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异界同者之暝狂明曌》 预告·壹 。。。。。。 “她是杀神之亲,是煞星,会给咱们村子带来灭顶之灾!” “你胡说!我闺女明明什么事也没有,是你这个江湖道士在这里胡说八道!糟蹋我闺女的名声!” “乐大娘,你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可是有修为在身的仙人,能胡说吗?” “说的没错,依我看,这橙丫头,就是一祸害!” “苏大婶,你。。。你。。。上个月你可还。。。” “我喜欢橙丫头是我一个人的事,可招来祸患就是全村的事了!” “你。。。你们。。。” “阿娘!” 。。。。。。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我。。。我想找个新家。” “怎么?你家乐阿娘不要你?” “不,不是那样的!” 。。。。。。 “你好像很眼熟啊。。。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二哥你不记得我了?” “等等,你不会连兄弟们也忘记了吧?” “。。。兄弟是什么?” 。。。。。。 “大人,请您过目。” “做的不错哦,继续再接再厉!” “禀大人,属下此次前来,乃是为了那位大人。” “花朝阿姐吗?” “回大人,是,那位大人最近滴水不进,粒米不沾,再这样下去,属下怕。。。” “对哦对哦,好久都没有去看过阿姐了,是该去看看她了呢。。。” “今晚便去看看!” “。。。大人,您可还有吩咐?” “没有了没有了,快点回去休息吧!还有啊,悠筑,你不要每次都是这样,会让我很不自在的,知道吗?” “回大人,属下明白,往后必会改正。” “好啦好啦,你也累了,先下去吧!” “是,属下遵命。” 。。。。。。 “乐大娘。。。” “怎么了?阿褵?”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想了很久都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所以这几日阿褵才会闷闷不乐吗?” “算是吧。” “对了,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为什么你听得懂我说的话?”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阿褵说的东西我都能听得懂。” “。。。你还是先睡吧。” 。。。。。。 “以魂制体,以命相搏。。。” “到底是什么人,才会使用如此疯狂的术法。。。” “但,赝川的人,绝对不能得到!” “含空拍卖行吗。。。” “有意思,不妨去看看热闹。” 预告·贰 犹记当初,他年少轻狂。 怎知今日,他鏖杀无惶。 ——狂鹫 犹记当初,他澹泊寡欲。 怎知今日,他为鬼为蜮。 ——黠鹤 犹记当初,她天真烂漫。 怎知今日,她遍体鳞伤。 ——良鸽 犹记当初,她孤标独步。 怎知今日,她曙后星孤。 ——游鸠 犹记当初,她白璧无瑕。 怎知今日,她讨戮天下。 ——戏鸥 诚星者,终古弃情。 毅星者,终古失情。 傲星者,终生迷情。 济星者,终生痴情。 敏星者,终生逃情。 恭星者,终生疑情。 但自上古之期以来,六界天地,寰宇之内,芸芸众生鲜有闻。 智星者,终古未情。 ——摘自《命星帛》 第一章起点 天空中满是乌黑的云,不时劈下来几道闪电,发出阵阵骇人的声响,加上四周遍地生长着干枯的老树,地上流着发黑的乌血,使整个场景变得更加狰狞恐怖。 这里是人神魔三界交界之地,云泥里。 在如此阴森的地方,站着四个人。 或者,孩童。 他们居然出奇的相似。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面容都是如此年幼,身姿也如出一辙的瘦小。除此之外,他们四人毫无相同之处可言。 但在不仔细端详的情况下,能够用于辨别的依据,仅有那颜色各异的眸发与衣装。 明艳的红, 亮丽的橙, 清新的绿, 华美的紫, 绚烂的色彩之下是大相径庭的灵魂。 就好比那位虽身着亮丽的橙衣素袍,但气质阴冷,目光灰暗的少年。 他是徐晨,六界现任七命星之智命星,未来的真正智命星。 看似光鲜,实是被诸多灿烂光环所萦绕的废物。 七命星中唯一的六界之耻。 “二哥,你为何与魔王为伍,为虎作伥,莫非你不知他乃是我等必杀之人!”其中的绿衣少年愤怒地质问道。 他是徐忆,六界现任七命星之傲命星,未来的真正傲命星。 年少成名,已是被三洲四国广为人知的天才。 其他两位,也是同样惊艳六界的少年英豪。 身着明艳红裳的徐霓,六界现任七命星之诚命星,未来的真正诚命星。 身披华美紫袍的徐咨,六界现任七命星之恭命星,未来的真正恭命星。 这几位人中龙凤的少年,与这位废柴智星有着天壤之别。 但可笑的是,他们几人竟是一同长大的养兄弟。 权倾六界的六神教在百余年前曾经出过一位一身正气,灵力高强的除妖师余遇及,此人先后收养了自上古时期便一直庇护六界的七命星传人:徐霓,徐晨,徐由,徐忆,徐浅,徐隐,徐咨。并抚养长达十四年之久。 便是他们几人的养父。 同时也是徐晨的亲生父亲。 在徐霓的记忆里,自己被父亲收养几年之后,父亲带回了这位被称之为父亲亲子的二弟。 只是可惜了,这第三代智星一反初代智星仙神大人的所向披靡,两界臣服之态,退化成体弱多病的病秧子。 百年前,七命星征讨篡夺权位,弑杀自己亲生父亲的魔界新王睦贤。 不料突发变故,无人记得战斗的结果,均陷入沉睡,待他们几人醒来,已是百年之后。 徐霓方才找寻到了自家四弟徐忆与七弟徐咨,便得知徐晨投靠睦贤帐下的消息。 徐忆得知后怒不可遏,特地来到人魔两界的边界云泥里,正打算跨过边界前去止域魔殿兴师问罪,不料徐晨先一步等在了这里。 “依我以为,此事与你们无关,亦与六界无关。”徐晨白皙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快要发僵的全身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任何温度。 徐咨默默无言,只是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脚步,向徐霓的背后贴去。 他害怕。 “二哥,你何时变得如此黑白不分!”徐忆剑眉一紧,脱口而出。 他焦灼的目光不停地扫射着徐晨,似乎,想要穿透那一层若有若无的外壳。 看看那人的心,是黑是白,是暗是明! “哦。”徐晨正视着这炽烈的眼神,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 也许可以说,他是恬不知耻的答了一个字。 “好!好!好!你今日敢这么说,就不要怪我日后翻脸无情!”徐忆狠狠地扔出了这么一句话,胸中的怒意如排山倒海般翻涌着。 “轰隆!”一道雪亮的闪电在空中划过,照亮了乌黑的云泥里。随后,又消失不见。 “哦。”听着震耳欲聋的怒吼,徐晨依旧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地答了一字。 一直默不作声的徐霓开口道:“二弟。” 他本想说些什么,不料徐晨竟说:“徐霓,我和你并非血亲。” !!! 徐霓,我和你并非血亲。 明摆着的事情,徐晨压根不认他们这几个兄弟。 但转念一想,徐晨所言也并无不妥。他们本来就只是挂名兄弟而已。 不过,徐晨犯得着用“我和你”,而不是用“我们”来称呼? 虽不知是否多想了,但他们仍在怀疑,这是否意味着徐晨要与他们几人一刀两断。 徐霓仔细的回想着,他们几人从未做过什么对徐晨有害之事。 即便有,也都是一些像上房揭瓦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么,仅有一种可能了吧。 徐霓在心里默念着两个字。 换做以往,绝不会联想到徐晨身上的两个字。 “时候不早,徐晨尚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搅诸位命星大人叙旧了。”徐晨终于舒展了那一副僵躯,附身作揖后,便欲转身离去。 “你给我站住!”一团炙手可热的火焰在徐忆的左手中旋出,“不然就让你粉身碎骨!” 曾划过长空的雷鸣之声再次响起。 同样的雪白一时再度渲染了眼前的场景。 还在迈动着的脚步突然停止。 “。。。。。。” 徐晨没有说话。 “说不出话了?”徐忆带着讥讽的口吻说道。 方才他朝着徐晨又是放狠话,又是大吼大骂,徐晨都不予理睬。 现如今他拿把“刀”架在脖子上要挟起这位他曾仰望的兄长大人,徐晨反而停下来了? 徐忆的右手颤抖着。 “西南四步。” 正当徐忆,亦或众人以为这样可怕的沉默会一直保持下去时,徐晨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轰!” 话音刚落,位于徐忆西南方向四步左右的地方突然炸出一个大坑。 那个大坑是如此的深,以至于谁也望不到它的底部,只能望见一片无尽的漆黑。 徐忆一惊,那个大坑离他实在是太近了,假使。。。。。。 “方圆十里,皆是如此。” “不外乎诸位的脚下。” “傲星大人可还有话要说?” 方圆十里,已经是整个云泥里的范畴了。 做到这一步,徐晨算是做绝了。 呆滞。 全都呆滞了。 带着司空见惯之感的呆滞。 即使看不到那人的正脸,也能轻而易举地从这些冰冷的语句里感受到他的木然。 那个人,一贯都是冷的。 但是,但是,那是他的哥哥啊,从小到大,帮助他们次次逃过父亲责打,教授他们诗书乐理,拿过恨铁不成钢的戒尺,举过三下五除二的剪子,可以一边不冷不热的数落,一边熬着药到病除的苦口良药,每逢灾厄,虽病弱之躯仍旧第一个挺身而出的人? “四弟,这一段经文你竟五日也没背下来?伸手。” “四弟,你擅动大哥碗筷,不敬尊长,着实该罚,去把《仙神诫录》抄一遍,明日检查。” “四弟,你若再敢如此顽劣,当心我关你进黑院子。” 百年前的话语在徐忆耳畔回响,恍如昨日。 微不足道的火光,骤然熄灭。 徐忆摇摇晃晃的,似乎失去了平衡。徐霓一把抓住徐忆的手,将他稳住。 徐霓思量片刻后,原本呆滞的面容忽然披上了一股欣然。 “舍弟方才鲁莽,冲撞了阁下,在下在此先给您赔个不是。” 客气的语调配上恭敬的俯身一拜。 “诚星大人不必多礼。” 那人依旧不愿转身。 徐霓也并不介意,“天色已晚,在下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慢走不送。” 淡淡的声音被风轻轻地托着,一落而逝。 徐霓一只手拉着呆愣的徐咨,一只手拉着失神的徐忆,一边紧握着彼此湿润的手,任由那滚热的水珠滴落。一边稳住跌跌撞撞的两人。 三色的背影在地上的红与天上的黑中交织成朦胧的色泽,直到再也望不见的那一刻。 回头望一眼已经被远远的甩在身后的云泥里,徐霓才放下心来,说道:“终于安全了。”随后长舒一口气。 刚才一直低着头任他牵拉的徐忆,听到这句话以后突然抬起头来。 “安全?” “他已经不安全了么?” 徐忆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徐霓不知如何答话,只得说了一句:“嗯,他已经不安全了。” “不安全了,不安全了,不安全了。。。。。。” 听了徐霓的回答后,徐忆便一直碎碎念般的念叨着。 紧握着徐霓的手,不知何时也一起跟着松开,变成两个绵软无力的拳头。 徐霓看着徐忆神态颓唐的模样,真不知是该劝慰,还是该斥骂,尽管无论哪一种他都没有付诸行动的勇气。 他清醒的认识到,尽管已年过百岁,以修士的标准来看,他还只是一个孩童。 本能的怯懦使他对此袖手旁观。 他慢慢地抬起头,望向身后的云泥里。 云泥里的天空,满满一片,都是黑压压的乌云,那样的乌黑色,仿佛带着一些孤独与落寞。 徐咨用不引人注目的动作缓缓蹲下,默默地把头埋在自己的怀里。 徐忆仍然在痴傻的说着,只有他们俩人相对无言。 “不安全了。。。。。。” 云泥里。 发黑的云开始翻涌起来,同时,一道闷雷也滚过天际,用低沉的声响覆盖一切。 云泥里被罩上一层厚厚的雨帘。 川流不息的乌血被一泻如注的雨露沾湿,反倒显得干净了一些,就连那徘徊已久的血腥味,似乎也不那么浓烈了。 干枯的老树遇到这难得一见的滋润并没有生出嫩绿的新芽或是变得更加壮实挺拔些,反而因这雨水的拍打,垂头丧气的耷拉着,一眼望去,活像一群歪了脖子的黑熊。 骤雨迅猛,寻常人遇到了都是四散奔逃赶忙着去避雨。 但见有一明丽身影,伫立原地,久久未曾离去。 修长而白皙的手缓缓伸出,接住清亮的雨珠,看它在手心处慢慢聚成一个小小的雨池,随后沿着掌间的纹路,在手的边缘迟缓地滴落。 雨依旧是轰轰烈烈地打着,这一切,不过是他眼中放映的瞬息。 明亮的发丝全都因为雨水的渗入而竖直的垂在他的脑后,轻轻撩拨一下凌乱的刘海后,露出一个光滑而圣洁的额头。 “大雨。”那人丹唇轻启,吐出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词汇。 “明天,看不到熟悉的晨光了。” 话音刚落,一阵烈风平地而起,上万个大小不一的深坑顿时裸露在大地之上。 与此同时,天边几道白色的闪光穿透层层浓云,直奔此处而来。 “这里的徐晨,可真让我们好找。” 僵硬而无生气的声音,遍布旷野。 徐晨勉强地抬起头,撑起一个从容的笑脸。 “早有耳闻诸位不日将至的消息,故徐晨某在此久候多时。” 徐晨某,不是“徐某”。 那一边的声音或许是有些惊异,故停顿了少许时分,才再次发话。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能在这样的蛮荒时期,发现你这样的徐晨大人,看来你也对他们那些人有所耳闻了,不错,果真是意外之喜。” 徐晨对于这样的答复毫不意外,他想象得到对方的脸上会有怎样的贪婪之象。 就算冷眼以对,对方也是看不见的。 但是他既然选择了与当年的那人不同的道路,就一定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没有理由的背水一战,再无退路。 不过,对方什么也别想得到,而且的确什么也得不到,却还怀揣着这样的兴奋,倒还算是一桩笑话了。 徐晨以此取乐着,尽管他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的苍白。 随着意识的模糊,那些漫长时光里留下的烙印也渐渐暗淡,即使是刻骨铭心的画面,也逐渐朦胧,看不真切,也记不清楚。 某处深坑内,渐渐出现一个窄小的漩涡。 从漩涡处,传出阵阵绵长而平稳的呼吸声。 似是有什么人正在酣睡。 这里,是一切开始的起点。 要想在日晷上找寻到时间的轨迹,除了需要耀眼夺目的光线来照射,需要乌漆墨黑的虚影来映射,还需要一支笔直坚挺的指针,在日晷最重要的中心,承受光的强悍,护持影的涣散,在不可逆的轮回中交织起光与影的诗篇。 传承时间的指针必须完美无缺,陈旧了,是时间的负累,残缺了,是时间的遗憾,负累或遗憾皆是指针的罪过,即使它曾指引时间光影向彼而行,亦要自毁其身,造就全新的存在。 这样来回的指针同样躲逃不过被它自己所指引的时间。 指针如此,人又有何缘由可幸免? 那人望着那样的未来,望着那样的过去,望着这样的自己,唇角竟不自觉地勾起。 第二章误杀小喽啰 止域魔殿,历代魔王居所,整个魔界煞气最重的地方,从来没有任何人类会不知死活地敢踏足这里。 但在魔界,止域魔殿却是当之无愧的权力中心。可现在,这样的地方,在外人看来居然有些残旧了。 两根雕花精细的柱子撑住大门,耸入云端的尖塔多出一个像是被啃掉了的缺口,整间城堡古老而残破。 然而,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的入口处,却出乎意料的站着一个人。 厚厚的斗篷上,一顶乌黑的帽子把整个面部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只是不经意间会看到掩藏在里头的一双黑眸。 “喂,你是从哪里来的东西,竟敢闯到止域魔殿里来!”一个人首狮身的守卫凶神恶煞地冲他喊道。 很明显,这是一个狮子怪。 这个狮子怪虽然修为不低,但是过于骄傲自满,偏偏他又是止域魔殿众看守公认的首领,再加上皇子睦贤前不久才登上魔王之位,魔界叛乱也才平息不久,睦贤被诸多事务缠身,所以即便是睦贤也难以管束他。 拥护狮子怪的妖魔守卫和终日游荡的一些流氓地痞与狮子怪众志成城,成了魔都止域的一大帮派,肆意生事,睦贤又腾不出手来管制,只得放任他们继续无法无天下去。 黑衣人并没有什么反应,看到他这样的回应以后守卫便被激怒了,这人一看就是个渺小的人类,居然还敢对自己不理不睬! 天生好斗的魔族自古以来就看不起比起他们来十分羸弱的人族,因此即便黑衣人只是毫无反应,狮子怪也会怒火中烧。 加上狮子怪本就是一位帮派之首,由此便更是恼怒。 “喂!我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不理我!”听到这句话以后黑衣人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双原本并不引人注目的黑眸。 “喂!我们狮子老大问你话呢!”其它的几个妖魔守卫也纷纷走向了这边。 他们本就是狮子怪帮派中的骨干成员,眼下见狮子怪神色不悦,便熙熙攘攘的过来,帮着刁难黑衣人。 这种事,他们早已是做惯了的。 黑衣人缓缓开口,吐出了一个字:“哦。”这下就不止狮子怪不高兴了,这附近的妖魔守卫都纷纷拥过来,形成了一个水泄不通的包围圈,围住了黑衣人。 他们可没有见过如此狂妄之辈。 他们见过的,大多是怀抱着婴儿的乞丐婆妇或奄奄一息的濒死病儿。 他们见到了,便毫不犹豫的抢走他们碗里的饭食,或是顺手牵羊的夺过他们袖子里,由那些好心人送的零碎银钱。 任由他们哭嚎,任由他们哀求, 拿走了就揣进兜里,是他们的就是他们的,谁也不给谁。 哪里见过这样不知死活,跑他们老窝里的东西! 这里是止域魔殿,魔都核心。 “你是从哪里来的东西,竟敢三番五次在这里惹事!”一只野猪怪出声说道。 黑衣人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野猪怪看到黑衣人这个反应,心中的怒火早就无法控制,果断上去就是一拳。 但是没想到的是,看上去十分瘦弱的黑衣人竟然硬生生地接住了这一拳!“嗯?”野猪怪十分惊讶,他是怎么做到的?自己可是一只足足有上百年修为的野猪怪,他居然就这么活生生地接住了自己的一拳?其它的妖怪这时也是大惊失色。 “还要继续吗?”黑衣人问道,不难听出,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轻蔑。 “喂,你们都怕什么啊,他不过就是一个人类而已,至于这样吗?” 一只刚来的犀牛怪喊道,他迈着大跨步,径直走向黑衣人。 “就一个渺小的人类,我老牛一拳就能解决你!” 黑衣人暗暗地笑了笑,果然,终究只是一群只会用蛮力的笨蛋,成不了什么气候。 看来,任务会很顺利了。 “那么,请吧。” “哼!” 犀牛怪直接一拳打过去,却不曾想,黑衣人竟是没有躲开!既没有躲,也没有抵挡! “哗-------”一声,顿时,四周血花飞溅,黑衣人顿时变成两半! “呵,我还以为有多强,其实也不过如此。”旁边的一只妖怪不屑地说道。 “是啊,。。。等等!快。。快看你后面!” 一只妖怪顿时大惊失色,惊恐地指着犀牛怪的背后,喊叫出声。 众妖怪的目光汇聚到犀牛怪的身后,不约而同地露出极其惊恐的表情。 “唉,我还没玩够啊,怎么就被你们发现了,这可真是一点都不好玩啊~~” 一阵诡异的声音幽幽地响起,犀牛怪不禁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全身上下都不停的颤抖着。 “这里的睦贤果真是小儿一个,竟连你们这些手无寸铁,浑身上下没二两肉的下贱东西都奈何不得!” “魔王既如此,魔界既如此,王权既如此,要来又有何用!” “区区幻象在汝等眼中竟有如神灵,滑稽可笑之极,既如此,你等的眼珠子想来也无用武之地了。” 他慢慢地扭过头,看到的是一个无底的漩涡正在他身后慢慢地延伸着。 漩涡里,一双空洞无神的瞳眸正闪烁着杀戮的光芒。 “不如,我好心捡去一用?” 不过片刻。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为什么你们都这么不经打呢?我只不过是随便试探了两下,居然就全军覆没了,看来你们都需要再好好练习一下才行啊~~” 一抹黑色的影子徘徊在许多堆积如山的尸体之间,一边说话,一边伸出食指舔了舔自己的嘴巴。 “总是这样可不行啊。。。也罢,反正狂鹫与戏鸥他们两个也马上就要正式加入新一轮的游戏了,找到乐子是早晚的事~~” “到时候就没这么清闲了,估计成天都要围着那两个祖宗转,任务肯定也会多很多。” 皎洁的月光从天空上投射下来,正好照到了黑衣人所处的位置。 黑衣人抬头望望,略有不满地说道:“又是这样的白色,很让人讨厌啊。。。” 黑衣人像是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脸上就又出现了笑意。 “那就来改改吧。。。” 黑衣人高高地扬起左手,然后伸出五个手指。。。 黑衣人打了个响指。 顿时,天空中的皎洁圆月发出一声爆炸般的声响,“嘭————”接着,月亮便完完全全地化为乌有。 天地失色! 世界顿时被黑暗所占据。 黑衣人看着这一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样才对啊,世界本来就是一片黑暗,那为什么还要这多余的光明呢?” 这时候,黑衣人身上发出一阵声响。 “真是的,老大娘又来催命了。” 黑衣人不满的嘟囔着。 随后从袖中掏出一件小巧玲珑的铜镜。接着对铜镜大喊:“完成啦!快过来收尸!” 闪闪发光的铜镜中立刻发出一阵不悦的声响。 “姜糖,谁给你的胆子忤逆上级?还有,收尸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让我去止域魔殿清理清理吗,打死的尸体不用收啊?” 铜镜那头沉默了一会,接着发出诧异的声音。 “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止域魔殿了?” “不是你今天早上说的让我去止域魔殿吗?” “我是让你去止域的磨店!不是让你去止域魔殿!” 黑衣人沉默了半晌。 “打死了多少啊?” 黑衣人连忙的说道:“不多,就把全部守门的都打死了?” “。。。弄出这么大动静,那个小睦贤没发现?” “没有,他可能有耳聋吧。” 止域魔殿正殿。 睦贤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黑衣人这边。 “算了,早就知道你这家伙不靠谱,我派话梅糖和冰糖白糖他们三个去帮你搬尸体吧,话说回来,你难道没有带瞬移器?” “带了,可是刚刚打人的时候太投入,能量耗光了。” “。。。那你哪来的能量使用铜镜?” 铜镜那头的声音很是纳闷。 “铜镜这种东西,免费不耗。。。” “打住,在外面不要轻易提那个字,这可不是以前。” 黑衣人似乎越来越不耐烦了。 周围成山的尸体散发出的血腥味惹得他很是呛鼻。 “姨妈巾!快点叫他们来!还有口香糖为什么不一起叫来!” “你再叫一次姨妈巾试试看,姜糖。” “。。。卫生巾副使大人,请您加快速度派遣支援人员。”黑衣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好了,等着吧,他们几个一会就到。” 说完这句话以后,铜镜周身散发的光芒昙花一现的消失了。 黑衣人没好气的骂道:“小肚鸡肠的女人!”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堆堆死人所能造成的寂静。 黑衣人悲哀的自言自语:“早知道应该留一个陪我玩,要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只能对着一堆死人大眼瞪小眼解闷。” 黑衣人再望望天。 漆黑一片。 黑衣人暴跳如雷:“真是的!” 随即又打了一个响指。 天空中原本漆黑的一片出现了整齐排列的无数方格,慢慢的,只有边缘有如丝银色的方格化成了明净的白。 天有洁月,长夜犹辉。 黑衣人喃喃道:“今天好圆的月亮啊,二哥。。。”此时,他的眼眸中满是迷惘。 刹那间,黑衣人的眼眸陡然恢复清明。 “真是的,原主死了几千年了,还是阴魂不散。” 黑衣人毫不留情的吐槽了自己的“生身父亲”。 随后又按住自己的额头,“方糖那个死家伙不是都没事吗,怎么就我一个人被一个优柔寡断的家伙死死的缠着?” “世间何来执念那么深的人。” 他蓦然回首,竟是望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万岁啊!收尸的终于来了!” 黑衣人手舞足蹈的跳过去,一边跑着一边唱着咿咿呀呀等不成调的歌儿。 此夜,有人无眠有人歌。 第三章双重回忆(可跳过) 云夷山徐府内,徐霓卧室。 徐霓卧在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因为,他心里很不安。 他记得,他们几个都是徐晨的父亲捡回来的。 但是,他的几个弟弟包括徐晨可能都不知道,徐晨也是被父亲捡回来的。 记得那是他还只有八九岁的时候。 他一时贪玩,不小心跑到了父亲的书房里。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吓得他赶紧躲到了书房的屏风后面。 徐霓可不想被发现,要知道书房可是被父亲列为禁地的地方,要是让父亲知道自己躲在这里,哪怕是无意的,保不齐也要被训一顿。 更让他寒毛一竖的就是,训完以后,一向将“严师出高徒,慈母多败儿”奉为圭臬的父亲,可能还有什么体罚。。。 绝对不能被发现! 绝对不能不能不能! 徐霓屏住呼吸,同时检查了一下周身有没有暴露在屏风外的地方。 看到一个衣角露在外头,徐霓险些被吓破了胆。 徐霓慌乱地把衣角整理好之后,又重新一动不动的坐在屏风后了。 小心翼翼的在屏风上抠了一个针眼大的小洞,动作很轻,轻到超乎徐霓自己的想象。 透过小洞,徐霓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一切,但是由于他藏得较为隐秘,导致他可以看见外面的事物,外面的人却看不到他。 更何况,这块屏风在书房的位置较为偏僻。 走进来的是父亲,还有父亲的一位友人,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那位友人他见过,常常来家里找父亲,每次他来,父亲都会把他请到书房里,然后紧闭房门,常常一进去就是一整天,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看到他们俩人坐下来,然后那位友人就说道:“遇及,如今这局势,你有何打算。” 他们的父亲叫余遇及,是一位享誉天下的除妖师。 至于那位友人,听父亲说过,叫做应实绩,也是一位小有名气的除妖师。 和父亲不同的是,这位应实绩,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六神教的二等灵师,三洲四国都紧巴巴的巴结讨好着他。 六神教,四千年前由当时的神帝兼第二代诚命星盛丹狄召集六界英豪所成立,以惩恶扬善,匡扶正道,救济天下苍生为己任,深受六界称道与尊敬。 算是天下第一宗门势力。 徐霓他们当初讨伐睦贤,便是因为六神教首席长老李益历修书一封,告知他们魔君独子睦贤不知检点,烧杀抢掠,种种罪行罄竹难书,而且不日便将抵达魔都继承魔君之位,成为新任魔界之主,稍后便要攻占六界,荼毒苍生,请他们前去云泥里截杀睦贤,才有了百年前的那一战。 幸运的是,虽然他们没能截杀成功,最终的战斗结果也被徐霓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零星的片段,兄弟几人也陷入沉睡——至少自己和徐忆徐咨是沉睡了没错。 睦贤也没能成为魔界之主,新任魔君。 因为就在云泥里截杀战不久之后,睦贤的叔叔伯伯便发动了叛乱,魔界乱作一团。 最终的结果是,睦贤在魔都止域登基为魔王,而他的四叔懿贤在魔界四千年前的都城雍华城登基,建立“正统”政权,也做起了魔王。 止域与雍华城一东一西,各自为政。 至此,魔界王室的两叔侄二分天下,两王之中谁能成为新任魔君,一统魔界,一直被六界广为关注。 徐霓想想,似乎想远了,便又想回到百年前应实绩与自家父亲的事情上来。 父亲说过,他们已经有了两百多年的交情。 父亲沉默了一阵,开口道:“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作为。” 应实绩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不能怪你,谁曾想到上古卷轴。。。”后面的却是没说下去。 父亲又说道:“真不知道,是谁写了这祸害人的恶心东西。” 徐霓隐隐约约听见指骨绷起的声音,清脆可闻。 应实绩又叹了一口气,这时,他看清楚应实绩的手里拿的是什么了。 一张泛黄的老式卷轴。 那是什么东西呢? 徐霓好奇的张望着。 应实绩慢慢地把那张卷轴摊开,他看到那上面似乎写着一些十分古老的文字,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年代太过久远,卷轴似乎有些破损,文字似乎也有些模糊。 应实绩慢慢地念道:“七命星者,负天下之大任者也,其者,俱天赋无双,皆乃修炼奇才之士也。” 听到这里他的心就被揪了起来,七命星?他们家可是总共就只有七个兄弟啊! 这样,是不是有些巧合? 难道,父亲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接着他看见父亲也慢慢的拿出来一张卷轴,用与应实绩几乎一样的动作慢慢地摊开。 念道:“六界兴亡,均系于一人,其名曰:命星也。” 接着父亲的眉头似是狠狠地皱了一下,然后表情就是在不停地变化,好像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把它接着念下去一般。最终父亲脸上的神情有了固定的样子,应该是明白自己不可能逃避了,他以一种咬紧每一个音的说话方式把它的后半部分念了出来:“此者,可兴天下,可亡天下。” 可兴天下?可亡天下?这八个字在他心里被无限放大。 这个人,会是谁呢?居然。。。会关系到六界安危? 应实绩听完后,说道:“遇及,你再怎么读,这上面的字也不会更改的。” 父亲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天下的安危。” 父亲说完这句话以后,应实绩和父亲同时沉默了一阵。 应实绩突然开口问道:“对了,遇及,我有一件事,一直想要问你。” 父亲答道:“但说无妨。” 应实绩略带疑问地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收养徐晨。” 收收收收收收养?他心里猛然一惊,二弟。。。不是父亲亲生的儿子吗? 父亲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随后说道:“徐晨。。。他是个好孩子,也很聪明。。。”后面便没再说下去了。 应实绩似乎看出了父亲的想法,补充道:“但是他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废物,甚至连血肉之中都没有一丝灵气。” 父亲点点头,表示默认。 天赋不佳的凡人,或者连灵智都没有的杂草,本身都是有灵气在的。 灵气与灵力的区别便在于,是否拥有灵力只代表是否有机会可以修炼,而是否拥有灵气便代表它是否是“正常的东西”。 即便是九幽游魂,山间顽石,墓旁杂草这样极其微不足道的东西,周身亦有灵气环绕。 因此,一些利欲熏心的修士,便会去寻一些凡人的血肉来吞食,借此吸收他们血肉中的灵气。 当然,这种术法是为六界所不容的,一经发现,便会将施术者尽数扫除。 但是像徐晨这种连血肉之中都没有分毫灵气的情况却是旷古未闻。 就连已经被六界诸人视为禁忌,绝口不提的那位上代智星,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出现,徐晨可就不仅仅是一个废物了,妖孽?不! 妖孽也是有灵气的! 徐霓也知道,当初徐晨被查出这种体质时,父亲可谓是发疯了一般,神志不清的抓着觉醒师,一时冲动之下,甚至打碎了觉醒石! 当时的徐霓暗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幸运。 虽然自己是控制力的奇葩能力,但还好也算是有灵气在身。 但是当时的他,以为父亲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因为事后,徐霓看到父亲仍然对徐晨一如既往的慈爱。 “你是为父的亲生儿子,为父相信,你并非废材,那觉醒石定是出了差错。” 但是现在的他被深深地震撼了,二弟居然不是父亲的儿子!而且就连父亲都认为二弟是废物! 父亲,不是一直对二弟抱有希望,一直坚持不懈的鼓励他的吗? 应实绩接着说道:“我承认,徐晨的确很聪明,也很懂事,可是卷轴上记载了,七命星虽然各不相同,却都是天赋异禀的修炼奇才,甚至还会有一人关系到六界安危,纵观八千年来的六界历史便能轻而易举的得知这卷轴所言非虚,戚玉鲤,仙勿情,李天长,哪个不是战功彪炳,通天大能?但是徐晨,他可是连灵气都没有的人,你觉得,这样的人,有可能会是传说中被命运选中的七命星之一吗?” 父亲沉默了。 应实绩又接着说:“作为除妖师,亦或者六神教弟子,我们只要保护好七命星,等到他们全部觉醒为命星就可以了,其他的人对我们来说,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而且,整个六界之中,甚至八千年前,一万年前的六界,都没有一个东西是没有灵气的,但徐晨就是这样的异类。我想,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记载了关于历代七命星的所有资料与未来的卷轴,你是根本不会收养他的吧。”语气既冰冷又充满了轻蔑。 “异类”二字在他听来十分刺耳,他不禁想到,在父亲心中,二弟就只是一个没有异能的异类吗? 不可能,父亲绝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七命星的传说才收养他们的。 就算二弟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父亲。。。父亲也不会允许别人这么说二弟的!!! 回想父亲对他们的无微不至, 回想父亲对他们的关切照顾, 回想父亲对他们的小心嘱咐, 他下意识地想要让耳朵听得更清楚一点,好证明自己那个想法根本不切实际!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就完完全全地失望了。 父亲回答道:“不错,如果不是因为上古卷轴记载七命星共有七人,八千年来六界的真实史实又板上钉钉,而徐晨诞生的年月时辰又恰好与上古卷轴所记载的时间吻合,我当时又见他聪明伶俐,一心以为他会是个可造之材,否则,以他这种废物的资质,我又怎会以六界第一除妖师的身份将他收养为我的亲生儿子?现在,我也算是尝到苦头了。天下人都在笑我余遇及有个废物儿子!早知如此,我就该让他自生自灭,不该收养他。现在我余遇及已是声名狼藉。。。。。。为了他这个废物,我让云阴余氏全族上下看了一场我的大笑话!实绩你可还记得余堤客那个泼皮在万族盛会时是怎么对我冷嘲热讽的?” “遇及你且先冷静冷静,别忘了咱们还有一个天翻地覆的大计没有完成哪!” 父亲仿佛在宣泄埋藏已久的愤怒,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怒火与无情。 他记得,当时年幼的他仿佛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被欺骗的感觉,还有深深的无助。 父亲说过,他们是他唯一的亲人,这一世他都会好好对他们。 可是,原来在父亲的心里,从一开始他们就只是他用来守护六界的工具。。。。。。 那些话,原来都是假的。 二弟。。。。。。 他的心不禁揪了一下,二弟若是知道了,他心里会怎么想。。。。。。 在他自己的心中,父亲与二弟,他又该如何取舍? 这件事的内情,他是否应该对其他的兄弟和盘托出? 那张上古卷轴又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父亲和应叔叔对它深信不疑,甚至含辛茹苦的谋划了这么多年? 那个应叔叔口中的大计又是什么? 如果二弟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那么他是否同徐霓自己一样是被父母遗弃的? 他的父母,或者自己的父母,大家的父母,又在何方? 等等,如果父亲并非像他想的那般是个刚正不阿的正人君子,那么关于父亲所说的大家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的这一切是否都另有隐情? 有可能,大家的父母并没有遗弃大家? 自己的父母也可能。。。 当时的徐霓脑子里头一片混乱,没过多久,眼前一黑,便昏昏睡去了。 重新回到现实。 徐霓结束了自己的回忆以后,他又开始思索了起来。 自己当年还小,所以当时就只是一直在对父亲的欺骗而伤心,但是如今仔细想来,却大有一番蹊跷。 父亲口中的七命星自己后来也有所耳闻,乃是上天选中的命中之人。每一位都有着极其强大的天赋,修炼的速度也超乎常人。 稍稍了解了一下六界史的人都知道,七命星是什么样的存在。 六界,分为神、魔、妖、仙、鬼、人。 神界,乃是自天地初开之时便已存在的。诸神法力无边,不老不死。 魔界,与神界相似,也是天地初开之时遗留下来的。诸魔也同样法力无边,不老不死。 妖界,乃是其他几界中本无灵性的花鸟鱼虫,飞禽走兽一类,偶然开化,生出灵性后的诸类,分布辽阔。 但当时,只有神魔两界。 不老不死的神和不老不死的魔,欲知哪一方更为强大。 殊不知,神与魔相生相克。 一次,神魔两界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惊天动地,死伤无数。 最后以神界的投降告终,双方划云泥里为界。 史称“神魔初鏖”。 “神魔初鏖”过后,神数量锐减,法力减弱。魔失去不老不死的能力。 妖类被大战殃及,元气大伤,生灵涂炭。 这时候,有一个人。。。不,确切来说,是妖,站了出来。 初代七命星之济命星,戚玉鲤。 同时,也是修为高深的龙鲤妖,更是当时的龙神。 运用出神入化的能力,创造出了一个面积相比神魔两界较小的世界,给妖类带来了理想的容身之地。 妖类在这个戚玉鲤所创造出的小世界里繁衍生息,安居乐业。 自此,便有了妖界。 鬼界,原本是神魔两界关押罪人之地,但自从“神魔初鏖”之后,便成为众生的转生之所,作安置亡灵之用。 当然,此处亦生活着体质与亡灵相似,但却并非六界中任何一界亡灵的存在,称为“鬼”。 因此,人们一般俗称亡灵为“鬼”,认真起来写的严谨些,却是要叫“鬼魂”的。 早在“神魔初鏖”之前的时候,较偏远且不在几界范围内的天地相互碰撞,日月灵气,阴阳交会,形成“人”。 新生的人类居住在天地碰撞所形成的一方土地之上。 相比神魔,人有生老病死,且渺小无比。 但,人体内的灵气,却能帮助人类拥有与神魔相似的“灵力”。 即人们口中的“异能”。 人在七岁的时候,体内的灵力即会引发共鸣,出现“异能”的“觉醒”。 因为更新换代,日新月异,异能也会有所不同。 但即使进行了觉醒,也还是要依靠自身的不断修炼才能够更上一层楼。 而到了一定程度,人便会进化到另外一个层次,即“仙”。 当仙的数量慢慢增多了之后,神界便在神界与人界上下中间的三重天到六重天之间,建立了“仙界”。 自此,六界局面正式形成。 人界经过数万年的繁衍生息,形成了许多国家。 各个国家混战之后,形成了四个国家。 监介国,金楠国,郝竹国,铭德国。 这四个国家统治着位于人界的一块巨大大陆。 大陆的四周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无岸之海,在海的三方各自漂浮着一块洲。 木碣幽洲,沧海瀛洲,扶桑炎洲。 人界因此被称为“三洲四国”。 就连妖界也建立了总体来说较为完整的政权。 但是,六界依然纷扰不断。 人界、仙界包括神界都成立了大大小小的宗门派别,专门传授修炼法门,以及,调解事端,除魔降妖。 如六神教,就是由神界提出,然后由六界皇族指派成员,再从民间请来隐世高人后成立的。 但是,还有一种,不同于宗门派别,却如同宗门派别。 那就是,家族。 人界有影响力的家族比比皆是,但真正能够闻名六界的,却寥寥无几。 但就像前面所说的那样,并不是没有影响范围达到六界皆知程度的家族。 的确,而且不止一个。 世人皆称,八大家族。 其中,为首的家族,正是—— 忘陵徐氏。 此后依次为玄都高氏,青摇乐正氏,桐阙温氏,桑田柴氏,冥魁岳氏,九天盛氏,云阴余氏。 这几个家族,大多数都和前代七命星有着不小的渊源。 相传,七命星中有一个人是直接关系到六界安危的,而其他六人都只是有间接关系而已。 而在传说中,那个人的力量也是七命星中最强大的,称之为七命星之首也不足为过,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整个六界之中最强大的! 这一点已经被广为接受了。 例如八千年前,被尊为“仙家始祖”,世称“九千岁”的仙神大人,初代智命星仙勿情。 这位仙神大人虽是女身,却是当时的六界公认的七命星之首,由于是元初祖师座下首徒,因此初代七命星中除仙勿情以外都要规规矩矩的尊称一声“勿情大师姐”。 至于仙勿情的功绩,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且不说助元初祖师开天地,定寰宇,就说“神魔初鏖”时,神界一半以上的军队都听她号令,她本人更是毅然决然的大义灭亲,斩杀了当代神帝。 尽管因为此事仙勿情一直被后世诸神所诟病,但她本人战功赫赫,功不可没,这无可置疑。 但是虽然那初代智命星是一代神话,可是现在的智命星。。。 二弟自小就不适合修炼,对攻击也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而且最最关键的是二弟没有自己的异能! 除了还算敏捷的身手和聪明的头脑,二弟就真的。。。。。。 徐霓烦躁地踩了一脚床榻。 “嘣!” 徐霓突然感觉身下一轻。 低头看看那个千疮百孔的床榻,徐霓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徐晨,谁给你的权力。。。 一想到今日那人的决绝与冷酷,徐霓的心里就涌上一股低落。 就算你是废物,就算你是我的养弟,就算已经过去了一百年,可是。。。 徐霓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徐晨在兄弟中的威信,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大哥。 徐晨的为人成熟的时间甚至比徐霓提前了不止一百年,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是最成熟的那一个,而徐霓自己却还是一个懵懂的无知少年。 自从十一岁那年父亲突然离世,徐晨就成了。。。又当爹又当娘一样的角色,有时候他这个大哥都很羞愧。 现在徐晨的突然反目,让他无所适从。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徐霓脑子里一片嘈杂。 再然后,他又想到了一百年前的事情。 一百年前,大战之日。 雷声滚滚,暴雨肆无忌惮地从天空中打下来,地上满是发黑的鲜血,还有雨水掺杂其中,这样的组合,显得异常的恐怖。 “睦贤!你今日必死无疑!”徐忆愤怒地大喊道。 天空中,漂浮着一个浑身黑色的人影,四周环绕着一团又一团的黑气。 他!六界之敌!未来魔王睦贤! 今日必死无疑! 几乎在场的六人都是这么想的。 睦贤狂笑道:“你们敢杀吗!” 徐由愤怒地说道:“我们还就真敢了!”说完,身后快速地幻化出闪着无数寒光的剑影,直直地向睦贤射去。 剑影夹杂雷雨之声,在瓢泼大雨中穿插而过。 睦贤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 就在影剑快要将睦贤万箭穿心的那一瞬间,一抹橙影快速地出现在睦贤面前。 徐由在短短几瞬内看清了那抹橙影的容貌。。。 二哥! 徐由急忙刹住手,无数剑影顿时化为乌有。 此时,其他的几位也看清了睦贤面前的徐晨。 徐忆疑惑不解又愤怒地喊道:“二哥!你到底在干什么!” 此时,其他的几人心里想的也是和徐忆一样的:徐晨到底在干什么?干嘛帮睦贤挡剑? 据信中所闻,睦贤就是一个吃喝嫖赌样样齐全的纨绔公子,同时烧杀抢掠仗势欺人无恶不作,实打实的大恶人啊! 但是他们渐渐地看清楚了,徐晨挡在睦贤面前是没错,可是他的脸却全都紧紧地皱在一起,表情十分的痛苦。 虽然徐晨是个冰坨子,但是他一向注重仪表。 察觉到这一点的徐浅立刻明白了,他朝睦贤大喊道: “睦贤!你对二哥做了什么!” 睦贤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没什么啊,本皇子只是把他抓了过来,以防万一而已,而且,本魔王要是一点准备都没有,那岂不是过来白白送死吗?到时候还如何继承我魔界大统?” 徐忆气急败坏的喊道:“你为什么偏偏要抓二哥!” 睦贤顿时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哈哈哈!没办法,谁叫他这么弱呢!哈哈哈!不抓他!还能抓谁啊!哈哈哈!” 睦贤的神情不像是一个即将继承魔王之位的尊贵皇子,倒像是一位无可救药的疯子。 之前徐晨突然出现的原因也浮出水面——睦贤给徐晨贴了隐身符,一直放在自己身边,在徐由的万剑来临时使徐晨现形,而睦贤自己则死死的抓住徐晨的脖子。 事关自身命脉,没有人会顾及仪态。 徐家兄弟几个全都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抓谁不好,偏偏要抓自身没有任何攻击力和防御力的二哥! 血肉之中都没有丝毫灵气,无法修炼,这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能舞文弄墨出口成章的徐晨全身上下唯一的短板! 显而易见,睦贤老贼就是抓住这一点! 睦贤稚嫩而又扭曲的容颜在彻夜黑暗的云泥里显得格外耀眼。 当时的徐霓在他的脸上看到的是掌控全局的轻狂与藐视。 却不知在另一人眼中是迥然相异的感觉。 徐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兄弟们看到他正通过使劲地用指甲扎手的方式来减轻一点痛苦。 雨水沾湿了他的衣袂。 雨水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裳。 徐晨微微一动,睦贤突然睁大了双眼。 接着,是一声振聋发聩的嘶吼。 “你说什么!” 这声音太过惊悚,以至于连徐霓都被吓得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个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的睦贤。 徐霓正回忆到这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他从床上坐起身,下了床,径直走向门口,打开门一看。 是自家四弟,徐忆。 徐霓问道:“四弟,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徐忆微笑着说道:“没有啊,就是刚刚突然醒了,就想来找大哥说说话。” 徐霓看着徐忆眼角的一团黑眼圈,还有他憔悴的脸色,心里明白了几分。 徐霓皱了皱眉,一直盯着徐忆的眼睛却是没动。“你,是一晚没睡吧。”语气里多了几分心疼。 徐忆听到这话后脸上的笑就凝固住了,果真,他不说话了。 徐霓早就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而且他心里也明白,他们两人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你也是因为二弟,所以才睡不着的吧。” 徐忆听了以后微微一惊,然后笑笑,说道:“大哥果然心明眼亮。” 徐霓看了看,发现他们俩居然一直站在门口谈话,心里暗骂一声自己的疏忽,便说道:“四弟还是快进来谈吧,现在夜深,外面又风大,容易着凉。”说完便在门口让出来一条道。 徐忆点点头,走入徐霓的卧室。徐霓等徐忆走入房内后便带上了门。 第四章这不是我认识的徐晨 “为什么止域魔殿老是一派死气沉沉,不见阳光啊?” “因为这里是魔界的核心啊,说是六界煞气最重的地方也不为过。” “对了,我听说最近有个人类来到魔殿来投靠大王,好像还是传说中的七命星之一,是真的吗?” “没错啊,的确是有个人类来投靠大王,叫做徐晨。他也的确是七命星之一,不过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个连异能都没有的废物而已,虽然大王夸他聪明,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大用的啦。” 两只约莫有三百年修为的葡萄妖和萝卜妖正在交谈着,两妖一边交谈,一边暗暗拿紧了手中盛着饭菜的木盒,好让它不会因为自己颤颤巍巍的步伐而翻倒。 这条路虽然最近刚刚清理过一遍,但还是有一些白色的蛛网若隐若现地闪现在窄小的走廊中。因为常年无人居住的缘故,所以已经年久失修了,也因此能够在地上的石砖上时不时发现一些细小的裂缝,需要足够的小心谨慎才可以 不至于落入失足跌倒的境地。 “我们送饭的对象,其实就是他吧?”萝卜妖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路,一边向身旁的葡萄妖询问道。 “是啊,要不是他只是个没有任何异能的废物,大王又怎么会把他安排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住着?”葡萄妖答道。 “不过没有任何异能,只能当个出办法的手下,这个徐晨也是一个可怜人。”萝卜妖带着些许同情地说道。 一边说着,他们拎着饭盒,已经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 “这就是徐晨的房间了吧?”萝卜妖一边带着一种高兴的语气说,一边又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房间门口长满的青苔与墙壁上开裂的痕迹。 “没错,这就是徐晨的房间。说实话,就是我,看到他住着这样的房间,都有点同情他了。”葡萄妖深表同感的说道。 说完,那灰黑的石门就被打开了。 但是说真的,这两只小妖还是活得太短了,真的应该再多活上一百年。 因为下一秒发生的事情,绝对超乎他们的想象。 一进到里面的房间,萝卜妖和葡萄妖就大吃一惊了。 原本在萝卜妖和葡萄妖的想象中,徐晨这种没有地位但是很有学识的人住的房间应该是那种略带寒酸但又不失书香之气的房间,而早前他们也问过一些同伴徐晨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那些同伴的回答也与他们的猜想大同小异。但 是亲眼见到徐晨的房间时,他们只想说一句:“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之前同伴们说徐晨最喜欢的就是品茶、养花、看书、练琴、画画、下棋、写字、吹笛、吹箫。。。。。。 好吧,说白了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他们说徐晨的房间里放了一堆的藏书,还说他养了很多很多的花木。虽然大王并没有很看重他,他也的确在止域魔殿里没有什么地位,但如果只是一些寻常物件的话,大王对他也不是很吝啬。所以徐晨的房间虽然算不上金碧辉 煌,但应该也不会太寒酸。 但是他们看到的是。。。 徐晨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光秃秃的墙壁上既没有挂什么名家的画作,也没有什么看上去苍劲有力的字帖,反倒是有一些像是被强行撕下了什么东西的痕迹。房间里头不但没有陈列着各式古籍的书架,就是一张体面的桌子都没有,就只是摆了一张红木制成 的床。等等!这张床是用红木做的?!萝卜妖和葡萄妖连忙仔细地再次观察了一下。 瞬间就发现不对劲了。房间内部的地板跟传闻中完全不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裂缝和污迹! 污迹,如果徐晨平时经常打扫的话也就说得通。 但是裂缝,裂缝不一样啊!大王可是从没有派过人手修理过,徐晨本身连异能都没有,怎么修理?而且大王虽然明面上没说,暗地里其实是从不允许徐晨去修理自己房间的地板的。 这些,都是在大王身边做了很多年的前辈告诉他们的。 那些前辈都说大王苛待属下,尤其喜欢为难这个废物中的废物。 萝卜妖和葡萄妖听过之后,对大王的为人也七七八八的了解了一些。 他们再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地板上有一些明显的浇花时会留下的痕迹,还有一些明显的推痕能够证明,这里曾经是摆过一些花木与书桌之类的用具的。 萝卜妖和葡萄妖基本上都懵了,这番景象是为何意?难道徐晨把自己辛辛苦苦养的花还有珍藏的书籍全都扔掉了? 不过,看上去,徐晨好像不在这里啊。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莫不成要一直拎着饭盒在这里等着?萝卜妖和葡萄妖怕怕的想。 这里。。。若是待久了,晚上怕是就难以入眠了。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啊,出去透透气果然对身体有好处!”一个披着黑披风的人走了进来,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略有懒散地伸了个懒腰。 这时,他注意到了站在房间中央的萝卜妖和葡萄妖。 “诶?你们是来送饭的吗?”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视线转向了萝卜妖和葡萄妖手中的饭盒。 萝卜妖和葡萄妖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是的是的,小的是来给徐晨大人送饭的。不知道您能否告知小的徐晨大人现在在哪里,好让小的尽早把饭菜送去。” 披着黑披风的人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随后说道:“不用找了,我就是徐晨。”说完他便把披风上的帽子取下来,露出了一副惊人的面孔。 他的脸似乎和传闻中那种的敏锐智慧的感觉不太一样。 他的脸上全都充斥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而且同伴们都说,徐晨只有一百一十四岁,按照六界修仙者普遍的标准来看,应该还是那种发育不完全的类型,可是眼前这个人,他的样子完全就是已经两百多岁的青少年。 脸上的面部线条已经变得非常匀称,五官也显得比传闻中的要更加精致。 特别是那异常光滑细腻的肌肤,以及如瀑的长发,再加上那双如同星空般的双眸,显得极其秀美。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徐晨是个男孩子,恐怕他们俩都会以为他是个女子。 诶?萝卜妖和葡萄妖突然再次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徐晨是七命星之一,所以他的发色与瞳色早在他出生以前就注定了会是七色虹之一。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徐晨在七命星之中排名第二,不光是因为他的年龄,还因为他的发色和瞳色刚刚好就是七色虹中的第二种颜色——橙色。 虽然八千年前的七命星之首智命星仙勿情的代表色亦是橙色,但是。。。实力排名和年龄排名不一定和颜色排名相统一啊。 所以其他颜色占据七命星之首的宝座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现在萝卜妖和葡萄妖所看到的徐晨,他的发色和瞳色都是漆黑如夜的黑色。 萝卜妖和葡萄妖觉得这事太奇怪了,所以他们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办法想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赤,橙,黄,绿,青,蓝,紫。。。 两只小妖数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黑啊? 徐晨看着他们俩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喊了他们一声:“你们在干嘛!”见萝卜妖和葡萄妖还是一动不动的,徐晨生气了,叫道:“你们不是来给我送饭的吗?” 这时萝卜妖和葡萄妖才缓过来,连忙说道:“是的是的,对不住对不住,徐晨大人,小的刚才走神了。” 一边心下还在想着,徐晨大人的脾气好像没有传闻中那么好说话呀。 这不是我认识的徐晨大人。。。。。。 徐晨这下气也消了,便说道:“及时反应过来就行了,本大人也不跟你们计较。”又说道:“快点快点把早饭拿出来吧,本大人可是连早饭都还没吃呢,都快饿死了!”萝卜妖和葡萄妖连忙把木盒里的饭菜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在了徐晨面前。 徐晨三下五除二就揭开了饭盒。 饭盒中的食物顿时在众人眼中暴露无遗。 “。。。。。。” 空气一时凝固。 徐晨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心静气的说道:“这是你们大王让人给我做的饭菜?” 几条残破不堪的白萝卜耷拉着躺在几只发黄的青菜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在青菜上蠕动的细小黑虫。 萝卜妖和葡萄妖面面相觑。 很明显,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我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徐晨攥紧拳头。 “欺人太甚!怎么饭都不能让人好好吃了!什么鬼睦贤,分明一吝啬鬼!”徐晨咬牙切齿的骂了几句。 徐晨自己出了气以后便畅快了许多,可是在他一旁听着的萝卜妖和葡萄妖却是心惊胆战。 天哪,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要是大王在这里,徐晨可是要杀头的! 萝卜妖和葡萄妖本想提醒一下徐晨,但一看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简直要哭出来。 我想要一个温柔和顺的徐晨大人啊! 这不是我认识的徐晨大人! 两只小妖忘了,他们本来就不认识徐晨。 不曾了解,不曾接触,更不曾得知他的为人。 若是徐霓一干人听见了这句话,定会告诉他们,不止你们,我们的童年也是在这样一个外表凶神恶煞的徐晨的手中度过的。 “哼,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了,我还找不到可以填肚子的东西?” 徐晨刚说出这句话,就愣住了。 如果要吃饭,有些银钱在手会不会比较好一点? 再想想昨天晚上扔掉的字画桌椅花卉之类的,当时看起来好像还很值钱的样子? 如果把那些东西卖掉的话。。。。。。 徐晨一想到此处,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如一阵猛烈而又迅疾的狂风般径直冲出去。 赶紧全都捡回来啊! 自己脑子进水了哦!居然把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全都扔掉! “我先去把那些宝贝拿回来!饭菜放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拿走!” 耳边传来徐晨清脆而又渺远的声音。 萝卜妖和葡萄妖看着彼此,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看来,徐晨大人的脑子恢复正常了。” 但是当他们看到饭盒还在自己手上,而他们自己一直盯着那里头堪比残羹剩饭的饭菜。。。。。。 “。。。。。。这可该如何是好?”葡萄妖打破两人相对无言的僵局,说道。 “君问之我,我当问之何人,向何处问之?”萝卜妖搬弄了几句经书上的字句来回答他。 “要不,咱们两个在这里等着?”葡萄妖总觉得把饭盒撇在这里不太好,毕竟徐晨大人刚刚不是说了吗,要等着他回来再让他拿走。 “嗯,就这样等着吧。”萝卜妖赞同他的观点,于是两妖呆若木鸡的抱着一个四周有蝇虫盘旋纷飞的饭盒,在一个阴森无比的窄小房间里等待着。 另一边。 徐晨伸出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接着兴奋的呐喊:“终于把全部的东西都装进去了!” 现在在徐晨面前,有一张做工考究的书桌,几把缠绕着清雅花草的椅子,还有许多盆不同品种的花卉草木。 地上,则躺着许多幅字迹遒劲的字画,不计其数的词赋经文,一些被包装得极其严密的盒子,谁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其他的东西,徐晨也认不出来了。 “好奇怪哦,那么一个逼仄的屋子,原来的那个徐晨放得下这么多东西?”徐晨一边仔细的打量着那张在众多用具中显得最为庞大的书桌,一边自言自语。 徐晨走到书桌的另一面,才发现这个书桌的别具一格之处。 “挺聪明的嘛,居然自己在书桌里做了六个抽屉,要是普通人,起码还得过一千年才能创造出来。”徐晨望着那个有底无盖的木匣子,眼里流露出对这个原主人的赞赏之意。 先前早有耳闻,这个投靠了魔王的徐晨是个心思灵巧之人,谁曾想到他能做出如此别具匠心的作品? 徐晨确定这是六界第一个抽屉。 若非如此,制出第一个抽屉之人定然遇上商机,大发横财,乃至闻名六界。 而且据他所知,六界第一个抽屉的制造时间可比这晚了许多年,虽然不排除有隐世高人的可能性,但是那个与自己同姓的徐晨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徐晨发现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灵光了,一天到晚的想抽屉做什么? 心上一想,手便下意识的拉开了第一个抽屉。 不拉开还好,一拉开,徐晨便被惊到了。 密密麻麻的占据着整个抽屉的,全是一个个素净的小袋子! 徐晨正思量着这些小袋子作何用途,其中的一个小袋子反倒自己先打开了。 徐晨垂眸望去,那袋子里尽是一片黑暗。 “真奇怪,不会是故弄玄虚吧?”徐晨一边疑惑地说着,一边将手指小心翼翼的伸进去。 这一伸,徐晨便越发觉得不对劲,这样一个小袋子,自己一只手指伸进去怎么会摸不到底呢? 一个念头在脑中油然而生,徐晨自己微微一震。 不会吧,我只是来捡漏的。 第五章本人姓徐晨,褵氏,名阿 今天清晨,睦贤像往日一样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后就开始一边思考统一魔界的大计一边前往大殿准备用膳。顺便在用膳时与手下们研讨一番。不过,他最期待的不是这个。 他相信,徐晨经过昨天晚上和兄弟们的翻脸以后,今天早上一定是。。。 哈哈哈,他忍不住在心里暗笑出声来。七命星之一的徐晨,不仅寄人篱下住在止域魔殿最破的房子还要忍痛与兄弟们翻脸不认亲,他的心情会是什么样子啊! 抱着这样的期待,睦贤快步地前往止域魔殿的大殿,心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心情。 这是自从得知父母双双去世之后,睦贤第一次这样高兴。 虽然这种高兴的原因有点让人不敢恭维,但是睦贤就是高兴! 但是他一推开门,不,还没推开门,就听见一声不满的大叫:“为什么没有苹果!” 睦贤差点被吓得一大跳,这是什么人啊,居然敢在他的止域魔殿里大呼小叫? 虽然一年前的逼宫比现在要喧闹的多,远胜于现在,可是耳根子清闲已久的睦贤还是有点吃惊。 他连忙快速地进到大殿里去。 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 居然是那个废物,徐晨! 那个自己满以为会沮丧无比、精神崩溃的徐晨,此刻正用力地拍着桌子,大声的投诉着为什么没有苹果! 睦贤活了两百年,头一回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与此同时,徐晨也在继续着他的投诉:“早膳没有苹果,还能吃什么?” 周围的青菜小妖们怯生生的说道:“大王没说过早膳要有苹果啊。。。” 徐晨听见这个答案就更生气了,他吼道:“是不是大王不说你们就不做啊?那每天你们还没说就吃饭又是为什么啊!难道你们次次都是大王说了才吃饭的吗!” 躲在一旁偷听的睦贤都被这一声吼给吓到了,他心里不禁暗暗怀疑,这确定是智命星徐晨? 分明一泼妇啊! 一边的一个茄子小妖发现了睦贤的存在,他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大喊道:“大王来了!” 一边喊一边庆幸的想着,大王都来了,这下徐晨应该不会再发火了吧。 这一喊响起了以后,就不光是他一个人脸上有看见了救星一样的表情,所有人除了徐晨以外基本上都是这个表情。 睦贤只好一边走进来一边假装咳了咳:“咳咳,本王听见这里吵吵闹闹的,是因为何事啊?” 徐晨一看见睦贤走进来,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战战兢兢地说道:“大。。。大王。” 睦贤一个冷眼过去,徐晨立刻就被吓得倒在了地上。 “大王,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大王,求求您饶了我吧。。。” 抱歉,这只是睦贤的幻想。 真实的情况是。。。。。。 徐晨抓起一个碗就朝睦贤扔了过去,“既然你是大王,那就肯定是你不让加苹果的!” 徐晨愤怒地喊道。 至于那个碗嘛。。。 它从徐晨手中扔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因为整个过程进行得太过迅速,让人来不及进行闪避,所以。。。 恭喜!正中红心! 睦贤被徐晨这当头一瓷碗后,直接被砸倒在地! 徐晨 至于当事人睦贤,只是突然觉得眼前有许多星星在不停地飞舞。。。。。。 他不禁想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睦贤一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边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心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明明他才是大王啊好不好! 这个徐晨却敢以下犯上!是不想活了么! 睦贤正在低头疯狂抓头时,徐晨却是没有什么大反应,就好像他什么也没有做一样,同时用着一种令睦贤十分火大的语气问道:“喂,我说,你这人就是大王?” 睦贤才刚刚抬头,就看见徐晨那不屑一顾的眼神,写着无尽的轻蔑。 睦贤气不打一处来,怒吼一声:“你竟敢以下犯上,是嫌命太长了吗!是不是想本座立刻法灭了你!” 不想徐晨听了这句话以后,却慢慢地把眼睛眯了起来,幽幽地吐出了两个字。 “法灭?” 睦贤直瞪着他眯起来的眼睛,果断地说道:“不错!你若再不向本座赔礼道歉,本座便。。。” 睦贤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 而且。。。还是被一阵笑声打断的。。。 徐晨还没听完睦贤的话便笑出了声,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太好笑了!哈哈!就你这点实力。。。哈哈。。。还想法灭了我。。。哈哈。。。” 此时在旁边的小妖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几件事。 第一,徐晨嘲笑主上大人! 第二,主上大人想立刻法灭了他! 第三,徐晨的笑声好像女孩子。。。 睦贤一边看着徐晨毫无形象的大笑,一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一日前那个手持折扇作揖,恭敬有礼的谦谦君子。 这个徐晨一定是假的。。。。。。这个想法在睦贤的脑海中不停回荡。 但徐晨的笑声实在是太过刺耳,导致他激动地吼了一声。 “你还想不想见你的兄弟们了!” 睦贤认为,对于徐晨来说,兄弟便是他的逆鳞。 如果把他的兄弟们搬出来,他一定会投鼠忌器的,也就不敢再这么嚣张。 外人看来徐晨一贯冷漠无情,连一同长大的兄弟都未曾放在眼里,睦贤也不知道是否果真如此。 但是他总不能喊一声:“你还想不想见你的父亲了!”,要知道余遇及都殒身一百多年了。。。。。。 那位除妖师当年突然走火入魔,自戕而死,至今仍是一个谜。 虽然,徐晨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还是一个谜。 却不想他这一吼,反而把一个更大的谜给引出来了。 因为下一秒,徐晨脸上的神情慢慢地就由轻蔑转变为了疑惑。 “兄弟们?我有兄弟吗?” 这下可算是把睦贤给问住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徐晨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徐晨失忆了? “喂!徐晨你失忆了吗!”睦贤试探性的喊道。 徐晨本来就因为早饭没有吃到苹果而生气,现在看睦贤一直这样直呼其姓,不由得勃然大怒,同时又觉得应当好好纠正一下。 不过他看到睦贤头上的那一座红肿的巨塔,又开始反思自己刚刚下手貌似不是很重,可是看他这样子。。。。。。 徐晨心中五味杂陈,于是他说了这么一句。 “就算我砸了你的头,骂了你,这点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拜托你不要把我当傻子可以吗?” 睦贤听完以后更懵了。 当他是傻子? 拜托本大王只把你当泼妇而已什么时候把你当傻子了? “徐晨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啊?”睦贤的语气轻缓了些,他觉得现在必须要做些什么。 首先他不能再这么糊里糊涂云里雾里下去了! 徐晨也觉得糊里糊涂云里雾里,虽说自己看起来也不怎么懂礼貌,可是连这里的人都不懂礼貌吗?口口声声不叫别人的名字很好吗? “我确定我的记忆是完整的,还有请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喊我的姓氏可以吗?” 睦贤觉得自己已经濒临崩溃边缘,无可救药了。 众所周知,徐晨,属云阴余氏,目前姓徐,名晨,还未行冠礼,因而无字。 睦贤用自己以前读三字经的记忆力回想了一遍,自己没有单单叫“徐”,一直都是叫“徐晨”的吧? 这家伙居然厚颜无耻来一句他只知道喊人家的姓氏,是在暗指他不懂礼节? 睦贤用近乎疯癫的表情和语气大声喊道: “你不是姓徐吗!” 徐晨听后觉得睦贤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姓徐了?简直盲人摸象,无稽之谈! 等等,这家伙不会是把自己当成之前的那个徐晨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明睦贤眼瞎。 徐晨清了清嗓子,以前所未有的语气心平气和的对着抓耳挠腮的睦贤说道:“在此澄清一下,本人自小长于外域,家中排名第二,族中排名第三,家中无其他年幼兄弟姐妹,年方。。。过百,今奉家主之命前来止域,昨日方至,最后。。。特别声明,本人本姓徐晨,褵氏,名。。。名阿,尚未取字。” 听君一席话,惊呆一殿魔。 至于睦贤? 他为了保持自己仅有的清醒,于是安慰自己道:“他橙发橙眸,他是徐晨, 他失忆了,他是傻子,他是泼妇。。。” 然而当睦贤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抬头就望见自称“阿”的徐晨姓褵氏人一头黑发倾泻而下,一双黑眸宛若长夜。 睦贤:“。。。。。。” 接着,是一众小妖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不好啦!大王晕倒了!快来人哪!” 半炷香时间过后。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再盯着我看了。。。” 徐晨,或者说是“徐晨阿”百无聊赖地倚在石椅上,不耐烦地向围在他周围的一圈小妖下了最后通牒。 然而那数十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 看到自己的指令没有丝毫效用后,“徐晨阿”忍无可忍地把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不许再盯着我看了!” 这一拍吓得周围的小妖立刻退到了一尺以外的距离,而且还不约而同地出了一身虚汗。 “徐晨阿”这才收回了拍在了桌子上的手。随后便转过身,背对着一众小妖,嘴里还不满地嘟囔着。 “真是非暴力不合作,欺软怕硬。。。” 这声音并没有被“徐晨阿”刻意地放低,妖怪的听觉又天生灵敏,因此这话里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原封不动地扎进了这群小妖的耳朵里。 其中的一个南瓜妖悄悄地对他旁边一个茄子妖说道:“茄子兄台,跟你打听一件事,大王他们什么时候才出来?” 茄子妖朝“徐晨阿”的方向望了一眼,确认了这个距离在“徐晨阿”能听清楚的范围之外以后,才摆了摆手,向南瓜妖示意。 南瓜妖领会了他的意思,便慢慢地,踮起了脚,刚要向前走一步时,“徐晨阿”却把头转了过来。 南瓜妖被吓到了,当即把脚又缩了回来。一边还有点心虚。 等到“徐晨阿”把头又转过去了,南瓜妖才悄悄地走到了茄子妖旁边。 茄子妖想笑他,但是又笑不出来。 茄子妖虽然只有不到五百年的道行,可是他也看得出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徐晨已经今非昔比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除了智谋以外一无所有,只要他的兄弟们不在身边就可以随便欺负的人了。 在他们乃至止域魔殿上下所有妖魔鬼怪的眼里,这个徐晨都不可能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 只是大王他们还不愿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当然,茄子妖和睦贤一样,觉得这个徐晨不过是失忆了,然后得了轻微的癔症在那里说胡话罢了。 毕竟谁会相信六界之中有姓徐晨,而又是褵氏的人呢? “茄子兄台?” 茄子妖这才反应过来,刚好对上南瓜妖疑惑的神情。 茄子妖笑笑,放低声音,两妖开始了交谈。 与此同时,止域魔殿魑摇阁。 魑摇阁的陈设很简单,但却有几分华丽。整座厅堂的大体形状是圆的,靠壁,有一圈固定的石制长椅。 长椅上,墙上,天花板上,都铺着价值不菲的兽皮。 这些兽皮层层叠叠,铺得厚厚的。踏在上面的时候,似乎就像在草原上青草最茂密的地上散步,而草地上,则散布着如星般的朵朵芳花。 只是有些可笑的是,这样的地方是在魔界核心出现。 这种六界之中煞气与邪气最重的地方,却出现了如此清纯的美感,竟是让人感到了十足的讽刺。 不过,更为讽刺的是,此时此刻,无论是高坐在厅堂之上的魔王睦贤,还是坐在下方俯首称臣的魔殿重臣,都在商议着一件事,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一件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关乎到止域魔殿,关乎到魔界,甚至关乎到了整个六界的事情。 但这,实际上都是未来的事情。 在现在的他们看来,只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轻如鸿毛的事情。 第六章旧梦初见 东方的地平线渐渐地泛起微芒,浅色天幕另一端的晨光也在悄然行进着。 同时,万籁俱寂的云夷山也开始慢慢地苏醒了。 徐府。 他伸了伸懒腰,用稚嫩的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接着又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随着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逐渐清醒过来,昨晚的记忆也渐渐浮现出来。 因为父亲前几日外出,府里的兄弟们一下子便没了人管束,除了府中一些资历稍深的管事们不时规劝着几句之外,可谓是无人管教。 因此,这几日府中兄弟都是疯似地玩闹,爬墙上树,摔盆打碗,样样都是做尽了的。 昨晚,徐由又提议,趁父亲还未归家,去墨倚斋观览。 墨倚斋,同书房一般,父亲从不许他们进入,他们也不知其中因果。 但他们曾听府中侍婢说起过,在墨倚斋里,父亲放置了许多珍奇古玩,因有些宝物极其脆弱,怕被手脚不知轻重的人不小心损毁一两件,这才有所限制,对出入其中的人有所约束。 书房他们早已了解过,是父亲处理事务之地,他们兄弟里没有一个喜欢这种既拘谨而又死板的地方。 倒是那传闻内藏珍玩的墨倚斋,他们还有些兴趣。 徐由提出的这个提议,自是得到了大家的赞许。 但是他不想去。 他也把这个想法当众说了出来。 “你不去?” 当时徐隐听了以后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模样他现在想起来居然还觉得有几分滑稽。 不过他不想去倒不是因为不感兴趣还是其它的什么,只是因为一个字。 怕! 不错,他怕如果他去了,父亲回来的时候会教训他。 徐隐当时听了以后只是不屑地嘟囔了一句:“年纪小胆子也小。” 他想到这里,原本还残存着几分困倦的小脸立即舒展开来。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抑扬顿挫的洪亮声音。 “辰时——” 他有点茫然,府中奴仆的报时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他隐约感到了一丝。。。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发现速度竟是快了不少。 坐回到床榻上,他撑起了下巴,低头沉思着。 刹那间,他猛然坐起身,一个箭步出了门,随后一个左拐,因为动作太过迅速,没有把握好平衡,一个趔趄就摔倒在了地上,他从地上爬起来,继续着快速的奔跑。 一边用左手捂着方才被摔痛的半边脸,一边用右手上下摆动着以求加快奔跑的速度。 他一边跑着,一边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 你这个胆子小得不行、脑子天下第一笨、记性差还很贪吃的孩子!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啊! 他欲哭无泪。 要知道。。。今日。。。 那一日的严肃而又凝重的声音犹在耳畔。 “父亲这一去,虽说行程略远,但归期已定,定不会超出。。。” 脚下的疾风仍然在生长着。 之前稍稍有些模糊的记忆,现在已经变得异常清晰了。 他把那几个字在心中重又默念了一遍。 归期,即是。。。 今日辰时。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到望见了正厅大门前的两根朱红色的圆柱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他弯下腰,往自己的腰上拍了拍,以缓解过度奔跑带来的疲累和酸痛。 “应该。。。应该没错过吧。。。” 他有气无力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拍拍身上的灰尘,理了理有些跑乱了的头发,把衣裳整理了一番,他才提着衣摆,快步踏上了台阶。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他不安地想道。 大哥三哥四哥虽然脾气有些急躁,但假如他们真的动了什么东西,五哥那个惜物如命的人应该也会通通接住的吧。。。只是六哥那个捣蛋鬼每次都喜欢捉弄五哥,把他耍得团团转。。。 他这么想了以后,却感觉出事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果不其然,他还未走入正厅,便听见了一声怒吼:“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声音中似乎蕴含了极其重的怒意,以至于即使他还未进入正厅,听见了这一吼,也不由得为之一颤。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露怯。便走入了那满溢火 药味的正厅。 正厅中央的父亲像一座巍峨的山峰,直直地矗立在那里。 跟他想象的一模一样,一向温和慈爱的父亲,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水来。 眉如立刀,薄唇紧闭。棕眸中隐约透露出些许怒意。 “父亲。”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可他却花了极大的勇气才憋了出来。 谁看着那么恐怖的脸还能利索地说话? “徐咨。” 父亲咬着唇,磕出了这么两个字。 他应了一声:“回禀父亲,孩儿在。”说完,便是干干净净的一跪一拜。 “嗯,起身吧。” 简短的对话过后,他便不敢再说一个字。 父亲的脸阴森得可怕,使人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场面一度沉默。 他悄悄地望了望父亲的身后。 徐霓等人正跪在地上,僵硬地注视着正厅壁上,那书写着“规己诲人”的方正牌匾。 那上面的字,龙飞凤舞,却不失端正。看着它似乎就能使人感到心旷神怡。由此可见,写字的人定是一位大雅之士。 可惜,现在这倒成了惩戒他人的罚具。 徐浅倒还好一点,因为平日里他便没有其他兄弟那么好动,因此也不算是吃力。 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徐霓徐由徐忆他们都是动惯了的孩子,一下子让他们极其地不适应,徐忆总是想着抖动身体,但碍于父亲在这里,便只好装得规矩几分,免得又引得父亲雷霆震怒。 至于徐隐,就更难受了。 徐隐是兄弟里头最好动的一个,平日里就是睡在床上他都要翻上两三个跟头才肯老实,现在叫他正正经经地跪着,简直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难受。 徐隐不时观察着父亲的举动,打算一等父亲的站位稳定了一些,便使劲地抖抖动动。 奈何父亲每隔一小会就突然转身,这使得徐隐一直逮不着抖动放松的机会。 他看着徐隐那想抖又不敢抖的样子,再想起昨晚徐隐笑话自己胆小的那一瞬间,他心里竟是有些复杂。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在这一刻,徐隐却是终于坚持不住,“咚!”的一声,徐隐直接趴在了地上。 。。。。。。一度僵持。 徐隐怕怕地望着父亲的背影。 只有那种已经让人习以为常的温文尔雅的面庞,燃烧起烈火来才会显得格外恐怖。 而父亲就拥有着这样一种脸庞。 “徐小六。。。” “莫非是父亲离家过久,竟未曾发觉。。。” 说到这里,父亲的眉头微微透出怒意。 不是普通的怒意,而是那种下一秒就可能爆发,犹如暴风雨前的怒意。 估计,父亲要真的发怒了。。。 他有些惧怕地猜测道。 他的直觉从没有像这一次那样敏锐。 “徐隐!” 父亲怒吼一声。 “你不听父亲的警告,硬要闯入墨倚斋,这也就罢了,但你竟不知天高地厚,损坏了《云夷联》!” 听到这一声“云夷联”后,徐霓等人也随之惭愧地低下了头。 时间倒回到昨晚。 “早就想来墨倚斋玩了!”徐隐迈着欢快的步伐,大跨步地踏过了墨倚斋的大门门槛。 “只可惜了,小七怕父亲回来以后说他,连过来看看的机会都没有。”徐霓叹了叹。 “机会我们给他了,是他自己不敢要的!”徐隐回头说道。 徐隐一转头便看见一张古朴木桌上摆着一个木盒子,上面精心雕刻着复杂的花纹。 “诶?这是何物?”徐隐伸出手,试图打开木盒。 “小六!不准乱动!”徐由出声制止。 徐隐听了这话,挑了挑眉。 “那不知三哥手上的又是什么东西?” 徐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玉瓷壶,脸突然红了起来。 “那。。那又如何!你们这些年纪小的,肯定会弄坏什么东西,但我年纪大,自然不会弄坏东西,所以,所以我就不用怕。”徐由红着脸争辩道。 “什么!” 徐忆本在一旁和徐浅寻找较为好玩的东西,但一听见徐由这些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三哥你说谁年纪小呢!” 本来这时候徐由只要说一句“没有说你”差不多就万事大吉了,但徐由偏偏没有这么做。 “自然是说比我小的那些咯。” 徐忆顿时勃然大怒。 “小又怎么了?小的就一定会把东西弄坏吗?我还要说大的力气大,更容易把东西弄坏呢!” “你怎么跟你哥哥说话呢?”“我就这么说话!”“你还有理了?” 看着势同水火的两人,徐浅和徐霓自是要上去制止,孰料。。。 “你看大哥还是最大的呢,他不是更容易弄坏东西吗?”徐忆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下徐霓也不高兴了。“小四你怎么说话的!”“你管谁叫小四!” 言语上的争辩很快就上升到了肢体上的争斗。 徐隐本来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但是当他发现徐霓的力气远胜过其他两人时。。。 徐浅才刚刚回过神来,就看见徐隐怀里抱着一堆不知道从哪里抓过来的金银玉器,嘴里还大声喊道:“三哥四哥!接着!” 。。。清脆的碎裂声不断在空气中回响。 徐浅即使再眼疾手快,也不可能全部接住。 时间再度回到现实。 父亲手中已经拿起了一根长鞭,他看出来,那长鞭乃是家法所用。 长鞭的影子,正好面对着徐隐。 徐隐仿佛知道了什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场的其他兄弟也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但不知为何,他没有。 因为他觉得,似乎有什么,正等待着他的见证。 那种,命中注定般的,见证。 现在想起来,他觉得,他可能就是为了见证那个声音的出现。 那个,平静而又凝和的声音。 那个,最初的声音。 “慢。” 简单的一个字,却使父亲那即将落下的长鞭停在了半空中,如同被静止了一般。 他那没有闭上的眼睛发挥了显而易见的作用——他是第一个望见那声音主人的人。 没错,第一个。 没有其他人比他先看见那个人。 那个人,迈过木制的门槛,脚步轻到没有任何声音。 沉稳的步伐,与之相较显得格格不入的布景。 他还记得,那时晨曦将去,已有几道柔光斜斜地射入正厅。 届时,那个人的真容才开始显露。 那人身着一袭素白衣裳,似是稍宽犹大的襜褕便装。身材略矮,肤色近白,下巴光洁,眉目分明,睫毛细长。 这样,普通,精致的。 他不知如何形容。 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父亲的反应较为异常。 向来处事不惊的父亲,在听见那个人声音的那一瞬间,握着长鞭的手竟是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父亲大人何必动怒。” 声音平静而又凝和,单从语气和音调上辨认,似乎无法分辨男女。 父亲的脸色稍稍有些缓和,但怒气依然未减。 “《云夷联》。” 他看出父亲已经在尽量地控制音调,但他还是无法承受,身躯为之一震。 他原以为那个人应该也是同样的反应,孰料,那个人竟纹丝不动。 “是王老的作品?” 他目瞪口呆。 自他记事起,全府上下无一人敢在面对父亲时如此说话。 更何况还是在如此令人惧怕的父亲面前。 父亲皱了皱眉。 “不错。” 那个人听完,轻启薄唇。 他本以为那人要说什么荡气回肠之句,怎知。。。 “再写一幅便是。” 他听完险些摔了个趔趄。 他虽年幼,但也听父亲说起过些许天下见闻。 王老,名未详,精书法。凡出自他手之作,皆为六界权贵疯抢。 因求字者过多无暇兼顾,只得挂出告示,每半年方书一幅。 这样千金难求的字联,岂是能轻易得到的? 父亲咬着牙,胸中的怒火仿佛再度燃烧。 “你可知。。。” 他心想,完了,那人怕是。。。 “父亲大人且先听完。” “嗯?”怒火顿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奇。 “孩儿敢问父亲大人,《云夷联》可是一副诗联?” “正是。” “孩儿请求父亲大人,若孩儿献丑,为云夷赋诗一首,能胜过王老,请父亲大人勿要再追究他们。” 他震惊了。 眼前的那人,尚属黄口,至多六岁,竟大言不惭,言自己能胜过王老? 他不信。 扫视一圈,在场的兄弟们脸上也同样浮起了几分不信任。 父亲的双眉微微一斜。 “允。” 这一个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父亲答应他了? “多谢父亲大人。” 那人双手作揖,即是一拜。 “备笔墨。” 父亲一声低沉的嗓音,唤来了几个灰衣小厮。 直到笔墨纸砚都已摆在了那人面前,他才缓过神来。 他那人要是成功了,就意味着兄弟几人能免受皮肉之苦。 因此,尽管那人对兄弟们来说是陌生且又充满顾虑的,但他们几人却衷心希望他能拿出让父亲满意的作品。 那人依旧镇定自若。 从容地拿起毛笔,轻轻地沾了少许墨汁,便开始书写。 兄弟们害怕父亲不悦,因而均不敢窃窃私语,但是他知道,兄弟们的心里都在打着鼓。 只是一点短暂的时间,那人竟已书写完毕。 父亲将那张纸轻轻拿起,仔细阅看。 只见那纸上写道: 徐风描荷隐叶陌, 疏林浅阳衬蓝霄。 远山近流笼云夷, 低草薄雾存啼晓。 父亲阅毕,并未说什么。 少顷,父亲才慢慢说道:“都起来吧,地上凉。” 徐霓几人诚惶诚恐地从地上站起来。 父亲转过身,望了他们一眼,便径直走了出去。 他们几人呆呆地杵在原地。 他也同样,没有挪动半步。 只有那人依旧从容地作揖一拜,淡淡的声音犹若清风。 “父亲慢走。”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靠向那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你姓甚名谁?” 那人把脸转过来,正对着他,眼眸的颜色异常浅淡,唯有一丝疏橙,宛若初晨微光。 “徐晨。” 这两个字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心中只被一念充斥。 徐风似晨。 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方才这么一想,徐晨却走去了徐隐那里,他瞧着,徐晨似乎是在向徐隐询问着什么。 睁开眼睛。 徐咨看着一如既往的陈设,想, 只是个梦啊。 “老七!还不快起身,你修为不高,怎能白白荒废着这大好的白日时光!”熟悉而又含着些许恼怒的声音传来,徐咨竟有些浑然不觉。 徐咨似乎有些浑浑噩噩。 自打从云泥里回来,徐咨便总是做着奇怪的梦。 那些梦境或熟悉或陌生,或真实或虚幻。 不知为何,他总是想不起来,百年前初次见到徐晨,他与徐晨才打了个招呼,徐晨便行色匆匆的去找一个对徐晨来说完全陌生的徐隐询问事情。 按理说有可能只是问了姓名之类无关紧要的小事,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那非同小可。 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近日大哥动身去找其他兄弟的话,或许自己就有可能见到徐隐。 见到徐隐,这个困扰他多时的谜团也许就能解开了。 第七章动身 云夷山,徐府,书房。 忘陵徐氏。 闻名六界,势力庞大。 名列八大家族之首。 而现在,在徐霓面前的木桌上,正放着来自这个庞大家族的一封信笺。 徐霓看着这封信,皱了皱眉头。 这个家族。。。 徐霓眨了眨眼。 徐霓和他的弟弟们,姓徐。 但他们的养父,姓余。 云夷山,附属家族为云阴余氏。 虽然影响力也不小,但,是远远不及忘陵徐氏的。 但,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家族,却渊源甚深。 云阴余氏的祖上,曾明媒正娶一位女子。 而那女子,恰好是忘陵徐氏当代家主的掌上明珠。 忘陵徐氏家主心系爱女,便为爱女准备了大笔嫁妆,风光出嫁。 当年忘陵徐氏家主嫁女的空前盛况,甚至被传为一段佳话。 婚后,云阴余氏祖上与忘陵徐氏家主之女生有一子。 孰料,此子自幼顽劣,不学无术,甚至对父母双亲的一番苦心教诲充耳不闻。 不仅如此,还让云阴余氏上下数百亲眷子弟通通“耳濡目染”成了碌碌无能之徒。 忘陵徐氏家主听闻此事,勃然大怒。 不仅派人指责云阴余氏祖上教子无方,还让专人从云阴余氏家族主址近空崖接走了所有无赖子弟。 声称由忘陵徐氏来教养这些子弟。 云阴余氏将此视为公然羞辱,无奈云阴余氏势单力薄,声望地位远不如忘陵徐氏,只得听任忘陵徐氏将一众子弟如数接入忘陵徐氏家族主址实行一年的“心性教化”。 谁曾想,云阴余氏子弟个个都不服管束,还屡次口出狂言。 就连忘陵徐氏位高权重的诸位长老也是煞费苦心,但却收效甚微。 眼看一年之期将至,教化之事却依旧毫无起色。 忘陵徐氏不愿成为世人口中的笑柄,于是便求助于当时一位有名的谋士。 谋士给出的办法是,施以徐氏家法。 徐氏家法,在六界家法狠辣榜上,榜上有名。 忘陵徐氏诸人大惊失色,徐家人怎有权对余家人施以徐氏家法? 谋士笑笑,道,易姓即可。 云阴余氏势小,自是无权干涉忘陵徐氏的决定。 于是,忘陵徐氏不久之后便公然宣布收此次送来教化的若干子弟为养子,易姓为徐,及冠后方能改回原姓。 易姓过后,徐家众长老便大展拳脚,雷厉风行地实行了一次近乎完美的“教化”。 待年终,云阴余氏子弟归家之时,已完全脱胎换骨,个个都与先前判若两人,格外温驯。 此后便成了一段佳话。 徐余两族也将此习传承了下来,代代相传,更经过了一定的演化。 演化过后,便有了这样几条不成文规定。 余家子弟,顽劣者,易姓为徐,族谱也更为忘陵徐氏,送之教养,从良后方回。 徐家子弟顽劣者则反之。 余家养子,初,不得入余氏族谱,暂入徐氏,经族中长老考核,获许,方能入余氏族谱,改名换姓。 徐霓他们,便是因此而不得从父之姓。 父亲的府邸也正是因迫于家族压力,不得称为“余府”,只能称为“徐府”。 至于徐晨。。。。。。 虽在名义上为父亲亲子,但却始终未得入余氏族谱。 其中缘由,无从知晓。 徐霓也无暇顾及。 因为,眼前这封信,才是最为要紧的。 徐霓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大哥。” 徐霓的思绪被打断,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竹色门旁,一俊秀绿袍少年坚挺地站立着。 是徐忆。 “四弟,你怎么来了?”徐霓一边脸上挂笑,一边把信慢慢地塞入袖中。 那封信的内容,四弟他们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徐霓默默地想道。 “这几日一直闲坐着,难免发闷。”徐忆拘谨地回答道。 徐霓站起身来,朝徐忆走过去,徐忆见他靠近,也并未行什么礼。 “既然烦闷,为何不在府中走走?”这话刚出口,徐霓便怔住了。 云夷山历经百年沧桑,早已不复当年模样,百年前的丫鬟小厮诸人皆是走的走,死的死。 儿时嬉戏打闹的小院已经荒废破落多年。 庄 严肃穆的祠堂早已传不出父亲的声声斥骂。 最爱攀爬的那棵老树也已经干枯得不成样子。 偌大的云夷山,如今只剩下三个人。 自然,也就不必行那些繁琐的礼数。 徐霓攥紧拳头。 不知身处何方的兄弟,一定要找回来! 自己,一定要让云夷山回到从前。 这么一想,徐霓便说道:“四弟,去找他们,如何?” 已经没有多少顾虑可言以后,徐霓做起事情也直截了当了许多。 “什么?” 徐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去找三弟他们,有命星帛在手,相信不会花费过多气力。”徐霓胸有成竹的说道。 徐忆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可。。。可我们不是约好了先去找二哥谈清楚然后再去一起找三哥他们吗?” “而且大哥你先想想清楚,命星帛显示的位置是极其不稳定的,我们只能找到一个大致的范围,无法直接探知到他们身在何处,此举,你可知是无异于大海捞针的啊!” “若是有二哥在那自然另当别论,可二哥现如今身在止域魔殿,是敌是友也还难说,只你我七弟三人,如何凭一张命星帛找寻得到三哥他们啊?” 徐忆如同连珠炮一般,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决心已定,三弟他们必须尽快找回,我以为,只要坚持下去,未尝不能找得到他们!” 徐霓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二哥怎么办?”徐忆担忧地说道。 “二弟他虽体弱多病,且不善与人拼斗,但他聪慧过人,想必不会有事。而且。。。” 徐霓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二弟投靠魔王那件事,近日我细想一番,觉得,他应该是有苦衷的。” 徐忆一言不发。 谁会不知道呢? 毕竟是生活了十四年的兄弟,即使没有血脉上的联系,但也在心底确立了信任。 那日徐忆冲徐晨放了那么多狠话,有哪一句是真心实意的? 归根结底,谁也没有办法彻底断掉那根看不见的线。 只是,徐晨的决绝,也让人倍感意外。 那种极度的危险与疏离,究竟是逢场作戏,还是。。。。。。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了徐忆脸上。 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徐忆自己。 徐霓看着徐忆眼底的那一滴细珠,缓缓说道: “我们,要相信他。” 此言一出,徐忆的泪水瞬间决堤。 “去,去找吧。” “准备何时动身?” “明。。。明日。” 书房里的竹门边,哥哥对扑在他怀里的弟弟这么说道。 既然相信他,就不应当把他当成拖累。 这才是对他来说最好的信任。 至于远在止域的魔王睦贤,来日方长。 徐霓这样想道,眼中星河暗敛。 可是,他总觉得心头隐隐有种不安之感。 这几日的夜晚,自己要么就是一夜未眠,要么就是陷入不安的梦境之中。 而且,从父亲的离奇死亡开始,到李益历亲书的请求信,再到没有任何记忆的战斗结果和一百年的沉睡,然后又是前不久徐晨的突然背离,徐霓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几件事情之间有着神秘的关联。 那封来自忘陵徐氏的信函,徐霓没有立即告诉徐忆他们的打算。 一百年前收到李益历的信函之后,一时的冲动让徐霓策划了那一次截杀战,最终的结果得不偿失,这一次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在一切都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徐霓不会对其他人透露信件中的半个字。 待徐忆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吗,两人便开始商议寻找其他人的相关事宜。 徐霓拿出一份还算完整的人界地图出来,平铺在地上。 之所以是人界地图,主要是因为鬼界不容活人随意出入,神界仙界又高不可攀,一般的凡人难以到达,妖界又是一个完全独立于六界的的世界,出入口都有严密的把守,一如鬼界,至于魔界,由于百年前的叛乱,百姓中间至今仍是人心惶惶,而属于懿贤的“正统”政权所管辖之地又格外戒严,两国交界之地更是硝烟弥漫,危险至极。 因此,如此权衡之下,先在人界走访一番,倒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权宜之计。 虽说记载了历代七命星信息且被六界均奉为圣物的命星帛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指引诸位命星的位置,可是它表达得却极为模糊。 徐霓一手拿着命星帛,一手试着用灵力在上面写了一遍“济星现在何方?”。 随后,命星帛金光一闪。 命星帛上显露出的只是短短的两行字。 “长青不败,崖谷云间。” “碧影摇曳,临风近泉。” 一看到这两行字,徐忆那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又爆发了。“这都什么东西啊!我们要知道人在哪里,你写什么诗啊?秀!你接着秀!你这个死帛!”徐忆指着命星帛骂骂咧咧了半天。 命星帛则毫无反应。 徐霓对这种一人骂一帛的情形看不下去了,于是就出言制止道:“四弟,冷静些,说不定它是在描述所处位置的特征。” 这句话对徐忆来说明显起了作用。 于是变成了徐霓和徐忆两人双双席地而坐,双手撑着下巴,思考六界中哪个地方最为符合命星帛的描述。 思考的结果是,他们两个都不知道。 原因很简单,他们根本没去过六界几个地方啊! 而且这提示中字里行间的都很耐人寻味,长青不败的是什么?碧影摇曳的是什么? 徐浅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徐霓看看徐忆那副苦闷不已的神情,决定询问一下徐由的下落。 徐由的能力是控制金属,自身亦有同金属一样无懈可击的防御力。 如果能早日找到他,将会是不可忽视的一大助力。 徐霓快速的用灵力在命星帛上虚晃一会,“毅星现在何方?” 这一次,命星帛上的金光显然比之前更为浓烈。 “东南方。” 这三个字一出现,徐霓与徐忆两人基本上是一个原地呆滞的状态。 徐忆把自己的脸来回揉了一遍。 “死帛正常了?”良久,徐忆才慢慢的说了这么一句,尽管语气还是有些激动。 徐霓也是愣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听徐忆说了这么一句,方才点头道:“想必是正常了。” 接着,两人又是一会沉默。 徐忆突然一声大叫:“去找老三哥!” 话音刚落,徐霓只觉眼前一道残影飞快掠过,再细看时,徐忆已不见了踪迹。 简朴的正厅里只剩下徐霓一个人,呆呆的拿着命星帛,如若木鸡。 当徐霓缓过神来,他下意识的瞟向了平铺在地上的人界地图。 云夷山西北靠近一段绵长的山脉,也就是处于云泥里两侧的人界处的近泥山脉,因此云夷山相当于是处于云泥里近邻,而云夷山的东南方,又是一段与近泥山脉不分伯仲的阴环山脉。 若是朝东南方向走,跨过阴环山脉,走过一段路程,又到了有大陆第二大河之称的云陵江,再越过这条河,才是三洲四国中的监介国。 徐霓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与徐忆徐咨相互搀扶着,翻山越岭飞渡天河的种种情景。。。。。。 脑海中不禁又显现出徐晨那日的决绝与干净利落。 徐霓咬了咬牙,再多的困难,能比得上失去至亲的痛? 次日。 徐府大门外。 “大哥!七弟已经出来了!”徐忆一路小跑而来,后面跟着的是气喘吁吁的徐咨。 “嗯,如此甚好。”徐霓轻轻地点了点头。 “必要的吃食与换洗衣物可都准备好了?”徐霓关切的问了一句,得到了两个弟弟肯定的回答。 “那么,走吧。” 徐霓一声令下,几人便转身离开。 徐霓越走越觉得后面的步子越来越轻,回头一看,是徐咨恋恋不舍的望着徐府的方向。 徐霓向徐咨走去,无声的拉起他的手,随后义无反顾的拉着他,向前方而行。 “大哥。。。”徐咨小声的唤他。 徐霓一眼也不看他,只是缓缓地说了一句:“我们一定还会再回去的。” 徐咨听后,默默的低下了头。 第八章橙丫头 黑发徐晨出现的前一日。 人界,监介国西南边境地区,洪园村。 晴空万里,山清水秀,红庄绿路,稻田谷仓,鸟语花香。 一派和谐的山村之景。 但今日,却不大安宁。 原本平静的天空像是在被隐形的手臂搅拌一般,连同云朵在内, 正以超乎常理的速度形成一个庞大的漩涡,飞快地转动着。 四周景色渐渐地,以惊人的速度产生着变化。 晴空万里转变成乌云密布。风轻云淡转变为狂风大作。 狂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生长在洪园村周边的树木剧烈地摇晃着。 这一瞬间,刮起了至今无法相比的猛烈飓风。 正在田间劳作的农人们看到这一幕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叫。 接着,便是慌乱的奔走,其间夹杂着惊恐的交谈。 “看这架势,不会是老天爷发怒了吧!” “管他是不是发怒了,先抢回自家收成要紧!” 农人你一拉我一拿,用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与精力,只为拿回一点为数不多的收成。 但在这忙乱的间隙,竟是无人发觉—— 在狂风呼啸的天空中心,有一个小巧玲珑的身影,悬浮在半空中。 风势依旧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竟是下起了暴雨。 可怖的闪电不断撕扯着漆黑的乌云。乌云却又重新聚拢,两者进行着单调的斗争。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天地狼藉。 洪园村,张家。 一个荆钗布裙的中年妇人正小心翼翼地拍着一位垂垂老矣的老媪的背部,同时还用温柔的声调安慰着她。 “婆婆,不慌不慌,这大风大雨总是会过去的,到时候,日子就可以接着过了。。。” 老媪一直急促的呼吸慢慢地平稳了下来。 中年妇人看到老媪的反应,长舒了一口气。 突然,木门外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声,似是要破开木门,闯入屋内。 刚刚冷静不久的老媪再次变得惴惴不安,紧紧地抓着中年妇人的手。 中年妇人见老媪此状,轻声道:“婆婆莫怕,小芝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会就回来。” 老媪似乎安心了,抓着中年妇人的那双手也慢慢地松开。 中年妇人于是起身,向门口走去。 左手攥紧拳头,右手慢慢地推着门,开出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中年妇人透过那条缝隙向外看去,突然,她睁大了眼睛—— 门外大雨倾盆,地上满是泥泞。 可是却躺着一个。。。 中年妇人不确定地说道:“小。。。姑娘?” 淡白色的长裙,居然只有一件而已,而且还是十分单薄的类型,不成规矩的披头散发,皱皱的。。。长袜?她也不确定。还有一双十分奇怪的白鞋,奇形怪状。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打扮的人。 不成体统。 但是,抛开这身装扮。 虽正下着暴雨,仍然遮不住女孩白暂的脸庞,以及那垂在她胸前的几缕橙丝。 那明橙的色泽拨动着中年妇人的心。。。 “阿芝,为夫记得你最爱明橙,这支竹簪子被为夫糊了一点橘皮,为夫觉得委实好看,你可喜欢?” 张乐芝的耳畔仿佛又听到了那英年早逝的丈夫的耳语,那日的情景再度出现在她眼前。 “阿明。。。。。。阿明。。。。。。”张乐芝微微的呢喃着。 屋内。 老媪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的儿媳妇张乐芝为竹床上,那个刚刚被抱回来的小女孩忙碌着。 那个小姑娘长得煞是好看,即便浑身湿透,那一头散满床头的橙发粘上了污泥,也遮盖不住她面容的精致。 一颗颗豆大的水珠在她脸上翻腾,如若轻云蔽月,遮不住她白皙的肤色。 她发出一阵平稳的呼吸声,显得恬静安然,让人看了便油然而生出一股爱怜之感。 老媪从来没踏出过村子,因此,这样好看又可爱的小姑娘,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生出一股好奇。 张乐芝却还在为这个小姑娘打点准备着。 终于,张乐芝结束了她手里的工作。 小姑娘已经被彻彻底底的清洗过一遍,身上的污泥全都一扫而空,身体显得更为干净明亮,换上一身被张乐芝剪裁过的衣裙后,看起来倒也合适。 木屋中为数不多的房间也被张乐芝收拾了一间出来,腾给小姑娘用。 老媪对张乐芝的这种行为疑惑不解,在张乐芝坐到竹椅上喘口气歇息的时候扯了扯她的衣角。 老媪年事已高,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这种方法与张乐芝沟通,好在张乐芝心思灵巧,回回都能摸清自家婆婆的心思,婆媳俩这样相处多年,一直融洽。 张乐芝回头一笑,“婆婆,我想养这个孩子。” 老媪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乐芝明白,自家婆婆以为她要霸占这个黄花大闺女。 张乐芝柔和地说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这个孩子没人养的话。” 老媪这才抬起了头,注视着她,目光柔和。 张乐芝起身,坐到竹床上,但眼睛看着老媪。 “婆婆,您说,要是这孩子没人养,咱们养她,起个名字,该叫什么?” 婆婆目不转睛,嘴唇有规律地重复着同一个名字。 橙,丫,头。 中年妇人会意,转过头,看着床上的女孩,脸色慈爱,充满了母性的温柔。 “你说,你要是叫橙丫头,答不答应?” 竹床上的女孩嘴角正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第二日。 “乐大娘!你们家的房子没坏吧?”一大清早,一个与张乐芝相熟的村民经过张乐芝家时便朝着门里喊了一声。 张乐芝原本的名字叫做乐芝,出嫁之后从了夫家的姓,才改了名字,成了张乐芝。 “没事啊!二柱子!我家的房子没被劈着!”张乐芝喊着回应道。 村里的人大多目不识丁,因此大家说话也都不拘俗礼,说话时大喊大叫惯了。 一场不速而至的风暴刚刚过去,整个环岭地区都损失惨重,更别提这小小的洪园村。 说来也怪,环岭地区之所以叫做环岭地区,便是因为这里环山绕水,整个被一圈山脉圈住,人界第一长江云陵江支流从西面长驱直入,按理说怎么刮风都会被外围的那一圈山脉挡住一大部分,怎么会刮起如此剧烈的风暴? 大家想来想去都觉得理由说不通,便将这次风暴归于村民平日里的过失累积太多惹怒了神明,风水二神才降下了这场暴风之雨。 此后,村民们勤奋修理住房,重新插秧理田,日子又回到了从前,暴风雨的出现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作后话不提。 张家,某间小房间。 “唔。。。。。。”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女孩捂住自己的眼睛,只觉得从窗口 射来的光线太过刺眼。 待到她坐起身,看清了周遭的事物时,女孩又陷入迷惘。 我是谁? 我在哪里?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女孩仔细回忆脑海中的事情,突然,一阵刺痛从脑海中传来,夹带着残存的记忆。 “你好,我。。。我是风***,很高兴认识你。” “这个天下怕是要变天了,****不知所踪,**君似乎也已经销声匿迹,**,你有何看法?” “如果我不救他,情况岂不是比现在还要糟糕?” “就算根本救不回来也还是要救的,这是我的信仰,是他们的希望。” “小**!快回来啊!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 嘈杂的声音在女孩的脑海中穿插而过,恍然间,她似乎在脑海中望见一个或隐或现的人影。 “师父!徒儿又来看您啦!”一阵清脆的声音忽然在脑中奏响。 “师父,我是您第几个徒弟呀?” “师父,您怎么又要走了?” “师父,原来我是您第五个徒弟啊?我有几个师兄师姐呀?拜托拜托您就告诉我吧~~” “师父。。。。。。” 所有的过往,。所有的嘈杂,在“师父”后的一阵无言中戛然而止。 女孩仿佛陷入了更加难以挣脱的迷茫。 “我,到底是谁?” 女孩抬手,看着垂在掌心的几缕橙丝。 “用早膳的时辰到啦~~”张乐芝轻轻地推开门,一眼便望见坐在竹床上的女孩。 “橙丫头,你醒啦?”张乐芝的语气又惊又喜。 “橙丫头?”女孩扭过头,看向张乐芝。 张乐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还不到时候,便坐到床边,说道:“姑娘,昨天你倒在我家门口,昏迷不醒,我见你实在可怜,便将你挪进我家住了一晚上,现如今你可总算是醒了!” “我还没问过姑娘,姑娘姓甚名谁?何方人氏?芳龄几何?父母亲人可都健在?有无兄弟姐妹?” 一连串的问题喷涌而来,硬是把女孩弄得晕头转向。 “我。。。”女孩刚说出一个字,随后停顿了一会,决定和盘托出。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张乐芝看似震惊,实则心中暗喜。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今年几岁,父母是谁,亲人又都在哪里。。。。。。” 女孩说着说着,眼角骤然湿润。 张乐芝见着她这般模样,顿时母爱泛滥,怜心大起,遂说道:“姑娘快别伤心了,姑娘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父母亲人现在何处,看姑娘这模样,想必也才十一二岁,这样小的年纪没人照顾可不行,不如姑娘先在我这里养着,待到姑娘长得大一些,再去寻自己的亲人?” 女孩心下权衡一番,随后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句:“嗯,好。” 张乐芝见她答应了,心中自是不胜欢喜,连忙说道:“既然如此,姑娘就认我做干阿娘,如何?” 女孩学着叫了一声:“阿娘。” 哪怕她只是喊了一声阿娘,张乐芝心中也是欢天喜地,忽然就抱住女孩,“好好好,既做了我的女儿,便唤作橙丫头吧。” 橙丫头被她搂着,不好太过挪动,只点了点头,说了一句:“阿娘,我叫橙丫头。” 张乐芝顿时热泪盈眶。 她本就是个喜欢小孩子的女人,也曾满怀憧憬的盼望能与丈夫张大明育有一儿半女,梦想过身为书生的丈夫教孩子识字,她在一旁绣帕浇花的幸福岁月。 奈何那年张大明上京赶考,途中死于劫匪强盗之手。 那时的张乐芝心灰意冷,除了照顾张大明的老母以外她再无牵挂,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也成了一场泡影。 如今好了,有了橙丫头与自己作伴,即使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即使她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但是只要有这么一点点的时间,她张乐芝可以做一个孩子的母亲,圆了她年轻时的梦,她便心满意足,再无半点怨言。 由此,可想而知,如若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动橙丫头哪怕一根头发,她张乐芝都会将他千刀万剐,要他生不如死。 另一边,环岭地区最外围绝壁岭,某处山洞深处。 “冻冻冻死了!老大怎么每次都喜欢让我们来这种不毛之地,工作环境恶劣也要有个限度好吗?!”一个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说道。 “忍忍吧,情报没错的话,那个黄毛小子应该就在这里面最深处。”另外一个同样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说道。 “什么?最深处?你开玩笑吧!走到这里我就已经连耳朵都冻掉了,谁 他 娘 的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把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往冰穴里头装!这样的地方不应该拿来给尸体保鲜用吗?” “姜糖,怎么每次出任务的时候数你牢骚话最多?” “我还想问你呢,凭什么他们那一大帮子人就可以在外面树荫底下嗑瓜子,我就得和你一块进洞勘察地形?” 姜糖肚子里头憋了一堆气为了发泄出来一直不停的发着牢骚。 上次从止域魔殿回来上级就狠狠的批评了他,把他派去罚倒夜香不说,还给了他活捉毅命星的任务! 当然不一定要活捉,这只是少数高层人员的意思,大多数高层的意思其实都是完整解剖毅命星尸体然后带回。 虽然都很恶心。。。。。。 可是这个山洞实在是太冷了,现在大夏天的,这么冷的温度他倒是今年第一次见识。 本来都已经提前预测估评过这个山洞应该堪比火焰山才对,这样非同寻常的冰冷倒是有些诡异。 不会是人为吧。。。 姜糖正这么想着,身边的方糖却示意他停下脚步。 “我们到了。” 姜糖朝着前方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硕大的冰棺。 被完好的冰冻在正中央的,正是他们苦苦寻找,深入洞穴两天两夜的毅命星——徐由! 百年时间过去,徐由的面容依然完好无损,尽显少年意气。 见到徐由,姜糖第一件想做的事情是骂人。 “好你个徐由!你沉睡就算了,为什么不能找个冬暖夏凉易挖掘的地方睡着!反正是沉睡,你睡哪里不是睡!窑洞不行吗?如果你是别人塞进去的,那依我看把你塞进来的那个人脑子也有毛病!” “两天两夜诶!我在在这个犄角旮旯的死冰穴里头呆了这么久,你干嘛睡这么深的地方!我走了多长时间你知道吗?!两天两夜诶!” 看着姜糖泼妇骂街的方糖不禁觉得自己选了一个猪一样的任务搭档。 “你别吵了,他听不见的。”方糖无奈的插了一句。 姜糖气鼓鼓的喊道:“我就要吵,老子我找了这死徐由这么久,受了多少累,吃了多少苦,不好好骂死他一顿我就不叫姜糖!” 姜糖骂着骂着,手竟不由自主拍到了冰棺上。 这一拍可是不得了了,冰棺四周发出猛烈的震动,一个庞大的阵法图案显现在空旷洞穴的上方。 姜糖和方糖连忙稳住平衡,方糖还数落了一句:“你没事拍什么拍!” “先看看那阵法什么来头再数落我行不行!我还不想丢了我的小命!” 姜糖自己是不懂得阵法方面的学问的,方糖却懂。 方糖一看,那阵法通体水蓝色,呈现八芒星状图案,正中央是一个工整遒劲的“风”字,其余八个同心圆中各自有八个不停旋转着的字,方糖花了好些功夫,才将它们一一看清楚。 零,苦,药,命,迅,周,羲,和。 方糖刚刚看清楚,法阵便散发出万丈光芒,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顷刻后。 一团白雾蔓延开来,徐由紧闭多时的眼眸悄然展开。 “我。。。我在哪里?” “兄弟们呢?” “我不是在云泥里和睦贤搏杀吗?” 方才苏醒的徐由还沉浸在百年前与睦贤的生死搏杀中,殊不知,就在离他不远处,有两个还没回过神来的人即将同他展开一场真实的生死搏杀,而在离他百丈以外的地方,正有一大批职业杀手在树荫下咬着稻草磕着瓜子磨着刀子,打算将他花式解剖,千刀万剐成一块块肉块,拉出他的肠子之类。。。。。。 七命星中,又一位命星苏醒了。 距离六界扬起的腥风血雨到来之日,又近了一步。 “你们,是谁!”徐由警惕的望着眼前的两个陌生人。 “在冰棺中冰了那么久,对这洞内的严寒都无所畏惧了?” “与小毛孩的战斗可真是一点也不令人期待。” 利刃出鞘。 第九章竹中聆 “可。。。可我们不是约好了先去找二哥谈清楚然后再去一起找三哥他们吗?” “我决心已定,三弟他们必须尽快找回,我以为,只要坚持下去,未尝不能找得到他们!” “二弟投靠魔王那件事,近日我细想一番,觉得,他应该是有苦衷的。” “准备何时动身?” “明。。。明日。” 一幕幕画面不断地在光幕上变换着。 而这光幕是由两道光束投射在半空中的。 沿着光束的方向,会在尽头发现一双眼睛。 ——没错,正是这双眼睛创造出了这光幕。 这双眼睛里,既像是倒映着湛蓝浩荡的天,又仿佛倒映着烟波浩渺的水。 水天一色,似真似幻,时隐时现,难以让人捉摸。 与它的主人何其相似! 眼睛的主人正跪坐在一席编织得格外紧密的竹席上,淡然观看着这幅光幕所显现的画面。 围绕在他四周的是一片磅礴的竹海。 一根根的苍翠碧竹,一片片的嫩绿竹叶,随风摇摆。 每一根,每一片,都绿到了极致,翠色··欲流。 地面覆满了葱色的竹叶,一阵微风缓缓掠过,引得竹叶与竹叶互相摩擦出一片沙沙的声响。 随着最后一幕的显现,光幕也渐渐地消失。 那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也慢慢地合上了。 “咻!” “咻!” “咻!” 一道墨色人影穿行在这繁竹密林中。 目前看来,这道人影似是在此畅通无阻。 但, 到此为止了。 似是无形中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光幕,看似蝉翼薄纱一般,一触即破,可当那道身影来到那光幕前时。。。 那道光幕骤然幻化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向前伸去。 “砰!” 那道墨色人影直接被那只手掌牢牢地拽住,随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把手中的人扔了出去! 那道人影与眼前这巨掌相比犹如蝼蚁,自是毫无哪怕一点反抗之力地被扔飞了出去! 扔飞墨色人影后,那只巨掌又重新回到了光幕之中,再度化为虚无。 而被扔出去的墨影则是连停在空中都全然无法做到。 高空中极速运转的气流与疾风,如同一道道细小的刀片,毫不容情地刮着墨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约莫三刻以后,墨色人影才终于抓住了一块岩石的突出部分,不用再忍受那可怕的风割之苦。 墨影艰难地咳嗽了几声,接着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墨影望了一眼正下方,乃是万丈深渊。 墨影心里暗自庆幸起来,还好,不像上次,是在岩浆喷发的火山。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这里的禁制太过逆天,竟能封锁一切灵力的传输,运行甚至流动,凭自己的实力,也不至于怕掉到火山里这么严重。 然而,没等及他缓过神来,一声沉重的声音已然响起。 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的从远方驰来,射入墨影的耳中。 “竹下,可是有何要事?” 看似平常的一句千里传音,却带着一股无形的灵压,让人被压得死死的,半分不能动弹。 墨色人影在心里暗笑一声,看来也不过如此呢。 纵使万丈灵压又能奈我何? 不过就是凭着禁制才有几分实力而已! 正如此想时,墨色人影索性用抓着岩石的那只手轻轻一拍,脚下稍稍使力,便腾空而起。 竖直向上,竟是全然没了先前的狼狈。 “呼!” 墨色人影已然来到此处悬崖崖顶,见崖顶已到,便倚靠在一奇形怪状的石头旁,闭上眼睛,将左腿架在右腿之上,显得极其随意,毫无形象。 “宗主,那诚命星一行人已经出发,离开云夷山,往东南方向而去一日有余,不知宗主可有新的指示?” 墨色人影自以为如此远的距离应是无人可能察觉到的,因而做出如此不成体统的躺姿后,却用着毕恭毕敬的语气答复。 反正宗主看不到,用比较恭敬的语气说话不就行了吗? 而且以宗主的为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说什么,何不趁此机会。。。 “嗯。” 他险些一个重心不稳就要侧翻! 宗主您今天转性啦? 难道是有什么重中之重的大事? 这么一想,他连忙睁开刚闭上不久的双眼,中规中矩地双腿跪坐了起来。 明明心里已经数次想到宗主看不到可以潇洒自在地把手脚放开一会儿,可真要到了宗主发话的时候自己还是会乖乖坐好。。。 一瞬间! 唔! 有点疼。。。 墨色人影捂了捂自己的头。 这时,就连墨色人影自己也没有想到,在他的眉心处悄然出现了一个水蓝色的“雨”字。 不过仅仅是那么一瞬间,“雨”字便在他的眉心处无影无踪了。 此时,墨色人影的痛觉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此次有劳你了。” “不不不,一点也不辛苦,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墨色人影连忙摆摆手。 他可是半点也不敢让这位宗主觉得自己被他当成外人。 要知道,虽然宗主没什么实力,但好歹也是自己的恩人。。。 对于往昔,他什么也不记得。 就好像他的一切都是空白的,而当他醒来时,只有这位惜字如金的宗主。 他可是真的不敢让这位待自己如同亲人一般的宗主难过。 至于之前那嘴欠的“凭着禁制才有几分实力而已”已经被他当做了日常生活中的一种习惯。。。 要知道,他家宗主虽然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宗主现在正是六界第一大宗——奂天的创始人兼第一任宗主。 百年前,奂天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宗门,可是自从这位宗主大手一挥,层层改革之后,奂天宗已经是六界第一大宗。 不过实力强悍并不是导致奂天宗如此出名的原因,而是因为奂天宗不仅是六界第一宗门,而且是六界最有钱的宗门! 准确来说,整个六界的商业都已经被奂天垄断了! 什么?你说六神教? 六神教也得从奂天宗这里采购物资! 而且奂天宗素来行踪不定,处事隐秘。。。除了做买卖的时候。 以至于连六神教这样底蕴深厚的宗门至今都没有找到宗门总部所在地。 因此,六神教和奂天宗至今为止都还没有出现过一次正面交锋,所以到底两个宗门谁强谁弱也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到底六神教是六界第一宗门还是奂天宗是六界第一宗门,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反正奂天宗就是最厉害的,谁敢否认他就跟谁急! 但凡三洲四国上有点样子的钱庄、港口、当铺、商行基本上都是属于奂天的产业,而且在六界最赚钱的染料、丝绸、香料、瓷器、茶叶的贸易奂天也是其中响当当的一大巨头。 更别提奂天还持有六界各处官府特许的经营盐铁的特许经营令! 要知道盐、铁这两样向来都是官府经营,盐铁专·卖,不管哪一界都是严禁民间私贩的,但是宗主却令人吓一跳的拿到特许经营令?! 拜托这两样东西八千年前就可以拿来牟取暴利的了好吗? 盐商这一块,奂天在持有经营令之后就火速包揽了盐商中窝商、场商、运商、总商等盐商交易中的一条龙生意,真正做到了自给自足的绝对垄断! 另一方面,奂天宗私下和各国当权者达成了奂天宗秘密低价出售冶铁炼成的盔甲武器给官府,官府给予经营权的交易。 在这个交易达成之后,奂天宗主便亲自前往桑田柴氏驻地,运用了些许手段,得到了大量种子,后秘密播种在高价买来的大面积农田中,当作物成熟,被销往各国引起疯抢时,恰好是三洲四国大闹饥荒的三年。 在奂天扬名六界之后,居然陆陆续续的接下了一些城建类订单,开始建造起了一座座作坊,用途不一,大小不一,所要制造的物品由奂天宗内部人员亲自绘制。 只有他和其他的一些宗主心腹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内部人员”其实就是他们英明神武的宗主大人。 在他得知这一切的时候简直就要把自家宗主神明化了,这真的是人类能够拥有的智商吗? 六界各朝廷和官府这方面的人际网络奂天在短短几年就统统打通,没过多久就接下了供应军饷的单子。 对当地官府和当权者来说,这样做避免了许多麻烦,又能够推卸责任,何乐而不为? 对奂天宗来说,这标志着奂天宗在六界正式完成了工农兵商全面垄断。 尽管这些都还不为人知,但是他已经隐隐约约预感到,奂天宗总有一天,会在整个六界掀起一股狂风大浪,到时候会有多少人被这股狂潮波及,他可就一无所知了。 不过,他为什么能够知道这些呢? 知道的这么全面,这么详细? 很简单,因为他是—— 这位奂天宗宗主座下第八弟子! 飏(yáng)觑竹下! “那么,竹下你可愿饮下这杯?”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竹海内。 一根挺拔茁壮的翠竹,在它繁茂的群叶之中,一片秀色竹叶的尖细边缘,一滴晶莹明澈的露珠徐徐坠落。 “滴答。” “滴答。” “滴答。” 几滴露珠先后坠落。 尽数落入下方一樽青铜酒樽之中。 “滴答。” 满矣。 先前观聆徐霓等人的那双眼眸在酒樽滴满的那一刹同时睁开,骤然将视线投向酒樽。 顷刻之间,酒樽之上,盛光乍起! 但只此一刻,便尽数烟消云散。 此时,在这酒樽之中,原先的甘冽清水已变为满目的青翠。 此刻,青铜酒樽之中,翠色 欲流,尽是渲染的碧色。 就像是这片竹海的缩小形态。 在出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现象后,那双眼眸却再次闭上了。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眼眸闭上后,青铜酒樽也渐渐地消失,只留下一片虚影。 远处,崖顶。 正对着墨色人影的半空中,一团翠雾不断旋转。 慢慢地,翠雾逐渐散去,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只做工精巧的青铜酒樽。 墨色人影一惊,这这这这是? 几乎是毫不犹豫,墨色人影一把抓过酒樽,仰头便是一饮而尽。 这么好的东西不喝白不喝! 谁也别想跟我抢! 宗主亲手酿的酒诶! 与此同时,此前出现在墨色人影的眉心的水蓝色“雨”字再次出现,但不同的是,这次的“雨”字的颜色慢慢地过渡成了青色,就连“雨”字也渐渐地扭曲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竹”字。 墨色人影只感到大脑一阵**,眼帘之中也渐渐模糊不清。。。 似乎他的脑海中仅有的一切又开始回归空白。。。。。。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觉得好像又有些什么东西。。。回来了? 曾有的过往再度来到他的世界。 熟悉的人,熟悉的事,一幕幕倒映在他的心湖。 被暂时遗忘的所有,失而复得。 竹海内。 “首幕开帘。” 显得沧桑而又老成的声音在竹海中穿插而过,时不时呼啸而过的狂风与此相较竟是虚弱而无力。 也是,区区微风怎能与足以搅动六界风云之音相提并论? 第十章竹海翠樽 奂天宗宗主遥望着远方。 “那个孩子跟了我这么久,所得到的本事,已经足以自保了。”奂天宗宗主眼中透出一股洞悉。 “已经”,而不是“应该”。 这是一种绝对的肯定。 奂天宗宗主单手一挥,出现了一个由白光化成的微小圆盘。 白光圆盘上只有七个点不是白色的。 七个点的颜色依次为赤,橙,黄,绿,青,蓝,紫。 全都是闪亮耀眼的颜色。 看到黄色小点的光芒,奂天宗宗主眉头一皱。 奂天宗宗主若有所思的说道:“最后一只金丝雀都已经从琥珀制成的囚笼中苏醒,再度发出鸣叫,看来我将歌鸲(qú)放出去,也正是时机。” 话音刚落,白光圆盘立即化成一块立体的地图。 若是这时有人看到这地图所绘何物,定然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不是别的,正是三洲四国齐全的人界地图。 一个人强大到可以在三洲四国任何一个地方掌控任何一个人的行踪,而且连七命星也不能逃脱,这将会是何其恐怖的事情?  但如果真的有人在这里的话,那他恐怕还不知道,这个宗主的手上握有多少七命星的惊天秘密。 奂天宗宗主仔细观察一番,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进度不错,不过一日时间,已经深入阴环山脉腹地。” 奂天宗宗主再看看那红绿紫三点与黄点的距离,不禁皱眉。 “如果是这边的话,还得过云陵江,但那边,又得跨绝迹大漠。。。。。。” 奂天宗宗主手指一点,地图上又新出现了五个颜色各异的点。 橙黄色,黑色,红色,橙色,银灰色。 与先前的七个小点不同的是,橙黄色的点看起来像是橙色与黄色两种颜色兼容后的形态,而新出现的橙色小点则看起来比之前的橙色小点颜色更为浓烈,光芒更为耀眼,之前的橙色小点与之相比,倒显得气若游丝,暮景残光,摇摇欲坠了。 像是。。。。。。异乎常人的虚弱与渺小。 至于那个银灰色的小点,似乎与橙黄色的小点一样,是属于银色与灰色两种颜色兼容的形态。 但是那个红色的小点。。。看起来,它是这几个小点之中最为庞大的。 并且它的红也不是先前的那个小点的大红,而是一种恐怖的,如同来自地狱的鲜血一般的殷红。 奂天宗宗主细细端详了一遍地图,脸上净是优雅的微笑。 “千年前的老朋友都回来了啊。。。。。。” 奂天宗宗主坐起身,朝着圆盘地图方向郑重一拜。 这一拜,敬曾经的情谊。 这一拜,敬曾经的仇怨。 这一拜,敬无限的未来。 一拜已毕。 奂天宗宗主起身,双手垂在腰间,左手作握拳状,但留有空隙。 “咻——” 一阵悠长的嘶鸣传来。 一道雪白的直影径直穿过浩瀚无尽的竹海,经过那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之时仿佛视若无物,直接冲了过去! 奂天宗宗主没有回头,尽管那道直影近在咫尺。 平常人若是遇到这种情况,还不赶快抱头鼠窜抓紧时间逃命? “咻————” 那道直影发出一道灰色的剑光,飞快掠过竹海,所到之处,狂风自平地而起,竹叶纷纷乱乱,漫天而舞。 突然,这把所向披靡的剑从奂天宗宗主背后穿梭而过,几个来回之后,从下方插入奂天宗宗主左手中的缝隙。 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合适。 奂天宗宗主感受到掌间的实感,将它举起,横在自己面前。 “你又回来了。”这一次,奂天宗宗主又笑了。 和刚刚的优雅不同,这次,是极致的温柔。 修长的剑锋,透露出一股彻骨寒意。 但这寒意一到了宗主身边便化为一团雾气,烟消云散。 虽然是通体发出灰色闪光的剑,但不知为何却让人觉得有澄澈透明之感。 剑首处系着一绳长约半剑有余的剑穗,点缀着五颗大小相仿的珠子,色泽淡泊浓郁,有水墨之感。 五颗珠子的主体颜色分别为,灰,黄,橙,青。 剩下的一颗珠子主体颜色同为灰色,只不过比起其他四颗珠子,这颗珠子显得太过袖珍巧小。 至于剑穗的颜色。。。。。。 看起来很是奇怪,当所有剑穗收拢在一起时,剑穗就像是一幅画。 画上面画着一片漆黑的黑夜,上方是一个残缺不全的白色的圆,看上去倒像是一颗被谁咬了一口的太阳。 在太阳的下方,还有四支围绕着它的箭,锐利的一头齐齐的对准太阳。 怎么看,都像是一幅类似大羿射日的图画啊。 躲在竹林后面的某人纳闷又无语地想道。 真是的,宗主每次都拿着这把奇奇怪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剑高高兴兴,明明他们奂天宗要多少好剑有多少,真不知道这把又灰又丑的剑有什么好看的! 曾经她还问过宗主大人这把神奇的剑到底是何来路,奈何每次宗主都只是优雅而不失关怀的笑笑,然后来一句。 “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哟。” 当时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字。 哟, 哟, 哟! 宗主诶,号称六界最有钱宗门的奂天宗宗主,居然说了“哟”? 关键是不止一次啊! 而且次次都是因为这个事情。。。 私下里她和众多同僚们讨论过,最后大家一致认为。。。。。。 “那把剑肯定是宗主的心仪之人所赠!除了这个绝对不会有别种可能!” 醋意大发的她因此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宗主的心上人是谁! 嗯?你在问她是谁? 她觉得没有比这个更蠢的问题了。 她,就是当今六界最有钱的宗门奂天宗的宗主! 加上的手下。 喂喂喂,一个个都什么眼神,手下也是最高贵的手下,我可是名义上的副宗主! 白曲念站在这里腿都发酸了,也没看出来宗主的心上人到底有什么特点。 啊啊啊! 绝对不能容忍高祖父被另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抢走啊! 白曲念越想越郁闷。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太奶奶糊里糊涂的抱到这个面容如玉、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面前,太奶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的央着他,说什么也要把她交给他。 当年她虽然还小,但是机敏过人,差点以为太奶奶要把她卖给他呢。 闹出一番鸡飞狗跳的事情以后,她和她的父母才从太奶奶嘴中得知,那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高!祖!父! 咳咳咳,白曲念的表达方式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错误。 或者说,白曲念的太奶奶——表达方式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错误。 话说那么几百年以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一个才刚刚生下来,嗷嗷待哺的小婴儿被残忍的扔到了河里。 幸运的是,没过多久那条河就被全部冰住了。 装着小婴儿的竹篮就那样被镶嵌在冰河之上。 短暂的饥饿使新生的小婴儿哇哇大哭。 这时候一个丰神俊朗的英俊公子恰巧路过这条冰河,并且听到了小婴儿的嚎啕大哭。 心下一股同情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他便走到冰河上,将小婴儿抱回了家。 自那以后,被抛弃的小婴儿拥有了一个焕然一新的家庭。 在英俊公子无微不至的贴心照顾下,他像所有人一样,慢慢的,平安的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这个小婴儿,就是白曲念亲!生!的!曾!祖!父! 也就是白曲念的太爷爷,白曲念太奶奶的丈夫。 而那位英俊公子,赫然正是当今奂天宗宗主,白曲念的(养)高祖父。 据白曲念太奶奶后来回忆,一家人流离失所,颠沛流离多年,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重新遇见了高祖父之后,一时喜不自胜,于是就抱着白曲念这个玄孙女跑去“认祖归宗”。 但是当时白曲念太小,还有些认生,宗主怕吓哭了她,于是就不肯抱她。 太奶奶才不管那么多,就凭宗主对自家相公多年的养育之恩,说什么也要让他抱抱这个玄孙女。 结果,就被误会了。 不说白曲念,就连她的爹娘当时也是云里雾里。 看一看太奶奶,白发苍苍。 看一看高祖父,翩翩少年。 怎么样这两人也不可能是翁嫂关系吧! 若不是宗主连太爷爷身上长了几颗痣,有哪些伤疤,造成的缘由又是什么全都对答如流,又有太爷爷手绘的画像为证,再加上爷爷奶奶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后回忆出的零星记忆作证,那白曲念的爹娘当年肯定会直接把他赶出家门。 说来也怪,白曲念的太爷爷最近都已经开始出现了口吃的毛病,脸也皱成一团了,怎么她的高祖父宗主还是这么英气逼人? 关于这个奇怪现象,白曲念心中一直有一个谁也不会说的秘密,那就是她才刚刚知道高祖父长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曾经私下里对着月亮磕了三个头许愿,希望能够求到宗主的美颜秘方,永葆青春。 长大了以后,她觉得这个愿望荒唐极了! 由于太爷爷一直把奂天宗宗主当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白曲念也得随着他叫宗主一声“高祖父”。 不瞒人说,白曲念每次对着这位丰神如玉的俊美君子喊一遍“高祖父”都要掉一遍鸡皮疙瘩。 白曲念的最高理想就是找到一个长得与高祖父不分伯仲的人中龙凤,与他终成眷属! 但是同僚顾雨言曾经嘲笑她道:“把宗主作为模板找男人,你怕是要变成人老珠黄了也嫁不出去的黄花大闺女!你呀,最多能在年龄上找到一个与宗主不分伯仲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白曲念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乱甩了几下头,正当白曲念清醒了一点的时候,再度睁开的眼睛却对上一双深不外露的眼眸。 “。。。。。。”白曲念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差点被吓得跳出来。 “高高高高。。。高祖父!”白曲念“高”了半天,咽了咽口水才把“祖父”两个字接上去。 “曲念啊,容高祖父问你一句,是不是觉得腿有点麻?”奂天宗宗主脸上浮现出充满关切的微笑。 “是挺麻的。。。”白曲念颤颤悠悠的抬起一只脚抚摸着,她知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瞒过眼前这位宗主。 所以在他面前大可不必说那些矫揉造作的客套话,那只会多添无用功,既不会让你和你的身体讨到半点好处,也不会让他对你多几分好感和赞赏。 奂天宗宗主让白曲念坐下,白曲念坐在地上以后,不但没有感觉冰凉,甚至对土地的肮脏的一般性厌恶都做不到。 好舒服啊。。。。。。 一片片青翠的竹叶平铺在地上,无比的精致,没有破损的,没有枯黄的,毫无缝隙,坐在上面,真的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突然,白曲念觉得自己的脚不麻了。 因为,白曲念渴了。 奂天宗宗主的眼底余光扫过,察觉了她的不适。 刹那间,一团青雾化成了一尊青铜酒樽。 酒樽之中,朝露之水满矣。 白曲念震惊了。 除了方才的飏觑竹下和高祖父宗主,白曲念只见过两个人喝过这酒樽里的酒水。 宗主这尊青铜酒樽,是专门为一种名为竹海翠樽的绝世酒酿而造的。 清晨取朝露淋于竹叶之上,竹叶必好,必翠,必丽,时节必微凉,尺度必平稳,否不能为之淋矣。 后露珠经碧竹之叶徐徐而下,尽数入此樽。 这样的方法酿造出来的酒,不知为何,竟有养颜活血之效? 这当然不是竹海翠樽的真实功效。 而是江湖上流传的功效。 白曲念战战兢兢的拿起酒樽,一点一点的喝下去,细细的感受酒中的那一抹醇厚和浓香。 呃。。。。。。 作为除奂天宗宗主之外第四个喝过竹海翠樽的人,白曲念觉得这酒貌似。。。。。。 挺好喝的,很解渴。 “高祖父,这个,这个酒樽。。。。。。”白曲念吞吞吐吐的说道。 “放心,和竹下喝过的不是同一个。”奂天宗宗主一如既往的微笑着,垂眸道。 “那就好。。。。。。”白曲念最讨厌自己喝的东西上面沾了别人的口水! 当然,白曲念一点也不知道这青铜酒樽有一整套的事情。 “曲念,你这次来,不光是为了听我的墙角吧?”奂天宗宗主的笑意中不知不觉添上一抹严谨。 白曲念有些心虚的干笑几声,便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三洲四国地区上一季的账目已经被悠筑整理好了,我也看过了,没问题,就是。。。。。。” 白曲念话音刚落,奂天宗宗主便收起笑意,面上淡然如风。 “慕安楼的那位花朝大人。。。。。。近来的情况,不是很理想。” “嗯。。。。。。”奂天宗宗主沉思一番。 “把小阿柳抱过去,给她望几眼,她就会没事的。” 白曲念答应道:“是。” 小阿柳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他们全族上下从宗主刚刚创立奂天宗就已经存在,谁也不知道他们与宗主有何渊源。 而且他们生下来的所有孩子里,宗主都会挑选,有时候是几个,有时候只有一个,被选中的孩子小的时候名字都叫做小阿柳,大了一点就叫做阿柳,再大一些才会叫他的大名。 不过那个时候,白曲念的太奶奶刚刚嫁进来,倒是看到过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向宗主行了礼。 而且更令人吃惊的是,那个人居然是现在的小阿柳太祖父的太祖父。 而且他们这族人繁衍后代的速度太快,当年白曲念小的时候和小阿柳的太祖父玩了一会儿,一晃眼,反而要哄着他的云孙子睡觉。 总之,白曲念认为,她的这位高祖父浑身上下都是谜。 姓名字号不详,年岁不详,生辰八字不详,户籍不详,家族亲戚不详,过往经历不详。。。。。。 白曲念脑子里充斥的都是这一堆堆的“不详”。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白曲念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曲念可是被呛到了?”奂天宗宗主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没事。。。。。。”白曲念是真的被呛到了。 然而,就在此时,白曲念方才所窥视到的那一个白光圆盘,正在渐渐的消失。。。。。。 白曲念骤然感到,自己的记忆模糊不清。。。。。。 “簌簌。。。。。。” 奂天宗宗主看着倒在他腿上的人,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有些事情,无需将无关的人牵扯进去。” “从古至今,违背了这条规诫的人,已经不算少了。” 奂天宗宗主轻轻地把白曲念的身子靠在竹子上,自己站起身来。 先前的白光圆盘又一次出现在奂天宗宗主的眼帘之前。 意外的是,最早出现的七个小点被他轻松地忽略,只将目光投向了那五个点。 尤其,是那个满身殷红,最为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殷暮狂鹫,黧朝戏鸥前往止域魔殿,我已经猜到是你的手笔了。”奂天宗宗主笑了。 很显然,那人是接到了他的任务。 至于这个任务的具体内容,依照殷暮狂鹫的性子,以及之前的数据。。。。。。 奂天宗宗主眸光暗敛。 血洗雍华城,斩下懿贤首级,统一魔界! 第十一章意料之外 “轰!” “呯!” “叮!” 一阵杂乱无章的声音在肆虐着。 但是眼前的场景却着实可怕。 平坦的草地上一眼望去全是乌黑的焦炭,满是活活被烧焦的青草,一棵又一棵,都垂头丧气地耷拉着。 与此同时在它们的上方还盘旋着一堆硕大的岩石,时不时迎头砸下来几颗,轰然坠地,发出如雷贯耳的巨大声响后,又在已然化为焦土的大地上砸出一道道深痕。 “哗!” 一道耀眼的火红色线条划过,留下几点在空中漂浮着的火星。 “大哥!不要躲闪!这次必须全力以赴的对决!” “四弟!大哥我此次当真是全力以赴了!” 短暂的交谈之后,是一声悠长的嘶鸣。 “唰!” 又一道赤色的线形残影闪过,留下阵阵颤动。 “大哥既已竭尽全力,又为何多番躲闪!” “。。。倘若我纹丝不动,岂非是要等着四弟你的滔天烈焰生生地把你大哥我烤成熟肉?” 几团赤红的火焰飞一般撞过来,徐霓只身一闪,单脚踩住地,同时手指微微地动动。 “噼啪!” 地上几块坚硬的顽石随即升起,噼啪一下通通炸开! 无数被炸飞的石块伴着石屑在空中飘荡,还不时有石子在树干之间来回弹射。 完美地。。。。。。 阻碍了徐忆的视线。 同时,四处弹射的石子攻击到徐忆身上,还会导致他身上奇痛难耐,根本腾不出手接连发动攻击。 徐忆握紧拳头,当即暴躁的一吼:“大哥!百年未见,为何你也学得如此老奸巨猾!” 正疾奔而行的徐霓远远就听见自家四弟发的这么一句牢骚,心中暗叹一声,遂停住脚,转过头来,说道:“四弟啊,你可知兵不厌诈?你既要求我全力以赴,那我自当是要使出些许手段来的。” 正忙着躲避乱石追击的徐忆一听见徐霓的这番回应,犹如火上浇油,可当他定睛一看徐霓脸上的神情时,才真正是知道了“被气”的定义。 徐霓此刻脸上尽是良善的微笑,整个人一派慈眉善目,亲切和蔼的模样,半点也看不出来这是刚刚玩阴招的心黑哥哥。 判若两人。 嗯?心头为何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熟悉? 眉星目朗,满腹诗书的那位。。。。。。 我去!大哥你什么时候跟二哥学的?学的有模有样啊! 依徐忆看,照这趋势,自己这大哥坑弟弟的本事怕是日后会突飞猛进,长此以往。。。 徐忆仔细想想幼时受自家三哥及六弟的撺掇对大哥做的桩桩件件。。。。。。 得了,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不过,他徐忆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众所周知,除魔、神及已修成仙身的以外,六界上下无一不是身具异能的修仙之士。 就是七命星这样特殊的存在,如若本是肉体凡胎,亦是要从底层修起,方能积攒实力,成为一代天骄。 修士的修为境界大体分为:炼气、筑基、灵寂、问鼎、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每一境界又各分为五层:初期、早期、中期、后期、巅峰期。 一般来说,修士到达了筑基期,才算是踏上了修仙之路,在此之前,所有的修行都只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而踏上真正的修行之路,则至少要到达金丹期,而修成正果,得塑仙身,则需跨过渡劫这道凶险至极的难关,修至大 乘,才真正的完成了修仙大业,飞升仙界,位列仙班。 而徐忆,百年前就已筑基,如今已是筑基中期的修为! 百年前大哥都还只是炼气巅峰,算算时日,到今日大哥也才醒来了不到半月,徐忆才不信他能在这短短几日有所突破! 徐霓正饶有兴味的观赏着徐忆措手不及地抵御从四面八方袭来的花式弹射石的狼狈模样时,突然,只见徐忆长袖一掀,双手合十,刹那间,一股庞大的炎浪以徐忆的手掌为中心扩散开来,瞬即将在他周身纠缠已久的碎石全部熔 化! 赤金色的炎浪中,一个人影不断的摇曳着,忽隐忽现。 徐霓一动不动,双眼静静地盯着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看来,低估他了。 不过,这小子貌似也低估了我。 徐霓一边想着,一边捻起手诀。 慢慢地,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从炎浪中徐徐走出, 徐忆。 身后,炎浪依旧澎湃。 身上,碧色的衣裳似是被绚烂的火光染上了赤金的鲜红。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只可惜,没有马。 徐忆仔细打量自己一番,最后惋惜的想了这么一句。 大哥一定大吃一惊了!徐忆期待的望向前方,寻找着那抹赤影。 然而,纵目一望,却是让徐忆震惊了。 徐霓的脚下,正旋转着一颗色泽饱和的绛色圆珠,稳稳地托着徐霓漂浮在空中。 这颗绛色珠子不但光滑圆润,而且外观较大,在它四周弥漫着的氤氲云雾,更是为它添上了几分似真似幻的神秘。 但是徐忆关心的可不是这个。 筑基御器,金丹御空。 徐霓此刻御器而凌于空,也就是说。。。。。。 徐霓此时已然是筑基期修为! 而且,看这法器的外观就知道必非凡品,但在娴熟驾驭的情况下,法器的品级与修士的自身修为是密不可分的。 倘若徐霓刚刚筑基,他绝对无法驾驭这样的法器! 徐忆咬牙切齿地喊道:“大哥!你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快快一并说出来!省得我夜长梦多!” 徐霓悠然的站在绛色珠子之上,佯装叹了一口气,“唉——四弟啊,大哥这也是无可奈何啊,若是我没几招后手防身,日后怕是性命都不知何去了。”说完,徐霓便一脸悲戚的望着徐忆,好像他真的危在旦夕一般。 徐忆现在是气得七窍生烟,哪有哥哥连自己的弟弟都骗的!盛怒之下,徐忆便随手一甩,将周身炎浪凝聚为一团炽烈的火球,使出全身气力抛出,届时,徐忆还大吼一声, “兄长者,必坑弟也!” 回荡, 回荡, 在群山之间不断回荡着徐忆的这一声怒吼。 某处山脚。 一棵根深叶茂的老树,且不算挺拔的树干,光看粗壮浓绿的枝枝叶叶,便知道它是一棵如何强健的老树。 一名男孩靠在巨大的树枝上,正垂眸眺望,露出一种饶有兴致的目光。 男孩身上穿着醒目的素白粗麻衣,头上还系着丧带,应是披麻戴孝的,只是比这一身孝服更为惹眼的,是那飘逸而柔顺的深蓝长发,几缕蓝丝垂在雪白的胸前,倒是恰到好处地点缀了些许。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倒真是个好天气呀。”徐隐悠然自适地欣赏下方的景色。 刹那间,从远处起伏的群山间,投来了一团巨大的火球,直直地向下俯冲而去。 “嗯?!”徐隐望见自己周围的阴影正以飞快的速度进行着扩张,顿时发觉不妙。 向上一看,一个巨大的火球,一边燃烧着可怕的温度,一边。。。。。。 向自己所在的位置砸来! 徐隐心想:“。。。这是为何物?” 今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怎料会有此等出乎意料之外之事? 兄长者,必坑弟也。 “呼,呼,呼。。。”徐忆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郁闷的想着,莫不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这都打了一个时辰了,胜负竟还未见分晓? 若不是与自己对战的徐霓同样是筋疲力尽,气喘吁吁的样子,徐忆真的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七命星。 低头看看自己的样子,徐忆只觉得,自己真的是。。。 狼狈不堪! 原本光鲜亮丽的葱色道袍被烧出一道又一道炭黑色的长痕,偏偏又烧得极有规律,若是这时有人从远处遥望,定会把徐忆错认成一个圆溜溜的大西瓜。更别提那些乱石撞击时留下的无数擦痕。。。 不过,这样长时间的战斗也带来了一些好处。 譬如,徐忆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以远远超越常态的速度运转,而在灵力急速运转的情况下,平常修炼时无法排出的杂质也一同被碾碎了许多,使得自己体内的灵力基本上普遍提高了一个层次。 这样的转变所铸就的灵力极其精纯,释放出的力量也会远超平凡的灵力。 灵力得到了提升,对于修为的增长自然也大有益处。 毕竟。。。。。。徐忆卡在筑基中期已有一段时日。 虽说在他这个年纪能达到筑基中期的修为已实属不易,委实可以算作是天才了,但七命星毕竟是要守护六界的,而当前的大敌,魔王睦贤,虽只有两百余岁,但其修为已与一位问鼎中期修士不相上下,区区筑基中期的修为在与自 己相差整整两个境界的敌人面前,即使是再天才的实力,再强大的异能,恐怕也毫无还手之力。 否则,为何当初兄弟六人都不能动睦贤一根毫毛? 虽说有二哥的拖累在。。。。。。 徐忆这么想着的同时,徐霓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 四弟方才的力量似乎提高了一点,莫非是激烈的战斗把他体内一定的潜能激发了出来?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便是他体内灵力的杂质被尽数排出,使其修为更加精纯了。 徐霓的大脑开始思考应当如何应对。 虽说四弟能力有所提升是件好事,但若是自己佯装败给了他,以四弟的性子,只怕今后会更难沉淀下来,到时候对他的修炼只能是有害无益。 况且,身为家中长子,怎可败给比自己年幼的弟弟! 这么一想,徐霓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看来,这一战,自己是务必要赢了! 与此同时,徐忆也在打量着徐霓。 徐霓此刻上气不接下气,许是方才消耗过大所致。 修士每提升一个境界都会有超凡的增长,哪怕只是由初期升至中期,实力相比之前都是天壤之别。 而据徐忆目前的观察来看,徐霓的情况与自己此刻好不了多少,这也就间接说明了徐霓虽然到达了筑基期,但跟他一样只是中期而已,并没有比他高出多少。想到这里,徐忆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现在双方都处于极其疲惫的时刻,想要取得最终的胜利,只需要看看两人之中,谁的毅力更胜一筹! 之前得知徐霓也已是筑基期修士时徐忆的确是大吃一惊,不过随着战斗时间的推移,徐忆渐渐发现徐霓并没有比自己更为突出之后,徐忆便无甚担忧可言了。 徐忆是傲命星,生来便是带着一身傲骨与傲气的,即便一百多岁的他在众多修仙人中显得极为年幼,但也阻止不了他这份好胜之心。 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兄长,这份好胜之心也绝不会消减半分! 徐霓与徐忆,两人在这一瞬间都燃烧着同样的战意! 甚至,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切磋都还要浓烈!虽说以往他们就是打着玩的。。。。。。 徐霓的四周,破碎的石沙开始再一次地凝集。 徐忆的身旁,熄灭的明火开始再一次地燃烧。 剑拔弩张,千钧一发! “呜——呜——呜——” 不远处的天空之中,一团团云团突然卷在了一起,随着云团不断的卷入,原本洁白的色泽变得愈来愈黑,同时发出一阵阵如哀鸣一般的闷响,最后完全变成了乌黑的一片。 正打算一较高下的徐霓与徐忆两人望见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由得停住了手。 “大哥,这。。。莫非有妖邪之物?”徐忆往徐霓身旁靠过来,紧张的问道。 徐霓不语,只是紧紧地盯着那片乌黑的天空,仿佛要把它盯出个窟窿来。 “飒飒!” 霎那间,一阵飓风从偌大的乌色云团里冲出,直奔徐霓他们所在之地而来! 细看一番,这阵飓风竟不是一般的狂风,每一丝风都是一道锐利的风刃,道道皆是灰黑的颜色,让人见了不由得打心底里生出几分寒意。 况且,千道万道如出一辙的恐怖风刃,如同汹涌澎湃的大海般向他们涌来! 徐霓见此情景,大惊,喊声脱口而出:“四弟快闪!” 同时,一个转身就要向后方疾驰而去。 此等足以操控天象的术法,非金丹期修士不能达矣! 如若不然,也当是实力毫不逊色于金丹修士之人。 而且,即便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天象异变,也足以要了他们二人的性命! 徐忆听见徐霓的这么一声大喊后,萦绕在心头的不安之感又强烈了几分。 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妙之事。。。。。。但,又会发生什么不妙之事呢? 慢着!难道小七!!! 自己与大哥切磋之前,特让小七在附近的树林中修炼法术,不得随意走动,一旦有何危险便大声呼救。。。。。。 小七资历尚浅,让他使用隔空传音来交流明显不合实际。 但此前又何曾料到会有这等变故! 想到此处,徐忆左脚便顺势一踏,宛若一匹脱缰野马向与徐霓截然相反的方向冲去。 本已冲出一段距离的徐霓回头一望,只见一道西瓜色绿影在林间飞快的闪过,径直朝黑风刃潮驶去。 该死!快给我回来啊!徐霓焦急地想道。 眼下已容不得他再多虑,长袖一挥,先前呈现在徐忆眼前的绛色圆珠便又一次浮现在徐霓脚下。 “咻!” 流畅的朱红色线条,飞速穿梭,在层层叠叠的山林间一掠而过。 第十二章止域醋王阿褵大人 止域魔殿,魑摇阁。 “那就如此,好生试探一番。” 睦贤淡淡的一句,结束了这场止域魔殿最高级别会议。 厨房。 “徐晨大人饶命啊,求求您了!”一个冬瓜小妖哭丧着脸说道。 “怎么一点水都没有呢?你们止域魔殿也忒穷了吧!” 一个墨黑的身影正在翻翻找找。 厨房里到处都是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陈年旧物,瓶瓶罐罐,全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板上。 与此同时空气中还到处飞舞着呛人的灰土。。。 “啪!” 徐晨,不,准确来说是阿·徐晨·褵的手掌拍在了厨房最大的一张木桌上,发出惊人的声响。 周围的小妖们都怯生生的看着那张木桌上细微的道道裂纹。 “啊——”阿·徐晨·褵恼火的大喊了一声。 魑摇阁。 “啊——” 睦贤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桌子上正摆着的那一只琉璃杯瞬间被震得粉碎。 “是谁在我的止域魔殿里头大喊大叫!” 厨房。 阿·徐晨·褵停止了大叫,因为他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一只香蕉小妖。 那香蕉小妖正值豆蔻年华,看上去也的确清秀可人。 阿·徐晨·褵一步步地走过去。 那香蕉小妖似是要哭出来一般,紧紧地握着拳。 旁边的小妖们全都在用充满同情的眼神望着她。 他们的心里全都不约而同地想着,好可怜的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年纪轻轻的,这怕是清白就要没了。 不知不觉中,阿·徐晨·褵已经离那香蕉小妖仅有一步之遥。 香蕉小妖闭上眼睛,似是在听天由命的等待。 厨房里的所有小妖都屏住了呼吸。。。。。。 “啊哈!终于找到可以喝的了!” 阿·徐晨·褵一把抓过香蕉小妖身后的桌子上摆着的一瓶什么东西,欢喜地说道。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阿·徐晨·褵已经打开瓶盖,自顾自地开始喝了起来。 要知道,止域魔殿的早膳可谓是他吃过最穷的早膳,早上的时候根本一粒米都没有碰。 现在唇干舌燥的,再不找点喝的东西,怕是任务书简还没有开启他就要先被渴死了! 当然,单纯的不能再单纯的纯粹想找点喝的东西的阿·徐晨·褵大人绝对没有想到刚刚厨房里头的一干小妖内心里所充斥的邪恶想法,更不会知道他就是这邪恶想法的主角。 原本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香蕉小妖此时一脸茫然。 好像哪里不对吧。。。。。。 不过,现在,小妖们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新的东西上。 徐晨正拿在手里喝的东西。。。 黑褐的颜色,明显的光泽,细看还会发现一些云状的沉淀物。 最为显著的特点是,带着一股富含“犀利感”的酸味。 厨房里,弥漫着一股略微有些呛鼻的味道。。。 “我的天哪!是百年老陈醋啊!” “快快快!快点离开这里!” “再不走我们都会被通通熏死的!” 忙乱而又慌张的妖群争先恐后的离开厨房,向门外疾驰而去。 最后一个小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徐晨还待在原地不动。 “徐晨大人,您怎么还不快走啊!”那个小妖一边捏着鼻子,一边说道。 “我为什么要走啊?” 徐晨靠着木桌,仰着头,一次又一次地将随意放置在地板上的醋坛一饮而尽。 动作既迅速而又从容,以至于没有一滴浪费的漏出来。 那只正捏着鼻子的小妖,竟是微微有些看呆了。 只是。。。 以前清点出的足足六千三百二十八坛百年老陈醋,为什么才一会的时间,就被这徐晨喝了。。。 “咣当!” “咣当!” “咣当!” 一坛又一坛空空的醋坛,都被直接随手一扔,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还好没有碎。 小妖庆幸的想。 不过也是,体内没有丝毫灵力的废物是打不碎历代魔王留下来的老陈醋醋坛的。 原本已经跑掉了的那一群小妖,不知何时,带着另外一群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小妖,捏着鼻子回来了。 有的还拿上了毛巾,代替手的工作,更有甚者,直接把它绑在了脸上。 这么一大群妖,个个奇装异服地围在厨房门口。。。 看一个人类喝醋。 先前的香蕉小妖用空出来的那一只手数着卧倒在地上的醋坛子。 “三百三十一,三百三十二,三百三十三。。。” 旁边的小妖们听着她口中快速增加的数值,不约而同地想道: 止域醋王,当之无愧。 全止域都没有人敢喝百年老陈醋! 但徐晨这朵奇葩偏偏就不信邪! 喝的还是醋坛子!还不止一坛! 真的不怕大王处置他吗? 耳边如苍蝇一般微弱的数数声仍没有停止。 它仍在继续。 他们眼中的徐晨大人仍在继续。 他们眼中的徐晨大人的逆天无敌肠胃仍在继续。 “一千五百八十三。。。。。。” 当阿·徐晨·褵喝到第三千八百四十七坛百年老陈醋时,他突然觉得,这么好喝的百年老陈醋应该留存起来,等到下次有空的时候再到这里接着喝。 这么一想,阿·徐晨·褵便随手将手中还未喝完的老陈醋坛口扭紧,就打算走出厨房,顺便看看任务书简有没有开启的信号。 任务书简是他们家族里的特有物。 简单来说,就是家族里派遣族中子弟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让他们佩戴在身上的任务记录书。 如果换成其他家族的人的话,肯定直接口头吩咐下去,尽管这样无比便捷,但是下头的人很可能在得知任务以后不愿意执行,到时候死赖在家族里不肯接下,除非是非常要紧的任务,否则也不好强人所难,但是这样做,如果真的到了 需要执行要紧的任务的时候。执行任务的人也会使出浑身解数不接,接了也要在家族里头赖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反正还没出家族,一切惩罚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但是阿·徐晨·褵的家族与那些家族截然不同。 说实话他也想不到家族先祖是怎么想出来这样一个坑人的办法:任务内容只有在到达任务执行地点一段时间才会显示在任务书简上,在此之前执行任务的人对任务内容毫不知情。 这明摆着是打算人家上刀山下火海却还让人家心甘情愿、开开心心的去啊! 正这么想着,突然,阿·徐晨·褵的脚被谁勾住了,阿·徐晨·褵这才低起头望望脚下,发现是一个口吐白沫的小妖用一只小手拍住了他的脚。 阿·徐晨·褵:“。。。。。。” “这位小朋友请你先起来可不可以?” 小妖翻着白眼,口吐白沫,脸都发绿了。 不管阿·徐晨·褵怎么以礼相待的喊他,那只小妖都一动不动,身体僵直。 阿·徐晨·褵:“。。。。。。” “看来,只能对不住了。” 阿·徐晨·褵伸出双手,掌心朝下。 深呼吸一口气,“一,二,三!” 随后,是如雨点般落在小妖肚子上的褵氏掌击。 “噗!” 口吐白沫的小妖口中立刻喷出了一股如同泉涌般的巨型白沫。 而阿·徐晨·褵在目睹那喉结处的涌动时早已极速退到一旁。 原本弥漫着陈年老醋的致命味道的厨房顿时洒满了白沫。 “谢。。。谢。。。。。。” 小妖毫无知觉的做出这两个字的口型,随后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阿·徐晨·褵四处望望。 天哪,他怕不是目睹了大型灾难现场! 这这这。。。。。。横尸遍野是什么鬼? 阿·徐晨·褵顿时觉得有心无力。 可是好像他们是被。。。。。。熏到了? 阿·徐晨·褵斟酌一番,最后说道:“算啦,看在你们晕来晕去那么辛苦的份上,我就把那个给你们用啦!” 话音刚落,阿·徐晨·褵便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瓶子。 这还是从之前就住在这里的徐晨那里拿到的小药瓶呢,不过这个小药瓶经他试验以后,他惊奇的发现这个小药瓶拥有清洁空气,清除杂质的功能,而且里头的药物还可以通过空气自行挥发? 阿·徐晨·褵只听说过一点点关于这个徐晨的事情,只知道他比较聪明,喜欢自己做东西用,却没想到他自己做的东西中除了抽屉以外还有这么先进的东西! 听那些小妖说那个徐晨不是和自己长得一样吗,为什么人家是个天才神童自己却是个傻愣愣的渣渣货。。。。。。 阿·徐晨·褵感到自己自从碰上有关这个徐晨的事情以后就陷入了深深的自卑之中。。。。。。 “见过阿·徐晨·褵大人!” “见过徐晨·褵大人!” “阿阿阿阿阿。。。见过阿大人!” 回去的路上,一个个路过的小妖全都这么问候他。 大概是因为厨房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吧,所以大多数人关心的都是早上他扔碗砸睦贤的事情,称呼也变了。 可是他不想这么称呼啊! 奇怪死人了好不好! 要知道,如果在以前,家里人都是称呼他阿褵的诶! 真不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些什么奇怪的习俗! 阿褵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那个已经被自己收拾的焕然一新的房间,直接躺倒在床上,形成一个妥妥的“因”字。 “嘀铃铃叮铃铃!嘀铃铃叮铃铃!嘀铃铃叮铃铃!” 阿褵身上突然发出一阵阵有规律的奇怪声音。 “吵死人啦!”阿褵怒不可遏,然而,正当他想拍东西泄一下愤的时候,突然恍然大悟,想起了这声音来源于何物! 坑死人的任务书简! 这下可真是了不得了,阿褵急急忙忙的飞奔到书桌旁边翻箱倒柜,扔出来一大堆东西,最后才想起来任务书简被自己带在身上了,便左掏掏右摸摸,总算是把那卷杀千刀的任务书简找到了。 阿褵恨恨的想,如果敢派什么难于上青天的艰难任务,那自己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弄的那个派发任务的管事不得安生,永无宁日! 阿褵一边这样咬牙切齿的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将那卷任务书简慢慢的展开。 阿褵:“。。。。。。” 空气一时凝固。 任务书简上行云流水般书写的十五个工整秀丽的正楷字向阿褵扑面而来。 据阿褵所知,目前这种文字是只有他们家族里的人才看得懂的。 因为来到人界这片大陆上以后,东转转西晃晃了好几日,他发现起码半个大陆的人看不懂他们家的文字。 再来到魔界,更了不起了,想要看懂魔界的传统文字对阿褵来说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所以当阿褵再次看到熟悉的字体时,一种久违的温暖袭上心头。 然而等到他看清楚那十五个字了以后。。。。。。 任务书简上,扑面而来的任务内容正是: 血洗雍华城,斩下懿贤首级,统一魔界! 阿褵把这卷书简倒过来看了一遍。 倒过来以后,看了也不懂。 再把这卷书简倒回来看一遍。 血洗雍华城,斩下懿贤首级,统一魔界! 阿褵掰着指头,一个字一个字的数着。 十五个字。 是十五个字没错,连带标点符号统共十八个字。 此刻阿褵唯一能用来舒缓心情的方法就是摔东西。 否则读了那么多书的阿褵可能真的要克制不住心底的怨愤之情,破口大骂。 但是环顾四周。 值钱的书桌, 值钱的床榻, 值钱的椅凳, 满屋子都是值钱的东西。 包括刚刚阿褵翻翻找找时掉出来倒在地上的。 阿褵真的很想哭。 “啊!我的桌子椅子凳子还有大床!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值钱啊?!害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摔了啊!” 过了好一会儿,阿褵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 突然阿褵的头顶出现一个闪亮亮的大蜡烛。 不一会儿,进入阿褵的房间的那一条长廊的出口——那是一个人来人往,大家去往任何目的地都需要经过的必经之路。 许多小妖都在围观那一张被贴在墙上,方方正正的白色宣纸。 “ 告示 自早膳时分正厅之事正名后, 今闻止域魔殿内仍有同僚不知本人如何称呼, 特有此示,以详细说明。 众所周知,本人徐晨姓,褵氏,单名一个阿,尚未取字, 故或者称予为阿·徐晨·褵。 本人表示不甚介意,且此前未有声明, 本人遂于今日张贴布告,广为告知。 各位父老乡亲,老幼妇孺, 无论年龄资历,请悉称本人为阿褵,若有礼节之难处,称阿褵大人亦可。 贴告人:阿·徐晨·褵 代笔者:匿名小妖” 告示的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注:初来乍到,不识此地龙飞凤舞之文字, 亦不通礼节,书写有误,还请见谅。” 一群围观的小妖盯着它看了足足两刻时间。 远处,一个棕发棕眸的人脸黑的跟铜锅有的一拼。 “徐晨!你再这么胡闹下去,看本大王怎么收拾你!” 一个小妖神色慌张的赶来他身旁,耳语道:“大王,不好了,百年老陈醋。。。。。。” 睦贤的瞳孔放大,随后呼吸不再平稳。 自从阿褵这张告示贴出去、阿褵成为大家公认的止域醋王以后,阿褵就有了这么一个称号。 止域醋王阿褵大人。 第十三章符舞阴阳 夜幕降临。 漆黑一片的龙华寺正殿内,五百多个金身罗汉,表情木然的俯视着下方。 除去这些金身罗汉,殿内还供有几尊大佛,只是,不似其他庙宇的佛尊慈眉善目,这几尊大佛眼里透着的都是一股冷劲,尤其是许久未清的尘土,更是给它们蒙上了一层可怖。 这样阴森的地方,于凡人而言,唯恐避之不及,但于某些为非作歹的妖魔鬼怪而言,则是作为乐园的不二之选。 一阵幽风缓缓吹过,化出一位美艳绝伦的妖娆女子。 “哎呀哎呀,又是一个令人迷醉的夜晚耶~~” “不知道有哪位小郎君愿意与奴家度过火辣的一夜啊~~” “或者,要是同僚众多,无法脱身,奴家也不介意将身体贡献给诸多郎君享用哦~~” 妖娆女子话音刚落,正殿的朱红大门瞬时被人轰然推开! “哟哟哟,居然这么快就有希望与奴家一梦春宵的小郎君上门来,还如此迫不及待,真是让奴家意外呢~~” 妖娆女子拖长的媚音听起来娇艳欲滴,若是一般的男子听见,定会将它奉为天籁。 可惜,眼前这人偏偏不是什么一般人。 此人身披暗色夜行衣,头束一条墨黑色缎带扎成马尾状长辫,胸前垂几缕银丝,双手握拳居腰两侧,脚上穿一对黑色长靴,一切暗淡的掩饰反而衬托出那双眼眸的独特。 “哎呀呀,这样精致的眼睛,这种银白的色泽,奴家真是第一次见啊,小郎君,你,很特别呀~~” 妖娆女子脸上的神情似梦似幻,像是在欣赏来人的容貌。 “飞缘魔,不必在这里做作了。”来人冷冷的道。 “嗯?!” 妖娆女子见来人一语道破她的真身,显得很是惊讶。 但只是那么一瞬间,飞缘魔随后又变回了那副媚人的面容,用着娇艳欲滴的媚音说着:“小郎君,不要这么绝情嘛,好歹奴家也是个空虚的妖魔,急需你的抚慰啊~~” 来人听了这话以后,像是有一把锤子砸在头上,来人的脑袋往前一倾,随后又往后恢复原状。 “飞缘魔,你摄人心魄的魔音于我无用!” 来人又恢复了方才冷酷的模样,但来人说出这句话时,不同的是来人不光话里话外都透着冷意,说出时竟还是咬牙切齿一般喊出的。 “劝你速速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我出手!” 飞缘魔冷笑一声,脸上的媚人面容也渐渐狰狞,“就凭你?” 来人似是耐心已然耗尽,索性双手展开,数张符纸陆续浮现,稳稳地飞到了来人手中。 飞缘魔一见那符纸,脸上顿时青黄。 “阴阳符?!早已失传的阴阳符怎会在你这个小鬼的手中?” “看来有点见识,竟听过阴阳符。” 来人慢慢地向飞缘魔走去,每走一步,飞缘魔即后退一步。 “今日,你便有幸成为阴阳符重见天日时,诛杀的头名妖魔。” 来人的话语如同一枚枚铁钉,死死地钉住飞缘魔临近崩溃的心。 “不!” “我上千年道行,难不成还怕你一拿着不知是真是假的阴阳符的小鬼?”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先用阴阳符封住我,还是我先吸干你的精血!” 飞缘魔此言一出,大殿之内顿时凭空出现无数散发着恶臭的红色精血,竖直倒下,直逼来人而去! 来人却一动不动,立在原地。 直至精血将他包裹成茧状。 飞缘魔紧盯血茧,视线片刻不离,生怕对手有翻盘之机。 终于,血茧不再动弹,安静了下来。 飞缘魔紧张的神情瞬即转为嘲讽。 “持符之人,不过尔尔!” 飞缘魔得意洋洋地走近血茧,“只可惜了一双眼睛。。。。。。” 话还未说完,血茧便骤然开裂,射出一道焰红的光,直飞冲天! “嘭!” “嘭!” “嘭!” 血茧在猛烈的爆炸声中化为乌有,而正殿的藻井则是被生生钻出一个巨洞! 正殿内,一片赤红。 火焰以他的脚下为本源,逐步扩散,四处蔓延,绚烂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殿中的一切。 银色的眼眸中闪动着烈光,暗色的披风上燃烧着一团又一团火苗,而他手中的一张张明黄符纸相互衔接,如一条凶猛的火蛇,随着他双手的舞动,在空中随风飘曳。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一字字地吐出,这对飞缘魔来说犹如利刃的咒语。 九个手印齐齐涌向飞缘魔,更有无数符影相伴其左右,看似杂乱实则早已形成了一个缚阵,而飞缘魔周身尽是凶恶的炽焰,又如何能逃脱? “阴阳相生,互为表里。” 他面无表情的念着,不断重复着,直到飞缘魔的面容渐渐干枯,身躯开始被烈焰无情撕咬。 “你。。。是。。。徐忆。。。”艰难地说出这四个字的飞缘魔,此刻,眼中满是不信。 徐忆,当今傲命星,这一代控火者之冠,未来的六界御火至尊。 “不是。” 一句云淡风轻的回应,但却几乎彻彻底底地碾碎了飞缘魔的心。 “凭什么啊。。。”飞缘魔大大的睁着眼,眼里满是不甘与悲戚。 说出了这句不甘之言后,飞缘魔的气力与灵魂皆已被烧灼殆尽,只剩下一具灵体的空壳。 “因为你不配。”手中最后一张灵符举起的那一刹那,灵符上的朱红色符箓即被点燃。 那一点星火的闪烁,宣告了飞缘魔灵魂与生命的双重终结。 无轮回,无来生。 冰冷的银眸木然的注视着那骇人的魔物最后的空壳化为灰烬。 “我岂能同他相比。”良久,银眸阴阳师才缓缓道出这么一句。 听不出,他到底是何种心情。 “呃。。。”不知从哪个角落传出这么一声。 “谁!”银眸阴阳师警惕地看向那个角落。 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出头来。 “拜托拜托,不要杀我,我不吃人的。。。”小脑袋怯生生的说道。 一双毫无杂质的眸子在这火光通明有众多凶煞神佛的殿中显得格外纯净。 银眸微动,接着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火光通明的正殿内,有一块小小的地方,所有的火焰一旦蔓延到这里便会立刻退散。 像是一个绝佳的保护区。 这个保护区,却是围绕着一个银瞳之人而建。 不远处的供台桌底下,钻出一个小巧的人。 这个小巧的人扎着一个低发髻,几片青翠的绿叶点缀着这一头光泽鲜亮的栗色短发。 一双纯净无浊的碧瞳发出一点点苍色的微光,衬得他身上的一袭葱色衣裳也透出了几分莹澈。 只是,除却那身衣裳,再往下看,只望见几缕似烟的白。 真是一个童稚十足的人啊。 或者说,一个鬼。 这副外表若是旁人兴许只会觉得眼前这名少年着实让人喜爱,但在银瞳之人看来,却并非如此。 身无分毫人气,衣单未觉凉。 山北水南之躯,阴气甚于阳。 这分明是一个已过世的鬼魂啊! 银瞳之人下意识地捻起手诀,若是眼前这亡魂幼 男敢动一步,其将必死无疑! 同时,两只银眸之间若有若无的飘荡出一股雾气,似有形又似无形。 刹时,雾气凝成一道莹白的光,径直向亡魂幼 男冲去! 仿佛没有什么可阻挡那道莹光的前进,以致它直直射入亡魂幼 男的眉心。 但亡魂幼 男本人对此一无所知——这道莹白色的光虚幻而又飘渺,可谓是无形之体。 旋转的光点,不断重现,模拟,输送着亡魂已经遗忘的种种生前过往。 身躯一颤! 银瞳里满是惊愕。 在这一颤时,他原捻着的五指也自行松开。 银瞳之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呆若木鸡。 亡魂幼 男看到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顿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大,大侠,您这是怎么了?为何。。。” 亡魂幼 男慌乱起来,对于他而言,眼前之人的举动实在太过异常。 银瞳之人并未开口,只是凝视着他。 亡魂幼 男误以为他是在观察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便慌慌张张地扫视了一遍四周。 然而四周只有一片肆意燃烧的火海在耀武扬威。 少顷,银瞳之人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手掌朝上,手指方向正对亡魂幼 男。 那只手,前不久还抓着一张张明黄色的驱邪符纸,在火海之中来回穿梭,只几个简单的手势便轻而易举的降服了扰乱龙华寺及其周遭之地多年的飞缘魔。 那只手,前不久还在半空中反复挥动,召出一片片骇人的火焰,似是要将正殿烧灼殆尽。 那只手,前不久还在滴着深红色的血珠。 现在,开始伸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口小儿。 尽管那是已经死去的人,但这副模样,任谁见了都会生出几分怜爱之心的吧。 然而,此刻又有几人知道银瞳之人心中所想为何事? 亡魂幼 男战战兢兢的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人。 那人的身影在他看来是如此的伟岸, 那人在他眼中,是如此至高无上的存在。 但不知为何,在那人朝他渐渐走来时,与那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竟是从那双独特的银眸中看到了少许奇怪的东西。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亡魂幼 男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胆颤的小脸一下子便被困惑所替代。 他心中的这番疑问,银瞳之人早就已经十分清楚。 应该是,悲戚? 应该是,落寞? 应该是,他已经遗忘,且已不属于他很久很久的“心情”。 银瞳之人觉得好笑,哪有人会花心思自己揣摩自己啊? 以往,更多的是他人来揣摩自己的心思。 脑海中几幕熟悉的画面一闪而过,打断了银瞳之人的一切思考。 悲戚的眼色转眼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勾起的嘴角。 而巧合的是,银瞳之人已经走到了亡魂幼 男的面前。 “汝可愿与吾结契,成吾之式神,从此上天入地,追星逐月,皆形影不离?” 轻轻地道出这么一句,却是让亡魂幼 男猛然一惊。 “汝可愿与吾结契?” “成吾之式神,从此上天入地,追星逐月,” “形影不离?” 形影不离。。。。。。 最开始的时候亡魂幼 男就只是一个孤魂野鬼,四处游荡,无所依靠。 后来,无意间来到了龙华寺。 飞缘魔蛮横霸道,心肠歹毒,且修为高深,亡魂幼 男只得忍气吞声。 抱着一丝虚渺的希望,期待着可望不可即的救赎。 而现在,这样一个救赎自己的人出现了。 击杀飞缘魔,提出与自己结契,上天入地,追星逐月,离开这个让他痛苦的地方。 亡魂幼 男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对他好的人他也要对人家好。 就是这么一个朴素的道理。 回忆与思绪在同一时刻终结,只有呼之欲出的答案完美保留。 “愿意。” 银瞳之人微微一笑,接着一只小指轻轻地动动,随即在他们俩人脚下出现了一个方圆三丈的淡黄色法阵。 跟所有法阵一样,这个法阵画满了非常人能懂的符文、咒印。 只是在法阵的正中央,闪烁着一个工整的“契”字。 与此同时,银瞳之人的那只手还在半空中伸着。 银瞳之人眨眨眼,示意亡魂幼 男伸出自己的那一只手。 亡魂幼 男有些胆怯的伸了一伸,随后又缩回去,最后似是鼓起了勇气,毅然决然的伸出了那一只白嫩的小手。 慢慢地贴在了银瞳之人的手掌上。 呼! 一阵狂风平地而起! 原先丝毫不动的契约阵法开始以近乎疯狂的速度旋转,由于速度实在是太过之快,竟只在这旋风之中现出了几道淡黄。 结契的两人却纹丝不动。 亡魂幼 男乃是阴鬼之躯,不为凡物凡象所扰。 至于银瞳之人,如果认真的观察一番,定能发现他脸上是如何的从容。 在银瞳之人周围,一阵阵与这狂风旗鼓相当的风汇聚在一起,形成大大小小的无数风团,犹如排排巨浪,朝着狂风汹涌而去。 一山难容二虎,更何况两者皆是同样的迅猛,难分伯仲。 于是,便形成了类似于抵消的平衡状态。 果真是高人。 亡魂幼 男用充满惧怕的目光,仰视着强大的主人。 “从今往后,汝便名为易存。” “式神·亡灵易存,契成!” 狂暴的阴风与炽烈的阳火,以奇妙的形式交织,凝聚,汇合,旋转。 满殿神佛,刹那之间,承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压! 灵压! 不,灵压已经不能来形容这种程度的力量了。 猛烈的,威压! “嘭!” 早已锈迹斑斑的大殿根本无法承受这种重压,直接被炸得四分五裂! “嘭!” “嘭!” “嘭!” 不绝于耳的爆炸声响彻夜空。 监介国,司铭三十年,千年古寺龙华寺,毁于一旦。 第十四章迷蒙不战影,傀儡障目影 “哇——哇——” 漆黑的夜空中,数只黑鸦飞快掠过天际,留下一阵哀鸣。 下方,是与群山接壤的一片绿海。 “呼。。。呼。。。噗!” 一名身着夜行黑袍的少年,在气喘吁吁地极速奔跑的同时,还捂着身上一处不断流出鲜红血液的伤口。 余下没有被捂着的,则是鲜红一片,令人不忍直视。 在他身后不远处,还有几个漂移不定的身影,在追赶着。 那些身影的主人显得格外悠闲。 “毅之勇者,你这又是何必呢?” “停下来歇息一会吧,否则,以你现在的体力,迟早会吃不消的。” “几天几夜了也不肯停下马不停蹄的,除了你估计也只有夸父了。” “喂!前面的疾奔小哥,你累了没有啊?要是累了,我们会无条件提供水和食物,床也可以哦!” “放心!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可以答应你,你要是跑死了,我会帮你收尸的!” “哈哈哈。。。” 感受到来自于后方的笑声,少年突然停住,慢慢地转身,面对着一直追赶他的那些人。 那些人看到他突然停下来以后,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想休息,还是想我们帮忙收尸啊?”其中的一个人开玩笑说道。 那人正是姜糖。 少年不语。 刹那间,少年空出来的那一只手中,浮现出无数微尘。 微尘在极短的时间内,不,更准确的来说,只有那么一瞬间。 重合,融合,化为一体。 形成了完整的形状——一把剑。 被少年紧握着。 此时,那把剑已经不再是微尘所呈现的透明状态。 剑呈三尺,剑身散寒,剑刃,虽有磨损,但,锐气未减! “原来是这样啊。。。”其中一人看完后,语气中流露出了几分厌倦。 “几日前就打过一次了,现在还来这套,着实无聊。” 此人名为方块糖,身份是方糖的替补。 此言一出,少年那被遮挡在黑夜之下的脸庞微微抬起,露出了那双满是疲倦,爽朗不再的金黄眸子。 “士,可杀,不可,辱!” 一字一字地,被他咬着牙,从喉间发出。 虽略为沙哑,却依然掷地有声。 这个体力接近透支的负伤少年,正是几日前刚刚苏醒的徐由。 “好吧,看在你小子这么拼命的份上,就让你痛快点。” 回应的语气十分不屑。 正当双方准备交手之时,徐由却突然倒地。 似是过度的强撑,耗尽了体力。 “嘁,原来只是回光返照。”原先出言嘲讽的姜糖更加不屑说道。 “罢了,直接拿尸体回去。。。” “反正还是完好的,拿去解剖也没有什么影响。” 此言一出,天边的那一头立刻传来一声掷地有声的洪亮声音。 “谁敢!” 如雷电一般传遍千里,响彻整片林海。 这一声喊出去,竟是连天边的浮云,都被生生地劈出了一道长痕,就像是被强行撕开的口子,无法愈合。 方才还优哉游哉的几个追杀者,现在已经变成了惊慌失措的蝼蚁。 生怕会成为这位不明强者的猎物。 “他,不准杀!” 那神秘的声音再次出声,这次,语气明显比之前要缓和得多。 正当众人以为可以放下心来的时候,那道神秘之声再次出言。 “谁杀他,便有如此物!” 语速明显加快,就连语气也变得狰狞,躁动。 众人听完,便急忙用双眼寻找着那神秘声音所说的“物”。 孰料,众人东张西望之时,远处,与林海相接的群山中最为雄伟的那一座,在一道强烈的闪光之后,以可怕的速度,纵向,裂成两半,轰然倒去! 偌大的山峰,竟被对方轻而易举地破坏,而且更可怕的是,到现在为止都不知对方是何身份! 全体成员倒吸一口凉气。 “还不走?” 那声音再一次使用了躁动的口吻,并且还透着不耐烦的意味。 为首的那一人,名为巧克力糖,他暗自思忖道,这声音的主人实力强大,且。。。惜字如金,若再不离开,怕是不会轻饶。 而且,之前徐由苏醒时触动的那个封印大阵法不知是为何人所布下,封印破开的那一瞬间直接震碎了他们之中实力名列前茅的方糖的四肢!直接无视外面施加的重重保护,毫不停留的劈开了方糖坚硬无比的躯干! 虽说在方糖拼死一护下仅受轻伤的姜糖的身体并无大碍,可是方糖的碎裂对于生擒徐由这项任务来说也是不小的损失。 原本巧克力糖只想着速战速决,把徐由抓住了以后就把方糖带回去修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全都成了空想一场。 这次任务发生的情况简直闻所未闻,大大超出了他们此前的预估。 而且。。。。。。 连真身都没有出现就隔空劈开了一座巍峨无比的山脉,这种级别的高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上了还不如说自己在用生命完成任务! 不,他们还没有做什么,只是几句简短的对话那个不知名的高手就大发雷霆,应该叫做用生命在对话!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阁下莫要动怒,吾等即刻便离开此地。” 许是赞同他的做法,这一次,那声音竟是没有出声。 为首的那巧克力糖连忙比了一个手势,见其他人都点了头,脚下便悄然出现了一个传送阵,泛着点点白光。 一道白光闪过,便空空荡荡,只剩下了几片落叶。 那个精疲力竭的少年依旧倒在地上,原本被收起来的黄发,此时全都拖在了地上。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显得引人注目。 与此同时,另一边。 皓月千里。 漂浮在半空中的,是一寒影,背对皎月,迎风而立。 那寒影一直默默无语。 霎那间,冷傲红眸微微一眨。 “今留你一命,他日,我定亲自来取!” 狠语一出,身后皎月即生赤芒! 赤色皎月之明辉,瞬时,笼罩夜天。 万籁俱寂,唯有一影,视之迷蒙,不知其表,却放声肆笑。 “实在是太好笑了,当年威风凛凛足以震慑全六界的高贵神明,名副其实的战神,居然。。。。。。居然。。。居然在几个同他相比毛都还没有长齐的冒牌货小鬼手里栽了个跟头,还要我这个早已同他势不两立的宿命仇敌来施以援手,哈哈哈。。。。。。” 方才的所有威慑与冷傲全都在这放肆的笑意之中一扫而空,销声匿迹。 终于,那寒影不再笑了。 “戏,我是看够了,接下来,必须得做些正经的事情,否则这一个晚上可就白白浪费了。” 那寒影自言自语许久,蓦然回首。 眼底闪过一丝危险。 “老朋友好久不见啊,是吧,王雎大人。” 在寒影的身后,漂浮着一个黑影。 “对于老朋友的确应当致以礼貌的问候,在此,迟迎的王雎就向您赔个不是了。” “狂鹫大人。” 那黑影一面这样说,一面微微点了点头。 幽幽的语气,宛若幽灵。 除此之外,黑影的语气可谓是平静的不能在平静了。 寒影转过身来,面对着黑影,两人无声的对峙着。 最终,是寒影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怎么,好不容易找到我这个叛徒了,你不是应当将我五花大绑,捆回师门好好问罪吗?” 语气是那样的轻松,就好像是在说这个大白菜挺好吃一样。 黑影慢悠悠的说道:“师门都已经被你夷为平地了,我还能把你捆到哪里去?” “三师弟。” 寒影眸子一缩,手不自觉的抖动。 “你总算是承认了。” “承认了你才是二师兄。” “活到我这把年纪,修为不怎么样,生活际遇不怎么样,而且还成了孤家寡人,你觉得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黑影慢慢抬起脸,正视着寒影那张对于他来说无比熟悉的脸庞。 寒影毫不示弱,一双眼眸狠狠地盯着他。 寒影盯着黑影越久,越发觉到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等等,你。。。。。。” 黑影似是无形中笑了一声。 “狂鹫大人,您特别的习惯似乎又要发作了。” “你放心,王雎,在你还有利用价值以前,我不会动你一分一毫。” 寒影冷冷的甩给他一句。 方才。。。。。。是自己的错觉吗? 寒影心中不禁怀疑道。 黑影似是一眼看破了他,便似笑非笑的说道。 “狂鹫大人啊,您也不是不知道,您的直觉是如何敏锐。” 寒影略有些吃惊,下意识的就要打一个响指。 然而黑影似乎早就料到了他这一点,早已不声不响的绕到了寒影身后。 寒影一惊,随后快速的闪开。 寒影脸上再度浮现出一抹笑意。 “王雎大人似乎已经成功的顶替了某个人六界疾速之冠的位置啊。。。。。。” 黑影自然是听见了这句话的,眸中掠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悲戚与忿恨,随后他的身影快速的闪现在寒影周围。 寒影同样是从容不迫的与他周旋着,然而,几番交手后,寒影在速度上明显处于下风。 突然,寒影眉间一紧,似是有些刺痛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这时候,寒影停下来了。 他低下头,感受着身体里翻涌着的剧痛。 他再度抬起头来,果然,不出他所料,黑影早已停下身姿,此刻,正笑着看他。 那笑容极度刺眼,仿佛里头有着成百上千的刀枪剑戟蓄势待发。 寒影攥紧拳头。 恨意涌上心头。 他眸子中的猩红变得更为狰狞可怖。 掌中微微运力,便向着黑影处扫出一波强烈的掌意。 黑影在最后一刻只是笑了笑。 没有运用那超神入化的速度飞快逃开。 也没有对这掌意做出正面的迎击。 而是硬生生的,就让那波掌意把自己震成了碎片! 黑影完完全全的碎掉了。 每一寸皮肤都如同纸片一样被剥落。 俊美的容颜如同被腐蚀的花朵一般急速凋零。 令人意外的是,没有血水飞溅,没有肉末纷飞。 当所有的肢体都被活生生的震碎之后,映入寒影眼帘的是一个小巧的人形布偶娃娃。 布偶娃娃的额头上被扎进了一根铁钉,而铁钉则将一张通体明黄色的符纸死死的钉住。 符纸上面画满了鲜红的符箓。 寒影再望望正下方,刚刚一块一块掉落的肢体碎片呢? 一点都不剩,全都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呵,呵,呵,好啊,又来这招。” 寒影拿着那个小巧的布偶娃娃,恨不得把它千刀万剐。 不经意间,寒影将那明黄色符纸翻到了背面。 背面上是十六个工工整整的“正楷字”。 “毒入骨髓,无医可救。” “举世皆敌,唯风可救。” 寒影看完,冷笑一声。 老狐狸,都过去几千年了,还不忘给自己使绊子! 敢要挟他殷暮狂鹫,他就敢跟那老狐狸玩个大的出来! 不就是每次都喜欢拿傀儡施了咒当障眼法给他看吗? 王雎这个家伙每次都是这样相同的伎俩,也不怕失策! 只是,尽管心下如此想,但当寒影看到那一个“风”字的时候,心中免不了一阵抽搐。 好不容易暂时摆脱掉的那一团阴影,通过这个“风”字,似乎又卷土重来,渴望把他拉入深渊。 寒影不说话了。 只是五只手指紧紧的掐住傀儡娃娃。 与此同时,另一边。 “来啦啊,树林里的芝麻姑,快点躲进这安全的怀抱,海浪虽远在天边哪,此刻却像是近在眼前,如果舍弃了代表罪孽的存在,是不是就可以躲过这场无妄之灾?” “来啦啊,树林里的芝麻姑。。。。。。” 橙丫头一边轻轻地唱着乐大娘今天刚刚教给她的歌谣,一边拎着装满药材的篮子,在偌大的树林里闲逛。 不要以为她真的就是在闲逛。 没有哪家的父母会允许自己家里的孩子在这么深的夜里出来闲逛。 真实的原因是,橙丫头从下午出来采第二次草药时,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个新鲜又好玩的地方,于是她就继续向前,结果就。。。。。。 简而言之! 橙丫头! 她! 迷路了。。。。。。 “北,北在哪里。。。。。。”橙丫头刚刚还在唱歌伪装成十分轻松的模样,现在却暴露出她担惊受怕的真实想法。 橙丫头她现在真的是找不着北了。 突然,一丝刺眼的强光出现,橙丫头下意识的以为前方会有什么人家。 但当她真的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照明用的灯光,而是微弱光线照射在耀眼头发上的反光。 呃。。。。。。 头发? 橙丫头小心翼翼的揭开那一顶乌黑的帽子。 倒映在她眼底的是一个安然熟睡的俊朗少年。 “这个。。。。。。是一个黄色的小哥哥?!” 橙丫头大惊出声。 第十五章初识橙丫头 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 但是,似乎也很熟悉。 总是在眼前徘徊不定的那一片白雾,使视野内的一切变得极其模糊。 什么也看不清楚。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却还是在竭尽全力地疾奔。 因为,不断从身边呼啸而过的箭支,从耳畔轻轻掠过的喊杀声,都在提醒着,他危险的处境。 不停地向前奔跑,避开死亡。 虽然,想用体内的灵力做出哪怕一点的反抗。。。 可空虚无力的身体却一直在提醒他,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将近疲累的双足,几乎无法做出再次抬起的举动。 为什么啊。。。 从苏醒以后就一直面对着接连不断的追杀。 没有理由,没有解释,就只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已经哽在喉咙处许久的泪水,似是要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尽管自己是一个哥哥, 尽管自己是毅之命星, 尽管自己是。。。所谓的男子汉大丈夫。 但还是想要一份守护。 但,像自己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得到一份真挚的守护。 内心最深处,在燃烧着一股燎原之火。。。 灼烧着他的全部,同时带着阵阵痛感。 是不是四弟不小心失控,烧坏了房子啊? 五弟肯定又得忙得团团转了,真是辛苦。 要是烧到六弟七弟那里,估计六弟可以跟他吵一阵的。 但七弟要是哭闹起来,估计往后几天都不能睡个好觉了。 大哥可能又会苦口婆心地告诫一番,倒是苦了他了。 好在二哥脾气好,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他痴痴地想。 “水。。。水。。。” 躺在竹床上,身上布满淤青之痕的金黄发男子小声地喃喃着。 “啊?要喝水吗?” 一个如轻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不过,语气里带着几分欣喜。 “阿娘!那个黄哥哥要喝水!” 徐由微微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但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睁开——他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了。 大概,过了一小会,他感到,自己的口中便开始缓缓地倒入了甘甜的液体。 那是,水。 心里一直燃烧着的那一股火焰,似乎正在渐渐消失。 感到了从身体某处经脉传来的力量,徐由轻轻地动了动。 经过多次努力仍未果的尝试,在这一刻成功了。 完全睁开眼睛后的第一刻,徐由看见的是。。。 耀眼的明橙发色,温暖的眼眸,精致的五官。。。 徐由不由得大吃一惊。 “二哥?!” 随后便是一阵强烈的疼痛。 “这位黄哥哥,你才刚刚醒,是不可以这么大声说话的,你看,伤口都裂开了。” 眼前的人指着徐由身上的一处伤口说道。 徐由看了一眼,果然,已经裂开的皮,里面是一块粉红的肉色,从里头滴出的少许鲜血时不时向自己发出疼痛的信号。 “唔。。。”徐由不禁哼了一声。 哼完之后他才感到有些后悔——身为毅命星,怎么可以向疼痛屈服? “下次可不能再这样。。。嗯?” 似是察觉到徐由的那一哼,那人正说着的话竟是停了下来。 目光转移到了徐由的正面。 徐由这时也才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还是再包扎一遍吧!”那人自言自语了一句,便快速地跑开了。 徐由望着那人忙碌的身影,竟是有点不知所谓。 慢着,刚刚那人。。。 比一般男子稍长的睫毛,一头如瀑的秀发,还有纤细的十指。。。 女子? 徐由简直不敢相信。 与二哥外形一般无二的女子。。。 难不成,二哥是龙凤双生的? 眼前这位不知姓名的女子,是二哥的孪生姐妹? 环视四周,是普通的农家竹屋。 二哥出生在一个农民的家中,因为太过贫困所以家人不得已将他抛弃,后来才遇到了父亲,好心将他收养。。。。。。 徐由开始了疯狂的脑补。 百年前的记忆,又一次浮现了。。。。。。 “咚,咚,咚。。。” 指尖不断地敲打在木桌上。 “遇及,徐晨那个废物,已经使你,余家,整个云阴余氏的名声毁于一旦了。” “他现在已经是一名弃子,没有了任何用处。” “如果放弃了他,说不定,下一个会成为一个天才,换来一片大好的局面!” 一串串话语,不断从应实绩的口中跳出。 无情,冷漠。 “咚,咚,咚。。。” 指尖仍然还在敲打着。 “你是本教长老之一,只要再有一些成就,神界总部一定会升你为大长老!” “你想想,徐晨给你带来了多少屈辱!你都能被无名小卒嘲笑!” “遇及!不能再犹豫了!” 最后的一点,仅存的微弱火苗。 正在熄灭。 以独特的速度,消失于深邃的黑暗之中。 “咚!” 指尖落下最后一声重响。 似乎,沾染了少许炎红。 紧皱着的眉,紧握着的拳。 命运的抉择,仅仅是那么一刹。 迈着沉重的步伐,跨过那矮矮的门槛。 “来人!” 从远处急奔而来几个匆忙的身影。 “老爷您有。。。” “去,把二少爷。。。” 远处的应实绩一边看着,一边听着,一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遇及,终于想通了啊。。。。。。” 淡然的一声,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急躁。 “这个废物,也已经好生留了他两年了。” “是时候,该自谋生路了。” 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出不错的好戏。 就是那样,漠不关心的样子。 仿佛是一个什么也没做的无辜者。 就是那样,道貌岸然的样子。 仿佛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旁观者。 就是那样,恶心至极的样子! 更远的一处屋舍之内。 空旷的院子里,橙发少年坐在一把竹椅上,面朝大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哗——” 院子的门被推开了。 “二少爷,老爷吩咐我们来。。。” 橙眸中闪过一丝鄙夷,嘲弄,和。。。 从容不迫。 寒绝岭。 白雪皑皑,杳无人烟。 时不时还会有雪球从山顶滚落。 人魔边界,处于人界大陆的无岸海沿岸地区,紧邻阴环山脉,与外界形成了巨大的温差,再加上现在又是冬季,所以这里寒冷至极。 被世人称之为有去无回之地。 此处上空,却正有几个模糊的人影,乘着木剑不断盘旋。 “把他扔到这下面就可以了,早扔完早回去交差!”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说道。 “知道了!老大!” 随后,是一阵轻微的声响。 “扑——” 一个淡橙的人影落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雪堆上。 “唔。。。。。。” 淡橙的人影微微地抬起头,揉了揉眼。 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既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什么可以辨认的指标。 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方向。 而且,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拿出一直放在袖中的竹杖,拄着它,淡橙的人影慢慢地在雪地中前行。 冷风一直在肆意地刮着他单薄的身体,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即使,还要面对难以想象的低温和极度危险的重山峻岭。 本来这些对于人类来说是算不了什么的,因为有体内的灵力保护,多多少少可以提高一点灵活性和在一段时间内保持一定的体温。 但是,他是一个特殊的人类。 一个体内没有丝毫灵力的异类。 这样的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走出这片人类禁区。 与此同时,云夷山。 “这是父亲买给我的糖,怎么可以给你吃呢!” “四哥,你这叫做大的让小的,懂得分享,爱护弟弟,是一种传统美德。。。” “那上次是谁嚷嚷着小的应该让大的,硬生生地抢走了七弟的半个苹果?” 庭院中央,一个身穿翠色宽衣的碧发男孩正在与一位身穿藏蓝短袍的蓝发男孩争执着。 而就在他们的不远处,一位青发男孩摆着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身旁的一位金黄发男孩。 “三哥,你快去叫二哥过来吧,否则他们俩可以争论到晚膳前。” “呃。。。可以叫大哥去啊。。。” 青发男孩扫视四周之后又说道:“你可知大哥现如今人在何处?” 金黄发男孩沉默良久。 承歆院。 “二哥呢?”徐由抓着一个路过的男仆盘问。 “二。。。二少爷他。。。”男仆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老爷把二少爷扔了。” “什么!”“嘘!三少爷您小点声!要是让老爷听见,小的的脑袋可就不保了!”男仆慌忙的说道。 徐由似乎也明白了一点,压着嗓子说道:“为什么要扔二哥?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吗?” 男仆面露难色:“这。。。这着实不便相告啊三少爷。。。” 徐由阴着脸说道:“你若不说,我便去告诉父亲,是你告诉我二哥被扔了的事情!” 说完,拔腿便要走。 男仆把徐由拉回来,苦苦哀求道:“三少爷,我说,我说,但请您千万不要告诉老爷!” 徐由承诺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定不会告知他人。” 男仆见徐由已经承诺了,这才放心了。 男仆示意徐由凑到耳边,徐由照做之后,男仆便压低了声调,说道:“二少爷,他,非,老爷,亲,子。” “什么!” 经过男仆的再三解释,徐由才逐渐相信了徐晨并非是余遇及的亲生儿子的事实。 但是他还是不相信一直为他所敬重的父亲会做出把一直被他宠爱的二哥扔掉的事情。 他跑进二哥居住的屋子。 承歆院是二哥自己先设计了图纸,然后再请求父亲命人建造的。 因为房子建造的实在是太过奇特,以至于徐由都迷路了。 但是徐由越往里跑,越发感到似乎有一股刺骨的寒意向他袭来。 “好冷啊。。。。。。”徐由两手紧紧地抱住手臂,把袍子都卷在了一起,用于御寒。 恍然间,徐由似乎瞧见了一个火炉,他连忙跑过去,可当他跑的近了些,他才发现那个火炉根本就没有点燃。 反之,那个火炉周身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霜。 而火炉上面则耸立着一株张牙舞爪的冰棱柱。 徐由被吓了一跳。 这时候他才开始认认真真的打量周围。 或许是因为刚刚跑的太急了,加上现在又快天黑了,所以徐由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屋子! 地板上如铺了一张雪白的地毯,外表妖娆多姿,实则寒气逼人。 徐由环顾四周,屋子里面没有一处是没有被冰住的! 这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冰窟! 屋里的温度还在持续下降,徐由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冰冷,随后双眼一闭,便失去了知觉。 回忆结束,但是。。。。。。 徐由还在胡思乱想。 他想不通,怎么可能呢?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 龙凤双生也不可能有这么像吧! “黄哥哥,你怎么了?” 看到那人正盯着自己,徐由的后背不禁一阵发寒。 “没,没什么。。。对了,不知姑娘芳名?”徐由赶紧转移话题,以免对方继续用这种让人发毛的眼神盯着自己。 “名字吗?嗯。。。可以叫我橙丫头!”那人,不,橙丫头思考了一会儿后答道。 是那种,欢快的语气。 徐由听完以后便断定,这个女孩子不可能跟二哥有什么血缘关系。 理由很简单,二哥绝对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说话! 六界末日都不可能! 记忆中的二哥。。。 “二哥二哥我已经几个时辰都没有进食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自便。” “二哥二哥六弟与四弟起了争执!你快快去劝说一下吧!” “与我何干?” “二哥二哥六弟他扬言要烧你的书!你快快去阻止他吧!” “他烧了便是。” “待父亲归家,说与父亲,自有家法去管教他。” 天哪!简直比父亲大人动起家法来还要令人生畏! 不过,二哥其实性子也还是较为温和的,只是人太心黑了点。。。 “黄哥哥?黄哥哥?” 橙丫头用力地在徐由眼前晃了晃手。 “嗯?”徐由这才清醒过来,意识重新回到现实。 “无碍,只是想起了某些往事。”徐由轻轻地说道。 本来这种温和的说话方式他是很不习惯的,但无奈他有伤在身,不能太过动用自身气力。 只能先“修身养性”了。 突然,徐由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说你叫橙丫头,难道,你们家的人姓橙?” 听到徐由抛出的这一个问题以后,橙丫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徐由听到这个神奇的答复,差一点就要将积在体内的血液一口喷出。 “你。。。你。。。你再说一遍?”徐由好一会才缓过来。 “我是阿娘捡回来的,因为我有一头橙色的头发,所以阿娘就叫我橙丫头了。”橙丫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那。。。你阿娘。。。”徐由好奇地问道。 “我阿娘姓乐,大家都叫她乐大娘。”橙丫头答道。 “我家还有一位婆婆,是我阿娘的婆婆,你可以称她为乐婆婆。”停顿了一下之后,橙丫头又补充道。 “呃。。。那个。。。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啊。”橙丫头看着徐由苍白的脸,担心地说道。 “嗯,橙。。。姑娘,在下会好好休息的。” 怎么样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对着跟二哥一样的脸说出“丫头”两个字。 徐由一边额头上冒着汗,一边答道。 目送橙丫头出了屋门,徐由才坐起身,细细感受自己体内的经脉。 果然。。。 徐由皱了皱眉。 这帮杀手简直。。。 筋脉完全破损! 无一完好! 之所以还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只不过是因为有些地方是藕断丝连的状态而已,并没有好多少。 徐由攥紧了拳头。 所以,自己现在。。。 是废物了。 第十六章比试 “。。。。。。” 空气中仿佛在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就如同,此时的止域魔殿正厅。 睦贤正坐在那高高的魔王王座上,皱着眉头,俯视下方。 从高处看,下方似是被分成了三块地方。 第一块地方,站着睦贤止域魔殿的数名精英头目,他们个个本领高强,护主忠心。 睦贤对他们很放心,眉头似乎也微微地舒展了一些。 但是看到第二块地方的时候,睦贤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 第二块地方,站着止域魔殿管理厨房区域的一群小妖。 但是,看上去十分滑稽。 有的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有的全身裹着毛毯趴在地上只露出一双充满惊慌的眼睛,有的。。。 正在止域魔殿药医楼里进行紧急治疗。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独占第三块地方的那个人类,徐晨! 睦贤咬牙切齿地盯着徐晨。 眼里心里都恨不得把这家伙千刀万剐! 第一!这家伙随意喧哗,活生生震碎了自己宝贵的琉璃杯! 一想到这个就来气!价值连城的琉璃杯,被这家伙一喊就没了! 睦贤到现在还在心疼自己小金库被这家伙浪费的那一笔魔止币。 第二!这家伙喝了将近一半的百年老陈醋! 虽然那些百年老陈醋放多久睦贤也不会找死的去喝,但是他一个徐晨,喝了只有魔王才有资格饮用的百年老陈醋,究竟,意欲何为! 第三!这家伙喝就喝,为什么偏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光明正大地喝! 一口气喝了三千多坛百年老陈醋,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说不定六千多坛都被这个死水桶。。。不对!死醋桶喝光了!徐晨这一喝,足足吓疯了将近三十个小妖,好几天都不能正常交谈,还有数十个小妖到现在都神思恍惚,走路都 轻飘飘地像在腾云驾雾。。。 第四!这家伙居然张贴告示声明自己姓徐晨褵氏名阿,这难道不是在质疑他的眼力? 睦贤越想越气愤。 当初是这个徐晨主动跑来投靠他,说要做他的手下,帮助他完成统一六界的宏图大业。 结果。。。忙还没帮上,先给他找来了一大堆麻烦! 要知道,自己还要对付旧都的那群老不死,哪里还有空管这些啊! 不行,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睦贤恨恨的想。 重新回忆了一遍止域魔殿可以用的刑罚以后,睦贤更生气了。 没有一个可以给人类用啊! 要是强行使用的话,一个不小心打死了他,没准他兄弟们会过来发难,再加上这还给了神界仙界一个借口,到时候他们师出有名,百万天兵兵临城下之时,自己可就骑虎难下了。。。 等等自己当初把他招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这些呢! 睦贤现在想把自己千刀万剐。 一失足成千古恨,居然招进来一个不能打骂出气的手下。。。 睦贤看着正坐在石椅上,耷拉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喝着睦贤特批以代替百年老陈醋的魔界特产奶的徐晨。 徐晨脸上一点也没有犯了错应有的愧疚之色,反而看上去心情大好。 这下,好似火上浇油,睦贤决心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大逆不道之徒! 管他神界仙界七命星!老子一个堂堂魔王都快被一个废物踩在头上了! 正想发作时,睦贤不经意间瞥见了正厅悬挂的匾额上“魔族尚武”四个大字。 魔族尚武? 睦贤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全然没有了之前怒气冲冲的样子。 相反,他的嘴角还勾起了一丝阴邪。 “不能罚,难道,还不能打吗?” 对峙。 坐在上面,不怀好意的睦贤。 坐在下面,优哉游哉的徐晨。 。。。。。。 还有一干无语和好奇的小妖,在旁边默默围观。 魔王和废物的对峙,谁能笑到最后? 睦贤首先发起进攻。 “徐晨啊。。。” 第一回合,直呼其名! “不准直呼我的姓氏!必须使用敬语!” 简单粗暴。 “徐晨。。。大。。。人。。。” 第一回合,睦贤惨败。 睦贤握紧拳头,怒火在胸中不断翻腾着。 无妨!接下来就会让你哭爹喊娘! “听闻您本领高强,修为高深,不知,可愿指导指导本座的几个侍卫,让他们长长见识?”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那些小妖仿佛要笑出声来。 本领高强? 修为高深? 拜托,他根本就是一个废物啊! 战斗力估计还不如止域魔殿看大门的矮蝙蝠呢! 不过,这么想的,只有既不在厨房当差,也不负责送饭,还不看大门的。 徐晨一夜之间扔光珍藏的消息早就在萝卜妖和葡萄妖的送饭同行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送饭诸妖评曰:大气者必不凡。 看大门的蝙蝠妖至今不敢出寝室一步。 厨房的小妖们就更不必说了。 木桌上的道道裂痕以及三千多个空坛翻倒在地的场景他们还历历在目。 这一群小妖都在不约而同地想道,如果徐晨迎战,会是哪位可怜的兄台遭殃。。。 然而睦贤可没有想到这些。 他只想着如何花式揍徐晨。。。 “好啊。” 就等这句话了! 等等,徐晨怎么没有害怕呢? 睦贤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谁跟我打?” 傲气的抬着下巴,不断敲打着木椅扶手的指尖,张扬的二郎腿姿势,充满了不屑的眼神。 以及,用不可一世的语气说出的这句话! 废物? 弱者? 恐惧? 看完徐晨再说吧! 睦贤强忍胸中火地说道:“犀格!” “呯!” 手掌重重地拍在魔王王座的扶手上,发出一声惊响。 等死吧徐晨! 犀格,本体岩石,全身坚硬无比,更有变异而来的雷属性护体,再加上高达九百年的修为,乃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凡是与他交过手的,均对那强悍无比的身体和不知何时便会从天而降的惊雷心存畏惧。 徐晨,自幼体弱多病,且体内无半点灵力,再加上,人类那种渺小脆弱的体质。。。。。。 实力的悬殊,即使是一个黄口小儿也能分辨得出来。 “唉,徐晨怕是要倒霉了。。。” 不知从何处传出这一声同情的叹息。 与此同时,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轰,轰,轰。” 地面似乎都在震动。 门开。 宽宽的浓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宽厚的肩膀,身板也格外挺拔。 一阵灵波在他的脚下激起点点涟漪。 敬重地朝睦贤的方向作揖一跪。 “属下犀格,应大王之召前来,请大王予以指示!”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许多修为不高的小妖只得怯生生的仰视这位强者,感受那骇人的威力。 “这便是与您比试之人,犀格。” 徐晨转头斜视一眼。 “哦。” 睦贤笑着说道:“那么,准备开始吧。” 话音刚落,正厅的正中央便缓缓升起了一个稍高的比武台。 脸上挂着笑的睦贤,悄悄用三根手指比了一个手势。 这是只有他的心腹才能领会其中意思的手势。 犀格解读后,比了一个相同的手势。 给点颜色。 犀格打量着眼前的人。 墨黑色的瀑发,乌色披风,黑眸中,是玩世不恭的眼神。。。 那一刻,犀格仿佛感到一阵似曾相识。。。 霎那间,就像是可怖的火山,如火的怒意,仿佛要在下一刻,喷涌而出! 就是那个眼神! 过往的种种,快速地在犀格脑海之中回放。 不屑, 窃笑, 蔑视, 还有现在,这最可恨的,玩世不恭! “雷属性?哦,原来是杂种啊。” “你给我滚!天晓得你是和哪个野汉子生了这个异类!” “不要和他玩!他是妖类!不是我们魔族的!” 握住手中的拳,阻止自己继续去回忆那段不堪的往事。 视线与那人正面相交。 怒意,盛然! 好好看着吧,我,犀格, 已今非昔比! “比试,开始!” 犹如战场上的一声令下,犀格脸色一沉,五指一展,烈烈雷光遂在指间跃动。 刹那间,整个止域魔殿的阴暗都被一扫而空! 待光芒散去,犀格手中俨然多了一柄长剑。 那长剑周身带着一圈灿烂的紫光,加上这止域魔殿本就是极其阴暗的地方,于是,犀格这剑就显得。。。 绚丽夺目! 有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妖甚至还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废物,应该抵抗不了这样的强光吧。。。。。。 犀格想。 不料,犀格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却突然有人影掠过! 而且,不是一道! 无数相同的人形影子在犀格面前重重叠叠,让他眼花缭乱。 这,是何招数! 眼下已容不得犀格多想,他只得握紧手中的剑,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劈去! 犀格手中的这柄剑非是一般的凡物,乃是一铸剑师趁仙界修士历劫之时,截取那一闪而过的历劫方有的天雷而造,因所需材料过于难得,那铸剑师甚至连续数日驻于仙界,择修士历劫时而取。 剑成之时,那铸剑师有感于自己铸剑历程不易,遂在剑身上刻名题曰: 昙辛。 因是取天雷而造,甚至还能借天雷对灵气特有的吸收力自动补给灵力,威力较天雷比之可谓是有增无减。 故有一传闻,曰: 昙辛剑雷,六界无一可比之。 也正因如此,当年睦贤也才能顺利坐上魔王之位。 那些曾经百般羞辱自己的家伙,最终都跪在了昙辛的雷光之下! 他对天起誓过无人再能用那种眼神注视他。 如今,眼前的废物徐晨,也不例外!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杂乱的碎裂声在犀格耳畔不断交织着。 前方,只剩下许多不成形状的影子在漂浮。 等等,那废物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再加上自己方才触景生情,一时急火攻心,并没有拿捏分寸。。。 那废物经自己这么一劈,不会是。。。 犀格的心开始慌了起来。 谁料,昙辛居然弹了几下。 犀格大惊,自己的昙辛这是。。。。。。 碰到什么东西被弹回来了? 只是犀格想到这里的那一瞬间,昙辛停住了。 犀格试着把剑抽回来,可不知为何,他竟是根本拔不动! 散去了。 所有的影子都已经完全消失的时候。 犀格才看清楚。 制住昙辛的竟是。。。 两根指头! 而这两根指头的主人,就是犀格本以为毫无生还可能的徐晨。 然后徐晨这是。。。 夹住了昙辛剑的剑锋吗? 徐晨这个自幼体弱多病的废物能夹住? 犀格有生以来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观察能力。 至于在旁围观的一众小妖中,亲眼目睹了“止域醋王”诞生的那一群则不约而同地感到似曾相识。 “太软。” 一直一言不发的徐晨说道。 “嗯?” 犀格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诧异地来了一个“嗯”。 可就在犀格“嗯”的这一瞬间。。。 “咔!咔!咔!” 几声如碎玉般的清响。 犀格眼中的瞳仁越来越大。 “现在,是我赢了,对吧?” 虽然说着这样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的话,可是阿褵现在却觉得特别纳闷。 我干什么了吗? 我什么都没干啊? 一上场就冲过来我招你惹你啦? 而且这个止域魔殿是有多穷啊,这么厉害的手下的佩剑居然还是残次劣质品。。。。。。 阿褵想,我的力气也不是很大啊,就那么轻轻地夹了一下,这东西为什么就,就碎了。。。。。。 但是心里比阿褵还要纳闷的就是睦贤了。 不对,他已经不单单是纳闷这么简单了。 睦贤整个人的身躯都已经僵化了。 碎了, 碎了, 徐晨这个家伙,这个有神经病的家伙, 把昙辛剑弄碎了! 当事人之一犀格一言不发,只是一直注视着阿褵。 阿褵被他盯得后背发凉,“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犀格意味深长的又看了一眼,随后一阵风刮来。 “大王,臣先行告退。” 话语空灵,待风散去,人已在天外。 阿褵:“。。。。。。” 睦贤:“。。。。。。” 一干围观小妖:“。。。。。。” 阿褵首先打破沉默。 “既然他已经走了,也就是说我赢了,对吧?” “不,跟他打只是武试,你还有文试!”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睦贤急忙说道。 开玩笑,要是就这样让他回去了,依这个徐晨的性格,自己以后还不被他笑死! 阿褵却是没兴趣了,他本来就是休息的时候被强行叫出来的,现在早就困得想睡觉了,只是为了面子强撑着而已,本来以为把那个什么对手打了就可以回去扑入被窝温暖的怀抱,谁能想到睦贤这个啰啰嗦嗦的老太婆还不肯善罢甘休? 就算他的任务是要帮助这个啰啰嗦嗦的老太婆一统魔界,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少不了要相处,但是他现在真的很想睡觉! “我是没兴趣了!文试什么的也不用叫人来跟我比了,只要有人能把我下面说的话重复一遍我就承认我被打赢了行不行!”阿褵大声说道。 睦贤一听,起初是有点愣愣的,可是听到后面,他却开始觉得这个徐晨只不过是有勇无谋,模仿一个人说话谁不会啊?到时候他只要让小妖抄录下来,再到徐晨面前念一遍,这场比试也能算是平手了。 “那便如此吧。” 睦贤爽快地答应了。 阿褵见他答应了,又说道:“既然你答应了,我便说一下规则,第一,不一定要现在有人念出来,可以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 睦贤说道:“嗯,可以。” 心下却笑了一番,傻孩子,半个月的时间就算是天书也能背下来了,何况只是你的一段话? “第二,念的时候要念的连贯,念得通顺,而且要吐字清晰,不可以结巴。” 睦贤听到这里却觉得有些诡异了,为了省事,他索性说道:“不论什么,本座都会答应,而且绝不会出尔反尔,所以您就快开始吧。” 阿褵半信半疑的望着他:“真的?要是你反悔了呢?” 睦贤将左手放到胸口,郑重地说道:“我睦贤起誓,若对阿·徐晨·褵所说的规则有所反悔,便。。。” 阿褵抢先说道:“便让阿·徐晨·褵自由出入,百年老陈醋任其享用!” 睦贤忍着胸血,继续说道:“便让阿·徐晨·褵自由出入,百年老陈醋任其享用!” 下面围观的小妖们已经憋笑快要憋出内伤了,从来没看过大王这么吃瘪过! 阿褵见睦贤已经立了誓,便放心了,于是说道:“好,那听清楚了,我开始啦。” 睦贤想,终于要开始了! 徐晨,让我看看,你究竟想说什么来赢得这场比试! 只要你说了,我肯定就有办法赢过你! 然而睦贤的美梦没有做多久就彻彻底底的被粉碎了。 “八百标兵奔北坡,北坡炮兵并排跑,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炮。 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拉着五斤鳎(tǎ) 目。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着个喇叭。 南边提拉着鳎目的喇嘛要拿鳎目换北边别喇叭哑巴的喇叭。 哑巴不愿意拿喇叭换喇嘛的鳎目, 喇嘛非要换别喇叭哑巴的喇叭。 喇嘛抡起鳎目抽了别喇叭哑巴一鳎目,哑巴摘下喇叭打了提拉着鳎目的喇嘛一喇叭。 也不知是提拉着鳎目的喇嘛抽了别喇叭哑巴一鳎目,还是别喇叭哑巴打了提拉着鳎目的喇嘛一喇叭。 喇嘛炖鳎目,哑巴嘀嘀哒哒吹喇叭。 又从南边来了一个高高大大的喇嘛,手里提着五斤比目鱼的啦。 又从北边来了一个阿巴阿巴,背上背着一个伸缩喇叭。 南边提着比目鱼的啦的高高大大的喇嘛, 要拿比目鱼的啦换北边背伸缩喇叭的阿巴阿巴的伸缩喇叭。 阿巴阿巴不愿拿伸缩喇叭换高高大大的喇嘛的比目鱼的啦。 高高大大的喇嘛非要换背伸缩喇叭阿巴阿巴的伸缩喇叭。 高高大大的喇嘛抡起比目鱼的啦抽了背伸缩喇叭阿巴阿巴一比目鱼的啦, 阿巴阿巴摘下伸缩喇叭打了提比目鱼的啦的高高大大的喇嘛一伸缩喇叭。 也不知是提着比目鱼的啦的高高大大的喇嘛抽了背伸缩喇叭的阿巴阿巴一比目鱼的啦, 还是背伸缩喇叭的阿巴阿巴打了提比目鱼的啦的高高大大的喇嘛一伸缩喇叭。 高高大大的喇叭回家炖比目鱼的啦。 阿巴阿巴滴滴答答吹伸缩喇叭。 粉红墙上画凤凰, 凤凰画在粉红墙。 红凤凰、粉凤凰,红粉凤凰、花凤凰。 红凤凰,黄凤凰,红粉凤凰,粉红凤凰,花粉花凤凰。 会炖我的炖冻豆腐, 来炖我的炖冻豆腐, 不会炖我的炖冻豆腐, 就别炖我的炖冻豆腐。 要是混充会炖我的炖冻豆腐, 炖坏了我的炖冻豆腐, 哪就吃不成我的炖冻豆腐。 山前有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山后有四十四只石狮子。 山前的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涩死了山后的四十四只石狮子。 山后的四十四只石狮子,咬死了山前的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 不知是山前的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涩死了山后的四十四只石狮子。 还是山后的四十四只石狮子咬死了山前的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 一位爷爷他姓顾,上街打醋又买布。 买了布,打了醋,回头看见鹰抓兔。 放下布,搁下醋,上前去追鹰和兔, 飞了鹰,跑了兔。打翻醋,醋湿布。 吭哧吭哧走。小鸟唱枝头,小猪扭头瞅,锄头撞石头, 石头砸猪头。小猪怨锄头,锄头怨猪头。 白石白又滑,搬来白石搭白塔。 白石塔,白石塔, 白石搭石塔,白塔白石搭。 搭好白石塔,白塔白又滑。 水中映着彩霞,水面游着花鸭。 霞是五彩霞,鸭是麻花鸭。 麻花鸭游进五彩霞,五彩霞网住麻花鸭。 乐坏了鸭,拍碎了霞,分不清是鸭还是霞。 出前门,往正南,有个面铺面冲南,门口挂着蓝布棉门帘。 摘了它的蓝布棉门帘,棉铺面冲南,给他挂上蓝布棉门帘,面铺还是面冲南。 板凳宽,扁担长, 板凳比扁担宽,扁担比板凳长, 扁担要绑在板凳上,板凳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 扁担偏要板凳让扁担绑在板凳上。哈,哈,哈,哈。。。。。。”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的阿褵已经精疲力竭了,“好啦,我。。。我,我先。。。先回去了,告。。。。。。。。辞。” 说完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走了。 睦贤看着十几个小妖同时奋笔疾书的样子。 睦贤看着为“抄录革命”而英勇牺牲的小妖们。 睦贤。。。晕过去了。 晕过去之前睦贤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到。。。。。。 徐晨你逆天了逆天了逆天了知道不知道! 本大王要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 第十七章小家伙? 徐由的意识已经清醒了过来。 但是他不敢醒。 很简单,他害怕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既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什么鬼魅邪神,而是。。。。。。 说来话长。 徐由在此已休养两日,知道这家的主人是一个姓张的婆婆及她儿子的遗孀张乐氏。 橙丫头是这家人的养女,与张家并没有任何血脉上的关系。 得知此事之后,徐由如释重负,仿佛悬在心头上的的一块巨石落了地。 可以排除“农家龙凤胎”的设想了,徐由想。 婆婆不善表达,但慈眉善目,甚是和蔼。 乐大娘一腔热枕,尽管与自己素昧平生,却极其关心自己的伤势,不仅起早贪黑地去上山采药,还时刻询问自己是否还觉得有何不适,甚至,考虑到自己还未痊愈,特地准备了较为酥软的膳食。 如此种种,一言难尽。 但是,为了不给这家人带来麻烦,徐由并没有告诉她们自己真正的名字,只是告诉她们自己名叫做徐黄,无字。 她们相信了,没有一丝怀疑地相信了。 但是橙丫头。。。。。。 听乐大娘说,自己乃是橙丫头外出采药时偶然发现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橙丫头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且橙丫头天性纯良,不谙世事,相处起来也比从前面对那些山匪魔头来得要容易。 可是她也太善良了吧! 徐由想到这里,不禁又想起了昨日清晨自己从梦中醒来时的那一幕。。。 连日来的虚弱已经让徐由的身体也慢慢消沉起来,以至于徐由直到日上三竿才苏醒过来。 但当他一睁开眼,眼前突然出现。。。。。。 几颗锋利的锐齿! “嗷呜。。。。。。” 这一声直接把徐由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山山山山山山山野村妖? 待徐由看清了那“山野村妖”的全貌后。。。。。。 乌溜溜的一对小眼睛,小巧玲珑的俏耳,发亮的灰色皮毛,一条毛茸茸的小尾巴。 还有看到打着寒颤的徐由后,在半空中不断挥舞的一双软软的小爪子。。。 憨态可掬。 徐由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仿佛有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在不断交错缠绕,想要将自己的整个脑子死死缠住。 徐由从小就是跟着兄弟们在一起,即使单独出去也是在繁华喧嚣的闹市上,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嗷嗷!” 把自己当狼了? 小东西似乎察觉到了徐由眼中的不屑,略带怒气地挥了挥那双小爪子。 似乎有一定的攻击性。。。。。。 徐由瞄了一眼,旁边的桌子上刚好有一团线团。 因为刚好在徐由可以触及的范围以内,所以徐由只一抓,便将那线团抓在了手中。 小东西注意到了徐由的这一举动后,十分不满,几颗锐齿不自觉地磨起来,发出了阵阵摩擦声。同时高高的昂起头,做出一个凶狠的嘶吼姿态。 双方都已经各就各位。 蓄势待发! 就在徐由刚准备要向眼前的小东西发起“进攻”的那一刹那! “灰灰!” 一声如轻铃般悦耳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了。 徐由望过去,正是橙丫头。 橙丫头今天梳了一个歪歪的发髻,看着那别扭的发髻,活像已出阁的人妇。 至于是什么发式,徐由却是半天也说不上来。 没办法,自己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些啊。 只知道,橙丫头头上梳的这种发髻是已经为人妇的女子才会使用的。。。 似是感觉到了徐由怪异目光的注视,橙丫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上的发髻。 “怎么了。。。是不好看吗?” 徐由连忙回应道:“不是不是,主要是。。。橙姑娘你这发式。。。似乎不应是你这种时候应当。。。” 后面的话,徐由没再说下去。 橙丫头神色里的的慌张,表明她已经明白了徐由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啊。。。我知道,这是出阁女子的发式。。。” 橙丫头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抓了抓衣角。 “但是阿娘只会梳这种发髻了。。。而且我也不应该为了这种小事去麻烦阿娘。。。” “毕竟,阿娘也很累。。。就连婆婆也是这样。。。” “所以,我才不能去做这些多余的要求。。。” 说到后面的时候,橙丫头突然抬起了头。 这时,她眼里的慌张已经一扫而空,橙眸里满是温柔的光泽。 很熟悉的眼睛。。。 徐由不禁想到,似乎在很久之前,也有那么一个身影,默默站在所有人的影子里,释放着那一点微弱的光亮。 徐由面前的“灰灰”在旁静默许久,直到这时,才抬起了小爪子,慢慢地向橙丫头的方向爬去。 “嗷呜——” 橙丫头一看脚下,一只浑身灰色的小家伙正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啊。。。灰灰。。。” 听到橙丫头的这一声呼唤以后,灰灰显得格外兴奋,两只小巧的爪子不停的摆动着。 “不好意思,把你忘记了。。。” 橙丫头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蹲下,张开臂弯,把灰灰抱了起来。 “真可爱。。。” 橙丫头一边抚摸着灰灰的皮毛,一边流露出了几分怜爱。 嗯?等等。。。 徐由看着乖巧的依偎在橙丫头怀抱里的灰灰,心中不禁涌现出一些诡异。。。 这家伙不久前还一副凶神恶煞想要把我吃了的样子呢,怎么这么快就转性了? “那个。。。这个小家伙是。。。” 徐由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说灰灰?是我昨日上山采药时在路边发现的,当时它奄奄一息,血流不止,可可怜了!” 徐由顿时感觉如雷轰顶。 可爱? 可怜? 他已经想起来了! “燃霞炽貂,已开化,幼年时外观居灰,属灵兽,后期体肤则趋于赤色,进阶神兽之类,有燃天。。。。。。” “呼——呼——呼——” “二哥!你看三哥在睡觉打鼾!” “。。。。。。” “二哥,那那那个我不是。。。” “把燃霞炽貂的相关记载抄上一千遍,三日内不能抄完即扣去你本月所有用度。” “啊?不要啊!” 这种东西化成灰徐由都记得它! 虽然刚刚一时没想起来。。。。。。 徐由此刻看着那小貂与橙丫头相亲相爱亲如一家的样子,只想喊一句: 姑奶奶,你知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其实是名震六界的神兽之后啊!!!!!! 除了之前“可爱的灰灰”以外,徐由还发现了一些,不对,一群“山野村妖”。 门外,趴在地上睡得正香的一只黯魂猫,属幼年形态,现如今体色呈淡紫色,成年后将进阶为黧黑色的九幽。。。什么猫,反正徐由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盘在木桌上的一条浅绿色小蛇,如果徐由没记错,这应当是上古毒尊蚀龙 蛟之后裔虺蛇子,水缸里游着的分明就是浣澜鲸。。。。。。 满屋神兽无凡品! 丫头? 橙丫头? 看看这神兽的数量,看看这神兽的品级,看看这人兽关系的亲近程度, 橙姑奶奶你还上山采药作甚? 你这驯兽的技法都足以与玄都高氏桐寂仙姬相比肩了! 然而徐由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居然是噩梦的开始。。。 “喵喵喵~~” “汪汪汪!” “呱呱呱。。。” “或许此几类声音在你听来皆如天籁之音,但若是将它们杂糅在一块,天籁也会变为聒噪。” 过去徐由常常认为徐晨的这番话毫无用处,一是徐由认为天籁就是天籁,杂糅还是不杂糅都不会有丝毫更改,二是,徐由觉得几种天籁之声不可能同时出现。 现在徐由算是彻底明白了,二哥说的这番话不但是对的,还是真理! 四周各种声响接连不断,耳畔尽是刺耳的鸣响,徐由可谓是苦不堪言。 我是伤号啊。。。。。。 还能不能让我好好养伤了! 但最可怕的,还要数那些四肢健壮,天性好动的那一群小兽。 水缸里游着的和巢里立着的算是比较省心的了。 徐由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望着一直在屋里屋外来回的跑,不时踢翻几个竹篮的灰灰以及它的一众小弟,心中甚是复杂。 回想百年前,一直嫌二哥话少心黑整天一副丧气样,巴不得天天都离他远远的,如今想来,竟是止不住对二哥的满满思念。 大哥二哥四弟五弟六弟七弟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们啊!或者随便来一个人把我拖走吧! 只要能离开这个人间炼狱就可以了啊! 又是平静的一日。 “黄哥哥!我上山采药去了,记得好好休息哦!” 清脆的声音,穿过几道竹门,直抵徐由的耳边。 同时还伴着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嗯。。。”徐由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这几日那帮小家伙已经把他折腾得够呛,而唯一能让它们安分一会儿的橙丫头也即将离去。。。 徐由觉得自己虽然只活了短短百年,却已觉得活到了头。 再说了,自己一个废物,死在这无名村落估计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离散的灵力在他体内残碎的经脉里游离不定,即使徐由想尝试着汇聚起一点点也是徒劳无功。 更别提那已经无法感知的窍穴。。。 徐由端详着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左臂,那里,是整整一片未完全结痂、不时冒出血珠的伤口。 就算身上的伤能完全痊愈又如何,自己如今这般模样,还能担得起七命星之一的名号吗? 徐由似乎稍稍能理解当年的二哥在得知他是个废物时,那一抹讽刺的来由了。 不能驾驭灵力,就不能施展任何法术,亦不能除魔降妖,自然也不能, 保卫天下苍生。 他算什么。。。。。。 “咚咚,咚咚。” 轻轻的几声门响,似是生人。 很简单,村中大多是目不识丁之人,女子平日不便外出,而男子又素来粗枝大叶,不拘小节,可谓是全村无人愿用此等礼貌的手法叩门。 “来了!” 橙丫头? 她不是上山采药去了吗? 徐由正纳闷着,却又听橙丫头小声的念了几句:“黄哥哥的病终于可以好起来了。。。” 嗯? 与我有何干系? 徐由吃了一惊,自己元气尚未恢复,而橙丫头等人又素来单纯无邪, 莫不是被人诓骗了? 徐由心中一惊,倘若事实真是如此,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岂不是待宰的羔羊,任人摆弄? 万一是之前那批人追杀过来了该如何是好? 徐由心乱如麻。 该死的,为什么偏偏又遇到这种事! “多谢姑娘相迎。” 也许是高度的警惕,也许是感官的敏感,也许是。。。 记忆的苏醒! 这个声音,与那夜的一众杀手的领头人何其相似! 不要否认了,危险近在眼前!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徐由咬咬牙,强行坐起身,看向窗外。 山岭犹如一条条粗壮的手臂,直逼天际,仿佛想要扼住谁的喉咙。 是要扼住我的希望吗? 休想! 橙丫头的脚落在地上,间歇性的发出一阵“噔,噔,噔,”的声音,但是因为发出的响声恰到好处,因此不但不会让人觉得有些聒噪,反而还增添了一份令人愉悦的曼妙。 橙丫头一边走着,一边向来客说起徐由的情况。 “刚开始的时候,黄哥哥的伤口非常吓人,到处都是血,裂得一大片一大片的,吓得阿娘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就连镇子上的老郎中都对此束手无策呢。” “那么,可否能带我先去看看他的情况?” 来客仔细听完橙丫头的话后,礼貌的向橙丫头提出看望徐由的请求。 “可以,不过要走得轻一点。” “嗯,多谢姑娘提醒。” 来客轻手轻脚地走到竹门前,伸出五指,贴在门上,慢慢地,那道竹门开出了一条窄小的缝。 刹那间,来客的瞳孔骤然放大! 橙丫头看到来客这般神情,放在身后的左手开始不自然地抖动了起来。 “怎。。怎么了?” 来客不语,只是把竹门一推,顿时,屋内的全貌便尽展现在了橙丫头的眼前。 橙丫头望见屋内的情形,瞬间明白了来客方才的惊诧从何而来。 屋内,竹床之上,空空荡荡,只剩下凌乱的被衾。 竹床边上的木窗像是被人用力地撞了一下,变成了一个醒目的大洞,旁边还有一些相对分散的细小孔洞,而地上,尽是散落的竹条与零碎的竹丝。 徐由,伤势未愈的徐由, 消失了! 第十八章渡劫 “谢,谢谢啊。” 徐隐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身姿,愣愣的说道。 片刻之前。 “这是从哪里来的火球啊!”徐隐看着那个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看这阵势起码是筑基以上的修士所发动的! 而自己的修为。。。。。。炼气中期。。。。。。 而这间隙的时间根本来不及闪避啊! 就在徐隐以为自己要变成一只美味的人肉火烧的时候,突然火球受到一股迅猛的吸力,硬是。。。掉了个头。 当徐隐再次睁开眼睛时,就看见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慢慢的转过身来,而那人手中,正是刚刚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火球! “噗”的一声,火球炸开,化为乌有,烟消云散。 回到现在。 “不必。” 淡淡的声音传来,徐隐这才抬起头,细细的端详起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容貌来。 一头深黑色的秀发被扎成高高的马尾缓缓垂落,如冰霜一般洁白的肤色,细致的面部线条,以及那漆黑色的披风,从没有被那披风遮盖的空隙中,可以望见那人的外袍上或隐或现着一轮皎洁的圆月。 然而,这个气宇不凡的救命恩人,是个。。。。。。 瞎子? 只见那如冰的精美脸庞上,眼眸之处缠着一条素白色绫巾。 他。。。。。。看不见? 徐隐震惊了,一个双眼不能视物却还能够在如此短暂的倏忽之间救下自己的人,该是个多么厉害的大能之士啊! “在下知道阁下心中所想为何。” “恕在下直言,在下可以视物。” “还请阁下莫要再如此直视在下。” 那人许是受不了徐隐那灼热的目光,便出言解释了。 这么一解释,那人在徐隐心目中的高大伟岸形象突然矮了那么几截。 原来他的眼睛是可以看得见的啊。。。。。。徐隐略有些沮丧的想道。 “呃,是在下失礼了,方才前辈出手救下在下性命,在下虽已道谢,可前辈还未告知在下,您姓甚名谁?” “顺便在此告知前辈,在下姓柳,单名一个隐,尚未取字。” 柳隐,徐隐想,出门在外,还是不要轻易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徐隐双手抱拳,拿出从前面对二哥的恭敬有礼来面对眼前这位来历不明但是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的神秘高手来。 那人见状,便回以同样一个恭敬有礼的双手抱拳之礼。 “多谢柳兄以礼相待,在下姓。。。。。。” 那人迟疑了片刻,答道。 “在下姓徐晨,游离氏,单名一个寻,柳兄可称呼在下为游离阿寻。” 徐隐愣了。 姓和氏这两个字有区别吗? 没有区别吧? 游离阿寻似乎是看出了徐隐的茫然,便又解释道:“姓乃是家族公姓,氏乃是家族分支,不过阿寻的家族并非阿寻生来所属,故阿寻姓氏有别,这也在所难免,还望徐兄莫要为此烦扰。” 徐隐晕乎乎的答了一句:“游离前辈不必如此,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冥冥之中,徐隐似乎想起,儿时二哥教书时似乎讲授过姓氏之别? 等等,这位游离阿寻前辈刚刚说他的姓氏是什么来着? “在下姓徐晨,游离氏,单名一个寻,柳兄可称呼在下为游离阿寻。” 徐晨! 徐晨! 他姓徐晨! 徐隐简直想当即对天大喊一声:“上天不公!” 儿时的阴影好不容易驱散那么一点点,结果刚刚从那个什么冰得要死的冰棺里跑出来不到半个月的时日,居然遇到了一个以二哥的名字为姓氏的人? 但是,徐隐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徐隐自身修为仅仅炼气中期而已,如果想要保住自身性命,最好是找到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不对! 修为深厚的大能修士做了自己的知交好友或者是贴身护卫,否则凭自己这单枪匹马的,又没有兄弟在身边,而且六界早有传闻,吸食七命星的血液可以永葆青春,长生不老。。。。。。 听说,啃食七命星的血肉还能够增长灵力,提高修为。。。。。。 天知道自己在那些丧尽天良的修士眼里会变成怎样的一只肥羊! 而且根据徐隐的判断,眼前这个游离阿寻尽管话不多姓氏还跟自己最怕最怕的人的名字一样但是这都不重要! 这个人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而且就目前看来他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不像是一个会抓了十岁孩童去剔肉放血以求长生不老增长修为飞升成仙的人。 所以,即使他有一个这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姓氏。。。。。。姓,可是徐隐还是要想方设法跟他套近乎然后搭上关系,让他心甘情愿的保护自己直到找到兄弟! “那个,阿寻前辈,在下可能知道您是何方人氏啊?因为阿寻前辈您的姓。。。和氏放在整个六界都算是世间少有啊。” 徐隐思考了片刻,决定将姓氏这个话题作为切入点。 因为他自己也很好奇。 眼前这位神秘的游离阿寻,到底是何来路? 游离阿寻盯着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在下的家族来自三洲四国之外。” “噗!” 刚刚掏出水囊来喝了那么一小口水的徐隐突然把刚才喝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还好,两人是并排站立着的,所以没有溅到游离阿寻身上。 三洲四国之外? 听他的意思,他也是人界的人,只不过不在三洲四国? 这家伙是在说笑吧。 徐隐尽管小的时候性格很是顽劣,在二哥的课上也没有少开几个小差,但是人界仅有三洲四国这他还是知道的。 慢着,难不成游离阿寻来自无岸海? 徐隐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胡思乱想了,无岸海那是什么,人一旦下去就会被万丈水压压得粉碎的地方,而且要是住在无岸海,那这个人是什么? 人鱼? 虽然徐隐还在胡思乱想着,但游离阿寻的话茬却是没有停下。 “不过在下自小长于三洲四国,少时曾四处游历一番,也算是对此地有所了解,此次是为了接应不远万里前来三洲四国的师父而途经此地。” 徐隐起初对这些话还是没有太在意,但当他听到“少时”这两个字的时候,大惊失色,道:“少时?那不知游离前辈。。。。。。” 游离阿寻瞟了他一眼。 “不多不少,今年一百有五,放在六界,算是舞勺之年(十三岁到十五岁左右)。” 一百有五还是舞勺之年? 徐隐看看自己一百一十三岁的身体,再看看对方一百零五岁的身体。 我怎么不晓得我原来长得这么老的呢! 尽管看不到游离阿寻的眼睛,但是从面部其他部分来看,对方明显妥妥的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气宇轩昂的美男子。 徐隐顿时感觉内心充满了自卑。 被冰冻一百年的身体没想到居然比一具尽管一百零五岁但外表却是舞勺之年的身体还要苍老。。。。。。 正当徐隐郁郁寡欢之时,天边霎然涌现出一团庞大的乌黑色浓云,正在从徐隐及游离阿寻的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些许雷声与电光。 徐隐抬头一看,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老子才刚刚从一个天降火球的手底下九死一生的活过来,现在又跑来这么一团天降雷云? 本命星尽管长得是挺好看但是用得着你们这么天妒英才的吗? 游离阿寻却骤然拉起他的手。 随后,是极速奔跑。。。不,与其说是奔跑,倒不如说。。。。。。 徐隐看着游离阿寻脚下,空无一物。 无地,无器。 筑基御器,金丹御空。 徐隐这下简直就是震惊了。 天哪这么恐怖的吗这个路人居然是个金丹期修士!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尽管游离阿寻脚下空无一物,但他却能敏捷的在最右边的一棵树的树枝点一下,然后轻松的飞越到至少两寻以外的一棵树的树枝上点一下,再接着往前继续“飞越”。 (注:寻,古代长度单位,两寻大约有三米二。) 哇!前辈这就是你叫做“阿寻”的原因吗?你的弹跳力要不要这么好? 不过徐隐还是没搞清楚一个问题。 “前辈。。。我们。。。为什么。。。要跑啊?”徐隐吃力的问道。 在高空中的极速“飞行”让他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再加上游离阿寻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风太大,他就。。。说不清楚话了。 风属性的徐隐居然出现了这种情况,要是传了出去,全六界的人大牙都得被笑掉。 相比之下,游离阿寻倒显得从容不迫。 “那团云。。。是渡劫云。” “渡劫云?!”徐隐吃惊的都要松开游离阿寻的手掉下去了。 修士经历每一个境界的突破都需要历一场雷劫,而雷劫时降下的天雷形成的大块乌云则被称为“渡劫云”。 修士历劫才会经历的天雷相传可以活生生劈死一位已飞升上仙的通天大能。 而且渡劫云最坑人的就是,渡劫云范围以内对所有目标都是无差别攻击! 所以,修真界这么大,修士不一定是走火入魔而亡,也不一定是被杀人夺宝而死,还有可能。。。。。。 不小心路过一片渡劫云被劈死。 徐隐现在想骂死那个渡劫的人,早不渡劫晚不渡劫,偏偏在自己在的时候渡劫! 另一边。 “大哥我没事,我一直在这里用小蚂蚁练习法术呢。”担惊受怕大半天的徐霓和徐忆总算找到了在一片小树林里练习风属性法术的徐咨。 徐咨为了让大哥和四哥不把自己抱得那么紧,于是这么说道。 “好,你没事就好。”两人异口同声的答道,并且同时松开了徐咨。 徐咨表示自己终于能喘一口气了。 这时徐忆问道:“大哥,你说那团云是什么来头?” 看这架势,那团黑云离这里还是有些距离的,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不妨先商讨一番,好有个应对之策。徐忆想道。 徐霓沉思片刻,说道:“我觉得这种情况似乎以前二弟在课上讲到过。。。。。。” 突然,徐霓停住了。 徐忆着急的问道:“怎么了大哥?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灾祸,以至于你都不敢说出口了?” 徐霓脸上涌现一股潮红。 “不是的,四弟,是因为我。。。我忘记当时二弟讲了什么了。” “。。。。。。” 接收到徐忆眼中的凶光后,徐霓强颜欢笑的把头转向徐咨。 “小七,你记不记得当时二弟讲了什么呀?” 徐忆表示很想鄙视他。 什么嘛!小的时候老是跟我们说不用心听学是对将来毫无益处的行为,搞了半天,其实大哥你自己也不是很用心啊!现在倒好了遇到问题还要求助自己最小的弟弟! 徐咨小声地说道:“我记得,二哥当年好像说过,来得极其迅速,不见半点雨滴,但却夹杂雷电,且雷电颜色通体呈金色,一般这种情况,是。。。。。。” 徐霓温柔地说道:“小七,只要你知道,就可以大声的说出来,不要害怕未知的否定。” 徐咨听了他这话,便略微提高了一点点音量。 “是渡劫云。”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开了徐咨两位兄长的脑壳。 什么也都不用说了,甚至不需要质疑。 徐霓果断的把徐咨拉到珠子上,就准备升起氤氲珠。 徐咨见状,知道徐霓是打算离开了,连忙喊道:“且慢!” 徐霓和准备拔剑飞行的徐忆突然呆住。 小七想干什么? 徐咨小心翼翼的放下一只脚,接着再放下一只脚,随后蹲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终于,他摸到了,他小心翼翼的把它捧在手心里,随后才又回到了氤氲珠上。 徐忆神情诧异的问道:“小七你拿的是什么?” 徐咨笑笑,慢慢的摊开手掌心。 是一只小蚂蚁。 另一边。 “呜哇哇呜哇哇!呜哇哇!呜——呜哇哇!” 在空中极速移动,导致脸都变形了的徐隐发出叫喊,然而由于气流的影响变成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大叫。 徐隐欲哭无泪,虽然他知道渡劫云是非常危险的东西需要尽快避开,可是这么快而且这么高是真的会死人的会死人的啊!!! 游离阿寻却还是一副淡定冷静的样子,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高速移动。 “前前前前辈你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啊!”徐隐竭尽全力喊了一声。 游离阿寻不语。 似是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得了,我认命算了。 徐隐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走入沟壑。 他只好继续大叫。 “呜哇哇呜哇哇!呜哇哇!呜——呜哇哇!” 游离阿寻听着徐隐那透露出毫无掩饰的害怕的叫声,却也不为所动。 “再叫,把你扔下去。” 徐隐一听,再一看脚下。 接着徐隐乖乖的闭上了嘴巴,用另一只手掐自己缓解恐惧。 突然,游离阿寻在一棵树的树枝上停了下来。 他踩的是树枝。 徐隐不禁想到,这个游离阿寻该是练了多久的轻功啊,居然一边踩着树枝,一边拉着自己还这么稳当。。。。。。 一直寡言少语的游离阿寻望了望天边的那一抹浓黑,眉头一紧。 “似乎是我的。” 徐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是你的?” “这片雷云。。。。。。”游离阿寻望着那聚集的越来越紧密的金黄色雷电,停顿少许,又道。 “这片渡劫云,恐怕是我的渡劫云。” “什么?!” 徐隐的下巴都快掉到树上了。 想想自己刚刚咒骂了那么久的渡劫云主人,居然是眼前这位游离阿寻? 望望天空,这么黑,覆盖面积这么广。。。。。。 这位游离阿寻前辈的实力怕是深不可测。。。。。。 徐隐正想问“前辈你如今修为几何”,谁知,这时却突然劈下一道天雷。 “柳*******!” 徐隐突然眼前一暗,只听见游离阿寻正喊着什么。 似乎是断断续续的字句,不过徐隐觉着,开头第一个字听着有些像柳。。。 但愿这位游离阿寻渡劫顺利,否则自己这个暂时昏迷不醒的人,可就性命不保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徐隐已经合上了眼,意识渐渐迷离。 第十九章金丹期修士游离阿寻 徐隐感觉眼前是一片迷雾。 周围,则是无尽的黑暗。 “有人吗?有人在吗?”徐隐试探性的呼唤道。 “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恢复记忆的一天。”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慢慢的走来。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徐隐有些奇怪的询问道。 “这里?哈。”黑影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啊!”徐隐觉得自己被捉弄了。 “你活得太久了,以至于什么都忘记了。”黑影幽幽的声音在徐隐耳边回响。 徐隐:“。。。。。。我才活了一百一十四年,去掉被莫名其妙封印起来的一百年才只有短短十四年而已诶。。。。。。” 徐隐觉得这个黑影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黑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 徐隐突然觉得后背发凉,这个黑影会读心术吗? 似曾相识的感觉。。。。。。 “所以,你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黑影却狠狠地朝徐隐的脸打了一拳! “我靠!打人别打脸,打脸伤自尊啊!呃?”徐隐刚刚吐槽完,才发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大对劲。 刚刚说的话,他自己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过,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说出从未听到过的话语,知道吗,这就是你遗忘了真实的自己的最有力证明。” 黑影慢慢的走近他。 “看清楚我的脸吧,徐隐。” 徐隐有些害怕了,“不,你走开,你给我走开啊!” 黑影果然停下了脚步,再不向前一步。 徐隐突然想到,自己卡在炼气中期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二哥曾经说过,修士如果卡在某个境界有一段时间了,那么很可能修士修炼的死敌——心魔就会出现,干扰修士的心神,将修士吞噬殆尽。。。。。。 看着徐隐胡思乱想的黑影有一种深深的无语感。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个样子。。。。。。 “罢了罢了,我也不同你这等孩童心性的人计较,大不了你日后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而已。说来也是,你将来的性命能否安好,你将来的道路能否顺遂,又与我有何干系。。。。。。” 说到这里,黑影发出一声长叹。 随后,黑影便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徐隐感到眼前的事物开始渐渐清明,同时,周围漆黑的世界也出现了数道裂痕,从裂痕中透出无数道刺眼的亮光。 “咔咔咔。。。。。。” “下一次我们还会再见的,小隐。” 黑影渺远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那么熟悉。。。。。。 徐隐只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开始了迅速的崩裂,白色的亮光刺得他几乎都不敢睁开眼睛,只在那黑影彻彻底底的消失之前,看到了一抹葱郁的翠色。 “柳兄?你可还好?” 还未睁开眼睛,徐隐便听到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 是有着那个与二哥名字相同的姓,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却极其厉害的神秘“前辈”——游离阿寻! 徐隐心下一慌,即刻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略为熟悉的白色绫巾。 以及在那白色绫巾之下,不为人知的面庞。 “没事就好。” 游离阿寻见他醒了,也就不再看他,随即起身,走往屋子的另一边。 “唔?这是哪里?”徐隐环顾四周,发现是一处较为体面的屋舍。 而自己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丧服,正坐在一张完好无损,十分洁净的床上。。。。。。 “呜哇哇!”徐隐放声大哭。 从冰棺中苏醒的时候是在一个偏僻的山洞中,但是路上遇到了不少崎岖的山路,导致自己原来的衣服根本就不能穿了,突然发现一队身穿丧服、手持经幡的人马浩浩荡荡的从山间小路经过。。。。。。 咳咳咳,他原来的衣服换给了那个人的!所以,所以他应该也不介意自己扒了他的丧服吧。。。。。。 这一穿就是十多天。。。。。。 但是他现在在哪里呢? “这是哪里啊?”徐隐疑惑不解的问道。 正要推开门的游离阿寻回过头来,看着徐隐的脸。 什么也不知道,充满迷惘的眼神。 游离阿寻无言一阵,才开口道:“此处乃是枣易镇,距离我们之前所处的渡劫云区约有百里,柳兄那时突然昏倒,在下只得先保护柳兄再进行渡劫,渡劫之后在下便带着柳兄前来此地,辰时方至,不料刚过巳时,柳兄便已苏 醒。” 感觉比之前不咸不淡的语调更瘆人了。 话里话外为什么总有一种刻意的生疏感,是他的错觉吗?徐隐暗想道。 “那这个房间又是。。。。。。”“唤岚客栈,这个小镇上最为可靠的客栈。”游离阿寻简略的回答道。 “原来如此,不过。。。”徐隐眼前突然闪过那覆盖天际的浓云。 “当时游离前辈的渡劫云如此宏观,而且看前辈的样子也已渡劫成功,不知游离前辈如今的修为是。。。”徐隐说到后面,刻意的停顿了一下。 游离阿寻转过头来,答了一句,随后便走出去了。 而徐隐,则沉浸在由于游离阿寻的一句答话而带来的庞大震惊之中。 “金丹期初期。” 修士的修为境界大体分为:炼气、筑基、灵寂、问鼎、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每一境界又各分为五层:初期、早期、中期、后期、巅峰期。 徐隐自己是炼气中期,而自己家兄弟里面,百年前修为最高的是四哥徐忆,筑基初期,其次是三哥徐由,炼气巅峰期,再次是大哥徐霓,炼气后期,比徐隐修为还要低的。。。。。。   一个是能力为御水之术的五哥——徐浅,炼气早期修为。 另一个是能力为控制外向型风的老小——徐咨,炼气初期修为。 平时上课的时候最认真的两个孩子。 然后讲课的啊,讲课的徐晨。。。。。。无法修炼。 可是这个姓和二哥名字一样的游离阿寻居然金丹期?! 要不要人活了! 等等,睦贤好像是问鼎期? 游离阿寻是金丹期。。。。。。 那我可以让游离前辈去打睦贤呀! 徐隐美滋滋的在那里想象着睦贤被金丹期修士揍得鼻青脸肿的样子。 此时,门外。 “霍!霍!揍扁他!哈哈哈!” 徐隐近乎疯癫的笑声以及肆无忌惮的搔首弄姿都被游离阿寻尽收眼底。 只不过,成了黑白色的。 游离阿寻叹了口气,果然师父教的满城逃还是要多多练习才行。 满城逃,阴阳师必备术法之一,作用:远程透视兼远程窃听。 因为开山鼻祖认为这个术法很适合逃跑,并且认为只要学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满城逃跑无所踪迹。。。。。。 一想到当初师父一脸奸猾的教授自己学习的时候游离阿寻就忍不住汗颜。 这怕是采花贼和江洋大盗必备的术法吧。。。。。。 游离阿寻思忖,果然如师父所言,徐隐似乎还是很喜欢耍小聪明,而且看上去还是很蠢,丝毫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不过为了降低他的警惕,还是装作不知情更好一些。 毕竟,游离阿寻自己还有任务在身。 首先游离阿寻必须要安全的把徐隐带到徐霓一行人身边。 其次游离阿寻需要与师父会合,不过按照师父的说法,自己还需要找到其他的族人,以便更好的行动。 再次游离阿寻需要收集家族以前遗落在外的一些法宝,并且还需要找到一些草药带给师父。 最后,在外人看来英明神武的御火金丹期初期修士游离阿寻,需要填饱肚子。 游离阿寻算了算,自己收服飞缘魔、在一个驿站吃过一些东西之后,到现在为止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 必须补充体力才行。 这样想着,游离阿寻便慢慢走下台阶。 “整死他哈哈哈!”放肆而又开心的笑声仍然不绝于耳。 “真的还是个孩子啊。。。”游离阿寻回头望一眼那个楼上的房间。 “我也曾是个孩子。”话音刚落,游离阿寻便转回来,飞快的从楼梯上跑到了客栈的外面。 那样的速度,敏捷而又隐秘。 以至于客栈的伙计们都没有觉得突兀,依旧有条不紊的忙忙碌碌。客人们依旧有说有笑的来来往往。 白色的绫巾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坏处,那就是即便只是沾上了一滴水都会被人察觉出来。 跑到了一个较为隐秘的巷子里,布下一个隐蔽用的符阵后,游离阿寻取下那条已经湿了的白色绫巾,从容不迫的叠好,放进随身携带的储物袋里。 透过巷子里的积水,游离阿寻俊俏的面庞依稀可见。 然而这是游离阿寻所深恶痛绝的,他抬起头,强迫自己不去看倒映在地上的脸容。 接着,游离阿寻利索的从袋子里拿出一条玄色绫巾。 比起取下白色绫巾时的从容,游离阿寻束上玄色绫巾的动作倒显得有些急促。 游离阿寻突然感到有些不安。 “易存。” 他呼唤那个式神的名字。 一道白光闪过,随即出现一个一身青翠的栗发男孩。 “有什么事吗?主人。”易存的小脑袋一歪,眨着一双眼睛问道。 游离阿寻神情严肃。 “帮我看看,我的头发是不是全黑色。”说着,游离阿寻便拉下披风上的帽子,解开黑色的发带,一头乌发倾泻而下。 易存隐隐有些看呆了。 “主人,您好。。。” “执行命令。”易存的话还没有说完,游离阿寻冰冷的声音便打断了他。 易存被这充满威严的声音吓得一颤,短暂的恐惧后,便飞到游离阿寻周围一丝不苟的检查起来。 易存很快就发现了在头发的细枝末梢处有着些许的白。 银白色。 易存连忙说道:“主人,有些地方是银白色的。” 游离阿寻听到后便沉下脸。 “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话音未落,易存已经掏出一个瓶子,挤出一团后便开始在游离阿寻的头发上细细的涂抹。 随后,游离阿寻再次拥有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完完全全的黑色。 “主人,涂抹完成。”易存一涂完便诚惶诚恐的退到了一边。 游离阿寻垂容看他。“确定全都涂好了?” 易存点点头。 “不错,我可以接受失败,但我不接受欺骗。易存,你可明白?”游离阿寻意味深长的说道。 “易存明白。” “既如此,你便回去吧。”游离阿寻单手一挥,易存便化作点点星粒,烟消云散。 白光粉粒滑过,昏暗的巷里又只剩游离阿寻一人。 他伸出手,抚摸着那条玄色的绫巾,感受着那点微热。 “眼睛什么时候才能看得见啊。。。。。。” 另一边。 “拼死拼活的赶了一天一夜,总算可以歇息一下了。”徐忆“咚”的一声坐在宽大的床榻上,随后整个人应声倒下。 “总算有张好床了啊。”徐忆的手滑过卧铺,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意味。 “四哥,这是一间四室屋舍,有三个房间可以用的,你就非要躺在这里吗?”离家多日,徐咨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语是何种滋味。 “那可不一样,这里是最近的卧榻了。话说大哥怎么还不回来啊?都快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徐忆虽沉浸在体面卧榻所带来的舒适之中,仍不忘问一句徐霓的情况。 “我问过大哥了,大哥说是因为这个唤岚客栈的规矩太多,光是给了银子还不行,还得对住客信息登记造册,住客得签字画押,保证遵守客栈的规章制度,否则还不让住呢。” 徐咨如实回答,同时对客栈的条条框框吐槽了一句。 “这么复杂,大哥怎么不带我们去别家住?还省心些。”徐忆从床上坐起来,有些诧异的问道。 在徐忆的印象中,徐霓可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 “这个枣易镇的情况并不景气,许多居民都没有牢固的房子可以住,更别说是这里的客栈了。如果去别家客栈,除非四哥你愿意挤在四处漏风的屋头住,否则。。。我们还是好好待在这个唤岚客栈吧。”徐咨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徐忆是个心粗的人,也是个容易累的人,赶过来的时候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哪里还顾得上观察镇子的情况?但是出门在外,对自己所处的环境了如指掌是十分必要的。徐咨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早早的向客栈伙计打听了枣易镇的情况。 徐晨的“学生”中,除徐浅以外,徐咨是最为听话和用心的那一个。 “那还真是奇怪,这么穷的地方,唤岚客栈是怎么盖起来的?客栈老板哪里来的钱?”徐忆更加奇怪的追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伙计们说,唤岚客栈似乎是哪个大宗门的产业,全是靠着宗门开起来的,客栈的守卫也是宗门弟子。”徐咨把自己得知的情况又说了一些。 “真不知道是哪个宗门能这么有钱。。。。。。”徐忆向墙角摆着的一个青花瓷瓶投去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随后又躺在床上,细细感受着那被垫的绵软。 “说到这里,四哥,我们是不是应该下去吃些什么?听客栈的伙计们说,这里的饭菜也是人间一绝。”徐咨看着在床上依依不舍的徐忆,出声提醒道。 “七弟你说的也有道理,罢了,罢了,本大爷先去填饱肚子再回来好好睡觉。”徐忆一个跳起身,豪迈的说道。 “听说在客栈里头,比武总是能出英雄,本大爷今天也想见识见识,要是能遇到一个与我一样的御火修士,我与他切磋一番,那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徐忆豪气干云的说道。 徐咨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心里默默的说道:“四哥,你这样的心态,万一人家把你揍得鼻青脸肿,你又该如何啊。” 一楼。 游离阿寻一手端起一盏清茶,一手扶着茶盏,动作不疾不徐,恰到好处。 轻缓的将茶盏移到嘴边,随后轻抿一口,浅尝茶香。 坐在对面的徐隐打心眼里羡慕这个动作,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学会,于是一边看着游离阿寻,一边笨拙的拿起茶盏,别别扭扭的将茶送到嘴边,突然一个重心不稳,茶水洒了一地。 徐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游离阿寻也不怪他,反倒招招手,唤来一个小二,换了一盏新的给徐隐。 “安心喝茶。” 在茶再次被送上来的时候,游离阿寻轻轻地嘱咐道。 徐隐明白这是在说刚刚自己东施效颦的事情,脸红的笑笑,也就不再拘束,大口的喝着茶。 徐隐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 对面坐着一个金丹期修士,虽然从未露出笑容,却一直有意无意的影响着自己。 他温文尔雅,强大的力量让他给人一种格外可靠的感觉。 他不苟言笑,精简的言辞让他给人一种行事严谨的感觉。 他文质斌斌,细微的关心让他给人一种温柔敦厚的感觉。 很熟悉的感觉。 这样的人,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见到过。 “就算父亲罚你不准用膳也不要自己一个人偷偷去,毕竟下这么大的雪。” “有必要这么怕我吗?” “说说而已,不会真的告诉父亲的。” 回忆一点点浮现。 徐隐正沉浸在往昔之中,突然感到颅脑中一阵疼痛。 就好像有一道光把所有的记忆都劈开了一样。 “不准说出去。”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很快徐隐又恢复了正常。 “柳兄,你可有不适之处?” 徐隐盯着游离阿寻绫巾下的脸庞。 “游离兄,你可认识一个名为徐晨的人?” 徐隐紧紧地盯着他,问出这么一句。 在听到“徐晨”这两个字的时候,游离阿寻的眉毛动了一下。 “家族里的人都姓徐晨。” “不,我的意思是,姓徐,名晨,直接的姓名那样的。” 徐隐放下茶,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游离阿寻。 游离阿寻的眉毛似乎又动了一下。 “柳兄问这个做甚?” 游离阿寻把手中的茶慢慢地放下,语气却显得有些慌乱。 “我只是觉得,游离兄似乎与我口中的这位徐晨有不少的相似之处。” 徐隐当年听课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没有从二哥那里学到,但是这种审问时的眼神徐隐却从二哥徐晨那里琢磨出了个七七八八。 “你说的可是那位六界数一数二的废材徐晨?”游离阿寻似乎重新镇定了下来,再次用不咸不淡的语调说道。 只不过,说到“废材徐晨”四字时,游离阿寻的脸抽动了一下。 “正是。”徐隐看得出现在游离阿寻的反应很是不自然,于是他决定深入话题。 “柳兄是想我帮忙找人吧。”游离阿寻的语气更加不咸不淡了,面上也没有什么动静,俨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嗯?”徐隐突然觉得话题的风向不大对劲。 “如果是这样的话,建议柳兄先回头看看墙角那张桌子,在下可是觉得那里的人的相貌与柳兄的极为相似。” 游离阿寻的语气回归了一贯的平静,自称也变回了“在下”。 徐隐没有生疑,回头一看。 蓝色的眸子被放的越来越大。 “大哥,四老哥,老七。。。。。。”徐隐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第二十章抹茶 “呼,呼,呼。。。。。。” 徐由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多久。 他只知道绝对不可以停下来,否则很有可能就会被之前那伙人给盯上。 他自己一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不可以牵扯到乐大娘和橙丫头她们。 终于,徐由觉得自己已经跑的差不多了,才终于坐下来,背靠一棵大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应该已经够远了吧。。。。。。”徐由有气无力的看着周围,高大的树木林立,没有任何一条路可言,杂草遍地丛生。 确认了一遍没有人以后,徐由的双手才大力地落下来。 真的没有力气再举起来了啊。 为什么自己那么倒霉,没受伤的时候要跑步,受伤了以后还是要跑步? 徐由悲催的想道。 然而当他的双手大力的落在地上的时候,却传出一声尖叫。 “啊!好痛!” 声音软软的,很是可爱,然而徐由却被吓了一跳,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我,我只是想睡一下下而已啊!” 这一句说出来,徐由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放的地方似乎有些凹凸不平。 接着那一团貌似野草堆的不明物体便慢慢的抬了起来。 是一张相貌清秀的面庞,还有垂落在她胸前的两条马尾辫。 徐由:“。。。。。。” 哇敢情自己刚刚是把手放到了一个姑娘家的头上了吗?! 比面对一屋子神兽时还要可怕的惊恐顿时让徐由流满了汗。 “对对对对。。。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不是故意的啊。。。。。。”徐由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没事啊,你刚好把我拍醒了呢!谢谢!”女孩天真地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咧开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姑娘,行莫回头,笑不露齿啊。。。。。。。”徐由伸起袖子挡住自己的眼睛,同时出声提醒道。 虽然那个笑容很开朗很漂亮,但是身为一个还未行冠礼的健康男人,徐由认为自己有必要好好规诫女孩子的言行举止同时与她们接触毫不逾矩,这才是大家风范! 然而那个女孩子显然浪费了徐由的一片良苦用心。 “笑不露齿?什么意思啊?我只知道哈哈大笑,笑不露齿还真不知道诶。” 徐由:“。。。。。。” 镇定,镇定,这是个女孩子,兴许还没有学过礼仪。 “姑娘啊,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不懂得礼仪啊?”徐由试探性的问道。 “礼仪?懂一点点,不过,大哥哥,你这样子说话不看人,似乎也不像是懂礼仪的样子诶。” 徐由:“。。。。。。” 思考一番,徐由把遮挡用的袖子放了下来。 这一放下来,女孩那张白净可人的脸容都被他尽收眼底。 女孩的肌肤犹若明珠,吹弹可破。而女孩身穿一身浅绿色衣裙,依稀可见几朵妖娆的红莲。头上没有带任何头饰,一头油光可鉴的青葱色长发被束成两条长长的马尾,垂落在她胸前,而女孩双手撑地,身子则伏卧在长满草木的地上,看上去仿佛与草地融为一体。 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双浓绿而又润泽的眼眸,仿若青翠欲滴的树叶,充满灵动的生气。 然而此时徐由的心里是极其郁闷的。 我天哪,这姑娘这头发这眼睛这衣服趴在草地里根本找不到好不好! 徐由想到自己那头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灿若星火,敌人眼中当之无愧的活靶子的金黄发,就觉得人和人之间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要是我也有这样的头发眼睛衣服该有多好啊。 不过,拥有这样强大的“隐藏能力”的外貌的徐由自己也不是没有见过。 例如徐忆。。。。。。 不过说实在话,徐由细细端详一番这个女孩的模样,觉得和徐忆还有些相像。 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四弟了,因此这两个人有多么相像,徐由这个哥哥也不是很确定。 “大哥哥,既然我们两个遇到了,而且你刚刚拍了我的头,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趴下来,仰着头,天真的望着徐由。 “我,我,我叫做徐黄。”徐由觉得自己在橙丫头那里都说自己叫做徐黄了,这里自然也要一不做二不休。 公平起见。 “徐黄啊,姓徐!好巧,我爹爹也姓徐!”女孩开心地笑着,仿佛吃到了什么甜蜜的糖。 “你叫什么啊?”徐由觉得这个才是重点。 “我叫抹茶!是一种茶饮方式,可以弄成很好喝的茶品!作用很大很大哦!”抹茶的眼睛再次眯成一条缝。 抹茶,那是什么东西,我压根就没有听说过啊!徐由表示很郁闷。 但是尽管自己心里很郁闷,也不能表现出来,人家小姑娘会尴尬的。 徐由这样想着,又说道:“啊,这个名字很好听!对了,抹茶姑娘,你今年几岁了啊?” 话音刚落,抹茶便一脸严肃,开始专注的掰着手指头。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数数的声音似乎格外漫长,但是柔软的甜音也使它没有预期中的那么枯燥。 徐由决定打发一下这无聊而又漫长的时间,于是便说道:“我呢,今年已经一百一十三岁了,不过还是又年轻又帅。” 说完,徐由笑了一下。 要是普通人听到了,一定会吓一跳的吧。 谁料在他刚刚说完的那一刻,抹茶也恰好数完了。 “我数完啦!”抹茶看上去很高兴。 徐由好奇的问道:“你今年几岁呢?抹茶?” 这姑娘,起码十三四岁了。 没想到抹茶反而一脸兴奋的说道:“我今年三岁啦!我一直忘了数,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三岁了!” 抹茶一脸兴奋,徐由却被雷得外焦里嫩。 三岁, 三岁, 三岁。。。。。。 所以自己现在以及刚才一直在跟一个三岁小孩聊天吗?! 不可能吧!这姑娘的那一处都开始发育了! 徐由觉得自己自从苏醒以后就事事不顺事事衰。 为了缓解抹茶的年龄所带来的强大冲击力,徐由勉强的笑着问她:“你才三岁就跑出来,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想不到抹茶反而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她从地上爬起来,跪坐着说道。 “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才从家里头跑出来,要是现在回去的话,我就会没命的!” “这么严重?”徐由都有些吃惊了。 “嗯嗯嗯,因为楚夭姐姐说我知道了一个特别大特别大的惊天大秘密,如果不逃走的话就会被杀掉的!” 抹茶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比划了几下。 “你家里是龙潭虎穴吗?有这么吓人?”徐由都有些不相信了。 做父母的,哪个不是把自己的孩子捧在手心上,哪有知道了秘密就要杀人灭口的?更何况这还只是一个心智等同三岁孩童的超常发育女孩。 “我家,我家里的人都是赝川。”抹茶小声地说道。 “赝川?那是什么?”徐由皱起眉头。 “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组织,就好像门派!不过呢,赝川不止一个,总共有三个。”抹茶认真地说道。 徐由心里有点打鼓。 赝川。。。。。。 “可以说一下你家里详细的情况吗?例如标志,内部构成之类的。”徐由想试着套话。 想不到抹茶反而毫无怀疑的就答应了。“可以啊可以啊,抹茶什么都可以说。” 徐由有些汗颜,这不会是什么奸计吧,哪有人跟一个陌生人说自己家里的情况的,即便是宗门也应注意保密啊! “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同意了?” “因为黄爷爷你姓徐啊!”抹茶一脸天真的回答道。 徐由反而被她这一句“黄爷爷”伤得遍体鳞伤。 爷爷~~~~ 这两个字悠长的在徐由耳畔回荡。 徐由强撑着笑容问道:“你为什么,要叫我爷爷啊?抹茶。” 抹茶答道:“因为你一百多岁了,我却只有三岁,难道不应该叫你爷爷吗?” 徐由觉得无言以对。 “还是。。。说说赝川吧。”再说下去,徐由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养好伤就先被这个纯真无比的小姑娘气死了。 “嗯,赝川分为三个,一般来说管六神教的那个叫做一赝。。。”“停停停,六神教是怎么回事?”徐由觉得有些云里雾里,不得不打断。 “诶?对哦,黄爷爷不知道!一赝就是以前六神教的成员组成的啊,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个家。”“哦。。。原来如此。”徐由总算搞清楚了一点点。 不过,六神教的成员为什么会跳出六神教来成立一个不明觉厉的赝川呢? “你继续说。”徐由觉得从这个抹茶嘴里面说出来的话还有待考证。 所以,在此之前得让她多说一些话。 “好的!诛异会的就是二赝,护合门的就是三赝。”光是听完这一段徐由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六神教,诛异会,护合门,众所周知,六界最古老最庞大的三大宗门,个个拥有千年底蕴,乃至于徐由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这三个赝川都恰好是由这几大宗门的成员组成呢?虽然不排除是被逐出宗门的,可是也疑点丛生。 徐由越来越觉得抹茶说的话不大可信了,但是他还是听了下去。 “这几个组织都特别特别厉害,就是训练方式有点累。” “没有哪个宗门的训练是轻松的。” “可是抹茶年纪小,力气也小,往往抢不到任务,完成了也会被欺负。。。” “你可以不去做任务,等自己长大了再去啊!”徐由觉得这个抹茶的脑子似乎有点转不过弯来。 “不行不行,不做任务的话,就没有积分,没有积分就没有吃的!”抹茶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已经溢出一点点水沫。 “什么?哪有不做任务就不给饭吃的?”徐由觉得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看看抹茶,虽然人生的清秀可人,可是细看一番真的是没什么肉。 “就是这样啊,抹茶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是这样子生活的,只可惜抹茶太小了,做不了那么多,还是多亏了我的队友,不然抹茶早就饿死了!”抹茶用一种“我说的话比真金还真”的眼神看着徐由。 “队友?那是?”又一个新名词的出现导致徐由被弄得晕头转向。 “大家都是七人为一队,各个小队行动的,我的队友里头,最大的是红茶,小一点的是黄茶,这两个姐姐都待我很好!”抹茶说到这里,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而又熟悉的事物一样,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比我小一点的是不爱说话的绿茶,哦!对了,红茶姐以前也不爱说话的,后来就好了,哈,然后还有特别温柔的凉茶,和我一样特别爱说话特别爱笑的奶茶,特别聪明不过不怎么笑的乌龙茶,这几个妹妹和我关系都很好!” “隔壁队的我也认识,比我晚一点出生,和我一样绿色头发但是是黑色眼睛的西山茶,然后还有一个和我一样有绿色眼睛但是是黄色头发的雨花茶,大家人都很好!” 抹茶滔滔不绝的说着,但是徐由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 “能给我看看你们‘组织’的标志吗?”徐由暗想道,只要确定了那个,或许,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可以啊!”抹茶愉快的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一个小小的圆牌。 上面画着一条川流不息的江河,而江河中总共有六朵水花不断翻腾。 徐由被震住了。 “与小毛孩的战斗可真是一点也不令人期待。” 利刃出鞘。 徐由在短短的一瞬间里瞧见了镌刻在剑锋上的一条川流不息的江河,三朵水花不断翻腾。 那伙杀手原来是赝川的人! 攥紧拳头,又问道:“如果是三朵水花,那应该是几赝呢?” 冤有头债有主,不可以滥杀无辜。 “有些事情,无需将无关的人牵扯进去。” 这是徐晨说过的话。 “哦,那应该是二赝,我逃跑之前,楚夭姐姐告诉我说,二赝最近打算活捉那个什么七颗星星,叫我一定要小心。” 什么七颗星星,人家说的是七命星吧。徐由再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语。 “为什么要叫你小心呢?”徐由觉得这个小姑娘跟他们七命星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很简单,因为我爹爹是徐忆啊!”抹茶欢悦的说道。 “而且楚夭姐姐让我跑出来以后就去找爹爹!” “黄爷爷你可以和我一起哦!” 殊不知徐由已经全身僵硬了。 抹茶只有三岁,可以接受。 抹茶喊自己爷爷,也可以接受。 抹茶的爹爹是自家四弟徐忆,不可以! 仔细想想前面抹茶也有说过她的爹爹和自己一样姓徐,但是。。。呃,对呀,也不一定就是自家四弟徐忆啊,兴许就是个同名的呢? 这么一想,徐由刚刚竖起来的头发又松下去了。 “你爹爹徐忆是谁啊?” “七颗星星之一奥星星!”抹茶欢快的说道。 殊途同归,徐由石化。 七颗星星=七命星。 奥星星=傲命星。 抹茶只有三岁,如果徐忆没有和自己一样被冰封起来,那么徐忆长大成人行过冠礼凭借自身魅力追到一个姑娘再见过未来岳丈岳母博取好感最终顺利抱得美人归有情人终成眷属然后再顺利传宗接代儿孙满堂。。。。。。 一百年时间,够了。 徐由决定了,等到了有人的地方就去购置一把菜刀,找到徐忆就给他来一刀。 你哥哥我在一个深山老林里头的洞穴里长眠一苏醒就被人废了经脉修为尽失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养伤还被主人家的宠物骚扰来了个看病的还可能是杀手们卷土重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你居然已经有女儿了? 如果是徐忆听到了这话一定会哭笑不得。 三哥啊,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与此同时。 “阿嚏!” 徐忆猛的打了一个喷嚏。 “四哥,咱们兄弟俩久别重逢,你一上来就冲着我打喷嚏真的好吗?”徐隐有些欲哭无泪。 “六哥!”徐咨开心的扑过去,徐隐也一把热泪的搂住他。 “老七啊!老哥想死你了啊!” “咳咳,咳。。。”徐咨被搂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好了好了,小六,你也不能光抱七弟,来,让大哥抱抱。”徐霓看得出徐咨承受不了徐隐如潮的“思念之情”,于是主动背锅。 “不要!小七抱着多舒服,又小又软的,大哥块头太大了!”实力吐槽担当徐隐吐槽了一句。 至于徐忆? 打完喷嚏以后他就走了,现在嘛。。。。。。 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里间外的会客间。 将满城逃收回来的游离阿寻正慢慢的品尝着唤岚客栈的招牌茶品。 “似乎混过去了,值得庆幸。” 第二十一章徐晨由三 另一边。 关于赝川组织的情况徐由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了,但是抹茶口中的“惊天大秘密”他却是不知道。 “什么惊天大秘密?”徐由第六次问道。 “不知道啊。”抹茶诚恳的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逃出来?”徐由觉得这个问题问不下去了。 “楚夭姐姐叫我逃出来的。”抹茶用无比真切的眼神看着他。 “楚夭是谁?!”徐由发现自己从头至尾都没有问过“楚夭”的身份,他居然把这么一个重要人物给忽略了! “楚夭姐姐是大家的负责人,她为人很好,只不过不轻易表现出来,所以大家都以为她不好相处,和乌龙茶一样!”说这话时,抹茶的眼睛像是两颗小星星。 “负责人?”徐由感觉晕头转向的,怎么遇到这个抹茶以后自己就像是被强行灌输了新思想? “就是大家的首领,不过呢,是像知府那样的首领,然后总共有三个负责人,楚夭姐姐,晓凛弄姐姐,晓矽弄姐姐,在她们几个上面还有好多好多首领管她们。” 徐由大约弄清楚了。 那么,如果抹茶对她所携带的秘密一无所知,会不会是她们的内部纠纷? 可是如果真的是内部纠纷的话又关他什么事。。。。。。 徐由觉得自己脚有点麻了。 可不是,一直背靠大树全身酸软的听着这小丫头呶呶不休的讲了半个时辰,谁都会脚麻的!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徐由觉得萍水相逢,这样一个单纯的小丫头到外面来,世事无常,人心险恶,他觉得不能就这样放手不管。 “嗯。。。去找我爹爹。”抹茶坚定地说道,眉头还竖在了一起。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徐由忍不住问了一句。 如果这孩子知道徐忆在哪里,没准自己也能跟着得救。 “不知道啊。”抹茶实话实说。 “。。。。。。那你怎么找他?”徐由感觉和抹茶交流永远隔着一道非年龄所能形成的鸿沟。 “三洲四国这么大,我一个人一个人的找,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总会找到的呀。” 抹茶傻傻的笑着。 傻丫头。 徐由心里暗叹一声。 “那我和你一起去。” “啊?为什么啊?黄爷爷。” “别叫我爷爷,叫哥哥。”徐由纠正道。 “哦,黄哥哥!” “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啊?” 抹茶有些困惑。 “。。。。。。” 徐由自己也不知道。 想要找个人作伴? 照看未来的侄女? 想要更多的消息? “别问这么多,走就是了。”说完,徐由便站起身。 “哦,好的,都听你的。”抹茶听话的说道。 唔。。。。。。一阵麻木感冲击着他的神经。 “两个小孩子出门可是很不安全的,要不要我送送你们啊?” 一道陌生的声音突如其来的袭击了徐由的感官。 “谁?!”徐由警惕的说道。 “一个帅气的人。” 神秘声音的回答显得没羞没臊,让徐由听了不禁觉得寒毛一竖。 六界之中居然还有比我更加不要脸更加喜欢痴迷自己的人。 难道是因为我最近修身养性,所以自己就没有那么厚颜无耻了? 现在还早,所以看人也清楚,徐由便向着某一个方向看去。。。。。。 我的九千岁啊! (九千岁:开天辟地双神之一,初代七命星之智命星,首任仙神仙勿情的俗称,后被用作六界上下骂人时的常用语,类似于“我的玉皇大帝”。) 怎么又是这杀千刀的橙色头发! 那人渐渐走近。 待看清楚了徐由和抹茶的容貌,那人才笑了一声。 随后俯下身子,在他们两个的侧面俯视他们。 “果然是两个小巧玲珑的小孩子啊,很惹人喜欢哪。” 语气中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调侃。 “哇!好好看的叔叔!”抹茶开心的说道,一边挥舞起双臂。 “叔叔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旅行吗?” “哈哈,叔叔很乐意啊,不过你旁边这个哥哥恐怕是不大乐意我和你们一起。” 那人爽朗的笑着。 徐由没有说话。 徐由已经石化了。 高挺的鼻子,轻薄的嘴唇,无可挑剔的面部轮廓,睫毛轻轻的颤动着,下面是一双深邃的淡黄色眼眸。 鲜亮明艳的橙发被一条白色的发带扎成一条低马尾,垂落在他的腰间。 一身裁剪得极其贴合身体的奇异白色服饰,褶皱分明,袖口贴着手腕,一件黑色外袍在他身后飘荡。 就好像一个人只穿着里衣,然后在身上披了一件外袍。 人生简直没希望了! 看看自己,穿的是一百年前的过时款式,一件衣服穿几天都没有换过身上脏兮兮的全是泥垢,而且最悲催的是自己明明是一个花样少年却要被一个芽样少女喊“爷爷”! 再看看人家这相貌这衣服这身高。。。。。。 徐由其实有好好的看这个男人的相貌。 可是他总觉得这个男人长得有点奇怪。 长得像是二哥,但是又有一些细微的地方不像,虽然是橙色的头发,然而却是浅黄色的眼眸。 徐由这样想着,于是呆滞许久。 “要吃东西吗?”那人笑着问。 “好啊好啊!”抹茶的两只眼睛里闪出光芒。 “不用了!一点也不饿!”徐由坚决不肯要这家伙的东西。 陌生人的东西一定不能随便吃! 然而突然发出一阵冗长的怪声~~ 徐由:“。。。。。。” 抹茶:“。。。。。。” 那人:“。。。。。。” 片刻之后。 “慢点吃,慢点吃啊。。。。。。” 那人充满关心的叮嘱道, “嗷嗷!嗷呜呀嗷呜呀!”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一阵如狼似虎的吞食声。 终于抹茶插了一句。 “好好吃啊!抹茶都一天没吃饭了!抹茶好开心啊!” 这几天一直在“追日”的徐由则是连说话的时间都舍不得。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啊! 躺在食盒里的小笼包香气四溢,鲜嫩欲滴。 趴在一旁的是一盘馅饼,香而不腻。 晶莹剔透的水晶饼,白不染尘。 清凉可口的绿豆沙,清热解渴。 大碗红烧肉在其中毫不突兀,尽显润滑。 以及种种玉盘珍馐林立在侧,仿佛是一场美食的盛宴。 好吃啊! 那人看着他们一男一女大快朵颐,也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终于,徐由吃得饱些了,才想起来问那人的名字。 “这位壮士,你如此慷慨,不知在下可能知道您姓甚名谁?” 那人直爽的一笑后,便蹲了下来。 “阁下不必客气,在下姓徐晨,名由三。” “。。。。。。” 似是受到了突如其来的一记重击,徐由有些无所适从。 “徐晨?” 长得像就算了,这诡异的姓氏是什么来头啊!!! “不错,在下来自三洲四国之外,只来过几次,这次是特地来寻找亲人的。” 徐晨由三一本正经,看上去坦坦荡荡。 经历过多次打击的徐由已经可以从容应对了,于是便顺水推舟的问道:“亲人?不知徐晨兄寻的是您的哪位亲人?”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多少岁! “我来寻找我可爱的小孙子。” 徐晨由三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 而徐由则被心理上的雷击了一次。 孙子, 孙子, 孙子, 这样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世间除二哥徐晨以外唯一一个可以严重挫伤他的自尊心的人。 已经当别人的爷爷了?!! 徐晨由三一脸和善,“是啊,我孙子从小就是我带大的,小时候感情跟我特别好,虽然有的时候他喜欢闹些小别扭,不过小孩子嘛,就是这么娇蛮可爱的啦。” 还在积极消灭徐晨由三带来的几筐美食的抹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徐由已经再次僵化的身躯。 得了,一个天然呆小丫头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来一个“老爷爷”,徐由觉得人生无望。 “话说,两位,你们吃了我这么多东西,上路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带爷爷我一个啊?”徐晨由三笑着说。 “豪呀豪呀(好呀好呀)!”嘴里还含着东西的抹茶吐字不清的说道。 “那么你呢?”徐晨由三将头微微一转,看向犹如顽石的徐由。 “。。。可,以,吧。”徐由在震颤之中咬出这么三个字。 “哈哈,我就知道没有人会拒绝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一起陪伴着去旅行的吧。” 徐晨由三露出近乎丧心病狂的自恋式微笑。 除了挫伤自尊心以外,徐由对他的看法几乎全中。 徐由开始觉得这个人某种程度上智力和二哥有的一拼。 然而那样自恋的微笑又让他的判断全部崩塌了。 回想自家二哥不看他会感到不寒而栗,看了他一眼会感到寒冷刺骨的那张冰块脸。。。。。。 相比之下这个徐晨由三就是个涉世未深的自恋公子啊。 “对勒(了)对勒(了),我饺(叫)抹茶!由三锅锅(哥哥)你好!”抹茶口齿不清的说道。 “嗯,你也好啊,抹茶妹妹。”徐晨由三恬不知耻的说道,面上还一脸纯善。 “那么你的名字呢?”徐晨由三再次把脸转过来。 “徐黄。。。。。。”徐由已经不知道怎么在面对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保持冷静了。 “嗯,初次见面,徐公子可要多多关照啊,不过,现在是不是应该出发了?”徐晨由三用手撑着脸,说道。 “那我们走吧。”徐由强撑着笑道。 “诶?可是抹茶还没有吃完诶!”抹茶的眼睛里满是依依不舍。 对美食的依依不舍。 徐晨由三充满慈爱的摸摸抹茶的头。 “没事,可以边吃边走哦。” “哇!真好!抹茶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吃的这么饱呢!”抹茶开心的说道,眼睛再次眯成一条缝。 徐由在一旁看着,总有种被忽视的错觉。 “话说,我们就这样走吗?”抹茶天真的问道。 “当然不是了,走的话可是要四天四夜才能走出这片山。”徐晨由三认真的回答道。 “那怎么走?”忍不住想找点存在感的徐由插话道。 “当然是飞了。” 另一边,唤岚客栈。 “大哥,我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游离阿寻!”徐隐一本正经的说道。 “原来是游离兄,久仰久仰,对于您救了我家六弟之事徐某真的是感激不尽。” “徐兄不必客气,不过,柳兄的大哥姓徐。。。。。。”游离阿寻故作疑问的停顿了一下。 徐隐尴尬的笑笑。 “抱歉,游离前辈,在下的真名,其实是徐隐。。。。。。” “哦,原来六哥诓骗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徐咨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说了一句。 “老七,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徐隐第一次体验到了被弟弟捉弄的感觉。 “无碍,既然徐兄如今愿意坦诚相待,在下也不会介意徐兄当初一时的无奈之举。” 游离阿寻谦恭有礼的说道。   虽然没笑,却是神色自若的样子。 “多谢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徐隐虽然笑着,内心却是这么想的: 真是的,早知道没有用我还折腾什么,不光大哥没心没肺,老七也真是的,没事干嘛煽风点火落井下石! “游离兄举止温和,谦逊有礼,果然一派君子之风。”徐霓用赞赏的目光打量着游离阿寻。 游离阿寻听到他这话,身体微微一颤,随后从容地说道:“徐兄谬赞,我哪里算得君子,倒是徐兄,一人兼顾几位幼弟,尽心尽力,才是大家之风,在下由衷敬佩徐兄。” 徐隐:“。。。。。。”(徐霓:“哪里哪里,游离兄这种泰然自若在下是望尘莫及,应当是在下敬佩游离兄才是。”) 徐咨:“。。。。。。”(游离阿寻:“徐兄过于自谦了,在下不过一云游小士,实在担待不起徐兄如此称赞。”) 徐隐和徐咨,两人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游离阿寻和自家兄长拐弯抹角的客套寒暄。 “七弟,你不觉得他们这个样子很无聊吗?”徐隐忍不住出声问道。 “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过六哥,我很想休息啊。”徐咨撑着眼皮,瞪大眼说道。 徐隐在心里悄悄说道我也很想睡觉啊喂!!! “那个,咱们还是先就寝吧!” 为了拯救自己和七弟的精神,徐隐冒死出声打断两位权威人物的对话。 “是啊,已经这么晚了,徐兄该早些休息才是。”游离阿寻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象,对徐霓说道。 “啊,原来是徐某大意了,竟忘记了现在的时辰,多亏游离兄点醒,还望游离兄海涵哪!”徐霓双手互握,作了一个拱手礼。 游离阿寻也同样回以他一个拱手礼。 “几位久别重逢,想必定会秉烛夜谈许久,既如此,游离某也就不叨扰了,还望各位多多保重身体。告辞了。” “游离兄也早些休息吧。”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拘谨了半天,却是把两位看客给弄憋屈了。 “总算可以睡觉了!”徐隐恨不得放个鞭炮庆祝一下自己来之不易的体面休息。 “六哥,你还没有跟我讲过游离前辈的事情呢,不如今天晚上你跟我一块睡,跟我多多讲讲你苏醒以后的故事吧!”徐咨一反常态,积极的要求徐隐和自己同睡。 徐隐却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便拱手道:“不了不了,我自己一个人睡就可以了。” 这时徐霓却走了过来。 “小六啊,我们没想到在这里可以遇到你,所以只定下了三个房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你就在这会客间的罗汉床上将就着过一晚,明天一早我再去追加一间。” 这下徐隐反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大哥,不能现在去吗?”徐隐疑惑不解的说道。 话音刚落,徐霓便面露难色。 “这家客栈的条条框框着实多,待我弄完怕是已是天明了。。。。。。” 别的不说,光说这唤岚客栈的繁杂手续,徐霓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脑袋疼。 徐隐突然明白了刚刚徐咨那么积极的邀请自己和他一起同睡的原因。 徐隐转过身,一把抱住徐咨。 “小七!住店见真情,你六哥我永生难忘!”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跟徐霓他们住,游离阿寻那里也有房间,但是尽管游离阿寻面上看着很和气,徐隐在某些时候还是觉得他有些令人望而生畏。 再说了,自家兄弟的房间不住,去住一个外人的房间,这像什么样子? 就这样,大家都各回各房,各睡各的休息去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夜晚即将平淡无奇的过去的时候,深夜,却发生了一场不小的闹剧。 而且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起来那可真的是十分尴尬。 第二十二章她是祸舞?她出走了 时间线:阿寻等人与徐霓一行人来到唤岚客栈的早上,徐由遇到抹茶。 地点:人界,监介国,洪园村。 “滚出去!给我滚开!没什么好看的!你就是个喜欢疯言疯语的臭道士!”张乐芝一脸凶神恶煞的,拿着个笤帚,不由分说就把人往外赶。 “无量盛德!”白袍道士将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 “祸舞转世已现,杀神之亲,不早日抹除,迟早会带来灾祸,到时候可就不止洪园村,整个三洲四国都将陷入战火......” 白袍道士还没有说完,就被张乐芝打断了。 “我呸!告诉你,别说是你个胡言乱语的臭道士,就算是九千岁大人再生,要我把橙丫头交出去,我也不答应!” 张乐芝平时都是温言温语,一贯脾气好的,然而这次,是真的碰到了她的逆鳞。 张乐芝的眼睛瞪得老大,手上除了笤帚,又多了一把菜刀,整个人一抖一抖的,如同一座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 今天一大清早的,这个白袍道士就跑到自己家门口,对着橙丫头指指点点的,自己把橙丫头弄进屋,这臭道士却还不肯善罢甘休,偏说橙丫头是什么祸舞转世,一定要处死才能化解灾祸。 张乐芝本人是气得不行,橙丫头才给她和婆婆带来欢乐没几天,就被这个道士恶意编排,她自然是气极了的。 说到祸舞,就要说到一直流传在环岭地区的一个传说。 相传四千年前,环岭地区这里有一个小姑娘,祖上是芝麻精修炼成人,大家都管她叫做芝麻姑。 芝麻姑有一次外出采药,遇到了一位貌美女子,那女子自称是仙人下凡,不慎迷路,请芝麻姑给她指路。 善良的芝麻姑没有多想就同意了,相处了一会儿,芝麻姑觉得这个女子很是心善。 那一天,她们终于来到了女子想要去的地方——森林深处的一个湖,女子纵身跳入湖中,芝麻姑原本以为她是要寻短见,没想到那女子又从湖中出来了。 只不过,这女子不再是先前貌美心善的模样。 那女子两颊布满泪痕,脸上狰狞可怖,衣服也似地府一般的火红。 芝麻姑问她,发生了什么,那女子只是仰天长笑,随后眼中闪过一丝邪魅。 “我要突破了。” 那时芝麻姑才知道,那女子原来竟是一个吸食他人精气修炼的妖怪。 芝麻姑遂转头就跑,边跑边回头时隐约瞧见那女子在湖中翩翩起舞。 随后,森林里到处都是那女子起舞时的绰约身姿。 倒不如说,森林里有无数个同那女子一模一样的女子在舞蹈着。 芝麻姑面前出现许许多多层层叠叠的镜子,每穿过一道,芝麻姑都要饱受肝肠寸断的折磨。 终于,芝麻姑浑身是血的回到了村子。 可是村子里的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的尸体旁都有一面精美小巧的镜子。 被仇恨所淹没的芝麻姑走遍三洲四国,去告知大家,谁知不管她去到哪里,都能望见代表着女子的明镜在她头顶上空盘旋,时不时落下给她一击。 而此时,六界也陷入了混乱。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受到了那女子具有操控人心能力的镜子的影响而罔顾天理伦常,父子君臣之间相互厮杀。 同时也有人被那女子所操控,成为她的麾下走狗。 没有人知道那女子的过往, 没有人知道那女子的姓名, 没有人知道那女子的身份,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大家都一致将那女子称为“祸舞”。 据说后来当时的第二代七命星之一的济命星,当年的妖界皇姬(女皇)戚情毅然出兵,总算将那女子“祸舞”粉身碎骨,使得她魂飞魄散。 在那女子“祸舞”死时,天地之间都掀起了一股波涛汹涌的大洪水,随后便席卷六界,无数冤魂死在那场大水之中。 这只是个传说。 没有人知道它是真是假,但是所有人都对它深信不疑。 现如今这个白袍道士将橙丫头说是“祸舞转世”,摆明了是想至橙丫头于死地,若是她信了他的鬼话,日后橙丫头就不知会是何种下场了。 屋内。 “婆婆,别怕。”橙丫头一边轻轻地拍着张婆婆的背,一边温柔地说道。 方才听到一向温和的张乐芝对那道士又赶又骂,一向胆小的张婆婆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现在经过橙丫头的安抚,张婆婆全身发抖的身躯才平静下来。 刚才还把头埋在橙丫头腿间的张婆婆慢慢的把头抬起来,望向橙丫头。 那眼里仿佛在说着:她怎么了?是谁把她弄得这么生气? 橙丫头脸上浮现成熟的微笑,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婆婆别怕,阿娘没事,阿娘会处理好的,再不济,也还有我在,不用怕。” 张婆婆似乎安心了一点点,接着又把头低回去了。 橙丫头的腿间传来张婆婆均匀的呼吸声。 橙丫头面上笑得安安稳稳,仿佛风平浪静一点事情也没有的样子,但她心里却涌上了一丝警惕与不安。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似乎感应到了橙丫头的心声,那些被她捡回来安养许久的小兽也都安静了下来,个个都用着惊恐不安的眼神打量着门那边的情况。 屋外。 现在的形势对于张乐芝来说十分不妙。 因为那个白袍道士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的身后黑压压的站着一群人。 而且,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与她来往甚密的乡亲们。 二柱子,苏大婶,刘三狗。。。。。。 此刻,因为一个江湖道士的几句话,全都围在她家门口,打算威逼她交出自己刚收养不久的女儿。 张乐芝一瞬间感到天旋地转,然而她还是强逼着自己稳住了脚跟。 不能倒下。 在张大明死去之后,在自己独自一人照料起婆婆的起居时,在自己承受了与普通女人相比非比寻常的重担时,张乐芝便明白自己决不能倒下。 张乐芝正色道:“为什么要我交出我的女儿?” “女儿”,而不是“养女”。 苏大婶先起头说话了。 “她是杀神之亲,是煞星,会给咱们村子带来灭顶之灾!” 此言一出,张乐芝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全都功亏一篑。 “你胡说!” 接着张乐芝用手指着白袍道士,声嘶力竭的喊道:“我闺女明明什么事也没有,是你这个江湖道士在这里胡说八道!糟蹋我闺女的名声!” 张乐芝这么一说,那些被白袍道士拉来的乡亲们立刻就不买账了。 “乐大娘,你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可是有修为在身的仙人,能胡说吗?” “说的没错,依我看,这橙丫头,就是一祸害!” 众说纷纭,其中叫嚣的最厉害的,当属打头阵的苏大婶。 张乐芝想起苏大婶第一次看到橙丫头时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喜欢,再看到现在苏大婶双手叉腰,大有为了全村着想我也是万般无奈,但是原则仍是不能变的气势。 她突然理解了当时苏大婶要抱抱橙丫头时,橙丫头眼里闪过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备。 “苏大婶,你......你......上个月你可还......” 张乐芝想再小小的试探一下,苏大婶,这个与她相交多年的女人,她的真面目究竟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我喜欢橙丫头是我一个人的事,可招来祸患就是全村的事了!” 苏大婶仿佛早就看出来了她的想法,一语道破,同时击碎了残存在张乐芝心里的那最后一丝奢望。 “你......你们......” 张乐芝瞬间感到眼前天昏地暗,日月失辉。 看着那一个个相处多年的乡亲们有的大义凛然,有的静默哀悼,有的趾高气昂,千姿百态,看得张乐芝眼花缭乱。 张乐芝羸弱的身躯如同一根枯柴,被风轻轻的一吹,便悄然——倒下。 “阿娘!” 方才把张婆婆安置到床上的橙丫头打算出门来看看情况,谁知看到张乐芝应声倒下的身躯,她不由得失声惊呼。   橙丫头快速的小跑出来,一把抱住张乐芝的身躯。 白袍道士见她出来了,便大声喊道:“祸舞!祸舞出来了,大家快去将她就地处决!” 橙丫头本来在探查张乐芝周身的情况,不想这道士见她出来了反倒更加猖狂。 橙丫头将张乐芝靠在门上,自己站起身,面对着五六十个围堵在她周围,气势汹汹、手持农具菜刀的一群人。 橙丫头不慌不忙,正视着白袍道士。 “你有何种证据证明我就是祸舞?” 此言一出,原本蠢蠢欲动的一帮人都安静了下来。 白袍道士原以为这样一个顶多十二三岁的小孩见到这种场面都会被吓得哭起来,不料橙丫头却是个例外,不由得一惊,随后又挥挥拂尘。 “你一头橙发,一双橙眸,还是个女娃,显然就是杀神之亲,祸舞之体。” 此言一出,橙丫头反倒笑起来。 “这么说,凡是橙发橙眸之人,只要是女子,就都是祸舞之体了?”她笑问道。 笑得很美,笑得很轻,甚至没有出声,但是也有一丝阴冷夹杂其中。 白袍道士被她这一笑弄得有些发颤。 “你笑是为何!” “恕我直言,橙发橙眸之人也不是到我和你们口中的四千年前那位祸舞大人就是开天辟地第一桩,要知道,橙发橙眸之人还是女子的,八千年前就有一位,还是六界皆知的。” 说到这里,橙丫头的眼眸灿灿发光。 来到这里已有一段时日了,虽然对这里的一切,对自己的一切一开始都是一无所知的,但是每天晚上就寝前张乐芝总会给她讲些故事,因此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人尽皆知的史实。 能不能让白袍道士走人她现在已经不指望了,她只求能先动摇一下这帮被煽动的村民,否则她和张乐芝就没有喘息之机可言了。 洪园村的村民虽然闭塞,可是他们经这橙丫头一点,也都想了起来。 “八千年前......那不就是曾经挽救了六界的九千岁大人吗?” 一个村民乍然想起,说道。 “对啊,九千岁大人可是救过六界的,应该不是祸舞之体......” 白袍道士见形势不妙,又说道:“九千岁大人是神明!祸舞之体自然会自行烟消云散,但她就不一样了,她是个凡人,祸舞之体非她所能驾驭!” “对哦,九千岁大人是神啊。” “这么说,也有道理啊。” “所以说橙丫头其实还是会祸及全村的妖怪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 橙丫头感到这个道士的来历实在是不简单,这么快就逆转了话题的风向,奈何她只知道那么一点点关于六界的史实,再让她说她也说不出来。 于是,橙丫头决定打出最后一击。 “如此说来,诸位说的也有道理。看来我的确是祸舞之体了。” 橙丫头泰然自若的说道。 周遭的大多数村民还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这样就认下了? 白袍道士心中暗喜,小孩就是小孩,好骗,好说! “但是,”橙丫头话锋一转,使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张家婆媳养我已有一段时日,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还请诸位能允我三天时日,为她们两位做两件寿衣,以偿还恩情。” “你这是缓......”白袍道士的话还没说完,橙丫头却又开了口。 “三日过后,我橙丫头是死是活,全看诸位。” 周围的村民都觉得可行。 “这样的要求也不过分哪,人家养了你你起码要做件寿衣,以表孝心啊。” “你一个小姑娘会做寿衣吗?”一个大娘出声质问道。 橙丫头礼貌的回应道:“跟着阿娘学过一些,哪有十多岁的姑娘不会女红的呢?” “......” 这个小姑娘说得好有道理我们一大群人竟无言以对。 “哎,不早了不早了我还有猪没喂呢。” “我也有事情要忙活,鱼还没打够呢。” “哎呀,我忘记给我家那十二个孩子每人作双新鞋了.......” 慢慢的,人潮散去。 白袍道士挥挥拂尘。 “罢了,小姑娘家伶牙俐齿,不过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招。” 白袍道士压低了声音。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就算跑了,你那个阿娘和婆婆也跑不了。” 说这话时,白袍道士脸上尽是狠辣。 接着,白袍道士也转身离去。 见周围没有一个人了,橙丫头才骤然瘫坐在地上。 张开双手手心,只见那上面流满了汗水。 橙丫头的背后也已湿成一片。 橙丫头是真的很害怕。 她什么也不记得,才醒来没多久就要被当成妖怪杀死,她听到的时候是真的很害怕。 她不是久经沙场的将领, 她不是不怕牺牲的战士, 她不是运筹帷幄的军师, 她不是杀人如麻的剑客, 她只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想要依偎在娘亲怀里的孩子。 喊来灰灰和几个强壮的小兽,总算把张乐芝送回了房间的卧榻。 橙丫头凝视着张乐芝惨白的脸容,咬了咬牙,转身走进自己的小房间。 打开那个被锁得死死的盒子,躺在里面的是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符纸。 这是前几天请来给黄哥哥看病的那个大夫送给她的。 那个大夫对于黄哥哥跑掉了很是失望,不过也没有责怪,看到自己的模样似乎还有些惊讶。 那双淡黄色的眼眸有些似曾相识。 “我看你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赶巧,我这里有些东西想送给你。” “阿娘说不能乱收别人的东西。” “那你喊我叔叔,我再送你,叔叔送的东西总可以收了吧?” “叔叔......” 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是橙丫头还是收下了。 “这是护身符,可以对目标形成一个一丈左右的屏障,然后在此范围内所有针对目标的攻击都会失效。” “那这个呢?” “传送符,可以去到想去的地方。” “那这张用金色墨水画的传送符呢?” “这张啊,叫做如意传送符,可以送到在这里目前与你最有缘分的人身边。” “哦......” 回忆着区分符纸的知识,橙丫头找出两张护身符。 “这两张很珍贵,如果你自己不撤掉的话,那么三年之内这个中符人是没事的。” “若是有人拿刀捅她呢?” “那在他拿刀接近她的时候刀就会自己飞出去,如果一直握着那个人就会跟刀一起飞出去。” “噗!” 橙丫头回想起白天的情况,心下权衡一番,做了一个决定。 影响了她一生的重大决定。 将两张护身符分别贴在张婆婆和张乐芝身上后,橙丫头打点了一下行囊,将水中的小兽(橙丫头一直这么认为)统统放进一个贴上了容积增大符(容积增大符只会改变物体的容积,不会改变物体的体积)的小水缸里。 然后把小水缸抱在怀里,自己则把那些原先关在鸟笼里的飞行类小兽给放了出来。 “你们是要和我走呢?还是自己走?” 此言一出,没有一只飞行兽类再扇动翅膀,全都老老实实的落在家具或是地上。 “跟我走?”橙丫头又问了一遍。 兽类没有表情,但是它们全都使劲的想办法表示它们想留下来。 例如伸伸脖子之类的。 “好,我认了,你们以后就不能走了哦。”橙丫头的语气就好像一个孩子重申母亲要给他杀猪吃的诺言。 飞行兽类出奇一致的不动了,似是在等待橙丫头的指示。 这时,灰灰它们也跑了过来。 接着,陆地类神兽和天空类神兽展开了一场史诗级的交流。 “哇哇哇!” “喵喵喵!” “汪汪汪!” “咕咕咕!” “嗷嗷嗷!” 神奇的是张婆婆和张乐芝没有被吵醒。 最终两大界神兽达成一致,为了向橙丫头阐明它们的合作意愿,飞行兽类全都落到了灰灰等行走兽类背上站立,如同排兵布阵一般。 橙丫头满意的点点头,“好,我现在需要一个可以把村庄周围情况带给我的。” 橙丫头思考片刻,说道:“速羽,你去!” 速羽飞速飞到她面前,听候指示。 速羽是一只通体白毛,眼睛的瞳孔为水蓝色的鸟。 鸟。 就是鸟。 橙丫头也不认识,反正看它有双翅膀,心里想着这应该就是鸟吧。 橙丫头将一张传景符贴到它身上,随后用日常交流中摸索出的几句“鸟语”示意它前去。 速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去。 传景符,就是通过它能够看到中符人所看到的一切的符纸,而且它会自己勾勒出一幅图画,记录中符人所看到过的东西,举个例子,如果速羽携带这张符纸飞遍环岭地区,那么在橙丫头这里它就会自动描绘出一幅环岭地区的地图。 高阶传景符甚至可以帮助中符人无视高手布下的障眼法直接看到最真实的景象。 并且不光山川河流,中符人所看到的房屋建筑与车马人群都会一并记录。 橙丫头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地图,不禁皱起了眉。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把手在这附近啊,这样子她还怎么跑? 速羽很快就回来了。 正当橙丫头和一屋子神兽愁眉苦脸(神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从橙丫头脸上看出来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所以它们也很难过。) 突然,灰灰闹出了些响动。 橙丫头一看,是灰灰拿着一张符纸。 一张——传送符。 第二天。 “橙丫头呢?橙丫头呢?”张乐芝惶惶不安。 来到正厅时,只见大门上贴着一张纸。 纸上面画着一幅画。 一个小女孩奔跑着的样子。 张乐芝心下不知是喜是忧。 她......出走了? 这到底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第二十三章做我老大!助我报仇! 时间线:徐由醒来遇到橙丫头的那个早上,游离阿寻遇到徐隐,徐霓等人躲避渡劫云的时候。 地点:魔界,止域魔殿,阿褵房间门口。 青菜妖咽了咽口水,用发抖的手指着门说道:“看,这就是阿褵大人的寝室。” 在他身后,是一大堆平时在止域魔殿不显山不露水,然而全程观摩过阿褵文武双斗、三气睦贤的伟大“壮举”,顺便在来的路上采访了见证“止域醋王阿褵大人”诞生的小妖们,慕名而来的。。。另一群小妖。 来的路上,这群小妖一直议论纷纷。 “听说原来的徐晨大人刚来不久就失踪了,接着又来了一个和他长得很像但是非常厉害的阿褵大人!” “是啊是啊,我表哥说了,这个阿褵大人醋量了得,一个人把厨房里头到处乱放的百年老陈醋喝了整整一半!” “那些老陈醋本来就是酿来做做样子的,哪有人真的喝过呀!可是这个阿褵大人偏偏就是朵奇葩,我打赌,要不是因为他被那帮胆小鬼弄得没了兴致,他可以把百年老陈醋统统喝光!就是不知道大王肯不肯了。” “什么啊,你的消息太老了,我可是亲眼看过了,阿褵大人文武双斗的时候和大王立下赌约,如若大王半个月之内找不到人流利念出他说的那一堆天书奇文,剩下的老陈醋统统都是他的!” “说到文武双斗就不得不提一下犀格大人,你可是不知道昙辛剑被阿褵大人夹碎时犀格大人那铁青的脸色,当下就告辞离去了。” “是真的吗?快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我细说一番!” 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谈论着。 然而到了阿褵房间门口,却全都噤若寒蝉。 利用“抓阄”的办法,青菜妖担任了“敲门及说明来意”的光荣使命。 青菜妖本人则是欲哭无泪。 阿褵大人虽是突然出现在止域魔殿的不速之客,可是他本人却是连魔界之主(虽然只有一半),魔界皇族唯一的正统血脉传承者,修为高深(对于小妖们来说)的睦贤大王都敢气,足可见这个人是多么的“有骨气”! 因此,这帮小妖认为识时务者为俊杰,最好赶紧牢牢抱住他的大腿。 敲了许久,仍没有回应。 青菜妖旁边的蜜桃妖小声地说道:“要~不~我~们~喊~一~下~” 没办法,当声音低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这样幽幽的感觉。 “这~不~太~好~吧~”青菜妖以同样幽幽的声音回答道。 “没~什~么~不~好~的~”蜜桃妖又说道。 “。。。。。。” 来自站在后面一言不发的众小妖。 这时候,蜜桃妖和青菜妖的肩膀被一根手指点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兔子妖举着一张纸。 (有修为在身的妖怪的外貌近似人,他们身上只会有那么一两个和本体相像的特征,青菜妖的头发吃了有青菜叶的味道,蜜桃妖的口水喝了有桃汁味。) (他们眼前的这位兔子妖的眼睛是红色,本应是人耳的地方长着两只兔耳,它们都垂在兔子妖胸前,毫无违和感。) (妖魔鬼怪的详细区别作者后面再写,请先看文。) 纸上写着: 你们两个就不可以用笔墨交谈吗,这么说话会吓到新人的。 蜜桃妖和青菜妖回头看看,那些修为尚浅,外貌上与本体极其相似的小妖正抱着头,瑟瑟发抖。 蜜桃妖和青菜妖:“。。。。。。” 片刻后,纸上写满了字。 最终的讨论结果是,被抽到的青菜妖(倒霉鬼)又一次担任了光荣使命——通过呐喊来确认阿褵大人到底是还在睡觉还是已经外出了。 青菜妖得知的时候恨不得撒腿就跑,然而那一堆小妖将他团团围住,周围没有一个缺口。 青菜妖将流满汗水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接着清了清嗓子。 “阿,阿。。。”青菜妖一想到阿褵大人徒手夹断雷电之王昙辛剑的那个场面,话就会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不行我害怕!”青菜妖一把捂住脸说道。 蜜桃妖看了一眼一直冷眼旁观的兔子妖,用眼神说道,怎么办,就这样不管吗? 兔子妖微微一笑。 接着,兔子妖趁青菜妖不备,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啊!!!!!!” 青菜妖捂着刚刚中伤的屁股,放声大叫道。 这个时候,屋子里却传来了声音。 “说了多少遍了,叫我阿褵!尊称就阿褵大人!不要直呼我的名字!” 这时,众小妖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阿褵大人那个奇葩的姓名。 本名好像就是。。。。。。阿? “有事快说,没事滚蛋!” 被这不耐烦的声音吓了一下,青菜妖反而有些胆量了。 “阿褵大人,可能请您先给我们开个门,让我等进去再细说与您?” 恭恭敬敬的这么一说,青菜妖想,阿褵大人应该心情好点了。 不料屋子里又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不同的是这次还带上了一些愤怒。 “一大清早的吵什么吵!还开门!你们知不知道在不是自然醒的情况下从床上起来有多么困难吗?” 众小妖:“。。。。。。” 所以阿褵大人也有传说中的“起床气”吗? “有什么事情门外说就可以了,快点说完,老子还要睡觉呢!” 青菜妖:“。。。。。。” 蜜桃妖:“。。。。。。” 众小妖:“。。。。。。” 头一次听到阿褵大人自称“老子”,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青菜妖咽了咽口水,整理了一下措辞,随后便说道:“素闻阿褵大人英明神武,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万儒不敌之才,我等遂。。。” “听不懂,说简单点!” 简单的七个字,又将青菜妖打断了。 青菜妖听他这么一说,索性也不装了,反正他本来就没怎么读过书,于是豪迈的喊道:“做我老大!” 此言一出,屋里倒是安静了一会。 随后又传出声音:“就你一个?” 跟在青菜妖后面但是一直没出声的众小妖:“。。。。。。” “不是,还有别人。”青菜妖诚恳的回答道。 “做你老大不是不可以,不过,最近我有点忙,如果现在只有你一个说话,那我只收你一个小弟,其他的过阵子再说。” 比起之前的声音,这次的语调显得极其平和。 青菜妖欢喜的说道:“好好好!谢谢老大!” 其他的小妖也连忙喊道:“我!我!还有我!” 一时间,走廊里异常热闹。 有些小妖则举棋不定。 “万一大王以为我们结党营私怎么办?”有些小妖私下里嘀咕道。 “说担心结党营私的那个我听见了。”此言一出,把说话的小妖吓了一跳。 他怎么听得到我说的话的? 说话的小妖心有余悸的想道。 这时,所有的小妖都安静了下来。 屋里的声音继续说道:“这段日子我想清楚了,为了完成任务肯定要和那个睦贤老太婆一起做事情,那么我只能当他的手下了,不过放心,你们做我的小弟只不过相当于做我的手下,也就是你们大王手下的手下,懂?” 这段话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然而不知为何,屋里的声音说到“睦贤老太婆”和“那么我只能当他的手下了”的时候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个时候,门也打开了。 阿褵披着及地的斗篷,头发胡乱的扎成一个低马尾,凌乱的散落在肩上。 而阿褵的眼睛则显得无精打采的。 不过在众小妖的眼里,见到这张脸,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老大长得很好看。。。 “嗯,手下的手下不算结党营私。”兔子妖淡淡的说了一句。 此言一出,在场小妖的顾虑都打消了。 不算结党营私,还能抱大腿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哥几个,以后阿褵大人就是我们老大,除了大王和阿褵大人,其他的我们都不听!” “这个,该听的还是要听的,不过注意就行了。”阿褵心虚的说道。 结合自己以前的经验,阿褵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么老大啊,您能。。。”“哎,不要叫您,听起来生分。” “好,遵命!老大!”小妖们手舞足蹈的说道。 “首先,你们把自己的姓名、年龄、修为、经历都写到这上面来,然后再跟我说话。”阿褵将一卷玉简拿出来,然后摊开来摆在小妖们的面前。 “哇——金光闪闪啊。”小妖们用一种恨不得把它吞了似的眼神注视着这卷玉简。 “排队,一个个来。”阿褵维持着秩序,小妖们也听话的排起了队。 红眼的兔子妖看着这一切,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随后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 在他转身离去时,袖子里夹着的一张看似薄纸的东西放出了闪亮的金光。 半个时辰之后。 止域魔殿,睦贤的书房。 睦贤正在阅读着一卷书简,同时眼睛不时瞟向门口处。 在经历了几次气晕的情况之后,睦贤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搞错了。 据睦贤分析,情况是这样的。 徐晨前往云泥里应付兄弟们的兴师问罪了以后,要么他被兄弟砍死了,要么他被兄弟藏起来了,再不然就是回来的路上被抓起来了。 反正,就是失踪了! 而一个来自神秘家族的人身负家族任务,前来止域魔殿,目前还不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但是应该是和自己相关的。 (关于任务内容睦贤曾猜想过会不会是气死自己。) 但是这个人恰巧长得和徐晨很相像,只不过他是黑发黑眸。 并且生性顽劣,以气死他人为乐,关于知识的思想奇葩迂回,实力高于他座下第一大将犀格。 分析到这里,睦贤得出一个结论。 有事没事的最好离他远一点。 所以睦贤这个小时候不好好修炼也不好好读书的顽劣少年才破天荒的跑到了书房。 那个阿褵可不像原来的徐晨一样是个勤奋读书独立上进的好孩子!两个人根本就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所以徐晨喜欢待的地方就是阿褵不喜欢待的地方,而原来的徐晨最喜欢待的就是书房! 别来书房找我啊,别来书房找我啊。。。。。。 然而,睦贤从来没想过,自己具备乌鸦嘴的潜质。 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清瘦的身影。 令睦贤闻风丧胆,近日极力规避的存在——阿褵。 “总算找到你了。”阿褵的脸上正微笑着。 这个笑看得睦贤瑟瑟发抖,但他还是装作平静。 “有,有,有什么事情啊?需。。。需要,与本王汇报?”睦贤结巴的说不清话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很镇定。 阿褵流利的用手撑住地板,一个跟头翻到睦贤对面坐下。 技巧熟练。 “那个,我想好了,从今天开始为帮助你一统魔界而努力,正式做你的。。。手下!”“手下”这两个字,阿褵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睦贤有些云里雾里。 “那么,现在我该做些什么呢?”阿褵用手撑着下巴,面对睦贤说道。 睦贤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既然你做了我的手下,是不是应该叫声大王啊?” 他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来俯首称臣了。 终于轮到你吃瘪了。。。哈哈哈。 出乎意料的是,阿褵一脸平静。 “见过大王。。。八。”阿褵敷衍的行了个礼,说道。 睦贤:“。。。。。。” “喏,叫了。”阿褵满不在乎的说道。 睦贤:“。。。。。。” 一时沉寂。 待睦贤反应过来,他便想了想,将手里的书简交给阿褵。 “这本策论是一个有学之士留给我的,不过本王研究了许久,都不解其意,你既做了本王的手下,不如你先来替本王解惑。” “那个人有没有说书简大致讲了什么?”阿褵好奇的问道。 睦贤想想,答道:“他只说,是于本王而言极其有用的东西。” 睦贤没有说的是,这里的“不解其意”其实是,睦贤一个字都看不懂。 虽然字字娟秀,笔锋凌厉颇有美感,但是从未出过魔界的皇子睦贤实在是看不懂,再加上当年学习人界文字的时候睦贤毫不走心,所以即使他推测出来这是人界文字他也看不懂。 告诉别人他又觉得没有面子。 或许,不走寻常路的奇葩阿褵,可以帮忙? 阿褵听后,用疑惑的语气说了几句“故弄玄虚吧”之类的话后,便开始研读了起来。 随着阅读时间的增长,阿褵眼睛里充斥的不可思议也越来越多。 “天才。。。。。。”良久,阿褵都被震慑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说出这两个字。 听到他说出这个词的睦贤也震惊了,到底写了什么? “大王八你告诉我,那个有学之士是谁?我一定要见见他!”阿褵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几乎要刺得人睁不开眼。 睦贤焦急地说道:“你先说说,到底怎么个天才法?” 阿褵听他这么一说才开始有些冷静,但是面上的激动仍是掩盖不住。 “这上面写的东西,其中有关于止域魔殿管理制度的革新,以及许多治国安邦的良策,不过这都不是最关键的。。。”阿褵停顿了一下。 接着他笑眯眯的看着睦贤,“这是你父母写的吧?” 睦贤一听差点没被雷死,连忙澄清道:“以荣誉担保绝对不是我父母写的。” 他可是怕极了阿褵会不会到处乱说,然后搅得他父母投胎了也不得安宁。 因为,受之有愧。 “不会吧?”阿褵眼里满是不信,接着又胡猜道:“仰慕你的?暗恋你多年的?” 睦贤觉得不能再让他胡说下去,否则自己晚上睡觉都会起鸡皮疙瘩。 因为那个“有学之士”是。。。。。。 怎么可能会暗恋他! “你说,什么是最为关键的?”睦贤扯回正题。 阿褵见满足不了自己的八卦欲,便说道:“这上面有整个魔界各个州府重镇的各级官员的详细资料,极其详细的那种。” “详细到什么程度?”提到官吏之事,睦贤便活活的震惊了。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为自己做这种事情? “详细到啊,”阿褵故作神秘的说道。“某官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于某地贪污税款五文钱用于给自家儿子买肉包子,而且还有相关证人的住址及讯息,证据也条理分明,简要精炼,足以让人信服。” 睦贤攥紧拳头,手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 他咬着牙,问:“还有吗。” 阿褵接着看下去,“哦,还有。。。。。。”说到这里,阿褵突然怔住了。 “怎么了?” 阿褵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睦贤的直觉告诉他,这是这个所谓的阿褵第一次在他面前沉默安静,所以,书简上定然写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觉得。。。还是。。。”阿褵犹豫地说着。 “麻烦说一下。” “你自己看吧。” “我。。。我看不懂。”睦贤将一切和盘托出。 “。。。。。。你确定?”阿褵严肃的看着他。 “嗯。”睦贤肯定的回答道。 “那,我念了。”阿褵拿着书简的手从刚刚沉默的时候就一直在抖。 “四月初九,魔君。。。”听到这里,睦贤突然预感到了什么。 然而阿褵不再念了。 “大王八,我刚刚发现这里面夹着一卷小的。”阿褵伸手抽出串起书简的“绳子”。 当“绳子”被完整的抽出来,竟自己变化成了一模一样大小的书简,阿褵摊开来,发现自己。。。看不懂。 而睦贤斜视一看,发现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对自己来说一见如故。 魔界传统文字。 睦贤猛地一把抓过来,仔细的研读上面的每一个字,生怕自己看走了眼。 很快他就找到了阿褵这样一个与自己相熟时日极其短暂的外人都不愿意说与自己听的那个部分。 “四月初九,魔君和贤受其兄懿贤之邀,前往其居所赏月。” “初,懿贤笑迎之,和贤欣然,后懿贤以独谈之由,邀和贤与己同往酥池。” “不料,行至池畔时,懿贤践和贤入池中,因池中含毒,不出半刻,和贤中毒而亡。” “因死状凄惨,懿贤遂对外称和贤于己府中秘密闭关,因急于求成而爆体而亡。” 睦贤抓着书简的手久久不放,而且越抓越紧,似是要抓破它。 “和贤之妻,魔界名将,魔后顾籍宣,临危受命,垂帘听政,反被懿贤以女流之辈乱朝运违天意为由逼宫,顾籍宣孤军顽抗,然军中诸多将领受贿于懿贤,战时倒戈,至顾籍宣于孤立之地,终,顾籍宣战死。” 阿褵静静的看着。   他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睦贤如今的样子使他感到似曾相识。 睦贤想到几年前,娘亲托人寄给他的最后一封信。 “阿睦,你父君只是面上严厉了些,其实他心里还是挂念你的,娘亲心里也记挂着你,你这次出去的也够久,该回家了。” “待你回来,可莫要再那样顽劣,惹你父君伤神了,一家人在一块,何苦为难彼此?” “你要记着,娘亲和父君虽都是杀伐果断之人,” “但唯独对你,极尽宽容。” 这最后的一句话曾被当时的他以为是爹娘嫌自己太过顽劣,想旁敲侧击的来一个示警,便狂妄的丢弃在一旁。 如今想来,那其中满溢着一个戎马半生的女人对孩子的一腔柔情。 睦贤曾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这是那个人的精心布局,但是当他继续看下去的时候,所有的疑虑都被打消了。 下面不仅有记录帮助懿贤配制毒药的大夫的下落及详细信息,而且还有特别标注当时酥池中放有的毒药的成分,以及懿贤派人采购的相关记录。 甚至,还有关于和贤尸体的相关记录。 倒戈的将领的姓名全都记录在册,受贿多少,当时所掌兵力多少,当时官居几品,现如今是何身份都有记录。 这些名字光是用眼睛扫一遍睦贤就会信。 很简单,这都是几年前,兵变时站在懿贤阵营的将领。 不用看,他早已知道了这些人的真面目。 但奇怪的是,还记录了逼宫时开宫门的几个小侍卫的名字。 苏利课,李斌披,吴久西。 其中李斌披改过名,百年前叫做李扒皮。 下面还摘抄了懿贤扬言顾籍宣女流乱朝的檄文。 睦贤的心情很是沉重。 他大伯害死了他父母双亲,夺了半壁江山,而他境内的官吏个个都不怀好意,大都想着怎么把自己卖了去向懿贤邀功请赏,这样的境地之下他该如何是好? 睦贤看向阿褵。 “你的任务。。。。。。” 睦贤刚刚还不明白,现在看完了,再联想一下这卷书简的作者,突然明白了。 “不会是助我一统魔界吧?” 阿褵一愣。 睦贤哑然失笑。 “总是让我猜对一次了。” “不完全是!”阿褵反驳道。 “还要血洗雍华城,斩下懿贤首级!” 此言一出,睦贤突然怔住。 “任务里有说一定要你去斩他首级吗?” 阿褵回忆了一遍。 “没有。” “那你将他那狗头留与我,可好?” 阿褵思考片刻,点头道:“可以。” “那,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睦贤双眼一闭,“助我报仇!” “好!”阿褵豪迈的一声后突然站起,接着又说道:“这样的人简直丧尽天良!就是我也看不过去!” “不过,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书简的作者是谁吗?” 睦贤露齿一笑。 “我哪天高兴了,就告诉你。” “真是,故弄玄虚!”阿褵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尴尬夜常 枣易镇,唤岚客栈,徐霓的单人间内。 徐霓躺在床上,不敢闭上眼睛。 一闭上眼,眼前便会浮现出那条玄色绫巾。 极其可怖的感觉。 黑,直逼深渊的黑。 他也问过徐隐,徐隐告诉他游离阿寻不是瞎子。 不是瞎子,为什么要戴着一条绫巾? 他装着与那人谈笑风生许久,可是也看不出丝毫端倪。 意外得知那人来自一个徐晨姓的家族,想到徐晨非父亲亲子,与他们一般是捡来的孩子时,他竟不由自主的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这个游离阿寻会不会是二弟的亲人? 徐霓这样想道。 只是,他有一点想不通。 游离阿寻身上似乎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另一边,徐咨的单人间。 徐隐和徐咨面对着面,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 只不过,徐隐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脸。 在被手遮住的脸的周围,依稀可见一个掌印的轮廓。 徐隐忍着那火烧一般的痛说道:“七弟啊,百年不见,你。。。你不但力气见长,而且脾气也开始叛逆了哈。。。” 明明是徐咨说要和自己一起睡的,结果只是睡觉的时候轻轻碰了他一下,然后。。。。。。 作为一个炼气中期的风属性修士,对于突发情况有着惊人的随机应变能力的风属性,结果被一个矮了自己两个境界层的炼气初期修士一巴掌拍下了床! (值得一提的是不仅仅拍下了床,还在落地之前在空中旋转了两周半。) “实在是对不住啊,六哥,我也不想的,只不过突然就这样了。。。。。。”徐咨的眼睛里满是愧疚。 刚刚徐隐不小心碰到自己腰间的那一刻,徐咨眼前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好像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 徐咨下意识的作出反应。 然后。。。徐隐中掌了。 “没事,没事。”徐隐说这话的时候悄悄地挪了挪身子。 离徐咨远一点。 现在孩子大了,身体敏感了,从小到大玩的最好的哥哥也不让碰了。徐隐心中满是沧桑感。 “对了,六哥,我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徐咨转移话题道。 “嗯?什么问题?”徐隐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小时候第一次见二哥的时候,二哥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待在云夷山最后一晚,徐咨做的那个梦,他仍然记忆犹新。 “那个?他有跟我说话吗?”徐隐一想到徐晨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绝世冰脸就瑟瑟发抖。 “六哥不记得了?”徐咨心里有些急。 “还真的不记得了,那都一百零八年前的事情了,谁还会记得?”徐隐这是实话实说。 “好吧。”徐咨不甘心的说道。 随后徐咨便翻过身,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这小子闷闷不乐的。徐隐郁闷的想道。 “那个,那个,小七啊,六哥给你讲讲游离前辈的故事怎么样啊?” “不要。”徐咨干净利落的回答道。 “小时候六哥每次讲故事的时候都要捎带着把自己一并自吹自擂,跟三哥讲故事是一样的风格,故事讲到后面根本没有分毫趣味,连最基础的真实感也没有。” “如果要听游离前辈的故事,我宁愿自己去求游离前辈讲给我听。” 这个真的没说错,不光徐咨,连同脾气最好的徐浅,私下里也曾表示过徐隐讲的故事无聊程度仅次于徐由。 而他们两个之间的差距只有谁吹的更离谱而已。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徐咨是没有留分毫情面的。 徐隐:“。。。。。。我不就是想打发一下这漫漫长夜吗。” 我不就是想拉近一些和弟弟之间的关系吗。 徐隐更加郁闷了。 “话说,四哥最近似乎有些状况不佳,夜间时常无眠,不知今晚如何。” 徐咨有些担心。 最近徐忆白天的时候可以一连睡上三四个时辰,但是晚上的时候就睡不着。 一旦睡不着徐忆就会到处走,走累了就会直接躺倒在地上。 这种情况还在云夷山的时候就发生了。 一次徐咨打开自己房间门,发现徐忆朝着自己的方向伸着一只手,整个人匍匐在自己房间的门口。 徐咨险些吓出心理阴影。 “不如我们去看看四哥?”徐隐虽然不知道其中详情,但是听了徐咨的话,多少也明白了几分。 敢情浑身都是臭毛病的四哥又多了一个夜间扮鬼行走的毛病。 “嗯,正合我意。”徐咨表示赞同。 轻手轻脚的来到徐忆房门前,徐咨小声说道:“六哥,你进去看看。” 徐隐的风属性能力与徐咨不同,是一种趋向于体内的能力。 因此徐隐拥有风一样的速度,自己也可以化身为风一般的存在,徐咨则是纯粹的控制风。 小时候没少用这种能力偷吃大家的点心以及东窗事发的时候逃跑躲避呢。 “包在我身上!”徐隐露出了一个信心十足的笑容,随后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片刻后。 “诶?!!” 屋子里传出徐隐惊异的叫声。 与此同时,徐咨还听到不远处也传来了惊讶的叫声。 而且似乎更为震惊。 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有点熟悉。 “似乎是游离前辈订的那一套房间。。。。。。”徐咨思考片刻,得出结论。 唤岚客栈的每一套客房面积都极其庞大,所以能传到他们屋子里来的声音,绝对是对面的客房。 徐隐神色焦急的冲出来说道:“四哥不见了!” 另一边,游离阿寻的客房寝室。 徐忆张口结舌的看着在自己上方的脸庞。 距离近到不可思议。 那人的神色冷若冰霜。 “没礼貌的家伙,谁准你进来的?” 让我们把时间回放到半刻之前。 徐忆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昼夜颠倒、夜间扮鬼式作息以后,成功练成了盖世神功——梦游。 平日里粗手粗脚的他在梦游状态下不仅显得异常乖巧,而且行动时也轻手轻脚的。 从床上下来,推门出去,然后出客房门,完全没有惊动任何人。 接着,徐忆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对面客房里的一个单人间。 不巧的是,游离阿寻刚好就在那里睡。 梦游的人通常都要回到床上,但却不一定就是自己的床上。。。。。。 游离阿寻起初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利用满城逃一看,一个黑压压的人影迎面就要压下来。 本能的反应,游离阿寻推了一把,于是徐忆一个侧翻就滚到了地上,意识也随之清醒了过来。 刚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游离阿寻一脸冷色,然后。。。。。。将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身上,小臂放在地上,大臂则撑着地。 本能的反应,徐忆一声震惊的尖叫。 时间倒回到现在。 “喂,你能不能先起开啊!”徐忆恼羞成怒的说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尽管看不到游离阿寻的眼睛,但他凛若冰霜的声音便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我,我什么。。。”突然想起梦游状态下的一点点零星记忆,徐忆的脸卷上一层绯红。 “我又不是故意的,道歉还不行吗?!”徐忆喊道。 徐忆自知理亏,但是他心里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再叫,当心把你家里人引过来。”游离阿寻对他的叫喊视若无睹,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你难道要一直这么压着?”徐忆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恐怖的想法。 再联想一下游离阿寻的“当心把你家里人引过来”,他突然脑补出大哥以及六弟七弟看到自己大半夜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时可能会做出的反应。 不行啊!他一个外表年龄十四岁还未行冠礼的纯良少年可不想被他们误以为有龙阳之好啊! 看到游离阿寻一动不动的样子以后,徐忆便说道:“你起开!” 一边说着一边想把游离阿寻从自己身上挪开或者是粗暴的推开,奈何这人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任凭自己如何卖力推搡,都不能动他分毫。 “喂!我大哥他们要是看到了,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好歹为你自己的名节想想,现在从我身上起开!”徐忆决定搬出一个修真界屡试不爽的杀手锏——修士自身的名节清誉。 然而,游离阿寻却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 这下差点把徐忆吓晕过去。 这家伙笑了! 看到一个十分高冷的人笑了,而且还是大半夜,是一种非常恐怖的事情。 不过,似乎不是喜悦的那种笑。 “名节算什么,你当我是外面那帮伪君子?”游离阿寻用着嘲弄的语气说道。 徐忆一惊。 “讲名节的,要么是伪君子,要么就是专被伪君子诓骗的傻子!” 这家伙到底经历过什么啊,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 徐忆怕怕的想。 徐忆努力了半天,才挤出一丝笑容,干笑着说道:“那,你既然不讲名节,自然也就不介意我刚刚的鲁莽行为了,那为何你不肯从我身上起开呢?” 游离阿寻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换了一种。 是那种会令人心醉神迷的笑容。 “其一,对你感兴趣。” 徐忆听了立马身上就抖出一地鸡皮疙瘩。 不是吧,六小子的救命恩人是断袖?! 徐忆苦笑道:“那,其二呢?” “其二?”游离阿寻的薄唇划出一个别样的弧度。 “想让你难堪。” 话音刚落,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抱歉抱歉!江湖救急不得不擅闯民房!”徐隐一边捂着脸,一边赔笑道。 “四弟!你怎么样了?!”徐霓心急如焚的左顾右盼。 “不是吧。。。。。。”只有徐咨,一进门来就望向了地上,看到了这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游离前辈,四哥,你们两个大半夜的。。。孤男寡男的,在干什么?!”徐咨的表情歪曲成一个不可置信的模样。 此时,受到徐咨间接引导的徐隐与徐霓也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泰然自若的游离阿寻和脸红心跳的徐忆。 游离阿寻一见他们进来,便换成了另外一副格外正经的样子。 “徐兄兄长先进的在下客房,而且不由分说便上了在下的卧榻,在下好言相劝,与他细说利弊,不料他死活不听,一意孤行,在下为了徐兄名节考虑,只得如此,先制住了他。” 说完又“看”向徐隐。 “徐兄不会为此与在下翻脸吧?” 正气凛然,正言厉色,正人君子。 你怎么不去叫游离三正啊!!! 徐忆在内心疯狂咆哮道。 “大哥,这个,这个不能怪我啊,虽然是我先。。。” 徐霓此刻脸上满是怀疑自我、怀疑人生、怀疑视力的“三疑表情”。 “四弟,他长得是好看了点,可是你怎么。。。。。。咳咳咳!”徐霓清了清嗓子。 “四弟,我问你,是你先上了他的榻?”徐霓抛出最后一道防线。 “这个,这个,这个呃。。。。。。”徐忆起先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坦诚道:“是的。” 实话实说,再说了这也只是真相的一半啊,以大哥的性子,他应该会耐心的听我说完的吧。。。。。。 徐忆抱着侥幸的心态想道。 谁知徐忆此言一出,徐霓便口吐白沫,应“沫”倒地。 “大哥!大哥你醒醒啊!”徐隐和徐咨两个人鬼哭狼嚎的喊道。 “徐兄晕倒在此也不是办法,不如先送他回房吧。”游离阿寻出声提醒道。 “好,不过,我们两个抬不动啊。”徐隐尴尬地说道。 “嗯。。。不如把徐兄放在我这里先将养一晚,如此也省去了许多麻烦。”游离阿寻思考片刻,又说道。 “好,七弟,你来。”徐隐招呼徐咨道。 然而直到此时,游离阿寻也没有从徐忆身上起来。 徐忆想做点什么,于是说道:“那个,小六啊,也许我。。。。。。” 还没说完,便被徐隐用一种风属性独有的传音术打断了。 “四哥,我能理解你,即使他是个男人,但是也能证明你很有眼光,放心,我们不会多事,把大哥抬上床这种事情我和七弟来做就可以了,四哥你呢,就安心享受倾慕之人陪伴左右的感觉吧。” 其中还夹杂着一种类似于“我们懂的”这样意味的不明笑声。 徐忆:“。。。。。。” 懂你个扒皮! 他算是看透了。 自家大哥,极其“正直”,不过临危不乱的能力有待提高。 自家六弟,充其量就是个八卦小皇子,根本就不懂得自己这个做哥哥的真实想法。 游离阿寻,看似是个冷面君子,实际上就是个跟徐晨先生(徐晨教过他们读书,算是他们的“先生”。)差不多的黑心人! 不用再多说了,他已经知道游离阿寻切开来就是个全黑的事实了! 小弟者,必坑兄也。 徐忆恨恨的想。 殊不知前段时间他刚刚坑过这个现在因为坑他被他骂的弟弟。 (见第十二章《意料之外》。) “呼,弄好了,那我和七弟就不打扰了啊!还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就不留了!”徐隐和徐咨两人总算安置好了徐霓,随后徐隐便要打道回府。 什么鬼? 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徐忆惊慌失措。 “那个。。。”徐忆刚想说什么,结果徐咨开口道:“六哥,这不太合适吧,四哥还在这里呢。” 哇! 小七你简直是我的救星! 徐忆正乐得心里开花,徐隐便迎面一桶冷水浇下来。 “七弟啊,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来来来,我们回去,等六哥好好跟你说说。。。”说着说着,徐咨便云里雾里的被徐隐拉走了。 “游离前辈,我们先回去了啊!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留情面啊。”临走之前徐隐还这么笑着和游离阿寻说道。 “嗯,徐兄既如此说,在下也就放宽心了。” 徐忆:“。。。。。。” 小弟者,必坑兄也!!! 等到徐隐他们走了以后,游离阿寻才对着徐忆说道:“难堪吗?” 徐忆怒不可遏的说道:“还用你说!” “哈。”游离阿寻又笑了。 “像你这么自大自傲的人,我看着你难堪,心里真的很舒坦。” 徐忆气得七窍生烟,说道:“你是不是得了癔症啊?” 此言一出,游离阿寻脸色一变。 转眼之间便冷若冰霜。 “你再说一次,我就把你扔出去。” 徐忆心里乐的开花,被人扔出去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小时候就被父亲几次从房间里扔到门外,久而久之练就一身又糙又厚的铁皮,任凭你怎么扔,扔多远徐忆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大痛。 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没准就可以从这男人的身下脱身了! “你是不是得了癔症啊?顺便加一句,我不怕你扔,你尽管扔,我保证一声不吭!”说完还嚣张的加上了几句狂妄之言。 游离阿寻的嘴角勾起。 “好,如你所愿。” 片刻之后。 眼前空白一瞬间,强烈而又迅猛的失重感席卷而来。 “啊啊啊啊啊!” 随着几声尖叫,徐忆落了地。 全身上下都火烧火燎的痛,至于骨头他觉得已经碎成一块一块的了,屁股感觉都已经肿了起来,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眼花缭乱,头则像是炸裂了一般,躺在地上大半天都动弹不得,轻微的动一下就会感到摧心剖肝一般剧烈的疼痛。 可以说是徐忆人生中最痛的一次。 等到他恢复意识的那一刻,他第一个想要说的是。。。。。。 游离阿寻你个混蛋! 正常套路不都应该是把人从房间里扔到门外去吗?! 就你这个狼心狗肺、人面兽心的大混蛋! 居然把老子从房间里扔到窗外去!还有没有人性了!要知道老子住的可是第三层!从起码二十尺(四舍五入七米左右)那么高的高度摔下来,要不是因为老子不光有修为在身而且还已经筑基了,换成无修为的普通人早就摔死了! 游离阿寻,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徐忆指着游离阿寻的单人间的窗口在心里骂骂咧咧了半天。 这个夜晚,对于徐忆和徐隐来说,极其尴尬。 第二十五章尴尬师生 最近小妖们觉得止域魔殿非常奇怪。 原本漆黑一片的地方,更换了一种奇怪的灯。 鸿雁回首衔鱼伫立状。 听阿褵大人说,这叫做雁鱼灯。 一侧附灯柄,可控制灯盘转动。 盘下有圈足,与雁背上的直壁圈沿以子母口套接。 灯罩为两片弧形板,其上部插 入灯盘内的直壁圈沿中,可左右转动开合,既能挡风,又可调节灯光的照度。 灯火点燃时,烟雾通过鱼和雁颈导入雁体内,将烟尘吸入雁的肚里让水溶解,净化空气,防止了油烟对室内空气的污染,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奇灯。 这种灯更换以后,夜晚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明亮,并且值夜小妖们也纷纷表示没有那么熏人了。 除了这个以外,还有许许多多奇怪的地方。 阿褵大人命人在高处凿了很多窗户,说是为了什么“空气流通”。 原本小妖们害怕每天关窗户的时候都要爬很高,但是阿褵大人采取了一种卷帘式的窗户,帘子还是用一种坚硬木料制成,只需要用一根木棍往上推,到了一定高度就会稳住,需要放下的时候再推下来。 经过这样的加工之后,止域魔殿的小妖们每天都能感受到自然空气的芬芳。 (似乎某些老妖沉疴多年的胸闷、头晕病也好了许多。) 还有数不胜数的改革,不过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 止域魔殿,正殿。 睦贤今日没有坐在那高高的王座上,反倒是搬了一把椅子在台下坐着,双手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桌子上。 面前放着一张白白净净的纸,旁边放着一支铅笔。 而阿褵则用着木炭笔,在一块涂了黑漆的木板上写写画画。 据他本人所说,那块木板叫做“黑板”。 那支铅笔则是阿褵大人命人打造的,方法是这样的,将魔界多见的石墨矿石研磨成粉末,用水冲洗去杂质,获得纯净的石墨粉;接着在石墨粉中掺入硫磺、松香等物质;然后再将这种混合物加热凝固,并压制成笔的形状,就变成了阿褵大人口中的“铅笔芯”。 切割出标准的细木条,并在细木条中间挖出一条刚好适合铅笔芯的凹槽。将铅笔芯放入槽内,再把两条木条对紧、粘合,就变成了阿褵大人口中、睦贤大王手里的“铅笔”。 当时打造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小妖都跑来围观了! 六界史上第一支啊!!! 绝世珍宝,独一无二! 然而阿褵大人却轻描淡写的说道:“没见过世面,这样的东西以后多的是。” 如今,止域魔殿无论是扫地的还是擦地的刷墙的都集体崇拜阿褵大人, 同时,在正殿角落里集体围观。 “喂,有人听得见阿褵大人说什么吗,我真的很想知道啊!” “隔太远,听不清啊。” 一个声音说道:“让开让开,我可以看人的嘴唇知道他们说什么话!” “真的,你来你来,快点说说!” 阿褵此刻一本正经的说道:“睦贤老太婆,懂了没有?” 睦贤不满地说道:“本大王清一色的纯爷们,怎么可以叫老太婆?” 阿褵反驳道:“我想这么叫你就这么叫你,你如今的任务是抓紧把人界文字学好了,哪有闲工夫管其他的事情?” 睦贤不解道:“你就不能让我先学鬼界文字吗?” “鬼界文字用的多还是人界文字用的多啊,孰轻孰重看不出来吗?” 六界的文字,大致分为三类。 神界文字, 魔界文字, 鬼界文字。 当年初代诚命星李天长教人务农挖矿,顺带着将神界的文字一并教给了他们,这就是人界文字。 实际上也还是神界文字。 初代毅命星林逸在魔界称帝时,为了与当时统治神界的初代傲命星盛景道划清界限,就自己创立了文字。 这就是魔界文字。 由于仙界就是由人界飞升成仙的人类与神界贬下来或派来的人组成,所以仙界也同人界一样,使用的是神界文字。 戚玉鲤创造妖界时,本欲创立妖界独有的文字,但奈何苦思冥想多日也没有个结果,只好沿用了神界文字。 因此妖界用的文字也是神界文字。 初代敏命星柴温在鬼界造人立族时,因为对当时的神帝盛景道如林逸一般对他深恶痛绝,因此也决定与他划清界限,便也创立了独有的文字。 这就是鬼界文字。 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界(神界)文字是用得最多的,只要学会了人界文字,行走四界,畅通无阻。 如果是鬼界人学习人界文字,可能还容易一些, 但是睦贤这样的魔界人,就不一样了。 因为当年的柴温在学识方面略有不足,有些文字与神界文字还是较为相像的,但是睦贤的祖先,林逸,就大大不一样了。。。。。。 因为对盛景道恨之入骨,再加上林逸自身才华横溢,所以造字的时候不仅刻意的将魔界的文字弄得与神界文字相比极其歪曲,而且不失风骨,看上去一本正经,实际上与神界文字相比简直龙飞凤舞、杂乱无章、信笔涂鸦,若是让神界多年从事书录工作、知识渊博的人看了,简直生不如死。 因此,魔界人被誉为六界最难学、看、读、写神界文字的种族。 凡是有魔界人完整学会了神界文字,在文字相关的史料上都会被乱吹一通,还夸张地加上“横空出世”。 “你还不如一剑杀了本王!这是人学的东西吗!”睦贤捶胸顿足,恨不得骂死阿褵。 “笨鸟先飞,慢慢学,总会学会的。”阿褵语重心长的说道。 “。。。除了这个,本王什么都能学会,先生,你能不能换一个?”睦贤欲哭无泪的说道。 此言一出,原本在黑板上写写画画、背对着睦贤的阿褵突然慢慢地转过身。 “真的?” 睦贤发誓他在那一刻看到了阿褵嘴角闪过一丝光。 片刻后。 “啊啊啊啊啊!你还是让本王去学人界文字吧!这个太难了!”睦贤痛心疾首的说道。 “淡定,你不是说除了人界文字你什么都能学会吗,来,证明给我看,让我对你稍微刮目相看一下。”阿褵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 睦贤发现这个阿褵的脑子里装的东西根本没有一样东西是正常的! 在放弃了人界文字的学习以后,他便让自己学习了一种比人界文字还要难学的东西。 这个东西,在八千年前被称为“勾三,股四,弦五。” 在阿褵的手里,变成了令睦贤闻风丧胆的“勾股定理”。 “已知三角形甲乙丙为直角三角形,甲乙长八丈,乙丙长十五丈,问,甲丙长几何?” 睦贤胡猜道:“二十三丈?”(八丈加上十五丈等于二十三丈。) “笨蛋!十七丈!”阿褵一根粉笔扔过去,一扔一个准,不偏不倚的刚好砸到睦贤额头上。 “喂,干嘛砸本王的脑袋?你是不是活腻了!”睦贤火大的说道。 “这么简单的题目都答不出来,你还有脸教训你先生?!”阿褵更加火大。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答啊?” 没想到阿褵又砸了一根粉笔头过去。 “刚刚已经讲过三遍了,直角三角形两条直角边的平方相加等于斜边的平方,你这样子算一下不就行了吗?” 阿褵火冒三丈,一边压着想揍扁他的冲 动一边解释道。 “平方?那又是啥子?”睦贤晕头转向,连魔界方言都说出来了。 阿褵已经不仅仅是火大了,心中还涌出一股“朽木不可雕也”的郁闷情绪。 到底是教了个魔王还是教了个傻子啊。 “刚刚已经说过六遍了,平方,是一种运算,可以理解为一个数和它本身相乘。” 阿褵说完还担惊受怕的加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是相乘吗?” 这个刚刚说了十三遍。 睦贤心下犹豫一番,最后诚实的摇了摇头。 “。。。。。。” 角落里围观着的小妖们看到这里,讨论道:“你们说,阿褵大人会不会当场气晕啊,还是说,他会当场扇大王一巴掌?” 一个小妖不屑地说道:“别逗了,我跟你赌五两银子,别说是扇巴掌了,他估计连气都不敢。。。。。。” “喘”字还没出口,突然,一个庞大的身躯朝角落旁边的墙上砸去。 古老的墙壁这么一砸,先是裂出了一道道裂痕,然后。。。。。。 然后就。。。。。。 塌了。。。。。。 “明天再搞不懂相乘是什么就不要来上课了!” 随后传来的是震耳欲聋的怒吼。 角落里那些见识过阿褵“英勇壮举”的老 江湖们都“早有准备”地拿出了纸团塞进耳朵里。 刚才不屑出言的小妖一边捂着耳朵,一边从袖袋里拿出五两银子塞给那个认为阿褵大人会打睦贤大王一巴掌的小妖。 塞完还竖了一个大拇指。 睦贤的确被赏了一巴掌,不过不是对着脸,是对着肩头。 “这次顾虑到你的脸面,所以只是对着你的肩头来一下,如果觉得痛可以涂涂这个。”阿褵扶起吃了一脸灰的睦贤,说道。 睦贤不甘心的说道:“我看是你力气小吧,有本事对着我脸来一下啊!” “别胡闹。”阿褵说道。 “你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力气究竟有多大。”睦贤说道。 “。。。。。。”阿褵捏紧拳头。 瞬息之间,阿褵便擎起睦贤的身躯,直直地往上抛。 “啊——”瞬间的失重感让睦贤感到了本能的恐惧。 等到他以为要落地的时候,却又被阿褵接住,然后。。。再抛一次。 “啊——”重复的失重感让睦贤感到了加倍的恐惧。 等到他以为又要落地的时候,却又被阿褵接住,然后。。。再抛一次。 如此循环反复,睦贤觉得自己已经在天上飘了很久。 睦贤自身的修为一直卡在问鼎期,所以直至今日还是。。。无法御空。 在没有携带法器的时候,睦贤在空中就像是个手无缚空之力的废材。 而角落里偷 窥的小妖们,他们的头随着睦贤位置的变化而抬起、低下、又抬起、又低下。 终于,阿褵不抛了。 睦贤重新触摸到熟悉的大地,眼睛里忍不住要涌出泪水。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我可就不这么干了,你好自为之吧。” 阿褵警告道。 “喂,阿·徐晨·褵,你要搞清楚,我才是大王,你这样以下犯上,究竟是什么道理?”睦贤怒火冲天的说道。 “那你也要搞清楚,我才是先生,你这样不知起倒,上课时到处开小差,毫无尊师重道之心,又是什么道理?”阿褵咄咄逼人道。 “行,你行,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每天都能这么干!”睦贤不甘心道。 次日,阿褵便让人搬来了一个“新奇事物”。 “这是当年我在同窗之间叱咤风云时保留下来的珍贵收 藏,专门对付你这种不知好歹、脑子迟钝的笨学生!” “啊!!!!!” 不需要阿褵亲自去抛,把睦贤丢到上面,睦贤自己就弹上天了。 “嘣!” 而且每一次都能精准的落到弹簧床 上。 然后。。。再一次被弹上天。 “嘣~~” 几日后的一个晚上。 现在阿褵住的那一条走廊的房间都已经全部打点过,其中一间就是阿褵的“办公室”。 阿褵办公室内。 “阿褵大人,不知道是为什么,最近止域魔殿里少了很多做事的妖怪,而且都是看门的。” “啊,那没事,肯定是跑路了,人少了工钱也少,省钱。” 阿褵一口喝光拿来的百年老陈醋,坦然自若的说道。 “阿褵大人,您上次把大王扔出去,砸坏的墙壁还没修,但是预算好像不够。。。。。。”双手捧着账簿的小妖低着头,瑟瑟发抖。 “。。。果然我没有想错,这就是个穷酸魔殿。”阿褵郁闷道。 “该怎么办啊,墙总不能一直坏着吧。。。” “这个稍后再说,问一句,你家大王学几何学得怎么样了?”阿褵问道。 说到这个,小妖的眼睛一瞬间亮了。 “大王今日特别勤勉,拿着阿褵大人您的教材,不仅仅学会了勾股定理,连一元一次方程这种后面的知识都提前预习了,小的在止域魔殿呆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大王这么努力,大王现在还弄明白了平行四边形、菱形、矩形的论证方法,刚刚小的出来的时候,已经在求解阿褵大人您布置的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三角形加菱形加矩形加平行四边形的复杂图形一个锐角的度数以及和它的内错角的邻补角的位置关系了,与几日前相比,可谓是突飞猛进!” “嗯,不错不错,小家伙自己爬起来了,跟那个兔子妖说说,明天不用叫睦贤老太婆晨练了。” 阿褵口中的“晨练”,就是众小妖眼中惨无人道而又滑稽的“蹦床之刑”。 “小的遵命。” “不过预算的事情。。。。。。”小妖犹豫一会,说道。 “预算啊,那个的话。。。你们止域城里头有拍卖行吗?”阿褵思考片刻,说道。 “有啊有啊,就是那个闻名六界的奂天宗开设的,叫做焕山拍卖行,算是全林止最大的拍卖行了!”小妖羡慕的说道。 林止,就是睦贤所掌有的那半壁江山的国名。 “嗯。。。明日,我就出去看看。” “诶?大人不用和大王说一声吗?”小妖不解道。 “我出去以后,睦贤老太婆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去弄钱了,他要是在那里胡闹就给他看看账本,还真以为他自己很有钱呢!”阿褵恨恨的想。 “可,您拿什么去卖呢?”小妖大概明白了阿褵的意图。 “这个嘛。。。。。。”阿褵眼前 突 然浮现了一堆绝世珍宝。。。。。。 “跟你家大王说, 我 要拿徐晨去卖。” 徐晨,不好意思,不是有意要拿你的东西的。 我是故意的。 第二十六章胜之不武的修士,来历不明的郎中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四哥!起床了!”徐隐在门外喊道。 等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隐想道,难不成昨天晚上太激烈,所以今天早上都起不来床了? “四哥,你等等啊,我这就进去叫你起床!” “咣当”一声,门被徐隐撞开了。 徐隐抬眼一望,床 上的徐忆正背对着自己。 他疾步走到床边,“四哥!你没事吧!” 那一团绿发慢慢的转过来。 徐隐看到了一张鼻青脸肿、擦痕满布的脸庞。 “四哥,你,你这,你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徐隐先是微微一惊,随后捂着肚皮,整个人突然坐到地上,使劲的笑道。 “当真是如花脸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四哥你也有今天!” “六哥。。。。。。我还没有睡够呢,你怎么一大清早的就在这里笑啊。。。。。。”徐咨睡眼朦胧的走进屋来。 “你你你,你看看四哥的脸!”徐隐腾出一只手指向徐忆,随后又放回去,继续捂着肚皮,不停的笑着。 徐咨揉了揉睡眼,定睛一看。 “四四四四四哥?!!” 徐咨的嘴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四哥你这脸怎么被弄成这样的?”徐咨坐到床 上,小脑袋不停的转着,仔细的看着徐忆的脸庞。 徐忆憋出一滴泪水。 “七弟啊!”徐忆一把抱住徐咨。 “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弟弟了!四哥没有白疼你啊!” 茫然无知突然被抱住的徐咨:“。。。。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 要笑不动了哈哈哈哈哈!”徐隐已经近乎癫狂。 “是啊是啊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弟弟,换成一般人的弟弟早就被你吓傻了哈哈哈!”一边还不忘吐槽徐忆。 徐忆:“。。。。。。” 徐咨:“。。。。。。” 徐隐:“哈哈哈哈哈!” 片刻后。 “救命啊大哥!四哥要杀人啦!”徐隐哭爹喊娘的叫道,同时用手在屁股上使劲的拍着,希望能够拍掉那团小火苗。 好像玩笑开过头了,惹得脾气暴躁的四哥直接甩了一团火苗过来! 现在屁股还是烫烫的,真不知道怎么办! “水啊!来点水啊!” “小六!你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我这次不好好收拾你,叫你知道一下什么是长幼尊卑!”脸上缠了几层纱布的徐忆追在后面喊道。 因为昨天晚上将徐霓安置在了游离阿寻的房间,所以徐隐想也不想就钻进了游离阿寻的客房。 屋内,游离阿寻正慢慢的品一盏清茶。 “游离前辈!求你救救我吧!我家四哥要杀了我!”徐隐躲在游离阿寻背后,道。 游离阿寻默不作声,只是将手中的茶盏轻轻一放。 刹那间,徐隐屁股上的火苗化为乌有。 “多谢游离前辈!”徐隐感激不尽的说道。 “你,去换衣服。”游离阿寻面不改色,掷地有声的说道。 “啊?”徐隐被弄懵了。 “呲啦——”徐隐屁股间的衣料猝然裂开,同时还伴随着烧焦的声音。 徐隐:“。。。。。。” “咣当!” 只是一瞬间,徐隐已经跑到房间里面,顺带着关上了门。 游离阿寻轻笑一声。 “徐隐!你给老子出来!”气喘吁吁的赶到的徐忆推开门,没有发现半点徐隐的踪迹。 相反,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毁容”的罪魁祸首——游离阿寻。 此刻,游离阿寻正优哉游哉的坐在莲花凳上,一边品着清茶,一边欣赏他狼狈不堪的鬼样。 徐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游离阿寻!昨天晚上的账老子还没给你算呢!” 这个混蛋,不仅害得他一个晚上都浑身疼痛不得安眠,甚至还弄伤了他英俊潇洒的脸! 而现在,这个扒皮不仅没有悔过反思之意,相反,还在这里品茶喝? 面对着满腔怒火的徐忆,游离阿寻却神色自如,仿佛徐忆根本不存在似的,动作不慌不忙,又倒了一盏茶。 “唤岚客栈的茶很不错。”随后自顾自的这么说了一句。 “游离阿寻!你听到老子说话了没有!” 察觉到自己被无视的徐忆再次吼道。 这次,游离阿寻拿起茶盏,回了他一句。 “想打架?” 不咸不淡的三个字。 “对,就是这样,敢不敢!”打架这种事,徐忆从小到大就没有输过。 并且他一贯都是将“没有什么是火与拳解决不了的事情。”这条行事准则奉为圭臬。 “好。”游离阿寻答应了。 说完这个字,游离阿寻便将举到嘴边的茶喝了一口。 随后,便缓缓起身。 “后山是个不错的地方。”这是在选择合适的场地了。 徐忆看出游离阿寻没有拿他打趣的意思,便摩拳擦掌,准备狠狠地痛揍他一顿。 两人推开门,准备下楼。 下楼的路上,两人这么交谈道。 “为什么不在客栈里打?” “弄坏了东西,你们家赔,那我就在客栈里打。” “。。。。。。” 游离阿寻每次说话都能一语中的,叫徐忆无可反驳。 突然,徐忆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修的是什么?” 游离阿寻的脚步忽然停下。 似乎是在思考。 忽然开口:“火系术法。” 原来这家伙也是修火的啊。。。。。。徐忆不怀好意的想道。 接着,两人又继续走了下去。 “你今年几岁啊?” 与徐隐重逢的时候,徐忆实在是太过疲惫,以至于两人仅是打了个照面,徐忆便偷偷溜回床 上了。 因此,他对这位连眼睛都不让人看的游离阿寻知之甚少。 “一百零五。” 提及年龄问题,游离阿寻似是持着心如止水的态度,没有什么异样。 然而他这么一出口,却是惊到了徐忆。 他昨天晚上居然是被一个年仅一百零五、小了他整整九岁的人扔下楼的! “修炼几年了啊,小伙子。”徐忆自然而然的以一种老前辈的语气说道。 “不多不少,一年。” 此言一出,徐忆差点没从客栈楼梯滚下去。 一年? 一百零五岁的人了才修炼了一年? “你。。。。。。不着急?”徐忆平复一下心情,说道。 一般很多人在觉醒之后就恨不得争分夺秒的修炼,以期早日扬名立万,游离阿寻怎么就成了个例外呢? 不说他自己,他家里人也会着急的吧? “不着急,再说了,我的体质生长得比较缓慢,急了也没有用处。”游离阿寻不慌不忙道。 “比较。。。缓慢?” 徐忆看着游离阿寻简直就是一种不可置信的怪物,哪有人生长速度这么缓慢的? 一百年了,长得和自己这个外表年龄十四岁的人差不多而且他还没有经历过冰封,是完全自然长大! 这个徐晨姓的家族,到底是有多么恐 怖啊。 “那你的家族。。。。。。叫什么?”徐忆无意间问了一个徐隐都不知道的事情。 游离阿寻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凰未徐晨氏。” 一百年前天天关在家里那片山上对外界的事物一无所知的徐忆苦思冥想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从来没听说过! 不过这名字倒还好听。 “哪个黄啊?黄 色的黄?” “神凰的凰,未来的未。”游离阿寻耐心的解释道。 合在一起就是“神凰未来”。 “奇怪的名字。”徐忆嘀咕了一句。 终于,两人到了客栈的后山上。 “打吧。”选好了位置,游离阿寻便开口道。 “谁怕谁啊,你先!”徐忆不甘示弱道。 此时,楼上,徐咨和徐霓趴在窗口上,正望着他们俩。 “大哥,你说四哥对上游离前辈,胜算是多少?” “难说,六弟也没说过游离兄的修为几何,不过他们两个要打起来,于我们徐家而言,是一桩好事。” 徐霓道。 “为什么啊?”徐咨不解。 徐霓这时画风一变,突然脸色一黑,整个人变得格外庞大。 “傻孩子!你四哥要是一直和那游离阿寻相亲相爱纠缠不清,日后肯定会养成断袖之癖的!到那时就成了我们徐家的一大奇耻了!现在他们俩打起来就证明关系有所僵化,若是等到日后他们感情加深了再来阻挠我们徐家肯定就会出一个断袖的!纵观六界八千年历史,纵观六界三代七命星,什么时候出过断袖啊!!!这种事情一旦发生我们将来在六界还怎么活啊!” 徐咨简直要被这样的大哥吓傻了,这么久过去了,原来大哥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实际上还是跟以前一样容易慌乱。。。。。。 “小七!快!看看战况如何!”徐霓突然把头转向游离阿寻和徐忆那一边。 徐咨:“。。。。。。” 这一边。 “此举不妥,与你交战我胜之不武,若我先出招,未免太过。” “喂!你什么意思!蔑视我的实力吗?”徐忆真是搞不明白了,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岁而且只修炼了一年的人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这么想的同时,徐忆的身边也涌现出无数股炎浪,它们不停地翻涌着,朝游离阿寻冲去。 可惜,徐忆刚刚问了那么多问题,就是忘记了一个问题。 游离阿寻的修为。 金丹期初期! 徐忆的修为,筑基中期! 在相差整整两个境界的情况下的比武,结果自然是。。。。。。 游离阿寻弹了弹手指,徐忆所挥出的炎浪立刻化为无数只全身上下闪耀着淡淡金光的金焰鸟。 并不是仅仅有看似鸟的形状这么简单,它们每一只都有着轮廓分明的五官,每一根璀璨夺目的羽毛都清晰可见,描刻的极其细致,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它们刚刚只是一股炎浪,或许所有人都会以为它们是一群真正的鸟儿,因为它们实在是太过于栩栩如生了。 它们先是咻的一下飞到空中,接着极速俯冲下来,朝着徐忆所在的地方冲去。 每一只鸟撞到地上都会发生一个小范围的爆炸,无数只赤焰鸟的俯冲而下,则对徐忆形成了一个可以说是近乎疯狂的轰炸圈。 在一片灰雾之中,楼上观战的徐霓和徐咨隐隐约约看见一颗冒着烟的头钻了出来,接着,毅然决然的站起身,随后。。。。。。 倒下。 “四哥!” “四弟!” 徐霓和徐咨两人害怕的大叫起来。 这时,换好衣服的徐隐推门走出,听到两人惊惶的叫喊,不由得纳闷地想道。 我错过什么了吗? 徐忆吃力的爬起来,强撑着维持一个半蹲的姿势。 “你是什么修为的修士?” 游离阿寻缓缓道:“金丹期初期的修士。” 筑基中期的徐忆:“。。。。。。” 突然,徐忆强撑着的身体又一次倒下。 徐霓和徐咨已经下了楼,等到他们赶到后山时,只见游离阿寻在徐忆手腕上搭了一条纱巾,几只手指在上面点着。 游离阿寻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不过,还是位大夫。” 客栈外面。 “总算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啊!”徐晨由三手搭着手,爽朗一笑,说道。 徐由则是感觉晕乎乎的。 自从徐晨由三说要飞过来以后,自己就被莫名其妙的贴了张看着像符纸的东西,随后就不省人事的晕过去了,直到刚刚他也没能清醒过来。 抹茶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她揉了揉眼睛,“徐晨哥哥,我们今天晚上在哪里住啊?” (徐晨由三姓徐晨,所以抹茶叫他“徐晨哥哥”,其实就和大家日常生活中叫“赵哥哥”,“刘姐姐”差不多。) “住客栈!面前就有一家!”徐晨由三爽快的指着唤岚客栈的牌匾说道。 “唔?这家客栈有好吃的吗?”抹茶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肯定了,我已经闻到这家客栈做蟹黄汤包的香味了!” 徐晨由三大笑一声,说道。 身后的低马尾也摇了摇。 “不好了!有人被打伤了!你们快去请大夫啊!”一个客人慌忙的说道。 “急什么,不是已经有人在治了吗?”柜台旁的伙计面不改色,语气轻松的说道。 “那就是个小孩子,哪能派得上什么用场啊!话说,你们唤岚客栈这样置客人安全于不顾,究竟是什么道理?” 客人气急败坏道。 “我们既然敢让他治,就不怕那人会死。”伙计仍旧镇定自若,回应道。 “你你你,你不过是个伙计,怎么敢这么同客人说话!是不是要让我管教管教你!”那客人似是被伙计惹得生了气,便发了怒。 “把您惹恼了实属抱歉,小的今天在这里把话挑明了,小的虽只是个伙计,不过。。。”伙计眸子一缩,身上散发出一股恢弘的气势。 “也是奂天宗的伙计,小的也只是奉了掌柜的命令行事,若是要管教,小到我们客栈的掌柜,大到我们奂天宗的宗主,都可以管教,不劳您亲自动手。”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奂天宗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啊,只知道很厉害,惹不起。” “你。。。” 客人被那伙计的眼神惊到了,一瞬间不敢再动弹半分。 “话说,您老在我们这里抱怨的东西不少,付了账的东西。。。却不多啊。”伙计意味深长的看了那客人一眼。 那客人听他这么一说,心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敢再多说半句,转身便走。 “叫人把他拿下,他还欠了五两银子又三十文钱。”伙计对另一个端着碗走过的伙计说道。 那伙计心领神会。 不过一会儿。 “饶了我吧!我这有钱!” 门外传来惨叫声。 “可真是场好戏呢。”徐晨由三笑道。 徐由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有人被打伤了,我们是不是应该。。。。。。” “哦,小黄黄想去看看?”徐晨由三把手搭在徐由肩膀上,笑着说道。 徐由背后发凉。 他怎么回事啊? “徐晨兄,你这。。。似乎不合规矩。” “嗯?关系好点都可以这么干吧?”徐晨由三不解道。 徐由的手心出汗。 是我想错了吧,应该不是那样的吧。。。。。。 “先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徐由挣开他的手,以前所未有的精神气跑进客栈。 “黄爷爷这是怎么了啊?不就是搭把手吗?”抹茶对徐由的反应困惑不解。 “唉,年轻人的心思,我真的猜不透呢。”徐晨由三装作打了个哈欠,说道。 “有人受伤了,黄爷爷真的能派上用场吗?”抹茶望着徐由仓皇而逃的背影怀疑道。 “抹茶你说得对,有人受伤了这种事情,要说派得上用场。。。。。”徐晨由三眼睛一眯。 “也应该是我才对啊。” 第二十七章师徒(上) “久违的新鲜空气啊,终于再次呼吸到了。”阿褵慵懒的伸展了一下手臂,感到阳光明媚,一片清明。 随行出来的一个名叫依何的青草小妖(运货苦力)好奇的问道:“阿褵大人,您那么厉害,可以把体质硬度堪称魔族之冠的大王扇飞出去,您小时候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啊?是爹娘教的吗?” 走在人来人往的闹街上,阿褵的脚步踏在地上,每一步落到地上时都会踏出几道细微的裂痕。 “没有没有,我爹娘怎么可能教我啊。”阿褵满不在乎的说道。 一边随手捡起一块棱角分明、体态居中的石头开始把玩。 “诶?修真界中,没有父母自小教授,基本上很难修到这个样子的。”依何已经打心眼里认为,阿褵大人是一位体修。 修真界中,主要有这么几种修士。 一种是天赋得天独厚,修炼的时候只修炼自己的本命能力,到了一定阶段再配置些许法器,此后修仙之路便一片坦途。 此类修士趋向于使用自己的本命能力,法器、阵法之类的只起辅助作用。 通俗称为命修。 一种是天赋略有欠缺,但是感知力极强,凭借制作及使用强大的法器的能力在修真界叱咤风云。 此类修士趋向于使用法器,自身能力较弱,没有法器或无法使用法器就是招打的废柴。 通俗称为器修。 一种是和器修一样,天赋略有欠缺,但是心思缜密,记忆力强,凭借制作及使用强大的阵法的能力在修真界叱咤风云。 此类修士趋向于使用阵法,自身能力与器修一样很弱,不能用阵法的时候同样是个招打的废柴。 通俗称为阵修。 还有一种是处于天赋最底层,或者是天赋上乘,但却偏偏不要命的天才,借天地万物对自身进行磨炼,最终修出一副不惧水火、不为刀枪剑戟所伤、力大无穷的身躯。 此类修士被称为修真界公认的“疯修士”,一旦遇上,便会因为对手金刚不坏、无视痛觉的视死如归式攻击无计可施! 通俗称为“体修”。 在依何看来,这样一个威猛无比、力大无穷的阿褵大人,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体修”! “我爹娘早就死啦,哪有空从坟里头爬出来教我这些啊?要是每次都这么爬出来,骨头用不了多久就会散架的。”阿褵用着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的轻松语气,毫不避讳的一边开玩笑一边说道。 把玩石头的手没有停下来。 “对,对,对不起!阿褵大人,小的不知道您的双亲已经。。。。。。”依何连忙赔罪道。 “没事,我自己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说实话,我都是师父教的。”阿褵先是毫不在意的说了几句,随后又回答了依何的问题。 “师父?”依何好奇的说道。 “嗯,族里面的小孩子从小一起修炼,当然了,也不全是我们这一辈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起修炼不的也有不少。” 阿褵丝毫不注意家族机密保密意识说道。 “哇,那和阿褵大人一起修炼的小孩子当中,阿褵大人印象最深的是谁啊?”依何仿佛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这不就是戏文里头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成了青梅竹马然后相知相恋的常见剧情吗? “这个。。。。。。”阿褵停了下来。 也不再把玩石头了。 依何觉得有点不对劲。 阿褵的脸色先是青了一会,然后又白了一会,之后是青一块白一块,最后,是仿佛能滴出墨水来的深黑。 阿褵脚下的道路开始咔咔作响。 “咯吱”一声,阿褵的双脚成功在路上踩出两个小坑。 依何开始有些担惊受怕。 “到底是谁啊?” 阿褵慢慢的回答道。 “一个,医术还可以,但是人品贱到极致的贱 人!” “啊?那可以叫他什么啊?” “我小时候都是叫他。。。。。。” “嘭!” 原先被阿褵拿在手中把玩的石头被生生的捏成了粉末。 “贱叔。” 与此同时。 “哪里有伤号啊?”徐晨由三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说道。 正走着,在绿草如茵的草坪上望见了一个黑衣人和一个黑煤球。 “唔,那应该就是伤号了。” 徐晨由三自言自语道。 “四弟!你没事吧!” “四哥!你没事吧!” “救命!来人救命!” 一时间,徐霓、徐咨、徐由同时喊道。 骤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徐霓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是自己听岔了,但是,当那抹金黄映入眼帘,一切已见分晓。 骤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徐由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是自己见鬼了,但是,当那两个人出现之时,一切已见分晓。 “诶?三哥?” “诶?三弟?” “诶?大哥?七弟?” 一时间,三人伫立在原地,同时懵懵的说道。 “啊啊啊啊啊!我想死你们了啊!费尽千辛万苦我总算看到你们了!” 徐由一把辛酸泪的拥抱住两个熟悉的兄弟。 徐霓也同样激动地说道:“是啊,好久不见了啊,真是太不容易了。” 徐咨也是又惊又喜,“三哥,能找到你。。。。。。” 这时候,徐由突然不识时务的来了一句:“你们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徐霓:“。。。。。。” 徐咨:“。。。。。。” “呃,打扰一下,那边似乎有个黑煤球需要医治,所以你们几位能不能稍后再叙,因为你们就这样挡道也不是办法。” 突然有一个画外音插进来。 徐晨由三的面庞走入他们的视野。 这么一看,徐霓和徐咨惊呆了。 “二哥?!!” “二弟?!!” “我想死你了啊!!!” 似乎什么都忘记了一样,两人不由分说就把徐由推在一边,转而抱住了徐晨由三。 被一把推开、伤还没有好全的徐由:“。。。。。。” “那个,我和你们不熟啊。”徐晨由三纳闷道。 “二弟!你这是什么话!你该不会连我们都忘记了吧!”徐霓怒道。 “大哥,那个。。。。。。” “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都不计较了,我们都觉得现在你能回来就是最好的结局,你为何还要故作失忆?” “大哥,他不。。。。。” “就算你长得这么高我们也完全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你还是我们徐家的人,你是何种模样都没有干系。” 由于徐晨由三高了徐霓一尺多,徐霓只能抱着他的腰。 徐咨突然察觉到不对劲,松开了手臂。 “大哥,他的眼睛是淡黄 色的。” “小七你看错了,分明是橙色!” “。。。那大哥你可以先睁开眼睛吗?”徐咨看着眼睛紧闭着的徐霓郁闷的说道。 徐霓轻轻的睁开眼睛。 整个人的画风都变了。 “对对对对不住啊!这位兄台!在下并非故意冒犯!”徐霓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没事没事,可能我实在是太过其貌不扬了。”徐晨由三毫不介意的说道。 “大哥,他姓徐晨,名叫由三,是一个成年人,和二哥可不一样。”终于找到机会说话的徐由说道。 “。。。。。。” 三个人静静的看着徐晨由三那已经长开了、与孩童不同,尽显朝气却不稚嫩的脸庞。 以及那双淡黄 色眼睛。 “似乎,我们好久没有见到二哥了。”徐咨小声说道。 “而且那次也没有好好看看他,对他印像实在不深。” “而且我们也没有看到这个人原来这么高。” 句句都说出了现在无比尴尬的徐霓的心声。 徐霓转头对徐由说道:“三弟,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徐由一脸无奈和愤怒:“天地良心!我刚才说了好几次都被你打断了!” 徐霓回想一遍。 “三弟对不住!”徐霓拍拍徐由的背。 徐晨由三一动不动,似是在看戏。 “请问你们谁可以先把他送回去客房再来谈情叙旧?”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几人转身一看。 游离阿寻双手横抱着昏迷的徐忆。 “徐隐呢?” 游离阿寻的脸色冷若冰霜。 “六哥。。。下楼的时候被堵在楼上了。”徐咨小声道。 游离阿寻头一斜,显然是不信。 “胡闹。” “诶?”原本在一旁看戏的徐晨由三看到游离阿寻的身影,慢慢的挤过来。 “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啊?”徐晨由三左看看右瞧瞧,说道。 “徐晨兄莫去!”徐咨暗暗拦住。 “游离前辈可不是。。。”话还没说完,徐晨由三便径直走到游离阿寻面前,左手一拍游离阿寻的肩膀! “果然是你!我的乖徒儿!”徐晨由三兴奋地说道。 徐霓和徐咨石化了。 徐由回头看了半天。 “抹茶呢?”徐由发现自己居然现在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徐晨由三回头小声的说了一句。 “在客栈里头吃东西呢,这丫头似乎又饿坏了。” 客栈里面。 对后山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抹茶正在面对着一桌美味佳肴大快朵颐。 “好吃!徐晨哥哥人真好!嗯,这个留给徐晨哥哥,这个留给黄爷爷,还有这个。。。。。。” “师父,有什么事情随后再说,如今这人不自量力与徒儿切磋,徒儿不慎将其打伤,现如今需要送回客房好生将养。”游离阿寻一板一眼的说道。 “好啦好啦,你去吧。”徐晨由三似乎并没有那么拘谨,随手一挥的功夫,游离阿寻便消失了。 徐霓转头一看,游离阿寻已经横抱着徐忆在客栈楼梯上了,不得不感叹这速度。 这对师徒感觉有点奇怪。 久别重逢怎么这么轻描淡写的? “你不生气吗?徐晨兄。”经过尴尬的试炼以后徐霓的心理素质又更上一层楼,现在能保证脸不红心不跳的注视那张脸了。 还好,黄 色眼睛。 没有那么熟悉的冷淡感,要知道徐晨的“冷气”都是集中在眼睛上的。 “不生气啊,刚见面徒儿就抱了男人过来跟我见面,为人师长怎么可能生气呢?”徐晨由三笑嘻嘻的说道。 然而徐霓却背后发凉。 拜托不要用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说法啊! 徐由凑过来,“大哥,那个人抱的是谁啊?” 徐霓想到徐忆已经被炸成黑煤球的事情,也就原谅了徐由的睁眼瞎。 “你四弟,徐忆。” 听到这个名字,徐由浑身上下仿佛有一种已经压抑在心底很久很久都没有释放出来的忿恨在咆哮着。 “四弟?”徐由沉着的想要确定一下。 “是啊,如假包换。”徐霓有些奇怪,徐由从来都不会这么镇定的。 然而在一旁静静观察的徐晨由三却看出来,有一场好戏正在自己搭建戏台。 这样的好事自己怎么能错过呢? 果断推波助澜一把! 徐晨由三迅速的从袖袋里掏出一把锃亮发光的菜刀,递到徐由手边。 徐由沉着脸问道:“好刀吗?” 徐晨由三像个推销商品的店小二一样答道:“是的客官,这刀削铁如泥,杀人不见血。” 徐由一把握住,头也不回的大跨着步走去。 徐咨望着徐由那隐隐发黑的背影。“大哥,三哥要干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啊,七弟。” 徐晨由三捂住脸偷偷笑。 “徐小四!!!!!” 另一边。 橙丫头睁开了眼睛,发现身处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你这么一个人在这里?”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 橙丫头有些惊惶。 “我。。。我。。。我想找个新家。” 那声音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惊慌失措,语气也变得焦急起来。 “怎么?你家乐阿娘不要你?” “不要你”这三个字脱口而出以后,橙丫头的脑袋就好像要炸开一样! “不,不是那样的!” 橙丫头用尽浑身气力反驳着那个声音。 她用力的捂住头。 双腿倏然间就跪在了地上。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就像是无数面镜子同时碎裂一般,周围传来的都是震耳欲聋的响声。 震耳欲聋这个词汇似乎并不准确。 因为那些声音虽然杂乱,但是并不响。 但在橙丫头听来,每一个音调都充满着癫狂与肆意。 “淅淅沥沥。。。” 一片沉郁的雨声响起,橙丫头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一阶白色的石阶上,无数滴雨滴滑过脸颊,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除了这一阶石阶,她什么也看不到。 “叮当,叮当。。。。。。” 几声清脆的铃铛声传来。 橙丫头缓缓抬头,果不其然,在一处似是屋檐的阴影中,一串若隐若现的墨白色风铃摇动着。 橙丫头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突然,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了。 细雨没有了, 石阶没有了, 风铃也没有了。 又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你是没有人要的孩子吗?”那个声音突然问道。 “不是。”橙丫头咬牙答道。 “我不信。” “我说不是啊!”橙丫头声嘶力竭的喊道。 她的内心在恐惧。 因为她感到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什么她不愿想起来的记忆。 她在本能的抗拒这个问题。 那个声音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这样子,橙丫头反倒更加害怕。 因为实在是太黑了。 “你,你还在吗?”橙丫头害怕的问道。 “我在。”那个声音终于说话了。 “那个,你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吗?”橙丫头试着问道。 “知道。”那个声音简略的回答道。 “那,我的名字。。。。。。”橙丫头迟疑的问道。 “你的名字。。。我是不会说的。”那个声音给出了令人失望的回答。 “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 “知道,但不代表要让你知道。” “那么,什么是可以让我知道的?”橙丫头退一步,说道。 “你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不要想着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事情。” “包括你师父。”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来。 睁开眼睛。 “原来都是一场梦而已。” “不过,谁是我的师父?” 第二十八章师徒(下) 徐忆一醒过来,就看见某位黄毛手持菜刀,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 再看看自己,干干净净的,依旧是一身绿袍。 “。。。你哪位?” 感觉很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大脑一瞬间空白。 徐由此刻,脸上愤怒却又不失和善的笑着。 “请问你是徐忆吗?” 徐忆下意识的答道。 “嗯。” “请问你今年一百一十四岁了吗?” “嗯。” 话音未落,徐由的脸色立刻就急转直下,变得狰狞起来。 “果然啊,徐小四,你果然趁我睡着的时候在外面逍 遥快活了一百年啊!” 徐小四。 听到这个熟悉的专属称呼,徐忆往昔的记忆瞬间冲破了那坚不可摧的堤坝,如洪流一般奔来。 “徐。。。老。。。三?”徐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没错啊没错,我徐老三可以重见天日,并且有命扛着菜刀来砍你啊!”徐由一直被压抑着的本性在见到这个与他小时候打架次数最多的弟弟时,全面爆发了! 不知为何突然大汗淋漓的徐忆有些不知所云,他刚想开口解释,不料。。。 “咻!” 徐由的刀比他的嘴更快,突如其来的一击把徐忆吓得不轻,有些笨拙的他只得翻了个身,猛地滚到地上,刚抬起头,说道:“三哥你。。。”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都知道了!”徐由的菜刀又劈过来。 徐忆想,现在三哥一点也不冷静,看来只能在他冷静下来之前好好保护自己了! 徐忆随手甩出一把火焰向徐由脸部扔去。 他自认为对徐由很有了解,对付这样自恋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动他的脸! 却没想到,徐由以一个帅气十足的姿势用菜刀的刀面在脸前挡住了那把火焰。 “没想到吧,我这菜刀,上劈流云,下斩流水。你的那点小把戏,在这把菜刀面前,都是多余的!” 这时,刀面微斜,徐由的一只眸子显出来,那样的金黄 色,宛若琥珀。 “这把刀在我手里,你连我的一根毛都动不了。”徐由自信的说道。 这时,被挡住的火焰射出几粒火星,溅到徐由刘海上,烧断了一根头发。 那根头发就那样轻飘飘的从徐由眼前飘过。。。。。。 徐由:“。。。。。。” 徐忆:“。。。。。。”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下一个瞬间,徐由疯狂的追着徐忆,一边挥舞手中的菜刀一边呐喊道:“你居然烧了本大爷英明神武的头发!本大爷绝不轻饶!” “又不是我 要 烧的!”徐忆欲哭无泪的跑着。 “咔哒!”徐由“削铁如泥”的菜刀轻松地将徐忆长发及腰的绿发斩断了一小截。 不是“一小根”,而是“一小截。” 在处处教导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六界。 在视头发如生命的人眼里, 头发被别人。。。弄断了这么多。 会发生什么事情? “徐老三——”徐忆整个人都变成了黑色,两只眼睛似是要喷出火光。 “你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徐由没有半分胆怯。 “来啊!正好报我断发之仇!” 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徐忆疯狂的投掷出火焰团,而徐由则敏捷地用菜刀逐一劈开。 劈开的火焰分散的落到了房间各处,并且开始燃烧起来。 “霍!霍!霍!霍!” 徐忆一边疯狂投掷,一边有节奏的喊道。 “嘿!嘿!嘿!嘿!” 徐由一边迅速前行,一边雄壮的喊道。 隔壁房间。 一头雾水的徐隐远远的看着他们打架,郁闷的想道,我究竟错过了什么啊? 不过,看他们打架。。。。。。 “很有意思对不对!”突然出现的徐晨由三差点把徐隐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徐隐才不会像徐霓那样犯傻,他刚刚已经用风属性独有的传音术问过徐咨那出闹剧的事情了,差点没把他的肚皮给笑撑了! 眼前这人,已知,姓徐晨名由三,游离阿寻的师父,修为不详,能力不详,但是看起来不是个无趣之辈。 “因为我也觉得很有意思啊!看别人互掐多有意思!”徐晨由三笑眯眯的说道。 徐隐仔细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发现此人与自己一拍即合,于是说道:“这位兄台,敢问你。。。。。。” 徐晨由三随手掏出一把白纸折扇,豁然一开,只见上头写着六个凌厉苍劲的墨字:“人至賤則無敵”。 随后,徐晨由三一边轻摇折扇,一边笑意盈盈。 徐隐看呆了。 没想到啊。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找到一位性情相近的同道中人! 不过徐隐还是有些不太敢确定,想测试一番此人的搞事心性到底是登峰造极,还是浅尝辄止。 “敢问兄台,对贱的定义。。。。。。” 如果真的是登峰造极的搞事人士,定然不会介意回答。 徐晨由三像说顺口溜似的,流利说出:“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人不犯贱,我不犯贱。 人若犯贱,我必更贱。” 话音刚落,徐隐便热泪盈眶的说道:“同道中人啊!” 徐晨由三却笑道:“既然你承认是同道中人,那是不是应该给我说说一些好东西啊?” 徐隐想了想。 “哦!昨晚,你徒弟可是干了个了不得的大事情!” 徐晨由三兴致勃勃的问道:“说来一听?” 徐隐小声地说道:“你徒弟把我那个平时暴跳如雷的辣椒四哥压身 下了!” 徐隐说的时候表情十分滑稽,根本没有羞愧感,全是泄密的快感。 刚说完,徐晨由三便哈哈一笑,“我就知道!在上面的那个肯定是我徒弟!” 徐隐想道,你的关注点似乎有点奇怪。 “那个啊,详细的情形你稍后再细细说与我听,现在先让我们欣赏欣赏你那两个哥哥的互掐大戏!”徐晨由三一脸兴 奋的说道。 “好好好!” 就这样,身为弟弟的徐隐不但没有去劝架,相反还因此建立了一段志同道合的友谊,并且用看戏的眼神观战。 现在,徐忆已经精疲力竭,无力释放火焰。 徐由也把菜刀丢在了一旁,两个人纠缠着扭打起来。 “我。。。掐你脖子!” 徐忆不甘示弱,“我也揪你耳朵!” 两人打了一场孩子气的战争。 然而,屋子里的火却越来越大。 两人却还未发觉。 就在屋梁即将塌下来的时候,凭空形成了一个屏障,支撑住了。 然而“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未断绝。 混战中的两人终于发现了不对。 抬首望去,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了。 那人面色阴沉,如同积郁了大 片浓雨的乌云。 “你们两个,来砸场子的?” 原本随同游离阿寻一道去采购物资,顺便采买药品的徐霓与徐咨两人莫名其妙的被请到了客栈掌柜的专用房里头,坐在椅子上,望着长桌首位一脸沉郁的白衣人。 那白衣人披着斗篷,全身上下被遮得严严实实,声音似乎是经过处理一般,毫无特色,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顺带一提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的方桌,隔那么远只能望见一抹白色。 而坐在长长的方桌右侧,离他们略近些的,就是垂头丧气的徐由和徐忆。 游离阿寻似乎很淡定,坐在他们两人中间,毫不慌乱。 徐晨由三和徐隐不知道在哪里。 白衣人身边是客栈的掌柜,那掌柜神情严肃,但是虽然坐着,却是坐在白衣人右侧。 此外还有一个伙计,他拿着两份长长的清单。 那份清单只需要扫一眼徐霓和游离阿寻就知道是什么东西,那分明就是入住客栈时填写的要命条约! 念道:“凡寻衅滋事者,不得于客栈之内行斗殴之事。” “违者,需照价赔偿损坏之物。” 说到这里时伙计停了下来。 白衣人开口道:“几位,想必在下不说你们也知道了,这是为何物。” 徐霓低头道:“是的。” 游离阿寻面不改色,“是的。” “那么,那边两位损坏的东西,几位是不是应该。。。” 白衣人停顿了。 “照价赔偿。” 游离阿寻说道。 “不错。”白衣人答道。 徐霓看了看徐由和徐忆满脸挂彩的样子,就知道“战场”肯定规模不小。 徐霓用法术在游离阿寻身上用“力”(徐霓的本身能力)拍了一下,引起他的注意,随后小声说道:“我们赔吧,金额不小,其次,这也与您无关。” 游离阿寻没动口。 徐霓突然感到空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冷音。 “你们赔不起。” 徐霓:“。。。。。。” 好像,他们真的没有多少盘缠啊。 “需要赔多少。”游离阿寻开门见山道。 “爽快,来,把账目给他瞧瞧。”白衣人挥手道。 伙计递来一本厚厚的账簿。 分量不小。 在场的兄弟四人不约而同的想道。 游离阿寻快速的翻过,只念出来最后的数字。 “一万零六百三十一两黄金。” (六界之中,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等于十贯铜钱等于一万文铜钱。) 念完“黄金”二字的时候,徐由和徐忆的脑门直接拍在了桌上。 “黄黄黄黄黄黄。。。金?”抬起头后,徐由吞吞吐吐的说道。 徐忆已经趴在桌上起不来了。 “有这么多钱吗?”徐霓感到自己的喉咙都在发颤。 徐咨瑟瑟发抖。 想当年,父亲大人因为一百两银子的事情都能雷霆震怒,即使是一百两黄金,把云夷山卖了也不够,更何况是。。。。。。 “有这么多钱,吗?”白衣人藏在帽檐下的眉毛微微一皱。 徐霓全身发颤的点点头。 “哼,且不说你们那一间房引起的楼层解体的后续修缮,就说这抵住房梁的应急阵法,那可是价值连城,我们宗门独一份,光这个就能要百两白银不止!” “还有啊,你们客房是唤岚客栈中品修仙房,建屋的木料全都是采集了天地灵气的,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才制成,这个,要你五千两白银我都嫌便宜!” “再者,屋里头放的那朵白花,你们看到没有?” 白衣人说这话时语气极其激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徐咨小声说道:“看到了,长得好看,就是有点小。” “小伙子眼力不错!” 没想到这都被白衣人听见了,徐咨猛地一颤。 “那朵白花是从无岸海海边悬崖峭壁处采来的安眠养神奇花,放在外面,可是各国达官贵人疯抢的精品!你们运气好,只是坏了叶子,根没受损,而且只是一朵长了一年的,如果上百年的还坏了根,你们就算把整个监介国搬来都赔不起!” 白衣人说话时明显能听到磨牙齿的声音。 “还有,客栈入住条约最后一条有没有看见?” 徐霓把条约拿来一看。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违反以上条约者,需支付违约金三百两白银。” 徐霓:“。。。。。。” 已经不知道最近是第几次这样突然晕过去了。 “大哥!你别死啊!”徐由担心的喊道。 然而白衣人还没有停下。 “那条地毯是不远万 里到魔界的森林。。。。。。” 一直默不作声的游离阿寻说道:“说够了吗?” 掷地有声。 白衣人不再说话了。 此刻,白衣人,掌柜,伙计,徐咨,徐由全都注视着游离阿寻。 除去晕倒的徐霓和徐忆,游离阿寻此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游离阿寻不慌不忙,继续说道。 “一万零六百三十一两黄金,是吗?” 白衣人道:“是。” “没有算错?” “是。” 游离阿寻见白衣人这么说,便道:“今日,我付了。” 一万零六百三十一两黄金。 今日,我付了。 此言一出,徐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双腿跪到地上。 徐咨全身僵硬。 白衣人和掌柜伙计就好像被施了定身符一样,表情呆滞。 “现,现金?”白衣人最先缓过来。 游离阿寻没说话,只是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袋子,打开,然后,往下倒。 一座金光闪闪的山, 两座灿烂发光的山, 三座璀璨夺目的山, 天哪!难道永远都没有止境了吗? 实际上游离阿寻一直在用心算计算着黄金的数目。 等到第一万零六百三十一两黄金落下,游离阿寻便眼疾手快的重新绑紧了口袋。 一直坐着的白衣人站了起来。 “好多金子啊。。。。。。”白衣人此时的心情无以言表。 “数好了,刚刚好。”游离阿寻面不改色,答道。 “行行行,你们几个,走吧!”白衣人豪迈的挥手道,接着又开始欣赏那庞大的金山。 由于徐霓他们的客房没法住了,于是他们将就着在游离阿寻的客房住。 进来之后他们才发现虽然游离阿寻的客房就在他们原先客房的对面,但是房间的数量足足多了一倍! 六个房间! 打了那么久的徐由和徐忆不由分说便冲进了房间歇息。 虽然他们嘴上说着是因为太过劳累需要静养,然而以徐咨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多半是因为不好意思,想要找个借口先避避人。 “游离前辈好有钱啊。。。。。。”徐咨仍然沉浸在那几座金山的情景中,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感叹道。 “那又不是我的钱。”游离阿寻回道。 “啊?那是谁的?” “我师父的。”游离阿寻简要答道。 外表嘻嘻哈哈的徐晨由三有这么多钱? 这彻底颠覆了徐咨对徐晨由三的认知。 “话说,徐晨前辈呢?”徐咨觉得对于徐晨前辈这个称呼,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一下。 “不。。。” “知”这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徐晨由三便推门回来了。 “亲爱的大徒弟!为师回来啦!”徐晨由三语气肉麻的说道。 然而游离阿寻毫无反应,只是回了一个字。 “哦。” 一旁的徐咨暗想道,他们两个究竟谁才是师父? “徒弟,你这客房几个房间啊?不够为师再去开。”徐晨由三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说道。 “六个,其中一个大间有两张床,完全住得下。”游离阿寻看也不看的说道,眼睛一直盯在《收卷》这本书籍上。 “那也就七张床啊,我们这有八个人呢。” “八个人?多的那一个是谁?”徐咨困惑不解的说道。 大哥,三哥,四哥,六哥,游离前辈,徐晨前辈,还有一个我,这不刚刚好七个人吗? 徐咨云里雾里的想着。 只见徐晨由三朝门口招招手。 “抹茶啊!进来坐吧!” 只见门口出现了一个绿绿的小脑袋。 接着露出一张清秀可人的面庞。 “请问,你们谁看见我爹爹徐忆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她。 就连看见师父进来也没有瞧一眼的游离阿寻也抬起了头。 门外,左提饭盒右托茶点的徐隐苦笑着想道。 四哥,但愿你今晚平 安。 第二十九章天降招财猫(上) “啊,真是晦气啊。” 阿褵的怨气慢慢的蔓延开 来,使他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阴霾。 “怎,怎么了?”依何有些害怕。 “搞不懂了,为什么你们止域这么穷啊!”阿褵狠狠地说道。 刚从止域魔殿出来的街上还算比较正常,但是当阿褵来到真正的街市上,才发现这里真是混乱不堪。 或许是因为阿褵自己去止域魔殿的时候走的是夜路,而且又用了传送阵,所以才没有察觉到这止域城的民风。 街上没有一处摊贩,店家全都关起门来做生意。 转过几个街口,或能在拐角处的暗巷里瞧见一个女子被贼人拉着行苟且之事,或能望见几个幼童拉着一具浑身僵硬的女尸嚎哭不止。 偶尔,会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菜贩推着一辆小车路过,但他车上的蔬菜都会被几个流里流气的恶霸一抢而空。 只剩下那老菜贩独自在原地落泪。 阿褵本想过去问问,但他一想,老菜贩想必不愿如此,也就作罢。 “依何,止域城一直是这样的?”阿褵觉得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还是问问依何这个土生土长的孩子比较好。 “是的。。。从四个月前就是这样了,阿褵大人。”依何的眼睛有些湿润。 “在那之前,魔界由和贤大君与籍宣大人管着,那个时候虽然大家总是打打闹闹的,但也只是开开玩笑罢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依何的眼里流露出了怀念的意味。 “后来呢?”从小阅遍戏文套路的阿褵有一种直觉,接下来就到了故事的转折点。 只不过,这真的能够算是,故事吗? “后来。。。”依何的目光黯淡下来。 “懿贤老头那个笑里藏刀的,带着大军叛变的时候把魔界搞得一团糟!到处烧杀抢掠,根本就不在乎百姓的所思所想!”依何神情气愤的说道。 “诶?那时候睦贤哪里去了?”阿褵感到很奇怪,当时的睦贤应该算是魔界的太 子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不需要处理吗? “那个时候大王本来打算从人界赶回来的,没想到,却在云泥里被那杀千刀的七命星拦住了!” 说这话时,依何的眼睛似是要喷出火来。 “七命星很厉害吗?我也不怎么觉得啊,否则你们几个嘴里说的那个徐晨为什么要来帮大王 八那个弱鸡办事啊?”对比睦贤老太婆,阿褵觉得七命星也没什么厉害的。 “只是徐晨一个而已!其他的,好几个都是才十三四岁就快筑基了的人,要知道大王两百多岁都也才问鼎期,这几个人,我瞧着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无缘无故消失了一百年,估计早就金丹期了!” “哦。”作为一个一巴掌能扇飞两百岁问鼎期魔修的人,阿褵觉得几个筑基期的小孩子最多算睦贤的一半。 半巴掌就能扇飞。 “那徐晨怎么成了例外?”阿褵对这个与自己“撞姓”的人很感兴趣。 “徐晨啊,那可真的是六界奇耻,体内都没有丝毫灵气,简直连正常人都不能算!”依何轻蔑道。 “。。。。。。我们还是先去找找焕山拍卖行在哪里吧。”阿褵觉得一个对他人抱有偏见的人不大可能将这个徐晨的真实为人告知与他。 “小的遵命。”依何毕恭毕敬道。 焕山拍卖行。 阿褵真是大开眼界。 在如此混乱、贫穷、治安差的止域城,居然还有店铺敢打开门来做生意! 别的不说,就冲这份骨气,阿褵佩服这家拍卖行的老板! 拍卖行的外观看起来不算是比较花里胡哨的类型,相反,装点的就像是茶楼一样简约雅致。 “焕山拍卖行”这五个字写得极其漂亮,笔锋柔中带刚,不失钢骨。 然而,阿褵刚要进去,就被一个中年大叔拉到了一边。 “小娃娃,劝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中年大叔担心的提醒道。 “为什么?”阿褵觉得这里又不像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秦楼楚馆,他又为何不能进去呢? “这拍卖行啊,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做拍卖用处,另一部分。。。”中年大叔压低声音,道:“做赌场用!” 阿褵面不改色。 笑话,我连一边做生命赌局用一边做秦楼楚馆用的地方都见过,这个有什么好怕的。 “我是去拍卖东西。” “那你来的也不是时候啊。”中年大叔又说道。 “现在兵荒马乱的,指不定哪天那个懿贤就把止域占领了,街上也乱,有哪家达官贵人不是跑到雍华城去拍懿贤的马屁?哪有空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一掷千金啊?” 阿褵注意到依何握紧了拳头。 “那焕山拍卖行为什么还开着?”阿褵又觉得奇怪了。 他可不信这世上会有人愿意做赔本赚吆喝的生意。 “就是这赌场呗!” “那些收了有心人好处留在止域城刺探消息,时机一到里应外合,或者是整日里无所事事的,都来这赌场交际,这可是止域城如今最大的赌场啊!”中年大叔说道。 “这么多的消息你告诉我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做什么?”阿褵皱起眉,道。 “没什么,收你十五文消息费。”中年大叔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阿褵:“。。。。。。” 出就出,他阿·徐晨·褵就算再穷,十五文铜钱的消息费也还是出得起的! “依何,我改主意了,去赌场耍点钱回来,如何?”阿褵转身笑道。 依何担心的说道:“可是阿褵大人,您第一次来止域城,兴许还不会玩,而且您的手气。。。。。。” 阿褵不高兴了,“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运气吗?我告诉你,我跟你打赌,我说什么就能来什么!” 依何觉得有些无言以对,“阿褵大人别戏弄小的了。” “你不信?”阿褵眉头往上一翘, “好,我证明给你看,我说,现在天上能掉下来一只招财猫!” 依何不信的说道:“阿褵大人别闹了,这招财猫本来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阿褵头顶上空骤然出现一个玄黑色旋涡。 “啊————” 伴随着一声惊惶的尖叫,一个黑影掉了下来。 “嘭!”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传来,待依何再睁开眼时,只见阿褵双手横抱着一个小巧的女孩。 璀璨夺目的。。。。。。橙发。 女孩慢慢的睁开眼,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眸。 暖流四溢的明橙色。 依何震惊了。 阿褵却心慌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亲眼看到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啊! 果然睦贤老太婆说的没错,自己这张脸真的实在是太过于大众化了吗? 阿褵郁闷了。 “那个,谢谢。”橙丫头羞涩的说道。 好温暖。 像阿娘一样温暖。 “那个,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阿褵想到旁边还有手下在,绝对不能表现出太过于慌乱的样子,要树立威信,要树立威信! 从容应对,你可以的,阿褵。 “橙丫头。。。。。。”橙丫头呆呆的说道。 长得很漂亮诶。 飘逸的墨发似是流淌着些许生机, 眼眸中仿佛倒映着满天繁星。 就是有点。。。似曾相识? 阿褵假装淡定的把橙丫头放下,“呃,你家在哪里?” “不知道啊。” “。。。你几岁了?” “不知道啊。” “。。。你有没有家人?” “不知道,不过之前有,现在,又没有了。” 所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阿褵在内心疯狂咆哮道。 “客官,您要是不急着进来,不要碍着别人啊,小的还要做生意呢。”一个小二用着谄媚的表情提醒道。 “呃,依何,先进去吧。” “可是阿褵大人,她。。。怎么办?”依何用带有敌意的眼神注视着橙丫头。 太像了。 这个橙丫头,和徐晨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如果她不是女身,也许依何真的要把她当成是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啊,先跟着我们吧,晚些时候再送她回去,现在外头也不太平。”阿褵想,外面那般光景,怎么能让她一个小孩子自己回去呢? 但是现在就去帮她寻找家人,未免有点太浪费时间了。 不如先暂时照看一下下,回去的路上再顺便帮她打听打听,贴贴告示什么的。 “好。” 这个好字,是橙丫头说的。 依何犹豫了一会儿,也说道。 “好。” 阿褵绝对不会想到,这个“暂时照看”在后来会变成那么久的一段时光。 赌场在地下,转过几个洒满了花瓣的廊道,就到了那纸醉金迷之地。 其间夹杂着推杯换盏的碰撞声与酒过三巡的高歌声,当真是当之无愧的醉生梦死之地。 这样的喧嚣,倒有了些人界的感觉。 阿褵想道。 在前边引路的小厮说道:“说起这赌,我们大老板可算是个行家,不光是个行家里手,还研究出了不少新的玩法,风靡六界啊。” 小厮流露出了对“大老板”的崇敬之情,同时为阿褵、依何及橙丫头各递上一杯清水。 “那么,你们这里有什么既好玩又受欢迎的玩法?”阿褵问道。 如果有很多种不是自古以来就流传下来的既古板又老套的玩法,那么还挺令人期待呢! 同时想道, 这里的服务还真周到,还没开始玩就有水喝,不错! “我们这里最受人欢迎的玩法吗?”小厮笑了, “还真的有,我们大老板发明的,名字可霸气了!” 小厮的神情看起来有些骄傲。 阿褵的兴趣加深了,“叫什么呀?说来一听。” “智斗地主!” 此言一出,阿褵刚喝进去的水就喷了出来。 依何警惕的说道:“阿褵大人!这水有毒吗?” 缓过来的阿褵拍拍自己的背,道:“没什么,这老板取的名字有毒。” “就玩智斗地主吧。” 本来以为会到一个下饺子一样的地方,没想到却是一个安静的包间。 “客官,是这样的,我们这里分为群战·自 由赛和独战随机赛两种模式,第一次来的客人一般都会安排到包间里与其他打独战随机赛的客人随机玩一局,每位新客都要用自己的钱或是物品来换取筹码,开局时随客人喜好下注,游戏结束时,赢家得到输家开局压下的全部筹码,随后继续挑战,每一局的结果都有专人记录,当赢家赢的次数达到一定次数时便可以移至大厅参加群战·自 由赛,大厅现场的客人就可以自己挑选对手,其余规则与独战随机赛相同。” 阿褵惊呆了。 这是什么? 游戏房间和游戏大厅的区别吗? 他们大老板虽然开的是赌场,但是也是一个鬼才老板! 要是睦贤老太婆有开这种赌场的钱就好了,或者, 开这种赌场的脑子。 “大致理解了,那么,这就是我们的房间了?”阿褵看着眼前的一扇门,说道。 门上贴着一张鲤鱼形白纸:“壹捌陆零零。” “不错,对了,客官,如果赢取了太多筹码无法带走,可以在我们这里办一张卡,存放在我们这里,或者到我们赌场的杂货商铺购买物品。” “呃,可是我们不久以后要离开这里很久诶。”阿褵又一次被震惊了。 这不就是钱庄吗? 这不就是兑换商铺吗? 敢情这老板做的是一条龙生意! “客官尽管放心,我们大老板的钱庄遍布六界,只要是有些规模的镇子,客官都可以找到我们的店铺支取现金。”小厮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标准的笑着。 阿褵:“。。。。。。”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怎么会有这么有钱又有才的人啊! 对比一下阿褵自己的小金库,如果没有徐晨的“遗产”自己就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好不好! “客官,介绍就到此为止,如果还有何处不明白的,小的都会耐心讲解。” 小厮依旧标准的笑着。 阿褵想,敢情这是个新手导师吗? “不用了,我们先进去。” 阿褵挥挥手,依何就跟了上来。 橙丫头呆滞一刻,也跟了上去。 阿褵望了望那个容貌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女孩,想道,可能就是个巧合。 但愿可以找到她的家人。 呃,不行啊,阿褵想,自己可是个出了名的乌鸦嘴,一张嘴,说什么就来什么的。 然而,踏入房间的阿褵似乎忘了,在橙丫头掉下来之前,自己说了什么话。 “好,我证明给你看,我说,现在天上能掉下来一只招财猫!” 阿褵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一语成谶”。 真的招来了“一只招财猫”啊!!! 第三十章天降招财猫(下)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把了。 阿褵紧皱着眉头。 “小鬼头,再这样下去你可就连裤裆都剩不下了。” 坐在桌子的两旁,两个长着鹿角的啤酒肚男人开着玩笑说道。 依何此刻同样神色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阿褵大人的手气似乎特别差。 明明是可以一只手拍飞睦贤大王的人,可是到了赌场玩起了牌,似乎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 依何数了数,这几盘下来,阿褵大人最好的一手牌也只有两个K是最大的。 334455之类的小牌手里虽然有很多,但是无论是顺子还是连对,总是连不起来。 依何虽然不懂智斗地主,但是旁观了这么久,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阿褵大人的手气有多差。 阿褵面上云淡风轻,说道:“没事,我这里还有钱,图个乐子而已。” 依何表示阿褵大人你这么强撑着分明死要面子活受罪嘛。 阿褵大人的钱虽然不算少,但是带出来的钱玩了这么久,也就剩下一个钱袋子了。 如果这把又输了。。。。。。 依何心想如果大王看到阿褵大人这么没有面子的场景,一定做梦都要笑醒了。 阿褵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然而,在场的两位对手、阿褵甚至依何都没有注意到,有一双怎样的眼睛在静默的注视着。 “呃,我可以玩吗?” 一个微小的声音传来。 阿褵转过头,是一直坐在自己身后的橙丫头。 旁边的两位麋鹿魔及依何都流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我,我看你们玩得那么开心,我也想玩。”橙丫头有节奏的呼吸着,尽量不让自己露怯。 阿褵有些不相信的劝说道。 “你还小,还不会玩,你就在旁边继续看着,好不好?” 开玩笑,已经输了那么多钱,阿褵才不相信这个无缘无故从天上掉下来的橙妹妹能够扭转乾坤。 赢了一把,也是杯水车薪哪。 橙丫头微微低下头,眼眶里几转流波划过。 “不行。。。吗?” 阿褵看着橙丫头求而不得的模样,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那个,你不要这个样子啊!”阿褵别过头去,说道。 两位麋鹿魔呆住了。 “可爱啊!”两位经年累月在赌场混迹的赌徒,看到对手输多少钱也没有什么感觉的魔, 此刻,因为一个人类女孩子的委屈模样,泪流满面! “我说,你就不能让你妹妹玩玩吗?毕竟你也不是没有钱,而且哪有做哥哥的不让着妹妹的道理?” 麋鹿魔甲说道。 阿褵黑着脸,依何能清晰的望见萦绕在阿褵大人面上的阴霾。 “我。。。。。。” 看了看橙丫头的样子,阿褵心想,确实。。。非常可爱啊。 “好吧!这把你来玩!”阿褵忍痛让位,说道。 “谢谢哥哥!”仅仅是一瞬间,橙丫头便破涕为笑,欢快的坐到坐垫上。 阿褵不由得心想这橙丫头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橙丫头摸好了牌,接着两位麋鹿魔异口同声的说道:“小姑娘啊,尽情玩,叔叔让着你。” “哇,谢谢叔叔!”橙丫头莞尔一笑。 “。。。。。。”阿褵心想待遇差别怎么这么大? “那么,小姑娘会玩吗?” 橙丫头认真地答道:“看了那么久,我已经看会啦,谢谢叔叔关心!” 两位麋鹿魔放下心来,麋鹿魔甲便说道:“那么,谁叫地主?” 阿褵心想,橙丫头你千万千万不要叫地主啊! 会被打的很惨的! 然而,事与愿违。 “我叫!”橙丫头果敢的说道。 两位麋鹿魔诧异的看着她。 “这。。。小姑娘,你确定?做了地主可就。。。” 橙丫头自信满满的说道:“我有一副好牌啊,不叫地主多可惜。” 除橙丫头以外的的在场四人不由得同时心想道:难不成时来运转,这橙丫头的手气比较好? 便说道:“你叫吧。” 橙丫头把三张地主牌慢慢的翻开。。。。。。 四人紧盯着那即将翻转过来的牌面。 究竟是时来运转, 还是又一次的一败涂地? 答案即将揭晓。。。。。。 翻过来,竟然是。。。。。。 一张三, 一张五, 一张七。 阿褵:“。。。。。。” 麋鹿魔甲乙:“。。。。。。” 依何:“。。。。。。” 这算哪门子的手气好啊! 阿褵更加郁闷了。 两位麋鹿魔弱弱地说道:“小姑娘,你这。。。要不然,这盘局白打,不收你们钱,好不好?” 这小姑娘的手气看起来比她哥哥还惨啊! 橙丫头反而一脸喜悦。 “成功了!” 麋鹿魔甲乙云里雾里,“什么成功了?” 橙丫头没有回答,只是问,“我可以出牌了吗?” 麋鹿魔甲乙不解的说道:“可以啊。” 这小姑娘可以打多久。。。。。。 然而,橙丫头直接把手里的牌全都放到了桌上。 麋鹿魔甲乙一看,还没明白什么情况,只是觉得,这不是胡来吗?惊讶道: “小姑娘你犯。。。” “规”字还没出口,在场的四人的嘴巴几乎都要掉在了地上。 这这这这这这这是一副绝世好牌啊! 334455667788991010JJQQ。。。 这什么啊! 直接一个十连对就把所有的牌出完了! 他们两个连一张牌都还没有打出去啊! 而且更让人惊异的是, 这不是一般的十连对,而是两组同花色的十连对! 全都是桃花啊! 红黑双桃同花顺! 橙丫头把小脸转向阿褵那一边。 “我赢了诶!” 充满童真的天籁之音。 阿褵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只是摸摸她的头。 “嗯。。。你。。。” “赢得很漂亮。” “谢谢!”橙丫头双眼眯起来,露出了一个微笑。 “谢谢!” 当阿褵看到这一个微笑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几乎是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词汇。 谢谢。。。。。。 “咔咔咔。。。。。。” 朦胧的人影悄然破碎。 刚才,那是什么感觉? 记忆就好像被抽丝剥茧了一瞬间。 阿褵只是这么想了一下,便没有再挂怀。 而橙丫头这边,新一轮的牌局已经开始。 “小小小小姑娘你还要做地主吗?”麋鹿魔甲大汗淋漓,似乎连手中的牌都快要拿不住了。 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姑娘很快就要实现一场华丽的逆转,接着像一阵风一样潇洒的把他腰包里的银钱通通刮走。 不,放轻松点,也许只是一时的运气呢? 只要严肃以待,不再轻敌,应该就。。。。。。 然而,事实证明,两位麋鹿魔都想错了。 如果橙丫头所有的胜利都是靠运气得来的,那么,她一定有着接近神明的运气。 “QQQ带55,KKK带66,飞鸟。” “要不起。” “四个八,火 药。” “要不起。。。。。。” “12345,顺子。” “还是要不起。。。。。。” “呃。。。” 橙丫头有些尴尬,接着轻飘飘的把手中最后一张牌放到桌上。 “大王。” 大王静静地躺在红桃色的顺子上,仿佛躺在桃红花瓣所铺成的温床上。 “。。。。。。” 两位麋鹿魔一直在手中没动过的牌全都脱落了。 掉了一地。 “我们要换房间!” 目送两个大男人落荒而逃后,阿褵奇怪的问:“你的手气为什么这么好啊?” 橙丫头尴尬的笑笑,“我也不知道呢。” “该不会,和你的异能有关吧?” “我没有异能。”橙丫头回答道。 接着,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于是又追加道:“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异能。” “呃,这种情况,最好还是找个地方看看吧。”阿褵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检验异能方面的事情,就用“找个地方”代替了。 “依何,这种事情,一般该去哪里?”阿褵扭头问。   依何心想终于轮到我说话了,于是有条不紊的说道:“一般检验修士异能的地方有很多,有的是宗门自备,有的则是公用的,魔界这里检验异能。。。” 依何低头思索了一会,道:“非常少,而且现在林止与正统两国对峙,相互来往也不便,恐怕得去人界才好。” “人界吗。。。”阿褵皱起眉。 会不会有点远了。。。。。。 橙丫头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 刚刚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类似于异能的存在在自己的身体里流动。 难道,自己的异能是被动的吗? “对了,橙丫头,你刚刚的牌挺不错耶,飞鸟,火 药,红桃同花顺,最后一张牌还是大王,我感觉都可以编个故事了。”阿褵开玩笑道。 橙丫头点了点头,“我觉得似乎真的可以组成一个故事。” 然而,此时的橙丫头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局牌所能组成的故事的女主角,就是她自己。 “这么久了,好像还没有人来。”阿褵有些不耐烦。 “安心吧,小哥哥,我会竭尽所能的帮助小哥哥的。”橙丫头眼里流露出坚定的闪光。 “。。。。。。” 阿褵无言一刻,又不解道:“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你就要竭尽所能的帮助我,这是什么道理?” 日久见人心。 除了有救命之恩以外,很少有人会在相处这么短的时日里提出竭尽所能帮助另外一个人。 要么是傻子, 要么,就是骗子。 橙丫头笑道:“因为小哥哥今天晚上可以收留我。” “就这么简单?”阿褵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嗯,虽然橙丫头和小哥哥相处的时间的确很短,但是小哥哥愿意收留我,那于我就是有恩情啊,恩人就是要报答的。” “停停停,以后不要说恩人了,也不要说小哥哥了,直接叫我阿褵就可以。” 阿褵觉得这个橙丫头叫自己“恩人”的时候,语气与神情总能让他想起一本叫做《X蛇传》的戏文。 “阿褵大人!这,这不能乱叫啊!”一直在一旁静静观看的依何大惊失色,跳起来叫道。 “嗯?乱叫?谁都可以的吧?”阿褵有些疑惑。 看到阿褵神情依旧自然,没有半分夸张的样子时,依何逐渐冷静下来。 (备注:依何知道阿褵的全名,但他并不相信那就是阿褵的全名。) “罢,罢,罢了,阿褵大人既然执意如此,小的也不好说了。”依何重新坐到后面,低下头来。 “莫名其妙的。。。”阿褵小声嘀咕了一句。 兴许,阿褵大人还不知道,在魔界,不,在整个六界,不是父母子女关系的男女两个人之间,唤对方“阿X”是什么意思吧。。。。。。 依何这样想道。 不过,如果阿褵大人真的把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与徐晨别无二致的橙妹妹带回止域魔殿,估计,就又是一番风波了。 阿褵却没有想这些,他又问橙丫头,“你不怀疑我是个骗子吗?” 老套的问题。 只有傻子才会说,不,我觉得你就是个好人这样的话吧。 “没有呢,我觉得阿褵的脸看起来就不像是坏人啊。”橙丫头自然的说道。 阿褵:“。。。。。。” 好吧,这个橙丫头,还真的就是一个小傻瓜呢。 傻到极致,傻得让人都不忍心去伤害她一分一毫,只想拼死保护。 但是,虽然橙丫头对于阿褵来说是个小傻子,对于那些稍后来到这个房间的赌客来说,橙丫头就是他们赌博生涯中没有碰到过就怕碰到,碰到过一次就天天祈祷死生不复相见的凶煞邪魔。 “哈哈哈,你有。。。三炸又怎么样,我有四炸!”一个终于逮到机会出牌的赌客仰天狂笑道。 “呃,抱歉了,叔叔,我有。。。。。。” “四个K。” 仰天狂笑的赌客的表情瞬间僵硬。 “妈妈啊!我再也不赌博了!” 一大群从“壹捌陆零零”房间出来以后就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的赌徒扯着嗓子喊道。 然而心理阴影最重的是依何。 徐晨家的都是怪物,怪物。。。。。。 一个,黑发黑眸的阿褵大人,止域醋王。 另一个,橙发橙眸的徐晨大人(疑似)/橙丫头,止域赌神。 还给不给我们这些只能扫地洗衣做饭打酱油的小妖们活路啦!!! “哈,不仅钱全都赢回来了,还赚了几万两黄金。”阿褵兴高采烈的把钱放进储物空间超大的储物袋(徐晨的“遗产”)里,叫依何去柜台把筹码也换成钱后,止不住的夸赞橙丫头。 “橙丫头啊,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想要什么奖励呢?”阿褵用手撑住下巴,道。 橙丫头呆呆的出神了一会。 “我。。。我想要个家。” 良久,她才开口道。 “嗯?” 阿褵还没有反应过来。 “家?可是你的家人。。。” “阿褵,你听我说。” 橙丫头平静的开始讲述她为数不多的经历。 她记得的。 她毫无印象的风暴之夜, 亲切和蔼,将她视如己出的张乐氏及失语婆婆。 在张乐氏农忙时,唯一可以陪伴她的小动物们。 遍体鳞伤,自称徐黄的少年,及他令人失望的不告而别。 以及使她不得不离开好不容易熟悉了的一切:阿娘,村庄,平静的生活,又一次来到陌生的地方的罪魁祸首——不知姓名的白袍道士和盲目信仰他的无知村民。 “所以。。。我可能真的连家也没有了。” 橙丫头以这句令人悲伤的话结束了她的讲述。 “。。。没事的,那个,不要伤心啊,我。。。”阿褵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你当我妹妹吧。”阿褵直截了当的说道。 “嗯?”橙丫头抬起头。 “是这样的啊,你看,你跟我长得这么像,而且我家族里也有很多人不知去向,有可能你就是其中一员呢?而且说好了要奖励你的嘛,所以你想要个家这种事情我肯定要帮你实现的啊,然后还有就是。。。。。。” 阿褵还没有说完,一个小脑袋便埋进了他的怀抱里。 “家人,阿褵。” “嗯。。。”阿褵的脸红了起来。 “你们六界不应该是男女授受不亲吗,所以,所以,所以快点起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褵简直就是炸毛了。 还好依何不在啊,否则肯定丢脸丢大了。 “阿褵,做了我的家人,你觉得还能骗得了我吗?” 小脑袋慢慢抬起。 两人视线相交。 橙眸之中,是洞悉一切的清朗与透彻。 阿褵觉得有些可怕。 说这话时,橙丫头仿佛与刚才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判若两人。 “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明显,但是我觉得我似乎能看到阿褵的过去呢。”轻轻地说出,却重重的锤了阿褵一下。 看到。。。别人的过去?!! “你说的是真的吗?”阿褵有些惊慌失措。 “嗯,这或许还是我找回记忆的一条线索。”橙丫头说这话时十分认真。 她确信自己看到了阿褵的过去。 那斑驳的倩影,那熟悉的欢笑,那被她所渴望的亲情,以及那看不真切,却令人印象深刻的温柔。 那分明就是一个人一生的回忆啊。 “不过,阿褵既然做了我的家人,我便不会把看到的事情告诉别人。只不过。。。”橙丫头停顿了一下。 “希望阿褵可以相信我。” 作为一个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的人,橙丫头最害怕的就是受到欺骗与隐瞒。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阿褵与她同样害怕受到欺骗与隐瞒。 还有就是,她同样不知道,阿褵自己的记忆就是某个人在他生命中最大的隐瞒。 以及,欺骗。 “可以。”阿褵战战兢兢的说道。 “嗯。”橙丫头站起身,坐到一旁。 她眼睛里的深邃又消失了。 她不再是刚刚那副声色俱厉的样子。 她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等等!”阿褵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之前不是收养了很多小动物吗?它们现在在哪里?” 如果遗失了还是被丢弃的话,那岂不是很可惜? “路上碰到一个老伯伯,他看我带着那么多小动物不方便,就教了我一个叫做域兽诀的东西,似乎是和储物袋差不多,但是可以提供给动物休息的地方。” 橙丫头如实回答道。 域兽诀。。。。。。 阿褵忍不住出了神。 “禀告阿褵大人!小的回来了。”依何面露难色的提着储物袋,进了门。 “可真沉啊。。。”汗流浃背的依何一边坐下来,一边用手帕擦着汗水,一边感慨道。 “阿褵大人!”依何看着出神的阿褵叫道。 阿褵突然回过神来,说道:“嗯,既然依何回来了,那就走吧。” “走?”依何大吃一惊。 “就这么提着一大袋钱出门的话,。肯定会被不怀好意的修士或是贼人打劫的啊!” 阿褵不以为意,“哪有那么容易碰上抢劫的啊,放心出门,我打赌我们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回去,一个歹徒的影子也没有。” 出了客栈一段路以后。 “你们几个!把手里值钱的宝贝全都交出来!否则,就休要怪大爷我无情,取了你们的项上人头!” 黑压压的站了半条街的人,个个膘肥体壮,凶神恶煞。 领头的是一个大肚子白袍道士,他全身上下的肉似乎都长在了肚子上一样,除了肚子,其他的身体部位基本上都看不清楚长在哪里。 阿褵:“。。。。。。” 橙丫头:“。。。。。。” 依何:“。。。。。。” 最终还是阿褵开口道:“我以后还是少说话吧。” 第三十一章花朝 “娃娃乖啊,娃娃乖,阿娘给你唱歌歌~~” 一个女人爱怜的注视着怀里的那裹襁褓,一边轻轻摇着,一边笑着对它温柔的说话。 这个女人生的极好看,一双柳叶眉弯如流星,一对剪水目明若秋水,一双纤细手白纸若曦,一头鲜亮的乌发。 只可惜这女人的头发虽然漂亮,但她却似乎疏于打理,乌发满地,也没有戴着什么簪子梳起来,这样披头散发,显得她极其狼狈。 一身白衣,一头乱发,若从没有见过她,怕是要把她当做一个哭丧的疯子。 女人的笑容本应是明媚可人的,但若是仔细看看她怀里的襁褓裹着什么东西。。。。。。 无数,红的细绳子,黄的小珠子,白的鼓面儿。 一个,全身用拨浪鼓组装而成的人形玩偶! 虽然拨浪鼓并没有寻常的骷髅头、鬼火之类的吓人,反而是小孩子喜闻乐见的玩具,可当它被做成一个人形玩偶,被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亲切的抱在怀里,叫着“娃娃乖”的时候, 本来温馨和乐的母子图,便变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疯母唤“子”景。 这个女人,她不是一个风韵尚存的温和母亲,而是一个思子不得的疯子! “来,阿娘喂你吃粥粥啊。。。。。。”女人一边笑着,说着,一边将一个小勺子小心翼翼的递到人形玩偶的“嘴”边。 随后,缓缓倒下。 粥全都撒在了拨浪鼓的绳线或是鼓面上。 女人的笑容渐渐扭曲。 “你为什么要把粥全都倒掉!” 女人生气了,声音不再柔和,变得疾言厉色,咄咄逼人。 “你看看你,这是阿娘熬了那么久的米粥,想着你身体不好,最近又受了风寒,日里夜里的总是咳嗽,阿娘又怕药太苦,你受不得,才熬了粥来,你怎么能全都倒了呢!” 女人喋喋不休的数落着那个由拨浪鼓编织成的人形玩偶,食指一会抬起,一会又放下。 然而,不管女人说多少话,骂得有多狠厉,手指抬抬放放多少次,人形玩偶都没有理会她,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而且,也不可能说出来。 女人见那人形玩偶一直沉默着,对她“冷冰冰”的,便又怒火中烧。 “你凭什么不理我!阿娘说你你怎么都不说话!” “嘭——”女人体内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力,呈银白色圆球,刹那之间,圆球忽然炸裂,化作庞大的波纹向四周漫开。 屋里的家具都受到这波纹力量的袭击,纷纷碎裂。 “咔咔咔咔。。。。。。” “砰砰砰砰。。。。。。” 女人再睁开眼睛,屋里已是遍地狼藉。 同时,襁褓里,由拨浪鼓组成的人形玩偶,也随着女人放出的灵力波一并被震碎。 碎掉的红绳落到地上,和制作鼓面所用的碎纸片躺在了一起。 纯白与暗红的交汇,俨然如一具被粉身碎骨的尸骸。 女人怔怔的俯视着被自己震碎的人形玩偶的残骸。 碎了, 碎了, 孩子被。。。弄碎了啊。 女人神思恍惚,眼珠摇转着。 于是便不再骂了。 相反的,女人开始哭起来。 “哇——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啊!” 女人声嘶力竭的吼着。 灵力波又开始了不稳定的暴动。 “噌噌,噌噌。。。。。。” 女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飞快的跑到窗边。 窗户已经被锁死了。 但是有一个小洞,可以把一根手指伸出去。 女人把眼睛移到那个小小的窗洞处,向外张望。 是一只小麻雀。 它飞呀飞,飞呀飞,不停地拍击着那双小巧的翅膀。 翅膀一边飞,一边发出细微的声音。 “噌噌,噌噌。。。。。。” (噌:ceng) 女人的表情渐渐柔和,情绪渐渐平静。 “噌,噌,噌,噌,噌。” 女人不停的呢喃着。 女人伸出手,摸着那个小小的窗洞。 似乎只要一伸出手,就可以触及那只小麻雀。 “阿。。。” “噌。” 说出这两个陌生的字眼时,女人的脸上尽是欣喜与慈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女人慢慢的笑着,笑声很小,很轻柔,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疯子。 就好像,再次回归了正常。 “阿娘带你去外面玩啊。。。”女人笑着,说着。 “阿娘带你去看灯灯,每年他们都喜欢把灯丢到河里头,你觉得他们傻不傻啊。” “阿娘带你去看星星,听说到了晚上,星星会掉下来诶。” “阿娘带你去吃好吃的,嗯,阿娘想想,去吃童老翁的冰糖葫芦,好不好啊。” 女人就这样,一直摸着被锁死的窗,一直对着空无一人的窗外说着连孩童都不会相信的话。 白曲念望着烛焰所显现出来的画面,想道。 前面那两个,根本就是大人们说出来骗小孩的嘛。 至于第三个,嗯,白曲念的太奶奶说过,童老翁是个终日举着插着冰糖葫芦的杆游历四方的食商老人,做的冰糖葫芦是天下一绝。 女人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仍然滑稽可笑。 因为童老翁早就死了。 本宗里面没有潺潺的河水,载不了轻薄的灯,即使有,灯火也终会熄灭。 到了夜里,星星即使掉下来,也没有人能够触摸到它,只能远远欣赏。 童老翁已经死去,从此再无人能做出含着“童味”的冰糖葫芦。 甚至连最简单的“外面”,她也无法到达。 慕安楼,就是她终老余生之地。 她的名字是什么呢? 白曲念轻轻念道。 花朝(zhao)大人。 花朝从何处来,无人知晓, 花朝年方几许,无人知晓, 花朝有无父母亲人,可都还健在,无人知晓, 甚至,花朝到底是不是她的名字,也都无人知晓。 她和小阿柳一样,是白曲念一进宗便已经在了的人。 她与宗主同样神秘。 她常年被禁足在慕安楼里。 不过,刚刚那种一会对她怀抱里的“娃娃”拳脚相向,一会又笑面相迎的戏码,几乎成了惯例。 除了带小阿柳过去的时间以外,花朝总是这样反反复复,情绪此起彼伏。 只是,花朝最近的情绪波动变化似乎比以往都更加迅猛。 连宗主都下了令,这段时间严禁带小阿柳过去探望她。 否则,尚在襁褓的小阿柳恐有性命之忧。 这就是“花朝”,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过,似乎最近又有了新的对策。 高祖父宗主大人好像打算暂时解除一天花朝的禁足令。 得知这个决定的时候白曲念的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那是谁? 花朝诶! 实力强劲的疯癫老美女诶! 让她出来一天岂不是要翻了天。。。。。。白曲念当时满脑子里都是这句话。 幸好,是在内门区域活动一天,不会翻出什么风浪。 不过,当白曲念看看眼前这一堆足足有一万零六百三十一两黄金的金山,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黄金黄金金。。。”白曲念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说道。 “说了多少次不要拿我的帕子擦口水啊!” 远处,一位扎着一长一短马尾辫的白袍女孩怒气冲冲的踏着响亮的步伐走来。 与白曲念的白色长发夹着一束黑发相反,这位少女是一头黑发中夹着一束白发。 当然,当着白曲念和那位女孩的面,你最好还是说“银发”。 否则会因为她们偶然想起了“白头发的老奶奶老大妈”之类不好的事情而对你大打出手。 “啊呀,又被你发现了,不过就这一次特例嘛,这么多黄金,要是你你也会见金起意的嘛。”白曲念不以为意的靠到贵妃椅上,一双脚径直搭在了茶几上。 这样不成体统的懒散坐姿一向是那位黑白相间马尾辫女孩所不能容忍的。 “说了多少次了啊!好歹为了你一个堂堂宗主玄孙女的身份,稍微收敛一点,有点正形可以吗!” “为什么平常你都可以淡定从容,唯独要在这种事情上跟我过不去啊。”白曲念有些郁闷的说道。 “当然不一样!要是你到外面随随便便这样子的话那可怎么办!”女孩气红了脸,声音也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拳头似乎握得更紧了。 “啊呀啊呀,我只有在你这里才这样的嘛,又有什么关系啊。”白曲念仍然满不在乎的说道。 然而,此言一出,女孩却不打算跟她计较了。 女孩的脸色渐渐回归自然。 “只是在我这里的话,那就这样吧。”女孩情绪稳定下来,柔和的说道。 一直紧握着的拳头随手松开了。 “那么,还是说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吧,雨言。”白曲念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孩的变化,反而开始有些正经的说道。 那位女孩是她的青梅青梅,也就是发小,顾雨言。 兼奂天宗四大副宗主之一。 两人的关系是从小闹到大的,隔两三天不吵一次架就没法做朋友的那种。 白曲念有时候会为了一个小问题对顾雨言穷追不舍,而顾雨言有时候也会对白曲念用插科打诨式的手法刻意挖苦。 不过,在这个顾雨言一般忙得热火朝天的时间点上,顾雨言却突然来找白曲念,白曲念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 可千万别是为了那。。。 然而,俗话说得好,人生中通常都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顾雨言端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本宗副宗主顾雨言,特来请副宗主白大人拨款一万零六百两黄金,这是审批书。” 接着,一张轻薄的白纸递了过来。 白曲念:“。。。。。。” 我就知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专会败家的死家伙!果然是来找自己要钱的! 白曲念主管赚钱,顾雨言主管理财。 简单来说,一个是存钱的,一个是拿钱的。 “不不不!我才刚拿到这么多钱啊。。。”白曲念欲哭无泪。 金山啊,金山。。。。。。 顾雨言冷色道:“你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宗里头难道还差钱吗?” 这话倒是不假,区区万两黄金,其实以奂天宗的财力物力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但是某人。。。。。。 白曲念用着哭腔道:“不要啊,究竟是什么事情要拿这么多钱啊!!!” 如果是哪家客栈被人损毁需要重修,白曲念会把捣毁客栈的人揍得面目全非。 老娘才刚拿到这么多金子看啊! 顾雨言慢慢说道:“你听我道来,其一,我们位于四国交界的那家全人界最大拍卖行临涛拍卖行近日即将筹办四年一度珍奇拍卖会。。。。。。” 一听到“珍奇拍卖会”五个字,白曲念真的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全宗最烧钱的拍卖会。。。。。。 各国各界达官贵人纷至沓来,上至九天神女,下至街边老丐都可以参加的拍卖会。 其实真要说拍卖会的话,其实拍卖会本身所占的银两比例并不大,只不过,除了拍卖会之外还会有拍卖期间所开放的珍玩市场,谁家觉得自己有个了不起的宝贝都会拿来摆摊贩卖。 那才是临涛拍卖会最热闹的。 到时候把原本全都租出去了的方圆百里的地面全都收回来一段时间,然后加派人手管制,还要维持秩序,调解纠纷,对摊贩进行身份查验,登记造册。。。。。。 白曲念一个头现在都快要有两个那么大了。 “又四年啦?!!”白曲念的脸色惨白。 “是啊,又四年了。”顾雨言面无表情道。 虽说临涛拍卖会利润远高于成本,可是管理程序才是最麻烦的,如果可以的话白曲念管都不想管。 “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管了啊!”白曲念烦躁的踢了踢小木桌子。 “这一届又没让你管。”顾雨言实在看不下去,插了一句。 “啊?”白曲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雨言站得有些累了,便拖过一张高凳,坐在白曲念身侧。 “这一届,宗主嘱咐了,考虑到以往几届你操持得比较辛苦,出于体谅,这一届就不让你操持相关事宜了。”顾雨言逐字逐句的说着,没有一点口齿不清,因为她知道,某只曲念现在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白曲念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过钱还是要拨的哟。”顾雨言毫不留情的插了一刀。 “没事的,没事的,”白曲念强忍心痛的说道,“只要不让我管,拨多少也可以。” 反正她也不差这点钱。 然后。。。她只是管钱的,钱终究还是宗主的嘛。 这天下哪有不给老爷钱的管家? “不过,”白曲念认真起来,“既然不是我,那是谁呢?” 这是白曲念较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顾雨言双眼一眯,“是我。” 白曲念:“。。。。。。” “逗你的,我怎么可能管那么麻烦的事情,只是打下手啦。”顾雨言调侃道,欣赏白曲念被雷得全身僵硬的样子是顾雨言的人生乐趣之一。 “那到底是谁嘛!”相比被调侃后的报复心理,白曲念的好奇心却占了上风。 顾雨言这才正经一点点,正襟危坐道:“翠算竹上。” 白曲念:“。。。。。。” 这是个比刚刚还要雷人的事情。 翠算竹上,奂天宗四大副宗主之一,男性,能力不详,年龄不详,平时来无影去无踪,唯一的人生爱好就是拿着个锤子在地上弄一大堆坑坑洼洼的洞,然后,打!地!鼠! 莫名其妙成了副宗主的谜之男人,奂天宗人送外号:“地鼠小皇子”。 白曲念和顾雨言小的时候经常和她们玩躲猫猫,再长大一点,不和他玩躲猫猫了,翠算竹上就喜欢变成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来吓她们。。。。。。 例如,放在桌子上的苹果突然长出两只脚自己溜掉了! 例如,刚刚还在眼前的东西,下一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例如,雪白的桌布上慢慢钻出一个浑身雪白的人形团子。。。。。。 让他来管事情,还不如让他搞事情! 看着濒临崩溃边缘的白曲念,顾雨言叹了叹气,“这些都是远的事情了,你还是先筹备一下她的事情吧。” “她?” 白曲念突然清醒过来,皱起眉。 “花朝。” 顾雨言望了望白曲念身旁燃烧着的烛焰所投射出的画面。 “阿噌。。。。。。” 女人的神态里尽是彷徨。 “我们要做什么事情?”白曲念严肃起来。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要买些好看的花灯而已。”顾雨言总算说了一件简单易做的好事情。 “那么,去买吧。”白曲念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慕安楼。 代称花朝的女人仍然趴在窗边,向窗洞外张望着。 “阿噌。。。。。。” 第三十二章进一步的掩藏 抹茶。 有着独树一帜的翠绿色双马尾, 有着犹如翡翠的眼眸, 有着无敌野外隐藏皮肤的花季少女。 然而这样一个少女,徐忆就算即刻倒地死去都不会承认她是他亲生女儿的! “你们要相信我啊。。。”徐忆欲哭无泪的回应围在他头顶上的四双眼睛。 “爹爹!爹爹!您不觉得抹茶长得很像您吗?”抹茶睁大眼睛,捧起小脸蛋,凑近道。 徐忆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不对!你的右眼睛的眼睫毛的长度和我的不一样!所以,所以你肯定不是我女儿!” 徐忆吹毛求疵的胡说八道道。   抹茶:“。。。。。。” 徐由:“。。。。。。” 在场众人:“。。。。。。” “好敷衍的狡辩方式啊,四哥。”最终,徐隐开口道。 你见过这么荒唐的狡辩吗?! “好。。。的姑娘啊。。。”徐忆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见过这么小就能繁衍后代的吗?! 老子明明还是一个低 龄 处 男啊喂! 随后,几个人就开始了一场“找不同”的游戏。 “来来来四弟,给我抓抓你的头发,看硬度怎么样!” “三哥你是想公报私仇吧!不行!坚决不给你碰!” “四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来来来~~” “哇!”徐忆一声尖叫,随后撒腿便跑。 徐由则紧追不放,两人在屋子里来回穿梭。 “年轻人真的很有活力嘛。” 徐晨由三一边磕着桌上的一碟瓜子,一边翘着腿点评道。 “是有点,不过这么麻烦的事情真的。。。。。。”徐隐不知何时也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顺手拿起瓜子说道。 “没事,我们不管自有人管。”徐晨由三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一粒瓜子。 同时加上一句。 “我们,看戏就行。” 两人心照不宣的嗑起了瓜子,静静的注视着乱成一团的众人。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但是这么像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你敢说不是你这小子在外面的私生女?” “四弟啊!你到底是断袖还是风流啊!” “大哥!我都说了我不是断袖啊啊啊!” “爹爹!” “哇!你离我远点!还有都说了你别叫我爹!” 由于徐霓和徐由的连环拷问与抹茶的语言攻击,徐忆已经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徘徊了无数次。 现场有吵有撕,此景犹若菜市。 “咚。” 白瓷茶盏稳立木桌。 “安静。” 绫巾下的薄唇轻启。 此言一出,不知为何,所有还在争执打闹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仿佛是受到了来自灵魂的遥遥感召,尽管云里雾里,但身体却下意识的遵循这个指令。 就好像明明父母浑然不觉,但做了错事的孩子还是忍不住和盘托出自己的过失一般。 就连抹茶这个与他相处不到一刻钟的孩子也怯生生的躲到了一旁。 游离阿寻站起身,径直走到已经扭打在一起,却又因为他的声音而战栗停下的徐由和徐忆面前。 徐忆战战兢兢的抬起头。 这种强大的威慑感。。。。。。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修为比他低吗?所以。。。被他所产生的威压而影响了? 游离阿寻只是“看”了一下徐忆,便转过头,面向徐霓。 徐忆大松了一口气,随后低下头,再不敢抬一次。 “徐兄,时辰不早了,眼下理应就寝,至于。。。”游离阿寻瞥了一“眼”抹茶, “这个小姑娘虽无亲无故,但也不能仅凭一张脸便武断定论,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小姑娘找错了人也未可知,姑且收留一晚,明日再作打算。” 游离阿寻套用了徐忆方才激烈辩论时的一句话,接着说了些许客套话,最后用着一种礼貌的语气说道。 “徐兄,您,意下如何?” 尽管用的是“您”,但是听起来并没有常人的恭敬谦顺,而是一种生硬的感觉。 “我的钱就是徒弟的钱!徒弟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也不用还给我。” 徐晨由三随便而又豪迈的话语犹在耳畔。 徐霓看着自己一家人的债主,最终迟疑的答道:“游离兄处理得极其妥当,我并无意见。” 真要徐霓提意见徐霓也不会啊! “既然徐兄同意,那便如此,在下先去安置这位小姑娘。” 说完,游离阿寻便移步至抹茶面前,道:“你叫抹茶,是吗?” 抹茶怯生生的说道:“嗯。” 这个字的音是在喉咙里憋出来的,因此抹茶连口都不敢动。 抹茶是不怕生的。 但是如今游离阿寻靠近她她却如此惊惶,不是没有缘由的。 不同于第一次见到徐晨由三和徐由时的感觉,徐晨由三生性好玩,仿佛稍一靠近便能破涕为笑,徐由那时尽管自顾不暇,充满警惕意味,可是性子也很阳光开朗,(头发眼睛衣服也是)相处起来特别开心。 徐忆尽管暴躁易怒,可是本性向善,特别是很容易慌乱,越慌越可爱。 对于这样的人们,抹茶不仅敢于深交,甚至毫无提防。 可是游离阿寻。。。。。。 周身放出生人勿近的冷意,这还不算可怖,毕竟抹茶以前也和这样的伙伴相处过。 最可怕的是,在他身上,抹茶没有感受到哪怕一点点活人的感觉。 仿佛一切属于人间的东西,在他身上都死灭了。 特别是那条缠住眼眸的玄色绫巾,抹茶能清晰地感受到,在它后面,萦绕着死亡。 浓重的血气, 凛冽的杀意, 令人望而生畏的身影, 这些都让抹茶为之恐惧,因此她所有乐观开朗在游离阿寻面前都被收敛了起来,只剩下惊惶与担忧。 这些都是不可能被七命星诸人感受到的。 “今天,你住我左手边第三个屋子,可好?”游离阿寻举起左手,询问道。 “嗯。”抹茶幼小的身躯瑟瑟发抖,连字的音都颤了一颤。 当然,既然七命星诸人无法和抹茶感受到同样的东西,抹茶的反应自然也是他们所无法理解的。 “抹茶怎么了?她之前不是很爱说话的吗?”徐由踮起脚尖走到徐晨由三座椅后,交头接耳道。 “或许是被我徒弟的魅力折服了。”徐晨由三扔来一句没羞没臊的话。 徐由:“。。。。。。” “对啦,黄小子,你不是说你叫徐黄吗?”徐晨由三突然转过头。 徐由迎来的是一张笑眯眯的脸。 “这个,这个。。。”徐由结结巴巴的说道。 糟糕了,刚刚吵架太投入,不小心把真名说出来了。。。。。。 徐由肯定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弟弟也玩过相同的把戏,而且是被眼前这人的徒弟揭穿的。 真的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没事,我也不计较,人在江湖飘,假名把命保,我懂的,我懂的。”徐晨由三奸猾的笑道。 徐由:“。。。。。。” 感觉小时候二哥一眼冻千秋的形象似乎已经被自己彻彻底底的淡忘了。 我的九千岁啊! “喂,黄小子,你是修炼什么的我都还不知道呢,说来一听,给我解解闷。” 徐晨由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行为成功戳到了徐由的痛处。 筋脉尽断,灵力流失殆尽之事已成为徐由所无法磨灭的阴影,尽管这些时日他都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忘却,可经脉骗不了自己,修为骗不了自己,徐由自己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徐由小声道。 真的小到不能再小。 连徐隐都没有听见。 “修为废了。” 本以为徐晨由三会给自己发白幡什么的表示悼念,不料这家伙反倒一脸闲适的看着自己。 “飞(废)啦,好解决。”徐晨由三故意说出来。 周围的人以为他们在谈论别的事情,也就不以为意。 “什么好解决。。。”徐由觉得徐晨由三是在拿自己取乐。 “在下才疏学浅,不过曾替寥寥数人将麦(脉)子捡(接)回而已。”徐晨由三装作不以为意的说道。 徐由双手一颤。 不要慌,不要慌,想想先生说过的话。。。。。。 “冷静,从容,灵活应对,对于不可思议之事,存疑三分,相信三分,抱疑求证十分。” 这样一想,徐由便沉着脸说道。 “什么时候可以?” “明日,你挑个得空的时候,地方嘛,随你。”徐晨由三说完,眨了眨眼。 徐由也眨了眨眼睛。 在两人开始交头接耳之时。 游离阿寻见抹茶明白了,也就转身走回来。 抹茶则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向游离阿寻指定的房间冲去。 “徐兄,您,左手边第二间,可好?” 还是那种生硬的感觉。 徐霓咽了咽口水,“嗯,有劳了。” 说完也就向着游离阿寻左手边走过去。 徐霓现在只想好好睡个觉。。。。。。 这么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徐隐见抹茶和徐霓都已前去休息,便拉上了一直躲在角落里吃东西的徐咨,飞快跑了起来。 徐咨浑然不觉的被徐隐抓着衣领走了,“等等,六哥,那个我还没。。。。。。” “吃完”还没有说出口,嘴巴已被捂住。 游离阿寻看徐隐即将从自己身边经过,道:“左手边第一个。” “多谢。” 在飞快掠过时徐隐这么回了一句。 “咚!”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就在此时,徐晨由三与徐由的谈话也结束了。 “呀,怎么人都不见了?”徐晨由三先是一惊,随后露出洞悉一切的笑容。 “那个,徒弟啊,为师带黄小子住左手边。。。” “第五个,第四个,师父,徒儿就不送了。”游离阿寻冷硬的说道。 徐晨由三叹了一口气,“唉。。。重色轻师啊。。。” 徐晨由三说这话时,双手扬起,又放下。 徐由突然惊觉,“你说什么?重色。。。。。。” 徐由还没有说完话,就已经被贴上了一张移动符。 还有一张禁言符。 一直怕怕的低着头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异常安静的徐忆抬起头来,发现四周空空荡荡。 “好好,我看你这么累我把你送回去哈。。。”徐晨由三一边笑着一边准备启动徐由身上的移动符,而徐由则疯狂的想要把自己的嘴巴撬开。 徐忆大惊道:“发生了什么?!!” 徐晨由三转过头来,笑着说:“啊,那个,你三哥想回去睡觉啦,我正打算把他送回去呢哈哈。。。” 拜托你们这个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你说的话啊喂!!! 徐忆正想再说些什么,不料徐晨由三却笑道:“那个啊,我也乏了,回房间了啊!” 同时转过头,在徐由耳边道。 “不好意思啦。” 移动符·启。 “唔唔唔!!!”徐由就像骑着个扫帚一样飞快的被移送到回廊处,接着在即将撞上门的那一刻门自动推开,给他让出一条通路。 “那么,我走啦!”徐晨由三挥挥手,随后脚下涌起一股白烟。 游离阿寻左手边第五个房间的门和第四个房间的门在同一时间被重重关上。 看着空无一人的正厅,徐忆:“。。。。。。” 喂!你们一个个像避瘟神一样跑了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徐忆弱弱的说道。 “嗯?”游离阿寻看过来。 “今晚,我睡哪里。。。。。。”徐忆担忧的说道。 说真的,经过刚刚的头脑风暴,徐忆也困了。 “右手边第一个。”游离阿寻干脆利落的说道。 “啊,嗯,好。。。”徐忆突然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回忆: “徒弟,你这客房几个房间啊?不够为师再去开。” “六个,其中一个大间有两张床,完全住得下。” 抹茶住的是第三个,徐霓住的是第二个。。。。。。 这么算下来,六个房间只剩下一个了?!! 徐忆张口结舌的看着游离阿寻。 “你你你你睡正厅?!” “这套客房是我租的,为何我要睡正厅?”游离阿寻霸道的说。 “那,那我们。。。。。。”徐忆已经快要想不下去了。 “右手边第一个是大间,有两张床。”游离阿寻提醒道。 随后压低声音道。 “你不是都~当~爹~了~吗?” “爹”仿佛如一把硕大的锤子,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中徐忆的天灵盖。 “我都说了这是个误会!”徐忆涨红了脸。 游离阿寻闻声,慢慢的向徐忆靠过来。 “是吗?” “我都说了我是清白的!再说了我从来没有看上过。。。。。。”徐忆说了半天以后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种, 这种, 这种跟自家娘子解释自己没有红杏出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徐忆彻底凌乱了。 然而,在玄色绫巾掩饰的面庞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一如既往啊。 正这么想着,游离阿寻的眼睛却感觉到一丝疼痛。 啊。。。。。。 游离阿寻的身子一颤,同时将手中的白色瓷瓶牢牢握紧,借袖子遮挡住徐忆的视线。 “唉,重色轻师啊。。。” 徐晨由三说这话时,双手扬起,又放下。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借机将一瓶白色瓷瓶塞到游离阿寻手里。 轻轻的声音划过耳畔。 “来不及,将就用。” 简略的话。 游离阿寻的满城逃的余光扫过白色瓷瓶。 很快,满城逃就可以休息了。 此时的徐忆,却对这一切变化, 浑然不知。 第三十三章清理 “滴答,滴答。” 豆大的血珠顺着掌心的纹络徐徐滚落。 “呲。。。”感受到腑脏的疼痛,他咬着牙发出少许声音。 绝对不能喊出声来。。。。。。 他往巷子深处缩了缩,将身体贴在石壁上。 衣服上的血渍也一并粘在了上面。 好痛。。。。。。 他眼角滑出一滴泪珠。 “小狂鹫~~你在哪里啊~~”整齐而又柔和的声音传来。 他眼角又滑出一滴泪珠。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喂,你总是躲着不出来,如何完成主人的意志啊。” “吾等生而为主人之意志而战,躲藏、宽纵、求和皆为罪行。” “请出来吧,我。” 不要啊!!! 他哭出了声。 “啊。” 不好! 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三双眼眸在黑夜之中映现。 它们全都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并且,别无二致。 “啊————” 远处,某处暗巷。 再一次听到那样的惨叫,与那接踵而至的碎裂声,他的心不禁为之一颤。 又有一个【我】死去了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没错,是我,都是我造成的。 这场战争的导火线,就是我亲手点燃的。 双手发颤,不停晃动着。 上次的一个【我】居然出乎意料的救下了被所有人视为死敌的徐由,这到底是出于强者欣赏弱者颤抖的傲慢,还是别的呢。。。。。。 不想了,反正,不还是被自己杀死了吗。 他抬头望去,那月光依然皎洁。 就是那晚的月亮,和他那放肆的笑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否则,他说不定可以多活几分钟的。。。。。。 回忆涌现。 那个人双手抓着傀儡娃娃,不停的颤抖着。 他悄悄绕到他身后,将手贴在他背后。 人格境域。 他使出那禁忌的惯用招数。 果不其然,那个人渐渐被透明化,在只剩下一点点影像时,那人突然转过头来。 回光返照吗,可是即便如此也来不及了。 “我说,你相信靠这场战争就可以完成主人的意志吗?” 他心下一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然而人格境域已经发动,那人如一面光滑无瑕的明镜,碎成一块一块的碎块。 碎块紧接着也爆炸开来,变成一粒一粒的微尘。 那个人只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被他杀死了吗。 一如千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人同样是留下了一句话,便被他粉身碎骨,碎尽神魂。 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啊! “噗。。。。。。”他吐出一口鲜血。 他颤抖着身躯,半跪在了地上。 这是诅咒啊。。。。。。 话说回来,当时明明四下无人,为何他还要与王雎拐弯抹角的谈话? 言外之意,意有所指之类的根本让旁人猜不出半点意思。 哦,差点忘了,这里,可是有赝川的人。 不过,真的是王雎吗。。。。。。 毕竟那么冷硬,而且据当年的情况来看,王雎似乎也和主人一样发生了异变。。。。。。 他正这么想着,却有几双红眸看了过来。 “请,加入战争!”几双红眸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月光映照过来,显现出他们别无二致的身形。 “乐意之至。” 他头一斜,露出一个不错的笑脸,站起身,用披风挡住他捂住胸口的手。 片刻后。 “轰轰轰轰轰!” 他低下头,看着飞溅的血水扬起,又落下。 流了一地的腑脏与尸块,慢慢的变成发光的微粒。 没错,这就是他的工作。 也是所有人的工作。 找到别的【我】,然后不择手段的清理掉,否则, 被清理的就是你自己。 但对于他来说,这份工作却又多了一层意思。 赎罪。 这场战争本不该开始,是他点燃了主人不可触及的导火线。 是他导致了这场永无止境的战争。 真正的杀戮战争。 目送那些被清理的“狂鹫”全都变为发光的微粒,消失在夜空中后,他便向前走去。 走了没两步,一阵叫声传来。 “不择手段!把狻猊给抓回来!” “决不能让狻猊逃掉!” “谁抓回狻猊谁就是头功!” 他皱起眉。 这座城在自己与【我】的战争开始以后就已经没有活人了,沦为死城,这些天来一直是一片死寂。 为什么今天却。。。。。。 一团像苍蝇一样密集的人马飞速从他头顶上空掠过。 然而,在他身后,却传来了喘息声。 “哈。。。哈。。。哈。。。” 他顿时充满敌意,回过头去,望见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浅蓝色长发,如星夜般的淡蓝眸子,虚弱无力但仍然充满不甘的眼神。。。。。。 “你,你是。。。。。。”他吃惊了。 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尽管她已经虚弱不堪,但骨子里的倔强与高傲又让她不愿去求饶。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最终,是他开口了。 “是。。。你吗,佟宁湾。” 少女眼中浮现一丝惊异。 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佟宁湾?!! 莫非。。。。。。 “你是。。。未。。。”疲惫不堪的少女晕厥过去。 他走近少女,探察她体内的力量。 只是一瞬间,他便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没有一丝冰属性的灵力,看来,只不过是一个赝川罢了。 想完,他又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这世间,早就没有真正的神明了。 佟宁湾是一个,那个人,也是一个。 一个通体发黑的巨大囚笼在他身后浮现。 笼条锋利无比,在笼底下闪烁着刀光。 厚重的笼门则十分坚固。 而在笼顶,则有一只庞大的黑鹰在伫立着。 这是只属于他的武器——狂鏖帝。 他轻轻推开那看似厚重的笼门,一跃而上。 “佟宁湾,再见。” 平静的声音中涌现出一丝不舍。 可能是因为她死的太久了,以至于他什么都可以原谅了。 上好锁后,笼子便承载着他一起消失在黑夜中。 而晕厥的少女仍被留在原地。 追捕声仍然不绝于耳。 “狻猊!狻猊!识相就出来!”暴躁的黑衣人喊道。 “矽弄长官,我等在此搜捕已久,或许狻猊已逃往东南方向,那里通宵达旦,商旅不绝,毕竟这里少有人烟,而狻猊身上补给不足,为补充营养,这不是没有可能。” “闭嘴!新来的少说话!”晓矽弄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飞行的方向却暗自偏向东南。 跟在她后面的瘦小人影被她说了一通,便拉低帽檐,不再说话。 听着晓矽弄的嘀咕“别以为自己还算有点小聪明就敢当着我的面发号施令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哪。。。。。。”,明明是那样可气,他却毫无愠色。 或许在他心目中,根本不值得与这样的人计较。 “你,留在这里搜索!”晓矽弄指着他,恶狠狠的说道。 “是。”他毫无波澜的说道。 “是什么是!听到了指令为什么不快点下去!老在天上飞能看见什么!”晓矽弄数落着,仿佛忘记了是她自己嫌走得累才要求全员飞行。 “是。”他说完便向下俯冲了下去。 “你,跟着他,这小子指不定要掀出什么风浪。”晓矽弄指使一个人道。 “他一个废物。。。”“叫你去就去,费什么话!”晓矽弄凶巴巴的说道。 “是。。。”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也俯冲下去。 手下跟着那个瘦小人影,在死城里七拐八绕的走着。 “呼,啊。。。”手下打了个哈欠,“大半夜的,想睡觉啊。。。” 一阵疾风刮过,手下后颈部凹陷处被一根手指轻轻一点。 手下眼前一黑,随后接踵而至的是强烈的失重感。 “砰。” 手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得罪了。”瘦小人影说道。 随后走到一面墙前面,将一只手掌放在上面。 墙溅出无数金光,随后如同一面镜子一般碎裂。 在墙后所掩藏的东西也一并显现出来。 是一位美丽的少女。 浅蓝色的长发,如星夜般的淡蓝色眸子,穿着白色的紧身服。 瘦小人影掏出一面镜子。 用手轻轻一划。 “叔叔,狻猊已经被我找到了,赝川的人被我暂时支开了,你快点带人过来把她带走。” “那你呢?” “我,我没事。” “那个,爹娘和叔叔怎么样?” “我和你爹娘都很好。” “嗯。。。那,他们呢,还有,鲸鱼呢。” “大家都很好。” “那,我也好。” 瘦小人影说道。 随后挤出勉强的弧线。 命运中的擦肩而过,也许就是一场天意弄人。 另一边。 枣易镇,唤岚客栈。 徐忆的心怦怦直跳。 望了一眼和自己隔了一条空隙的床榻上的游离阿寻,又赶忙把视线收回来。 “。。。。。。”游离阿寻看着他这耍猴似的举止,不禁为之一笑。 “你笑什么!”徐忆觉得自己被蔑视了。 “我看你啊,今天是狼狈不堪。”游离阿寻搪塞道。 “。。。。。。”徐忆数了数今天自己经历了什么。 一,由于被这家伙扔下楼而造成的面目全非被自家六弟狠狠地嘲笑了一通。 二,由于修为差距悬殊被这家伙狠狠地揍了一通。 三,由于徐老三不知道今天抽了什么风一上来就拿菜刀跟自己打架而又被揍了一通。 四,由于和抽风的徐老三打架破坏了客栈,客栈掌柜索赔,奈何自己家囊中羞涩,还需要游离阿寻一个外人施以援手而又丢脸了一通。 五,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小姑娘说自己是她爹弄得家里一团乱,再次丢脸了一通。 这样算来,自己当真是狼狈不堪。 “那又如何!又不是我自己弄的!”徐忆红着脸争辩道。 “好好好,不是你自己弄的,啊。”游离阿寻一边笑着,一边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徐忆看着那家伙的笑容,心里只觉得气愤。 但是,徐忆从来都没有注意到,游离阿寻只在他面前笑过。 “今天这么多事情,是不是把你弄累了?”游离阿寻笑着问。 “才没有!本大爷不论经历多少大风大浪,照样精神百倍!”徐忆强要面子的说道。 “唔,那今天晚上我们就来讲故事吧。”游离阿寻突然一副正经的样子说道。 “讲什么啊?”徐忆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照两人同 房 共 寝的正常套路,游离阿寻不是应该。。。。。。 停! 再想徐忆觉得自己就要不正常了! “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 游离阿寻盘坐过来,面向徐忆,认真的说道。 “你今年。。。十四岁?” “一百一十四!”徐忆觉得是时候告诉这小子尊老爱幼不对尊敬长辈的重要性了! 然而,游离阿寻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异。 “一百。。。一十四?” “是啊,比你大九岁呢。”徐忆全然没有注意到游离阿寻的变化,不以为意的说道。 游离阿寻很快也恢复了镇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闲适。 “居然还在筑基期,老人家您修炼不易啊。” 徐忆:“。。。。。。” 毒舌的家伙! 就不能说点好的吗?! “唉,先说故事,挑些有意思的。”游离阿寻露出与人前不同的轻松模样。 “你先说。”徐忆嘟起嘴,不甘道。 “好好好,我先说,我先说。” “。。。。。。”怎么感觉自己又被像个小孩子一样的被这家伙哄了? 而且总感觉自己和这家伙独处的时候,这家伙就像变了一个人。 而且感觉。。。还有点熟悉? “我出生在一个。。。嗯。。。”游离阿寻停顿了一下。 “还算富裕的人家里。”说这话时,游离阿寻的手不住的颤抖。 “那你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这是徐忆比较好奇的。 “嗯,很多,小时候都很调皮,不过有那么一两个还算听话,让人省心。” “很多?”徐忆有些奇怪。 你家阿娘是多能生啊。。。。。。 “然后呢?”讲了一点又不讲,想急死人吗?! “然后。。。大家从小就接受了严酷的训练。” “诶,你不是说你只修炼了一年吗?”徐忆回想起来,觉得这家伙说的话前后矛盾。 “哦,那个啊,是因为大家小时候都是训练体能。”游离阿寻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说呢。。。”徐忆回想起昨夜想把这家伙推开又推不开的场景,突然明白了一点点。 要是我小时候也是训练体能再修炼,那是不是就轮到我来把他。。。。。。 哇徐小四你整天想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徐忆的脸莫名其妙的就红了。 “然后呢?”徐忆又问,才发现。。。。。。 游离阿寻双眸微睁,但身躯已倒在床榻上。 徐忆:“。。。。。。这家伙怎么比我还先睡着。。。。。。” 既然如此,我也睡觉吧。 徐忆闭上眼睛,躺在床榻上。 然而,他这一睡,那盖世神功——梦游又触发了。 游离阿寻本就是装睡,见徐忆睡着了,便坐起身,将白色瓷瓶打开。 一饮而尽。 几乎是一瞬间。 游离阿寻取下玄色绫巾。 掏出一面铜镜。 黑眸如昔。 第三十四章惊掣 时间:阿寻等人入睡前,傍晚时分。 “此山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 留下买路财!” 圆肚皮大汉豪情满怀的吼出这么几句,在他身后黑压压站成一排的圆肚汉子也随声附和着。 手里沉甸甸的提着一袋袋钱的依何不禁紧张起来。 本以为阿褵大人也会有什么轻微的反应,不想他反而皱起眉头,道。 “这城里哪来的山?逻辑不对吧?” 阿褵又左瞧瞧右瞧瞧。 “树我也没看见啊。” 依何及在阿褵等人面前的一圈壮汉:“。。。。。。” 阿褵大人这么说话到底是想怎样。。。。。。 “咳咳!”领头的壮汉咳嗽几声,心里想道这怕不是遇到了一个傻子,“弟兄们,抄家伙!这念攒子瞧咱们像好糊弄的,正打算扯活哩!” 这是江湖术语,意即:兄弟们把武器拿起来,这个傻子把我们当傻子,正打算逃跑呢! 阿褵却不懂他们话中有话,还以为他们说的是什么方言,这下更加云里雾里,因此仍然站在原地。 依何也不懂得,然而作为每天都有人想要吃掉的白菜妖,他能感受到那股显而易见的敌意。 于是他小声的对阿褵说道:“阿褵大人,他们好像要。。。抢劫的样子。”希望可以对阿褵有些效果,做出一些有用的行动,例如。。。 把劫匪打跑什么的。 橙丫头却反常的沉寂下来。 “抢劫?”阿褵勾起秀眉,看着依何,抱着双手说道:“就凭他们?” 那是一种认为不足为患的轻视。 在这一带一向所向披靡的壮汉们受到这样的蔑视,不禁火大起来。 “诶我说你这二愣子混哪儿的呀,也不打听打听大爷们的名号,”领头的壮汉指着各处的地,下巴抬了抬,说道:“这,这,还有这,都是咱膘弹宗的地界!” “。。。膘。。。弹?”阿褵一边的眉毛弯起来,不禁觉得好笑。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神奇的名字啊!”阿褵不由得捧腹大笑起来。 “膘肥体壮的弹力球吗哈哈哈!” 膘弹宗修士头头不由得大怒起来,“黄口小儿!我们伟大的宗门岂容你随意耻笑!” 依何在心里默默想道:他们的说话方式不是江湖土匪吗,怎么一转眼又变成文弱书生了。。。 还有,阿褵大人您究竟要笑到什么时候?! “啊哈哈,算了,兄台,虽然不知道你是得了什么奇怪的毛病,居然异想天开的说出要打劫我们这种话,不过我今天心情不错,所以奉劝你们收起那些小把戏回家去吧,别提什么打劫这种滑稽可笑的事情了。” 阿褵双手抱胸,身体后倾,微抬下巴,双眉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认真地说道。 脸上笑意不减。 在不了解阿褵的人看来,这是一种挑衅味十足的举动。 于是领头的壮汉修士便当头一喝,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块,手中快速地幻化出一把长剑,怒意十足的喊道:“臭小子!竟敢挑衅我们!”腾空一跃,朝着阿褵刺去。 阿褵拉住橙丫头的手,轻轻地转了一个身,那壮汉便栽倒在地上。 “老兄,作为一名劫匪,起码要看路吧!”阿褵无言以对,松开拉紧橙丫头的手,摇摇头说道。 “唔。。。”壮汉修士用剑支在地上,慢慢的站起来。 原先跟在他身后的修士此时正窃窃私语,见他站起来,转眼间又鸦雀无声了。 在地位比自己高的人还没有彻底被击垮之前,吹捧奉承他仍旧是一项必须履行的义务。 壮汉修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随后便忽视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将剑拿稳,剑锋指向阿褵。 “咳咳,你,你这个小人。。。”壮汉察觉到自己的剑锋并未对准对方的咽喉,便将剑锋又下移了几分。 阿褵正用左手擦拭着如玉的右手,两眼斜视着壮汉修士的剑锋。 “有何见教?洗耳恭听。”语气并不庄重,使得这挑衅的意味反倒愈加浓重了。 “你个。。。”壮汉修士望望自己手下的师弟们,发觉他们脸上的神色开始有些变化后,剑锋抖了抖。 一个身长至多四尺三寸的黄口小儿,也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想到这里,壮汉修士心下一沉。 (四尺三寸约等于1.43米) “你个矮子!不过一个小儿,也敢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壮汉修士急需宣泄,便逞一时口舌之快道。 殊不知,这一时口舌之快,差点断送了他的性命。 壮汉修士话音刚落,便有一层浓厚的阴霾慢慢笼上阿褵的面庞,他的两手已经分开,各自攥成一个紧紧的拳头。 阿褵浑身震颤着,扭头看向壮汉修士,与此同时,他脚下的路砖也发出了清脆的裂声。 “你。。。说谁是矮子?” 漆黑的双眸在刹那间仿佛射出万丈红光,直射得众人噤若寒蝉。 冷冽的杀气,令人为之一颤! “你,你。。。”壮汉修士不由得抖了抖,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你找死!” 狠绝的的声音传来,简直不敢让人相信是那个身材矮小的少年所喊出的。 阿褵如一头猎豹般腾空而起,单脚直直地向壮汉修士的肚子踢去。 出乎意料的是,壮汉修士的肚子被阿褵踢得变形时,又很快恢复原状。 而被这巨大弹性所作用的阿褵,则被冲击到几丈之外,重重地倒在地上。 壮汉修士暗叹道,有惊无险。 这便是他们膘弹宗的独门功法,肚皮弹弹弹。 旨在以肥硕体形的优势,充分发挥空腹肚皮所有的弹性,将对手以不走寻常路的方式击倒,但因为这需要对手的主动攻击,以及不能被对手察觉这一招数等等的被动条件,一般来说是用不上的。 没成想,这刚刚还像头发疯的母猪一样的臭小子,居然就被这废柴的招数击败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壮汉修士本想大笑一场,但他却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刚刚那股令人发寒的杀气,丝毫未减,反而,有剧增之势? “啊。。。” 一阵低哼传来,壮汉修士看向前方,那个原以为已经瘫倒在地,不可能有翻身之机的少年, 居然。。。慢慢的站起来了。 “真是讨厌死了。。。”阿褵一边念着,一边将手放到背后。 “斯拽克莱克莱宁!” 阿褵喊出一串诡异的咒语后,在他身后放映出无数道闪耀的光芒。 只是这光芒虽不刺眼,却令人发颤。 此时黄昏已过,正是傍晚时分。 漆黑的夜空中划过一道雪亮的光,接着,是一道,又一道。 从天而降的蓝白色雷光在阿褵身后如蛇般吐着信子。 “兹兹,兹兹——”沙沙的声响在阿褵左手手指间飘来荡去。 而背到背后的右手中则出现了一把高过阿褵本人的惊天巨锤,这把巨锤如同阿褵一般全身被电光包裹。 壮汉修士的双腿不断的抖着,他的嘴巴下意识的张开,同时鼓起肚皮,想:不慌,不慌,那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比你矮了半截的。。。 在他的腰骨被硬生生的砸断,吐出一口鲜血后,他的意识渐渐迷离。 毛头小子。。。 膘弹宗的其他修士,此时皆一脸惊惶。 那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师兄,今日,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锤倒在地。。。还被。。。敲碎了腰骨。 阿褵眉目微冷,将锤子抖了一抖,稍稍后退,以免溅一身血。 壮汉修士眼球略微凸出,转了一转,一根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阿褵手中那电光闪烁的巨锤。 阿褵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朝他尖叫道:“死了就不要诈尸了很吓人的知不知道!” 众人:“。。。。。。” 壮汉修士气若游丝的道:“你,你这锤的。。。” “名。。。” 阿褵不耐烦的喊道:“惊掣!满意了吧!” 壮汉修士双眼一瞪,那手瞬间便垂了下来。 阿褵却倒是惊呆了,“我说个名字你就死啦?”惊掣也在刹那间消失了。 哪有这样的!这个人。。。也太夸张了吧? 膘弹宗修士连连退后。 此人出手狠辣,且毫不避讳生死之事,绝不是一般的人物! 他们在魔都这一带横行已久,这样的人物,为何从未见过? 想必,定然是隐世的高手,今日他们碰见,算是倒大霉了。 众人纷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约而同的磕头道:“这位大人!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我们。。。小的们哪敢打劫大人的财宝啊,要怪只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小的们也是被迫的呀!” 如今在最前头的那个修士,还怕怕的斜望了一眼。 阿褵倒是有些奇怪了,“你们刚刚。。。不是还要打劫吗?” 修士们见他像是误会了,又连忙解释道:“那是小的们有眼不识仙神,冒犯了大人,求求大人,您饶了小的们吧!” 阿褵更加郁闷了,“唉,莫名其妙,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老子还要回去吃饭呢!” 众修士更加惊恐的道:“这这这小的们不是故意挡道阻碍大人回家吃饭的啊!” 原来这位高手一开始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不行啊!他们还不想英年早逝,即使是生而为胖子也想去看看这世间繁华啊! 对比壮汉修士们的惊恐,阿褵现在却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他只记得刚刚好像有个修士匪帮头子嚷嚷着要打劫,再眨眼便看见了那副血淋淋的惨象。 然后,就是这帮人莫名其妙的在这里磕头告饶。 他。。。错过什么了吗? “说实话你们能不能先走啊。。。好歹把这位兄台尸体先搬走行不行?”阿褵扶住额头道。 膘弹宗修士们这下子更为惊恐,不过这次不是因为阿褵,而是他们想到了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位已死的师兄乃是他们的“保人”,虽然保人肩负保护他们和带领他们的责任,但是如果在唯独保人死去的情况下回到宗门,该如何交代?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眼睁睁地看着保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所作为,一般来说绝对会被看作逃兵处置,就算隐瞒了事实,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保人之死。 正当膘弹宗修士们面面相觑时,橙丫头的肚子发出一点声音。 橙丫头扯扯阿褵的衣角,“哥哥,我饿了。。。” 阿褵先是微微一顿,随后摸摸橙丫头的头,“乖啊,等他们走了我们才能吃饭。。。”语气中透出淡淡的无奈。 膘弹宗修士们刹那间突然退到道路两旁,双臂朝向一致的方向,不约而同的说道:“高人,请!” 阿褵沉默了。 橙丫头双眸微眯,眼睛中多了一丝与平日不同的光彩。 经过这一番折腾,阿褵总算是回到了止域魔殿。 “我回来了!”阿褵推开大门,大喊道。 “老大老大!”一众小妖将阿褵围成一圈,纷纷递上许多物件,“老大四处奔波了一天,一定大汗淋漓,看看小弟们为您准备的!” 阿褵瞧见这其中有一盘葡萄,想到橙丫头肚子还饿着,便喊道:“妹妹!快过来!吃葡萄!” 小妖们却奇怪了,“阿褵大人什么时候有妹妹了?” 当他们望见那个倩影时,吃惊的险些将手中的东西扔掉。 先是在蹦床上放飞自我一个早上,随后又不停查看文案奏章,现在已经累得腰酸背痛,头晕眼花的睦贤听说阿褵回来了,连忙赶到正殿,想看看这家伙消失了一整天到底在干什么,结果刚一打开门,便看见小妖们围成了一个水泄不通的圈,还发出细细碎碎的争执声。 “我觉得就是徐晨大人!” “我看未必吧,当初阿褵大人刚来的时候你也这么说,可结果呢?” “会不会是徐晨大人失踪后专门游历人间,学习易容术,现在男扮女装回来了?” 睦贤正打算走过去一看究竟,不料那个小小的人硬是从包围圈中突围了出来,手里一边拿着葡萄,一边向自己这个方向跑来。 “借过一下!不好意思!” 睦贤眼看着那个人的容貌越发清晰,直到那个人走到他眼前。 橙丫头抬起头,看着那双棕色的眼眸。 “这位叔叔,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橙丫头有些呆滞。 为何会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睦贤端详着橙丫头,随后便昏厥过去。 一个不够还来俩。。。。。。   第三十五章闪回 “大家都死了......”在徐忆的面前,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半倚着门,有气无力的说道。 徐忆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自顾自的向那个人走去。 那个不受控制的徐忆温柔的扶起那个人,“没事的,XX......” “嘀哩哩噗擦哒嘻......”一阵混乱的声音干扰着徐忆,让他根本听不清楚那个自己说了什么,那个被扶起来的人又说了什么。 画面一转,徐忆看见数座岛屿在辽阔的夜空中熠熠生辉,只因在这些岛屿上全都别无二致的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又望见,远处有一群排列齐整的修士御剑在半空中,数袭白袍在黑夜中被那火光照得透亮。 “再放箭!”不知谁的一声,修士们齐齐装箭搭弓,片刻后,万点星火,缀满天际。 徐忆的内心突然传来一阵抽痛。 徐忆觉得很奇怪,明明,明明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地方。 “啊————”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啊!啊!啊!”这喊声把徐忆吓得面无人色,他便大叫了几声。 “呼,呼,呼...”徐忆睁开眼睛一看,又是熟悉的客房。 徐忆抬手,看着数滴汗珠在掌心处沿着纹路徐徐滚落。 刚刚的...是梦境吗? 徐忆惊魂未定的想道。 毕竟在那个梦里,感受到的全都是那样真实...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徐忆重新合上双眼,梦中那个影影绰绰的人似乎还在眼前不停地晃动。 “辣椒绿XXXX?我XX......”说话人的字句模糊不清,只留下一点零星词语。 心口猛然剧烈跳动,敲出一个个急促有力的鼓点。 徐忆极力的想要回忆出到底说了什么,不料突然传来一声声响。 “叽叽!”原本全神贯注的徐忆一惊,关于梦境的回忆也被迫中断。 他抬眼望去,是一只不知哪里来的麻雀停在窗口。 徐忆暗松了一口气,正想继续回忆,没想到在被麻雀吓到以后,反倒是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 徐忆锤了锤盖在身上的被子,有些泄气的想:没想到我居然也会被一只麻雀打断思路...... 徐小四,你真是笨! 徐忆望了望旁边属于游离阿寻的床位,那张床上空空荡荡,然而已经被收拾得焕然一新。 没有圭表,没有报时的仆人,徐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但徐忆知道自己肯定是饿了......在看到自己瘪瘪的肚子的时候。 徐忆起身下床,正想换上自己的衣服时,却又是吃了一惊。 只见原本应该摆放着自己那独具特色的嫩绿衣袍的架子上空空荡荡,倒是一旁的长桌上摆着一叠整整齐齐的衣服。 徐忆快步走过去,将那叠衣服拿起来,仔细端详,发现这套衣服上身一片青绿,下身却是一片洁白,整套衣服以青翠枝叶交叉为纹路,典雅不失秀气。 虽然好看是好看,可是...徐忆将这套衣服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 怎么感觉像是大葱装啊?! 徐忆环顾四周,自己原来那套衣服真的不知道哪里去了,而昨天晚上与自己一起待在这个房间,并且有足够时间准备这套衣服的人毫无疑问只有一个。 三正大人——游离阿寻。 徐忆捏着衣服的一角,心里越想越气。 好你个游离阿寻!三番两次刁难我不说,现在居然还敢抢了老子衣服! 经过这几天的事情,徐忆觉得大大方方好心送人一套衣服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个三正寻可能做出来的事情,所以他一定另有目的! 我就不穿!我就不信这客房里面没有其他的衣服可以用了! 客房客厅。 游离阿寻徐徐将一盏清茶移到嘴边,缓缓尝上一小口。 徐晨由三则拿着他那把独特的扇子扇着风。 抹茶手捧着一个大大的糖包,像小松鼠一样不停地啃食着。 三人齐齐围在同一张桌子的四周,在几人都沉默无声的情况下,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抹茶啃到一半的时候,望向左侧的桌子,疑惑地问道:“黄爷爷,你们为什么不过来坐啊?” 原本手里的筷子一直抖个不停的徐由僵硬的把头转过来,一字一字的说道:“没,事,你,好,好,吃,东,西,就,可,以,了。” 然后再把头转回去,低下来,因为他不敢直视大哥徐霓毫无人色的脸庞。 徐霓手里的筷子也是抖个不停。 他脸色苍白的,断断续续的说道:“一一一一...万万万...零六...” 一万零六百三十一两黄金啊! 徐霓好恨,为什么当初要在这个镇子上歇息,为什么要在这个客栈住,为什么,为什么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徐霓觉得可能自己还没先找到小五就要倾家荡产了。 现在家里的资产可是负一万零六百三十一两黄金啊! 徐咨明白大哥心里在想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就低下头来,静静的吃饭。 徐隐心里却是飞快的盘算着。 他昨天晚上和七弟一起睡觉的时候大致都明白了,是游离阿寻帮忙垫的钱。 游离阿寻本身修为高深,出手又如此阔绰,先前看他对四哥貌似也挺有兴趣,六界中有些地方民风也的确开放,既然如此...... 徐隐萌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把四哥卖给游离阿寻抵债吧! 要是徐忆知道徐隐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那么也许徐府家产会变成负两万一千二百六十二两黄金了。 徐隐又思忖了一会,貌似这个想法不太可行,一是因为四哥可能不同意,二是游离阿寻可能不会认为徐忆值这么多钱,三是不太厚道。 徐隐开始有点烦恼了,唉...要是游离前辈是女儿身该多好啊...直接入赘嘛。 这样烦恼着,徐隐竟迟迟没有动筷子。 一席间,居然只有徐咨一个人吃了饭。 这时,徐忆战战兢兢的趴在走廊与客厅的拐角处。 翻遍了整间客房,没想到真的没有一件衣服。 没办法,总不能光穿着里衣大摇大摆的出去,徐忆只好不情不愿的穿上了“大葱装”。 其实徐忆也不是那么讨厌这套衣服,只是一方面怀疑游离阿寻是不是有意为之,想要坑自己一把,另一方面... 他觉得这套衣服似乎有些熟悉。 不是那种温暖的、柔和的、令人感到安心的熟悉,而是那种战栗的、惊悚的、让人惧怕无比的熟悉。 到底在害怕什么? 徐忆想了想,和面子相比还是肚子比较重要,于是他坦然的走出去...不,蹑手蹑脚的想绕过游离阿寻他们的桌子,走到徐霓他们那一桌去。 一步,两步,三步,好,他们没有发现,继续...... “诶?爹爹你醒啦?”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 抹茶眨着亮晶晶的眼眸,对于徐忆这种怪异的行为似是有些不解。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徐忆身上。 徐忆扭头看向抹茶无辜、弱小、纯洁的脸庞。 老子真想打死你! 游离阿寻微微咧嘴,“醒了?” 淡漠里透着少许关切。 徐忆却咬牙切齿的想道:好家伙,是在嘲笑我起的最晚吗? 徐晨由三站起身来,扇子突然熟练的一闭,随后用已闭合的扇子挡住下巴。 “今天这身打扮不错啊,可真是让我好生羡慕啊~~”说完便匿笑了几声。 徐忆被他这么一说,竟是觉得格外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徐咨放下碗筷,轻步走过来,一边拉住徐忆一边笑着说:“四哥啊,快去用膳吧,菜都快凉了。” 徐忆不好意思的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头,同时在心里默默道谢。 患难见真弟啊。 由于坐的是圆桌,所以也不必拘泥于那些繁琐的座次尊卑之类的礼数,徐忆直接坐在了徐由和徐隐的中间。 刚坐下才发现,虽说在自己未醒时有四个人在这里吃饭,桌上的菜却还是满满当当的。 徐忆奇怪的问:“你们都不吃吗?” 这么一说,徐霓那面如土色的脸便转了过来,吓得徐忆在拿起筷子的时候突然顿住。 “四,四弟啊,昨天怎么样啊......”徐霓断断续续的问道。 徐忆感觉有点奇怪,然后反问:“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徐由连忙踩了一脚徐忆,“好好吃饭!” 一是为了转移话题,二是为了昨天打架的仇。 徐忆一边发抖着拿起筷子夹菜,一边勉强的笑道:“好,三哥你也好好吃饭哈。” 一边踩了一脚徐由。 徐由忍着痛也开始吃饭,但是为了避免相互踩脚的恶性循环发生,他决定,还是好好吃饭吧! 徐咨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又开始吃饭了。 徐隐仍然不知道在想什么,别人都快吃完了他才开始小口的吃起来。 见状,一边的徐晨由三又再度坐了下来,抹茶小声的问道:“游离哥哥,爹爹和他们怎么了?” 游离阿寻淡漠的说道:“不用理他们,想好昨晚的事情吧。” 抹茶点点头,“嗯,游离哥哥昨天晚上和我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那就好。”游离阿寻又喝了一口茶,才说道。 吃完早饭以后,徐霓稍稍恢复了一点,他想道,自己虽沉睡了许久,但认真算起来仍然只能算是一个小孩子,出门在外,凶险难料,况且看这游离阿寻实力高强,先前还救过自己家里的人,又是他们的大债主...... 倒不如先跟着游离阿寻,路上顺便打听小五的消息,再寻个机会赚些零钱,也好早日还清债务。 如若游离阿寻当真只是一个伪君子,他们兄弟五人齐心协力,也不怕无法脱身。 徐霓打定了主意以后,便去找游离阿寻了。 “游离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游离阿寻不改辞色的道:“好,徐兄,请。” 徐霓也是客套了一番。 徐忆懵懵的看着他们两人进了一间房间,关上了房门。 大哥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游离阿寻根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嘛。 徐晨由三...暂时还看不出来,不过既然是游离阿寻的师父,那应该也要小心。 正这么想着,徐晨由三却是走了过来,一边轻扇扇子,一边笑如春风道:“小黄黄呀,昨天你不是说挺想学学糖包怎么做吗,跟我来吧。” 徐由承受着几个弟弟异样的眼光,连忙说道:“我我我什么时候说要做......啊,是的,我都快忘了,今天要做糖包来着。” 起先是慌乱,随后一想,徐由便明白了徐晨由三所为何事。 徐由放下碗筷,起身,便跟着徐晨由三进了另一间房间。 宽敞的厅室,此刻只剩下三个人还傻傻的坐在桌子旁边。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啊......”徐忆有点疑惑不解。 抹茶,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另一间房间内。 徐晨由三让徐由坐在单人床的正中央,自己则坐在了他的背后。 徐由有些紧张,毕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的经脉全都断掉还可以修补回来的。 “那个,徐晨前辈,需不需要再拿些什么法器,布个阵法什么的?” “怎么,小黄黄你信不过我啊?”徐晨由三带着少许调侃意味的笑笑。 “那倒没有...只是...”小黄黄是什么东西啊,徐由微微汗颜。 “不应该叫你小黄黄,而是应该叫你徐由?”徐晨由三的黄眸闪过一丝金光。 徐由有些惊讶,“前辈是怎么......” “这个嘛,看到你们家的人我多少知道了一点,不过废话不多说,还是快些开始吧。” 徐由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不过我还是会叫你小黄黄的!”徐晨由三又俏皮的笑笑。 徐由有些无言以对,小黄黄...小黄黄算什么啊! 正在这个时候,徐晨由三的手已经触到了徐由背上。 徐由突然有些羞臊起来,从小到大还真的没有几个男孩子摸过自己的背,更何况是一个成年人! 打架的时候误打误撞摸到的不算。 徐由本以为接下来徐晨由三会开始念些什么咒语,没想到他竟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直将手在自己的背上来回摸。 正当徐由想出言阻止的时候,徐晨由三刚巧就把手拿开了。 “修补好了。”徐晨由三来了一句。 “嗯?啊?”徐由有些吃惊。 刚刚既没有感受到类似于灵力的波动进入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这就...修补好了? “快点自己看看,有没有缺漏吧!”徐晨由三坐到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徐由连忙探查了自己的身体,发现不但经脉已经完全修复,甚至熟悉的灵力也在一如既往地流动! 不仅可以修炼,而且之前的修为也还在...... 这已经不是他刚开始已认为是奢求的“重新修炼”,而是令人欣喜若狂的“继续修炼”! 徐由在这一刻,再一次抬起了他的骄傲。 筑基初期修士,控制任意金属的徐由,欢迎回来! 第三十六章慌张的雨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于下午出发,徐兄以为如何?” 游离阿寻浅尝一口清茶,放下后道。 徐霓有些慌乱,抓住衣角后才勉强平静下来,以他觉得足够冷静的语气说道:“嗯,那就这样吧。” 万万没想到,游离阿寻接下来所要去的地方,居然是那个被他避之不及的地方——魔界,止域城。 游离阿寻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木桌上弹奏,“徐兄,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游离阿寻那双被掩藏在绫巾后的眼睛似乎动了动。 即使绫巾掩去了少许寒意,徐霓也对游离阿寻有些惧怕,便移过头去,“没有没有,只不过是觉得有些远了而已。” “...徐兄,既然已经决定与在下同行,不妨,坦诚相见。”游离阿寻盯着徐霓慌张的侧脸道。 “我并没有对游离兄隐瞒什么呀,哈哈,哈哈......”徐霓尴尬的干笑起来。 “啧。”游离阿寻嗤笑一声,随后站起身,走到徐霓面前。 “六界第三代诚命星,忘陵徐氏徐霓,我说的可对?”游离阿寻的语气十分笃定,似是不容分毫质疑。 徐霓见自己的真实身份被一语道破,感到惊异。 “这个,这个,游离兄说的不错,不过...在下是云阴余氏之人,还请游离兄勿要混淆。” 一方面为这个游离阿寻的直觉所震撼,一方面又为他的孤陋寡闻感到汗颜。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就是七命星,按道理说也就应该知道他们是云阴余氏的人啊,虽说是挂名子弟,但也不至于混淆到这个地步吧? 徐霓真不知道是应该说游离阿寻聪明还是说他傻。 游离阿寻霎时竟是怔在了那里。 “鞑...徐兄,你是云阴余氏之人?” 徐霓有些奇怪,目前看来,以游离阿寻的悟性,不至于刚刚才说的现在就忘了吧? “的确如此。” “...原来如此啊,在下方才有些没听清楚,还望徐兄见谅。” 游离阿寻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拳头。 “无妨...那么,嗯?”徐霓听到窗外的声响,有些奇怪,走过去推开窗,才发现是下了雨。 今日已经是三月初八了,怪不得呢。 徐霓仰起头,看向那污浊的天空。 “淅淅沥沥......”雨声绵延不绝,街上被笼上一层淡淡的白色。 三月初二...原来自那天过去,也才仅仅六天。 不知是不是命运的安排,那日居然恰好就是清明。 “...徐兄。”有些恍惚的徐霓回过神来。 游离阿寻又恢复了淡漠的模样,“既然下了雨,那便推迟一会吧,在下先出去采购一些物资。” 徐霓想待在客栈里,但是又觉得让自家恩人兼债主就这么一个人冒雨出去也不太好,便说:“且慢,在下让一个人陪同游离兄出去。” 徐忆肯定是不行的,采购这种事情可不容马虎,更何况自己要是真让他去了岂不是给了两人独处的大好机会? 徐隐那个小鬼头也不合适,谁知道他会玩出些什么花样。 徐由也不合适,有可能采购物资的时候会和游离阿寻吵起来。 一个办事稳妥,人又老实,并且游离阿寻不感兴趣的人,似乎就只有一个了。 徐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出来陪游离阿寻一起采购,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自己一个人陪游离阿寻出来采购。 虽说外向风可以把雨水阻挡在自己之外,但是徐咨修为尚浅,也不愿意别人看出来他有修为在身,于是便拿了一把大伞。 游离阿寻也是拿了一把大伞。 下雨天,又是一阵规模不小的雨,街上自然没有什么行人。 道路两旁的店铺也是大门紧闭,不见有什么店铺开着。 徐咨有点担心这次出来无功而返,便问道:“前辈,我们...找得到吗?” 游离阿寻突然站住,随后静静地把头转向徐咨,徐咨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找得到哦。”游离阿寻突然散发出一种莫名的温柔。 望着游离阿寻罕见的温柔脸庞,徐咨举着伞,有些懵懂的说道:“哦。” 然而两人走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一处开着的店铺。 徐咨走着走着有些累了,但也不敢停下。 游离阿寻停下来四处张望,“奇怪...为什么一个也没有了,明明...” 突然,还在说着话的游离阿寻快速的向一个方向跑去,徐咨险些没有反应过来,随后也追了上去。 急速奔跑的徐咨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便开启了外向风助跑。 然而就在开启的一刹那,他竟是觉得体内突然涌入了一股庞大的灵力,强大的波动推动他更快的向前跑去。 徐咨觉得有些奇怪,这是哪里来的灵力? 而且更诡异的是,这股风属性灵力居然出奇的熟悉...不是那种同属性的熟悉,是那种曾日月兼程地修炼后,已经达到了人力合一的熟悉。 徐咨也来不及多想,只是向游离阿寻追去。 跑了许久,游离阿寻终于停了下来。 接踵而至的徐咨也随之停下,他抬起头,竟是看到了一个高达三层的营业商铺。 商铺三门大开,里面的伙计依然在忙碌着,就好像这场雨一点也没有影响他们的生意一样。 徐咨有些惊喜的说道:“游离前辈,您可真厉害,居然真的找到了还在营业的商铺!” 游离阿寻却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怔在原地,朝商铺两旁的大路望了几眼,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游离前辈?”徐咨有些疑惑的晃了晃手。 “游离前辈?”见游离阿寻依旧没有搭理自己,徐咨又问了问。 “游离前辈!”徐咨大喊道。 “啊?”游离阿寻似乎现在才开始反应过来。 徐咨有些奇怪,游离阿寻平常都不会这样迟疑的。 “那个,前辈!我们先去采购吧!”徐咨觉得应该把正事先解决了。 “哦,哦,好。”游离阿寻有些迟疑,一边走向商铺,一边继续向两旁张望着。 徐咨觉得更加奇怪了,可是他也不好直接问,也就进了商铺,开始选购出发前自家哥哥们列出的一长串物品,同时筛选一些没有必要的。 比如,徐隐想买寿衣和红色的颜料。 理由是万一遇到了妖魔鬼怪无法脱身,可以借此伪装成他们的同类来逃命。 徐咨只想说一句上课开小差也要有个限度吧,妖魔鬼怪可是能通过阳气与阴气来分辨人妖神魔鬼仙的,到时候就算你装得真的像个呲牙咧嘴的青面大怪,人家还是会把你一口吃掉的。 再比如徐由想买个防御法阵,这样下次砍徐小四的时候就不会弄坏东西了。 徐咨对此只能无语了。 等到两人都选购好了合适的物资,已是一刻钟之后了。 外面的雨却是越下越大,到两人出来的时候已是倾盆大雨。 徐咨见状便说道:“游离前辈,既然雨下得这么大,不如我们先在这里躲一会雨吧。” 游离阿寻似乎已经恢复了常态,便说道:“好。” 游离阿寻随后便一直把布袋里的物品一个一个装进自己的储物袋中,同时不经意地一瞥外面,等着雨势什么时候能减弱一些。 突然,游离阿寻脸上似是出现了一丝惊异。 刹那间,游离阿寻把手上所有的物品连同储物袋全都一股脑的扔给了徐咨,猝不及防的徐咨只好用方才突然涌入体内的灵力辅助自己用小型风将它们一个一个接住再倒进游离阿寻的储物袋里。 而游离阿寻则是奋不顾身的冲进了茫茫大雨中,奔跑的速度与之前别无二致,甚至可能还要更快。 连伞也没有拿。 徐咨以极快的速度装好以后,拿上储物袋撑开伞就去追赶游离阿寻。 同时心中一阵疑惑:游离前辈...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游离前辈!游离前辈!”徐咨一边追赶一边呼喊,指望游离阿寻能停下来。 游离阿寻却又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往前疾奔,徐咨以为是雨声太大,盖住了呼喊声,便又用传音术加倍呼喊。 “游离前辈!!!” 任徐咨如何呼喊都是徒劳,最终那股强大的灵力也无法支撑徐咨继续疾奔下去了,他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连拿伞的力气也没有了,纸伞只是借着雨水的击打力稳定在他头上,继续起着遮雨的作用。 “游离前辈...”望着已经有些模糊的人影,徐咨呢喃着。 那个人影似是停了下来,然后大喊了一声什么,被雨声给屏蔽住了。 徐咨有点好奇,刚想爬过去看看,没想到那个人影便被甩了过来。 “咚!”随着巨大的一声,人影重重地落在了徐咨旁边的地上。 游离阿寻狼狈地摔在地上,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倒着,就连那干净的绫巾也散开了。 游离阿寻的一头乌发也散落在地上,被雨水一次又一次地打湿、冲刷。 徐咨爬过去,颤抖着用灵力撑着伞,遮盖住自己和游离阿寻。 “游离前辈。”徐咨的声音也小了。 游离阿寻微微睁开了眼睛。 没有了绫巾的遮盖,游离阿寻的脸庞在徐咨眼中一览无遗。 游离阿寻的眼睛是深色的黑,黑到了极致,却不显得污浊,而是沁人心脾的深邃与清亮。 这就是...游离前辈的眼睛吗?徐咨有些恍惚。 微微睁眼的游离阿寻看到是他,便虚弱的笑了笑。 “很...狼狈吧。” 徐咨摇了摇头。 游离阿寻看着徐咨勉强撑起来的纸伞,道:“谢谢。” 徐咨忙答道:“不用谢。” 游离阿寻撑着地,慢慢的坐起来,看着正前方那只剩一片狂雨的街道,眼里竟露出了徐咨原以为绝对不会出现在这种大人物眼睛里的迷茫。 就像是一个被父母所抛弃的孩童,在静静的等待父母回来寻找他一般。 看到突然被递过来的帕子,游离阿寻又是一愣。 “刚刚在储物袋里找到的...”徐咨别过头去。 游离阿寻接了过来,怔怔的看了看帕子,又看了看前方。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二哥呢?” 徐咨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想想也对,自己家有个大哥,还有个三哥、四哥、六哥,都被游离前辈见到了,怎么可能没有二哥呢,哈哈,哈哈。 徐咨在心里干笑着。 “我二哥啊......他...走了。”徐咨勉强的挤出来这么几句。 “哦。”游离阿寻听完,只是说了这么一个字。 游离阿寻像是恢复了一些,便拿起伞缓缓站起身,站起来时抖了抖。 徐咨看着瞬然高大的身躯,竟有一丝错觉在他心里闪现。 是不是有什么死了...... 游离阿寻的眼神渐渐地恢复成了徐咨熟悉的淡漠与平静。 游离阿寻回过头,“能走吗?” 徐咨探查了一下身体,“能。” 游离阿寻罕见的伸出手,仍坐在地上的徐咨犹豫了一下,便握住那只手站了起来。 “回去吧。”在磅礴的雨中,游离阿寻终于不再张望。 当两人回到客房时,对峙已久,不,无聊已久的徐由和徐忆两人见自家弟弟回来了,都异常兴奋。 “小七!你!回...回来了。”正打算冲过去的徐由与徐忆不约而同的刹住脚,只因看到了游离阿寻。 那个强者, 那个债主。 游离阿寻扫了一眼两人,便径直走开了。 徐晨由三坐在桌旁也是十分无聊,正反反复复的把一粒花生米从这一碟丢到那一碟,又从那一碟丢回这一碟。 见游离阿寻回来了,徐晨由三便兴高采烈的走过去,极其欢脱的说道:“哟嚯!徒弟你回来了!让为师看看你都买了些...唔唔!唔!” 游离阿寻看也不看地用右手绕过徐晨由三的头捂住他的嘴巴,左手则牢牢地把他定住,就这样拖着徐晨由三径直向最里的房间走去。 而刚刚被游离阿寻扫了一眼的徐由徐忆两人还愣在原地,“这家伙什么时候把绫巾摘下来的?”徐忆有些奇怪。 徐由也觉得奇怪,游离阿寻自与他们相识眼睛上就一直蒙着那条绫巾,真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天突然解开了。 两人又一次默契的看向了徐咨。“小七!快说!” 徐咨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了。 每次都是我啊。 另一边。 一条黑得仿佛深不见底的暗巷里,一个干咳不止的人蜷缩在角落里,由于他的上方没有宽大的屋檐,所以从天而降的雨水肆意的击打着他。 “咳咳!咳咳咳!咳咳......”那个人使劲抓住胸前已污浊不堪的衣服和肉,同时捂着嘴巴,生怕引来什么人。 在骤雨中,从地下徐徐升出一个,不,两个,三个,四个... 数十个身披黑袍的人将这暗巷团团堵住。 站在最前面的黑袍人慢步走上前,在那个咳嗽的人面前蹲下,语气关切的询问道:“你是赝品吗?” 那个咳嗽的人一边咳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你...咳咳...猜猜看...咳咳咳!”又是几声剧烈的咳嗽。 那个黑袍人笑了,“唉,正主,是吗?” 那个咳嗽的人也笑了,虽然笑得很勉强。 “嗯。”随后继续咳嗽着。 黑袍人取下自己的外袍,将咳嗽的人严实地包了起来,随后便直接将他抱起。 咳嗽的人望了黑袍人一眼,随后便晕了过去。 “唉,看样子强撑了很久啊。”黑袍人见状,叹息一声说道。 后面的另一个黑袍人问道:“您要把他带回去吗?” “不错,开始吧。”为首的黑袍人转过身来,面对原本在身后的数十人。 “我认为应在‘绯月大鸣’之前先下手为强,既然已经找到了就不能放过了,毕竟和一个聪明的‘正主’合作可是很难得的机会。” “你们觉得呢?”为首的黑袍人自信的笑着。 数十人齐齐举起了手。 “多谢大家。” 第三十七章阿雵大人 止域魔殿,书房。 睦贤用双手握起桌上的一杯水,慢慢送到嘴边,一点一点地喝下去,杯盏见底,他才慢慢放下。 与此同时,依何俯下身,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睦贤额头上的汗珠,随后便退到了睦贤的身后,拘谨的站着。 由于喝水所带来的平心静气的效果,睦贤的手已经不会像刚醒来时一样发抖了,同时他在内心告诉自己,以后不要再这么大惊小怪的了...... 多没面子啊! “所以,这个小丫头是你捡回来的?”睦贤假装成冷静的样子说道。 “捡回来的?” 坐在桌对面的阿褵眉毛微微上扬。 “砰!” 阿褵猛地一拍桌子,随后抱胸站起身,生气地说道:“老子告诉你,这是老子认了的妹妹,不许小丫头小丫头地叫!” 睦贤看着自己刚刚才放下的杯子在桌面上不停地打着转,手指再度发起抖来。 “行,可是你自己不是都叫她橙丫头吗?” “呃,这个嘛......”阿褵尴尬的笑笑,随后想了想,又说道:“那就叫她阿雵好了。” “啥?”睦贤有些懵懵然。 这算不算是一种很随便的现取名字啊? “咳咳,这个,这么随便的给人家取名字,小姑娘难道不会介意吗?”睦贤汗颜道。 “有道理耶......”阿褵若有所思的说道。 看到阿褵这么后知后觉的样子,睦贤真的真的不想承认这家伙是自己的“老师”。 你说你是聪明还是傻...... “阿雵,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呢?”阿褵扭头问道。 橙丫头怯生生的说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啊?” 如果要当作名字来使用的话,橙丫头觉得有必要知道到底是怎么样写的。 话说,当橙丫头听到这个名字的读音时,莫名感到了一股熟悉。 “A Yang,A Yang,A Yang......” 就好像有一个神秘的声音用着温柔的语调在自己的耳边诉说着一样。 一定在哪里,听到过吧。 “怎么写啊......”阿褵拿起案上的一张纸,又拿起一支毛笔,随意地蘸了点墨,便开始写。 “阿 央”这两个字出现在纸上后,“不太好看呀......”阿褵想了想,又蘸了点墨,在央上加了一个“雨”。 “阿 ,雵,阿,雵,阿,雵。” 橙丫头,不,阿雵反反复复的念着。 “这就算是我的大名了吗?” 阿雵问道。 “橙丫头”是她在这个世界得到的第一个名字,她会一直珍惜这个名字。 所以,拿“橙丫头”作为充满爱意的小名,拿“阿雵”作为正式的大名,她觉得这样的做法是最好的。 “唔,应该还不算,再加上姓氏才对啊。” 由于“阿雵”之间间隙太小,阿褵只好把“徐晨”横着写在了“阿雵”之间。 阿·徐晨·雵。 “这样子就搞定了!” “......对了,这小姑娘有没有灵力啊?”睦贤终于能够插一句嘴。 “呃,不知道啊,打算过段时间去帮阿雵看看,顺便找找她的......”阿褵突然闭上嘴,没有再说下去。 家人。 但问题是,他怎么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阿雵的家人呢? 阿雵低下头来,小声的说道:“那个,我有点困......” 睦贤与阿褵面面相觑,随后异口同声的回答道:“那你去睡觉吧!” 阿雵点点头,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住,像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的转过身来,紧张地说道:“要,要做什么礼吗?” “不用不用!这老太婆不会介意的,反正他自己也不怎么行礼。”阿褵摆摆手道。 睦贤满头黑线,但是由于阿褵说的的确是实话,他也不好反驳,便和善的说道:“放心,回去吧。” 不知为何,刚刚阿雵转身的动作竟让睦贤感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意味。 同时他在心里又将阿褵与阿雵两人的样貌身姿比对了一番,觉得两人并不是那么的相似,至少没有相似到足以以假乱真,能够相互假扮对方的那种地步,但也不能说是不相似,只能算是大同小异。 这个想法使睦贤心中的疑虑更深,同时也让他不得不对这个来历不明的阿雵提起警惕之心。 六界中会易容术的修士,可不在少数。 听到睦贤和阿褵都这么说了以后,阿雵又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 阿雵小心的关好书房的门以后,转过身便望见一个通体莹白的身影立在走廊里。 兔子妖彬彬有礼的说道:“这位大人,让小的带您去歇息吧。” 阿雵点点头,“谢谢。” 兔子妖提着一盏不大不小的灯,带领着阿雵穿过略显幽暗的长廊。 “恕小的冒犯,小的能否问问,阿雵大人是如何认识阿褵大人的?” 兔子妖突然问道。 这措不及防的提问让阿雵愣了愣,随后她回想了一下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遇到一个老爷爷,教了自己御兽诀, 用了神秘郎中给的符咒,莫名其妙的上了天, 从天上掉下来以后砸中一个人,那个人叫阿褵。 “从天上...砸了砸,就认识了?”阿雵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描述个大概就差不多了吧? 兔子妖沉默了一会,随后又说道:“真是神奇的相遇啊,看来阿雵大人与阿褵大人缘分不浅。” “嗯,说的有道理。”阿雵也不知道怎么回话,毕竟她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小的能否知道阿雵大人喜欢什么样的房间?小的好为您安排住处。” 兔子妖又来了一句,语气依旧客套。 “喜欢的房间?那应该......” 阿雵正说着,突然心口一震。 阿雵睁大眼睛,霎时间,在她眼前昏暗的长廊里似是出现了一道白光,把她引向前方。 阿雵快速的迈动脚步,向前奔去。 “阿雵大人!等等小的!” 阿雵就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依旧在不停的奔跑着。 穿过廊道,跑上拐角的回旋梯,绕过几个弯后径直跳入回旋梯尽头的门中,随后又往左疾行。 是的,不会错的,那道光在那里。 “马上就要到了。”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闪过。 无视路上的许多裂痕,阿雵直直的冲到最里头,推开了位于这条路尽头的那道房门。 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红木床。 阿雵怔怔的看着,脚下轻轻的,也不知道是怎样迈开脚走了进去。 “这里,这里......” 阿雵用左手掐住自己的右手。 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疼痛感袭来? “哔哩哔哩——哔哩哔哩叭——” 一段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杂音在阿雵耳边不断回荡,不断回荡着,已经发出的声音也在脑海里转出一圈又一圈的回音。 “我*去*有的**全都**了。” “但****我也*要......” 依稀可以分辨出来的字句夹杂在杂音中时断时续,然而头痛欲裂的阿雵没能将它全部听完。 “啊——”强大的冲击力仿佛要将阿雵的身躯震碎,阿雵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使劲按住自己的脑壳,防止那些在脑中强烈震荡的东西被释放出来,不停迸溅。 在这一时刻,那个不知自何处产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A Yang,A Yang,A Yang......” 随着那个温柔声音重复这个名字的次数的增加,剧烈的震动也慢慢减缓,最后,回归平静。 阿雵也在意识回归平静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兔子妖跑了好一会,才追到这个房间来。 他有些诧异,这不是阿褵大人的房间吗?为什么阿雵大人会跑到这里来? 他走到门前,敲了敲,“阿雵大人,您在里面吗?” 片刻后,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在,我这就来。” 门被打开后,对上兔子妖双眼的是一双冷静而深邃的眼眸。 阿雵平静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兔子妖定定神,答道:“阿雵大人,此处乃是阿褵大人的住处,还请您另选一处。” 他手里由于疾速奔跑而摇摆的灯还在晃动着。 不想阿雵却是笑起来,“其实我本就是想和阿褵哥哥一起睡,才来这里的。” “...但,这似乎......”兔子妖停顿了一会说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有失体统。 这是兔子妖的潜台词。 “是这样的,小的听周围的小妖讲,阿褵大人似乎最近睡眠不太好,如果您与大人同住,小的担心会影响大人休息,您觉得呢?” 这是兔子妖的台词。 “言之有理,不过你也知道,我在这里除了阿褵哥哥之外没有其他的熟人,作为一个弱女子,我还是希望能和哥哥同睡。” 阿雵停顿一会,看着兔子妖的难色,又说道:“当然,我会询问哥哥的意见,如果确实会对他造成影响,我不会一意孤行的,毕竟我也希望哥哥好。” “既然如此......您想用膳吗?厨房那边还有备菜。” 既然如此,兔子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那么,便只能做一些本分的事情了。 “好的,谢谢你,要麻烦你带路了。”阿雵笑起来,客气的说道。 “这是小的的本分。”兔子妖稳稳提起不再剧烈晃动的灯。 阿雵跟随兔子妖的步伐慢慢穿过回廊时,突然问道:“请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自然是可以的。”兔子妖脚下的风仍然不减。 “小的无姓无氏,本名芦花扬。” “是浅水芦花,随风飘扬吗?” “不错,阿雵大人果真聪明过人。” 阿雵笑了笑,“不敢当。” “您不愧是阿褵大人带回来的妹妹,阿褵大人勇猛过人,您也温和谦逊。” 芦花扬面色不改的奉承了一句。 “哪里哪里。” 阿雵也客套的回了一句。 随后,两人便无言的走过这段路程。 “此处便是正厅,小的方才已传音知会厨房准备了菜肴,您进去即可食用。”芦花扬一边说着,一边为阿雵推开门。 “多谢。” “职责所在,无需言谢。”芦花扬淡淡的说。 待阿雵进了正厅,芦花扬便将那大门悄然带上。 简雅的正厅里又是一群小妖,只不过这群小妖与芦花扬不同,个个的眼睛里都闪着好奇的光。 “见过阿雵大人!” 一众小妖蜂拥而上,随后又出奇一致的在即将围上阿雵时退了几步。 “阿雵大人可是饿了?小的们这就帮您拿筷拿碗!”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起后,有几个小妖立即跑到长桌的尽头将碗筷拿来,放到离阿雵最近的座位前。 同时又有几个小妖手拿白帕子和白盘子走来,白盘子被放在了饭碗的旁边,而手拿白帕子的小妖跟在阿雵身后,随时准备为阿雵擦拭桌面。 另外几个小妖则是站在不远处原地待命。 阿雵目睹这些后,只是笑而不语的走到椅前,自己往后拉开椅子,随后从左侧进入,愣了一会后,自己伸手将椅子推回坐下。 “谢谢你们了,”阿雵先是微笑着说了一句,随后转头问身旁拿着帕子的小妖,“能把这个给我吗?” “当然可以。”小妖诚惶诚恐的把帕子递过去,阿雵接过后娴熟自如的把它铺在自己的腿上。 随后阿雵将视线投向饭桌,桌上是芋头蒸排骨、蚂蚁上树、虾仁滑蛋、辣椒豆腐、茄汁菜花等主食,糕点则另有绿豆糕、桂花糕和红枣糕等等。 都是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 望着这些丰盛的菜肴,阿雵突然将双手于胸前合十,低了低头,缓缓闭眼。 片刻后,她睁开眼才说道:“你们也来吃吧!” 小妖们顿时惊呆了,和阿褵大人的妹妹一起吃饭? 想都不要想! “不不不,小的们还是......”小妖们连忙摆手拒绝。 阿雵双手分开,微笑道:“现在来吃这些菜,可以增长百年修为。” 这一句话,如同一柄巨大的锤子,朝着在场修为最高不过五百年的小妖们的心狠狠地锤了下去。 第三十八章改道浩云 “师父,我想......” 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即使徐由和徐隐两人将耳朵贴在门上,身子使劲往门上靠,也无法完全听清楚房里的人在讲些什么话。 “六弟,你听得到他们在谈什么吗?”徐由急不可耐的问道。 徐隐回答道:“我也听不清啊,谁让这个条条框框特别多的客栈隔音效果居然好得没天理......” 这时徐由心想,这师徒俩人来历不一般,特别是徐晨由三,说接经脉就接上了,而且还是接上无一完好、完全破损、常人无力回天的经脉,这在六界范围内闻所未闻的术法居然能被他所掌握,此人的修为水平怕不是自己所能想象得到的。 在徐由思考的时候,徐隐却开始喃喃自语起来,徐由好奇的问道:“小六,你在那自言自语什么呢?” “我好像听到游离前辈说‘我还活着,对吗?’,真是莫名其妙,他本来就活着啊,难道还死过不成?”徐隐百思不得其解的轻声道。 “诶,我好像也听到游离前辈说‘居然在奂天宗?’,奂天宗......什么东西在奂天宗啊?小六,你听听!”徐由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听不到......”徐隐尴尬的答道。 “......气死老子了,居然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东西在奂天宗......” “三哥,重大消息,我听到游离前辈说‘推了六神,我才能安心。’这句话!”徐隐有些激动的说道。 “推了六神?莫非......游离前辈有一个名唤六神的老相好?”徐由突发奇想道。 推了六神,推了六神,这不就是自己幼年时背着二哥看的人界俗书中极其经典的...... “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之前那些事情足以证明游离前辈在情场上绝非白纸一张,因此有个老相好似乎也挺正常的?”徐隐大胆推论道。 “不过,他们商量了这么久也不一定一直在商量老相好的事情吧?也许还有其他的事情?” “我觉得应该是......”徐隐话还没有说完,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然而,是那种轻轻的推开。 因此牢牢黏在门上的徐由和徐隐两人并没有在之后像一只乌龟一样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而且出乎意料的是,他们还好好的站着。 徐晨由三探出头来,笑眯眯的看着兄弟两人,问道:“是不是你们在听墙角呀?” “......如果我们说不是,您......您会信吗?”徐隐结结巴巴的说道。 而此时的徐由则是止不住的发抖起来,“这......这个......” 人生中第一次听墙角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回答啊?!! 有没有哪位听墙角方面经验十分丰富的前辈过来传音给我回答秘籍啊? 客房里的徐霓打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 “啊,没事的,我们不怎么介意这种事情的,毕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特别是像你们这样可爱的小孩子。”徐晨由三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引起徐由与徐隐两人的一阵恶寒。 “抱歉抱歉我们不是故意的!”匆忙的弯腰点头几下后,两人便飞一般的跑开了。 “年轻真好啊。”徐晨由三感慨道。 “师父,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准备上路吧。”自徐晨由三身后传来了一阵淡淡的声音。 “好啊。”徐晨由三把头伸回来,看向那个黑发的俊秀少年。 “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这个了吧?” 另一边,徐由的房间。 “呼呼......”徐由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总算跑出来了啊,徐晨前辈的眼神好可怕......” 徐由自打从娘胎里生出来到现在,头一次领会了“笑容同样具有杀伤力”的真理。 “那是,害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简直让人连肚子里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你早饭好像本来就没吃多少的样子......”徐由打脸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游离前辈一回来就和徐晨前辈闷在房间里,他们在房间里这么久,都到底在聊什么,这才是我们打探消息(听墙角)的根本目的!”徐隐转移话题道。 “有道理啊,那我们来理理线索哈。”徐隐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另一边,正厅。 “我说,小姑娘家家的,能不能不要追着我喊爹爹啊?”徐忆欲哭无泪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绿发小姑娘抹茶。 “楚夭姐姐说了,你就是我爹爹。”抹茶一边用双手拿起芝麻饼,一边认真的对徐忆说道。 “楚夭是谁啊?”徐忆心想我既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什么楚夭姐姐,你凭什么直接把爹爹这口锅往我脑袋上扣? “楚夭姐姐是很厉害的姐姐,抹茶的好多好多个姐姐和好多好多个妹妹都没有她厉害!”抹茶的眼里十分自然的流露出对这位“楚夭姐姐”的崇拜。 “好多好多个姐姐?!好多好多个妹妹?!”徐忆惊呆了。 霎时间,徐忆眼前出现了无数个大抹茶和无数个小抹茶如千军万马般向自己涌来,她们的还都异口同声的喊着“爹爹......”“爹爹......我是你女儿啊......” “停停停!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以后别喊我爹爹了行吗!” 徐忆用合十的双手不停地对着抹茶上下摇晃。 明明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却要摊上这种麻烦事情,他真真是眼泪心里流,有苦说不出。 “四弟?你在干什么?”徐霓不知何时走了出来。 “大哥!她非要喊我爹爹!”但话一出口,徐忆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等等大哥你可别晕啊!”上次这个抹茶一出现就弄得大哥心律不齐,头昏脑涨的,这次得提防着点。 “......放心,四弟,我撑得住。”经过这段时间的连续暴击以后,徐霓的心态已经修炼得前所未有的平和。 徐霓走过去,对着抹茶温和的说道:“抹茶姑娘,既然你不远千里而来,那么徐霓会竭尽所能帮你找到你真正的家人,在此之前可以先跟着我们。” “等等,”徐忆觉得更加不对劲了,“大哥,真的要把她留下?” 徐霓转过头来,面对徐忆的是一张完全不同于方才的徐霓的惨无人色的脸。 “那不然呢?让这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到处说你抛弃亲生女儿,传得六界皆知我们家有个少年爹爹婚前生子?” “......大哥言之有理。”徐忆着实被掉色的徐霓给吓了一大跳。 “怎么样?”徐霓又转过头去,脸色果然变得和刚刚一样慈眉善目。 “谢谢大红哥哥!”抹茶鞠躬道。 “......”徐霓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噗。”不得不说,大红哥哥这个称呼真的戳到了徐忆的笑点。 没想到啊没想到,大哥也会有被小姑娘用这么稀奇古怪的绰号称呼的一天。 下午,等到徐霓和游离阿寻都办好了离店手续以后,众人便正式出发了。 然而,就在他们刚踏出客栈门口的那一刻,原先接待他们的小二却不知为何从里头跑了出来。 “客官客官!请留步!”小二急急忙忙的喊道,生怕徐霓一行人离开。 “咋啦?”徐晨由三转过身去,其他人也纷纷回头,而游离阿寻却是拉住徐晨由三,“师父,时间紧迫。” “我知道,听听他想说什么再动身也不迟嘛。”徐晨由三眨眨眼。 游离阿寻听后便放开了手。 “奇怪,游离前辈真的那么赶时间吗?”徐隐刚好挨着徐咨,因此他在望了一眼游离阿寻后,便双手抱胸对徐咨说了这句话。 “我不清楚,前辈应该有他的想法吧。”徐咨只是小声的这么回了一句。 “问你怎么看而已,唉。”徐隐对于自己这个双胞胎弟弟感到无语。 小二见众人都停了下来,便开始添油加醋的说道:“几位客官气质不凡,小的我看诸位大人定然是少年英豪人中龙凤英姿飒爽,因此!” 小二从绑在腰间的储物袋里头拿出一卷纸,将它熟练的展开在众人面前,“特向诸位大人推荐我们宗举办的四年一度的临涛拍卖会!” 不出众人所料,那张纸就是小二口中的临涛拍卖会的宣传广告纸。 “呃,可......”徐霓刚想直接拒绝小二好赶快上路,可小二的话语如连珠炮般喷射出来,弄得他手足无措。 “我们这拍卖会上集六界奇珍于一会,聚八方英豪于一地,是家族笼络人脉,宗门招揽人才,坐贾行商买卖交易的必去之地!莫说什么金银玉器,就是增长修为淬炼仙体的灵丹妙药,在我们拍卖会上都是屡见不鲜的!请诸位大人一定要高抬贵脚去捧个场哪!” 这个店小二说起宣传的话来字正腔圆,声调还抑扬顿挫,最最出奇的是,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竟一点也不倒嗓子。 真是有够流利的。 “等等!”徐霓终于鼓起勇气打断小二的话,“多谢您抬举,可恕我直言,在下两袖清风,去不得这等好地方。” 说白了就是穷啊!穷啊!买东西什么的和我徐某人毫无关联啊! 徐霓真是眼泪心里流,从前徐晨在家里头管账的时候,只要支出得当,花销什么的根本不成问题。 如今他却是沦落到背负巨额债款的境地了。 “原来如此,”徐霓本以为小二会安心回去,没成想小二竟又说了起来,“客官囊中羞涩,但这也不成问题,在我宗拍卖会上,除拍卖会外还有大型珍玩市场开放,届时不论男女老少都会来买卖交易,众多坐贾行商齐聚一堂,到时候卖个什么都能有点进项,把话说得难听些,就算客官您一没钱二没货,可依小的我看,客官您看起来也是个有修为在身的修行之人,到时候摆个摊,施施仙法,给凡人开开眼,也不失为一条对策哪!” 被小二这么说了一通,徐霓竟也有些心动。 若果真如此,不正好解了自己的巨债之困? “多谢您的好意,只可惜我们已经有了要去的地方,行程很急,没法改道了。”原本一直站在队伍最后面的徐咨不知何时来到了小二面前,说这话时表现出的平静是徐霓这个大哥从未见过的。 “小七,那个......”徐霓刚想问为什么,毕竟徐咨极少做这种僭越的事情。 徐咨将垂在腰间的手的大拇指微微翘起,正好对着背对着他们的游离阿寻。 意思很明显,游离阿寻直到现在都没有表态,分明就是没有改道的打算。 徐霓微微冒汗,好吧,只能这样了,谁让人家是咱们全家的债主呢,跟着他也是早就答应下来的事情,除非游离阿寻改了主意,否则他们也不好出尔反尔。 “啊?唉,好吧,真是可惜了。”小二听后显得垂头丧气的,“本来我以为这届有万年不见的神兽现世,能多招揽些客人前去呢。”小二刚想拱拱手送客,不料一直沉默着的游离阿寻却猛然转身,大跨着步子冲到小二面前,“你说什么?” 连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看热闹不说话的徐晨由三的眉毛也微微一动。 “阿寻,你冷静些。”这是徐霓等人认识徐晨由三以来第一次见他这么冷静的说出一句话。 被阿寻吓到的小二也慌了些,“呃,客官您真的从没听说过我们拍卖会的事情?” “我不管这个,我问你,现世的神兽是什么?”阿寻眉头深锁。 一直在旁观的徐忆和徐由窃窃私语起来,“徐老三,你说这游离三正突然抽风是想干什么呢?” 徐由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凑过去和徐忆说了一句:“没准想买那只神兽呢,这家伙财大气粗,腰缠万贯的。”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总感觉......” 总感觉游离阿寻,不是那种在乎物质的人。 若仅仅是一只稀世神兽的话,会对他这样的人有那么大的触动吗?徐忆心想。 小二背后发寒,这家伙真是的,说话就说话,不要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着人家啊!会吓坏孩子的!“是,是......” 小二吞了一口口水,慢慢地把那个神兽的名字说了出来。 “七面心。” 一听到这个名字,游离阿寻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又上前,“能把这张纸给我吗?”游离阿寻指着小二手里的宣传广告纸。 “当然可以了,客官这是......改主意了?”小二试探的问道。 “不错。”游离阿寻一接过纸便仔细的研究了起来。 “拍卖会的地点,是在浩云城?”游离阿寻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异。 “是的,是的,都在这纸上写着呢,这纸是能无限延伸的法器,与拍卖会相关的事儿都在这上头写着呢,客官您好好看,小的就先告辞了。”小二笑着拱拱手。 游离阿寻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过了好一会才舒展开来,他看向徐霓,“徐兄,咱们能否改道?” 徐霓连连点头,“当然可以了,不知游离兄想改道前往何处?” 游离阿寻看向天空,那里,正有一片白云缓缓飘过,艳阳洒下的几点金光流过它的边缘,就像是为它披上了光艳美丽的新衣。 “改道,浩云城。”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