我喜欢也习惯了一个人独处,我天生喜欢独处,和喜欢的书籍交往要比和活人在一起踏实,我这人注定会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孤独和寂寞。 鲁大头和李大成来北京的时间比我长,鲁大头出生于1986年,我认识他的时候是在2015年,他当年29岁,在北京已经奋斗了8年,一事无成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天天窝在地下室吃泡面、啃馒头,但他依然多年如一日地梦想着能一夜暴富; 李大成比我小两岁,当年已来北京一年多了。他们二人没有正经的工作,属于常年居住地下室的无业游民,由于常做兼职,积累了很多做兼职的途径,他们周六日常带我去做兼职。 住处安顿下来之后,我在学长的指教下开始在招聘软件里制作简历,做好后打印出来几份,学长说面试的时候带上简历,人家会觉得你对面试很重视,能给别人留一个好印象。 网上投递简历后,等着通知我面试的公司给我打电话,然后再匆匆坐上地铁前去面试。 毕业前,我常听说毕业就是失业,听的我有点儿害怕,万一找不到工作岂不是让村里人笑话?我听说,北京的公司多,去那儿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距离毕业的前一个月,我考虑着毕业后是去上班,还是去打工?上班不管吃住,打工是管吃住的。在我看来,上班和打工的区别很大,一般而言,上班是指进公司,打工是指进工厂或工地。 我觉得吧,一个大学毕业生在学校交了那么多年的学费,他应该进公司上班,这样学费才能花的物有所值,工作也显得体面,而小学五毕业的人则适合进工厂,毕竟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想了,如果北漂单单是为了赚钱,那在这儿最多只能混个三五年,若事业上没有起色,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离开,而不是执迷不悟地在这儿浪费大好青春。在北京买不起房,无法定居,难道继续混下去成为北漂穷忙族吗? 别把太多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人找个能定居或落叶归根的城市才是明智之举。 学长们都在抱怨,抱怨在北京存不住钱,去掉吃住几乎月月光,混的住地下室,为了省钱周六日连饭都要自己做。 见他们一个个忙的起早贪黑的,毕业了整整一年了啊,怎么可能存不住钱?还有几个人竟然连工作都没定下来?甚至还有人欠债。 我无法相信这一事实,北京的工资比其他地方的高,虽然在北京上班一般是不提供吃住的,但即便如此,我大致算了下,如果一个人去掉衣食住行的花费一个月能存2000块,一年下来差不多能存两万。 三个学长租了一间大地下室,晚上他们挤在一张床上。 我再一次认识到,租房是个大问题,正常的房子房租太贵,我住的地下室属于隔板房间,隔壁放个屁都能听到,更别说其他声音了。 大学期间我不断盼着早日毕业,一天也不愿在学校多呆,宿舍太吵了,毕业了就算吃不上饭也要花钱一个人租一间房,关上房门,享受一个人的安静,一个人读书和写作,这是我大学四年的夙愿,没想到毕业后也无法实现,北京租房租不起…… 第5章三面楚歌 晚上,地下室的过道上很安静,不过一些人的房间里炮声不断的,女人叫声连连。 北京是个压抑的城市,白天的压抑,需要晚上通过性来释放! 我隔壁左面住着两个女人,她们晚上客人很多,有时候二人组成上阵姐妹兵,动作之大能把整个地下室震塌; 右面住的是一对看起来最多不到二十岁的男女,据我观察,他们应该是为爱辍学而来到北京的。 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什么文化,一脸的无知相,打扮的风格属于非主流傻比。提起那女的就让人恼火,常开着门,说话娇滴滴的,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听到她有男人了,晚上男人把她伺候的舒服了她就拼命的叫,叫的惊天动地,急死我了! 没过几天,他们分手了,分手当天,二人大吵一架,男的骂那女的没脑子,非要上他的当,如今生米煮成熟饭,后悔有个屁用!女的说男的是个穷鬼,弄脏了她的身子,还说她回家相亲结婚的的话一定要找个给她买车买房的。 他们吵了大半夜,恶心死我了…… 这年头儿的女人有两大贱: 一是上坏男人的床,被坏男人用完了再甩,等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们穿上裤子就抬高自己的身价,又问人家要车要房的!马勒戈壁,连小姐也不如! 二是她们有男人的时候使劲用,等到把男人用到不行了就分手,没男人的时候急得恨不得去操树,寂寞的时候香蕉都能派上用场…… 我没像项羽那样遇到过四面楚歌的战况,倒是在地下室遇到了“三面楚歌”!大半夜的,左边、右边、后边的邻居们都在夜夜笙歌!性是天赋人权,性本无罪!大半夜的不让别人睡觉就是罪过了! 他们三家同时寻欢作乐,他们舒服的同时我这个光棍却生不如死,我的房间也跟着剧烈晃动,尘土落了我一脸,就像地震一样…… 孤独的我更加寂寞,只能打开平板电脑,欣赏一部小泽玛利亚的影片,以此缓解我的压抑! 鲁大头个老光棍也好不到哪儿去,有次我去找他,见他正捣弄自己的裆中之宝,他面目狰狞,瞪大眼睛,左手发功,右手拿着白色的卫生纸…… 那天晚上又是“三面楚歌”,我很恼火,寂寞难耐,朝右墙用力踹了一脚,大吼一声:“妈的!还让不让老子睡了!” 刚到北京时,我就想着自己得有一头长发,在北京搞艺术创作的男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风格呢?所以,我每次理发时总嘱咐理发师把四周的头发剪掉,把中间部分的毫发无损地保留下来,久而久之,发型就变得很文艺范了。 留一头刘欢一样的长发是我大学时期的心愿,我在校园未能如愿,我怕别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在校园有不少同学嘲笑我写书,毕业后,我慢慢地放下了对他们的怨恨。 我想,无论在校园还是在社会,我都不会放弃写作,毕业后为了写书去流浪,一定要很文艺,无论工作多忙,写书都是万万不可丢的,它陪伴我度过了最寂寞的、最迷茫的大学时光,让我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和希望。 如果没有写作,我不敢想象我的大学生活会是一种什么样子? 人生几十年有两个班,进班学习和上班工作,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会活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除了上课、上班,业余时间就剩吃喝玩乐了,这样的生活令我倍感恐惧和厌恶。 投完简历,我等了整整6天才盼来了第一个通知我面试的公司。 我记得很清楚,那家公司是做汽车行业的,位置在朝阳区青年路地铁站附近,我应聘的岗位是文案策划。 刚毕业的我对工作的方向很迷茫,我是肯定不做与动画相关的,大学的我无比厌恶除了Word之外的所有软件,本专业也就理所当然的学的一塌糊涂了。 专业是我大学里最无奈、最痛恨、最痛苦的、最无用的大累赘,折磨了我四年。只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我就痛不欲生,尤其是做动画作业。 钟爱青春文学的我做纯文学类工作的可能性不大,在这个商业化的社会里,没有一家公司会招聘一个毫无名气的书生。因为对文字的执着和热爱,我定的工作方向是文字,我在求职软件里输入了“文案、文字”二个词语,搜索了一下,出来了许多文职岗位,我又很盲目地选择了大批量投递,接下来就静静地等面试电话,幻想着像中彩票一样得到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 我对第一次面试很重视,去之前做足了准备工作,把头发洗了不下六遍,刷牙刷了三次,快把牙龈刷流血了,没敢抽烟,刻意吃了两片薄荷口香糖……生怕给面试官留下不好的印象……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步履匆匆地踏上了第一次面试的征程。 让我很感动的是,鲁大头和李大成专程把我送到地铁站并提前预祝我初次面试成功。 那家公司的装饰很豪华,内部空间很大,工作人员穿的西装革履,打着黑色的领带,留着寸头,一个个的看起来很像人。 让我略感诧异的是,他们看我的眼神不是很友善,听说职场上存在一条老员工排斥新员工的法则,我顿时感觉有点儿孤独。 是啊,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本来就互不认识,是因为工作才走在一起的,彼此之间哪有什么友谊可言? 想到这儿,我有点儿怀念我那不怎么美好的大学生活了。 哎,人真是贱,当初读大学时因为种种原因而盼着离开,离开后又怀念大学生活。是残酷的生活让我们明白,大学相比社会而言,它的确是一个人间天堂。 我坐在会议室等待着面试官的到来,心里满是激动、喜悦和期待,在这样的公司上班绝对不给家人丢脸,也不枉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啊…… 我越想越激动,想着工作后的种种美好,完全没考虑面试的成败以及这个行业是否真的适合自己。 过了半个小时,面试官个娘们儿才姗姗来迟,她表情淡定,抽出兜里的右手,大致花了三十秒时间浏览了一下我的简历,又抬头扫了我一眼,趾高气昂地说:“你今年刚毕业啊?” 我满脸堆笑,赶紧说:“是是是。” 她说:“你大学里学动画专业的,为什么选择汽车行业?” 我说:“我不喜欢本专业,喜欢文案。” 她说:“为什么写文案?” 我说:“我是个写书的,写小说很多年了,文笔老练,又喜欢文字类工作,什么文案都能写,行业不限制的,汽车也很好的。” 她低下头,若有所思了大约一分钟,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似笑非笑地说:“你对我们公司的员工了解多少?你对我们公司具体有多少人了解吗?你对我们公司的未来规划和发展有什么看法?” 我愣住了,被她问得一问三不知,心里很是着急,这他妈可怎么办?我当时的模样一定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第6章焦虑不安 那娘们儿冲我坏笑了一声,盯着我,道:“你知道我们公司的下午茶买些什么吗?”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摇摇头,说:“不知道……” 她忽然站起来,不耐烦地说:“同学,你对我们公司一无所知,说明你准备的很不充分,这样吧,今天的面试到此结束,如果复试的话,我再通知你,你可以走了。” 我连声说好,出了会议室又转身对她低头说再见,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落荒而逃”了…… 太阳高照,走在回去的路上,我饥饿难耐,才想到早上没吃早饭。 我站在马路边,犹豫再三后,花四块钱在小摊上买了个饼,一边吃一边魂不守舍地往前走,心里满是自责,早知道对这家公司多了解一下了,面试官问的一些问题我没回答上来,她说的没错,我准备的不够充分,要不怎么被人家给问住了呢回到住处,我坐在床上,无比郁闷地点了根烟,想着,面试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我赶紧从网上搜索了大量的“面试技巧与禁忌”。 我他妈越想越不对劲,好像有种被耍的感觉? 那娘们儿问我对他们公司的员工了解吗?对他们的下午茶买些什么知道吗?我又没在他们公司工作过,怎么会了解这些事情呢?他们的员工那么多,我又怎么可能对他们一一了解?我当时怎么就昏了头没想到这些呢? 我越想越烦,打开门,大喝一声,把对面的鲁大头召唤了过来。 鲁大头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立马火冒三丈,说:“那娘们儿问你这些问题,你知道说明了什么吗?” 我说:“不知道?” 鲁大头竖起右手食指,说:“一说明她贱!看你刚毕业,斯斯文文的,耍耍你,找点儿乐趣。二说明他们公司不缺人,缺人的话,她怎么会问你这些扯淡的问题?” 我觉得鲁大头说的对。 鲁大头说:“你把她的电话给我,看我怎么骂她。” 我很感动,果断地把那个面试官的电话给了他,他拿起电话拨了过去了,张嘴就骂,骂的口水四溅。他肯定吃了不少洋葱、大蒜之类的玩意儿,口臭能熏死一头驴…… 五分钟后,他拿下来手机一看,满脸尴尬地说:“她他妈的电话根本就没打通……” 晚上,李大成上网吧打游戏去了,他说心情不好,没钱花了…… 我跟鲁大头去街边买了点儿小吃,向附近的通惠河走去。 一天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时光流逝的如此匆忙。 生活节奏越快的城市,人就死的越快,时间紧促日子过的很快。生活节奏越快意味着人活的越累,累当然就死的快了。想到这儿,我不禁感叹,岁月如流水,我的就业进展的很不顺利,找不到工作的我开始焦虑不安起来。 看着眼前死气沉沉的河水,我想到我一团糟的生活,最可怕的是,我再一次意识到时间的宝贵,24岁的人,一事无成,很多事还没来得及做。不像大学的时候,有用不完的时间,那时候我们天天盼着毕业,毕业了才知道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得到后才发现曾经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想到这儿,我掉头跑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几罐啤酒,心情莫名的伤感悲秋起来,想着工作何时是个着落?房租要交,饭要吃,地铁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鞋子烂了也不舍得买,身上带的盘缠在一天天减少。我第一次为生计而担忧,体会到生存的压力…… 我们边走边喝,漫步在通惠河沿,鲁大头让我靠边站,他说担心我跳河自尽,我死了他撇不清责任。 下午六点多,上班族陆续下班归来,原本该趋于安静的夜晚反而热闹起来,这就是喧闹的大城市与幽静的乡村的最大的不同之处。 鲁大头说:“阿凡,再到河边走走吧,反正回去没什么事儿。” 河边微风轻轻吹拂,吹拂在身上有种暖暖的感觉,河水的味道也算清新,有股海草的腥味,让人有种暂时远离城市喧器的清净和亲近自然的错觉。 鲁大头说:“这天气适合喝凉啤酒。” 话毕,他迫不及待地对准啤酒一阵猛灌,擦擦嘴,说:“阿凡,你来北京是为了什么?” 夜色朦胧,我依然感觉到了他脸上露出了一种深沉的表情,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叹气声中似乎隐藏了太多的无奈与疲惫,仿佛带着北漂族特有的一丝凄凉。我知道他来北京有些年头了,我不知道的是,他混到现在的地步能不能用失败来形容。 我想了下,随口说道:“来北京为了什么?北京的工资高,希望春节回家的时候能存点儿钱。这儿是一座大城市,我对于未知的城市充满好奇,听说这儿汇聚着全国各地的美女……” 鲁大头吐了口烟,道:“难道没想过暴富吗?” 我说:“我来这儿具体为了什么说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为了成为亿万富翁,一座城市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成败与财富,关于这一点任何的城市都无法给我洗脑,我现在对钱的渴望不强烈。” 鲁大头点点头,扔掉烟头。 我问他说:“鲁哥,你来北京很久了感觉累吗?” 鲁大头看了看远方,道:“八年了,整整八年!” 我说:“你觉得你这八年过的好吗,你为北漂付出的这八年值得吗?” 从李大成嘴里得知,鲁大头这八年好像一直未能脱离住地下室的“命运”。他创业不断失败,屡创屡败,他最大的兴趣爱好是偶尔找个小姐,他省吃俭用,一年四季连个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更别说给家里寄钱了。 鲁大头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道:“我承认自己活的失败,八年来一事无成,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回家?北京并不是外地人的长久生存之地,我们在这儿没有生活的希望,买不起车和房,拖的时间越长对我们的将来越不利。毕竟青春有限,年龄在这儿摆着,如果……” 鲁大头忽然打断我的话,语气中略带哽咽,说:“你接着说吧,阿凡,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儿没外人。” 我缓了缓,接着说:“我们终究是要落叶归根结婚生子的,男人适合在两个年龄阶段结婚,一是在年轻的时候,即使事业上没什么成就,但是有年轻的优势,可以先成家后立业,哪怕立不了业,起码有个家庭;二是年龄大了但事业有成,有事业的优势吸引女性。男人最怕岁数大了又一事业无成,当一个男人失去年龄与事业的双重优势就失去了一切,通俗说就是,失败的老男人讨不到老婆。” 见他不说话,我又补充一句:“再成功的男人如果没有家庭,他也是一个失败者。我很自私的认为,男人和女人成功的标志在于是否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事业上再成功,家庭上失败,那他(她)也是一个可悲的失败者……人活着终究是为了追求幸福,幸福的源泉便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第7章致命影响 鲁大头说:“没错,有些男人适合先成家后立业,有些男人适合先立业后成家。我认为,男人拼搏几年是应该的,要不没钱哪儿来的幸福家庭。” 我说:“鲁哥,男人千万不要拿自己的青春做事业的赌注,人的年龄等不起,父母等不起,赌注胜负难定啊!” 鲁大头信心满满地说道:“一切都会有的,我以前失败,不代表以后失败。” 我有些激动,道:“鲁哥,你以前失败,现在失败,怎么保证以后成功?你北漂了整整八年,快奔三的人,你还有多少青春去拼搏,你又有几成把握能咸鱼翻身?你的家人又能再等你多少年?” 夜深了,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一个疲惫的身影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前方,他仿佛执意要一条道走到黑,谁也无法劝服他回头。 我不急不慢地跟了过去,想对这个北漂老大哥有更多的了解。对一个作者而言,他所经历的事和遇到的人都是写作的宝贵素材。 鲁大头忽然说道:“阿凡,别劝我了,我注定孤独终老,这世上不是为了爱情而结婚的男女全他妈该死!他们生下的孩子还要承受苦难,他们因为贫穷而发生的矛盾影响孩子的一生……孩子是无辜的,两人不相爱为什么要结婚?结婚了为什么又不能同甘共苦?” 鲁大头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我不要过穷人的日子,更不要让我未来的孩子忍受父母带给他的贫穷!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爱情,没有钱谁他妈也靠不住,老婆都能跑了……” 我愣愣地看眼前这个暴跳如雷的男人,他的咆哮声惊吓到了我,从他的哽咽声中,我仿佛明白了他为什么坚持北漂和选择不结婚?因为贫穷,因为不相信爱情,可能还因为天天梦想着一夜暴富。 我想,归根到底是因为童年给他留下的灰暗阴影,一个人的童年经历影响他的一生。任何人都不例外,这个影响如同命运的注定。童年决定人的性格,性格决定成败,成败决定了命运。 那晚鲁大头向我讲述了他那悲惨的童年经历,他小时候家庭不和,父母常打架,他和弟弟成了父母的出气筒,他小时候承受了太多家庭带给他的苦难。 我们各自生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小时候在父母的责骂和殴打中度过悲惨的童年,受童年的影响,我们从小走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我们对待婚姻的看法却恰恰相反。 童年的凄凉、孤独、责骂以及体罚,像一枚烙印令我刻骨铭心,我从小就立誓,将来一定要努力读书,一定要拥有一种美好的生活,一定要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不让我的儿女重蹈我灰暗童年的覆辙!我把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作为终生最大的心愿,它是支撑我埋头奋斗的巨大动力!多年来我一直努力学习,在最绝望的时候也没放弃过学业。 鲁大头则选择的是,既然童年凄苦,那就干脆终生不婚,不生孩子的话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在失业的那段长达两个月的日子里,周一到周五,我几乎每天都有至少两家面试,最多时有五家。 周六日没有面试,我舍不得休息就跟着鲁大头他们两个做兼职,我没钱吃饭了。 工作难找,也许是因为正赶上暑假的原因,毕业生多、暑假工多、实习生多,实习生“特狠”,我们应届毕业生干不过他们,论工作能力,彼此不相上下,关键是人家有白干活不要钱的魄力,这是他们找工作的王牌。 整整一个暑假,为了面试,我跑断了三双鞋,脚上磨的全是血泡儿,走路时疼的我一瘸一拐的。 尽管如此,我依然坚持面试,从不间断,满北京的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我为自己的毅力而感动。 我一次次总结失败的经验,争取换来下一次面试的成功,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形象出了问题?我忍受着巨大的“悲痛”,剪掉了留了很久的长发; 我想是不是我太紧张了?于是在面试前我一次又一次地调整心态,做到镇定自若地回复面试官的每一个问题; 难道是我的专业跟所选的职业岗位不对口?我最初选择的是文案,后来迫于生活的压力,我向现实妥协了,找了一些与本专业相关的视频剪辑工作; 我怀疑是不是面试的公司距离住处太远了?于是我又选择我住处附近的公司…… 最终经过实践得知,没有工作经验的人在北京找工作是难如登天的,北京是一个竞争残酷的城市,遍地是精英,本科生在这里屁也不算,在我面试的长达五十多家的公司里有70%的公司因为我是应届生毕业而直接或间接拒绝要我。 很多公司在乎的是工作经验,而不是培养人,他们招人是拿来直接用的。 有些面试官素质高的让我颇为感动,面试结束时,他们没有鄙视我,而是委婉地拒绝我,其中一个面试官对我说——实话实说,你是应届生毕业拿不出什么说服我的作品,我无法给你通过面试,实在抱歉…… 我也没那么点儿背,通过了几家公司的面试,是我不同意去或不敢去,有的一看我是迎接毕业就说,我给你个机会,一月1500干不干?吃住可不管啊…… 有一家公司张嘴就问我口袋里有多少钱?说要想找工作就得先交钱。 我问为什么? 他很自信地说,现在找工作都需要交钱啊?你难道不知道,你傻比啊? 我很难过,一把夺过简历,回敬他一句“傻比”,然后扭头就走…… 想知道北京为什么骗子多吗?答案很简单,你在手机上下载一个九空格输入法,当你打“北漂”二字时,一不小心就打成“被骗”。 北京的影视类、传媒类公司最为混乱,不只是导演跟女演员的关系乱,就连到这类公司面试都能被骗,尤其是跟剧组的,他们许给你高工资,再以收取食宿费为由诈骗你的钱财,让你交完钱后跟着剧组瞎跑,最后把你拖的身无分文,到那时你自然会默默地抹一把眼泪,咬着牙对公司毕恭毕敬地说一句“草泥马!”,然后一走了之。 我遇到了各种款式的面试官: 首先是,海淀区一家励志以“振兴中国古琴”为口号的公司,这家公司的面试官很是有趣,她让我写一段宣传古琴的白话文字。我即兴发挥,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搞定了。 她拿着稿子看了半天,说看不懂写了什么,水平太高了,问我怎么会有那么多四字成语,“无与伦比”是什么意思? 我当时几乎晕倒,问她说,姑娘是什么学历毕业? 她说初中毕业,你写的太深奥,我看不懂啊,你的反思啊! 我不等她说完,说了句谢谢后便扬长而去。 第8章处处碰壁 我在双桥遇到了一个很有个性的面试官,他问的第一句话是,你考虑来我们公司工作了吗? 我愣了下,心想还没面试怎么这么问? 他见我犹豫,说你还没考虑好,再回去考虑吧?再见…… 西二旗的一家叫”啦啦宝贝”的娱乐公司有个面试官特别可恨,他看了我的简历,鄙视了我一眼,说你以前是写书的,很了不起嘛!那你把去年在南京的实习经历写在小说里了吗? 他的话里充满讽刺,时不时地抬头瞟我一眼,一张大臭嘴边挂着嘲弄的微笑,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派头。 我缓了缓情绪,直视着他,吐字清晰地说,作为一个作者,我当然把实习的坎坷经历写进了书里,我不仅把实习的经历写进书里,我还…… 我故作停顿,然后靠近他,瞪大眼睛,直视着他说,我还要把今天遇到的所有的狗眼看人低、没素质、没教养的面试官写进书里,你觉怎么样? 听完我一气呵成的“慷慨陈词”后,他的脸立马红了,他紧紧地握着我的简历,气喘吁吁的怒视着我。 我夺过简历,丢下一句,什么样的公司出什么样的面试官,员工狗眼看人低难道是跟公司学的? 说完,我不等他反应过来,转身摔门而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又愤怒又解气,眼泪忽然流了出来,我感觉自己是无助而可怜的,身上快没钱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就得西北风了,要是有哪个富婆看上我,我还真能去卖,人没钱吃饭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的求职之路处处碰壁,难道应届生注定饿死北京吗? 我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面试惨败,被面试官鄙视和嘲笑。 我是个文学爱好者,我是个来找工作的人,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为什么一群没有梦想、没有追求的俗人嘲笑一个有梦想的人呢? 我望着一望无际的灰色天空,问自己,这世道他妈到底怎么了? 我垂头丧气地蹲在路边,想着,老子换了几班地铁,转了几班公交,才到达”啦啦宝贝”公司,没想到居然又失败而归,因为我有梦想竟然还遭受了鄙视? 我越想越气,仰面朝天张嘴骂了句“卧槽”,就让我独自一人,用微薄之力,以愤怒和无助的名义,去操反这扭曲的世道吧! 我满身疲惫地回到家,躺在床上就睡,一个面试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接通电话,张嘴来一句,老子对面试绝望了,面试官没他妈一个好人…… 一般打电话通知我面试人事都对我不负责,她们负责打电话通知面试,来一个面试者,她们登记一次,以此作为绩效考核,她们不管我符合不符合标准就他妈乱打电话…… 在“啦啦宝贝”公司的面试经历使我备受打击,我想不明白,生活已经很残酷了,人和人之间何必要再相互打击?我对人性很失望,人性的坏让我感到寒心。 也许面试的累了,也许对面试绝望了,从那之后的两个礼拜,我没再去参加面试。我把自己关在地下室,拒绝接受面试邀请,我每天以睡为主,以吃为辅,一日两餐,花65块钱买了个电锅,自己做面吃,每天不刷牙,不洗头,吃饱了就睡,一副人之将死、自暴自弃的样子,颓废之程度惨不忍睹…… 在我最无助、最颓废之时,我没给学长他们打过电话,也没有给老杨联系,我知道,生活是自己的,向他们诉苦又有什么用呢?在这座生活节奏快如闪电的城市,每个人都活着很累,谁也不想被他人所拖累。 鲁大头和李大成每天坚持过来看我,他们劝我打起精神来,谁都有失落的时候,在北京振作起来很难,想颓废很容易,一旦颓废上瘾再想振作就难上加难了。 我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听他们唠叨,听烦了就转过身不看他们,我太累了,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一个大学毕业生在北京混的连个工作都没有。 有一次,李大成见我对他们的劝告充耳不闻,就对我破口大骂起来,骂我没出息,年轻小伙子的斗志哪儿去了,一天到晚窝在地下室传出去丢人…… 鲁大头拿自己创业失败经历来鼓励我。 李大成跟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加油!努力!一定会成功的,你有文化,怕什么…… 是啊,我有文化,我怕什么?有文化能改变命运吗?我是正宗的大学毕业,毕业了连一个工作都没给我分配,现在失业,我又该恨谁呢? 自己找工作又处处碰壁,几乎混到饿死街头的地步,我又该恨谁啊? 考大学、上大学,老子白白交了那么多年的学费,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毕业了搞不好连学费都赚不回来!我又该向那个混蛋讨要学费? 当年高考时,哪个乌龟王八蛋在我耳边忽悠我,说考上大学改变命运?考上大学改变狗屁命运,连失业的命运也无法改变,一个大学生的工资连工地农民工的工资高都没有,这是何等可悲! 读大学有个屁用,要知道工作那么难找,哪个鳖孙会去忍受寂寞孤独读书? 去他妈艰苦奋斗…… 鲁大头他俩有时候为我带来几瓶啤酒,那是我最爱的琼浆玉露,因为我穷的吃饭的钱都快没了更别说买酒了。但烟没断过,平均一天两包烟…… 我在夜里时常失眠,到凌晨两点多钟也无法入眠,地下室的湿气越来越重,闷不透风,最难受的是,每天夜里都听到女人兴奋的叫声,这叫声让我寂寞难耐。 我常常想,这种压抑的生活何时才是个尽头? 我何时才能拥有一个女人来安慰我寂寞的灵魂。 男人需要女人,女人需要男人,多数原因是因为寂寞而非爱情,性有时候比爱重要。 隔壁那对新搬来的情侣天天晚上折腾,女人的嗓子几乎喊破,男的体力真的有那么强吗? 某天夜里,女的叫了一阵突然不叫了。 独守空房的我在心中默默骂道,妈的!终于消停了,困死我了。当我准备入睡时,那个男的突然敲我的门。 出于警惕,我问了句:“谁?” 那男的颤抖着说:“隔壁的哥们儿,开下门,谢谢。” 我打开门,问道:“怎么了?” 他满脸通红,汗流浃背,吞吞吐吐地说:“尿……尿不出来了……” 我强忍住笑,道:“我的家伙儿在我身上长着又不能借给你用,你的家伙儿我又操控不了,你说你找我有什么用啊?” 他带着哭腔说:“大哥,我……我害怕,憋死我了……我怕……” 我看着憋的浑身发抖的他,忍不住想笑。 他突然说:“大哥,我害怕,出门在外的……” 说着说着他突然哭了起来,急着直跺脚,屋里的女的露出个脑袋偷偷地看着我们,她心里是愧疚呢,还是担心呢?我在想,如果这男的那方面不行了,这女的会继续跟着他吗? 第10章刚好遇到你 琼瑶剧里的“蒙蒙细雨”太做作,那些电视剧中浪漫的邂逅情节太矫情…… 我回过神来,很绅士地对她说:“姑娘,谢谢你!” 姑娘笑了,笑容坦然灿烂,长相甜美的她看起来太迷人了,反正是迷倒我了。 她礼貌地说:“不客气,你怎么一个人站在雨中?”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总不能说被面试官放鸽子了,被生活打击得不行了,我破罐子破摔了,所以就淋雨了吧? 在这个身材苗条、皮肤白皙、气质绝佳、大眼睛、小嘴吧、瓜子脸的美女面前,我得给自己留点儿面子。男人啊,在女人面前都喜欢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大脑快速旋转,想到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合理的借口,我吞吞吐吐地说:“我发热了,听说雨水能……能降温,所以就……就淋了会儿雨,所以……谢谢你为我撑伞,善良的姑娘……” 姑娘再次笑了,先是捂着嘴巴笑,又抿了抿嘴,我下意识地认识到自己的失态,摸了摸湿透的头发,雨水从我身上自上而下地流到地上…… 雨点越来越小,我们在雨中站了大约一首歌的时间,彼此似乎无话可说了,我不感到尴尬,她看起来是个温柔善良又体贴的姑娘,应该不会笑话我的。 她用甜美的嗓音说道:“你身上湿透了,不如去我家整理下吧,我家在附近。” 我大概被雨水冲坏了脑子,她的话让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连连点头说:“好好好……” 她租的是一间独立公寓房,室内装修干净而简单,我闻到了一股淡淡清香,趁她出去买饭的时候,我跑到洗澡间脱去身上的湿衣服,洗了个热水澡。 我一边洗一边想,今天这事儿太意外了,面试没去成,却在半路遇到个姑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在洗澡间待了长达一小时。 洗完澡后,我犯难了,我的衣服被淋湿了,我穿什么啊?人家一个女孩儿家不会有我能穿的衣服,我怎么回去呢? 我推开洗澡间的门,微微向外伸出头,发现自己放在衣架上的衣服不见了,衣服去哪儿了?这下可好了,衣服丢了? 正当我纳闷儿的时候,她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这个黑袋子,她从袋子里掏出我的衣服,说:“我趁你洗澡的时候,把你的衣服拿出去干洗了。” 我很感动,久久呆站在洗澡间,向她连声道谢,脚无法挪动一步。 待我理性回归,我想着,此刻我若从洗澡间走向她,那将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在女孩儿面前彻彻底底地“坦白”自己,我一丝不挂,她会像电视剧中的女演员一样大声叫出来吗? 想到这儿,我心里乐开了花,这次邂逅越想越像一场电视剧,我到一个陌生女孩儿的家里居然没害怕的感觉,我可是个谨慎而胆小的人,我很奇怪,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她说:“你在里面站着干什么,快出来啊,我买了很多零食,你一定饿了吧?” 她的语气很随和,话语中没有半点儿尴尬和害羞。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出去,忘记了自己没穿衣服。 她缓缓退后,关上房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眨了又眨,樱桃小嘴微微抖动…… 她脱了衣服,说让我放松心情,我平躺在洁白的床单之上,我心潮澎湃…… 我脑袋一片空白,彻底懵了,浑身麻木了似的…… 我就这样在北京的一个叫不出名字的角落里失了身,第一次就这么没了,我把守护了20多年的第一次给了一个叫颜佳的姑娘。 在学生时代,我见惯了学生情侣合租或去宾馆,说到男女之事,我就想到“责任”二字,在开放到男女认识不足三天就能去睡一起的时代,又有多少女的值得男人为女人的“贞洁”负责?一个不懂自尊自爱的女人值得让男人为她负责任?男女之间还存在责任二字吗? 第二天,我离开的时候,颜佳没说让我为她负责,直觉告诉我,她不是个黄花大闺女,她比我还小,她很可能是个被无数男人拥有过的妇女,她的技术太熟练,她成熟的让我觉得自己很不成熟。 颜佳是我的第一个姑娘,我喜欢她,她那属于女性的生理构造深深地吸引了我,把我迷恋的无法自拔。 当我们合二为一,冲上云霄的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了,有一个成语形容那种感觉最合适——醉生梦死! 从初中起,我就对性充满好奇,大学更是阅片儿无数,加之校园生活的孤寂和压抑,我整整十年的压抑在颜佳的身上彻底得到了释放和解脱! 在大学时,我很羡慕一个同班同学,他酷爱舞蹈,忽悠一帮学妹跟他学跳舞。他表面装的跟个君子,实则内心极骚,四年下来跟他有过不正当关系的学妹不下四十多个。 我们私下很嫉妒他,说他脑袋大如冬瓜,长相酷似癞蛤蟆,一个长成这样的玩意儿居然天天晚上享受新鲜的美女,怎能让我们这些比他帅的男生心理平衡呢?真不明白那些姑娘是怎么想的?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些女人也是贱骨头…… 那一晚之后,我的世界里多了一个无法定位的姑娘,她没让我对她负责,我不知怎么定位我们的关系,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只能用一个“性”字来定义了。 很多时候,男人会因为性而爱上一个人,女人会因为性而离开一个男人,如果夫妻之间没有了性,很多女人会选择离开她的男人。 性比爱更容易得到,性本无罪,你情我愿的性都是无罪的。 认识了颜佳之后,我享受了一种期待已久的成人世界的美妙生活,性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也是人体最大的享受。 颜佳给我孤独内心世界融入了从未有过的快乐,我真正享受了人生,我从未如此的快乐,这是我期待了很多年却未曾得到过的快乐。当我的人性不再压抑时,我便是得到了最大的快乐和解脱。在生理上来讲,颜佳让我变成了一个男人。 颜佳鼓励我不要消极,要积极乐观,她说刚毕业求职的学生遇到挫折很正常,北京是一座竞争激烈的城市,人很容易在这儿迷失自己,不管你过的顺也好不顺也好,可是生活呢,它都会无情地摧残你,所以,你要学会勇敢地面对生活,饭是要吃的,房租也是得交的。 我把颜佳的话记在心里,在那一段失业的时光里,我重振旗鼓,继续坚持面试,放下了以往的冲动和浮躁,用心地面对每一场面试。我相信总有一家公司会收留一个没任何工作经验的我…… 我从颓废中走出来,又有了一个好的心态,这是颜佳的功劳,她的资金支持让我在没钱吃饭的时候有了一口饭吃。 在没有面试的周六日,我不再跟着鲁大头他俩做兼职,我去找颜佳,去享受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鱼水之欢,那是我释放压力的最佳方式,也是我唯一能给她的。她是我在北京认识的第一个姑娘,她教会了男女之事和面对生活的态度。? 第11章诗人鲁大头 我跑了很多地方没找到工作,工作最后居然定在了我居住小区的对面。这家公司对我面试的岗位很“宽容”,不要求工作经验和学历。 公司是搞传媒的,与各大医院合作,把医院的链接发到各大贴吧、论坛上,要达到的效果是,在百度上输入那家医院的名字能显示出一些和它相关的链接。 面试结束后,面试官私下跟我说,说你的工作简历做的太实在了,在社会上混太实在了不好活。 我赶紧给他敬上一根烟,客客气气地说道,我这不刚毕业嘛,还请大哥为我指点一下? 他说,你看看你的简历写的什么?你的实习时间很短,你竟然写了三份工作经历,平均一个月换一份工作,哪个公司该他妈要你啊? 大四实习期间,我在三个月内换了三分工作,在电子厂做过手机、做过小区保安和银行保安。一开始我跟左叔一块去了上海,后来大家在南京分道扬镳了,三个月的实习经历至今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经过面试官的提示后,没有工作经验的我才恍然大悟,我不该把简历写的太实在,我屡次面试不顺跟简历脱不了关系。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工作定下来了,公司距离住处只有一条马路之隔,那个娘娘腔面试官说,上班距离那么近,连车费都他妈省了…… 不过工资一月两千多未免太少了?无论如何总算是在北京找到工作了,值得庆幸! 我第一时间把找到工作的消息告诉了颜佳,她在电话里很高兴,说晚上决定犒劳我一下。 我抬头看了看太阳即将西下,我赶紧笑嘻嘻地对颜佳说,晚上阳气虚弱,不如咱俩提前开荤算了? 颜佳温柔地哼了一声,说好吧,你赶紧过来…… 挂了电话,我很奢侈地花五块钱叫了一辆三轮赶往地铁处,半小时后到了达颜佳的住处。她已经洗好澡,准备我的“大招”,我迫不及待的连澡也没洗,先是脱了自己的衣服,再三下五除二把她的衣服扯掉了…… 我以为她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我的最后一个女人,像诗里说的一样,一辈子住在一个地方,一辈子睡在一个人身旁。我幻想着,我们某一天去一座=温暖的南方城市组建一个属于我们的家,然后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是我向往多年的幸福,它支撑着我熬过了十几年的坎坷求学之路。 完事儿后,她依然兴奋,处于意犹未尽、尚未退潮的状态,我们抱在一起又亲热了好一会儿。 临走前,我温柔地吻了又吻她的唇,然后恋恋不舍地提上裤子赶回去了。 太阳不见了足迹,世界蒙上了一层灰色,北京的雾霾一向是全国之最,这儿“人才”过剩,交通拥挤,人满为患,整个城市被笼罩在雾霾之中,满大街都是带着防毒面具、表情冷漠的行人。 想到明天就要上班了,我很兴奋,晚上买了几样小菜,鲁大头和李大成兑钱买了啤酒,大家一起喝到半夜,聊得甚欢。 隔壁的那个被女朋友甩了的小伙搬走了,北京住房紧张,地下室的房很少空着,他刚搬走了又有一对江西的夫妻搬了过来,男人火力盛,晚上女人的叫声绵绵不绝于耳,让寂寞的人儿倍感孤独,我们在女人的叫声中喝着孤独而又冰凉的苦涩啤酒。 鲁大头喝的肥脸通红,说:“阿凡,你要是走出地下室,可别忘了拉哥们儿一把,我在这儿住了好多年了,在北京太难混了。” 李大成随声附和道:“对对对……以后发了财可不能忘了弟兄们,我这人最讲道义了……” 鲁大头醉了,他趴在桌子上满嘴吐沫,嘀咕道:“道义……道义……” 在学生时代,我见过的道义不是虚情假意就是可笑之极,除了《古惑仔》里面的陈浩南和山鸡,电视剧、电影以及那些二流作家的“道义”更是靠不住的,全是忽悠观众或读者的,如同那些描述大学室友友谊的垃圾作家一样靠不住。 在我读书期间,小混混口中的道义始终干不过见利忘义,更干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怕因为一点儿私利就能跟自己人反目成仇。 我不是不讲道义,是对道义没兴趣,我只讲朋友,我对你好,你对我好,或者你对我好,我对你更好,就已经足够了。真正的友谊不必扯“义气”。 酒桌上的道义靠不住,谁知道是不是他喝多了瞎说,或者你喝多了,他想忽悠你呢?他困难时,让你对他讲道义,你困难时,他会对你讲道义吗?谁又能做到舍己为人,生活是残酷的,人性骨子里是自私的,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他妈什么道义! 我痛饮一杯,道:“大家有困难的话能相互帮一把就可以了,不必扯什么道义。” 同时,我偷偷扫了一眼假笑的李大成,他的脸立马红了起来,不是喝酒所致,是惭愧。 李大成面带商业化的微笑,说:“对对对,大家互相照应,相互照应……” 我憎恨所有的虚伪,无论这虚伪出自亲人、朋友还是同学。 屋里散落着一堆酒瓶,我先把鲁大头送回住处,我俩的住处只有一步之隔,但我很少踏进他的房间,进入他的房间必须叼着烟进去。他屋里霉味儿刺鼻,还有淡淡的尿壶味道儿,最让人无法忍受是,他常年不晒被子,一股老年人的体臭弥漫在整个屋内…… 鲁大头很邋遢,以一种自暴自弃到吃饱等死的态度活着,又以一种四十岁身价过亿、五十岁买把枪自杀的态度期待未来。他说人早晚都是个死,死没什么可怕的。 李大成曾对我说过,鲁大头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说不定哪天就自杀了,他还说“我一直都瞧不起鲁大头,长的像武大郎,混的差劲,二三十岁了还窝囊的住在地下室,我是他的话早撞墙死了算了……” 诗人鲁大头说,我们什么都会有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那到时,我们老牛吃嫩草,枯木又逢春,美女享用不尽。80后的女人老了,不要紧,我们还有90后的女人,如果90后的女人老了,别怕,我们还有00后的女人。 我最欣赏鲁大头的这段话,这是千百年来“成功”男人的真实写照,年轻时艰苦奋斗,年老得“福”,为老不尊,把年轻时失去的美好给统统补回来!我不讲道义,但我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年轻时压抑,年老时有资本和机会了总得释放吧? 鲁大头长相粗俗,可是他的确有才啊,他曾经找了个小姐,办完事儿了,他没钱给人家,人家不让他走,他急中生智,为人家写了一首诗,这诗把人家看哭了,他趁机跑了。那首诗写的很扎心: 《想明白了 》 如果我有双大大的胸 我就陪富人去上床 如果我有个翘翘的臀 我就陪领导去开房 如果我有奶有臀又有头脑 我把富人和领导叫到一起 反正谁能解决我的现实问题 我就陪谁睡觉 用我有的换我没有的 在城市里这么久,我终于明白了: 作为一个普通女孩 陪别人开房 可能是我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鲁大头饱读诗书,最爱读《道德经》,闲着没事儿就翻开读读,我怀疑他读这类书读多了,思想上看淡了是非成败,而在心里又不甘贫穷,所以他创业失败了也能很坦然地躲在地下室不急不躁地养精蓄锐,但想到自己碌碌无为或没钱吃饭了又去做兼职。 第12章假装在北漂 我每次进入地下室,心情都莫名的沉重,闷、霉味儿、湿气重是地下室的代名词……我想着得尽快离开地下室,我微薄的工资告诉我,这无疑是个奢望。 我认识到钱的重要性,失业的那段时间,我想过通过熟人介绍找个富婆。 鲁大头强烈建议我去卖血,他说很简单的,伸出胳膊,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你就可以拿到500元人民币。 我想,一个总抱着这种心态的人在北京是混不出什么名堂的。一个常说自己消费很低,住地下室,整天混兼职的人是不可能暴富的。 地下室里住着一批心理扭曲的人和神经病。 有一次,我跟学长一块出去吃饭,途径一个人的门口时,那人大骂一声“操!”,说我们偷了他的饭菜。 我们被这个从黑屋里跑出来的玩意儿吓傻了。 不等我们张口,他上来抓住学长就是一拳。 学长不甘示弱,他一拳将他的后退一步。 他嘴里喊着要把我们全部灭了,现在想想都瘆得慌,万一他哪天心情不好,很可能在晚上把我们一个个干掉。 “北京是年轻人的梦想之城,他们的梦想得以在这儿展翅高飞”,很多人可能听过这句话,这是一句典型的给年轻人洗脑的屁话,北京真的能实现年轻人的梦想吗? 我怀疑,它是一座适合正常人待的城市吗? 这座城市存活着一些脑子有问题、行为诡异的人。 人不怕被别人洗脑,自我洗脑才是无可救药的,被大都市的繁华、富裕给洗脑更是可悲。很多人来这儿追寻梦想,梦想没实现不说,还自己给自己洗脑,很愚蠢地认为,只要坚持到底就能实现梦想,哪怕再奋斗五年、十年、二十年……他们最终难逃梦想破灭于北京的命运…… 曾经有一个做咖啡的人在北京坚持了很多年成功了,他的事迹被媒体大肆报道,说他幸亏在北京坚持了下来,如果坚持不下去必定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这种极少数的成功报道真他妈是害死人不偿命,一直坚持下去就能百分之百成功吗? 我现在可以很正确的告诉你,未必! 很多人在北京坚持了不知道多少年,他们没有成功,反而混的穷困潦倒、过的吊儿郎当、连个媳妇也没有,就像我的好兄弟鲁大头一样。 千万不要在北京耗尽青春去追求梦想,更不要幻想着在北京可实现暴富梦,这类人大多数脑子不正常。 再说说艺术家,很多“艺术家”因北京资源丰富、文化氛围浓厚而纷纷“投奔”首都,混的惨的人在坚持着,就像鲁大头一样,立誓漂死在北京,终生不婚,哪怕混吃等死也不走,大不了四十岁身家过亿,五十岁自杀。 在我的朋友中有一位艺术家,他就是老张,他几乎符合艺术家的所有标签,一头乌黑靓丽的披头散发、邋遢的嘴毛、两片像啤酒瓶底子一样的眼睛。 老张和鲁大头都有着武大郎一样的肥胖身材,但他的身材更具艺术个性,看起来像个金刚葫芦娃。 老张,我高中时的美术老师,曾复读八年考上中央美术学院,画画画的出神入化,能在五分钟之内,以一种高度自恋、自我感觉良好的装比姿态完成一组别人需要花费一个中午才能画完的静物素描。尽管他画的一塌糊涂,但他依然对自己的“杰作”洋洋得意。 老张长的跟鲁大头有八分相似,用我的话说就是,二人除了个头和头发长度不同之外,其他地方像的像是从模子里做出来的。 老张比我提前毕业一年,虽然他比我大的多,他毕业后留在了北京的地下室,他是我心目中最具艺术家风范的“艺术家”,他从考上央美的第一天就搬离了舒适的标准四人间宿舍转而去了地下室。 老张说他讨厌彻夜打游戏的室友,他独来独往,喜欢安静,他认为搞艺术的当然要耐得住寂寞了,在北京不住地下室那还叫艺术家吗…… 北漂族的想法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认为北京有钱,错误地认为在北京混就能发财; 另一种是想当“艺术家”,他们认为北京文化氛围浓厚,适合搞艺术,搞不好一下子就搞成名了。 这儿的“艺术家”遍地都是,天桥下有自弹自唱的歌手,路边有画画的画家,还有拍微电影的“大导演”…… 总之,北京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艺术家的身影,混的穷困潦倒、坑蒙拐骗、夜里居住地下室的艺术家多如牛毛。 走在大街上、坐在地铁上还能看到自言自语、不断傻笑、脑子不正常的人,这儿生活压力太大,久而久之,一些人难免精神出问题。 北京太过繁华,看到别人腰缠万贯,想想自己是一个连北京户口也没有的外来人,难免会想钱想疯掉的?要不怎么有那么多漂亮的姑娘做了小姐呢? 房东曾说我,你们这些大学生来北京纯属瞎胡混,实力派的人才在这儿能站稳脚步,来北京打工或上班的有什么前途,去任何一个南方城市都比这儿强…… 房东的话说的尽管不太对,混的差的,租不起房的,存不住钱的,都是来北京混的吗?这一点我不赞同,也不否定,我知道的是,在其他城市至少不会住地下室,至少不会有挤地铁挤得几乎把屎给挤出来的。 对于普通打工仔而言,即使他赚到了钱也很难存住钱,物价多贵先不说,光房租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儿的一些房东很土匪,房东中河南人、山东人和安徽人居多,有的房东在租客退房时故意刁难人家,找各种借口克扣押金,这是人做的事吗?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刚毕业的学生到哪儿都不好混,到北京更不好混。既然北京的生存残酷,如果在这儿没有靠谱的远大理想,那就暂且留下,努力拼一把,反正年轻有精力去拼,不拼怎么在社会上吃饭? 说到拼我就很恼火,我再不会像上学时那样艰苦奋斗了,奋斗到大学毕业落得个失业的下场,你说奋斗有什么用?老师们当年把我们忽悠的团团转,说什么努力读书考大学享受荣华富贵,他们倒是靠教书拿到钱了,我们毕业却失业了。 离开北京的人往往不愿再回来,在这儿存不住钱,生活节奏太快,大家来北京不就是为了赚钱吗?既然赚不到钱,谁愿顶着压力继续浪费时间? 鲁大头常说,没有背景的男人来北京混实在是太难了,不过女人还好混一些,先在北京做两年小姐存一笔钱,然后再回家开个店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一直不承认自己北漂纯粹是为了写书,我是来北京找工作混饭吃的,其实我连北漂都不算,最多是假装在北漂…… 过了很久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最适合自己的只有写书,我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我工作不如意,常在夜里拿着个大屏的国产垃圾手机、快速敲击屏幕努力写书,把北漂经历、所见所闻写进书里,写书成了我北漂的精神支柱。 第13章实话实说 工作稳定后,我努力上班的同时也不忘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公司在中午给员工一小时的吃饭时间,一到点我就一路小跑回到地下室做挂面吃,自己做饭省钱。 步入社会后,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开始怕没钱,没钱没法活。我怕没钱了饿肚子,尽管我老是吃不饱,后半夜被饿醒,胃痛的毛病也在不断地加重; 我怕跟我爹要钱,我欠他太多了,我想赚钱减轻他肩膀上的重担; 我怕挣不到钱,如果我没钱,村里人会鄙视我的,他们的孩子没文化,必定会大力嘲笑一个赚不到钱的大学毕业生,他们衡量别人有没有出息的标准就是钱; 我多怕健康出问题,在北京看病太贵了,地下室后半夜有点儿冷,我舍不得买一个薄被子和枕头。 有一次,我被冻成了重感冒了,在药房花了一百多块,付钱的时候,我的手在抖,是高烧烧的,我嘀咕了一句,在北京看病真是贵啊…… 当年我清楚地记得,那位年轻的护士朝我投来鄙夷的眼神,她转身低声说了一句,没钱看他妈什么病!干脆死了算了,真是个穷光蛋。 那句话我记到了现在,尽管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但我仍然对其记忆犹新,恍如昨日一般。 那时候,我很狼狈,狼狈的像一条落魄的狗,我接过那护士丢给我的药,然后立马灰头土脸地溜走了,像个落荒而逃的小偷。 我一边走一边擦眼泪,我打开大屏的山寨手机,照了一下屏幕里的自己,我两个月没理发了,看起来很颓废,面黄肌瘦,双眼无神,胡渣围了一嘴,连我都鄙视自己。 一辆载着美女的法拉利从我身旁呼啸而过,车轮卷起污水溅了我一身,我像个臭要饭的,手里抱着两盒药,呆呆地站在原地。 北京,一座让我感到人性冷漠的都市。 忙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下班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床上,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大学生活,那时的自己不用工作,没有生存的压力,每天游逛于图书馆、自习室,活得无忧无虑,我忽然又好想回到大学…… 杨林坐火车来到北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我,说要和我一块租房子。 我带他到地下室溜达了一圈,他站在我房间门口,指着我的房间说,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太潮湿了,一股霉味儿,人住这儿久了得疯掉…… 我不想租太贵的房子,杨林打消了跟我合租的念头,他到附近找了一间单间,一月房租1400元,押一付三,一次性付了5600元。 租房一事让我再一次认识到了命运的不公,我苦笑对杨林说,为什么你家有钱而我家没有? 杨林说,你又抱怨? 我说,我哪里抱怨了,老子说的是实话好吧? 抱怨跟实话是两回事,难道说实话就是抱怨、就是消极吗?难道整天笑呵呵的说这好、那好、世界很美好的脑残就是积极吗? 杨林走后的第二天,老海从大老远跑来找我玩,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北京相聚,大家见面时异常高兴。 从大四实习开始,老海就一直住在孙大静得家里,孙大静的家人在北京靠修马桶、收破烂为生,他们一家人在较偏远的村里租了一整套房子,生活也算过意的去。 老海常跟我炫耀,说有个女朋友真好,晚上能用她,还能睡她家,全免费。 他老嘲笑我,说你在大学四年连个女人也没碰过,悲哀…… 老海此次找我的目的是想让我帮他找个房子,或者跟我合租一个大房子,地下室房租便宜。 我在夜里喜欢安静,喜欢读书,不愿与别人合租,我在大学受够了集体宿舍的嘈杂,我到现在都认为,那些整天夜里打游戏的学生是没教养、没素质的二流子。 毕业前,我发誓此生再不与他人共住一室,除非……除非对方是女人。 我问老海,说:“你在老岳母家住的舒舒服服的,怎么想着跑出来租房?” 老海脸色通红,哮喘了半天,说:“被赶出来了,女朋友天天晚上要,我俩晚上动静太大,影响了她家人休息。”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故意装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说:“这对你不公平,动静大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凭什么她家人把你赶出来?” 老海站起来一跺脚,说:“是啊,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她晚上像头母猪似的要不够,杀猪般的吼叫……算了,搬出来也好,对肾好,我不想得肾衰竭。” 我大笑道:“你这厮看着老实巴交,实际上骚得很。” 老海说:“男人不骚还叫男人吗?” 我说:“地下室就这样,有点闷和潮,想租的话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不跟你合租,你单租。” 老海疑惑道:“为什么?大学那会儿我待你不薄,咱哥俩合租你不愿意?你小子忘恩负义。” 我笑道:“我怕你趁我睡着了对我图谋不轨,谁知道你是不是男女通吃?” 老海骂道:“滚吧!不合租就不合组,老子单住还舒服呢。” 我看了下时间,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吃点儿东西。” 我们在附近找了个小酒馆,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两瓶啤酒,边吃边聊。 老海忠厚老实、踏实能干,他人很好,对我更好,我读大学那会儿他没少帮我,我对于三维动画很厌恶,上课听不懂也懒得听,到了交作业的时候就犯愁,每次都得去找他复制作业,我跟室友闹矛盾被边缘化了,一个人郁闷孤独的时候,都是老海陪我谈心。 我很感激当年他对我的帮助,否则我能否毕业都是个问题。 老海和左叔的三维软件在班里是最好的,好到什么程度,我举个例子,大四那年,我们的三维老师老张(前面提到的在六楼办公室“使用”女生的那位老师)接了一些公司的三维宣传片,让他俩帮他熬夜加班做,不给他们一分钱,说白了就是,老师把学生当成赚钱的工具。做了一段时间后,他们不想做了,老张作为一个堂堂的大学教师居然威胁恐吓他们。 事情发生在五楼机房,当时就他们三个人,老海对老张说,熬夜熬了一个礼拜了,撑不住了。 左叔补了一句,说身体吃不消。 老张问他们,说是熬的受不了了,还是不想做了? 老实巴交的老海说道,是不想做了,你又不给我们钱,谁愿意免费打工啊? 左叔赶紧向老海使了个眼色。 老海指着对左叔说,你挤什么眼啊,不是你跟我这么说的吗? 左叔气的拍了拍脑门。 老张火了,他把鼠标砸了,对他们狂吼,你们俩到底还想不想毕业了?最好考虑清楚,我不想让你们毕业的话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们…… 老海的女朋友孙大静就是因为软件差才和他“结缘”的,他手把手教她做设计,二人日久生情。 孙大静来自东北,有一首歌叫《东北人不是黑社会》,当时老海认为东北人就是黑社会,艺术系有四个东北的男生,其他的不说,就光他们那一身俗气,外加一张罗里吧嗦臭嘴就足以证明一切,他们动不动就问候别人的妈。老海说,这不是没教养是什么?大家认为,这几个东北的男生自带痞气人,油嘴滑舌的,到处拈花惹草,没有一点儿绅士风度还嘴贱,操着娘们儿一样的方言…… 第14章雪中送炭 老海的女朋友孙大静是东北人,她不仅没绅士风度,也没作为一个女人应有的矜持,她长着一张大黑脸,故而被大家一致地尊称为“黑臀”,老杨说她的胸和臀大的能申请两个吉尼斯纪录。 “黑臀”长得“出类拔萃”,她皮糙肉厚,脸皮糙的能磨刀。 她嗓门洪亮,四肢粗壮,为人豪爽,动不动就拍着胸,竖起食指说“我们东北人讲义气,老子弄死他……”。 她力大无穷,有万夫不当之勇,常被系里推荐去参加拔河比赛,只要她上阵,我们稳拿冠军。 她身手矫捷,拳法精湛,有一次拔河比赛,“黑臀”看到对方队伍里有个男的使诈,她摇摆着屁股跑了过去,对准人家的脸上去就是一拳,把那男的当场击晕。 “黑臀”脑袋虽大却没脑子,要不是靠着学校对他们那儿的招生分数线“宽容”到200多分的地步,她根本考上大学。她考试逢考必挂,连20多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完。自古丑人多自恋,她喜欢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擦的粉能上三亩地,头上别着几多不知名的花儿。 每次上软件课,“黑臀”总是故意坐在老海旁边,又是对人家撒娇,又是叫人家“小海”,让人家教她做设计,二人就这样谈起了恋爱,她跟人家第一次约会就把人家彻底搞定了。 在一个天空挂满星星的浪漫夜晚,金黄色的月光洒满校园,我们美丽的“黑臀”姑娘给老海发了一条短信,约他到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一聚。 老实巴交又没什么恋爱经历的老海收到短信后激动的难以自已,他张开嘴对着一大锅回锅肉傻笑了半天,这倒是把和他一块吃饭的我给吓坏了。 我问老海,说你的神经病犯了? 老海从嘴里吐出一大块没吃完的回锅肉,一双樱桃大小的眼睛盯着我,说黑臀要约他。 我看他一脸的天真和单纯,笑着说,老海啊,机会来了,你要把握住。 老海说,你觉得我们般配吗? 我心里暗自坏笑一声,说你们何止般配,简直绝配啊。 老海说,阿凡你小子正经点儿,事关重大,可别拿我开玩笑,你是文化人可不能骗我这读书少的人啊? 我说,快去吧,你看人家主动约你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老海若有所思了几分钟,说我……我害怕。 我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说,别怕,在那寂静浪漫的小树林,她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又不会咬你的那玩意儿。 老海摸了摸脑袋,说那……那玩意是什么? 我哈哈大笑,说你放水的玩意儿。 老海满脸惊恐,说你觉得她想对我做什么? 我说,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见他犹豫不决,我用了激将法,说老海,别让我瞧不起你,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 老海一咬牙,说死就死吧,老子这就去…… 说完,老海雄赳赳气昂昂冲出了食堂,向小树林的方向跑了过去。 到了小树林,老海喘着粗气看了半天连个鬼影子也没见到,骂了句,难道被放鸽子了?妈的。 当老海准备失望而归时听到了“黑臀”呼唤他的声音,声音刚中带柔,一声声传入他那双极小又难看的耳朵里,他屏住呼吸,循着声音,心惊胆战地向树林深处走去。他心想,这娘们儿玩哪出儿啊?该不会把我按在小树林揍一顿吧? 待老海走进树林深处时,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一束光明的火焰,他扶了扶加起来一千多度的眼镜,看到了那是一个打火机的火光,又迈进几步,蹲下一看,火焰旁边是一些乱糟糟的毛,原来是“黑臀”脱下衣服,用打火机照亮了那里。既兴奋又害怕的他抬头往上一看,“黑臀”正笑容灿烂的看着他,黑的锃亮的大脸在打火机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老海吓坏了,他哪经历过这阵势啊,他拔腿就跑,但为时已晚,“黑臀”赶紧提上裤子,追上去一把抓住了他,把他拽回了树林。 老海在黑暗的森林里失了身…… 事后,老海哭哭啼啼地爬上宿舍楼顶,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向我描述了他所经历的一切,并声称要告“黑臀”。 这就是老海与“黑臀”浪漫爱恋的传奇经历…… 我俩吃完饭已是晚上十点多了,老海当晚没回去,我安排他去学长的大房间暂住一晚,让他感受下住地下室的感觉。 第二天早晨,我双腿有一种急需跑步锻炼才能缓解的麻木感,这种感觉让人疲惫,两条腿像是与身体分离了,没有任何知觉。 我艰难地呼吸着死气沉沉的空气,摇摇晃晃地出了地下室。 那一天没有雾霾,阳光明媚,鸟儿鸣叫,温暖的阳光洒在了我的腿上,腿慢慢恢复了知觉。 在小区活动一会儿,感觉舒服极了,我坐到椅子上休息,无意间摸到了一个长方形的钱包,我赶紧看了一眼四周,大早上的没什么人,又朝上方看了又看,见没有监控,我没有想这是不是坏人给我下的圈套?我把钱包塞进了口袋,走出了小区。 一路穿过大街走到了偏僻的通惠河河边,我掏出钱包看到了里面存放的百元大钞、高级宾馆的Vip会员、五张美女特服名片和六张银行卡、两个未开封的杜蕾斯和一张北京男子身份证…… 钱包里的人民币一共是1952元,我正处于缺钱的忍饥挨饿窘境,这笔钱对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对于失主而言,损失这么点儿钱无非就是少找几个小姐的事儿,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凭什么还给他? 我一边不断地安慰自己,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人民币塞进口袋,再把其他的东西全部撕毁、掰断,然后扔进河里…… 我站在河边,心里感到很不平衡,凭什么北京人享受好的福利政策,凭什么吃苦受累的总是我们外地人?捡到北京人的钱包绝对不能给他!众所周知,在北京这座城市里横行霸道、说话蛮横、甚至对他人大打出手的混蛋大多数都是北京本地人。就冲钱包的主人是北京人,我绝对不会把钱还给他。 我想到,贼饿坏了会偷东西吃,为一口吃的可能被打的满地打滚,生活所迫啊。我捡到了钱不归还失主也是没有办法,吃饭重要啊,我他妈不想再天天吃挂面、啃馒头了,我要吃肉!我也不愿再住地下室了,身体撑不住了,我一天天瘦下去,体质一天比一天弱。 我拿着捡来的钱直奔饭馆,点了一大碗回锅肉,那是我近几个月来吃的最好的一顿饭,也是在北京第一次吃肉,肉特别的香,我吃的狼吞虎咽,旁边一对操着北京话的情侣冲我笑笑,我恶狠狠地怒视了他们一眼,心说,笑你妈啊! 几天之后,老海又来找我,我答应跟他合租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省钱,合租一个月能少拿50%的房租,钱很重要,我得省着点儿用; 另一个原因是,老海说他净身出户,“黑臀”的家人说他在他们家住了几个月没交过房租,让他滚出去之前把身上的钱全部交给“黑臀”。他很实在,把身上的钱一毛不剩地交了出去,工资又没发,所以他真没钱了。他说是跟我合租,实则是跟我蹭住。一开始我死活不同意,他死缠烂打,对我百般哀求,就差叫我叫我爷了。 其实大二那年他已经叫我叫过爷了,那时候他女朋友肚子大了急需钱去做手术,他找我借钱,我不借给他,说不能怂恿你杀生会遭报应的。在他又是作揖又是哀求的叫了我三声爷之后,我才借给他500块,他才带着女朋友去医院把孩子给做了。 合租之前,我警告老海在夜里十一点准时熄灯睡觉,必须把电脑关了。 老海发誓说,我一定十一点睡觉,否则不得好死。 人的嘴巴有时候很不干净,有时候是一种歪打正着的预言。老海被自己一言说中,他死的时候果然是不得好死,也许是他违背了合租时对我许下的诺言吧?曾经合租时,我因为他的无信而愤怒过,后来某一天,当他浑身沾满鲜血、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时,我的愤怒早就一扫而光了,心里有的只是自责。 第15章互相鄙视 失业时想有个工作,想着有个工作多好啊,至少在工作期间衣食无忧。 工作了之后想的是,还是失业的时候自由,不用刮风下雨的往公司里跑。工作说白了就是打工,打工说白了就是寄人篱下,被别人管、被别人骂,没有自由和尊严可言,一切都是为了赚那点儿少的可怜的工资。 在北京的短短几个月里,对生活的感悟可用三句话概括:生活总是很难,工作总是很烦,领导全他妈混蛋。 鲁大头过的无忧无虑,他告诉我,他找了一个矿泉水公司,坐上了代销经理的宝座,整天在外面瞎逛游,闲的无聊。 我听了之后很是羡慕,问他能不能把我拉进去,兄弟一块干多带劲?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用一个成功人士的口吻说,年轻人做事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你以为我有今天的地位容易啊,一定要坚持。 对于鲁大头的工作我始终很好奇,周六日我们时常一块做兼职,他要是混的很牛还至于混兼职吗? 李大成很不屑地对我说,鲁大头就是个推销水的,什么狗屁经理,像个孙子一样到处求人买他们公司的水,一个送水的装什么逼! 我跟李大成是老乡,私下里关系很不错,无话不谈,他对我说过好几次,其实他一直都瞧不起鲁大头,长得身材矮粗的像头猪,三十岁的人了,混的那么惨,满北京城的跑着做兼职,只为赚取百十块钱。晚上窝在地下室,屋子里脏乱的跟猪窝似的。 其实我也觉得鲁大头肯定很自卑,长成那样儿,岁数不小了,连个老婆都没有,他凭什么不自卑?他为了掩饰内心的自卑,天天长篇大论地纸上谈兵、胡扯投资、创业; 为了让别人瞧得起他,他吹嘘自己当年发达的时候整天跟有钱人去花天酒地,一晚上消费个七八万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有一次在饭馆吃饭,鲁大头吹牛吹的太过了,吸引了隔壁桌的一个广东老板的注意,人家朝他看了一眼。他拍拍我和李大成的肩膀,说看哥们儿怎么空手套白狼的。 鲁大头摆动着圆润的屁股向那广东人走了过去,我们期待着他能用那三寸不烂之舌把人家忽悠的团团转,然后心甘情愿地把钱交给他,他再拿着钱财带我们大吃大喝。 没想到不到五分钟时间,广东人就火了,他把桌子都掀了,怒骂鲁大头脑子有病。 鲁大头吓得捂着大头往外跑,广东人前面跑,广东仔后面追。我想追过去帮鲁大头,李大成一把拉住我,说等会儿再去,这会儿去找死啊,跟咱俩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走在寻找鲁大头的路上,李大成满脸嘲弄之意地说,鲁大头这货很固执,脑子不正常,他在北京能活到现在绝对是个奇迹,他早该饿死了! 李大成的使我万分惊讶,想不到平日里无话不说的“三兄弟”居然也彼此互相鄙视,人心隔肚皮啊,社会上的人很复杂,复杂到狡猾、可怕,说不定某天就可能被朝夕相处的兄弟给害了…… 工作中的“危险”让我很恼火,领导是一米七多的傻大个儿,一头卷毛,本来就不怎么白的一张脸化妆画的跟熊猫一样,我们背地里给她取个外号叫巫婆。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自称是公司里的魅力女神,因为励志要在北京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所以才一直坚持单身,说曾经拒绝了多个追求自己的男人。 我们私下猜测,她是长成那个样儿找不到男人吧?当个小领导整天事儿多的不得了,一天到晚罗里吧嗦的,又是“咋地了,”又是“卧槽”的。工作本身倒是没什么事儿,倒是她的事儿比工作的事儿还多,听她发牢骚耳朵都麻木了。 黑巫婆看我是应届毕业生,学生的稚气尚存,又是新员工,所以就三天两头的找我麻烦,给我分配的任务也是最多的,说是为了我好,年轻人就得多磨砺。 我这人在公司里懒得说话,特别是当我心情不爽的时候,她看我不说话,以为我脾气好,更是对我变本加厉,常常一个大屁股坐在我的工位旁边对我“说教”,我连上个厕所都得被她管着,工作期间没有任何人身自由可言。 有一次,我到了厕所刚蹲下,屎还没出来她就找我,见我不在工位,立马给我打电话,电话里对我一阵恐吓,说让我赶紧回到工位,否则后果自负。 我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了,赶紧提上裤子就往外跑,到了工位上已是满头大汗,她见我慌里慌张的回来了,先是贱笑几秒,然后微笑着说,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看看你去哪儿了。 今天早上我起晚了,打算在路边排队买肉夹馍,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雌性动物的嗓音,扭头一看是我的领导黑巫婆,她热情地跟我问好,小的不能再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也假装热情地跟她客套。她也要了一个肉夹馍。 我的肉夹馍做好了,即将付钱之时,出于礼节,我问了黑巫婆一句,要不一块儿付账算了。 黑巫婆见我掏钱,笑笑说,那多不好意思啊。 我没理她,只顾着掏钱,心想,你整天压榨老子,还想让老子给你付钱,你难道真的好意思? 谁能想到她居然豪爽的说了一句,既然你都说了,那你就给我付了吧?我正好没零钱。 我把一张五元钞票定格在空中,尴尬把钱收回钱包,又掏出了一张十块的递给老板。那是钱包里唯一的一张十块钞票,钱包里的钱加起来也不到20了。 黑巫婆占了便宜很高兴,走在我前面大屁股一摆一摆的,边吃边唱,我在心里暗自咒骂,小心噎死你,今天我怎么脑子进水说给她付钱呢? 坐在工位上如同坐牢,黑巫婆一天警告我们长达十次以上,说每一台电脑都被安装了监控系统,上班时间禁止打游戏、看视屏和向外界发送邮件,一经发现罚款一百块。她自己却在上班期间化妆、打电话、看视屏、吃一堆又一堆的垃圾零食,过得自在的简直就是一头吃饱就睡的母猪。 被她一直这么压榨下去也不是办法,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私下里盘算着,总有一天我要带头起义,老子要重振当年的雄风。 做的工作使我的学历没有一点儿价值,我坐在工位上不止一次对自己说,上学没鸟用,我的学历贬值贬的一文不值! 上学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找个好工作,享受一种美好的生活吗?当我交了17年学费、大学毕业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些老师骗了我,上学改变不了命运。 我从事的是看起来特别时尚而又高大尚的IT工作,其实这种工作的很多种类都属于低级品种。我们每天复制粘贴各大合作医院的网址链接,通过各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发到各大贴吧、论坛,挂在人家的网站上,让合作的医院在百度上一搜,能显示出很多关于这些医院的网页,以此欺骗广大老百姓,让他们错误地相信这些医院知名度很高,很牛。 第16章从天而降 我们公司和医院合作很明智,医院在大陆是最赚钱的行业之一,很多医院从事的是无良、暴利的勾当,西医真是害死人不偿命!打开电视、走进厕所、路过大街随处可见各种疾病广告,铺天盖地的宣传广告,难道这个国度真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东亚病夫之国吗? 我像个机器人一样,从早到晚,不停的复制、粘贴,我不停的发,网站不停的给我封掉,我就像个疯子一样不断地“发疯”。 一天三万条广告链接被我一条条地发到网上,我像一台快速运转的廉价机器,做着机械的弱智工作,每个月拿着很低的薪水,看不到半点儿未来,还时不时地被领导骂的狗血淋头,连还嘴的勇气都没有,我怕失业没饭吃,之前的同事都是被她骂走的。 失业的那段日子里我绝望而愤怒,整天绷着脸,话语少的可怜,除了和鲁大头、李大成他们俩说话之外,几乎和其他人没有交集,包括学长。我整天一副孬种的样子,走在面试的路上,不仅看那些目光冷漠、表情麻木、自言自语、眼神流动的人很像傻比,我看谁都像傻比。 没想到的是,我工作定下来之后,每个月拿着两千多元的工资,夜里窝在地下室,上班时与一群素质低下的同事为伴,大家一起在群里商量着干活的时候怎么偷工减料,下了班又三五人成群地坐在路边发牢骚,骂领导,骂老板…… 我慢慢感觉到,我过的也距离傻比不远了,当我一次又一次地与同事喝的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之时,我才真正地明白,原来我阿凡比谁都傻比,而且还是最傻比的一个! 我晚上喝多了找不到家,我的好兄弟鲁大头和李大成拿着手电筒去附近找我,他俩一人怀里揣把水果刀,一边打我的电话,一边四处用眼扫描倒在地下的我。那时候同事们早已不知去向,喝酒的时候称兄道弟,同事喝晕了就撒手而去,哪怕被车撞死街头也与他们无关。 我想起李大成的口头禅,“在北京谁他妈认识谁啊?”,我很感激的是,每次我醉倒在住处附近的路边,还有鲁大头和李大成认识我,他们是我的好兄弟,他们让我在北京感到了一丝温暖。 隔壁屋的那两个身份可疑女子每天晚上带各种不同类型的男人回来过夜,到了后半夜,屋里炮声不断,叫声时而温柔,时而振奋,偶尔撕心裂肺,在凌晨两点钟左右叫的更是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地下室有女鬼出没呢。 她们的生意不错,叫的声音出奇的大是人之常情,憋着多难受,客人也会不高兴,以为自己那方面不行。女人叫的时候影响到别人的休息是必然的,有邻居举报也是自然的事情。不过举报者每次都以“败诉”而告终,原因是那两位女子付的房租多,房东夫妇当然护着他们的“财主”。 女房东狗眼看人低,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房租晚付一天,她就咄咄逼人赶人家出去。 男房东整个就一痞子,蛮不讲理,经常放他的大狗,住户提议让他把狗拴好,以免吓到孩子或咬到人。他每次都很牛逼的反问一句,说狗咬人还能放吗?不住赶紧走人。 在周围多达十多位举报者中没有鲁大头,按理说这不符合他的风格,他晚上特别喜欢静,爱读道教之类的书,没事研究道教的什么“皮古”(同音),就是可以几十天不吃饭的一种道教神功。他说如果练成了“皮古”能绝食就可以省下吃饭的钱,这样距离亿万富翁又进一步了。 晚上十点多,只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鲁大头便会拿着锅铲去敲人家的门,吓唬人家,让人家安静点儿。他之所以不投诉隔壁的两位女子,是因为他另有所图,癖好特殊。 老光棍鲁大头晚上喜欢蹲在人家门口偷听,有次他听着听着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开门时发现了他,把他送回了屋里; 还有一次,他听得太过入神跟着屋里女人的叫声喊了出来,结果被男客人发现了,冲出来对他连踹几脚。 我比鲁大头幸运,我有女人,我与颜佳每个礼拜约会两三次,我们一起翻云覆雨、享受极乐。这个我生命中从天而降般的温柔姑娘释放了我内心积攒多年的压抑,给我艰苦、枯燥的北漂生活增添了欢乐。 颜佳身上集温柔、善良、体贴、清纯于一身,是我梦寐以求的姑娘,我除了不能带给她美好的物质生活之外,愿意把力所能及的美好全给她,比如性。 她偶尔买些水果到地下室看我,她不嫌弃我目前的穷困潦倒,我也不因为混的差而在她面前感到自卑。 上大学的时候,我想找一个姑娘做女朋友,因为我不是富二代,当初追喜欢的姑娘都底气不足,甚至因为没有资本不敢谈恋爱,射手座的男人都如此吧? 毕业后在北京遇到颜佳这样的姑娘,我相信,这是上帝对我的补偿,我上学的时候压抑了那么多年,把最美好的青春葬送在了学校,上帝有必要补偿我。 工资发下来之后,我带着颜佳逛街,她什么都不要,只是微笑着挽着我的胳膊,她说挽着我粗壮的胳膊很有安全感,我忘了告诉她,其实我很没安全感。在这个物欲横流的金钱社会,安全感取决于有没有钱吧? 不入流作家阿凡在日记里写到,在最好的年纪,遇不到最好的红颜知己,但愿在不好的年纪能遇到那个知己。希望艰苦奋斗了十几年的我们,将来有了资本不要因为青春的压抑而放纵自己…… 我的工资分两部分处理,给家人寄回去一部分,另一部分留给自己。毕业了我要自力更生,我的出身不能跟富二代比,我没那个命。 很多人说,刚步入社会的学生是存不住钱的,毕业后、结婚前之间的几年里是享受生活的最佳时机,毕业后就该拿着工资吃喝玩乐,到了婚后就没有这种难得的机会了,而我并没有这样做…… 中国的教育跟西方的是完全相反的,中国的教育是,小学、中学学习压力巨大,为了考学抛弃一切青春的欢乐,去艰苦奋斗。然后到了大学后,学生一下子放松了,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很多人拼命地打游戏、谈恋爱,学无所成的他们四年之后毕业了也就失业了。经历了压抑青春毕业后又要面对失业的悲哀现实。 西方的教育是,小学、中学无忧无虑,孩子们玩也玩够了,到了大学开始努力奋斗,毕业后学有所成的,顺理成章的就业了。经历了潇潇洒洒的青春之后也得到了就业的圆满结果。 我在大学没有享受过青春,我的世界里只有写书,我让自己充实强大起来,为未来铺出一条写作之路,为了自由、为了梦想,我不能浪费我的青春。 第17章荒唐之缘 到了北京之后,我在无望的奋斗中理解了什么叫寒门再难出贵子,也许我们努力一辈子也不及富二代财富的千分之一。出身决定了一个孩子的起跑线,我输在了起跑线上,再怎么追赶也赶不上。 五花八门的补课机构常说,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要从小培养孩子,让他们优秀起来! 于是乎,各种补课机构应运而生,如菜市场买菜一样,家长不惜花大笔的血汗钱让孩子参加补习班。 时至今日,我以一种悲观的态度看待“起跑线”,即使赢在起跑线,从幼儿园开始就很优秀、将来考上名牌大学,难道这样真能改变贫穷的命运吗? 我觉得优秀的“起跑线”改变不了寒门子弟的命运,学历贬值了,物价飞增了,车房又买不起。富人家的孩子就不同,他们出生时就坐拥了寒门子弟一生也无法追求的财富和幸福。 我去过九大都市,感慨最深的是北京,北京的土豪太有钱了,在这儿我不仅为我们寒门子弟感到不公,还为这个国度的穷人感到不公,生下来就车房俱全的北京人是不会输在“起跑线”上。 北京人爱狗如命,喜欢养宠物狗,对于穷人而言,养宠物狗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一只宠物狗到宠物店理发一次四十元人民币,一个人理发一次十五元足够了啊。 全国养宠物狗最多的城市非北京莫属,人有钱又闲着没事,不养狗还能养驴啊? 我对任何品种的狗都不感兴趣,并非因为我不是它们的同类,我觉得人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去养狗啊?宠物狗是闲人或富人才养的,北京养狗的人很多,几乎家家爱狗。其中有的人素质低的令人发指,居然把养的大狗撒开,也不怕吓到年幼的孩子,或者咬到他人…… 在北京,我见识到,狗命比人命好,很多地方的人活到死那天,也没有北京人的一条宠物狗吃得好。我与北京的一只宠物狗之间有着一段荒唐之缘…… 地下室一片阴森,我在令人胸闷的室内渐渐进入了半昏迷状态,睡着了之后脑子在梦游似的,久而久之,有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惫。枕头下塞着捡来的一千多元人民币,我期待着老海尽快从丈母娘家净身出户,早日与我合租,我想“逃离”地下室…… 凌晨两点多,鲁大头敲打我的房门,说:“有生意做不做,机会千载难逢。” 我被他的急促敲门声给吓了个半死,以为地下室来了暴徒。 我掀开单子,伸手开了灯,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对着他一阵痛骂,说:“你想吓死老子,有屁就放,放完赶紧滚,别耽误老子睡觉。” 鲁大头摸了摸肩上的大头,嘿嘿笑了两声,说:“你赶紧把裤子套上,我带你去做笔买卖,刘老板是个大客户,能给咱不少钱,活儿简单。” 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买卖?我说:“那厮让我们去卖吧……” 鲁大头打断我的话,道:“闭嘴!赶紧收拾下,五分钟!” 待我收拾完毕,鲁大头拉着我一路飞奔,到了小区门口的铁门旁,我俩止步了,我说:“完了,没有门禁,你看这大半夜的连个人影也没,怎么出去啊?” 鲁大头说:“等会吧,说不定有出去工作完回来的小姐,她们大半夜有外卖,这种情况我以前经常遇到。” 他接了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说话的声音带着怒火,鲁大头握着个电话低头哈腰地不断重复着是是是,您先稍等下,我们马上赶到,我发誓马上就到…… 五分过去了,鲁大头的大头上出了一头汗,见还没有卖完归来的小姐,他彻底急了,道:“刘老板是个有钱的主儿,出手大方,光拆迁就陪尝了他价值两千万的房子,他等不及了,干脆我们兄弟联手,把这门砸了吧?” 我算了下,小区至少有上千户人家,如果每户两个人,一人配一把价值20块的门禁钥匙,那么这一个由铁打造而成的门襟就价值十几万元人民币,事实证明,物业很赚钱。 我说:“好主意,砸就砸,就当是为底层群众做点儿善事,这门太暴利了,我们以毒攻毒来个暴力吧。” 鲁大头转身向后跑了几步,蹲下来操起地下一块青色板砖,直冲铁门。 我拽住他,说:“你先等会儿,我先把监控砸了,免得物业明天找我们麻烦。” 鲁大头放下手中的石头,笑道:“阿凡你想的很周到,摄像头包给你了,门我来搞定。” 我谨慎地环绕下四周,见没人,我绕到闪烁着淡淡红光的摄像头后面,一板砖下去,只听见“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整个摄像头如同被砍掉的脑袋般应声落地。 鲁大头扭动着大臀,拍手叫好,说:“阿凡,看不出来你瞄得蛮准,你近视眼是不是装出来的?” 我说:“少废话,快干活儿。” 鲁大头后退两步,以百米冲刺的势不可挡之势向铁门冲了过去,他纵身一跃,抛出了板砖,只听见“咣当”一声巨响,铁门被顺利砸开,他好像意犹未尽,又踹了一脚,把整扇久经岁月侵蚀的铁门踹倒了,他站在门上豪情万丈地大笑三声,说:“老子为底层群众办实事了,看物业能把老子怎么样?” 我赶紧上去捂住他的嘴,道:“你傻了吧,哪有砸了人家用来发财致富的门又刻意挑衅的,太欺负人了吧?” 鲁大头有些愤青,也不算上什么愤青,最多算是个无知的愤青,步入社会十几年了除了打打工、做做兼职之外就是被人骗,对社会上一些时事发表不了什么高见,一发表就扯到自己的雄心壮志,什么将来自己必定飞黄腾达,环游世界,妻妾成群…… 那天晚上我们没做什么活儿,这事儿回忆起来有点儿耻辱。 当晚,刘老板给鲁大头打了个电话,说是让他速去买个棺材,还说绝对不会亏待了他。给人买棺材倒也无所谓,居然让我们大半夜的骑个烂电瓶车给狗买棺材。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刘老板他妈养的爱狗在上吐下泻了长发一个月之后终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解脱了痛苦。他妈更辛苦,一个多月以来,一把屎一把尿地好生伺候着她的宠物狗。用刘老板的话说就是,那狗终于死了,省的屋子里整天臭味弥漫的。可老太太却不这么想,作为富的流油、闲的没事干的北京老太太的她为爱狗的生病而食不下咽,夜不成眠,平均一天能哭六次以上,如今狗死了,她更是哭的是肝肠寸断,卧地不起,矫情的简直欠踹,我猜测那狗一定是公的,否则她也不会那么动情。 到了刘老板家,见她妈正哭的厉害,我第一反应是她老伴儿死了?困的睁不开眼的我瞬间精神了,有点儿想笑。 刘老板好声好气地劝他妈别哭了,他妈抱着死狗哭自己的,不理他。 鲁大头在我耳边撇着嘴小声嘀咕,说:“她亲爹死了她会这样伤心吗?她很孝顺这狗,顿顿不离肉的伺候着它,一份狗粮六百块。六百块啊,够我们吃一个月了,哎,人有钱就是任性啊。” 第18章神秘失踪 我蔑视了一眼这个蹲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老太婆,贴近鲁大头的耳边,低声说:“说来说去还是人家有钱,那些贫困省份的人连饭都吃不起,哪有心思养狗啊?北京人富的能撑死,有些地方穷的能饿死,北京人的狗吃的绝对比普通农民吃的好,他们一辈子也许也吃不上一顿像北京人的狗那么奢侈的饭。这就叫北京酒肉臭,他乡冻死骨。” 刘老板哄了他妈很久,这样哄不行,那样哄也不行,急得直冒汗,说:“妈,你说吧,到底怎么办吧?狗都死了,你总得说句话吧?这大半夜的你还让不让人睡了,要不我找人把狗埋了算了?” 老太太擦了把泪,说:“你真是个混蛋,你干脆把我跟狗一块埋了算了,你巴不得我俩一块死呢。狗狗生病时拉了泡屎你就说这说那呢,当初你拉了还不是我伺候你,你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刘老板一下子跳了起来,正要发火又止住了,说:“妈,你说什么呢?要不这样吧,我干脆给狗在市中心建一座寺庙吧,你有事没事就去拜拜,你觉得怎么样?” 这话把鲁大头我俩听得憋不住直想笑,鲁大头脸都憋红了,我憋的牙快咬掉了,心说,妈的,老不死的就是矫情,真该让你下辈子投胎别再做北京土豪之母。 老不死不哭了,哽咽着说:“不用那么麻烦,这样吧,你让他们现在给狗狗订做个上等棺材,要檀香木的,外层镀金,纯金。” 刘老板立马笑了,笑得五官难分彼此,蹲下来像哄孙子一样,说:“妈,你放心好了,我这就让他们去,保你满意。” 说完他指指我和鲁大头,命令道:“你们现在骑着楼下的电瓶车到五里之外的特等宠物店定做个棺材,记住要定做29998元的镀金檀香木的,我刚才给那儿的老板打过招呼了,他正在那儿等着你们过去,钱我已经转过去了。” 老太太喝了口红酒,说:“儿子,你明天跟我去给狗狗选块墓地,要风水宝地,用不了几个钱,最多五万。” 我听了几乎瘫坐在地,刘老板大吃一惊,道:“妈啊,当年我爷爷死了你也没如此的孝顺过啊。” 这就是土豪,这只是我当年遇到的无数“土豪事件”中的其中一件而已,这些事情没让我去抱怨世界的不公,我只是觉得,你如果穷的连饭也吃不上,穷的连裤子都提不上,不要埋怨你的出身,你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下辈子定要投胎做北京人,怪不得无数美女想方设法要去找北京富二代。 刘老板为老母的狗花了好几万,我们给他买了口棺材,他给了我们一人三百,当财大气粗的刘老板满不在乎地从钱包里掏出六张百元钞票扔在桌子上时,他轻蔑地瞅一眼鲁大头,鲁大头面带讨好的微笑,一边连连低头道谢,一边伸手去拿钱。 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时天已经亮了,鲁大头抱怨了一路,说为什么自己不是北京人呢?同样是人为什么大家的差别那么大,北京拆迁随随便便赔偿个百万千万,其他地方赔的少的可怜。 我安慰他说,这辈子多做善事,下辈子投胎做北京土豪之子! 在以后的日子里,刘老板找过鲁大头几次,鲁大头首先会考虑到缺钱用的我,我每次都委婉拒绝他,因为我觉得人活着应该人穷志不穷。从第一次为刘老板做事,我就看他不顺眼,他对我们“下等人”呼来唤去,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不把我和鲁大头当人看,尤其是鲁大头。 李大成在一家日企超市工作了一个月之后被开除了,他与经理勾心斗角,企图越权把经理干掉然后自己做经理。长的一表人才、皮肤白皙、一副白领气派的他很具备做领导的气质。他常自信地说,见过他的朋友都说他将来必定是老板…… 他去做这份工作前对我说,他不混个领导决不罢休,没想到的是不到一个月他就被开除了。 失业后的李大成晚上玩起了消失,负责把醉酒的我架回住处的重任全落到了鲁大头一人身上,为了安全起见,晚上鲁大头一人揣着两把水果刀去找我。 我酒醒后的第二天对前一晚发生的事情没有太多记忆,最近被架着回到地下室的途中,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边的胳膊没有挂在谁的脖子上,感觉到只有一只胳膊挂在了一个矮胖子的脖子上。我觉得很不舒服,有种一侧失重的感觉,鲁大头支撑不住我的体重,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这激发了我呕吐的潜力,有一次直接吐到了他身上。 直到某一天吃饭的时候,鲁大头不好意思地对我说,说你能不能少喝点儿,我一个人弄不动你,你说你在这家公司上班这么久了隔三岔五地喝多,一月2000多的工资,钱没挣到不说,反正是丢人丢到家了。 我喝了口啤酒,若无其事地说,不是李大成你们两个人把我弄回来吗? 鲁大头一脸委屈,很生气地说,你他妈每次喝的跟个死猪一样,难道不知道最近都是我一个人把你搞回来的? 我很吃惊,说难道李大成死了? 鲁大头说,阿成失业了差不多一个月了,最近晚上老上网吧,哪有空找你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最近一个月白天几乎不见李大成活着的踪影,他白天躲在地下室睡觉,晚上还真没见过他,这一天天的过得稀里糊涂的,连几月几号都不知道了。 知道了李大成晚上消失的事情后,我喝酒就相当注意了,无论同事怎么劝酒我,我都不多。老子喝多了没人送我回去,更让我对人性冷漠绝望的是,上次酒桌上一个同事喝多了,我打车送他回去的时候,领导黑巫婆居然说我傻,反问我多管闲事干嘛?让他自己回去,自己喝多了怪谁啊?我心说,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我忽然觉得,中国人是世界上最不会喝酒的人,酒是用来养生的,中国人却用来互相灌醉,想法设法让对方喝多,不灌倒对方誓不罢休,也不知道这群人脑子里怎么想的?喝酒喝死人的事件屡见不鲜,如果人家喝死了,他们比谁跑的都快,不明白让别人多喝对自己有他妈什么好处? 我跟鲁大头商量过,我说,我决定把醉酒的习惯改掉,不过我有个要求,我们一块去找李大成吧,这家伙失业了心情低落,整天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鲁大头一声叹气,说他这么大的人了丢不了,肯定上网吧去了,跟你们俩做朋友真他妈费劲,不是你喝多了回不来,就是他失业了神秘失踪。在北京想颓废很容易,颓废后再想振作起来可就难了…… 我独自找过李大成几次,他在网吧里不是傻笑着打游戏,就是龇牙咧嘴地骂队友脑子有病不配合。他总是朝自己的战友开枪,十有八九是打游戏走火入魔了。 我一向认为长期打游戏的家伙心理多多少少有些扭曲,我对游戏一窍不通,对痴迷网游者嗤之以鼻,故而我就不再管李大成了。 杨林来北京的时间不短了,他找了一份工作干了不到一个月就辞职了,目前还没有找到其他工作,在参加了几次面试后再也不说找工作的事儿了。 我俩同属文人,文人大多自恋,与非文人不怎么能合得来,用我们两个的话说就是,没有共同语言。他上回辞职的原因都能用四个傻比来概括,他说“同事傻比”、“老板傻比”、“客户更傻比”。 我劝他说,你别管人家是不是傻比,自己好好做你的设计不就行了? 他很生气,说阿凡我以为你最了解我,没想到你也不了解我,你难道忘了咱们都是文人,谁去搞设计啊,作为文人要有骨气,宁愿饿死也不能再搞扯淡的设计,乱七八糟的软件什么玩意儿! 第19章物极必反 杨林的话让我很惭愧,他比我有骨气多了,他宁愿失业也不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而我为了混口饭吃变成了一个工作机器,做着机械的工作,工资很低但至少可以养活自己了,工作之余的我继续坚持创作,我活的充实而快乐,至少有个盼头儿,写作是我未来的唯一希望,我不想一辈子上班打工,那样活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工作没有饭吃,杨林不一样,他是一个小富二代,又是独生子,爹妈在事业单位上班,光私下收礼的钱就够他在北京挥霍的。 杨林曾经尝试着找过很多与历史挂钩的工作,哪怕不给钱也干,面试时他习惯说的滔滔不绝。 但事与愿违,没有哪一家公司会收留一个非历史专业的人,企业在乎的是商业,不是文化或历史。 怀才不遇的杨林越来越浮躁,脾气一天不如一天,走到大街上如果有人多看他一眼,他就骂人家,一言不和就骂,把别人惹毛了他撒腿就跑。 我跟他一块出去吃饭都很没安全感,失业的他没什么同事,在北京又没什么熟人,他跟我几个学长和同学几乎没什么交集。所以我一有空他就跑过来找我,张嘴就是,人生就是无聊,活着没什么劲……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找到了除了历史之外的第二个他喜欢的“东西”。 在一个寂静夜晚,杨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隔壁住的是一对年轻力壮的山东夫妇,山东大汉身材魁梧,肌肉惊人,晚上办事儿的动作大的是声振屋瓦,把杨林吵的心里痒痒的。 杨林听在耳朵里,心里不免想入非非,为解生理之馋,他打开手机里看了上百遍的成人电影,越看越感觉乏味。他悄悄打开房门,躲在邻居门口,耳朵贴在人家门上静静聆听,听了半夜见屋内女人连连求饶。 他饥渴难耐,忽然想到了一种解决办法。 回到屋里,他想,人家都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自己真的也这样吗?我能像山东大汉那样把女人彻底征服吗?又想到自己作为一个读过大学的成人连个女人也没玩过好像有点儿不好意思和不甘心。 于是,他想到了那件在寂寞的深夜幻想过无数遍的男女之事,没有摸过女孩儿的手的他终于忍不住了,必须解决生理之需。他自我安慰,说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手有缚鸡之力才做这个决定的,他掏出口袋里那张收藏多时的在路边捡到的上门服务靓妹名片,颤抖着双手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杨林的“喜事”发生在一家五星级宾馆,他沐浴完毕,期待着姗姗来迟的小姐,他坐在床上自说自话,这个小姐到底是漂亮不漂亮,温柔吗?反正对自己来说都无所谓,我在乎的是,她能把自己给办爽不?第一次的男人都很紧张,我能坚持几秒…… 他越想心跳越快,他在屋内不断地徘徊,太过紧张的他一连上了几次厕所。 传说东北小姐全国有名,遍布全国各地,杨林预约的恰好正是一位东北小姐,她口音很重,长相很美,一双美腿让杨林流着口水摸了足足半个小时,当他满脸通红地对东北小姐说自己是第一次希望她多多指教的时候,她眼睛里发出如饥似渴的光芒,猛地扑向杨林,三两下把他的衣服剥的一点儿不剩。 一介书生杨林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躺在床上任由小姐对他慌乱地“宰割”,当他说出“轻点儿”一词时,东北小姐已经骑了上去,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把他彻底“办了”。 事毕,东北小姐笑嘻嘻地对他说,想不到你他妈还真是第一次,大学里怎么混的?想当年我初中都已经不是那个了。 杨林浑身虚脱,羞愧难当,失控哭了出来。 东北小姐道德高尚,劝他想开点儿,凡事都有第一次,临走之前,她温柔地吻别杨林,把他给她的钱分文未动地还给了他。这让杨林非常感动,他脑袋一发热,立马打电话给我,带着哭腔说,阿凡你给我听好了,谁他妈再说小姐素质低我跟谁急! 那会儿我正在一家生意很火的饭馆里吃饭,我开了免提,电话里的声音很大,桌上的人全都听到了。 我拿着电话听得一头雾水,心想,我这是得罪谁了? 在一旁的鲁大头哈哈大声笑道,说你朋友很挺有意思,第一次找姑娘吧? 杨林自从解决的第一次之后就一发是不可收拾,工作不找了,没钱就打电话给家里要,他晚上游逛在Ktv、酒吧、足疗店等风花雪月场所。 一个在学校压抑整整十几年、遵守纪律、成绩优秀的三好学生,恋爱经历是零,他太寂寞了太压抑了,在毕业后正式开始了享受人性之路,这是青春压抑的物极必反。 一个人前半生压抑,后半生必定释放。这就是为什么中国人年轻时艰苦奋斗,年老时为老不尊的原因所在。俗话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还记得大学那会儿,他常说,要是有哪个女人让他摸一把,让他去死他也毫不犹豫。 他最后真的死在了一个女人身上,我称之为,死得其所,死而无憾! 在工作稳定的几个月里,我的生活有了保障,能吃饱饭了,虽然手头不富裕,连请朋友吃顿饭都得慎重考虑一下。我想的是多赚钱,想好好干几年攒点钱,然后回老家买套房子,我早晚是要买房结婚的。 周六日一如既往的做兼职,兼职做的最多的是发传单,一天差不多一百多块,上班、做兼职成为了我赚钱的两种途径,我知道创作暂时不能供我吃饭。史铁生说,写作需要等待。但生活无法等待,我不是乞丐,不能等待别人的施舍,我是靠廉价的劳动力来苟活在这座繁华的大都市的。 在北京混的唯一好处是,撑不着饿不死,如果没钱了,租一间地下室,一月3~4百块的房租不算太贵。做一天兼职赚100多块够自己吃几天了。它是最有钱的大都市之一,很多人为钱来到这里,我也是其中的一个,我省吃俭用得过日子为的是能多存钱。 在北京做兼职的机会很多,遍地都是,失业的人不必过于为生计发愁,一天做兼职挣个一百或几百都有可能,相比其他城市北京的兼职费很高!关于这一点,我为北京感到骄傲,但我并不为北京人感到骄傲,我为外地人感到骄傲,北京如此繁华都是外地人的功劳,这儿的公司和工作人员99%的都是外地人,除去外地人,这儿是一座空城。举例说明,逢年过节之时,北京就会变成一座人烟稀少的空城,本地人最基本的生活都是问题,买菜都找不到超市。由此可见,外地人对北京的贡献很大。 据说,北京有将近2000万人,其中北京人少之又少,他们去哪儿了?他们大多数选择离开交通拥挤、雾霾漫天的北京,拿着大把的拆迁补助的钱财去周边买廉价房,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去了。 北京人享受着全国最好的拆迁补助政策,其中一部分人好吃懒惰、从不工作,靠吃房租为生,却不知廉耻地以此为荣,一部分人走起路来还他妈拽的不行,对外地人极其藐视。其中一部分人素质低的猪狗不如,他们说话太不文明,我去做兼职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老不死的,他岁数大约在五十多岁左右,操着一口太监般的口音,拿着剪刀说要捅死我,嘴里用肮脏到难以形容的话骂我,对我的恨之深犹如我睡了他全家的每一个女人,包括他亲妈和他那未成年的小女。 当时,要不是李大成拼死拦着我,我定把他个北京老杂打的满地找牙,然后再在他狗嘴里塞一坨大便,看看他还敢不敢出言不逊。 初来乍到之时,北京人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两个老头边打球边操对方的妈; 第二印象就是,一些男人黑如狗腿的脖子上佩戴着狗链子一样粗的纯金24K项链、头发梳理的像刚用小便洗过的一样锃亮、开着豪车拉着漂亮的拜金美女,吃着美食嘴里满嘴喷屎。 第三印象是,这么说吧,我们80后、90后两代人中有很多独生子女,一部分缺少教养,自私自利,身上存在很多问题。公司里刚开始有几个北京90后,因为说话太过装比,脾气奇臭无比,事事以自己为中心,把所有人当成迁就他(她)的亲爹妈。总之一句话就是,他们因为人品太差而被全部开除,我们员工对公司有很多不满,但对公司的拒绝接受北京人做员工的政策大加赞赏,十分佩服老板的魄力,为我们外地人争光了,也让北京人认识一下北京有禁止本地人入内的公司。 第20章有惊无险 我很怀疑,那些张嘴就骂人的人是有妈生没爹养吗?说脏话是一种心情这倒没什么,但要是把脏话当成一种财大气粗的蛮横可就没教养了。 做兼职的那一天,我遇到的那个要扎死我的北京人可以说是有惊无险,我很幸运,没有被他扎死,他也很幸运,没有被我弄死……李大成说,北京人里这种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多得很,他们是他妈过得太舒服了,心理有问题了。我没得罪他啊,我拿着一张传单走到他旁边,很礼貌地说了一句“先生您好,请看一下,谢谢。” 他当时坐着石凳上用剪刀削树枝,他随手接过传单看了一眼,站起来,凶神恶煞地喊道“我要扎死你”,紧接着说了一大堆脏话,他说我是骗子,扬言要灭我全家…… 我给他发了一张传单而已,一张北戴河售房的单子。 他手持剪刀,不断逼近我,我步步后退,李大成我这边出事了,他赶紧跑了过来。 我当时吓蒙了,心里想的是,这人神经病吗?难道是吃的大鱼大肉太多了而导致脑子有问题了?马勒戈壁的。 李大成拽住我就撤,那人骂的是情绪高昂,我推开李大成,他用手指了头上方的监控,那是青年路南口附近的一个小区,到处都是监控。 我把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周围要是没监控,我他妈敢跟他拼了,这种人渣死一个少一个,难道他不怕死吗?反正老子贱命一条,惹毛了老子跟他同归于尽,看看他到底怕不怕死。 那人追我们跑了二百多米,我一边被李大成拉着跑,一边频频回头,跑到前方一个路口,他喘着气,推开我,说你他妈疯了吧?这是北京,他是本地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都被这种傻比骂的麻木了…… 那人像条疯狗似的对我们穷追不舍,他满嘴喷粪,挥舞着手里的剪刀。 我想回去跟他同归于尽,李大成拼命拽住我。 我挣扎着说:“我长这么大从没人这样骂过我,我哪里犯错了,这个说着太监一样方言傻比为什么那么恨我?我要弄死他,我倒要看看北京人敢不敢把我这个外地人扎死,不是他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他……” 在我俩纠缠的时候,那人追了过来,李大成把传单扔向他,拉着我的胳膊就跑…… 以上是我亲身经历的一个遭遇的一个“行刺事件”,北京人在我心中有了阴影,当然我也遇到了很多性格爽快、心地善良的北京人。 不过,自从那次事件以后,我在公交车上就不再给本地的老人让座,他们一生没种过地,享受着全国最好的福利政策,因为生在北京而衣食无忧,哪知道什么叫吃苦?坐公交车站一会儿难道能累死不成?让不让座是我的自由,不是我应该履行的义务,我如果看他(她)面不善,他再发牢骚,说自己八十了九十了,我也不会给他让座,让他站死算了。 一般来说,走到大街上,扯着嗓门骂娘的,装比充大爷的,甚至动手打人的,十有八九是纯种北京人。外地人都是老老实实来北京赚钱的,很少有人惹事。如果与北京人发生冲突,事情搞大了,哪怕你被打了,在北京打官司也未必能打赢,因为你不是北京户口。 北京的老外随处可见,但愿他们听不懂北京人口中的骂娘方言,要不然中国人丢人要丢到国外去了。 其实,来北京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对北京人的评价还是不错的,他们至少不像上海人那样排斥外地人……北京大部分人的素质挺高,我真心祝愿北京人在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不忘中华民族最基本礼貌和教养,因为生得好并不是人骄傲的资本和蛮横的资本。 在一个下着暴雨、冷风猖狂的黑色夜晚,空中偶尔闪过几道震耳欲聋的闪电,大街小巷空无一人。 一个浑身泥巴、瑟瑟发抖的少年冒雨前行,他弯腰驼背、双手抱头,左脚上的鞋子早已不知去向,光着左脚一瘸一拐地狂奔于暴雨之中。 过了很久,少年跑到一个小区门口,擦了擦脸上覆盖的雨水,雨水中也许掺杂着无处安身的泪水。他望着眼前的小区大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蹲下来,摸了摸被玻璃划破的鲜血直流的左脚,他疲惫地伸出右手去开小区大门,失望地发现,门被锁了。 精神萎靡的少年抬头望天,天空一道雷电划破千万条雨线,他低下头,面容愁苦地闭上双眼,雨滴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奔跑在这场雨中的他似乎要被雨砸垮了,脑袋里嗡嗡作响。 少年晃了晃铁门,铁门无情,没有丝毫的动摇,他后退一步,用完好无损并穿着鞋的右脚朝铁门踹了过去。 一脚下去,鞋掉了,少年傻呵呵地笑了,透过模糊的、600多度的镜片,看到门被踹开了,他摸了下被雨水淋的像刺猬一样的寸头,拐着脚走向了10号楼的地下室。 凌晨两点多钟,浑身湿透的少年一拳又一拳地砸着A49号房间的房门,他在大学里是学太极的,拳头柔中带刚,力道十足,单薄的房门几乎被他的拳头打透了。 屋内灰尘下落,屋内小伙儿被彻底惊醒,直觉告诉他,门外之人来者不善,拳头之中透露着浓浓的杀气。他赶紧把插在一个坏苹果上的水果刀拔了出来,他紧紧地握着水果刀,怀疑来者要么是个哑巴,要么是个愣头,砸门砸了半天也不见他说一句话,他颤抖着问了一声“谁!”。 少年停止朝门上挥舞拳头,用类似于阿杜一般的嗓音说了一句“快他妈开门……” 屋内小伙儿对这独特的雌性嗓音十分熟悉,他放下手中的水果刀,把脚踩进三厘米厚的瓜子皮里,打开了房门。 这就是我收留老海的那个夜晚,他狼狈的像个乞丐,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老海哭的泣不成声,说跟丈母娘吵架了,老婆把我赶出来了,我不知道该找谁,你是我兄弟,我需要你的收留和安慰。 我最讨厌听到别人喊老公、老婆之类的肉麻话,又没结婚,顶多是睡了人家或者被人家睡了,喊什么老公、老婆啊? 老海的嘴唇哆嗦着,穿着打扮很不协调,上身大褂,配一件女性的肥胖短裤,身上的雨水流了一地,屋子像被水淹了一样。 我随手丢给老海一块擦脚布,说擦擦头发,别感冒了……你跑这么远找我的确是把我当兄弟了,你跑过来的? 老海接过擦脚布把头埋进去,闻了又闻,把布丢在一边,说道,这么远我傻啊我跑过来,我打了一辆车,车他妈半路坏掉了,我就被司机赶下来了,跑了快两公里了才到你这儿破地方。 我给老海找了个创可贴,让他把脚伤粘住,伤口足有两厘米长,又丢给他一个放了两天的坏苹果。 老海咬了一口苹果,说今天很不顺,被老婆赶出来了,淋死我了,差点死在路上,我只能半夜投奔你了兄弟。 我忙说,没事儿,大家自己人不必客气……不应该啊,他是你老婆,大半夜的把你赶出来,外面下这么大雨,这也太狠了吧? 老海把吃进嘴里的苹果吐了出来,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怒道,有病啊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儿,我老婆把我赶出来怎么不应该了!你少说她坏话,她也是为了孝顺她妈,这也有错? 我听了之后心里有点儿恼火,老海跟她女友的口头禅就是“有病啊你!”,见谁都说人家有病,大学那会儿我们在背地里都说他俩有病,没脑子的病。? 第21章一束光 老海属于那种极其感情用事之徒,他见了亲情不要友情,见了爱情又抛弃亲情,在爱情面前朋友连屁也不算。如果你与他女朋友有一点矛盾,不管谁对谁错,哪怕是他女朋友错,他也会以一种狗护主的架势对你吼。 大一那年的暑假,我和老杨、左叔跟着老海去深圳他表哥那儿打工,结果被坑的很惨。老海本来是带我们去打工的头儿,到了地方他却成了压迫我们的“资本家”了,他为了那个只见过一面的表哥而背叛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大学同学。这事儿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娓娓道来…… 饥饿的老海把苹果啃完了,我问他吃晚饭了吗? 老海说,别提了,身上的钱全交给老婆了,哪有钱吃饭啊。 为了给老海找吃的,我去敲鲁大头和李大成的门,找到了一块面包、半瓶啤酒和两个剩馒头。 看着老海吃的狼吞虎咽,我忍不住问他,说你每个月工资5000多,不会全都交给你老婆吧? 老海打了个饱嗝,喝了口啤酒,说是啊,不交给她,她能掐死我啊。   想到黑臀那驴一样的黑脸和猪一样的大臀我就恶心,说这样不合适吧,你什么事儿都顺着她,这工资起码得自己留着,每个月起码给你父母寄点儿吧? 老海酒足饭饱,随手拾起擦脚布,擦了擦嘴,说你说的也是,哎,没办法,她是我老婆啊,我不给她,她不愿意怎么办? 我本想说,她不是你老婆,她是一个被你用了四年的女人,她不值得你对她百依百顺,更不值得你把工资上交给她。你也是有父母的,不能有了爱情不要亲情。你大学是拿你爹妈的血汗钱谈恋爱,在她身上没少花钱,给她买名牌手机,买价值几百元的比她的大脸白的包包,一个礼拜给她买三次红烧肉,天天给她买零食,把她养的彪悍的跟野猪一样。你对自己刻薄的连双鞋也舍不得买,你常说,你父母一年四季在广东打工,做着最底层的工作,拿着最低的工资,供你读大学……如今你毕业了不该给父母寄点钱吗?你不能有了老婆忘了妈…… 这些只能用慷慨激昂的口气来口述的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我咬咬牙把这些话憋回肚子里。依我对老海的了解,我说了这些话,他可能对我动武,我太了解他了。 我不甘心地放弃了那段台词,随口问道,老海,你为什么被赶出来了吗?大半夜的下这么大的雨…… 老海打断我的话,说别提了,我半夜上厕所,上完冲水的时候发现马桶上的冲水按钮坏了,我用盆子接水去冲。 他喘了口气,接着说,这一幕正巧被丈母娘看见…… 我憋不住笑了出来,打断他的话,说原来是这样,你丈母娘看见你的那个东西了吧,你当时裤子提上没有? 老海抹了把口水,说那倒没有,我把裤子提上了,她看见我手里的盆子了,我他妈也是点儿背! 我越听越糊涂,说看到你手里的盆子怎么了? 老海说,妈的!那老不死的说我拉的屎太粗,把马桶给堵了,又要浪费水。我没搭理她,谁想到她个老娘们儿唠叨个没完了,你说这深更半夜的谁能受得了?我忍不住了,鼓起勇气还了一句,说你们全家的水费、电费全是我交的,每个月买菜买水果的钱也是我出的,自从我住进来的那天起我花了多少钱了,我还不能用点儿水了? 老海情绪很激动,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说阿凡,我发誓,我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温和,为了我老婆我什么都可以忍,我真没故意跟丈母娘吵架,是她,是她骂我的,指着我的鼻子骂。最后把我老婆吵醒了,她二话不说,她…… 他说不下去了,委屈的抱头痛哭,哭声与雷声混为一体,他哽咽着说,她居然拿扫把往外赶我,让我滚,她让我滚啊,四年啊,四年的感情完了……她为了她妈不分青红皂白地赶我出去…… 我心说,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为了她妈没有理性地对付你,你为了她没有理性地对付朋友。她不在乎你这个男友,你不在乎我们这些朋友,虽然大家一起处了四年,我懒得安慰他。 老海当晚住在我那儿,我把床位让给他,自己坐在床边写书,我坚信改变我命运的只有写作,我的天赋只有一项,仅此一项。 四点多的时候,我发现老海发高烧,烧的不省人事。我真想让这没脑子的家伙烧死算了,人蠢到这种地步活着无太大意义。当我想到,在大学那会儿他对我的照顾,当我想到他在北京遇到困难没什么人愿意帮他,他因为宠爱女友曾与老杨打架,除了老杨他就剩我一个朋友了,我再不帮他一把,他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我不能见死不救,外面电闪雷鸣,我冒着被雷劈的风险去给他买退烧药。 附近的药房全部打烊,我披上雨衣去远处的诊所,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第二天早晨,老海醒来后对我说了一番话,他说,阿凡,谢谢你,我不该感情用事伤害你们这些朋友,黑臀心里只有她的家人,哎,在她眼里,我终究是个外人。我想跟她分手,我受够了,四年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老海叫她老婆的外号,我忘了告诉他,当年在学校的花园里,黑臀用来照亮裆部的打火机是我借给她的,她找我借的时候,我不愿意借给她,她说她是用来吸引老海,所以我才借给她的,我他妈没想到她用打火机照亮那个地方啊! 如果没有那个打火机,黑臀就不会把老海勾住,老海不会因为先被她的那个部位吸引、再被她在小树林给那个了而爱上她…… 哎,是我害了老海。 “小树林”事件之后,老海多次对我说,如果没有那个打火机,我是不会跟她那个的,我是不会爱上她。他的言外之意是,他是因为性才喜欢上黑臀的,就黑臀的长相而言,拥有一个女性的那个器官是她吸引男人的唯一法宝,而老海就是那个倒霉的男人。 老海还对我说过,说她为我照亮那里,我愿意为她付出生命。他认为,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照亮自己的那个部位是对那个男人爱到骨子里了。 我认为并非如此,黑臀长得人高马大,生理需求很可能超乎常人,她酒后吐真言的时候说过,她高中谈过不少男朋友。据说大一那年,她跟十多个男生传过绯闻,他们一起手牵手去公园、去湖边、逛街,听说还逛过宾馆……总之,她和很多男人有过关系。 论长相、论性格,黑臀都属于典型的女爷们儿,张嘴闭嘴俺们东北的。 我们很纳闷儿,作为东北人真的就那么自豪吗?至于整天把“俺们东北的”挂在嘴边吗? 在三句甜言蜜语就能把无脑女生哄上床的大学校园里,我怀疑很多人可能是因为性才去找对象的,片儿看多了会对性充满好奇,大学生容易无聊也怕寂寞。我们艺术系有很多因为看片儿看烦了而想去使使女人的艺术生。例如最具传奇色彩的老海,他与黑臀在一束光的指引下开启了一场因性而引发的爱情。 众所周知,黑臀是个很怕寂寞的女人,她单身那会儿见了男人流口水。我相信,她是因为找不到男人了才找老海的,老海这人老实巴交的又舍得花钱。? 第22章谁认识谁 老海家在山区,作为家中的独子,父母很舍得给他花钱,他妈省吃俭用花400块钱给他买了个包。某一天这个包被死了妈、残废了爹的没见过钱的张辰晓对外宣传成了4000块,从那之后,一个包奠定了老海在班里的富二代身份。 张辰晓极度仇视世界,心里又自卑,他家里太穷,他是被姐姐一手带大的,在大学找了个白皮猪一样的女友。 有一次,张辰晓跟女友去旅游借了老海的包,为了装大款,他对别人说,这包是老海的,4000块买的,老海是我好哥们儿,我俩有钱一起花。 黑臀听了之后,一把夺过来他手里的包,摸了又摸,她眼里放出金色的光芒。回到宿舍后,她在张辰晓的女友那儿确定了这包的价值之后说了一句,“我决定把刘海搞到手,他是老娘的,俺们东北人说到做到。” 就在当天夜里,我借给了黑臀一只打火机,一只价值5毛钱的打火机,之后就有了她和老海的“小树林”事件,从打火机里喷出来的一道光先是撮合成了她俩这对恋人,最后又带老海走向了灭亡。 晚上九点多钟,鲁大头打电话过来,说:“李大成又不见人了,昨晚没回来,电话打不通,该不会出事了吧?”   电话里鲁大头很着急,我很不耐烦地说:“这才几点啊,再等等看他回来不。” 我果断挂了电话,把电话扔在床边,再次把颜佳按倒在床,继续着刚才未完成的工作,我很快进入了状态,把握好节奏,频率时快时慢……我和颜佳配合的很默契……我们很享受这个过程。 每次到了周五晚上,我都来颜佳这里享受人生,如果不做兼职,我会跟她连做三天,然后周一再去上班。 我离不开颜佳了,我喜欢抱着她的感觉,我喜欢她柔软的身体和她在我怀里撒娇的柔情。我喜欢双手摸着她身上的每一寸香喷喷的皮肤,我喜欢吻着她的唇,我喜欢她的一切。 在我即将子弹上膛的时候,鲁大头再次打来电话,我一把抓起手机朝洗手间的方向扔了过去,颜佳扭过头,惊讶地说了句:“你这是干什么?” 我说:“继续吧。” 颜佳说过,男人在做的时候要把白色液体排出来,由于做的过程中前列腺处于充血状态,尿管处于关闭的状态,若排不出来的话前列腺的充血会导致尿不出来。 由此,我又想到了扫黄,从另一方面来讲,警察是为自己多拿点儿业绩,他们的基本工资并不高。个人觉得,出于人道主义以及对人的最基本的尊重,应该让人家做完再逮捕人家。 我始终认为,性本无罪,如果男人找了小姐被抓,不应该恐吓他们,更不该给他们拍照和在人家身份证里抹黑。谁能说清什么叫嫖?没结婚发生了关系的不多的是吗?能把中国5000万光棍的老二都割掉吗,太欺负人了吗?就像老光棍鲁大头所言,平头百姓娶不起老婆还不能花钱玩个女人了? 为了彻底禁黄,我国的文学作品几乎全是为儿童写的,明明是成人作家写的,也要照顾到青少年和儿童的心理健康,不能涉黄。我想说的是,我国青少年的心灵难道很脆弱吗? 五分钟后,我和颜佳做完了,我们出了一身汗,爽快无比,我俩躺在床上,意犹未尽。 与颜佳柔情蜜语了一会儿之后,我伸了个懒腰,穿上拖鞋,把手机捡起来,开机看看坏了没有。 事实证明,国产山寨手机是很耐摔的。电话刚打开,一大排短信飞了过来,鲁大头发来的,大致内容千篇一律,李大成不见了,出大事了…… 我把手机装进兜里,吻别颜佳后,提上裤子走了。 坐在地铁上给鲁大头打了个电话,问下他到底怎么回事。 鲁大头说李大成可能死了,电话打不通…… 鲁大头这么一说我慌了,下了地铁站,我一路飞奔到地下室,见他在李大成住处不断徘徊。 我跑过去问道:“阿成怎么了?” 鲁大头叹了口气,道:“他他妈死了无所谓,问题是他还欠我一百块钱呢!” 我愣了下,擦了擦头上的汗,道:“你什么意思,阿成到底死了没有?” 鲁大头很气愤,说:“死没死不知道,反正人是找不到了,妈的!他常说在北京谁他妈认识谁啊,搞不好他这次真跑了?我得去问问房东,看他个孙子退房了没有……” 得知阿成可能没死,我道:“鲁哥,就一百块钱不至于吧,再说了,我们三个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啊,我相信阿成不是那样的人……” 鲁大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阿凡,你刚步入社会还太单纯不了解人情的冷暖,在北京这地方谁认识谁啊,跟你歃血为盟算个屁啊,这年头没什么靠得住的,只有钱能靠得住。” 我想起了上次李大成放兼职领班鸽子的说的那句“在北京谁他妈认识谁啊。”说这话时他脸上的表情很冷漠。也许鲁大头说的没错,这年头除了钱没什么靠得住的。 我对人与人之间的友情的真伪开始持一种怀疑的态度,难道人与人之间没一点儿信任可言吗? 看着鲁大头急匆匆地摇摆着大臀去找房东的身影,我在想,曾经那个与我们对酒当歌、一块做兼职的李大成真的会如他说那样是一个“在北京谁他妈认识谁啊”的人吗?他会在离开之前坑鲁大头一百块钱吗? 过了一会儿,鲁大头蹦蹦跳跳地回来了,道:“没有没有……李大成……不对,是阿成,阿成没退房,他在房东那里留着一百块钱的押金呢,他不至于人跑了押金不要了吧?那可是一百块啊!” 我看着眼前这个高兴的手舞足蹈的老大哥,心想,如果三弟阿成知道他为了一百块钱怀疑他的人品,他会怎么想? 李大成做兼职遇到麻烦了,他被揍了,前几天他说手里积了一大堆货,耳机、公交卡套、钥匙扣、廉价水杯、大袋洗衣粉……他很犯愁,说得想办法把货尽快处理掉,扫一个二维码提成10块。 他找的这份兼职是这样的,在大街上让别人扫二维码送礼品,东西不是白送的,我怀疑那个二维码通过扫描之后获取别人的私人信息,一些不法分子还很可能利用他人的电话号码、银行账户、身份证信息去贷款,也许在某一天你收到一条短信:尊敬的先生您好!您已向XXX银行成功申请贷款1000万,请您按时还款……天下没有白占的便宜,后悔莫及啊…… 我当时劝他把东西留着自己用算了,这个兼职不安全,给的提成高,他不听,这不出事了吧。 李大成中枪了,有人举报他让扫的二维码跟某贷宝有关系。他本以为拿手机让人家扫了个二维码就会有小馅饼砸到自己的脑袋上,最后才知道,小馅饼的后面可能紧跟着一块砸的他头破血流的板砖。 有人向城管举报李大成的二维码有毒,反正是扫描不成了,城管到处追着他跑,他满嘴污秽激怒了城管,跟城管打起了游击战,三天两头地提着一个烂背包满大街的逃。后来,城管忍无可忍,双方打了起来…… 那一天的情况异常糟糕,李大成的二维码被城管撕毁了,手机被砸了,礼品被抢走了,他被揍的鼻青脸肿,白衬衫被鼻血染成了红色,眼睛变成了紫色,梳理的层次分明的白领发型被撒了一把土,三个身材魁梧的城管追着他跑。由于敌强我弱,李大成逃进了一个黑乎乎的胡同里躲了起来,他受到了惊吓,在那儿待了一天一夜。 第23章对酒唱歌 晚上十一点多,阿成回来了,鲁大头第一时间去找他,一脚踹开他的房门,一屁股坐到人家床上,说了一大堆废话,我们听得迷迷糊糊的,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鲁大头简明扼要的解释说:“阿成,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100块钱。” 我们听明白了,阿成从口袋里掏出100块钱递给鲁大头,他拿着100块在灯泡下照了又照,笑嘻嘻地对阿成说道:“钱是真的,咱俩的帐一笔勾销了。” 鲁大头很看重钱,喜欢投资,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败了差不多十年。他最后一次投资被骗了好几万,差点坐牢,他无力还债,只能贷款,他目前靠做兼职还贷款。他对我说过,说我没有吃过他吃过的苦。我搞不懂,一个没一点儿投资眼光的人为什么偏偏喜欢投资呢?每次投资都以失败告终,屡教不改,他变得越来越在乎钱,三块五块的都放在眼里。 上次我去交房租,发现身上没钱了,借了鲁大头30块钱,我对他说,我这个卡里有还有200等会儿取出来还换给你。他口头答应了,说没事儿,都是自家兄弟。 我们一块吃早餐,鲁大头话里有话地说,钱全借出去了,吃什么早饭? 我说,我身上还剩下5块钱,买几根油条随便一吃不就行了? 鲁大头带着怒火进了饭馆,埋头不说话,吃油条的时候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我心惊胆战地坐在他对面,心想,地下室住久了的人心理有点儿不正常吧?像鲁大头这种大龄又失败、长期住地下室的人心理肯定很压抑和扭曲。   鲁大头忽然说,油条太干了,来两碗汤吧? 我想说,钱不够了,话还未说出口,他紧接着说,我请,你不用管了,反正我注定穷苦命,哥们儿就是穷死也没人可怜。 喝绿豆汤的时候更搞笑,他平均喝三口就让老板给他加一次汤,一碗汤一块五一共加了6次,老板都不好意思了。我都习惯了,我俩有一次吃面,他先把肉吃了,再说牛肉面没有肉,让人家给他加肉。 我们走在回去的路上,谁也不说话,气氛怪怪的。 鲁大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的绝望而沧桑,路人纷纷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他说了一句台词,老子注定穷死,贷款还不起,居然还有人借我30块钱! 话中之意很明显,我忍了忍怒气,说鲁哥你放心,你那30块钱我到了前面的银行那儿就还给你,我很讲信用,你又不是不知道。 鲁大头止笑,眼睛盯着我,说你能还给我多少钱? 我说,当然是30了,我借你30块钱啊。 鲁大头失望地说,我不要30,我要200。 我说,我借你30块,为什么还你200? 鲁大头止步,瞪着我说,我要还贷款。 我说,你要还贷款,我也不能借你30还你200啊? 鲁大头说,你看这样行吧,我借你的。 我说,我卡里就200,我还要吃饭呢。 鲁大头急了,说我要还贷款啊,咱他妈还是好哥们儿不? 我说,就算你要还贷款,我也不能拿吃饭的钱替你还贷款啊。 鲁大头不说话了,我们默默地回到地下室……他三天没搭理我和李大成,李大成知道此事后对我说不要紧,北京压力太大,脑子不正常的人多了…… 凌晨了,鲁大头讨完债默默地回去睡觉了,整座城市也静了很多,路边站着几位身份可疑、搔首弄姿的时髦姑娘。街边的多家小饭馆灯火通明,晚上吃宵夜的人络绎不绝,我们身后的一家火锅店的生意异常兴隆,客人排队排到了马路边缘。我和阿成找了一家性价比较高的饭馆点了一盘花生米、一盘金针菇、四个炒鸡蛋、四瓶啤酒,我俩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说话,啤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我伸手拦住阿成即将往嘴里送的酒,道:“阿成,别喝了。” 醉醺醺的阿成放下酒杯,仰望黑色的夜空说:“我已经来北京快两年了,以为到大城市混能存俩钱,没想到混到他妈这一步,被城管追着跑,哎,我现在跟个要饭的一样。” 我说:“现在都混到这一步了,你要是有个正规的工作也许不会这么落魄。” 阿成说:“正经工作?北京房租太贵,上班那点儿工资去掉吃住几乎没了,还是创业靠谱。” 为什么来北京的同学和朋友混的是一个比一个惨,按理说不应该啊,这里可是首都啊。这问题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疑问,我问过他们,说你们来北京一两年了,难道没存住钱吗?怎么惨到住地下室,你们拿钱鬼混去了吧? 我问阿成,说:“你说为什么这儿的很多人混的很差劲?” 阿成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道:“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工资高的地方消费高,吃住特别贵,打工很难存住钱。打出能赚到钱是没错,但不一定能存住。话又说回来,你回老家没钱赚,家里发展的好谁他妈会来这儿遭罪啊?”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对,老家经济差,在老家赚不到钱。背井离乡去大城市捞金也存不住钱。这年头,电器手机不贵,买个电器用一辈子,而衣食住行却贵的要死。老百姓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都注定是穷,这世道怎么了?老百姓混的买不起车、买不起房,一年到头瞎忙活儿。” 我无法安慰李大成,人混的穷,主观在于自己,客观也许跟现实有关系吧。主观来讲,作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能做的只是努力,客观上就无能为力了。大多数人活的很累,很穷,做着很廉价的工作。很多人娶不起老婆,没有车房,就连中国女人都瞧不起他们,因为他们“很没出息”。 李大成说了一大堆自己创业的雄心壮志,他和鲁大头属于痴迷于创业的穷人,唯一不同的是,白领气质十足的李大成忽悠别人说自己是老板经理什么的还能糊弄过去。而鲁大头一身俗气,说自己初中毕业都有困难。他们是我北漂途中遇到的想成为爆发户的“大梦想家”,有人最后都心想事成,又灭亡在自己的事业上。 那一晚,阿成对北漂绝望到了极点,叙述了北漂一年多来的艰辛和失败。我陪他喝了整整一个晚上,两个人干掉了十几瓶啤酒,大家喝多了到路边的杨树下吐,他撕掉自己特意在外人面前装出来的白领气质,我彻底露出痞子作家的天性,二人满口脏话,扬言要操翻这世道。 阿成搂着我的脖子信誓旦旦地说:“等哥们儿有钱了咱他妈去吃烤肉。” 我头脑晕乎乎的,说“对,咱他妈也去找高质量的外国小姐,找1000的。” 夜风很冷,风中夹杂着凄凉的味道,天空没有月亮,街上的人逐渐由多变少,路边那几个搔首弄姿的小姐各自找到了自己当晚的“归宿”,跟几个染着黄毛的男人走了。 那一晚,两个喝的东倒西歪的男人坚信什么都会有的,他们眼前的生活一团糟,这不妨碍他们对酒高歌,一个叫阿凡的男人看到了一个叫阿成的男人脸上的泪水。 阿成的脸色异常憔悴,生活在他脸上刻下了几道浅浅的皱纹。 阿凡胡子邋遢,每次遇到这种压抑的情景他都会想家。 一个叫颜佳的姑娘打来电话,对他说:“阿凡,我希望你好好的,早点休息。” 挂完电话,他的心中充满了温暖。 第24章阿成走了 第二天起床,我的头很疼,给领班:“黑巫婆”打了个电话,说:“我今天不舒服请个假。” 黑巫婆在电话里对我恐吓加啰嗦了长达十多分钟。 我把电话丢在床上,穿好了衣服之后,黑巫婆还在不遗余力地唠叨。 我拿起电话,不急不慢地回了一句:“闭嘴,老子请个假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说完挂了电话,感觉太爽了,工作了才知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洗漱完毕后去找阿成,正巧碰到房东在清理他屋里的垃圾,房东告诉我说:“阿成退房了。” 我得知此消息,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阿成最终还是不辞而别了,临走的时候没跟我们打招呼。人去屋空,只剩一张破席和几双破旧的皮鞋,地上撒了一堆烟头。门后面堆了几瓶装有黄色液体的脉动瓶子,那是阿成晚上用来放水用的,脉动口大,是居住在地下室的男性的最爱,厕所太远了,有了脉动能节省不少事。 我拿走了阿成留下来的一双价值35元的皮鞋,记得他带我第一次去酒店当服务生的时候借给我的就是那双鞋。那时我穿着他的破皮鞋跟在他屁股后头,像他的小弟一样,他走的很快,带着我去传媒大学的西街买了一条30元的劣质黑裤子,酒店服务生要求三黑,黑头发、黑裤子、黑皮鞋。 我躺在阿成的床上,点了根烟抽起来,想着来北京那么久了,往日做兼职的往事历历在目,周六日几乎从没断过兼职。一直以来都是阿成找兼职,找到了再拉上我,那些看似低贱的兼职养活了我们这群不起眼的小北漂,现在想起这些不免心中无限感慨,哎,阿成走了。他有领导能力,我相信他终有一天会成为老板。 我丢掉烟头,站了起来,手里拖着阿成的皮鞋,感觉他人还在身边,鞋里似乎还有他脚的余温,我想到他常对我说的一句话,“阿凡,你有没有觉得做兼职的时光很磨人?” 我曾建议他找一份正规的工作,他没有学历,找工作处处碰壁。 据鲁大头说,阿成买过一个本科学历,在房地产干过一段时间,后来他说做销售的全是穿的斯斯文文的流氓骗子,烂人太多,销售内部的勾心斗角太严重。辞职后的他发誓只创业,不再为他人打工。 在我看来,他很努力,很积极,很能吃苦,到处做兼职,不在意别人鄙视的眼光,执迷于自己的创业理想…… 北京这座拥有2000万人的一线城市,近几年来平均每年有17万人来到这里,又有14万人离开。人来人往,流动性很大,大家来自全国各地,相遇于北京,彼此之间或许没必要建立深厚的友谊。 彼此告别之后,距离足以冲淡一切的友谊。生活是自己的,生存是残酷,谁也帮不了谁,谁也不能依赖谁。 能在一起之时就该珍惜,坦诚相待,永别之时就该忘记,相忘于江湖,你走了,他来了,朋友更新快,我们最终是要注定一个人生活。 鲁大头得知阿成走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他正在炒菜,空间不是很大的屋里弥漫着炒菜的味儿,他嘴里叼着烟,烟灰全落到锅里,他眯缝着眼睛淡淡地说道:“北京就是这样,每天都有人走,不必伤悲,习惯就好,总有一天你也会对这些麻木的。”   我说:“阿成走了,以后见不着了。” 鲁大头打开手机,朝锅里照了一下,发现锅里有一只炒的肢体模糊的蟑螂,他不紧不慢地用短粗的手指把蟑螂捏了出来。 我问道:“是蟑螂吗?” 鲁大头扭头对一脸惊讶的我说:“阿凡,地下室蟑螂多,他们可能出现在你的锅里,不要觉得恶心,习惯就好。” 我感到一阵恶心。 鲁大头熄灭电磁炉,淡淡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习惯这一切,对一切麻木,朋友算个屁,只有钱才是最实在的。总有一天,你会被社会同化。阿成说的对,在北京谁他妈认识谁啊,他都这么说了,我们把他忘了吧。再说了,他又不欠我们的钱。” 眼前的鲁大头格外苍老,双眼疲惫,目光呆滞,他望着锅里的菜,嘴里的烟头烧到了烟把,鼻孔和嘴巴一起冒烟儿。 鲁大头津津有味地吃着锅里的饭菜,嘴巴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活脱脱一个在工地干了好多年的农民工。他看了看还站在门外的我,说道:“阿凡,扔了吧,你留着他的破鞋当作纪念吗?把鞋扔这儿吧,一会儿我拿出去跟这些破书一块给卖了,说不定能换包烟呢。”   我把阿成的鞋子丢给了鲁大头,转身回到屋里又收拾了一些空瓶子一并丢给了他。他很高兴,手舞足蹈地说:“这些东西卖给收废品的足够买包钻石了,五块钱的钻石,够抽两天了。” 两天后,我给老海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去合租? 老海说,过几天吧,这几天跟黑臀商量着分“家产”呢。她说了,电磁炉、电锅、电脑分给我,这些都是我买的。我老婆对我不错吧,毕竟在一张床上睡了几年了。 我苦笑着说,不错,她对你很不错,对了,你想好咱俩合租了? 老海说,等我,我过几天找你…… 我对老海的回话很满意,我租的房子一月三四百元,距离房租到期还有整整十天时间,若提前退房,房东不退给我一毛钱。若租期到了,我要是多住一天,他会按一天50计算,房租晚交一天扣押金100,晚交两天,他就把押金扣完了,接着也就把我赶出去了。 我见过房东个娘们儿把一个租客轰出去的画面,她先把租客的生活用品扔出去,接着拿扫把人家往外赶,嘴里说着鄙视加侮辱性的话。 那个租客是一个刚毕业的小伙儿,搞音乐的,只因晚交了三天房租而惨遭此悲剧。我动了恻隐之心,在他走了很远的时候追上他,塞给了他100块。他感动的声泪俱下,说有了钱一定还给我。 他是我在北京认识的唯一的一位流浪歌手阿吉。 在我们的印象里北京的房东大多数都是土匪转世,租客退房的时候,他们故意挑刺儿,想方设法克扣人家的押金,更有黑心房东猛宰人家一刀不退押金,他们找很多理由,诸如屋内卫生没打扫干净、屋内设施被用破了、床铺木板破裂……   我想好了,即使我租了其他地方的房,这边的房子不到租期到期那一天坚决不退房,用北京话说就是,死磕到底!哪怕房子空着不住也坚决不能便宜了房东! 在小区里捡到的那笔钱还没舍得花,不到换房那天坚决不动,我把钱藏在床下的垃圾袋里,平均一天翻出来数两遍,生怕被偷走了。这笔钱是我搬离地下室的资本,我想尽快离开地下室。? 第25章何以为家 北京的天气冷的很早,突然降温了,冷的让人猝不及防,人们换掉短袖、穿上长袖,街上的美女还是穿着吸人眼球的裙子。 遗憾的是,夏天早过去了,那时候我们喜欢走在大街上看美女,当她们撅着屁股喝胡辣汤的时候,我们轻而易举地观赏到她们裙下的美景。当她们骑车时,风儿轻轻吹起她们柔软的裙子,裙子底部的风景是相当迷人的。有眼福的话还可以看到裙子里令人流口水的光景,有的女人裙子里什么都不穿。 我们喜欢去桥边的低处坐着,桥中间很高,美女们从那儿走下来,裙子被吹起,我和鲁大头看的是“望眼欲穿”,鲁大头把口哨吹的很响,嘴边口水悄无声息地流下来。 李大成属于异类,他对美女不感兴趣,偶尔讽刺我和鲁大头,说跟没见过不穿衣服的女人一样。 我们怀疑李大成那方面有问题,他不看片儿,做完兼职回到住处,忙碌了一天得释放下压力吧?有女人的用女人,地下室很多外出打工的小夫妻或者恋人就是这样的,到了晚上女人就开始扯开嗓子叫,声音如同杀狗的一样,男人则咬紧牙关,拼命发功,汗流浃背,同时,汗水滴落在女人的香背上; 没有女人的男人看个片儿也是不错的选择,或者关上门,解开拉链,进行自我安慰。我很少见到有女人单独居住,大多数女人跟男人住或和闺蜜住。 李大成没有女人也不看片儿,他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鲁大头骂他装纯,我认为他那方面有问题。 反正人都走了,阿成没把我们当朋友吧?电话打不通、QQ不回复、微信没个消息,人间蒸发一样。他走后的第二个晚上,左叔打来电话,说下个月准备结婚,希望我能去参加。 跟他寒暄几分钟,我告诉他说我去不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公务繁忙,抽不开身。 左叔很失望,先把我骂了一通,说人不到礼到也是可以的,大家都是兄弟,要不是毕业那会儿你没跟那帮混蛋一起踹我我也不请你。 我握着手机憋不住想笑,左叔身上挨的最重的那几脚是我踹的,脚脚击中要害。 左叔母亲去世的早,父亲瘫痪失去了劳动能力,靠结了婚生了子的哥哥供他读大学,他不是一个勤俭节约之人,他花心是出了名的,他喜欢在女人身上花光自己的生活费。 大学那会儿,我瞧不起他,他人丑却高度自恋,拿着哥哥的血汗钱追各种风格的姑娘,借我的钱不还还说我不够意思,多次追名花有主的姑娘而被揍的鼻青脸肿。 左叔也瞧不起我,鄙视我没追到喜欢的姑娘,鄙视我没有他追的姑娘多,鄙视我在女孩面不会油嘴滑舌,鄙视我软件没他学的好…… 我对他的鄙视埋在心里,在毕业的时候爆发了,趁乱踹了他几脚。他对我的鄙视挂在嘴边,上课的时候,他常在女生面前讽刺我没他软件学的好。   再想到这些,我心里又冒起了怒火,我不记仇吧,但心里不爽,不再听他废话,说下次你结婚我再去吧…… 在毕业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左叔就准备结婚了,同班同学各奔东西,从事各行各业,本专业三维动画几乎没人做,现在回忆起曾经回不去的大学时光不免感慨万千。哎,再回首大学时光,发现同学之间的摩擦和矛盾不是什么事儿,曾经自己幼稚过、执着过、痛苦过、开心过……一起走过的时光值得用后半生去怀念,那些青春岁月是最美好的。 在农村结婚可不少花钱,聘礼起码十多万,女方可能还要求车和房,她们也不考虑自己是否值那个身价,其中有的女的上学的时候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 我们90后这一代男多女少,而大多数男人又属于穷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也不能不找女人。既然得结婚,那就随女人坑去吧。 左叔结婚的钱是他哥东拼西凑给凑的,我不敢想象十几万他是怎么在农村凑到的?我打开手机,给左叔转了200元钱,那是我想用来租房的钱。转完后给他打了个电话,笑呵呵的对他说:“我刚才给你转了200元红包,人不到钱到。” 左叔在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说:“谢谢你阿凡,我回头把喜糖给你寄过去。”   晚上九点多钟,冷风吹起,我一个人漫步在传媒大学附近,夜空是黑色的,看不到星星影子,雾霾白天遮住了太阳,晚上又遮住了月亮。 我在这座城市里是一个小小的过客、落魄的浪子,我觉得自己小的如若无物,找不到归属感。我问过在其他城市漂泊的同学,他们也和我有同感。在南京的阿杜说,在外面只有漂泊,在家里才有生活。 漂泊的这些日子,生活告诉我,不仅女人需要安全感,男人也需要安全感,人的安全感也许来自于钱,目前的一切烦恼说白了不就是没钱吗?苦和累、日子的磨人不都是为了钱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意识到钱的重要性,衣食住行离不开钱。 我24岁了,没有钱,没法买车买房、结婚生子,这些生命中最基本的东西我无法得到,什么贵,吃的贵、住的贵、车房贵、老婆贵,就他妈工资不贵。 半年来的漂泊着实很磨人,我厌倦了住地下室的日子。我越活越坚强,总对生活满怀希望,却他妈看不到生活的希望,累的像条狗。 何处是家?我是回家种地,还是在他乡买房? 我不知道…… 每次我爹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相亲的时候,我总挂断他的电话。他生了一个混蛋儿子,一个没出息的儿子,他供儿子读了大学,希望儿子走出农村,他想不到的是儿子别说走出农村,就连将来买车房的希望都看不到。虽然他一直在努力,周六日很少休息。 何处才是我家,我想起了颜佳,爱她就给她一个家,我没能力给她一个家,认识半年了,从未给她过什么承诺,她到底是我的什么,我又是她的什么? 夜里十点,我坐上最后一班地铁,去颜佳那里寻找安慰,让我疲倦的心得到暂时的解脱,我渐渐依赖上了这个漂亮又温柔的姑娘,也许是因为她那柔软的如水一样的身体。 第26章兄弟重逢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李大成了,没想到的是,他又回来了。 晚上七点多,我下了班,躺在床上优哉游哉地抽着烟,上了一天的班很累,大家心里很恼火,领班黑巫婆事儿多,整天被她骂,她那张没事找事的大嘴一天到晚唠叨个不停。 每天下了班之后,我习惯性地抽两根烟,以此放松心情。 我听见有人敲门,起身去开门,看到了消失了短短几天的李大成,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惊呆了。他面容憔悴,头发乱糟糟的,胡子邋遢,双眼无神,眼袋很黑,比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消瘦多了。他在网吧里睡了几天,最后被网管赶了出来…… 李大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疲倦的笑容,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狼狈的像个叫花子。 我招呼进屋坐,问道:“吃过饭没有?” 李大成说:“身上一分钱没有,哪还有钱吃饭啊,在网吧睡了几天,两天就吃了一碗泡面。” 我屋里有半包面条,一包花生米和几个西红柿,用电锅给他做了一锅白水面条,配了两个菜,凉调西红柿、花生米。 李大成捋起袖子,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像个被关了很久没吃过饱饭的犯人,一大撮面条被他塞进嘴里,他用力地往嘴里吸着,那些面条犹如无数条长长的蛆虫在他嘴里蠕动,他下巴上糊满了花生豆上的油和面汤,他上衣领口里塞进了一些面条残渣。 我已经记不起李大成在我这儿蹭了多少顿饭了,他只要没钱吃饭了就来找我蹭饭,我出钱买食材,做了饭两个人一块吃。我以为这就是所谓的患难与共的朋友,好朋友就该如此,困难的时候互相拉一把,有饭一起吃,有烟一起抽,有活儿一起干。 李大成也许从未记得我对他的恩惠吧?他说他很讲道义,我说我不懂义气,我只讲朋友,真心相待,互相帮助。每当我们讨论这些的时候,我总加上一句,我认为所有的义气都是拿来出卖的。 事实证明,我的话是正确的,在不久的以后阿成证实了我的话,满嘴义气的人是最靠不住的。我没见过整天嘟囔着义气的人真讲义气,背叛兄弟的倒是不少。 后来我落魄了,李大成发达了,他却忘恩负义,丝毫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他很会利用别人,对曾经帮过他的人忘恩负义。 鲁大头说过,李大成是个没良心、狗眼看人低的货色。他们二人面和心不合,大家在一起勉强做朋友。   我们三个人的命运注定会有分不清的瓜葛,也许我就是连接三个人的那一根纽带。 我给鲁大头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那根回来了,让他准备点儿啤酒。 鲁大头在电话里哮喘了半天,说:“我身上钱不多了。” 我说:“你现在路上买点儿,回来了我给你钱,行不?” 鲁大头很爽快地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鲁大头提着几瓶啤酒回来了,他责怪李大成,道:“阿成你到底什么意思?大家都是兄弟,你丫怎么说走就走了,也不打个招呼?还把我和阿凡当兄弟吗,你说?” 李大成羞愧的满脸通红,说道:“鲁个你……我当时不是不想拖累大家吗?” 鲁大头满脸堆笑,侃侃而谈,一边说一边拍阿成的肩膀,我也跟着附和,笑呵呵道:“就是啊,阿成,你说你把我们当兄弟吗,不辞而别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大成尴尬道:“你们听我说,我不辞而别是有苦衷的,我身上没钱了,是为了拿到那一百押金才退房的。” 我看鲁大头没什么反应,我猜想,李大成欠他的那一百肯定还给他了。 李大成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虽然讲义气,对朋友是出了名的够意思,但我他妈绝对怕麻烦朋友,出来混十来年了,从未吃过朋友一粒花生米,大家都不容易,与朋友交都是我吃亏。” 鲁大头抿了口小酒,瞟了我一眼,又转向李大成,道:“什么?你说你没麻烦过朋友,你说的是真的?你看看你现在吃的花生米是谁给你买的?你在阿凡这儿蹭饭的次数还少吗?” 李大成的脸立马红了,尴尬地瞅了我一眼,手里的花生米攥的很紧,一句话说不出来,表情僵硬着。 我赶紧缓和气氛,笑着说:“哎呀,大家都是兄弟,你们俩喝多了,别瞎扯淡了,干,快喝一杯。” 鲁大头起身回屋,说道:“我去屋里要拿大碗,今晚不醉不归。”   李大成看看我,脸色不那么红了,道:“不好意思啊,阿凡,我知道半年来没少给你添麻烦,我还真没这样麻烦过兄弟。” 我端起酒跟他的杯子碰了一下,客套道:“大家都是朋友,我这人就这样,朋友困难了,能帮一步就帮一步。” 李大成斩钉截铁道:“你放心,我这人很讲义气,你以后有困难了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帮。” 我说:“行行行,一定一定。” 李大成说:“以后你要是有困难了,只要我知道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主动帮你,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你这人要面子,不好意思张口让别人帮你。” 我喝了口带劲的啤酒,心里很安慰,道:“只要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没在道上混过,但还是知道什么叫朋友的。” 李大成说:“对对对,大家都是兄弟,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放心好了,到时候你有困难我一定帮你,不帮不得好死。”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把竖起来的三只手指放下来,我最讨厌男人发誓了。 鲁大头停止吃菜,以一种黑社会老大的口气说:“阿成,你说你不吭声走了,这事儿办的让弟兄们很没面子,大家好歹相识一场,在这破地下室拜过把子的不是?你有困难,你说出来,有钱出钱,没钱出力。遇到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总会过去的。” 李大成连连点头,道:“没错,一切都会过去的,大家谁要是缺钱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鲁大头一口酒喷出来,赶紧补充说:“对,话是这么说,不过你也知道,我是没钱,真没有钱!到现在还要还贷款呢?” 我赶紧端起酒,说:“对对对,有难同当,来干!” 鲁大头擦了擦嘴上的啤酒沫,很自信地说:“兄弟们,我们要坚信,什么都会有的,总会有那一天的,到那时,我们老牛吃嫩草,美女享用不尽,来,为那一天干了这杯!” 我们三人举杯痛饮。 李大成站起来,一手扶着鲁大头,一手扶着我,说:“从今天开始,我就真把你们俩当亲人了,鲁哥,你是我亲大哥。阿凡,你就是我亲二哥。” 语气之真诚,话语之真情,堪称感天动地。李大成被自己感动了,声音哽咽,就差哭了。 我道:“阿成有事尽管说,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你是比较重感情的人。” 阿成再也忍不住,哭着说:“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人了……”   我第一次见他哭,一时不知所措,鲁大头赶紧给他擦泪…… 喝到半夜,我们觉得不过瘾,我又跑到超市买了几瓶啤酒。 那晚我们都喝多了,阿成吐了半夜,最后趴在床上睡得像头死猪…… 第27章生活所迫 第二天醒来,我把鲁大头扶回他屋里,再把阿成的身体摆平在床上,让他睡的舒服些。 我顾不上洗脸,赶紧点了根烟,给黑巫婆打电话请假,说我要去附近找房子,十万火急。 她一如既往地啰嗦,我一如既往地忍无可忍,又一如既往地果断挂断了她的电话。 时间十点多了,我赶紧洗把脸收拾下,向传媒大学地铁站走去。 回想起工作的几个月,我很少请假,工资不高,周六日没工资只能做兼职赚点儿小钱,每个月要给家里寄回去一部分……我是穷的连假都请不起啊,公司里请假并不难,管理制度宽松,我们的活儿不算太多,请假唯一的困难是黑巫婆这一关。大家的工资又不是她发的,人手又不是不够用,偶尔请个假她有什么好为难我们的? 像黑巫婆这种具有极端的女权主义的娘们儿的最大的可悲和可恨之处就是,仗着自己那一点儿领导小权耀武扬威,压榨下属,只有滥用了权力、压榨了员工,才能满足她卑贱而又强势的心理需求。 我擦!我想不明白了,当个小领导有什么好牛的?三十多岁的单身娘们儿,到现在也没男人要,肯定被男人用过,这是毋容置疑的。大家私下说她跟主管刘胖子关系不一般,肯定有不止一腿。有几回晚上加班,公司人很少,有人看到他们俩一块进了女厕所。 阿成没地方住了,我决定把房子让他给住,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睡大街。 前一天晚上他很无奈地对我说,阿凡,离开的这几天我整天睡网吧,你不知道有个住的地方有多幸福啊,北京之大没属于我的栖身之所。 是啊,北京之大没有属于我们的小窝,没有一寸土地是属于我们的,我们处于社会最底层,买不起房不说,就连租房也困难。在我看来,这儿除了钱之外再没什么好的了,我们属于这座国际大都市的浪子,房子不是我们的,女人不是我们的,钱不是我们的……我们一无所有,靠奋斗是远远不够的,我忽然觉得这座城市的2000万外来人格外可怜。 阿成没地方住,我得尽快给他一个临时的住处,把我的小地下室让给他。经思索再三之后,我决定动用那笔捡来的不义之财去附近找一间房子。 老海得知我准备搬离地下室后很惊讶,说你行动的太快了,你先去找,到时候我入住的时候再给我房租。 我说,找个平房吧,楼房住不起。 老海说,你说了算,放心吧,我不会亏我,房租平摊,从我住进去的那天开始计算租金。 坐上地铁,我兜里揣着将近2000元人民币,一路上脑子里无比纠结,想着应该租个什么价位的房子? 半个多小时之后,我来到了双桥附近的一个村子,找了一个中午,打了50多个租房电话,找到了一个850元的公寓式的房子,押一付一,在与房东商量好合同后,我颤抖着双手掏出了1700元人民币。 房东是位山东大汉,他咧着叼着雪茄香烟的臭嘴,粗鲁地夺过我手里的钱,说:“怎么还舍不得啊?小伙子,我跟你说,这儿的房子是他妈相当便宜的。你放心,押金到时候还退给你的,只要你住满半年,否则押金就他妈没了,哈哈……” 我手里捏着签下的没有法律效应租房合同,心想这儿的房东怎么看着像土匪转世? 下午二点多的时候,我迎着刺骨的寒风从双桥走向传媒大学,途径几个小吃摊,犹豫再三,没舍得买一个饼。肚子咕咕直叫,胃痛难忍,这才想起来,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我想,为了阿成,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暂时又有地方住了,不至于流落街头了,我也彻底搬出地下室了,两全其美吧? 那时候的我单纯而善良,我希望生命中的每一个朋友都过的好,尤其是那些善良的朋友,能帮一把我绝对不会踹一脚。 老海突然打来电话,问我说:“我房子搞定了没有?” 我说道:“租好了,就等你给我分摊房租了。” 老海很满意,说:“我明天就住进去,反正与黑臀商量的差不多了,终于能净身出户了。” 说完他挂了电话,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不是说过几天再搬进去吗? 在传媒大学附近,我拗不过饥饿的折磨,花三块钱买了个鸡蛋饼,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鸡蛋饼,是我一天下来吃的第一顿饭。 我边吃边走,在不远处的桥边,见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圈,不断有人喊“打,打死他!打他妈!……” 中国人一向有围观的天赋,有嫌别人死的不够快的天分,一群幸灾乐祸的狗,一起瞎起哄,唯恐别人死得太慢。 我啃着饼,走向前方,很纳闷儿,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一群看笑话的狗高兴地不断叫好?出于好奇,我偷偷加入了狗的行列,走进去一看,三个人正在揍一个体型瘦小的人,对他拳打脚踢,那人被打倒在地,双手抱头,他求饶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我推开一拨狗一看,顿时就傻了,是阿成!我扔掉手里的饼,速度极快,跑上去拽开一个家伙甲,又踹了旁边的另一个家伙乙,又用练过两年的右勾拳打了丙一拳。随即趁机拉起阿成,他被打蒙了,他推开我,继续躺在地上,不断嚷嚷着:“求你了,我不敢再偷了”。 阿成居然去偷东西了?我脑子一下子蒙了,他怎么去干这勾当?在我走神的时候,身后的有人踹了我一脚,我跟阿成一并倒在地上,他们一边操着太监一般的方言,一边喊着弄死他们。 我用身体当肉盾护住阿成,背后迎来一阵脚踢,他慢慢清醒了。 我扯开嗓子大喊一声:“卧槽泥马!” 趁他们发愣的瞬间,我拽起阿成冲了出去,跑了很久,甩掉了那群家伙。 阿成满脸淤青,浑身泥垢,无神地坐在路边,许久不说话,我咬着牙逼问他道:“为什么去偷东西!” 阿成有气无力地说:“没钱了,去超市偷点儿吃的,住的地方也没了。” 我说道:“我那间房子还有十多天到期,你先住我那里吧,我刚刚又找了一间房子。” 当天晚上,我收拾了家当,搬去了新的住处,阿成送了我一路,为了节省打车费用,我们两个人抬着行李走了大约六公里,走累了就坐下来,各自抽烟。 第28章海军辞职 安顿好住处之后,我回到地下室请阿成吃了顿水饺,他一声不吭地吃着水饺,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成突然说道:“阿凡,你还记得吗,我以前指着一个乞丐对你说,如果某一天我没钱吃饭了,我也会像他一样上街乞讨或者行骗。” 我看着无精打采的他感到一阵心痛,我默默地吃着碗里的水饺。 阿成咯咯地笑了起来,说:“没想到今天居然去偷吃的,我太窝囊了吧?阿凡,你够意思,为我挡住那些拳打脚踢。” 我无声地看了他一眼,他低着头吃着饭,几乎把头埋进碗里,他哽咽着,我不知道他是感冒了还是哭了。 我说:“人被逼到份上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阿成笑了,道:“没错,我今天偷东西也是生活所迫,我找不到好的工作,我没你有文化,你能坐办公室,我不能,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跟鲁大头很嫉妒你,你过得比我们好!” 我停止往嘴里送水饺,愣了许久,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哈哈大笑个不停。 天色已晚,室内的灯泡太暗,我看不清阿成眼里是否藏有泪光。 在阿成的笑声里,我听出了生活的沧桑,他刚刚二十多岁,时光已在他脸上刻下了本不属于他的沧桑。他长期生活不规律,起早贪黑的去创业。14岁步入社会的他经历了不少的残酷的磨炼吧?如果他成熟也是被催熟的,被残酷的生活的考验催熟的。 阿成抽了一口烟,长叹一声,道:“阿凡,生活太他妈磨人了,总有一天我们会变得现实,现实意味着残忍,卑鄙,自私自利,忘恩负义,尔虞我诈,我们会变得只认识钱的,什么朋友啊友谊啊没用……” 一个礼拜后我失业了,失业是期待已久的事情。 当初面试的那些日子我处处碰壁,盼着有公司收留我这个没工作经验的应届毕业生。 工作之后,我又盼着辞职,期待失业,工作太束缚了,这种束缚好像比无业难受多了。 前面提过,黑巫婆最喜欢压榨部门内部的刚毕业的应届生,被她压榨的员工有三种选择,要么辞职,要么忍气吞声地任她宰割,要么反抗到底。我选择了奋力反抗,她看我不顺眼,处处针对我。 黑巫婆每天给我分配的工作量很大,其他同事的比我的少的多,与我“享受”同等待遇的还有海军,他和我都是应届生,他胆小如鼠,被骂的掉渣也不敢说一句话。后来,他受够了这份工作,在喝下大半瓶二锅头之后奋勇反抗,半夜给黑巫婆打了一个电话,把她大骂一通…… 第二天,海军被公司辞退了。我很佩服他的勇气,他说那晚喝多了,太冲动了,结果把自己搞失业了。 海军辞职当晚,我为他送行,请他吃了顿饭,大家提起工作中的种种不快,他显得很气愤,一边拍桌子,一边问候黑巫婆她全家和她本人的泌尿系统。他嘟囔个不停,把黑巫婆骂的猪狗不如,一些吃饭的客人见他满嘴脏话以为他八成是疯了,纷纷对他避而远之。 我第一次见海军发牢骚,愿来他背地里很有“魄力”。 在公司里,我们瞧不起海军,他被领班骂的时候,大家都趴在工位上偷笑,无缘无故地被骂是海军工作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海军最后一次被骂是因为黑巫婆的手机忘在家里了,她在工位上发牢骚,海军正好从她旁边经过,她冲他大吼,说要不是管理你这混蛋,我也不会气的手机都忘带了,你说你活着什么用…… 海军没敢啃声,默默地回到工位上,低着头干活儿。 我们鄙视海军的懦弱,却羡慕他有个脸蛋白皙、腰肢纤细的女友,他们一起租了一间房子。一些男同事很排斥海军,嫉妒他晚上可以使用漂亮的女朋友。他们找不到女朋友,只能拿着少的可怜工资去一些偏僻的街道找那些散养的小姐。 我安慰着发怒的海军,口是心非地说,海军你想开点儿,受点儿委屈正常,工作不就是这样吗?再说了,你看大家谁能比得上你,用着免费的女孩儿,人家还是个大二的学生。   海军说,别扯了,她跟我之前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她才19岁啊,她说我是她第12个男朋友,你说她是不是很贱? 我大吃一惊,惊到醉意全无,心说,现在的女孩儿真开放。我羡慕她啊,读着国内的知名大学,又玩过十多个男人。 海军倒了杯二锅头,一饮而尽,小脸通红,说我不是免费用她,一个月在她身上花3000块,工资全花她身上了,妈的!天天累的我腰疼。 我捂着嘴笑了,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你别不知足了,能满足就行,在这个女人缺少的国度里,女大学生更稀缺,你在人家身上花俩钱是应该的。 海军醉醺醺地说,你说的也是。 我说,北漂不易,谁不寂寞?你不寂寞…… 他一拍大腿,大声说,我这3000花得值,在这儿找个鸡也得500块钱一次·。 我笑着说,对对对,你这样想就对了。 海军被我说的满脸自豪,他脸更红了,随即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说今晚上我想用用你的嘴,下课后把嘴擦干净,抹上口红,在校门口的红玉宾馆等我。 电话那边的妹子笑的特别响亮,她嗲声嗲气地说,你讨厌死了,今晚准备好大力丸,让你明天直不起腰。 我听完立马硬了,那小娘们儿长得很水灵,要是能让我用一晚上就算死我也愿意。 海军挂掉电话,很爷们儿地摸了一把裤裆,洋洋得意地说,听到了吧,我今晚要用她的樱桃小嘴。 我鄙视了他一眼,说军哥潇洒,祝你今晚一“捅”到底! 海军喝完最后一杯酒,问道,今晚轮到黑巫婆夜班吧? 我说,我不知道啊。 从饭馆出来,我们途径公司门口,海军止步,摇摇头,拍了拍脑门儿,嘀咕一句,喝的头晕。 我说,回去吧,你以后不必受气了,你先走一步,我过几天也辞职不干了。 海军很潇洒地向我一摆手,说老子辞职了,现在什么也不怕,我得跟黑巫婆算总账。 我喝的晕头转向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朝公司走去,我看了下时间,当时是夜里九点多。 后半夜,我在学长屋里打牌,海军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他报仇了,真痛快…… 事情的大致经过是这样的,我们喝完酒之后,他趁着酒劲找黑巫婆算总账去了,把她锁在楼下的电动车先是大卸八块,再是砸的稀巴烂。他把电瓶和前后车灯砸了,一辆价值3000多元的崭新电动车被砸的面目全非。他把两个车轮子扔到了附近的通惠河里。 我在电话里笑的合不拢嘴,说你小子没喝多吧,扔车轮子的时候怎么没把自己扔进去? 海军笑道,你这家伙就不能盼着我好? 我说,开玩笑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海军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后再说吧,现在不想上班的事儿了,想歇歇,上班太折磨人了。 我说,那行,你先休息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注意点儿,小心警察上门逮捕你。 海军说,闭上你的乌鸦嘴……阿凡,希望大家还能在北京再见面,珍重! 我说,珍重! 挂了电话,我叹了口气,想着,北京很大,我们很小,分开后再见的机会很渺小了,我们会成为彼此生命里的过客。 学长明天还要上班,我们散了。 第29章重获自由 我回到屋里很快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海军又打来电话,说阿凡,黑巫婆报警了,警察正在到处抓我? 我慌了,说道,一辆动电车不至于吧,她他妈真报警了? 海军说,我很害怕,怎么办啊?你是我最亲的兄弟,一定要想办法帮我啊! 我脑子里很乱,一激动很利索地说了句,你赶紧跑吧,被查出来搞不好得坐牢…… 海军连夜收拾家当,逃之夭夭了,半个多月的工资都不要了。 海军“畏罪潜逃”后黑巫婆把压榨的矛头对准了我,她车被砸了心情很不好,把气全撒在我身上。 我他妈也不是吃素的,我奋力反抗,咱不输理,当然不能怕了她!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实在不行跟她拼了。看到她那画的熊猫一样的眼圈就恶心,瞅见她那硕大的屁股就来气,真想猛踹一脚试试脚感怎么样? 海军走后,我跟黑巫婆激烈地对抗了两天,她以各种借口给我施加压力,我的工作量多的白天做不完,晚上加班又没加班费,我自然不加班。黑巫婆借机扣除了我的绩效奖和全勤奖。 我无可奈何地面对这一切,有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无奈,想着每天做着机械的工作,做久了脑子就成机器了,这么点儿薪水还要忍气吞声,不想干了,我决定辞职……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公司,一把推开黑巫婆办公室的房门,办公室就她一个人,她正吧唧着嘴吃着爆米花。 我鄙视了她一眼,心说大家都是打工的,做底层员工的时候被领导欺负,难道做了领导就欺负底层员工吗?人是一种忘本的动物! 她惊讶地看着我,眼瞪的賊圆,先是愣了几秒,然后说:“你……你是不想混了还是咋地?咋回事,你吃错药了……”   我不跟她废话,利索地丢给她一句:“你他妈给老子闭嘴!老子不干了!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我把辞职报告用力地拍在她的办公桌上,然后扬长而去。 跑到财务那儿结了工资,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司,心里无比爽快,如饮甘露,我终于呼吸到了一口自由空气,没有工作约束我了,我自由了,与这群曾经与我狼狈为奸的家伙们彻底划清界限,我很讨厌黑巫婆,别说她三十多岁找不到男人,我诅咒她到了五十岁依旧单身,祝福她晚上急了去操树…… 我跑到超市买了包十块的香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面向天空长叹一声,辞职的感觉比在职的感觉爽多了,原来辞职是很爽的一件事。 晚上,我从住处坐车去找鲁大头他们喝两杯,庆祝我的辞职,我买了两瓶白酒,三个小菜,提着去了地下室。 酒过三旬,大家微晕。 鲁大头说:“阿凡,你丫就是行动比思想快,没脑子,辞职哪能那么冲动……” 阿成红着脸,说:“没事,大不了兄弟们一起创业,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一口,没钱了说一声,哥们儿帮你,当初是你帮我……” 鲁大头打断他的话,对他说道:“行了吧,你兜里还有几块钱?别寒颤了,哈哈哈!” 阿成尴尬地看了鲁大头一眼,把目光转向一边,抽了口烟。 我赶紧说:“我目前不要紧,不愁吃喝的,大家不必担心我。” 阿成丢掉烟头,说:“阿凡的房子明天到期,我该换地方了,这段时间做兼职搞了俩钱,租房足够了,哪像某些人,在地下室一住就是几年……” 鲁大头机灵了,冲阿成说道:“你什么意思?话里有话,这他妈不是明摆着说老子?” 我赶紧端起半杯酒,笑呵呵道:“住哪儿不一样呢?反正大家住的都不远,想回来就回来,地下室是大家的根基,大不了再回来住,大家喝完最后一杯吧。” 后来阿成去我那边租了间房子,那时候他赚了些钱,说为了照顾失业的我才去那儿租房的,我听了后很感动。我在三楼的最西侧,他在一楼的最东侧。 自由了,没工作了,趁着空闲,我想去找那些正在曾经的朋友们聚聚,也是时候了。 第一站去找我心目中唯一的艺术家老张,上次打电话得知他在西单附近卖画。 我穿上厚厚的衣服,迎着寒风,向艺人出没的西单出发。 早晨八点,正是上班高峰期,我在双桥排队坐地铁,排了半个小时才进了地铁站,又挤了三次才挤进地铁里。 地铁里人挤人,人多如蛆,拥挤的连一只苍蝇下脚的空隙都没有。我敢断言,一定有人在坐地铁的时候被挤出大小便,还可能有人被挤吐血,我虽然没亲眼所见这些看似夸张的情况,但我坚信它们必定存在。北京的地铁太挤了,最可恶的是有人在地铁里偷偷放屁…… 冬天到了,幸亏大家穿的比较厚,否则女性朋友挤一次地铁非怀了孕不可。夏天对于她们来说是“危险期”,衣服穿的很少,少到用一块布来遮羞。 在地铁上趁乱占女人便宜的混蛋有的是,网上经常曝光有人在地铁里向貌美姑娘伸咸猪手。还有几班公交车长年活跃着几位六十多岁的北京老头儿,以占姑娘便宜为人生乐趣,后来被曝光于网络之中,也算是给首都人民长脸了…… 据老光棍鲁大头交代,他在地铁里摸过的女人的屁股不下3000多个。他视女人浑身是宝,他上班那会儿,他早晨做好午饭,带着饭去挤地铁。如果饭挨着男人他就觉得恶心,如果饭挤在女人的屁股,他会觉得饭菜沾了女人味儿变得无比香甜。 与往常一样,地铁上全是玩手机的低头族,我扫了一眼,大多数女性的手机是苹果的。鲁大头说,她们的身份很可疑,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能那么有钱?他大胆断言,她们很可能是做那个比较特殊的服务的。我骂他思想下流,其实我心里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下地铁的时候差点儿下不来,迎面挤进来一群上班族。 刚走出地铁口,居然碰到了李大成,他站在寒风中,穿着单薄的褂子,冻的微微发抖,手里拿着一张二维码,唾沫横飞地向路人介绍扫二维码送礼品,路人不怎么理睬他,纷纷面无表情地从他旁边匆匆走过。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吸了不少雾霾,那天的雾霾很严重。他像个街边拉客的小姐,喊着“扫二维码送礼品!”的口号,孤独而又坚强,立在表情麻木的人群之中…… 我假装没看见他,从他旁边绕了过去,看到他又重新燃起创业的斗志,我心里感到些许欣慰。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我站在一棵掉光了毛的树下给老张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我放下手机,点燃一根香烟取暖,心里盘算着,这可怎么办?电话无人接,西单这么大,怎么找老张个王八蛋,难道无功而返不成?抬头望前方一看,一头熟悉的乱发进入了我的视线。我一步步朝那团乱发走去,我发现那团头发下掩藏着一张肥脸,老张…… 第30章大艺术家 老张的形象如四年前一样艺术,披头散发,胡子邋遢,浑身颜料,坐在垃圾桶旁边画画。他表情冷傲,左手插兜,握笔的右手在画板上快速游动……这就是老张,最喜欢装大师的他画画的时候很能唬人。 他形象邋遢如乞丐一般,衣服被颜料染的花红柳绿,画架前面摆着个干瘪的大颜料盒,路人偶尔会给往颜料盒里丢点儿硬币或者钞票。虽然天气很冷了,但他依然画的聚精会神,不在乎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人家往他颜料盒里丢钱他也不怎么在乎,听到硬币的响声只是会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作画。 我站在他对面的一棵树后面偷偷观察他整整一个小时,抽掉了半包烟。 想起还没吃早饭,花5块钱买了个肉夹馍,一边吃一边看他画画。 在此期间,老张他女朋友苏扬来给他送过一次饭,送完就走了。 我观察着他们,心生一阵感慨,四年多没见过他们了,老张似乎变老了,头发有些花白,孙慧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貌美如花、清纯羞涩的姑娘,她微微驼背了。她剪掉了长发,留起了短发,远远看去有一种女性的成熟。 是的,她早就成熟了,跟了老张不止四年,从他们考上央美开始就在一起居住。老张当年很文艺地说过,苏扬是他寂寞青春里的阳光,照亮他青春的荒凉。 当年我们画室的那帮混蛋对此话的理解是,老张说的过于高雅了,说白了就是,苏扬给了老张性,让老张在寂寞的深夜享受女人的温柔乡。大森说过,苏扬很美,属于那种能让正常男人瞬间就硬起来的女人。 我羡慕老张,从学生时代就有个死心塌跟着他的女人,不嫌弃他穷,一直跟到了现在,他靠卖画为生,混的跟个要饭的一样。 在高中以及大学时代,是我性念头爆发的高峰期,我想拥有一个异性来释放下性所带来的压抑。能在学生时代享受性之美是青春的一大享受,杨林就是因为毕业之前没摸过女人,毕业之后才不断地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后来工作也不找了。也许他是过早地醒悟了,看透了人生,不愿等到年老有钱了再去为老不尊,趁着还年轻力壮,不愿压抑自己,将人性完全释放,天天享受女人。我羡慕他,他是个富二代,家里任由他肆意挥霍。 见老张放下画笔,开始点烟,我走了过去,绕到他后面拍了一把,他吓了一跳,扭头看见我时表现的很吃惊,说:“阿凡,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班啊?” 我笑嘻嘻地说:“工作丢了,别提了,怎么,我没打扰大艺术家作画吧?” 老张笑的口鼻冒烟,眼睛眯成了一根线,忙说:“没有没有,今天雾霾严重,买画的不多,走吧,去我的住处,好好喝两杯。” 我们提着画具坐上了公交车,老张说:“我租的是个小区的地下室,地理位置不错,价格也便宜,还带窗户,一月才400多。” 我随意问了下他:“你住地下室多久了?” 老张说:“10多年了,上大学那会儿就开始租了。” 我看了车窗外的风景,说道:“老张,你好像是复读了五六年才考上央美的吧?” 老张沉默一会儿,说道:“差不多吧,记不清了,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了……” 老张画画画了十几年了,大学毕业后没找过工作,他不想过上班族的生活,他喜欢艺术家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每天画画,与世无争,我很佩服他的魄力。 过了上班高峰期,车上人虽然没那么多了,但也不少,车上座无虚席,很多人站着,老张很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身上脏,主动站在了一个角落,我们刚上车的时候是有座的。 到了下一站,有个老人下车了,老张看了一眼那个座位,又看了看提在手里的一箱颜料,其他人时不时用有色的眼光看他一眼。 我小声问他:“为什么不坐呢?” 他不好意思地说:“身上搞得脏的跟个农民工一样,怕人家嫌弃。” 我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远方。 地下室我是住过的,里面阴暗潮湿,空气不流通,他们两个是怎么坚持住10年的?老张一心想当艺术家,画画画了十几年也没遇到伯乐,他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毅力坚持下来的? 为了所谓的梦想,他北漂那么多年,这一切的牺牲和付出值得吗? 老张已经三十多岁了,我替他发愁。我扭头看了一眼疲惫的老张,他嘴唇干裂,目光无神,他心里累吗?考虑过何时摆脱艺术家这个梦想吗?考虑过那个跟了多年的女朋友吗? 当我陷入沉思时,一个啰嗦的北京老婆子把我从沉思中硬是给“拽”了出来,她嘟嘟囔囔的很让人讨厌,大意是嫌我不给她个老不死的让座。 你看出门在外多不容易啊,躺着中枪,坐着也能中枪,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由于北京的地铁较贵,考虑到经济问题,我常做公交车,会遇到很多年轻人给老人让座的事。 起初,我也向老人让座,这些老人大多数是北京人,操着一口北京方言,听了之后会自然而然地想起清朝末年的太监。由于几个本地人给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低到张嘴随口骂娘。鲁大头说北京人很爽快,我也觉得北京人骂人的时候特爽快,尤其是那些老头儿,骂人直接而爽快,是因为这些人靠拆迁赔偿的百万房产才变得狂妄自大吗?一部分人好吃懒惰、靠吃房租为生并以此为荣,我想,不知廉耻就是从这儿来的吧?他们养尊处优,甚至不需工作,这些怎么成了他们骄傲和自豪的资本呢? 我想不明白,没有了房子和收来的房租的支撑,论公平竞争,他们未必干得过我们外来人…… 比如这次在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站了一位老太太,我缓过神来时,见此人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摘掉耳机,听到这老玩意儿嘴里嘟囔着“岁数大了,站着腿疼,连个让座的都没有,年轻人素质真他妈低!” 我听后心情极为舒畅,如饮甘露,气死她个矫情的老玩意儿!我赶紧戴上耳机,悠然自得的继续听着周杰伦的音乐……心想,你们享受着最优越的民生政策,顿顿不离肉,营养那么丰盛,难道坐公交站一会儿能累死? 我心中烧起怒火,老子不让座,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让座不是中国的传统美德之一,只是一种礼貌,不是年轻人应该向老人尽的义务,如果因不让座就对人家心存怨言。这只能说,老不死的就是矫情,照这样说,其他地区的务农老人就没法活了?人家面朝黄土背朝天是怎么活下来的? 从此刻起,我这人还就变得“素质低了”,给老人让座的标准分为三不让: 一是看他(她)面不善,不让; 二是看他是养尊处优的老人,不让; 三是听他说话的口音是北京人,更不让…… 我不信他们在车上站一会儿能累断腿,若是因为别人不让座能气死,那我只能默默地为其送上祝福:那就死吧!   老张租的地下室不算太潮,带个通风的窗户,里面摆着一张画板,墙上贴着很多画,水粉、素描、油画都有。仅有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锅碗瓢盆和一些蔬菜,其中他和女友的艺术照格外醒目。我走近拿着它看了看,上面一尘不染,老张被照的格外英俊,苏扬如四年前一样漂亮,老张笑容满面地抱着笑容甜美的孙慧,看的出来他们的感情很深,深的令人嫉妒。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