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思絮纷飞》 卷介绍——第一卷 引自百度百科: 《Ib》(《恐怖美术馆》)是由kouri出品的解谜类恐怖游戏,该游戏于2012年发行。 本作的世界观设定于一个充满了奇特美术品的美术馆内。主角是一个名为Ib的女孩,在与双亲前往Weiss·Guertena的展览时,陷入了画作中的奇幻世界,在那里遇到了Garry和Mary并与他们一同冒险。 注:本卷为《Ib》(《恐怖美术馆》)同人作品,接ed6 欢迎来到Guertena的世界。 达成条件:Garry死亡值全满;Mary好感度全满。 自创结局ed8、ed9 等,敬请期待。 卷介绍——第二卷 间谍是不能有感情的,若有了感情,就不能完美地执行任务,甚至会为自己的重情重义付出代价,落入死亡的深渊…… 所以在蓄谋七年的任务被拆穿之后,他想复仇,而复仇之后他所寻找到的真相,令他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番 轰三的复仇之路就此拉开帷幕…… 注:本作为《逆转裁判》同人作品,时间线在《逆转裁判5》之后,原则上与原作架空,但仍不排除全系列剧透可能(包括《逆转检事》系列,不包括特别法庭,DLC章节等)。 卷介绍——第三卷 你知道吗?我们所见到的主角们,也有其不为人知的一面。哪怕她们是在荧幕前尽显欢笑、慷慨、诚实、忠诚、善良、魔法的近乎完美的存在,却也有无数的负能量藏匿于那光环背后的阴影之中。每个人、每只小马都有其阴阳两面,但有一句话我们永远难以反驳:在华丽舞台上越显光彩的人(马),在阴影笼罩下越发难以自拔…… 我们虽然倡导“赞美真善美,鞭笞假恶丑”,可我们又有没有想过,阻碍社会进步的任何事物,就一定没有其存在的意义么? 注:本卷为《My little pony: Friendship is magic》同人小说《克己,诚身》(又名:《My little pony: Society is magic》),时间线在第八季之前,融合黑暗六同人、杯糕虹厂及部分其他同人设定。本作无意大肆传播负能量,无意用作商业用途,愿这部作品在不收到孩之宝律师函的前提下,充分展现我这一颗爱马士之心…… 序章顿悟 “Garry,你怎么了?Garry?”Ib的眼里,有疑惑,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恐惧和不安。 “Garry不是讨厌这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兔子吗?可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房间里?还一个劲儿地自言自语…难道说他已经……”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又继续尝试着把眼前这个紫发的温柔男子唤醒。 不过这只是浪费时间罢了,虽然在里美术馆里根本没有与外界契合的时间概念。 Ib最后的心理防线,崩塌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在红之间与她相遇,为她所救的人;那个自相逢以来一直关心自己,保护自己的人,精神已经崩溃了。 “Garry都已经不行了,何况我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呢?Garry都走不下去了,何况我Ib呢?就在这里停下脚步吧,和他在一起。”Ib已经放弃了逃出这里的愿望,此时Mary的话对她来说,只不过是耳旁风罢了。 Ib毫不犹豫地走到Garry的身边,没有悲伤,没有怨恨,睁着迷茫的双眼,就这样倒了下去。她感到浑身无力,以至于Mary拉她起来时一点劲都使不上。 “Mary,我……走不下去了。所以……还是请你先走吧。”倍感虚弱的Ib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不要啊Ib!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离开这里吗,为什么……”Mary几乎要哭出来了,她的情绪在此前从未如此激动过。“因为我已经丧失了走下去的信心了呀,Mary。”Ib无力地冲她一笑,“Garry都已经精神失常了,而我又能比他强多少呢……我想我的路,就到此为止吧。” “真是的,Ib是个大笨蛋!再也不理你了!”Mary气愤地转身并向门口奔去,之后在棕发女孩耳畔响起了一声巨响——是Mary摔门而去的声音。 Ib闭上了双眼,安静地等待着不可预知的未来。突然,房门再次被打开了。“是Mary!”她猛地睁开了双眼。 “Ib,我们是朋友对吧?书上也说过一定要珍惜朋友的……”Mary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懊悔,墨绿色的袖子遮住了她的双眼,却难掩她那红肿的眼圈,“虽然我很想到外面的世界去,可我实在不忍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啊。毕竟Ib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啊!”她顿了顿声,缓缓地低下头去,攥紧了她的右手。 当Mary那纤细的手指缓缓舒展开来时,她的手心上出现了一道极深的口子,在Ib面前显得格外刺眼。与此同时,Mary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说:“我决定了,我要待在这儿陪着你,绝对不离开你。”之后她将头转向左边,以一种不屑的眼神望着Ib身边的另一个人,“至于Garry你嘛……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你是她最在乎的人啊。”Ib没有注意到的是,Mary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哈哈,好开心呀!一定要办一个欢迎会才行呢!”银铃般的欢笑声入耳,在Ib的心中涌起一股清泉,带给她短暂的微笑以及愈发令人压抑的不安……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令她极为震惊,想要完全遗忘! 当四色画框齐聚一堂之时,当一幅幅画作纷至沓来之际,Ib不仅惊讶于它们凭空出现的能力、它们独立的思想,更因这之后所暗藏的真 相而惊讶:眼前的这个金发女孩,跟这些疯狂的美术品是一伙儿的! 她惊慌失措地望向天花板,一根根血红色的绳子从这上面垂下,悬挂着一堆蓝色的……人偶?Ib无力地举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呈现在她眼前的,仍然是一群可爱的小兔子——和她闺房里的那群玩偶一样软萌。“可为什么兔子会被吊起来呢?是我的幻觉吗?难道说,难道说……” 强烈的不祥感加快了Ib眨动双眼的频率,她发现自己正站在第一次遇见那些玩偶的房间里,空气中满是清新的草莓味,给人一种能够融化一切的感觉。 “那时,我们三人的旅途才刚刚揭开序幕,就来到了这个充满温馨的小屋,我对脱逃的美好幻想就在这里萌生;那时,我们两人的友谊才刚刚开始培养,就很快地在这里发现了共同爱好;那时,我只身站在房间的正中央,伙伴们就在我的身旁微笑,当时的我知道,我们三人一定会成功离开……”呵,真是个荒唐到极致的笑话呢。 “当时,我感到很安心,因为这里弥漫着一种家的温馨。与先前走过的阴冷荒漠相比,这里就是一个美丽到不该存在的绿洲……”眼前的画面感没有丝毫减弱,自己的思维却已提出疑惑——也许,眼见不一定为实? “当时,我正在仔细端详那只绿色的兔子,丝毫没有察觉他正坐在我的身后看书。只是那短短一瞬,一声闷响便将那小东西震碎到地上,我惊恐地回过头去,竟看到Garry颓然倒地!我已无暇顾及他那有些少女式的躺姿,脑海里只剩下他那幅有些憔悴的面容,暗淡无光的双瞳,能读出的只有不解、神伤和浅浅的担忧,只有无奈、悲哀和深深的绝望!”Ib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回忆的一部分,因为这正是她现在所能看到的一切! 这种恐惧再次袭遍了Ib的全身,使她几乎丧失了一切支撑自己的力量。挣扎着抬起头来,Mary仍然在热情地在给半死不活的两人介绍着美术品们——有一些还是他们再也不想见到的呢。 “从陷入回忆到直面现实,也仅仅是一瞬间啊,这下子我再也……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了……”在Ib的喃喃细语之中,那本书从Garry的手里跳出,在她的面前不停翻动着书页,于是一粒粒灰白色的微尘获得暂时的解放,在螺旋式上升的过程中跳起自由之舞,但它们很快又受到这本书的摆布,如一群镣铐舞者在Ib的身边环绕,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一段话。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当Mary从Garry口袋里夺走打火机时,Ib的最后一缕希望之火也随之熄灭;而当Mary把打火机交给巨型蓝娃娃时,Ib才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是啊,本来她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那只陶瓷兔子的碎片一点儿也不扎手,而是毛茸茸的;为什么那个小东西被打碎后还会流出一小滩若隐若现的深蓝色的液体,原来,这才是它们的真身…… 是啊,这孩子已经太疲惫了。先前遭受的一切恐吓和生命危胁都让她感到心累,她好想逃避,好想将一切都忘记,可这个美术馆偏不。她没有改变环境的能力,只好改变自己,假装还有很大的希望,假装一切都还没有那么糟……就这样,她成功地欺骗了自己,正慢慢走向最深处的黑暗。没错……没错!Ib已经心坏、已经濒临崩溃!而此时她和深渊之间,只差一个残酷的真 相!! “这里变得越来越暗了呢,尤其是当那个恐怖的巨大的娃娃出场的时候。”Ib仍然是望着深紫色的天花板,突然,一阵细小而又充满兴奋的低语吸引了她,“不会是……” “喜欢,不喜欢……”Ib眼睁睁地看着似乎已陷入深度沉睡的Garry忍受着撕裂般的痛苦,他每皱一次眉,头上的裙带菜就要跟着跳动一下,巧合的是,和Ib的此时的心率完全一致。她虽然为Garry感到揪心,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蓝框子欢欢喜喜地做着她的花瓣占卜。 “那可是用Garry的生命来……”一滴无形的泪,缓缓地流过Ib的心头。她奋力地伸出右手,想要把蓝玫瑰夺回来。 可是下一秒,她就不得不把手缩了回去。因为Mary拾起了她的红玫瑰并站到了她的身旁。Mary也注意到了蓝框子的举动,却以一种温和而不失尊重的眼神望着她,说:“姐姐在玩花瓣占卜呢,也对,这种时候就应该用这种方法来测试一下,我和Ib是否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开什么玩笑!就为了这种虚伪的满足感,把我的生命舍弃也在所不惜吗!你不是说你是我的朋友吗,Mary! 那种痛苦的感觉,我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嘶……啊!”第一片红色的花瓣从花茎上脱离,Ib忍受着双腿的阵阵刺痛,抬头望向Mary,“她,她在笑?” 没错,此时的Mary要的只是一个Ib的躯壳罢了,她不知道红玫瑰对于Ib的重要意义;相反,就算她知道,也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吧? “这样不是更好吗,等这次占卜结束之后,Ib就永远走不掉了,她就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了。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Mary想要的,只是把Ib变成仅属于她的一个有独立意识的傀儡娃娃罢了,不过地位可能会比那些对她唯命是从的蓝娃娃们高点,毕竟她们是朋友啊。她要感谢她的父亲,因为正是她父亲的灵魂,默许了大家把Ib带进了这个令她倍感寂寞的里美术馆。拜Guertena所赐,这次占卜之后,Ib就将变成她伙伴中的一员,还捎带着一个Garry。 也许正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她才撕下了第二片花瓣。“嗞……疼!”Ib感到一阵触电后的阵痛,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电流在她的体内无休止的穿梭着,麻痹了她的四肢,难以动弹。 Ib将目光聚焦在蓝玫瑰上——花瓣已经被撕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两瓣还在死死地抓住花茎。蓝框子因撕花瓣用力过度,身体失去了重心,仰倒在地面上。这一滑稽的行为引起了周围美术品对她的讥笑,房间内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起来……才怪。 在撕下第三片花瓣的过程中,全体美术品都向Ib露出了一个恶意的微笑,Ib的意识开始模糊。此时她想起了来到这个房间之前,她在另外一个房间里所看到的一幅画。 “《顿悟》”Ib脱口而出,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什么呢? Ib的脑袋开始飞快的回忆以前遇到的种种:她的倒吊画像,给自己带来了不祥预感;四色画框对花瓣占卜的执着,使她意识到这个美术馆的残酷;与无个性的两度迷宫追逐,使她见识到了Guertena向作品内倾注灵魂的能力;Garry对美术品的不尊重,换来了他的死亡预告书;经历了上述一切之后,她忍受不了这巨大的压力,选择封闭自己的内心致其心坏……这幅作品就像是一把钥匙,使Ib豁然开朗,顿悟了一切。 “想来想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我自己么。”Ib叹了口气,“如果我当时能够阻止Garry破坏美术品的话,如果我能不看见那幅不祥之画的话,如果我当时不去上二楼的话,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来这美术馆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然而很遗憾,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如果”。 Ib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红玫瑰——最后一片畸形的花瓣显出失去活力的浅粉色,摇摇晃晃地站在花托上。花茎的下半段已被Mary强烈的怨念所掐断,绿色的汁液一滴一滴地淌了下来,滴在深紫色的地板上,也滴在Ib那雪白的衬衫上。墨绿色的颜料在Ib的身上蔓延,最终成为了缠绕着她的藤蔓。 “要不要逃跑呢,毕竟这是自己能够得救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可身体早已不听我的使唤了。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了……”Ib最终选择了接受现实,接受死亡。 恶意的微笑此时变成了充满不屑的嘲讽。忍受着众多美术品对她的鄙视,Ib又想起了她在这个美术馆里曾经看过的一个故事,《某个少女的末路》,“原来如此,说的就是我自己嘛。看来这是我注定的命运啊,就这么凋谢在这个充满着未知与恐怖的美术馆里。”Ib也开始嘲讽自己,“Ib啊Ib,no zuo no die,懂吗?明明只要在家里画画就好了,可怜的小傻瓜……” 这时,Mary蹲了下来,用她那海蓝色的双眸笑眯眯地看着Ib,说:“Ib,从今以后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 突然,她瞳孔放大,黑色颜料像是随时会溢出来,以露出那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洞。 Ib永远也忘不了她那恐怖的眼神,和那句同样恐怖的话:“永远地!”说罢,Mary残忍地撕下了最后一片花瓣,在刹那见Ib便失去了知觉。 “奇怪得,没有任何痛苦,呢。”这是Ib的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句话。 在昏暗的房间内,一位如画般的金发少女,望着倒在地上的红瞳女孩,最后一片花瓣落在了女孩的眼角处,从她的左眼溢出的那唯一的血泪,将原本浅粉色的花瓣染红…… To be continued…… 第一章欢迎你的到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眼前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罢了,让我如何找到方向?让我如何找到希望? 哦,原来我可以睁开眼睛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就被这些绿色的藤蔓所缠住,无法动弹呢。边上还开着几朵鲜艳的红玫瑰,可惜都是用蜡笔画出来的——画得也太难看了吧。 在藤蔓的束缚下,我吃力地把头转向后面,那是一片雪白。我将我的双手也伸了过去,以便于抚摸那雪白色的障壁。 “这是两张纸之间的摩梭声么,听起来还真是悦耳。”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开口说话。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我终于把头和手伸了回去,注意到了眼前的另一道壁障,“是一块玻璃吗,用点劲儿的话,好像就可以冲破它了。毕竟一直被困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拼尽全身的力气向外一跃后,随着一阵“咔嚓”的碎裂声,我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奇怪的是,并没有一点疼痛感。站起来的时候我也发现了,身体十分轻盈,仿佛如果有一阵风吹来,自己就会被刮走似的。 “好漂亮的红玫瑰呀!”是一位女孩的声音,我这时才注意到手中的那一朵玫瑰。“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小声嘀咕着。 不过我还是注意到了这位不知名的同龄人:她有着一头明亮的金黄色的秀发,身着一件墨绿色的连衣裙,纯黑色的裤袜和脚上蹬着的黑褐色的皮鞋对她来说十分相称。 “你是……谁呀?我们有见过面吗?”我望着她那双像海洋般晶蓝的眼睛,感觉她的瞳孔内像是有一个强劲的黑洞,要把我吸进去似的。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啦。 “我是Mary,很高兴认识你!”“我也是。”我客气地回话,内心却突然感到一丝不安,是什么呢? 啊,对。说了半天,我连我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有点小悲伤呢。 “你的名字是Ib哟,可爱的红瞳小女孩。”Mary说。我赶紧向她行了一个屈膝礼,毕竟多亏了她我才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我又回到了最初的疑惑,正好这里有个看起来很熟悉这里的人。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美术馆,”Mary笑眯眯的对我说,“有很多可爱的朋友们哦!大家可以在一起玩耍,一起分享,是一个乐园呢。因为这里没多少时间的概念,所以玩多久都不用担心哦!” 原来是这样么,难怪我对时间的概念很模糊呢。可是总感觉脑袋在隐隐发痛,好像被人抽走了一部分记忆似的。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皱着眉头的我并没有注意到,Mary此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表情,也不会想到,她当时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与此同时,在那个阴森无比的娃娃房内,所有的蓝娃娃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幅画作上,其中一个小的娃娃突然说:“他就快出来了吗?”“嗯,就快了。”最大的那一位回答了它的疑问。 当这位令娃娃们无比期待的紫发男子从画框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巨大的蓝娃娃将他搂在怀里,以极为温柔的语气对他说:“ 欢迎来到Guertena的世界,Garry。 ”他手中的蓝玫瑰,就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我在Mary引导下来到了灰之间,看到一群画框姐姐丝毫不注重自己的形象,开疯狂派对的时候,额头上还是沁出了几滴冷汗。 “姐姐们,停一下好吗?”Mary冲她们喊道,画框姐姐们闻声而来,还有四个看热闹的无个性。 “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哦,这是我们新来的朋友,Ib!”Mary开始热情的介绍。“很高兴认识你们。”我照旧无师自通地向他们行礼。 “真是有礼貌的孩子啊。”“对呀对呀,跟Mary完全不一样的!”“别说了,她要生气了。”“我说你们在这儿吵什么?”四色画框开始畅所欲言。“你们话别说得那么过分,其实Mary不也挺可爱的嘛。”无个性们委屈似地碰着手指,弯了弯身子。 “你有像无个性这样的好伙伴呢,Mary。”我由衷地为她感到欣慰,可为什么她的脸霎时从眼底红到了耳根呢…… “能和你握个手吗?”红框子优雅地提出了这样的请求。“不胜荣幸。”可当我与她握手的一刹那,一丝恐惧竟不自觉地由心而生…… 派对结束之后,疲惫的我和Garry都躺到地上,陷入了沉睡,恍惚间好像是Mary和巨型蓝娃娃一齐把Garry的风衣披到了我们身上,眼里满满地都是怜爱,之后发生了什么便完全没有印象了…… 做完这件事后,她们两个便促膝而谈。“我就说把他们两个选进来做我们的朋友挺好的吧?”“是啊,还是Mary你说的对,可是我总觉得,他们对我们还有那么一丝抵触,也许是错觉吧。”“我也有这种感觉,”Mary皱了皱眉,“难道说……我们做的还不够好?” “哎呀哎呀,两个小孩在这儿因为某些事而烦恼着呢。”红框子的声音传了出来。“姐姐!难道说你发现了什么?”Mary对于红框子的突然出现早就习以为常。“是啊,你还记得我跟Ib握手的时候吧,从她的眼神散发出的恐惧感,被我敏锐的捕捉到了哦。”红框子清了清嗓子,“看来,记忆抹除这种高难度的事情还是难为你了呢,虽然你这孩子很不愿意认输,但他们毕竟是真正的人类呀,命运或多或少还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一阵长长的叹息声从红框子嘴里呼出,紧接着一段语重心长的劝慰,“依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咱们都很清楚,把两个人类全部留在这里的成功率有多少?还不如当初努力给他们加油打气,早日送他们回家来得现实……” Mary阴沉着脸,缓缓地将头垂了下去,并试图在自己的手上攥出第二道伤痕。沉默许久后滑过她脸庞的,是一行五味杂陈却又晶莹清冷的泪,在红衣女子的嘴角微微上扬之时,Mary就这样带着哭腔去反驳:“我以前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美术馆的大家都一个劲儿地反对;可如今我选择了妥协,我只要她和我在一起就足够,你们却还要站在我的对立面!况且,事已至此,我只知道前进可能成功而后退只有失败!” “就算你这么说,”红框子无奈地耸耸肩,“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你自己不是也承认了吗?你的这项工作做得并不完美,这就意味着他们早晚有一天会回忆起一切,到那个时候会引起多么严重的后果你有想过吗?如果又像上次那样……” “姐姐说得在理,Mary。毕竟一次性同化两个人这种事情,不用说你了,就是像姐姐这样的老前辈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巨型蓝娃娃的脸上满是无奈,但他话锋一转,又开始为身边的这位金发女孩辩护,“不过Mary也不是那么任性的孩子!诚如她所言,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尽全力阻止这种事态的发展。我相信,联合我们整个美术馆的力量,这一次一定可以做得到!” 红衣女子对眼前这两个孩子的回应感到非常满意,不过为了再检验一下她的猜测,她又表现出很担忧的样子来发问:“可是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呀。” “但是可以解渴啊!!”望着Mary那稚气十足的小花脸,红框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这句话无疑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毕竟要想顺利完成她们的计划,有时也不得不采取些非常手段……如今,面前的这个小丫头已经出色地向她展示了自己的决心,这样一来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从现在起,我们四色画框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会为你提供必要的协助。”她笑眯眯地伸出食指,在孩子们的眼前晃了晃,“这里是第一条建议:寻找外来者之记忆信物并销毁之。” “这一条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用处,毕竟在这个美术馆里,鲜有能让他们勾起思念的东西吧。”巨型蓝娃娃不禁开始吐槽,“以及这建议的年代感也太强了吧,我并不觉得……” 注意到已经攥紧了双拳的姐姐,Mary赶紧打断了有些出言不逊的伙伴:“蓝娃娃别这样嘛,姐姐也是为了我们着想,而且在讨论问题的时候,大家的话都很重要啊。” “哦,对了!既然有这么可靠的你们在身边,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先……”Mary站起身来,和身边的同伴一起仰望那比以往更加闪耀的、用蜡笔涂抹而成的星空,“欢迎他们,欢迎他们的到来……” To be continued…… 第二章熟悉的味道 “唔……我这是在哪里啊?”Ib轻轻地揉着还有些晕乎乎的头,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刚还在跟Mary她们一块儿玩的啊,难道是兴奋过度导致的意识模糊?我可不会就因为这样而自顾自地走失了吧……” 喃喃自语的她还没忘记确认一下周边的情况:“看墙壁的颜色的话,应该是在灰之间,不过……好狭小的空间,真是令人感到压抑呀,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发出的嘀嗒声……内心渐渐不安起来了啊。” 但从刚刚开始,甚至可能是昏迷以前这种不安就已经产生了……虽然非常微弱,但潜意识里一直有一个本能反应:逃离。虽然已经忘了后面有什么,但这种冲动一直提醒着Ib去跑,跑得越远越好。 想到这里,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满是汗水,面颊和前胸也是潮乎乎的,晕厥的原因看来是奋力奔跑而导致的疲劳过度呢……但是Ib这时候已经清醒过来,她知道自己所面临的危机还没有解除。这种讨厌的感觉不断被放大,好像一条条红线在自己的周围不断交织,很快编就出一张血色的天罗地网,它在不断的收缩着包围圈,摧残着自己的神志。于是Ib的身体先行一步,闯进了下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与先前的那个一样狭小,那个家伙也还在追着,情况没有任何好转。神情慌乱地扭动着另一个门把手,她已经难以集中思考,不安之网的攻势没有丝毫减弱,正在自己的脑海里燃放着一个又一个烟花…… 突然,门开了。陷入混乱的大脑立即发出指令,她感觉希望正充实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就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红框子姐姐,无个性姐姐!”Ib向她们哭喊道,“你们可来了,快救救我呀!” “救你?没问题,不过你得先把那朵……”红框子所说的话突然被无个性打断,“象征着你生命的玫瑰交出来!”“明白了,你们想做花瓣占卜是吧?没问题!我这就给你们……”上一秒还是过于天真的Ib,在下一秒突然反应过来,“象征着……我的生命的玫瑰?难道说你们要……”Ib这才发现,自己所恐惧的,不正是死亡吗?尤其是那种被别人无缘无故夺去生命的死亡! “你这个笨家伙!”红框子冲着无个性的腿,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不过算了,既然被她知道了我们的目的,我们就干脆群起而攻之,怎么样?” 说罢,红框子微微一笑,带着无个性和吴克头把Ib逼到门口。Ib又拼命地摇动门把手,想要从这里脱逃。 可惜她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门从外面被反锁了呀。 在那一瞬间,Ib重新注意到了一个她忽视已久的东西——计时之声。这家伙, 也是一个从一开始就在干扰她的不可逾越的障碍。它既是在提醒Ib时间的紧迫,又是在将她一步步逼入绝境,献给无边无际的黑暗…… 此时的她,希望已成泡影;除了接受现实,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Ib倚着门慢慢地滑坐到地上,无尽的恐惧化作似乎永远流不完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脸庞,浸湿了她的Jabot,也浸湿了她的心。Ib那双明亮的红色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了充满着无助与绝望的眼神。 “不…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啊啊啊啊啊!” Ib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她挣扎着从地板上坐起来,抚摸着那颗狂跳着的心,对那个恐怖的噩梦仍然心有余悸。“这是……谁的衣服?”Ib用手揉搓着“盖被”的一角,“这个触感,这个味道。让人感觉很熟悉,却又止不住想流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你不要紧吧?”Garry不知何时也醒了,“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啊?人家一时……”此时一阵温暖而又熟悉的感觉涌上Ib的心头,她觉得他们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温柔的紫发男子,却隐约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信任、可以依赖的人。 “我是Ib,谢谢你的关心。额,刚才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这样啊……真可怜……唉,不过这也难怪啊……毕竟是遭遇了那么恐怖的事情啊……要是能早点叫醒你会比较好呢。对不起,人家没有注意到……”她听Mary说起过,他的名字叫Garry,也是美术馆的一员,现在跟蓝娃娃们生活在一起。听完了Garry的这番真挚的话语,此时她觉得她的第一感觉是对的,Garry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很关心他人的人啊。想到这里,她由衷地向Garry道谢。 “哎?人家刚才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啊?”Garry的这句话使Ib始料不及。“不可能啊,他刚才明明是应该说过话的。难道是我幻听了?”不过她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这句话Garry一定在哪里说过的。因为这种感觉总是那么熟悉,总是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就算这是一段残缺的记忆……” “Ib,你找找那件外套左边的口袋看看吧?”这是Garry第二次开口,他微笑地看着Ib从他的外套里翻出来一颗糖果,“那个给你啦,吃掉也没关系哦。”“谢谢……” 没有谁会知道,当Ib在噩梦中挣扎时,那颗糖果就这么滑回到了Garry的口袋里。 看着这颗包装精美的糖果,嗅着那青柠檬的芳香,Ib潸然泪下;甜蜜的味道虽未入口,却早已萦绕在她的心头。“这个味道也是很令人怀恋……啊,脑袋又开始痛了……”Ib转过头去,望着再次陷入熟睡的Garry,笑着在他的耳边呢喃道:“谢谢你,Garry。” 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巨型蓝娃娃正绘声绘色地复述着当时的情况。“‘那个给你啦,吃掉也没关系哦。’哈哈哈!Garry还是那么可爱呢,虽然我也好想吃柠檬糖……” “这样么……听你这么一说,总感觉她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似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Mary陷入了思索当中。 “所以这时候想听听我的意见吗,Mary?”蓝框子在一旁出谋划策,“依我看,不如就带她到那里去见识一下吧。”“只带她吗?我担心Garry的记忆也会……” “这个你不用担心的,Mary。”巨型蓝娃娃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你只管带Ib去那里就好,Garry这边有我在呢。想当初,还不是凭借我的惊吓能力才让他崩坏的。放心吧,就算他恢复了记忆,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我只有一句话:我充分地相信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 “怎么可能会呢?”蓝娃娃赶紧跑过来给Mary捶背。“对呀对呀,毕竟您是我们共同的主人——Guertena最珍视的孩子呀,我们哪敢辜负了你的期望?”蓝框子也在一边搭腔。 Mary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她有些得意地望着此时还陶醉在熟悉的味道中的,尚在她控制范畴内的,可爱而又可怜的,Ib…… Tobecontinued…… 第三章踏上未知之路 这将是一场未知的历险,在那里没有人能掌握那些无尽的变数,没有人。 这是我听说Mary要带我去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远行时,我内心的第一感受。尤其是听说画框姐姐们也要跟着一块儿去的时候,我更是不寒而栗。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既然我是Mary的朋友,那么也就应该对她口中的姐姐们友好才行啊。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应该做的吧。 我忍受着从脑海深处传出的阵痛,在Mary和四色画框的带领下启程。当经过紫之间的最后一段路程时,一件并不是很奇怪的美术品引起了我的注意。 “Mary,”我停下脚步问她,“为什么那里会有一道由藤蔓组成的壁障呢?” 从她那只小小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我的胸腔中霎时升起了一股青烟——自己不是早就要求黄框子把那幅画请回去了吗?!这个成天只知道和绿框子划水的家伙! 镇定……一定要镇定,Mary……只要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好,Ib已经是个很听话的朋友了,只要过渡自然,她还不会察觉到什么。没错,只要这样对她说……诶,她人呢? 趁着Mary还紧锁眉头、双目出神的空档,我早已为好奇心所驱使,赶紧来到了那幅画的面前。 “《深妒之花》,这就是它的名字吗?”我正全神贯注地分析着,“这段石头材质的藤蔓,好像是有意要把两个人分开一样,唔……疼痛感更剧烈了……” 正当我竭力遏制痛觉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力量揪住了自己的右手, 一口气把我拉到了棕之间。“我说你呀Ib,还能不能好好听我把话说了?”望着因先前被无视而生气地嘟起嘴的Mary,我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的路,我的腿居然还是毫无疲惫,真是不可思议。下到一条昏暗的楼梯底部之后,我被眼前的这一切震惊了。“这……这里怎么还有一座美术馆?”我看着眼前的像模像样的服务台,像模像样的海报,像模像样的介绍册,竟又心生一种熟悉的感觉。此时,那个疼痛感仿佛又在提醒我,我遗忘了些什么。 “如你所见,Ib,”黄框子在一旁热情地介绍道,“这里的建筑布局,这里的作品摆放,这里的作品介绍,这里的一切都与外界的美术馆并无太大差异,只有墙壁的颜色是不同的。” “也就是说,这里是真正的美术馆的复制品?”我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倒还不如说是一面映照出外界的镜子,只不过不会随外界的改变而改变罢了。”Mary笑着纠正我的错误——虽然在我看来没差啦,“黄框子还给这座美术馆起了一个别具一格的名字,叫……” “念作‘反色映像’,Mary。”这座美术馆的命名者在一旁好心提醒,可看样子Mary并不领情。“什么意思啊,黄框姐姐?这个词我也不是不会念。”“你可拉倒吧,当初你抢走Garry的打火机的时候不是连那个词都说不出来……唔!” 千钧一发。 要是就这样让她把那句话说完,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就付诸东流了么——那可是她在融入我们之前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啊…… 望着棕发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下一个转角,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把手松开,然后将黄框子拉到角落里。瞪着眼前脸色惨白的前辈,我到底是没能熄灭心中的怒火。方才不得已的忍耐反而让它的火舌令人生厌地灼烧着我的喉咙、蒸发着我的大脑,以至我不用照镜子都能感受到全身上下升腾着的青烟。好痛、好恨、好难受,我甚至禁不住回想起以前只有天真与嫉妒的无聊日常……好在我及时掐断了这个念头,毕竟就在此刻,我积累已久的怨气即将喷薄而出! “黄框子啊黄框子,你可真是我的好队友啊!”任谁都听得出来吧,我特地在“好”这个字上加了重音,以表达自己强烈的愤怒之情。 “对不起…对不起,Mary……我知道错了……”黄框子此时已是噙着泪在说话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要是再敢说漏嘴,就该让你尝尝我调色刀的厉害了!”话音未落,黄框子只觉得眼前有一道白光飞快闪过,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被吓得晕过去了么……的确,对姐姐这么做确实有点儿过分了。”我收起了刚与空气充分摩擦过的调色刀,“让她好好反省一下吧。” 好了,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赶紧跟上Ib的脚步吧,我可不能让她等久啦,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呢? Mary似乎是很久都没跟上来了,就算身边有姐姐们一直在安慰我,心中的不安仍然在被一点点放大,像那个噩梦一样……明明知道她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却还是很担心那个女孩子啊。这种情绪是这样真切,就像我以前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似的,就像我如今在害怕再次失去重要的人一样…… 重新在前台看到那一头亮丽的金发,我绷紧的心弦才解开它的环扣,让悬挂着的石头落到地上。我们携手走上了二楼,挂着灿烂的笑容。 “这是……”红框姐姐眼前一亮,以不亚于绿框子的速度冲向一幅画作,并以类似于犯花痴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它。Mary无奈地笑笑,带着其他人走向下一个转角,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是一幅什么样的作品,也许不是稀世美景,就是绝世美颜。 额,这是……《红衣的女子》,呢。 在红框子因沉迷于自己的美貌而不肯离开之后,就只剩下蓝绿框子和Mary陪着我参观美术馆了。终于,在欣赏了数不胜数的美术品之后,我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旅途的终点——巨型绘画《空想的世界》。 “这幅作品就是连接这里和外界的通道,Ib。”蓝框子扬起一只湖蓝色的袖子,向我介绍。 “据说当这幅绘画的画框消失的时候,就可以实现空间的穿越,但是……”“但是什么?”我问了问向我解释这幅画的功能的绿框子。 “我们都是Guertena大人的艺术品,就算被倾注了灵魂,也终究不是人类,强行离开只会被这幅画的力量所分离,重新化为一摊颜料……”不知为何,绿框子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显得很不情愿。 “所以说啊Ib,我们永远也出不去的,毕竟那不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Mary几乎已是泣不成声——看来连事实都无法平静道出了吗…… 原来如此……我是逃不出去的么,因为擅自离开这里,等待着我的就是死亡啊。这不是我最憎恶的东西么,在得到死亡后,我将不得不抛弃身边的一切,所以我已经没有逃出这里的可能与希望了。脑袋的疼痛感,一定只是我自作多情吧,也许这种疼痛感只是在提醒我,不要再一次走向死亡吧…… 看着Ib那原本如红宝石般灿烂的双眸开始蒙上她们的名为“欺瞒”的灰尘之后,Mary以一只手遮挡住自己的嘴巴,防止Ib在不经意间瞥见她露出得意的微笑的可能性出现。 Mary悄悄地在不引起Ib注意的前提下向其他在场的美术品打了个手势,表示目的已经达成,要准备回去了。蓝框子接到命令后,去叫红框子和黄框子去了;而绿框子将用她独特的方法,带着Ib离开这里。 “喂,Ib。”绿框子的这一声,把我从希望破灭的哀伤中拉了出来,“回去的时候我们干脆来竞速吧,比谁先回到家怎么样?”“好主意。”我笑着点了点头,以及这就是“跑步”的完美替代词啊,学到了学到了。 当跑到前台接待处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入口。“来时明明没有这条路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想进去的冲动……”从那个入口处,我嗅到了红茶与柑橘的香气,还夹杂着一丝腥咸的海风。 绿框子没有注意到我停下来的脚步,仍然自顾自地爬上了楼梯。“这不正是一个探索的好机会吗?”我喃喃自语道, “那里面好像有着一种能够深深吸引住我的东西,好像能给我的一切疑惑找到答案。” 这么说着,我便踏进了这个未知的入口,为了解开心头的疑惑而踏上了一条充满未知与无限可能的道路…… To be continued…… 第四章初见端倪 下到另一条同样昏暗的楼梯底端,我发现我正身处一个房间之中,不知怎的,这个房间的布局甚是眼熟,只不过这个房间要更昏暗,更阴森,更能令人感到恐惧。 推开前方的一扇门,我又来到了一个更大的房间,“先走右边看看吧。” 当我看到那幅《蓝衣的女子》的时候,我的兴奋之情是难以言表的。我多么希望蓝框子这时能跳下来,为我指引一条和Mary她们团聚的道路,离开这个令人感到压抑而又诡异的地方,直到我发现这只是一幅画而已。 在看到这幅画的同时,我想起来了,这跟红之间蓝框姐姐的房间是一样的布局,只不过墙壁仍然是代表着痛苦与绝望的漆黑色。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我不会不注意到那个没有水的花瓶,还有那两张贴在墙上的告示。幸好在开始远行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Garry教我识了不少的字呢。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词汇量匮乏的九岁小学生了哦! “与其说是告示,还不如说是警告呢。‘玫瑰和你是一体同心的,好好体会生命的重量吧。’‘当这朵玫瑰凋谢之时,你也将腐朽至终。’”我将信将疑地把玫瑰拿了出来,颤抖着撕下一片花瓣。 一点感觉都没有,真的, 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痛苦。难不成这告示是骗人的? “诶,你问人家是怎么进来的呀?具体也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当时就是想着差不多该离开美术馆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过道呢,然后顺着它,人家就下来了呀。之后就从花瓶里拿了玫瑰,然后被那个疯狂的女人追着跑……”我在脑海里不知为何蹦出了这么几句话,“听声音,好像是Garry的。可他有跟我说过这句话吗?其次,如果按照他的说法,那说明他是来自于现实世界的!可这与Mary的说法相悖……” “原来如此,Ib是从那幅画里下来的啊。”又有一句话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我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有效信息,可越想脑袋就越疼…… “Mary明明说过,我们是不能离开这里的,可我的记忆碎片,却告诉我……”我在思考中纠结着,到底哪一方是正确的?是的是的……这句话与紫之间的那张告示上的话完全一致,怎么了?现在的我还得去思考更重要的事情呢。 “算了……假设Mary的话是错误的话,”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这还得归功于Mary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违和感呢,“根据Garry所说,我们都是从……现实世界里进来的!”我为自己推得的这个结论感到惊讶,可思考片刻后,我又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啊,这样就能解释绿框子那不自然的表情了,还有Mary那不自觉的上翘的嘴角……啊!难不成她们在合伙欺骗我!” 此时因刚才计划得逞而高兴地哼着小曲的Mary还不知道,她的欺瞒计划就在上一刻,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蓝框子,你看见Ib了吗?”Mary这时才发现Ib不见了,焦急地说。 “绿框子好像在跟Ib竞速啊,要不去问问她?”“也好。”令Mary没有想到的是,这按现实时间一算就追了整整两小时。 “绿框姐姐的神速技能果然名不虚传啊……”Mary对她刚才在追及过程中叫了无数遍的绿框子发出由衷的赞叹,“要是我是正常人类的话,这会儿早就该大口喘着粗气,甚至昏倒在地上,休克了吧。话说回来,姐姐你看到Ib了吗?” 在得到绿框子否定的答复后,Mary阴沉着脸说:“难不成她还在那个美术馆里?”“我们要不再回去找一找她?”红框子问。 “不,你们先回去就好。我自己过去找她。”Mary说完便独自一人按原路返回了。 我打开了通往橙之间的大门。在一路欣赏着美术品和解谜的过程中,我意识到这里并不是旅行的重点:本以为那《缠人的双胞胎》的态度非常不友好,可不知为何,它们看到我后对我非常客气,没有任何阻挠和为难,就这么让我过去了。 这是很明显的暗示,有什么人在邀请我到他想要让我到的地方去,而我选择欣然赴约。 刚刚来到深海之间的我,被这个房间邀请玩一个拼图游戏。于是,我在习作房间内感受到了视觉的震撼;在小人房间里感受到了微妙的人际关系;在永恒的通道内理解了心无旁骛的重要性……终于,拼图全部收集完毕。 这时,拼图下方的告示牌上缓缓地浮现出了一行字——Guertena。“Guertena?!”真是令人震惊啊。Guertena,这个创造了大量美术品的冷门人物,这个创造了里美术馆的神秘人物,据我所知,他可没留下什么自画像! 然而,更离奇的事还在后头。 我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猛的回头一看,是橙之间的那幅《失败作》!他虽然脸上被人抹了一层黑色的颜料,但作品之间的特有感应告诉我,他正向我走来! 此时,那个辨识天体的房间里的《失败作》也打开了房门。我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可那位来自橙之间的《失败作》却径直从我的身旁走了过去,“原来不是针对我的呀。”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等到我睁开双眼过后,我却看到了在这个世界里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两幅作品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一道奇异的白色的光芒从他们中间迸发。我的眼睛习惯了这个黑暗的世界,一时难以承受这如此耀眼的光芒。 待光芒散尽过后,一位身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的男子站到了我的面前。看着他那头金色的短发和海蓝色的双眸,我竟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难道说他是…… “你好,Ib。如你所想,我就是Weiss Guertena。”他礼貌地向我鞠了个躬,我也赶紧回礼。 “我知道你的内心里有很多疑问,放心,我会为你一一解答的。现在还请跟我来。”说罢,他扬起一只手臂,在那幅自画像的背后,竟出现了一条密道! 我跟随着他的脚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Guertena先生,请问……我,是您的美术品吗?” 在我意料之外的是,他流泪了…… 因为他深藏于内心的悔恨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释放? 这是,只有人类才能流露出的真情实感!只是因为我吗…… “对不起,Ib。都是因为我,才把你们牵扯了进来……” Guertena从他的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等进到那个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房间,我再一言一句地把事实真相全都吐露出来,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很快就可以知道真相了,关于这座美术馆的一切,已经初见端倪了…… To be continued…… 第五章记忆的复苏 走进Guertena为我准备的房间,黑色的墙壁与地板把我内心深处的压抑再次唤醒,感觉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床:毫无悬念,不管是床身还是盖被,都是与地板一样的漆黑。除了床头上的那几笔白色和红色,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再无别的色彩。 Guertena把与一排栅栏站在一起、试图混入其中的高凳推了进去,还不忘用自己的手帕擦擦凳子上的花瓶,并将它放在一旁。 我穿过那一排栅栏后就注意到了床边那蓝色的脚印,好像是要让我躺上去似的,但Guertena他自己却坐到了床沿上,请我在凳子上坐下。 “那个啊……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呢?” Guertena先生一副没有头绪的样子。 “我想知道……我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思考许久后,我说出了我的疑惑。“没问题,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首先,Ib你要明确一点。你并不是我的美术品,Garry也不是。” 意料之中,毕竟这个结果在我的推理范围内。这么想着,我又对他说:“ Guertena先生,然后呢?” “你脑袋所产生的疼痛感,并不是像是你现在认为的那样——提示你不要再一次走向死亡。” Guertena摊开双手,“你看,其实这里本来就有问题了。按照你现在所拥有的记忆,你应该是出生在这个美术馆里的,不存在‘再一次’死亡的情况。不过你想的没错,你的确已经死过一次了,在那些美术品看来。” 我被Guertena所说的话震惊到了。是啊,我居然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维漏洞;而且据他所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无法可想…… “你一开始的想法,就是通往真相的钥匙。你现在不用去假设了,Mary她们就是在欺骗你,好让你失去离开这里的信心和决心,在这里永远地陪着她们。” Guertena说着说着, 眼角又一次溢出了泪水,“这就是为什么在进入密室之前,我要对你说那番话,Ib。” “Mary是我在风烛残年之际完成的最后一幅作品,为了创作出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少女形象,我特意将人类灵魂中的精华——人性灌注到这幅作品中。完成之后,我本希望她能和其他普通的孩子一样,在适当的年龄段放飞自己的理想。可我此生最大的错误,除了把你和Garry带进这里之外,就是把她也带了进来……” Guertena先生此时已是泣不成声,我充分地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愧疚。 “我忽略了这个里美术馆的环境——充斥着昏暗与绝望的地方。你可以把这里的一切,都看作我的内心感受,Ib。其实像我这样小众的艺术家,心理压力才是最大的。徘徊在成名与失败之间,稍不小心就会掉下深渊,被现实所击倒,再也爬不起来。” Guertena本着对生活的绝望,才创造了这个美术馆吗…… “也就是说,Mary是深受这环境所害的,对吗?”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Ib。”他的手帕因吸饱了他的泪水而变得沉甸甸的,“这里的风景是有限的,这里是没有现实时间概念的,所以人在这里会觉得非常无聊,没有乐趣,看不到未来的希望。Mary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她的占有欲早晚会达到顶峰;她的内心,也早晚会被这个了无光明的生活环境所腐蚀……” 不知道他到底向花瓶里拧进了多少的泪水,只见一对红肿的眼圈在他的脸上显得十分扎眼。此时,我看着他海蓝色的双眸,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怎么记得Mary也好像在哪里哭过似的……啊!” Guertena看着我的反应,笑着对我说:“看来,时机已经到了,接下来就为你恢复记忆吧。请躺到那张床上。” 原来如此, Guertena先生之所以一开始要坐在床沿上,是为了打消我对这张床质量上的顾虑——真是一个体贴的人啊。 我掀开被子,腥红色的床垫映入我的眼帘,真是刺眼。这时我听见Guertena说:“在这床上睡一觉,你所想知道的一切就在这里。”我点了点头,在他使用完粘毛器躺到了床上。说来也怪,我一躺上去,眼皮就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我不知被谁蒙住了眼睛,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马上就要到了哦,Ib。”不知为何,梦中的我一副激动的样子,问:“好了吗?好了吗?” “Ib醒来后真是着急啊,好了!3……2……1……”女人的声音刚止,我脸上的眼罩就掉了下来。“生日快乐,Ib!”父母和我的朋友们一齐欢呼道。“谢谢你们!”梦中的我说出了这句话,而我的泪此时也已经浸湿了鲜红色的枕头。 脑袋终于不再疼痛了,因为我回忆起了我的父母,回忆起了我的朋友,回忆起了我的生日……我的记忆,终于开始复苏了! 突然画面一转,我发现自己来到了红之间,Garry就倒在我的面前。我正想继续回忆,可Guertena的声音突然传来:“快醒过来,Ib!时间不多了……她怎么会来到这里?再不快点,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了,Ib!” 可是,我与Garry的回忆才刚刚开始啊!就不能再等一会儿吗?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相信Guertena,立即从梦境中抽出身来。 刚醒过来,就发现Guertena先生以一种很严肃的神情望着我,说:“剩下的记忆随着外界的时间流逝,会慢慢恢复的,这一点请你放心。但是你要注意,一旦她们注意到你的记忆已经恢复,她们就差不多该出手了,而且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我该怎么办?”恐惧感又一次涌上了心头,不过这一次的不再虚无缥缈,因为与我为敌的,将会是除了Guertena先生之外的全体美术馆成员…… “找准时机,想好策略,带着Garry安全的离开这里。” Guertena一边说着,一边把我的玫瑰插到了花瓶里,“我很抱歉,Ib。本来我只是认为你和Garry应该能够真正理解我的艺术,所以才允许他们把你们带进来。可谁知道Mary这个小孩,不但没有履行带你们参观这里的义务,还想要把你据为己有……我对你在这里遭遇的一切,深表歉意。” “在道歉这方面我是可以原谅您啦,但是Guertena先生,您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一下,我的玫瑰插到花瓶里后,一直在掉花瓣的原因呢?”我有些生气了。 可Guertena先生却露出了一个笑容,从容不迫地说:“记忆复苏之后,当然就是生命的重生。”在我惊异的目光下,原本掉光了花瓣的红玫瑰,竟然再一次长出了花蕾,再一次华丽的绽放!五片鲜艳的花瓣,显得比之前的更加水润、更为鲜亮、更具有生命活力。 “你现在已经变回正常人类了,从现在起请注意保护好你的玫瑰,毕竟‘玫瑰和你是一体同心的;当这朵玫瑰凋零之时,你也将腐朽至终’。” Guertena仍旧笑眯眯地对我说,“让Garry也变回人类的方法,现在就教给你:把他的玫瑰插在《永恒的恩惠》中,等待蓝玫瑰的重新绽放。” “明白了。”我向他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Guertena先生。”“你不必道谢,这是我分内的事,只是为了赎去自己的罪过而已……很抱歉,我现在剩下的只有灵魂了,我是以我画的两幅《失败作》作为载体,才得以与你交谈。”说完这段话后,Guertena的神情再次变得严肃起来,“我能感觉的到,Mary就在这附近,你现在快点出去与她见面。我会在你出去之后,把出入口封闭。记住,我和你在这里的对话,除了恢复记忆后的Garry以外,跟谁都不要提起。” 我向他鞠了个躬,把红玫瑰小心藏好,飞快地向出口跑去。而即将溢出来的泪水,在见到Mary的那一刻,被我赶紧咽进了肚子里。 “原来你在这里啊,Ib。”Mary很是激动,“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对不起,是我太贪玩了,Mary。”虽然相拥时我还在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但我对她的好感早已荡然无存!要不是我没有能力,她现在早就…… 在跟着Mary回去的路上,我的左手不经意间摸进了口袋,掏出了两个做工精美的锦囊。“可这是什么时候被放进去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当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是Guertena的声音!“我现在所说的话,只能被你听到,所以如果你现在能收回那个惊讶表情的话,还不会被发现。”听完这句话,我赶紧尝试着平复我的心情。 “那里面装着的,是对付Mary她们的利器,到时候别忘了给Garry一个哟。我会一直看着你们的,直到你们离开这个美术馆为止,加油吧!那么,再见了……” 谢谢你,Guertena先生,为了我和Garry的安危,我怎么会让您失望呢?啊……感觉责任好重大呀…… “我看到了Mary和一个小女孩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当时在场的一幅作品后来回忆说,“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位小女孩的灿烂的,饱含着自信的微笑……” To be continued…… 第六章万事俱备 在告别Guertena先生之后,我一直在苦苦思索逃出这里的计划。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有些难度的,毕竟Mary她们好像总是在开派对,也没有速战速决的可能啊……不如先把这个里美术馆给了解透彻吧,在时间已经一文不值的现状下。 有了这种思路后,一个个问题便从我的脑海中萌生:哪些地方适合暂时躲避?哪些地方适合突然伏击?哪些地方有利于正面进攻?在我一遍遍的请求下,不同的美术品分别带着我去了美术馆的不同地方,上述的一切也终于得到了解决。 在一次难得的空闲时间里,我喃喃自语道:“这样一来就已经预热好,接下来只需找Garry就行了,恢复他的记忆,让他变回正常人类,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说罢,我立即动身前往Garry所在的紫之间。 在路上,我能感受到以前离开我的记忆像一股清泉般缓缓地流回我的脑海:我的白色花边手帕的来历;那个风和日丽、对我来说却是阴霾的午后;里美术馆的恐怖氛围…… 但比起这些不愉快的回忆,还是跟Garry在一起的时光更令人开心:略显窘迫的初次见面;他亲和而又关切的问候;他的温柔与可靠…… 我同样也记起来了,我在紫之间的消极抵抗,在顿悟之后眼睁睁地看着Garry陷入死亡的深渊,以及自己的死亡…… 不得不说,这是我最不愿意回想起的一段记忆。“其实仔细想一想,是我间接地促成了Garry的死亡啊!当时如果能阻止他那略有些孩子气的行为,哪怕看到他心坏之后给他两个友情破颜拳也好啊。当时的我实在是太傻了……” 不过,越是这样自责,我要救出Garry的决心就愈发坚定。Garry,之前你帮了我那么多次,现在换我来回报你! 在记忆完全恢复之后,我已经站在了娃娃房的门前。“拉开门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不会是……”这么想着,感觉握着的门把手越来越湿滑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我到底是拉开了门。 “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本以为Garry应该受尽那些蓝娃娃们的折磨啊,可此时映入我眼前的景象是……他在给那些蓝娃娃们画像!还是集体画像! Garry注意到我的时候,画像的最后一笔已经完成。随着他一声“画好了!”,娃娃们瞬间露出大大的笑脸,争先恐后地跳到Garry身上要亲亲抱抱举高高。这场面,不像是一个被安了莫须有罪名的清白人被不知真相的群众围攻,而更像是一位颇具名气的艺术家,被无数热情的粉丝所困扰……“看来蓝娃娃们的占有欲和Mary的也不相上下呢……”虽然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不少冷汗,可心里居然还有点小酸。 不过还好,当蓝娃娃们也注意到我时,它们立即松开了Garry,是不想让我看到它们那副狂热的样子吗。“Garry,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坦白,能跟我来一趟吗?”我以一种严肃的眼神望着他的双眸。 也许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Garry点了点头,并在简单地向那些蓝娃娃们告别后跟我一起离开了娃娃房。不知为何,这里的蓝色水瓶已经不见,只能去红之间了么。 在路上,Garry那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Ib,找我有什么事吗?”“首先想就你送我柠檬糖那件事,表示感谢。”“哦,那件事儿吗?你不用跟我客气的啦,Ib。” 印象中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撒谎。因为我还不能确定此时的Garry是敌是友,也许他和蓝娃娃们的亲密度远不止我所见,如果我现在就说出事实真相,难保他会做出什么预料之外的事。况且Guertena先生也叮嘱过我,等到他记忆恢复之后,才是吐露真相的最佳时机。 就快要到红之间了,“Garry你的玫瑰带了吗?”听到我冷不丁地抛出这么一句话,他的笑容变得有些愕然。“哦,带了呀。难不成Ib也喜欢花瓣占卜吗?人家的玫瑰可以借给你哦!”“谢谢你。”他能这样理解,实在是太好了。虽然那种以生命为筹码的花瓣占卜,我最讨厌了。 我手握着他的蓝玫瑰,仔细端详着:干瘪的花茎似乎早已失去了所有水分,双手轻轻一捏,花茎的下半端就已变为碎末;花托因极度缺水而变为了和花茎一样的深褐色,不再有足够的力气支撑上面的花瓣了;十片本应呈现出亮蓝色的花瓣,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尘,再无半点美丽可言。 “很快你就会重获新生了。”我小声的对那朵玫瑰说,将它插进了《永恒的恩惠》里。我转过头望着Garry,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 “哇!好厉害的花瓶啊,玫瑰插进去之后就自己一瓣瓣地掉了呢!哎?”还在兴奋中的Garry突然止住了笑声,“这些记忆像一泓清泉一般,源源不断地流进我的脑海,啊,怎么会这样……这种痛苦的感觉!”说罢,他便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知过去了多久,Garry总算是恢复了一些意识,但眼神还有些迷惘,四肢也还颤颤巍巍的,我有些忧心地向他伸出援手。怎料他在抓住我的手后精神了许多,还一把就把我抱了起来。“吚呀呀呀呀呀呀——Garry!你这是做什么啊!”可旋即我便理解了他这样做的理由。 这是自我在这个里美术馆“诞生”以来,看到的在我面前流泪的第二个人。“对不起,Ib。是人家不好,居然把你给忘了……”突然想起妈妈说过,在别人难受的时候可以拍拍他的肩膀。当我小心翼翼地这么做的时候,他将我搂得更紧了,而我也不知为何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而是愿意去感受他的气息、他的悲伤,和他对我的心意。也不知道他哭了多久,只知道他眼角处残留下的几颗晶莹盐粒在里美术馆昏暗的灯光下,依然显得耀眼。 “所以Ib你已经想好逃脱计划了?真是厉害啊!”Garry很是吃惊,“小小的年纪,就能想出如此周密的计划……看来人家也不能落后于你呢。”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Garry?咱们现在已万事俱备了。”“当然,就让Mary好好见识一下我们的力量吧……” 与此同时,Mary正在询问眼前的一幅作品:“《咳嗽的男子》,你有注意到这附近有密道什么的吗?” “咳……咳咳……咳咳咳!咳……”这就是这幅作品的答案……Mary此时已是火冒三丈,抡起拳头就要打,嘴里还在骂着:“你什么意思啊你?我都问你三遍了,你是不是除了咳嗽,其他什么都不会呀!!”“Mary,冷静,冷静啊!咱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就连巨型蓝娃娃也差点驾驭不住Mary那强大的气场了。 这时,一个小蓝娃娃急匆匆地跑过来向Mary报告,说它看到Ib和Garry一起去了红之间。“他们去那里干什么?”Mary终于放过了那幅《咳嗽的男子》,问那个蓝娃娃。“好像是为了……啊!”在小蓝娃娃的一声惨叫过后,它便再也不出声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Mary对巨型蓝娃娃说,“我的右手已经在他面前挥了不止十下了,为什么它突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巨型蓝娃娃也无奈地耸耸肩,这种情况它从来没有遇见过。 “好险呐,差一点Ib的计划就要被这个小东西泄露了。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对……对不起,Guertena大人,我再也不敢了!请您把我的灵魂还回去吧……” “我既然能把灵魂灌注进你的身体,当然就能把它抽取出来,你还指望着我会满足你的愿望吗,消失吧!”Guertena的灵魂冷冰冰地望着它,轻轻地一挥手,这个泄密者的灵魂便立即化作一缕青烟,在空气里弥漫,分散……直至完全融入其中。 只可惜,Mary还是感觉到了异样,她对身旁的巨型蓝娃娃说:“通报新朋友之外的全体美术馆成员,做好一级戒备!”“明白了。” 当巨型蓝娃娃阴沉着脸回到Mary身边时,这位金发女孩听到了这样一句话:“Mary,我们已做好万全准备。请指示!” Mary嘴角上扬出一个不大的弧度,她海蓝色眼瞳中的黑洞也再次显现。“Ib,你就等着瞧好吧……” To be continued…… 第七章一触即发 “按照原计划,我们只需要在Mary她们不注意的情况下直接离开就好了吧。”Garry这是第三次向我确认计划的主要目的了。“没错。” “可是,自从我们不慎来到这里之后,她们就一直纠缠不休,还妄图夺去我们的生命。更过分的是,她们的阴谋居然得逞了!”我能看出来,Garry心中的怒火始终没有平息,但是…… “小声一点,Garry!”我把右手的食指伸到嘴边,“照你这样喊下去,早晚会被她们发现的!” “抱歉,Ib。可是她们对我们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报复她们?”Garry的眼神里有疑惑,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愤怒。 “因为这不是她们的错。”“为什么这不是她们的错?我们也不想来到这座里美术馆啊!我们在这里也没招谁惹谁,凭什么就得被她们追杀?”Garry现在越来越情绪化了。 “住口,Garry!”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发火,尤其还是对Garry这样的大人发火。Garry显然是被我吓到了, 他一不留神身体失去了平衡,仰倒在地上。 “因为我们是外来客,Garry。正因为我们的出现,才打乱了她们的生活节奏,她们会生气自然也不奇怪了。试想一下,如果你家里来了一位陌生人,他不介绍自己的身份,不解释自己此行的目的,甚至不告诉你他是怎么进来的。他只是自顾自地在你家里来回走动:一会儿翻翻你的书,一会儿砸坏你家的一座雕塑,一会儿拉下你家的电闸……换做是你,你能不生气吗?” “我……”Garry红着脸,窘迫得说不出话来,“Ib,你说的是对的。这么看来,人家还不如你呢……人家居然把‘换位思考’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Garry,其实你不用那么自责的,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不打草惊蛇的真正原因并不是畏惧和逃避。”说罢,我向他伸出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懂,Ib。那么我们就一口气走出去吧!”“好!” 走到紫之间的时候,我们碰巧遇上了巨型蓝娃娃,它一如既往地咧开大嘴,笑着说:“不好意思,Ib。我找Garry有事儿要谈,你不介意吧?” 为了不让它起疑心,我只能答应它的请求。可看着Garry和巨型蓝娃娃远去的背影,总有一种…… 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吧。”这么想着,人家跟着这个蓝色的大家伙回到了娃娃房内,可身体却很没出息地微微颤抖起来……啧,可恨的心理阴影。 我强装镇定,结结巴巴地对它说:“那……那个,是不是又要我……帮你们画像啊?” “不,比这个重要的多,Garry。”它露出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就像是有什么计谋得逞了一样。等等,难不成…… “不好!Ib那边会有危险!”这么说着,我转身向门口逃去,可没跑几步就被巨型蓝娃娃一把拽住、摔在地上,还用它强劲的钩爪给我翻了个面。 伤口以流血的方式刺激着我的神经系统,我开始感到疼痛。蓝娃娃们缓缓地围了上来,以一种憎恶的眼神望着我。“好了,Garry。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嘿嘿嘿……”话音刚落,一阵再熟悉不过的钟声在我耳边回荡。 看着眼前深陷绝望的我,他们仍旧保持微笑:“是的,历史又要重演了。Garry啊,不必问丧钟为谁而鸣,它是因你而响……” 不妙啊,意识正在被一点点剥离,我的情绪也开始…… 焦燥不安。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担心他了?它们应该没有发现Garry已经恢复记忆了吧,只要它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Garry就会没事的。对,他一定会没事的…… 很巧的是,我在棕之间看到了Mary,她正在欣赏一幅画,从画摆放的位置来看应该是《告知之口》吧。我本想就这样默默离开,可是她也注意到了我。 “Ib!上一次又到哪玩儿了呀?”Mary热情地与我交谈起来。“绿……绿之间。”不知为何,此时的Mary像是失去了我的真切关心,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是吗,那你应该见过那些昆虫的画了,它们都很好看对吗?”“是的,很……很漂亮!”我的紧张感稍微减少一点了,因为她看起来只是想跟我说说话而已。 “Ib,在这座美术馆里,你还有一个地方没去过,知不知道?”“还有地方没去过?”这不太可能啊,毕竟在筹划应急方案的时候,我特地逛了逛这个里美术馆,应该不会有什么地方被我落下了吧。 “眼见为实,还是我带你去看看吧,Ib。”“好啊!”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而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决定会让我后悔的…… 从棕之间的那一段长长的楼梯下去,我来到了绘本世界。“其实这里我也不是没有来过,除了那个门上有心形记号的房间……”话音刚落,Mary就拿着一把塑料钥匙,打开了那座房子的门。 “还真是这里啊……”我走了进房间,里面除了一个蓝色的大箱子以外,就没有什么东西了,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走近那个箱子向里边一看,只有一片漆黑,“Mary,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回头一看,Mary狞笑着对我说:“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什么?啊啊啊啊!”在我没回过神来的时候,Mary一把把我推了下去!之后只听见“咚!”的一声,我就不省人事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感觉……全身都好痛……嘶!”我此时连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了,好在我顺着掉落的花瓣,找到了我的红玫瑰——只剩下一片畸形的浅粉色花瓣的玫瑰,小心翼翼地把它重新放回口袋里。 “果然,果然啊……”这一幕好像恰好被Mary看到了,“我看出来了,红玫瑰对你的重要性。看来它还是重新成为你生命的象征了,对不对?”Mary此时又面露凶相,她大概觉得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叛徒了吧。 “听着Mary,我不想惹麻烦,我只是想要我和Garry能够安静地离开这里而已。”我尝试着和她谈判,可接下来她所说的话,证明了这一招根本没用。 “听着Ib,你休想离开这里,Garry早就被巨型蓝娃娃给控制住了。据我所知,你是不会撇下他不管的吧?”“你……Mary你这个……”我用一只手艰难地撑住地面,忍受着全身的剧痛,断断续续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战斗吧,Ib!你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从我的灰烬上踩过去!”这句话就好像一粒火星,一粒最不留情面的火星,溅到了我愤怒情绪的bure baruta上。之后就会是,一触即发的大战…… To be continued…… 最终章诀别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放马过来吧,Mary!”我摆好架势,冲她喊道。 “你以为我会直接跟你单挑?我才没那么傻呢!”Mary生气地说,而随后她的一个动作,反倒令我倍感吃惊和愤怒。 Mary将双手上扬,随后她就开始离箱底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你这算什么啊?事先在玩具箱底安了一个可升降的高台?卑鄙!” “这是智慧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我可是很乐意,让我的朋友们跟你玩玩呢……”Mary冷笑着对我说,此时她的眼神里恐怕只容得下“冷酷”与“无情”了吧。 “好了,”Mary闭上眼睛,打了个响指,“第一回合,开始!” 话音刚落,从高台后面便出现了一堆吴克。“第一回合……跟我打的是雕塑吗,这数量……怎么也得有50多个!而且我能够感受到,它们强烈的敌意……”Mary似乎对我表现出的恐惧情绪非常满意,在高台上窃喜着。 “嘿嘿嘿嘿……Ib,怎么样啊?”Mary颇有些得意地单手撑腰,“我早就注意到你要背叛我了,所以当我把这个消息传播到整个美术馆的时候,它们对你的敌意可就完全体现出来喽。”“你该不会是真的,笑得直不起腰来了吧?” “哎呀哎呀,Ib你想跟我比幽默?好啊,你就听好吧,我接下来要讲的这个笑话比你刚才说的那个好笑多了!”Mary清了清嗓子,以一种激动的语调接着说,“知道这些吴克们加在一起等于什么嘛?”“什么?” “吴克群!”Mary兴高采烈地说完这句话后,玩具箱内的空气就完全凝固了。许久过后,我才缓缓开口:“Mary,这一点儿也不好笑啊。” “嘿,你说什么?居然说我讲的笑话不好笑?吴克群,上!包围她!”哼,终于暴露出你这自大狂的本性了么,以及……你还真的管这群雕塑那么叫啊…… 不过这群雕塑的移动速度也真是快啊,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已对我形成包围之势……等等,我想到对付他们的办法了! 随着Mary一声令下,我四周的雕塑开始向我发起集体进攻,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反倒让Mary大吃一惊。 “あいうえ,早上好;かきくけ,你好;让我们打起精神来问候……”随着自己的歌声不断跳跃,我脚下的吴克们自然就撞在了一起,碎成了粉末。一曲终了,所见之处哪里还有半个雕塑的影子? “刚才这首歌,是在教你怎样讲文明,懂礼貌的。而且它很朗朗上口,不是吗?”我向Mary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就为了这首朗朗上口的歌……你把我的吴克群全都弄碎了!”“不好意思,你刚才不是也看到了吗?我可是一点儿都没动它们啊?”我继续保持着和善的笑容。“你!你这个狡猾的……” 看着Mary怒不可遏的样子,我的心里感到很愉快。为什么呢?因为Mary终于因为她先前的任性而遭到报应了。虽然她一直在强调我们是朋友,可她总是不愿意把笔借我画哪怕一幅简笔画;和姐姐们玩纸牌时也总是赌气一走了之;跑步比赛时总是输却不承认自己的姿势有问题……Mary啊,大家再怎么说也不是你的受气包吧,再怎么说也不会真心承认你这个朋友吧。 “这一局算你赢了,Ib。”她那又气愤又无奈的语调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不过下一回合,你可就没那么幸运了……第二回合,开始!” “这一次是无个性吗?我该怎么办呢?”我暗忖道,望着穿着花花绿绿的无个性们,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样啊,Ib?这下子你没辙了吧?放弃吧,如果你现在就认输的话,我还可以……”我打断了Mary的话,坚定的说:“我是不会放弃抵抗的。” “那好吧,不过这回你可别指望着她们能互相撞碎对方了哦。”“当然,对付她们我有更好的办法。”我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点子。 “无个性们,听好了!”我冲着她们大声嚷嚷,“别忘了,Garry的打火机在我这里!” 我的大声喊叫引来了Mary的嘲讽:“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呢,Ib?他的打火机我已经交给巨型蓝娃娃啦。况且就算你真的有打火机的话,那又怎么样呢?无个性姐姐们又不是画作,是不会被烧毁的!” “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可难道你想否认,她们现在穿着的洋装是可燃物的事实吗?”“哎?!” “我想,你们已经明白了吧?”我邪恶地冲无个性们笑了笑,“有谁想失去自己的衣服的,尽管过来!” 随着她们自己的一声声尖叫,Mary的第二道防线已经军心涣散,不攻自破了——真是委屈了这些杰出的腹语术师呢。 望着四处逃窜的无个性们,Mary此时的内心想必一定是崩溃的吧。“Ib,其实我觉得‘卑鄙’这个词,更适合你才对。”她恶狠狠地盯着我,咬牙切齿地说。“谢了,我把这句话当作是你对我的称赞。”“Ib你……”看着她那副有苦难言的样子,好像她变成了受害者似的,而我反倒成了施害者。 “第三回合,开始!我的十四位画框姐姐可不是吃素的,Ib!!”看这样子,Mary的理性正在渐渐流失,等到我跟她单挑的时候,会更容易对付一些。 “蓝框姐姐,你知道吗?红框子一直在为你当时不采用她的方法而生气呢?”当我灵活的躲开蓝框子的攻击时,我对她这么说。“我说红框子,你还守着你那本旧账不放哪?你有点儿太较真了吧?反正我最后不也成功了吗?今天我跟你没完!”蓝框子的怒火被我成功点燃,她带着另外两三个同伴去追杀红框子们去了。 “绿框姐姐,你知道吗?”我又故伎重施,“黄框子私下里跟我说,说你虽然速度快,但脑回路真是有够慢的呢!”“你这是在骂我没脑子吗,黄框子!我们可是姐妹呀,说话怎么这么过分!”“我,我可没这么说啊。况且你脑子有是有,只是太迟钝了而已……唔!”黄框子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可惜为时已晚。绿框子的怒火即将发泄在她的头上。 望着画框军团吵吵嚷嚷远去的背影,Mary的心情想必是一言难尽的。不知过了多久,Mary才从我给她带来的种种震撼中挣脱出来:“Ib,是我太小瞧你了。这么一个有口才的人……”这句话当然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突然她眼瞳中的黑洞愈发扩大,“就应该被我乱刀砍死才对呀!!!”说罢,她以极快的速度亮出了自己身上带的调色刀,飞快地从高台上跳下并向我冲了过来。 额……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好像一下子就记不起来了呢……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想起了Guertena先生给我的利器,我从口袋里把它拿了出来,冲Mary喊道:“你给我看好了,Mary!这就是我能够对付你的最终武器!” “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呢,Ib?这分明只是一把起子而已呀,我是一幅画,不是啤酒瓶!就凭这把起子,怎么可能对我产生任何的影……”趁Mary说话的功夫,我不紧不慢地把起子倒了过来,轻轻一摁上面的按钮。 “……响。”Mary望着眼前红红的火舌,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狂奔,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我面前。不过旋即她又恢复了镇定,踉踉跄跄地退回到高台旁边。 “待高台降下来之后,你就能明白你现在可悲的处境了,Ib……”Mary恨恨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高台也降到了底端。 “Ga……Garry!!!”此时映入我眼帘的画面是,Garry被Mary用绳子捆在地上,而他的上方是一架正缓缓下落的断头台! “就是为了防止这种对我不利的情况发生,我才特意把《处刑的过程》这个大家伙搬到这里来呢。”此时在我看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Mary的话,“恶毒”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怎么样啊,Ib?”此时的Mary久违地露出了占上风时的得意笑容,“就算这样,你还是打算要烧掉我吗?”“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把打火机丢给我。然后投降!我或许还能饶他一命。”“不要管我,Ib!你快自己逃出去!” 你知道吗,Garry?我最听不得的,就是你悲伤的呐喊。所以,我是不会对你袖手旁观的。 我毅然决然地,把打火机丢了出去,Mary却巧妙地躲开了。 “为什么不直接接住打火机?”“你以为我傻呀,Ib?我早就注意到你在想什么鬼点子了。”Mary把打火机从地上拾起来,“看看,点火按钮被你用橡皮筋绑住了。也就是说,在你把它丢出去的这段时间内,这里面的燃料是一直燃烧着的。我不躲开不就会被烧成灰了吗?”哎呀,被她给发现了呢,本来还以为能成功…… “真是败给你了,Mary。”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那么现在该履行诺言了吧,把Garry放了!” “哼!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给他来个直接了当的!”Mary话音刚落,断头台的刀刃与地面的摩擦声就几乎震破了我的耳膜。在扬起的灰尘散尽之后,我却收住了即将涌出来的泪水。 因为我意识到我中招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恐惧感再一次涌上心头,“那个‘Garry’是幻象吗?那声音又是怎么来的?” “Ib,别忘了所有的无个性都是杰出的腹语术师,想要模仿那个人的声音还不容易?”Mary和善地望着一脸惊讶的我,“那个无个性,你可以出来了。” “原来Mary你让我到这里来是这个意思啊,”一位蓝衣的无个性,从箱内的阴暗处走了出来,缓缓地向Ib走去,“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她很不对劲了,让我带她去逛逛这里?现在想想还真是一个好借口。Mary,要不要现在就办了她?”虽然无个性是没有头的,但如果她有一张脸的话,一定会露出愤怒的表情的吧? “轮不着你出手,我有一种更好的方法,可以给我们带来视觉上的享受……额,无意冒犯。”在听见Mary的这句话的同时,我正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突然,我听见了有什么东西要从画布里生长出来的声音…… “啊啊啊啊!!!”无数条绿色藤蔓突然把我举到半空中,并紧紧地缠住我!我忍受着身体被压缩的痛苦,使劲用手指一弹……“好疼啊!!这些藤蔓,是石头做的!” “怎么样,无个性?这样感觉会不会好一点?”“啊,感觉心里舒服多了。虽然看不到她挣扎的样子有点儿可惜,但是听她那凄厉的惨叫声,估计是很疼的吧,嘿嘿嘿……” “才……才没有那么夸张好不好?还有Mary,难不成……嘶啊!你……你把《深妒之花》也请了过来吧!” “不然你以为呢,Ib?不过话又说回来,看你那副痛苦地皱着眉毛的样子,还真是感觉心情舒畅啊,毕竟背叛者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哟。哈哈哈哈……” 我无力辩驳,说不出一句话来。不仅是因为这些石头藤蔓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而且照我现在的这个状态,跟她们说什么话都是没用的啊……咿呀啊!!! “我注意你很久了呢……”哎?Mary在跟谁说话呢? “本来我一直以为,你的背景颜色是红色的。可当初在紫之间的时候,你的背景颜色却成了蓝色。”Mary已经有些怒意了,毕竟我都能听见她磨牙的声音了,“而现在,当我看到你的背景颜色中间既有红色也有蓝色,还有分割红色与蓝色的那梦幻而又绚烂的紫色,我就明白你在想什么了,因为你现在在担心吧,担心Ib会不会被缠死,担心Garry的安危……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这个担心叛徒的叛徒!!!”Mary一气之下把那幅画作从墙上高高地举起,再狠狠地把它摔到地上,那幅画作就如同那些雕塑们一样,被彻底弄成了碎末。“《担心》!!”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发出这样凄厉的声音,就算此时的我已自身难保…… “原来Ib你在担心这个叛徒啊?”Mary闻声转过头来,却换了一个嘲讽的表情,“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叛徒之间总有一点同病相怜的吧?不过不用急,马上就轮到Ib你喽……《深妒之花》,接下来该你使出真本事了!” 话音一落,我就明显感觉到藤蔓缠绕地更紧了。现在我所忍受的这种疼痛,说是之前的十倍都不为过! “哇,好神奇的红玫瑰呀!”听完Mary对无个性的悄悄话后,后者的赞叹声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上面唯一一片花瓣开始摇摇欲坠了喽!”“什……什么?!” 应该是藤蔓把我缠绕住的时候,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来的吧。不过看现在这种情况,当藤蔓使出全力之际,也正是玫瑰彻底凋零之时……难道我又要死一次了吗! 不过算了,如果这始终是我逃脱不掉的命运,那我又能怎么办呢?不管我愿不愿意,现在只能把生死看淡了吧…… “不要放弃啊,Ib!”在Mary下令结果我的一刹那,我听到了那个温和而又坚定的,令人禁不住流泪的声音。 只听见响亮的“唰!”的一声,缠绕在我身上的藤蔓被尽数砍断,那幅《深妒之花》也被砍得粉碎。“来者何人?!”Mary吃惊也不足为奇,毕竟世界上能砍断石头的剑已是屈指可数。 “我是Garry,前来拯救Ib的勇士。这是我的坐骑……”“哼,少废话,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出来吧!”Mary重新拔出了那把调色刀,想要和Garry一决胜负。可她的身后却传来了巨型蓝娃娃悲愤的声音:“是你让Garry那么做的吗,Mary我跟你没完!” “他们两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呢。”我对Garry说,“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来救我,Garry。”“我当然不可能丢下你不管的,Ib。”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红玫瑰从地上拾了起来,“我们快走!趁她们的误会还没有解开时,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在逃离玩具箱的路上,我好奇地问Garry:“为什么巨型蓝娃娃会和Mary打起来呢?她们不是一直形影不离的吗?”“Ib,这就是‘离间计’所发挥出来的效果了,简单来说,就是我用你给我的那个打火机,把除了巨型蓝娃娃的人偶通通烧掉了,然后骗它说,是Mary让我这么做的,所以才出现了你刚才所看到的一幕。” “看不出你还挺有心计的嘛,Garry。那我就跟你说一下我所遭遇的事情吧……”说完之后,Garry也笑着对我说:“看来我们两个在这方面的才能也没差嘛。” “哦,对了。Garry你那把剑是从哪来的,这样的好剑在童话书里可是读不到的啊。”“从《死后的幽会》上薅下来的呀。” “当我没问。”这家伙,还是这么不守规矩……虽然这样想着,可我感觉自己的脸似乎又烫了起来。 突然我们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左边是被藤蔓缠绕住的迷之房间,右边看起来就是出口了。“那个房间很可疑啊,用我的打火机把藤蔓烧掉吧。”我点了点头。在一阵火光之后,我们进入了房间。 “Ib你看,那里有一个画框,也许把它……”“你们想对我的画框做什么?”Garry说的没错,谎言很快就会被戳穿的!回头一看,Mary和巨型蓝娃娃已经站在了房间的门口,那只娃娃还在怒吼着:“Garry你居然敢骗我!” “快,快去烧掉画框,Ib!让我先拖住她们!”情急之下,Garry喊出了这么一句话。“交给我了!”说罢,我奋力地向画框的方向跑去。 “哦,是吗,就凭你一个人?”巨型蓝娃娃不屑地说。“这就是我说这话的资本!”Garry话音刚落,就把一个东西扔了出去。 “当心,蓝娃娃!”Mary的话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因为那是一个打火机,而当它发觉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点燃了呢。 “Garry你……”蓝娃娃痛苦地在火焰中发出最后的声音,随后便被完全吞噬…… “那个蓝色的打火机,不是应该……”“那是我原本的打火机,还剩下了一点油呢。虽然不多,但对付它已经绰绰有余了。” “你们这些过分的家伙,给我……滚出去啊!!!”Mary的怒气震撼着这个房间,漆黑的地板上撕裂开一条条呈放射状的血红色的裂痕,紧接着她举起手中的调色刀,疯狂地向Garry砍去。 在勉强地躲了几下之后,Garry就已经没剩多少力气了,而Mary却依然精力充沛——毕竟她是一幅永远不会感受到疲劳的画。 “怎么办,Garry?我的打火机没法用啦!”虽然我知道又是那个藤蔓干的好事,可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烧毁她的画框了!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Ib?Mary的这一击,我肯定是躲不过去的了!”Garry握着玫瑰的那只手已经满是汗珠,“已经没有办法了吗,我该怎么办?” 这时,他们两个的玫瑰突然都释放出一种梦幻而又绚烂的紫色光芒!而Ib的玫瑰也恢复到了五片花瓣! “你改悔罢。”这个成熟稳重的,而又娇媚到有些做作的声音,是红框子!我和Garry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神色紧张地环顾四周,可她并不在。再定睛一看,一个个深蓝色的文字接连不断地浮现在墙上,伴随着她的话语。 “姐姐,原来你们没有军心涣散啊!那太好了,我们这里正需要支援……”可还没待Mary说完,红框子就彻底粉碎了她的幻想。 “不好意思,这场闹剧该结束了。Mary,你根本就没有把我的忠告牢记。没有毁掉他们的记忆信物也就罢了,可你仍然没有把他们当成真正的朋友来看待,就像你一直没有公平地对待我们一样。”“对呀对呀,Mary太过分了!”黄框子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即使不算上我,美术馆的大家也已经劝了你不少遍了。为什么一定要保持那种优越感呢,为什么一定要自己的占有欲得到满足才罢休呢,为什么一定要大家都成为你的提线木偶你才能彻底安心呢!”“说的好,说的好!”又有很多声音一起附和着,带着狂热与憎恨。 这就是……来自整个美术馆的愤怒吗,好可怕。我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好在有Garry轻抚着我的肩膀,自己才多少镇定下来。与此同时,Mary的瞳孔不断收缩,我能感受到她眼中溢出的绝望如无色之血,不受控制地划过脸颊。此时的她,正在被整个美术馆审判着,无情地审判着。 “一定心如刀绞吧,一定痛不欲生吧,毕竟是将要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孩子啊……”Garry好像也颇有感触的样子,虽然我不是很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和平地与两个人类道别,本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可你还是辜负了我们的期待、你父亲的重托。为此,我们代表你父亲的意志向你下达最终判决:给任性而又偏执的坏孩子《Mary》定义异端之名号并处以火刑!即刻执行!” Mary听到这里却松了一口气,幽幽地来了一句:“美术馆内严禁烟火。外人也就罢了,难道你们这群家伙想违规不成?”不过她却招来了红框子的冷笑和一句回敬。“正如你先前所说,轮不着我们出手。”突然,令我们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Garry的玫瑰喷出了炙热的火焰,把Mary给点燃了! “也就是说,我的玫瑰也可以……”我还没从这种超现实的事情中缓过劲来,“算了,姑且试一试吧。火焰!” “我……我才不相信,才不相信命运是这样的啊!!!!!”Mary忍受着被灼烧的巨大的痛苦,仍然挥舞着手中的调色刀。Garry为了不受到她的伤害,不停地往后退,离画框越来越近…… 终于,就当调色刀要架到Garry的脖子上的时候,Mary燃烧殆尽了,调色刀也自然地从半空中落下,跌落在一堆灰烬的旁边,墙上的蓝色颜料也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险呐……咦!Garry你的手出血啦!”“哦,没事。这种小伤,应该马上就会结痂了吧。” “别嘴硬了,我来给你包扎。”我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块白色的手帕。“不用啦,Ib。还是别用这么高级的手帕来给我包扎伤口了吧。”“Garry你这是什么意思?那怎么行啊!”我不由分说地,坚持给他的手戴上了白色的“止血布”。“谢谢你的关心,Ib。” 终于来到了这幅画的面前了么,我们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了。“Ib,你做好准备了吗?”“当然。”我向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此时不跳,更待何时?” “好!3……2……1……我们回来啦,世界!” “真是奇怪,我怎么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你在看什么呢?”“这块手帕上面还真的有你的名字啊。”…… “那么,我们下次再见吧!”两个人的告别声,并不一定都是悲伤的啊。阴霾的午后,也终于重新被灿烂的阳光所普照了啊…… Ed:再会的约定 《挣扎,彷徨》正文完结 游戏原作:kouri 同人作者:逝火 第一章锒铛入狱 2028年3月 检察院小花园 和煦的春风轻柔地拂过这里,使这里的一切生命重新焕发生机。这就是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刚刚解冻的小溪,泠泠的溪水声更彰显出这里的宁静。在溪水旁边的一张木制长椅上,一位眼神冷峻的检察官有些慵懒地看了看手表:“还有三分钟么,再等一会儿吧。”说着捋了捋他头上被风吹乱了的唯一一撮白发。 “银,在那个人来之前,你可以在这里转一转了。好在七年的牢狱生活并没有磨灭掉你好动的性格,现在你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去吧。”他肩上的宠物鹰点一点头,便飞离了他的肩膀,融入这春景之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位橙发少女蹬着双白色的靴子,打一条蓝色的领带,金黄色外套上的律师徽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月什么的,你来了啊。”夕神从长椅上站起来,向这位访客打了个招呼。“我说你呀,这种不礼貌的称呼能不能改改?”希月心音有些生气地嘟起嘴来。 “好吧,心音小姐请坐。”夕神又重新坐回到长椅上。“怎么变得这么快……”心音在心里小声嘀咕道。 “不过首先还是祝贺你,毕竟七年的冤屈终于被洗清了啊。”希月心音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可对方只是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这令她大为恼火,“喂,我说你什么意思啊?” 夕神迅望着眼前又因生气而嘟起嘴的少女律师,才终于抿嘴一笑:“其实我这次找你来,还是想谈一谈那个人。” “他么……”心音似乎很不愿意提起那个人,“那个毁了我的童年的人,那个险些葬送你前程的人,那个差点儿毁了我的家庭的人……” “Justice!哈哈,这句话早就想说一次试试看了,可最后还是按着我爸的要求……”一位棕发少年从他们的身旁经过,手里还挥舞着那根指挥棒。 “他是谁呀?话说到后面,他头顶的呆毛就软下来了呢。”“他是我的同事,一柳弓彦。在他亲手把他的父亲‘断送’之前还是个不成器的傻瓜。”夕神感慨道,“看来七年的时间可以毁掉一个人,也可以成就一个人呢。” “是啊, 我当时也没想到,在他那如此洁白的外套下面,是一颗冷血的心,一颗没有人性的心……” “上一个说‘Justice’的,已经进监狱了……”在微风拂过他们脸颊的第40分钟,夕神检察官缓缓地开了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啊嚏!”在昏暗的病房中,一位病人缓缓地把脸上的墨镜摘下,“不知道是谁在我背后说坏话呢,不过算了。毕竟我不会也不需要被他们怜悯呢。” 我是代号·亡灵,异国间谍集团的得力干将之一,两年前为了掩人耳目,我亲手将真正的番轰三送去了冥界。可我蓄谋了七年的计划,就这样被那个事务所给拆穿了。所以,我那本应没有任何波澜的内心,却莫名地生出了“悲”和“恨”。 刚刚从管理员那里得到消息,我会在这里的监狱呆上五年之久,然后去外地接受国际审判,那时迎接我的将是真正的死亡。 我轻抚着头上的伤口,前往本地的监狱报到。由于我犯案的特殊性,他们特地为像我这样的犯罪者提供了一条特殊的报到线路,而和我一样等待报到的有三个人,我为了打发等待的时间决定去套套近乎。 “你就是那个前几天引起社会各界轰动的异国间谍吧?”一位白胡子的橙衣老者问道,“我听说你为了混进我曾经的工作单位,还特意把那位刑警灭了口,真是不得了啊。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严徒海慈。这位是一柳万才。”说罢,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位长髯老者。 看到他眼睛上戴着的潜水镜,和衣襟上密密麻麻的检察官徽章,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吗?”我问道。 “你说什么?嗯……我也记不很清楚了, 毕竟人老了啊。”一柳万才一边说着,一边尝试着点燃他的打火机。 “好吧。不过据我所知,你们不是应该在中央监狱服刑吗,怎么会跟我一样来到当地的一所小监狱呢?”我向他们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这时,之前一直沉默着的第三个人对我说:“原先的确是这样的,但现在中央监狱正在进行整修,毕竟万一有一天我们这些还有利用价值的犯人都长眠在瓦砾中了,他们会很苦恼的。所以三个月后我们才会回去继续服刑。”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位谈吐优雅而又不失幽默的男子:一身蓝紫色的西服和一头金发彰显出他的不凡气质,黄绿色的发梢看上去十分尖利。隐藏在镜片下的,是他那暗含怒意的目光。 “阁下曾经是一名律师吧。”“你……你怎么会知道!”对于他所表现出的惊讶之情,我笑而不语。 “各位囚犯,请注意!现在可以进入监狱了!请尽快办理入狱手续,否则将以越狱罪当场处死!”这条广播在恰当的时机出现,解了我的围。办理完入狱手续之后,我们四个人一起向庭院走去。 刚走到监狱里就能听见,从庭院那边传来的阵阵叫好声。据这里的警卫说,这里每个月都会在庭院邀请马戏团进行马戏表演,目的是为这里的犯人解闷。虽然这种环境只会让我感到烦躁,但还是去见识一下比较好。 我的前脚刚迈进通向庭院的大门,一位青年就挂着遍体鳞伤从舞台上跳了下来。“马戏表演,好像已经结束了呢。”一柳万才手中的打火机突然放出了极为耀眼的炽热火光。 “是吗,你曾经的动物搭档还是不愿意原谅你啊,草太君。”那位很眼熟的杀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像是叫……凤院坊了贤吧,那个马戏青年,想必就是当年也曾引起轰动的猿代草太吧。 “真是的,到头来我们四个谁都没有看成啊,大伙儿散了吧!”严徒无奈地摆了摆手,自己先回牢房了。 为了迎接我们这四位特殊的“访客”,监狱特地新增设了一批牢房,就在特别单人间之后。由于赶工的原因,光照条件不是很好,到了晚上除了从牢房的窗户撒下的些许月光之外,几乎是一片漆黑。 我的狱中生活从此开始,在短短一周之内,凭借我高超的变脸技巧,很快就在囚犯之间受到了欢迎。有一天,在例行表演完我的节目之后,那位有着尖锐发梢的律师把我请到了他的牢房。 “说实话,我当时也没想到你会有这样娴熟的本领。”他悠闲地坐在一张藤椅上,为我沏好了一杯红茶,“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曾经是一名律师的?” 我不紧不忙地抿上一口红茶,很悠闲地回答道:“你那件西服的衣襟上,有一个圆形的压痕。所以我当时认为你曾经是佩戴着律师徽章的,因为在日本法律界中,只有律师徽章是最近似于圆形的。而也许是因为你被剥夺了律师资格,压痕才明显地出现在你的衣襟上。我说的对不对呀,当年号称‘青色闪电’的王牌律师?” “敏锐的观察力。本来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二流间谍而已,亡灵。”牙琉雾人静静地喝完自己杯内的最后一口红茶,“没想到你还不错嘛。其实我今天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想要得到你的一个答案。”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身为间谍的我,可是懂得许多知识的!” “你不要误会了,我问的不是你的头脑,而是你的心声。”他突然向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你想要复仇吗?” “你……你刚才说什么?!”我的额头上沁出了几滴冷汗,我的事情应该没有几个人会知道的啊?看来这位前律师比我认为的要神秘得多啊…… To be continued…… 第二章仇焰复燃 “实不相瞒,我的确……想要复仇……”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过后,我决定向他说出我的心里话,“你知道,我是一名成熟老练的专业间谍。自从入行以来就被家父与各位前辈报以极高的期望,在我的前半段间谍生涯中,正是凭借我的不凡才能,我才备受瞩目。所以为了继续回应他们的期待,我准备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佳计划——制造HAT-2号爆炸案。” 说到这里,我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弥漫在整个牢房内的微热的红茶香气,“可谁知道,这个计划一实施,就是长达七年的等待。” “而且最后还被戳穿了,不是么?真是讽刺啊。”牙琉雾人扶了扶他的眼镜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可怜我的样子,“亡灵先生,一个号称完美的计划,一段极为漫长的等待,换来的又是什么呢?我想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开始逃避,逃避他的同情目光,甚至厌恶起他那讽刺的微笑!看着他的那张脸,我联想到了当国际法庭宣判我的罪行的那一刻,国际社会各界人士看待我的目光!对我来说,那简直是噩梦一般的景象…… 我不想在被那些号称捍卫正义与真理的刽子手们亲手枪决的那一刻,最后的景象是整个世界对我的嘲讽! 明明我是为了躲避那些世人的目光、为了不被愚昧的凡人同化,才同意藏起自己的感情。可在不久的将来,当我被推到人间与冥界的边缘上时,我将默默承受这份被全世界同情的痛苦,到那时就再也无法逃避了…… “没错!与其在明了自己将来所要承受的痛苦的前提下忍受五年的煎熬,还不如在这五年之内完成对成步堂万能事务所的复仇!”所幸环绕在我四周的都是隔音材质的墙和牢房门,不然我的愤怒呐喊将会响彻整所监狱。 “非常好,亡灵先生。”雾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你刚刚那段话的分贝,和我以前一位徒弟在做发声练习时的嗓音不相上下呢……” “啊。是那个曾经怀疑自己同伴的大嗓门么,说起来那个家伙也真是好骗,一份伪造的指纹记录就让他起了疑心。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当上律师……”还没来得及说完最后一句话,我就注意到了牙琉雾人那严峻的眼神,他对我的态度好像没那么友好了…… “不许说王泥喜君的坏话,记住了没?”这句话被他一字一顿地从嘴里说出来,话中暗含着他那即将爆发出的怒火。果然律师都是如此地易怒啊…… “不过算了,我来到这里是拜成步堂所赐。王泥喜君只是被他利用了,他只是一颗无知的,被利用来对付我的棋子罢了。这并不能怪他……” “那么让我们回到,你一开始向我提出的问题吧。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当然求之不得。” “你问我这个问题的目的,是想让我去解决掉成步堂龙一和其他跟他有密切联系的人,对吧?”我仔细地想了一想,向牙琉雾人确认了他的目的。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微笑着咪起双眼,向我点了点头。“可是现在有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在我们眼前,我的工具箱在我被捕之后就被扣押了,好在备用的箱子还藏在一个只有我才能知道的地方。” 此时,一位巡警正兴高采烈地翻着一个黑色的皮箱,“据说这可是国际间谍留下来的工具箱啊,我原灰奖实在是太幸运啦!”他拿起绑在自己身上的大喇叭,兴奋地冲终于恢复湛蓝色的天空喊道。 “而关于如何从监狱脱身这一点,我有一个办法。我已经安排了一个至今仍然不明真相的人来看望你,你只要善用你最擅长的能力,便可以以他的身份轻松自如地走出这个监狱。”牙琉雾人的微笑还是那样,看似普通却又隐含着一丝阴谋的气息,“这样一来,你就能很快解决掉成步堂龙一的挚友了。” “你我仇恨的共同目标,不是只有成步堂龙一一个吗,为什么不先解决掉他本人呢?”“你忘了,是谁导致你的伪装被彻底拆穿的,我指的是身份伪装。” 经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个一身酒红色西服,开着红色豪车的人;那个戴着一副眼镜装深沉,仗着自己权势显赫的人;那个胸前一团飘啊飘的,无情地摘下我面具的人。和成步堂一样不可原谅! “看你那紧皱的眉头,攥住衣角不放的右手,想必是已经回忆起那个人了吧?正是他协助成步堂龙一通过审判员制度,让我的计划也彻底落了空。”雾人狠狠地咳嗽了两声,“况且成步堂那家伙已经去克莱因王国了,要想解决他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事。”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赞许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回我的牢房去,等待它的到来。” “请等一下!”伴着有些生锈的铁门推拉所发出的吱呀声,一位大叔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 “您是……山志乃先生吧。我有看过关于你的综艺节目。”我看了看这个右手臂上有两处明显伤痕的人。 “介绍一下,他是志乃山金成。这一位是国际间谍代号·亡灵。”牙琉雾人自然地开始介绍起来。 “关照多多!话说亡灵先生是怎么进来的呢?”这位大叔对我摆出一个很六的手势,向我发问。在听完我的陈述之后,他低下头去用帽檐遮住自己的双眼。 “原来如此么……看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呢,所以说如果您要复仇的话,请收下我的这一份心意。”说罢,他把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我。 “这……这是什么东西?”“这是能让您随心所欲掌控火焰的秘诀,拿去用在正确的地方吧。毕竟,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我向他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牢房。 果然在乏味的五分钟的等待过后,我听到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番刑警!你怎么会被抓起来了的说!一定是被他们冤枉的对不对?”眼前这个人是糸锯圭介,算是我在警察局的老前辈。看起来他应该就是牙琉雾人刚刚提到的不明真相之人,这真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的演技开始施展,豆大的泪水从两颊落下,“糸锯前辈,我们能好好谈下吗?请进!” 那个傻刑警走进了为他敞开的牢门,之后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合适的力道把他打晕,确保没有血流出来。“对不起啦,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复仇计划,你能理解的对吧?我可怜而又愚蠢的前辈……” 我迅速换上他的那一件绿色大衣,忍受着些许从衣服上散发出的臭味,把他用被子裹好走出了牢房,当然,我没有忘记我的变脸术。 我和牙琉雾人相视一笑,表示计划成功。 “要加油啊,亡灵先生。” “嗯,我知道。那个刑警的事儿就交给你了,能拖多久是多久。” “没问题。” 在经过他牢房的那一瞬,我瞥见了那个圆形茶几上略显简约的日历。“2028年5月1日么,真是个特别的日子。” 我心中的复仇之火已经被彻底点燃,成步堂龙一,你会为破坏我的计划而付出代价的。不仅是你的事务所,还有你的儿时玩伴、你的挚友,我都会让他们在你的眼前一个一个地消失。当然,你将成为我复仇祭坛上的最后一个牺牲品。 我的第一个猎物:御剑怜侍。 To be continued…… 第三章酒红之刃 “自从亡灵先生离开这里之后,我房间内的红茶香气变得更微弱了。但为了不让计划露馅,牺牲掉自己的休息时间又何妨?”牙琉雾人在这几天内为了防止真正的糸锯圭介过早地醒来破坏计划,甚至特意降低了红茶的浓度。 世界上散发着红茶香气的地方,数不胜数。但每个地方的香气,都蕴含了不同的内心情感。 这也是一个弥漫着红茶香气的房间,可这香气和牙琉的比起来,少了一些浮躁,多了一些宁静;少了一些愤怒,多了一些平和;少了一些痛苦;多了一些坦然。 他在这个检察院勤勤恳恳工作数年之后顺利升职,工作任务也逐渐变得繁忙起来,但有了先前的丰富工作经验做铺垫,现在的他处理起各种审批文件已是从容不迫。 从街道对过的高楼大厦那里,经常能看到那落地窗后的酒红色的身影。他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完成了对检察院的大改风,受到了正直的检察官们的一致好评。 他现在有一个新的称号——检察院的“酒红之刃”,是时候让他做一个自我介绍了…… 我的名字是御剑怜侍,是一名检察官,现在正是下午三点的休息时间。我端起洁白的瓷杯,缓缓地抚摸着那光滑的一层釉,在升腾的水汽缓缓飘出杯子弥漫在空气中时,我想起了美云小姐。“许久没有与她联系了,也许她现在正在为继承父亲的遗志而努力着吧。”这么想我欣慰地笑了。 “那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真希望她那种性格可以改一改,别人说话一不如她意就拿出鞭子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很少打过我……”不知不觉之中,一杯红茶已经入口,“话说回来,糸锯刑警成长了不少啊。搜查再也不那么马虎了,有些时候甚至能发现连我都差点看不出的细节。看来得给他考虑一下加薪的事情了,吃了这么多年素面也该吃腻了吧。” “等一下!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明明在去监狱探望朋友的时候还把我房间里放着国际象棋的小方桌给弄倒了……难道说!”我惊讶于自己发现的这个可能性,“可如果这么想的话,他的转变也就能说的通了……总之还是先提防一下吧。”我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2028年5月5日 北狐组门前 “所以,你报案的原因就是……” “我们祖传的秘宝失窃了。”已经接任的北木泷太正在向警方抱怨。“但是就为了这种事没有必要把御剑检察官也……” “糸锯刑警,你先去搜查吧。”我率先把他的话打断,然后跟着泷太来到一个隐蔽的房间内。 “所以,请你先回答刚才那个刑警提出的问题。”我一脸平静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前·黑帮组织”的老大,说。 “既然御剑阁下您都那么说了,实不相瞒,这次北狐组失窃的秘宝绝对非同小可。”北木泷太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一脸严肃的样子,“如您所见,我们现在早已金盆洗手做起了糕点生意。可就在我的老爹刚做出这个决定一个周之后,有一位成员违反了规定,去参加了具有类似性质的活动。” “可当他回来的时候,父亲却转怒为喜了。就是因为他违反规定的行动,北狐组受到了有关部门的奖赏,还把那件从邻国缴获来的武器作为了我们的秘宝。但碍于先前做出的规定,父亲还是把那个人踢出了组织。” 泷太清了清嗓子,又接着往下说:“今天早上,我想着那个武器对我们已经毫无用处,就想着去把它改装成一件不具有攻击性的装饰物。结果就发现它被盗了。” “原来如此。”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还有一个问题,那是一把什么样的武器?” “是枪,一把具有三个枪口的最新型兵器,拥有极快的射速和精准的命中率。也就是说一旦落入危险分子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明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去办吧。” “知道了,御剑阁下。” “御剑检察官!我们发现一个可疑的房间,请您去调查一下!”我走出房间后循着糸锯刑警的声音,来到了宅内的一栋平房。 推开厚重的大门,我走进了这个房顶受到严重破坏的房间。在这个略显昏暗的房间里调查了一会儿后,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在正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听见了有人从里边把门锁上的声音。“难道说……” 我惊恐地转过头去,望着眼前露出邪恶微笑的“糸锯刑警”。 “你还记得我吗,御剑怜侍?” “代号·亡灵,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得您还记得我啊?”亡灵将糸锯圭介的面皮撕开,露出了橙色的头发和额头上的那一道伤痕,“果然我还是更习惯以番轰三的形象出现在这里呢。” “你是来……杀我的吗?”说实话我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他居然就这么逃出来了,“你怎么从监狱里逃出来的,我不清楚。但我很明白你的那些伎俩。” “你明白就好,知道我杀你的动机是什么吗?是复仇。”亡灵的眼里充斥着憎恶,“因为我想,如果先把你给解决掉了,成步堂龙一会很难过的吧,嘿嘿……”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动机吗,的确很顺利成章。但是你就这么自信能解决掉我吗?”我开始对他使用激将法。 “你也只能嘴硬到这种程度了,接招吧!”说罢,亡灵从腰间拔出一把佩刀,向我冲了过来。 在他冲到我身边那一刹那,我迅速的打掉了他手里的那把佩刀,同时伸出左手。在他惊讶的目光下,一把酒红色的利刃正映射出微弱的光芒,抵在他的脖子上。 “不……这不可能啊,我可是国际间谍,你的身手怎么可能比我的更敏捷!”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他那直抵内心的恐惧。 “再好的身手,只要不经过反复的锻炼,最后都会被时间的流逝给彻底消磨掉。这就是你现在身手不及以前的原因。”我冷漠地望着眼前的这个越狱犯,说。 “酒红之刃……果然名不虚传呢。”可他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容,令我感到莫名其妙。 就在我发愣的这一瞬间,他迅速地把我的左手扭转了180度。在我感受到疼痛的时候,又狠狠地往我的腹部来了一拳,但我并没有倒下,因为我雪白色的胸饰被他紧紧地抓住了! 我大口地喘着粗气,脖子被他勒得越来越紧,却无法动弹:双腿只要一动就必然会因失去重心而倒在地上,造成更大的危险;右手手腕被他牢牢地控制住,跟被钳子钳紧是同一种感觉;左手刚刚才被他扭伤,疼痛感不断从这里发出。 “看啊,御剑怜侍。你的小命现在被攥在我的手里了,你还想说什么吗?没想到吧,你胸前的那团飘啊飘的东西,竟会成为葬送你生命的凶器!”亡灵得意地笑了起来。突然,他发现御剑的情绪有点儿不太对劲…… “你给我再重复一遍,你刚才管我的胸饰叫什么?”御剑阴沉着脸,语气里的愤怒显而易见。“飘……飘啊飘的……”亡灵的话明显有些颤抖了。 “啊!!!”御剑猛地抬起头来,强忍住左手的疼痛疯狂向他刺去,最终一转攻势! “这个东西叫Jabot,记住了没?”这句话从御剑的嘴里一字一句地蹦出来,倒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亡灵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流着冷汗:律师和检察官怎么都这么可怕…… 从门外传来了撞门的声音,在来者的几次尝试过后,他带着一群警员冲了进来,“御剑检察官,你没事的说!”惨了,真正的糸锯圭介已经逃出来了,雾人失败了。 “糸锯刑警,这个人想要刺杀我。” “明白了的说!你们快去把那个人抓起来的说!” 望着眼前的这一群蜂拥而上的警员们,摆在我眼前的就只有一条出路了。这么想着,亡灵甩出手臂上的钢爪,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跳上屋顶,逃之夭夭。 “可恶!让他给逃了的说!御剑检察官,我们该怎么办的说!” “你现在立即调出1/3的警力去追捕他,剩下的人继续查案子。” “遵命的说!” “对了,糸锯刑警。”御剑的嘴角微微上扬,“身为一名具有多年工作经验的刑警,居然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让人一刻都放心不下来。下个月的工资评定……有好戏看了。” “呜呜呜呜……果然这才是自己熟悉的御剑检察官的说。”糸锯一边说着,一边去忙御剑交代给他的任务去了。这时一名警员又跑了过来:“御剑检察官,犒劳大家的饮料已经买好了!这是给您的!” “这是什么……‘大将军酸酸乳’?为什么要给我买这种小孩子喝的东西……” “啊,实在抱歉!因为超市里正在举办优惠活动……我去给其他人发饮料了!” 待到那个警员走远之后,御剑确认四下无人,小心翼翼的把吸管插上,吮吸着酸甜的饮料,望着那乌云密布的天空,“亡灵,你真的只是为了复仇才越狱的吗……” 三分钟后…… 无情的雨点飞快地从阴暗的云层中落下,润湿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甚至巴不得把石头打出一个个坑来。 此时,亡灵我正在一个个房屋上面飞快地跳跃,这样才好不容易把那些缠人的警员给甩开了。终于……可以停下来了。 我在屋顶上站定,任凭雨水浸湿我的脸庞,渗入我的伤口——刚为酒红之刃所刺的伤口。我至今仍不敢相信,我居然又失败了,还差点儿被第一个猎物给反杀……怎么会这样呢……这时我的双腿不听使唤地跪了下去,我只得勉强用双手撑着地面,也正因为如此伤口裂得更大了。 不甘心的想法填满了曾经空虚的内心,可此时的我却必须接受现实……我从未体验过如此强烈的痛苦,那是一种烧灼般的痛感,仿佛要把我的一切都腐蚀掉…… 我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一块正在被腐蚀的大理石砖。“原来这是,酸雨吗……” 三秒后,我飞快的从楼顶上下到地面,躲在一家旅馆的屋檐之下。还好,面具腐蚀得不是很厉害,衣服也不是很吸水的,唯一让我感到疼痛的,是那浸入了酸雨的伤口…… 在简单地用喷雾器里的水清洗了伤口,贴上了创可贴之后,我忍受着酒红之刃带给我的剧痛,缓缓地抬起头来望向街道对面的建筑。“这可真是有缘分呐。”我不禁感叹了这么一句。 那天躲雨时我所在的旅馆,名叫坂东饭店。 我的第二个猎物:成步堂万能事务所。 To be contined…… 第四章最终目标 虽然第二个猎物就近在眼前,但我还不想冒着再次被酸雨侵蚀的风险贸然越过这条街道,况且在这段时间内先观察一下他们的情况不是更好吗? 但就在我望向对面街道的一刹那,我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事务所内的几乎每个物品,都被贴上了一道道的封条!就连玻璃窗和那株观赏植物也没能幸免。一道道血红色的封条,仿佛要把这个事务所里的一切都禁锢住,使这个地方失去生机,只留下一片死寂……那个名叫心音的小丫头挂着满面愁容,一直在盯着那个大嗓门律师的手机看。身着红色西服的大嗓门也是一脸严肃的神情,好像在给谁打电话。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入狱还不到半个月这个事务所居然就垮成这个样子了?这……”我又出现了矛盾的心理,“明明第二个猎物就是他们的……可我也不能趁火打劫啊,这样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分了!因为看这个样子,明显是要那个王泥喜第二天改行去捕鱼的节奏啊!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算了,放弃吧。毕竟还有一个目标不是吗?我那最后的目标。”这么想着,我把手伸出屋檐之外,终于不再有那烧灼的感觉,但些许雨点还是在云层中淅淅沥沥地落下了。 成步堂龙一的所在地,是克莱因王国吗。但是,我逃出监狱的事情已经被那个御剑怜侍给知道了。如果直接去机场的话,那不就等于是去送死么。所以我得赶快想个办法出来…… 这时我的眼前突然一亮,因为我看到一位西装革履的人,戴着一副有些许磨损的眼镜,毫无美感可言的头发上面撑着一把破旧的雨伞,而他引起我注意的原因是,他胸前的那枚快要掉色的检察官徽章。 那个人是亚内武文,是一名检察官。听说最近他的弟弟文武去了克莱因王国,还在那边当上了首席检察官。除了被御剑请喝茶外,好像也有为了避开“亚双义一真的诅咒”之类的原因在里面呢。 据说他近几天要去御剑检察官那里办理退休手续,可能是为了怀念几十年来的检察官生涯,他才特意换回了16年的发型,戴上了那枚陪他度过了半生的检察官徽章吧。 突然,一位看上去有些面熟的刑警向他靠近,并二话不说把那人拉到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再趁其不备将他丢到了垃圾桶里,还贴心地给他留了一件背心和短裤。是的,我偷袭成功了,那么现在终于可以瞒天过海,顺利出国了。 我所期盼的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 5月5日 检察院门前 案子的剩余部分,已经交给警方去处理了。可亚内检察官怎么还没有到?今天明明是他办理退休手续的日子啊。心里越想越觉得蹊跷,正准备给糸锯刑警打个电话的时候,我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 “喂,糸锯刑警。什么事?”我赶紧接起了电话,因为此时我也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御剑检察官,大事不好了的说!”糸锯刑警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喊道,“我们现在已经完成对‘北狐组秘宝失窃案’的初步调查了,就在回警察局的路上,有一位警员发现了小巷子里的一个垃圾桶在动的说,从里面发现了一个被垃圾的臭味熏得不轻的人的说!” “那个人……莫非是亚内武文检察官吗?”不祥的预感在我的心头滋生,而下一刻我发现这就是事实。 “御剑检察官,你别说还真有点儿像的说!他身上只剩下一件背心和短裤,已经被送去医院救治了的说!” “发现他的地点是在哪里?” “我看看哦……成步堂万能事务所附近的说!” “是这样吗,你现在立即去找那个事务所里的人,向他们询问情况,快点!”果然还是先让糸锯刑警去了解下情况比较好。 “明白了的说!” 事实上,就在亡灵偷袭亚内武文的时候,王泥喜法介挂断了电话,脸上的严肃之情一扫而空,露出了一脸微笑。 “王泥喜前辈,他们那边是怎么说的?”希月心音的焦急神情此时也转变为了迫不及待。 “他们说已经证实了志乃山金成涉嫌商业敲诈的事实,也就是说……” “终于可以拆封条了吗?太好啦!”心音高兴地蹦了起来,一边撕着封条一边说,“前辈,给美贯打个电话吧!让她也知道知道这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呀?”此时,成步堂美贯正搂着一袋面包走了进来,恰好看到了两位律师正在欢天喜地拆封条的情景。受到他们热情的感染,美贯也放下了面包,加入到拆封条的行列中。 所以,当糸锯圭介伴随着一声“打扰了的说!”进入房间并看到眼前景象的一刹那,尴尬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整个事务所…… 一分钟以后,大家坐在事务所的茶几上,各自吃了一块面包后,尴尬的气氛才得到缓和。这时,糸锯刑警想起了御剑检察官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于是向他们询问情况,“也就是说,你们在接电话的时候有没有在窗外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的说?” “美贯当时在面包店呢。” “我一直在看着王泥喜前辈,也没有发现窗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美贯和心音分别给出了各自的答案,“话说回来,王泥喜前辈有看到些什么吗?” “那个,怎么说呢……当时的记忆,也有点儿模糊。”王泥喜用一根手指抵着自己的脑袋,正在努力的回忆着。 突然他想到了些什么:“当时,我有看到一个人影从对面的坂东饭店到了这一边。” “这是很重要的信息的说!那个人有什么特征呢?”糸锯圭介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变得激动起来,毕竟就这段证言来看,那个人影有很大的嫌疑。 “好像是穿着一件白色的外套,头发是橙色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前辈,那个人该不会是……”希月心音明显是想到了些什么。 “亡灵的说!”糸锯刑警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人。 “但是,他不是以杀害希月真理、葵大地、真正的番轰三、引起法庭及航天中心爆炸的罪名得到了久违的制裁吗? ”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由于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就被那个家伙给骗了的说!那家伙把我打晕,以我的身份一度潜伏在御剑检察官身边,御剑检察官差点就被他干掉了的说!”糸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音感受到的是他的自责,但更多的是愤怒。 “你说什么?!” 其它人明显都因糸锯的这番话而感到十分惊讶,他们难以想象为什么亡灵要在造下如此深重的罪孽之后再越狱! “是御剑检察官的电话的说,不好意思,我要去接一下的说。”糸锯刑警走出门口,留下还在震撼中一时难以缓过神来的两名律师和一名魔术师。 当糸锯刑警再次推门而入的时候,他对王泥喜他们说:“御剑检察官要和你们商量一下的说。”说着,他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王泥喜君,你觉得亡灵的下一步行动会是什么?”从电话那头传来了御剑检察官的声音。“我听糸锯刑警说过了,您差点就为他所害了。而他出现在事务所附近,想必也是奔着我和心音来的。” “但是他却没有对你们做什么,不是吗?他只是又变化成另一名检察官的身份了。所以你觉得他下一步可能会去哪里?” “我想,亡灵以前的目标是大河原宇宙中心,而这个任务还没有完成。所以有去那边的可能性!”心音在王泥喜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抢过了电话。 “不过我认为,他可能会去国外找成步堂先生。御剑检察官,您觉得呢?”王泥喜又把电话拿了回来。 “的确,他在偷袭我的时候这么说过‘因为我想,如果先把你给解决掉了,成步堂龙一会很难过的吧’,所以糸锯刑警!马上把小组中的大部分人调往机场,前去通知相关工作人员,一旦发现有自称亚内武文的人,立即将他扣押!” “遵命的说!” 半个小时过后,御剑又接到了糸锯的电话:“不好了御剑检察官,让他先走一步了的说!你再说明白一点,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坐上飞机的!” “大约半个小时前,是飞往克莱因王国的头等舱。”他从话筒里听到了机组工作人员的报告,“糸锯刑警!立即通知日本驻克莱因大使馆及当地警方,做好万全准备!” “我马上去办的说!” 5月5日 ????????? “原来是这样吗,辛苦你了。”“所以请立即做好准备的说!”说着,糸锯刑警便挂断了电话。 那个接电话的人坐在舒适的老板椅上,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喃喃自语道:“你也来到这里了吗,代号·亡灵……” “你就等着瞧吧,我最终的目标,一定会给你点儿颜色看看的……”一位西装革履的眼镜男露出即将获得胜利的笑容,望着窗外的阴郁云层…… 我的第三个猎物:成步堂龙一。 To be contined…… 第五章大事不妙 5月6日 克莱因第一人民医院 “今天早上我刚开始执勤的时候,看见那个人走近了我们的派出所,我本想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却一拳就冲着我的脑袋打了上去!之后我就……躺在这里了。”这位警员的同事在一旁愤怒地附和道:“那个身着蓝色西服的家伙,居然敢口出狂言,还把我的同事打成重伤,不可原谅!” 采访完毕后,Klein电视台的记者将话筒放在自己身前,一脸严肃地对着镜头说:“以上就是本台记者为您带来的最新消息,相信诸位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警方表示在此正式发布对袭警者、诋毁本国法庭制度者、危害国家安全者成步堂龙一的高额通缉令!抓到犯人后将对案件真相展开进一步调查。” 与此同时,我们那亳不知情的“蓝色升龙”正在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在商业街闲逛:“伯克特君让我在商业街的尽头等他,不知道今天要去浏览哪些景点呢,这么一想还真是令人期待呀。”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巡警,心情不错的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可来者却大惊失色。不过巡警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右手迅速地从腰间掏出一副手铐,左手抄起一根电击棒就向成步堂冲了过去。 可怜成步堂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被那位巡警来了当头一棒。 “这种全身酸麻的感觉是什么啊?!感觉自己的呆毛都变得像王泥喜君的那样蓬勃向上了……那个家伙,为什么要打……咚!”成步堂最后听到的,是自己倒地的声音。 伯克特头顶上的御魂丸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向着商业街的方向不停吠叫着。他顺着那里看过去,看见一位巡警右手提着一副手铐,左手拖着一个麻袋向他走来。伯克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里该不会装着一个他熟悉的人吧? “那个……巡警先生,请问一下这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呢?”伯克特走上前去,斗胆问了一句。 “这个啊,是警方正在抓捕的犯人,我上任第一天就立了大功呢!哈哈哈……” “不好意思在您这么高兴的时候泼冷水。”伯克特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麻袋,现在也是紧紧地盯着。 “小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巡警显然有些不满,可下一秒他的脸分明表现出了惊恐的情绪,“这……这,这麻袋什么时候破了这么大一个洞!” 伯克特似乎并没有理会那位巡警的尖叫声,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蓝色的身影拐进了远处一个小巷子里。“不会是……他吧。” 在那个粗心大意的巡警一边喊着“手铐原来也没铐上得吗!”去追他本应该抓住的人后,御魂丸看着伯克特紧闭着的双眼,仿佛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个巡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由分说地直接用电击棍打我?感觉头好晕,四肢发麻……意识也开始模糊了……”就算是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成步堂还是坚持着跑出了小巷子,来到了基顿寺院前的广场上。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广场上有500余名警察正在那里举行逮捕他的宣誓仪式…… 此时,一位身着白色外套,戴着一副褐色墨镜的人,正在悠闲地梳着他那橙色的头发,惬意地望着广场上被500多号警员疯狂追逐着的成步堂龙一,喃喃自语道:“最后一个猎物已经是翁中之鳖了,嘿嘿……” 当天18:44 克莱因王国·商业街 “哈啊……哈啊……”成步堂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在经过了九个小时的追逐战后,他终于倒了下来,倒在这个因为即将到来的异常暴风雪而提前停业的商业街里。 “我究竟造了些什么孽啊……值得那些家伙那么兴师动众,竟然调动那么多的警力来抓我……”成步堂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似乎已经完全瘫痪了,只能咬着牙凭借着仅存的意识,用双手在路上爬行,“话说回来,这电击棒的后劲也太持久了吧……都过去八九个小时了吧,脑袋竟然还是一片混沌……” 六分钟之后,正因思念出差双亲的伯克特听到房子外面有人敲门,于是赶紧把门拉开,并同时惊呼了一声:“成步堂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成步堂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抖落掉自己背上薄薄的雪层。双手因长时间的爬行和天空中刚刚开始飘扬的小雪而沾满了泥巴,又红又紫;双腿因长达九个小时的剧烈活动而疲惫不堪,而天气异常正好给它们提供了一个即将被冻僵的机会;原本干干净净的蓝色西服,也已经被雪花和泥土弄的不成样子,甚至有了些许磨损……这副狼狈的模样,成步堂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但是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伯克特赶紧把成步堂请到屋子里,扶着他躺到一张床上。虽然床板已经有不少磨损,款式也非常老旧,此时成步堂却觉得,自己此时正如横卧于云层上一般,是那么柔软、那么舒服。 “成步堂先生累成这样,一定没怎么吃饭吧?这个给您!” 望着伯克特给他端来的热气腾腾的勾玉馒头,成步堂笑了,他笑的是那么温柔,又是那么无力。 “谢谢你,伯克特君。”草绿色的馒头入口,是那么细腻,那么可口,他觉得从未享用过这样的美食。“果然这个点心都像大家所说的一样,‘好吃的会升到冥界去’呢。” 伯克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把头垂了下去,不让成步堂看到他眼神中的心酸与懊悔。 “呐,伯克特君。”在一旁的御魂丸也竖起了耳朵,“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那些警察追赶……不过你会相信我吗?”“成步堂先生,我当然相信您了!自从那次您帮我洗脱了罪名之后,我就一直全心全意的相信着您啊!请您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好的……睡一觉吧。” 成步堂笑着点点头,正好眼皮也有点睁不开了呢。这么想着他立即陷入了沉睡,但是他却没有看到他本该看到的东西:在他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伯克特的身边出现了一把沉重的精神枷锁…… 当天 23:00 伯克特家中 嘶……大脑的疼痛感还是没有消去啊,硬生生地把我从梦乡中拽了出来,不过我好像听到了门外有人在谈话的声音,有点可疑…… 这么想着,我悄悄地下了床,轻声慢步地走到门口,此时我很明显地听到了两个人在谈话的声音。 “那个人已经睡了吗?” “是的,您给我的安眠药真的非常管用……”是伯克特君的声音!但是,安眠药……是怎么回事儿?我提高了警惕,继续听着门外的动静。 “那我先进去看看情况,请先稍等一下。”怎么办,伯克特君就要进来了,躲在哪里会比较好…… “可恶,来不及了。”在伯克特君打开房门的一刹那,我把这句话喊了出来。 “成步堂先生!您不是应该……” “听着,伯克特君。我不知道你刚才在跟谁说话,但是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 “住口!”我的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就被伯克特君那略带哭腔的喊声给吼了回去,“成步堂先生,不要再骗我了,不要再装傻了,不要再狡辩了,不要再逃避了!”他喊得一声比一声高,连明明清白无辜的我都因为他的谴责而感到良心不安啊。 “伯克特君,如果你坚持认为我做错了什么的话,那我想我的解释也一定不能被你接受吧。” “对啊,成步堂先生……不,成步堂龙一,我今天算是看穿你的伪善面孔了!没想到你是早就打算好要把我们这个国家搞的天翻地覆的!我居然还以为你只是一个来观光的外国人呢!没想到你……” “不……不是这样的,伯克特君!”我平生从未感到这么慌张过,“这之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在说什么呢,这种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话…… “你不用再解释了,成步堂龙一!”伯克特君噙着泪水说完这句话之后,朝着门外喊了一声,“你们可以进来了。” 话音刚落,从门外就涌进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刑警,把我团团包围住。为首的一个人回过头去,对伯克特君说:“小朋友,谢谢你的告密,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将来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我们呢?” “伯克特君,你……”是我的耳朵背叛了我吗?以那孩子的性格,明明不会这样做的啊?而我的呼喊,换来的只是他的沉默,仅此而已。 这支看上去训练有素的刑侦队,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向我缓缓靠近,我慌张的向后退去。就当我认为再也没有任何逃脱的希望时,我摸到了一个冰冷的门把手…… “队长,那个家伙从后门逃走了!要不要去追?”这是我在离开这个将令我陷入万丈深渊的地方之前,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不用了,外面暴风雪刮得正欢呢,明天早上咱们干脆出去收尸得了,哈哈哈哈!!”队长这么一说,全体队员都放声大笑起来。而倚在床边的这个小男孩,却一点都笑不起来。 外面的狂风刮得是多么猛烈,人们的笑声笑得是多么恶毒,以至于伯克特君的忏悔,连他自己都差点听不到…… “对不起,成步堂先生……” 5月7日 0:54 祈祷广场 暴躁的狂风猛烈地从这里吹过,带来了无数如锋利针芒般的无情雪花,此时正是克莱因王国陷入梦乡的时刻,却独有一人还在雪地里匍匐前行,进行着一段不知道终点的旅程。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明明是计划好了一天的旅游计划,可到头来却变成了这个样子……”那种麻痹的感觉终于消失了,可现在的我却不得不忍受新一轮的煎熬……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对了,是因为真宵啊。但是,我现在又在这里干什么?”意识又开始模糊了,眼前除一片雪白之外别无他物,“也许……等到太阳再次升起来的时候,我也会迎来像那个丹麦童话里的某位小女孩的结局吧,只是身边少了几根烧焦的火柴根而已;只是身边少了一堵至少可以挡一点风的墙而已;只是少了一个美好的梦境而已啊!”我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可雪还在不停的下着,还在热心地为我搭起一座不易融化的坟墓…… “算了,就这样升到冥界去吧,我已经看不到希望的火焰了。成步堂龙一的传奇律师生涯,就到此完结吧……”这是我在陷入几乎永远不可能再醒来的沉睡前,听见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现在正是深更半夜,一个人影却穿着略显单薄的衣物,站在了那座被严重破坏的“坟墓”前。他扶了扶头顶上的贝雷帽,搓着因寒冷而有些发红的双手,略显无奈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刺猬头。 “成步堂这家伙,未免也太任性了吧,就算他跟俺一样又被女友给甩了,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儿上吧。算了,看样子他是真昏过去了,况且这家伙也不想俺把他跟自己相提并论嘛。”这么说着,那个人就把成步堂给背了起来,而在广场上只留下了一串象征着友情的脚印…… To be contined…… 第六章为之赴约 “这里……是哪?”不知道过了多久,成步堂总算在触摸到死神的镰刀之前回到了人间,而意识仍旧模糊的他还没有查觉到这一点。 “好温暖的光芒……原来冥界也是这么温暖呢。”成步堂吃力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块御魂造型的翠绿色蜡烛,正闪着明亮的橙色火焰,给这个房间营造出一个温馨的氛围。 “喂喂,成步堂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这位律师的耳畔响起,他循着声音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应该是在克莱因王国才对啊。可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矢张?”成步堂的疑惑之情溢于言表,“你现在应该在日本,画你的《小冥的啪啪啪皮鞭大冒险》才对啊。” “成步堂,那个绘本早就已经完结了,而我现在正为了收集新的绘本素材,才来到了这个国家!”“说实话,我又看到你的精神枷锁了哦。”矢张刚才一脸的得意洋洋,在成步堂掏出勾玉的瞬间消失了。 “好啦,我坦白。果然什么秘密都瞒不住你呢。”矢张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随即又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成步堂!俺被雪津子给甩了啦!明明当初为了追求她而来到了这个灵媒之国,可在商业街陪她购买礼品的时候,却遇到了她的青梅竹马!俺就这样被抛弃了啊,成步堂!” “矢张,你给我冷静一点,别把眼泪和鼻涕都往我的西服上蹭。”果然这家伙还是本性难移呢,成步堂这么想着,又调侃道:“就跟当年你和那个美纪子在西藏分手的情景差不多吧。” 果然,这句话刚说出口,矢张哭得更厉害了。“成步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要不是当初俺把你从雪堆中刨出来,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令矢张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话让成步堂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原来是你救了我啊,抱歉啦矢张,刚才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没关系啦,反正我这种吊儿郎当的性格,已经被你和御剑说了不知多少遍了,我早就已经习惯了。”矢张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笑着对成步堂说:“话说,当时外面正刮着暴风雪诶,你怎么会在广场上?”“呵,这就说来话长了……” 在听过了成步堂的经历之后,之前还在一脸严肃听着事情经过的矢张缓缓地开了口:“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在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显得那么可怜兮兮。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你,成步堂。” 两滴滚烫的液体,缓缓地流过成步堂的脸颊,他激动地抱住矢张的后背,感谢着他的这个好朋友。矢张笑着拍了拍眼前这个刺猬头的后肩,安慰他说:“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你就在我这儿安心的睡一觉吧,俺才不会像那个小导游一样做出背叛你的事呢!” 谢谢你,矢张。谢谢你,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谢谢你,在我被众人敌视的时候选择相信着我。 “下次如果你又有了什么麻烦,记得来事务所找我,辩护费就免了,权当我报恩吧。”成步堂在感动中看到了一丝希望,这驱使着他将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 矢张也笑了,笑得和成步堂一样灿烂,因为这是真挚的朋友之间才会露出的笑容。 当然,此时的成步堂也没有忘记在心里留着这样一句话:虽然矢张那个家伙一次都没有交过…… 5月7日 上午 8:00 成步堂万能事务所 “以上是转载自Klein电视台,当地时间5月7号的最新报道,现为您再复述一遍。本国知名律师成步堂龙一……”王泥喜法介沉默着关掉了电视机,转过头去望着同样神情严肃的希月心音,“心音小姐,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心音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是冷静地看着濒临崩溃的美贯。“‘目前已出动500有余的警力……’是么,这种残酷的现实……让美贯怎么接受啊!爸爸……” “美贯,振作一点!”王泥喜凭借着天生的大嗓门对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魔术师喊道,“他们也许只是搞错了而已!” “王泥喜君才应该从梦境中醒来吧,在说什么胡话呢!爸爸没准现在已经……呜呜……” 看着美贯如此痛苦的样子,王泥喜的心中也很不好受,他再一次向心音发问:“心音,不能给美贯进行心理治疗吗?” “王泥喜前辈,其实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前辈就不会学着接受现实吗?到了现在这种地步,竟然还相信着成步堂先生?!我们是时候该放弃了,也许捕鱼的生活才更适合我们呢……”心音的眼神中也闪烁着和美贯同样痛苦的光芒。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心音?不要被那由他给传染了!还有,如果你继续持着这种心态的话,不就让那个家伙的阴谋得逞了吗?”可接下来希月心音的一番话,使得王泥喜几乎彻底放弃了让她们两个振作起来的希望。 “这种心态怎么了?让那个卑鄙的家伙得逞了又怎么样?眼前的这个事实,已经使得这两个问题毫无意义了!我看需要接受心理治疗的人,是前辈你才对吧!”眼前的这位心理学专家,也已经跟疯子没什么两样了,至少在王泥喜看来是这样的。 其实王泥喜的心中又何尝不难过?他也想陪她们一样号啕大哭一场,可他做不到。因为这个事务所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可以逆转现在的局势,所以他必须要坚持:不能再让成步堂万能事务所受到社会各界的耻笑,不能再给那些阴险的媒体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其实他的心,早已濒临破碎了。就从他的孤儿身世开始,亲手将自己的第一位恩师逼上绝路,任由那个间谍解决掉自己的挚友,而现在成步堂先生在那边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换成其他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像心音或者美贯那样崩溃的吧,不管她们本来有多么坚强…… 这时,从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我决定了,我现在要去应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这里的一切就麻烦前辈你去做了,我实在是太累了……”心音这么说着,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前。不过……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眼前的这个男人整了整自己黑色的衣领,从自己的宠物鹰身上拔下一根羽毛叼在嘴里,淡淡地微笑着,说:“成步堂律师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但没有想到你会伤心成这个样子啊,希月。” “夕……夕神检查官!” “‘也许捕鱼的生活才更适合我们呢’‘我看需要接受心理治疗的人,是前辈你才对吧!’,这些话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哦。”心音显然因为他的窃听行为而感到非常气愤,她刚准备开口表达自己的愤慨,却被夕神下面的这番话给反驳了回去。 “唔……我可没听说那个泥什么的说你要转行啊?况且……”此时的夕神检察官突然紧皱起眉头来,一把揪住了心音的衣领,“该进行心理治疗的人,应该是你啊!只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心理崩溃了,你还配的上心理学专家这个身份吗?啊?!如果你还相信成步堂是清白的话,现在就给我振作起来!” “是……是,我明白了。”被松开衣领的心音此时还有些喘不过气来,白嫩的脸上还留有微微的红晕,像一只害羞的小鸡一样。 “我说,夕神你也不用对希月小姐做得那么过火吧,不过小美人你也不用那么伤心,成步堂先生一定会没事的。”王泥喜的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这个人是…… “响也检察官,好久不见啦。”美贯瞬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最近有没有打算再开个怀念演唱会呢?那次美贯没有去真的超可惜的!” 望着这两对正在热情交谈着的人,王泥喜顿时觉得自己应该去买一个电灯泡了,就在他这么想着要出门的时候,竟差点儿和迎面而来的御剑检察官撞了个满怀…… “所以您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干的好事儿?”王泥喜显然是被御剑检察官的推理所震惊了。 “没错,这也是我在深思熟虑后得到的结论。”御剑检察官将一袋红茶包浸入杯中的水里,接着说,“既然我们没能拦住前往克莱因的亡灵,那么他就有将这份罪名嫁祸给成步堂的可能性。而且……”“而且什么?” “你可要听好了,大脑门。”响也在一旁接过话茬,“御剑检察官今天在出门上班的时候,在他的电子信箱里发现了一封匿名信。”“你……你说什么?!”这个消息着实让王泥喜吃了一惊。 “‘致御剑怜侍检察官,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的挚友在克莱因王国所发生的这件大事,实不相瞒这的确是鄙人所为,但我还没有傻到会直接报上名号的地步。要想得知那个刺猬头的下落,你就在当地时间5月7号19:00到克莱因王国的基顿寺院来见我,那时我自然会告诉你。以上。’你们可以再仔细看一下,信是从克莱因王国直接发出的。”夕神把信念完,并把它展示给心音。 “所以说,我现在必须立即乘坐专机动身前往克莱因王国。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御剑检察官将一杯红茶喝完,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在一阵沉默过后,心音首先发话了:“我当然要去,我想知道成步堂先生到底怎么样了!而且,我还想向他道歉,为了我刚才糟糕的态度而道歉……”说完这句话后,夕神检察官向她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美贯也要去!” “不行!美贯你在这里看家就好了,那边非常危险!” “有什么关系啊,大脑门。小美人也想去帮助自己的父亲啊,这不是应该的吗?还是说你担心她……” “我……我才没有呢,只是……”王泥喜被响也这么一问,就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王泥喜君,美贯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这一次就让她跟我们同去吧。” “对呀,王泥喜君!美贯也是可以帮上忙的!” “我知道了,御剑检察官。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我们现在就去赴约。”在所有人点头同意之后,御剑检察官带领众人缓缓走出了事务所。此时所有人的内心,都只剩下一个念头:成步堂律师,请一定要等着我们的到来! 5月6日 21:00 克莱因王国 某处 我是代号·亡灵,今天终于是报了一箭之仇,说实话当时看见那个刺猬头被追杀的场景,实在是感觉很愉快啊。可是…… 为什么我现在却一点儿都快乐不起来?感觉内心都被无尽的空虚所填满了,这可不是我所想要的,复仇之后的感觉啊……难道说,我的复仇计划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不不不,我在想什么呢?我已经成功了啊,我应该高兴起来才对呀,笑一个! 但是我这时才发现,我根本笑不出来。我突然感觉我的思想不是我自己的了,脑海里一直在回响着批判自己的声音:你怎么能对他做如此过分的事情?为什么还不从七年的罪孽之后苏醒?你为什么还不学会悔改?为什么你要如此执着于复仇,这明明没有给你带来任何好处,不是吗? “够了!”我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冲自己大声地喊道,“我是一名国际间谍!这就是我的职责!我不需要这么多的感情!这些感情只会,只会……” 正当我因为自己的思想斗争而感到头痛欲裂的时候,我听到了“嗖!”的一声从四点钟方向传来。我赶紧向后方伸出右手,果然让我抓到了一支做工精致的箭,箭头上的有毒物质还因为此时的气温降低而结晶了。不管是它微弱的苦杏仁味,还是滴上双氧水后出现的刺激性气味气体,都证明了这是他最喜欢使用的毒药——NaCN。 可那个家伙怎么也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潜伏在其他国家执行任务的吗?等一等,箭上好像还插着一张纸条,可能是因为先插纸条后下毒的原因,这个纸条才没有被污染。我小心翼翼地把纸条从箭尾处拿下来,开始看那个人给我的留言。 看完留言之后,我心里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约我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都与我打算和检察官说好的一致?难道说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觉察之中吗?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跟他们的约定先缓一缓,还是积极准备赶赴那个人的邀约吧。 在赴约前的这一段时间内,我的心里一直在这样想着:该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呢,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呢?我这只螳螂,可不想在刚得知有黄雀在后的时候,被那个家伙解决掉了啊。毕竟他的实力,曾经远超于我…… To be continued…… 第七章间谍之战 5月7日 下午6:50 克莱因王国·某处 昨晚那场仿佛要覆盖这个国家的一切的暴风雪已经一去不复返,但是就算那鹅毛大雪已不再愿意与它为伴,就算狂风也失去了它昨日的威力,它还是不肯罢休。狂风今天仍然在阴云的笼罩下无休止地刮着,还企图要阻挡我前行的道路。 可我怎么会让它如愿!尽管逆风前行的我每走一步都显得非常吃力,尽管早已消融的雪现在已经与土壤所铺成的小路融合为冰冷而又滑腻的泥水,我还是尽量确保每一步都走得脚踏实地。 不过就算我再多么小心,也有不可避免会跌倒的时候。在胸口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寒冷彻骨的感觉顿时遍布全身。因此我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拍落掉身上的泥土,继续向着约定中的地方前行。 “就是这里了吗?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房间,当时怎么会那么冒失地就把那个检察官……”来时的路上,狂风早已把我的头发吹乱,直到现在几缕橙色的发丝还在空中飞舞着,使我不得不从工具箱中拿出梳子和摩丝来定型——其实这个工具箱比起杀伤性武器来,医疗与生活用品还是相对多一些的。 我伸出自己的左手,握住了那个锈迹斑斑、落满灰尘的门环,叩响了那扇同样有些破旧的大门。 无人回应。 我的心里自然是感到有些蹊跷的,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了。我尝试着推开这扇门,伴随着尖利而又刺耳的“吱呀”声,门开了。 我的右手重新将工具箱提起来,走进了这个冲击着我的眼球的房间:一块块洁白如雪而又晶莹剔透的水白玉被铺砌在房间的地面上;乳黄色的白玉砖组合成了这个房间的墙壁,隐约能看见均匀分布的云絮状纹理类似天空中的白云,呈细密的絮状均匀分布;放置在房间四周的经过精心雕琢的萤石块散发着明亮的蓝色光芒。 果然是那个家伙的作风呢,他就是一个玉石狂。工具箱上的滑轮滚过质地优良的水白玉地板,发出悦耳的声音,巧妙地掩盖了暗处的上膛声。 “砰!”一颗子弹猝不及防地打在工具箱前的地面上,工具箱就这样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驱使着向后滑动。我见状赶紧后退,确保工具箱能够随时使用。 “你还是那么依赖于工具箱呢,代号·亡灵。”循着声音的来源,我这才看到远处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如此面熟的人。 那个家伙缓缓从沙发上站起,向前走了两三步。我见状赶紧从工具箱里丢出一颗手**,可惜小手一抖,错估了爆炸的时机,内容物就这样在他面前弥漫开来......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氢氰酸,这种弱酸用我的NaCN加上水想做多少做多少。”那个家伙皱了皱眉,拿出喷雾剂来稀释我送给他的这份毒药,“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小聪明却还没有改变,知道这种毒药只适合近距离作战的特务使用,所以就在开战的瞬间,让毒药在我的面前融入空气当中。只可惜……你的生命就要在此终结了,我可不会再像半年前那样手下留情了啊,亡灵。”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八年之后你对我的仇怨还是这么深。但你要是把我解决掉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哈哈哈哈,告诉你这个将死之人也无妨!我当然会……代替你完成交易。” “你……你说什么?!”我额头上的冷汗,此时开始浸湿我的脸庞,“难怪我觉得很不对劲,原来你早就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 “你的反侦查能力居然还是那么弱啊,这个我可没有想到。不过算了,这也许可以成为我代替你的理由……”我再次听到了那个家伙对我的嘲讽,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 “少废话,到时候跟他们完成交易的,一定是我!做好觉悟吧,代号·玉碎……” “我原话奉还。” 此时此刻,在这个富丽堂皇的房间内,两股隐藏多时的杀气开始散发…… 下午 7:00 基顿寺院前 “应该就是这里了。”希月心音放下手里的地图,转过头去问夕神,“那个,御剑先生呢?” “他在飞机上的时候,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说是要一起去处理案件,一起很重大的案件。” “是这样吗?”心音把地图递了过去,开始摩拳擦掌,“那我就先去里面看看情况!” “喂,希月。小心点!” “我知道了……”推开门后的心音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一番令人震惊的景象:原本富丽堂皇的房间早已被无数的子弹破坏得不成样子,白玉材质的墙壁上出现了大片的裂纹,一些水白玉地板砖上还沾满了大片不知名的血迹。 她看到眼前有一个熟悉的人,一件穿着白色外套的人,正在痛苦地捂住胸口跪坐在地上,可他却不愿意低下头来,仍然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另一个陌生人。“难不成他是……” “喂,亡灵。”玉碎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个小姑娘是谁呀?不会也是你请过来的吧?正好,让她做你的陪葬品怎么样?” “诶?”心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颗子弹就倏地向她飞了过来。子弹飞行时所产生的呼呼风声,使心音明白她已经逃不掉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的生命就到此结束了吗?啊,真是死的不明不白呀……这么想着,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但在片刻之后,眼前一片黑暗的心音却只听到了玻璃的碎裂声,她疑惑地睁开双眼,却看见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亡……亡灵,你没事吧?”我闻声回过头去,看着这个一脸担忧的少女律师。“没事,只是手表碎掉了而已。”我强忍住胸口的疼痛,向她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八年以来的第一次微笑。可是我的血,还是不争气地从手腕的伤口中流了下来,滴到了地板上,逐渐染出了一块鲜艳的血红色水白玉砖。 “为……为什么要救我?”心音的眼角开始泛起泪花,“当初,你不是还想陷害我的吗?可现在你却……”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担忧地望着我胸前拜那家伙所赐留下的伤口。 “希月心音,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之所以救你,是因为赌上我身为间谍的尊严……我只允许由我一人亲手结束掉你的生命,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我以坚定的眼神望着她,强忍住钻心的痛楚。 “亡灵先生……”感动而又欣慰的泪水从心音的眼角缓缓落下,感动的是亡灵的带伤护人,欣慰的是能够看到他的笑颜…… “好了,你现在赶快到墙角去躲一下,玉碎的实力比我强太多了……” “我……我明白了!” “不错嘛,总算又说了句实话,亡灵。不过让我感到吃惊的是,你居然把那个女孩给救了,这可不像是一个国际间谍的作为啊。”玉碎一边说着,一边又给自己的手枪安上了六发子弹。 我正准备开口,突然从门外传来了极为响亮的一声:“心音小姐,你没事吧?!”然后,一位身着红色西服的触角头就闯了进来。 “亡灵?!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在你对面的那个人又是谁?”王泥喜连珠炮般的发问,但我可没有闲心回答他的问题。 “喂,我说你啊。你到底找了多少人过来啊,老是打断我们俩之间的对决!那我就看看这一次他能不能躲过去吧。”玉碎冷酷地笑着,又对王泥喜开了一次火,“哦,这个惊讶的神情!你还真是把你吃惊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呢,触角头。” 虽然被人这么说,感觉很不高兴,但首先我要面临子弹的威胁。不过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根本不可能躲得过去的……王泥喜这么想着,但他不知道那个人也会为他挡下威胁生命的子弹。 好的,这一下子亡灵我的左手腕算是完全废掉了,两发子弹直接把它给贯穿了,所幸的是由于弹头直径过细,还没有伤到动脉,否则那两位律师也会惨遭毒手的。 “亡灵……你居然!” 意料之中的反应。 我仍旧是保持着微笑,回过头去对他说:“让希月心音来解答你的疑惑吧,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地方来帮你挡子弹的。” 王泥喜点了点头,跟着心音跑去墙角躲避危险了。 “我说你们两个,进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出来……”夕神迅一进到房间里,就感受到了一股杀气正在向他袭来,“银。” 他肩上的宠物鹰点了点头,从身上抖落下一根羽毛。只见夕神检察官把羽毛含在嘴里吐出,然后狠狠地挥出右手,迎面而来的三颗子弹就都被瞬间砍成了两半。 可当夕神注意到还有一颗子弹向他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攻击也来不及闪躲了。这时他也听到了玉碎的冷笑:“没想到今天还遇到了一位高手,不过幸好我事先把**装满了子弹,这一发你一定逃不过去的!” “Justice!”一阵熟悉的声音在夕神耳旁响起。 “大叔,是你吗?”他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和老友并肩作战的笑容。在夕神检察官的心里,眼前的这个番轰三是真是假,一时间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有段时间没见了,夕神君!”我笑着把我一直珍藏的警察手册抽了出来,冲着子弹的右侧丢了出去。手册就这样带着子弹撞向一面墙壁,又给它添上了一条长长的裂痕。 “功夫不错,亡灵。本来我还以为你在这八年内毫无长进呢,不过下一发子弹,可是我独家研制的会爆炸的子弹哦,接招吧!” “你们几位快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快!他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本来就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大声地冲他们三位喊道。 “可是亡灵先生你……” “没有关系,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这是一种怎样的大无畏精神啊,王泥喜在心里这么想着。突然他听到了一个令他感到非常熟悉的声音,“我不是让那孩子在外面等我们的吗?” “所以说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这么久还……啊!”此时美贯突然闯了进来,却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之后她听到了“Boom!”的一声,便失去了意识,和她同样失去意识的,还有被她压在下面的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醒了过来。我望着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还有坐在我旁边笑眯眯的希月心音,不屑地哼了一声。内心里却是无限的感慨:她明明没有必要那么做的…… 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眼前的这个房间已经满是灰尘,大概是楼顶上的灰尘在琉璃瓦被炸塌时掉下来的吧。 对了,那个家伙又怎么样了? “美贯突然觉得自己身上轻快了好多,难道说……”她那双蓝色的眼睛机灵地转动着,注意到了被什么东西给砸晕的玉碎。 “啊,那个该不会是美贯的……”王泥喜的额头上也开始冒起冷汗来,“帽子君!!!” “美贯的帽子君好厉害啊!比某间谍强太多了!”听着心音的这番玩笑话,此时的我并不打算像以前那样当真,反而和他们一起放声大笑起来。这时我感受到了一种很温馨的感觉,好像是平生第一次呢…… 此时玉碎正忍受着阵阵头痛,痛苦地把压在他身上的木偶丢到一边,冲我们大喊道:“你们这些卑鄙的家伙,下次可饶不了你们!不过算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伸出了金制的伸缩抓手,凭借着它跳上了屋顶。 虽然不清楚他接下来要去祸害哪个国家,不过我绝不能让他逃跑!这么想着,我也伸出了自己的钢爪,以同样的方式跳上屋顶。可就在我跳到最高处的一瞬间,我听见了什么东西向我飞来的声音。 我赶紧将重心前倾,落在这间令我感到不愉快的房间的屋顶上,眼睁睁地看着他收回自己的金刚石飞镖。 “明智的选择,亡灵。”玉碎还是保持着那张扑克脸,“本来我还以为这样就能让你彻底归西了呢,看来还是太小瞧你了啊。” 玉碎仰望着群星璀璨的夜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没想到啊,你居然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看样子你这小子已经把伦理与道德弃之不顾了。” 我冷笑了一声,以这句话来回敬他:“我不是很明白你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我,将伦理与道德弃之不顾的是你才对吧,不是吗?” “哪有这种道理,别把我的行为和你的背信弃义混为一谈!”玉碎显然有些生气了。 “的确,颠倒黑白也是你的风格啊,世界上能够如此了解你的人,也就只有我一个了。”我无可奈何地对他那无理取闹的言语摇了摇头,旋即向眼前的这个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是吗,父亲?” To be continued…… 第八章水落石出 …… 狂风的气势早已被削减了许多,只剩下习习微风拂动着我们的衣摆;占据着天空的大片乌云也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久违的群星再次在天空中闪耀着它们独有的光芒,但还是比不过明月映射给大地的华光。 我们两个就在这种环境下沉默着,虽然血缘上关系如父子,但我近这几年的记忆里哪还剩下他的身影?由于工作的关系,我们早已形同陌路…… 真是一阵可怕而又长久的沉默啊。可怕是因为我想像不到他接下来会用什么样的杀伤性武器,长久是因为那大片乌云在沉默开始的时就正逐渐四分五裂。 玉碎抬起头来,仰望着那一轮金黄色的明月,小声地对我说:“是时候把事实真相告诉你了,亡灵。” 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不会吧…… “还记得你和你的弟弟一起来到这世上的那一天,我和你的母亲都感动得热泪盈眶了,因为我们终于后继有人了。”玉碎缓缓地闭上双眼,微笑着向我诉说他的回忆,“但是,你的那个没有出息的弟弟,却一直在吵吵着说要做一名刑警;而相反的是你,你对间谍这门行业拥有着无限的渴望,当时的你认为如果能够成为一名间谍,这将是你此生最大的荣幸。” “而最后,我也放弃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在我们全家前往日本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把他抛弃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这一段记忆? 他注意到了我惊讶的神情,笑着对我说:“那个时候的你,年纪还太小,记不得是正常的事。可就在我和你母亲商量的时候,我们的意见出现了分歧,你的傻母亲却不肯放弃你那个傻弟弟,我们吵得越来越凶,到最后……” “到最后怎么样了?”我说为什么即使是在我的童年记忆里,除了父亲以外就再没有任何熟悉的身影,原来是这个原因…… “最后啊,那个女人擅自带着你弟弟逃出了宾馆,在日本销声匿迹了,把烂摊子留给我们俩来收拾!话又说回来,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吗?”面对他向我提出的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这样的:“难道不仅仅是我对间谍这门行业的热爱吗?” “还因为你当时所说的一句话啊。就在我们的耐心都达到极点的时候,你笑着走进房间,嘴里一直在念叨着这样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这句话到底跟你们的争吵有什么联系……啊!”我好像明白当初玉碎将我留下来的原因了,难道说…… “没错,你母亲叫做代号·瓦全,在日本的化名为希月真理。” “什么?!也就是说,我在八年之前亲手把我的母亲给……” “严格来说,是我在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地之后,才打算解决掉那个女人的。当时我借着破坏他国科技成果的名义得到了上司的任务执行许可,本来当时只是想让你把当年我送给她的易容面具给抢回来而已,不过后来我转念一想,为了防止那个心机重重的女人留下告发我为真凶的证据,还是让你亲自上阵比较好。”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难道说你让我给宇宙中心发出预告,就是为了让母亲记录下我情感的特殊性,好引发我对她的杀意吗?就算她对你的态度再怎么不好,就算她对你的意见再怎么反对,你也不应该想到让我成为你借刀杀人的指定者吧!” “你还不明白吗,亡灵?当初我是怎么教你的,当你的一枚棋子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甚至有可能要背叛你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做?” “就……就算你这么说,如果让你亲自来做这件事,你能下得去手吗?”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就一点都没能察觉到父亲的狡诈性格呢? 而他接下来的一番话更令我出乎意料:“我怎么下不去手?我当初之所以跟她联姻,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家族在间谍界德高望重,我想从中捞一点好处罢了。毕竟这也有利于我们这个家族的振兴啊,哈哈哈哈……那个可怜的女人,当她看见自己的儿子就是前来夺取她生命之人时,心里该有多么痛苦!就算她是个心理学教授,也一定会承受不了这种现实的!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哈哈哈哈……” “你说够了没有,玉碎!”我的大声吼叫显然是把他给镇住了,“我竟然没有发现你是这么过分,竟然还用家族振兴来作为你抛弃母亲的幌子!不过……难不成当年我把真正的番轰三给解决掉的时候也是……” “没错,那个就是你的亲生弟弟。在那位高手替你背了黑锅之后,你弟弟就向他发誓说要让他重新做人,并找出真正的凶手。”果然是这样吗?玉碎,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阴险,这些年来,全都被你给骗了! “不过因为那次案件的真凶并非那位高手,所以他的第一个诺言,就没有实现的必要了;可是当时的他已经快要查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我实在是没办法,所以在七年之后再次派你出场。” “我想起来了,当时你是以‘替换身份的难得机会’这个理由而让我去……杀掉我弟弟的……对吗?”悔恨和愤怒的泪水不知何时模糊了我的视线。 “这又怎么样了?我这样做不行吗?”我极为讨厌的冷酷笑容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不过当初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解决掉你母亲之后,心情还是非常沮丧的。我一想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就决定代替你完成接下来的罪行喽。”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这并不是我的错觉……”出于本能的恐惧,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三步,“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会拥有那种技术……” 而下一刻他的回答,让我所有的恐怖猜想立即得到了证明。 “没错,就是你所想的那样。其实,除了杀害你的母亲之外,外界所认定的你的罪行实际上都是由我的思想一手犯下的!”“你……你这是栽赃!这是陷害!”我隐约从他的眼瞳中看到了正在闪烁着的邪恶暗光。 “对我来说,这些在你看来很过分的行为都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不管你再怎么向外界辩解,他们也是绝对不会相信你的。而且你工具箱里的录音笔已经被我销毁了,不用太感谢我哦!”“玉碎,你这个家伙……” “让我来把我最想告诉你的真相告诉你吧,当初的你笨手笨脚的,对身边的一切所持的态度都太过天真,本来像你这种傻瓜在间谍界是活不长的!要不是你的弟弟一心一意地想要去当刑警,当年被我抛弃掉的孩子就是你了!你除了被我锻炼出的感情以外,除了那些小聪明以外,根本一无是处!”玉碎终于抑制不住他的狂笑了,“其实呢,一开始‘番轰三’这个名字应该是属于你的,但是由于你的无能,这个从祖上传下来的名字就给了你的弟弟!没想到吧,你这个可怜的无名氏!” 痛苦而又压抑的情感在此时完全爆发,我发出愤怒的呐喊向他冲去。不料还没走几步,眼前突然银光一闪,一把日本刀就正好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顿时哑口无言。任凭眼前的这个丧尽天良的可耻家伙持续着他的嚣张狂笑,鲜红色的血液缓缓地从体内流出,顺着那锋利的刀刃染红他的手套…… “所以你明白了吗,不管你对我有多么得恨,你终究还是得死在我的刀下,到了现在你还不想承认这一点吗,代号·亡灵?!”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已经难逃一死了…… 而此时已深陷绝望之中的我,听到了一个坚定而又自信的声音,我隐约感觉这个人,或者他的同伴将会成为我脱离这种境地的希望。 “アマいな!”玉碎的右手突然感受到一阵剧痛,定睛一看手里的刀居然被打掉了,他深知亡灵没有这样的能力,况且我刚刚受了重伤,根本没有可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来。 “来者何人?”玉碎转过身去,望着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独具特色的深黑色高筒靴,以及纯黑色裤子上的白龙花纹使他感受到了一丝熟悉感;在袖子上印有金色龙纹的黑色外套和浅褐色的头发十分明显,如同头狼一般锐利的眼神显然把刚才还在我面前嚣张到不行的家伙给威慑住了。 “国际搜查官,狼 士龙!你还是太天真了呢,代号·玉碎。没想到我会追到这里来吧。”“最近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能碰到你呢,那么让我来看看你的功夫还有没有长进吧!接招!” “本大爷可是求之不得。”就这样,他们两个扭打在了一起。要不是玉碎在狼即将要打到自己脸的一刹那拔出了一把手枪,估计他们会一直这样打下去。不过他也没忘记再拔出一把枪来,瞄准刚准备捡起日本刀的我。 “可恶,我身上的枪忘带了!” 狼士龙一边咒骂着自己有多么不小心,一边抱歉地对我说:“不好意思啊,本来是想顺便救你来着,没想到本大爷却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弄巧成拙了。跟这家伙打斗体力消耗也特别快,这下子真的没辙了。” “好的,这回总算要准备下手……好疼啊!”借着月光的照耀,我看到玉碎手里的两把枪不知道被谁给打到了楼下,“这一次又是谁啊!”玉碎又开始生气了。 “贫僧乃……”我将头向右边一撇,看到了一位有着淡紫色头发的和尚正微微地闭着双眼,一只美丽的紫蝴蝶飞到了他的指尖上,身后那洁白的缎带也在随风起舞。 当蝴蝶离开指尖之时,他猛地睁开了双眼,蓝绿色的眼瞳传递出了坚定的信念。“国际检察官,那由他·萨德马迪。” “只可惜……就算你们有三个人,也难逃我的控制!看看吧,我最新研制的新型手枪!”果然,我们还是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他研发的那把手枪,居然有三个枪口……不管怎么想,都想象不到他究竟是怎么造出来的啊。 “可恶!只凭借贫僧身上的这把小刀,根本近不了那个间谍的身!” “哈哈哈……”玉碎又恢复了他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亡灵,你看见了没有?就连国际搜查官和国际检察官都敌不过我,就凭你还指望着动我一根毫毛?哈哈哈哈……” 不过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狂笑。 在一阵令人感觉十分蹊跷的螺旋桨声在半空中响起之后,是皮鞭在空气中抽动的声音,在短短一瞬间里,玉碎所研发的新式武器就这样被这条天降的皮鞭给卷走了。 被抽过的手感受到了灼烧般的刺痛,玉碎强忍着痛苦,望着眼前的这位刚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不乏锐气的蓝发女子。 “我是国际检察官,狩魔 冥。刚才好像听你说,国际检察官都打不过你,是吧?”虽然她的这番话并不是针对我的,但我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寒意,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不出所料,玉碎好好地享受了那位国际检察官的皮鞭盛宴,狼和那由他也趁机一拥而上,将他给擒住了。 “玉碎,你刚才的那番话,我是不会忘记的。”好不容易将脖子上渗出的血给止住的我这么对他说道。 “你记住就好,要不是这些家伙,你早就是我的刀下冤鬼了。” “可是我觉得你本来就不配!你不配杀死我!”此时我的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不过旋即我又坚定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你知道吗,玉碎。当你告诉我真相的一刹那,我立即就意识到,你也已不配做一个人了。” “而我说这句话的原因,想必你比我要更清楚,”我清了清嗓子,望着眼前倍感恐惧的玉碎,“为了贯彻自己的理念,你不惜杀妻灭子;为了拥有更大的名声,你不惜背叛爱人;为了追求荣华与富贵,你不惜把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当成自己的一枚棋子……你已经失去了人性,失去了做人的资格,不是么?父亲!!!” 抛出手中的小盒子,首先看到的是一摊洒在屋顶上的水。离开盒子的白色小球在与空气的剧烈摩擦之下,释放出无比炽热的火焰,代表着我的恨,代表着所有的知情人对他的恨,毫不犹豫地直奔他而去。 我看到了他平生第一次露出如此恐惧的神情,听到他平生第一次发出如此娘的叫声:“这……这不是白磷吗?!你们这几个家伙快松开我!!!” 玉碎疯狂地将双手挣脱开来,从他身上的口袋里飞快地掏出了一瓶喷雾剂。“硫酸铜溶液!!!”蓝色的溶液不停的喷在这个随时可能危及他生命的火球上。转眼之间,溶液就已经消耗殆尽,无可奈何的他将玻璃瓶丢向尚未完全反应掉的白磷,对他来说的危机终于成功解除。 可是他永远不会想到我接下来的这一招:我丢出一把印有行星图案的打火机手枪,在火焰即将熄灭的时刻扣动了扳机。 “你跟那个人还真是很像呢,玉碎。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你的养育之恩……父亲。”心中的五味杂陈化作一滴滴晶莹的泪水,缓缓地从虚伪的面具上滑下,在击打琉璃瓦的时候发出了这世界上最清脆的声音…… To be continued…… 第九章帷幕已落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被打伤……你赢了,亡灵……”玉碎惊讶地望着血从自己的腹部缓缓流出,随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这一举动很明显把他们三位给看呆了。在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不断涌出的红色液体上。 “那由他,把你身上缠着的纱布借我一下,我可不想让这个家伙失血过多,到时候还得录口供呢。”冥一把扯住那由他身上的缎带。“说过多少遍了,我这个是……”冥还没有来得及听完那由他的解释,就开始给玉碎止血。那由他无可奈何地把注意力转到了我的身上:“你是……” “我是国际间谍代号·亡灵,你们也可以叫我……”在思考了许久之后,我笑着说出了那个本应该属于我的名字,“番 轰三。” 此时,刚刚给玉碎包扎完毕的冥站起身来,以一种很复杂的神情望着我,并拿出了一副手铐。可最终她还是把脸别了过去,将手铐丢给了一旁的国际搜查官。 狼士龙顺势接过手铐,缓缓地走到了我的面前。看到他向我递来的手铐,我笑着伸出了我的双手,在他惊诧的目光下,他为我戴上了那个束缚双手的冰冷刑具。 “冥,你们在上面吗?”“成……成步堂龙一?!你怎么会在这里?”面对这位检察官的疑惑,成步堂笑着拿出了一个发信器,并按下了上面的一个红色按钮。 “这是一段提前录制的录音。成步堂先生,对于利用你的身份进行犯罪这一点,我感到十分抱歉。是我的复仇心太强了,希望你能原谅我。嘛,虽然是这么说,但你肯定还是很恨我的对吧?不过你的亲友们为了寻找你的下落,现在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你可以到基顿寺院来找他们。拥有这么一群好朋友,我为你感到幸运。时间是……”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这是亡灵给我的录音,当时我就知道王泥喜他们可能会有危险,抓紧从矢张所在的住所赶过来了。”“成步堂先生,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在王泥喜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音流下了感动的泪水。美贯有些生气地嘟起了嘴,不过还是没能憋住泛起的豆大泪花就是了。 “那人是个正义的间谍,多亏了他,才让那个我们一直在追查的家伙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你要不要上来见识一下,成步堂龙一?”“我可是求之不得呢,狩魔检察官。”成步堂话音刚落,一条皮鞭就缠住了他的手,狩魔冥一使劲儿就把他提了上来。与此同时,她招呼着她的同事们放下软梯,带房间里的人上来。 在所有人都在屋顶上站定之后,又有一阵螺旋桨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冥微笑着仰起头来,望着在金黄色明月照耀下的那个人所乘坐的直升机:“御剑怜侍,你来的也太慢了吧!怎么样,这一回我的破案速度是不是比你快多了?” “你还是老样子啊,冥。”御剑怜侍也微笑着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却径直向我走来,把一个平板电脑递到了我的面前,“这个电脑远程连线了你当时逃出来的监狱,你的狱友们想跟你说说话。” “所以……你说你把代号·玉碎给打伤了?还真是厉害啊,那家伙跟我交易这么多年,就没看过他身上有一点疤痕。”“看来,国际检察官还可以从你这里套出些关于玉碎的情报呢,严徒海慈先生。” 远在日本的严徒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说:“真是的,我居然也有说漏嘴的时候啊,其实如果他们想知道更多关于玉碎的事情,一柳万才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说严徒老兄,你干嘛把我也扯进来啊,是不是想尝尝我打火机的威力了?正好啊,用你的雷电来跟我一决高下吧!” 他们两个就这么打打闹闹地离开了我的视线,下个跟我说话的是那个送给我小礼物的很六的大叔。“我送给你的那块白磷有没有派上用场啊,亡灵先生?” “原来如此,这就是当时你说的‘随心所欲操纵火焰的秘诀’啊,不过你以前在表演的时候不怕烧到手吗?”他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嘛,虽然我已经不再表演魔术了,但机关就是机关,不能够轻易示人。”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因为我将它运用在了正确的地方,所以派上了大用场呢!”“真的吗?很高兴能帮到你,只是我对一些个人的私事还是耿耿于怀呀,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呢?”他诚恳地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而这句话就是我给他的答案:“少些执念,多点宽容;是非分明,公理至上;疑惑于你,云散烟消。”“那还真是多谢您的指点了。” “所以,你的复仇计划彻底失败了啊,亡灵。”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平板电脑里传出。“肯定会失败的,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复仇的对象啊。你不会这样想吗,‘青色闪电’先生?” “就算你说的对吧,反正你的计划成功与否,本来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能祝愿你到头来能够找到你真心想要的东西。” “谢谢,不过你的这个祝福已经成真了。” “那就好,以后又可以喝到浓郁的红茶了。”听到这句话的我会心一笑。 “话说回来,响也也在这里吗?” “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此时牙琉响也刚刚在屋顶上停好飞机,向我走了过来。 “你不用再尝试着证明我的清白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大哥,你……” “笨蛋,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在这几年里基本都不上庭的原因。”牙琉雾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但很明显那是苦笑,“你真以为我在监狱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仅仅是好意而已。” “牙琉老师!”那个大嗓门也神情激动地冲了过来,“您放心,我一定会……” “王泥喜君,不要再叫我老师了。你明明知道我已经丧失这个资格了,你明明知道我的位置已经被成步堂代替了。这就是陷害别人的惩罚,你明白吗,王泥喜君?不要再跟随着我,走向错误的道路了。” “可是,我相信老师您……” “那你就这么继续一厢情愿下去吧。好了,还有谁想跟亡灵说话来着,我得接着回去喝茶了。”看着自己曾经的老师就这样离开自己的视线,王泥喜的心中是说不尽的悲痛:“牙琉老师……” 这时候,响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说:“别垂头丧气啊,大脑门。大哥如果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开心不起来的吧,如果你真的想回应他的话,就让我们一起振作起来,重新在法庭上战斗吧!”“嗯……”在王泥喜终于止住泪水的时候,响也悄悄地擦了擦自己红肿的眼圈。 “不过大哥还是那么自作多情啊,我明明只是在精进自己的办案能力啊……” “嗯嗯,我刚才也只是想说,要走上与老师相反的道路啊。” 嘛,不算上最后两句对白的话,对雾人先生来说还真是场动人的谈话呢。 最后一个场景,是监狱里的所有犯人都笑着坐在庭院里,一起对我说:“亡灵,再表演一次你的拿手绝活吧,我们都很期待呢!” “只是你们不是也看见了吗?我还戴着手铐呢,所以,只凭我一个人肯定是完成不了的。”我充满歉意地笑了笑,伸出了我被束缚住的双手。 “这有什么难的,我来帮你就好了。”在看到他的一刹那,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我送给他一个信任的眼神,说:“那就拜托你了,夕神君。” 在观众们的叫好声中,我完成了平生最精彩的一个表演。那天晚上,我们就这么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最纯真的笑容,我很欣慰…… 5月9日 上午11:50 克莱因王国·国际处刑场 “御剑先生,看起来你还有事情想问我的样子呢。”我望着眼前一本正经拿着纸和笔随时准备记录的检察官,这么对他说。 “我想确认一下,代号·玉碎的罪状。因为你作为他的儿子,知道的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我和他的血缘关系,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先前所调查的‘北狐组秘宝’就是那位国际检察官所缴获的那把枪。不仅如此,他在就任日本驻克莱因大使馆馆长的时候,处处为自己谋私利,夕神君他们才看到了那个装饰极为豪华的房间。其他的罪状,就请你们慢慢去发现吧。” “明白了,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你的配合。”御剑检察官点了点头,“话说回来,由于你先前做出的越狱罪行,以及其它一系列出格举动,今天就是你的死刑执行日了,心情调节好了没有?” “您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不过如果非让我说的话,那我的回答是……”我最后一次清了清嗓子,“总比被玉碎那个毫无人性的家伙杀掉要好得多。”“好吧,在行刑的时候,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出来吧。”他点了点头,然后把我带到了一个巨大的勾玉面前。 “这跟用十字架行刑没有任何区别吧,这上面也有专门铐住四肢的圆环呢。”正在喃喃自语的我,听到了那位熟悉的少女的声音。 “亡灵,那个……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说起来倒还有一件事,你本应该得到的,你母亲的遗物。” “您是说……你脸上的那个面具吗?你要把那个还给我吗?”心音好像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样子。 “我在想,现在就是我面对真实的自己的时候了。所以,请亲手摘下它吧,希月心音小姐。” 心音点了点头,缓缓摘下了隐藏了八年我的真实样貌的面具。随后我看到了她惊讶的神情,在心音缓过神来之后,她这么对我说:“您和真正的番刑警,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是么。”意料之中的回答之后,我就被两位警卫绑在了勾玉雕塑上,随时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前来看我的有成步堂万能事务所的三名律师,还有一些检察官们,可在他们之中,我却没有看到那位少年的身影。 在行刑前三分钟,御剑检察官把一个对讲机递给了我,说是有人想要跟我说些什么——的确很像那个杀手的作风呢…… 我毫不犹豫地接过对讲机,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亡灵阁下,在下想要向您透露一个真相。您不会拒绝的吧?” “当然,虎狼死家先生。” “其实在半年之前,有一位神秘的委托人安排我到第四法庭去解决掉您。他似乎是早就知道了您会被成步堂先生揭发的事情,我问他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多,他却表示绝对不会信任我,因此就不告诉我原因。” “您知道,在下作为一名有职业道德的杀手,委托人对自己的不信任就是对在下能力的侮辱,当时在下本来想直接将他解决掉的,可怎奈在下当时却中了他的埋伏,被他所要挟,不得不执行他的命令。所以在下就只得把您打伤,打算事后再解决掉那个疑心极重的委托人。可他在我实行计划的前一天就离开日本了,从此在下便对他怀恨在心,发誓一定要看到他遇害的那一天。” “所以你是来祝贺我的吗?祝贺我解决掉了那个连人渣都不如的家伙,替你解了这心头之恨?” “差不多,总之感谢您的回答,在下也该告辞了。” “时间到了!弓箭手准备!”站在我面前的弓箭手,正在向箭上涂抹着毒药,跟那个家伙擅长使用的手法很相像啊,虽然我再也不想回忆起他了…… “嗖!”离弦之箭在空气的摩擦下发出这样的声音,之后便正中了我的眉心。我不禁感慨道:“好箭法,和我头上留下来的弹孔在同一个位置呢。” 那位弓箭手显然也被我这态度震惊了,也许他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坦然的犯人吧,所以才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是御剑检察官提出来让我们用弓箭来行刑的,这样你还有说遗言的时间,不至于一击毙命,”这个国家的姬巫女大人一脸孩子气地望着我,“离毒药的毒性发作还有五分钟,想说什么就趁现在吧。” 我点了点头,开始说出我内心最想说出的话:“首先,我还是就自己的复仇行为做出深刻的检讨,很抱歉再次把你们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尤其是成步堂先生,让你受了太多的苦,真心对不起你。” 成步堂只是沉默着,什么话都不说,其实在内心里却有些想原谅他…… “王泥喜,当年我不得不杀掉了你的挚友,对此也向你表示歉意。虽然,你也不会原谅我,我很清楚这一点。”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从御剑检察官那里听说了葵是被玉碎的思想所杀的事实,为什么他不这么说呢?王泥喜的内心里也很纠结。 “还有希月心音,你终于可以不被任何人伤害了。明白我的意思吗?”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面前,我决定让真相和我一起沉睡——我才不想让她再精神失常呢。 心音噙着泪水,缓缓地点了点头。我又转过头去对曾经的搭档说:“老朋友,照应好他们。尤其是那个女孩,一定要把她培养成一位心智成熟的心理学专家啊。”“我懂你的意思,大叔。” “那么……我也该走了。我现在感觉大脑一片紊乱呢,但愿在我离开之后,这个世界将变的更加美好吧……”我终于陷入了永久的沉睡当中,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了,休息到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永远…… “亡灵先生!!!”心音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每一颗断线的珍珠滑落到地上以后,都被无情地粉碎掉了,只溅起一地的水花证明着它们曾经的存在…… “心音,你在伤心什么?这种家伙死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王泥喜也有些绷不住脸了,情绪有点失控。 “但是,就算他把我的母亲给……他也救过我啊!你不是也被他救过吗,王泥喜前辈?” “就算你这么说也……可他的毫无波动的内心,不是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吗?” “那已经是过去了!王泥喜前辈,你知道吗?当他和我们一起放声大笑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他那颗冰冷的心,早已被我们的热情所融化了……” “王泥喜君,把你的偏见先放在一边吧。那个人相比较他的父亲而言,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是一个顾及他人安危的人;是一个敢于承认自己错误的人……” “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御剑接过了挚友的话茬,和处刑场内的每一个人一起仰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微笑地望着一只橘红色的凤鸟飞过此处,迎着散发出象征着希望的灿烂阳光的太阳,继续飞向那遥远的彼方…… 《死亡,重生》正文完结 游戏开发商:CAPCOM 《逆转裁判》系列总监督:巧舟(前四部),山崎刚(后两部) 《逆转检事》系列监督:山崎刚 《大逆转裁判1&2》编导:巧舟 同人作者:逝火 第一章漫长夜前之黄昏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他橙黄色的蹄子在橙黄色的沙漠里踢踏着随性的舞步——能在晶蓝的海洋上激起朵朵水花的舞步,纵使风沙肆虐也蚀不掉他愉快的情绪,“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一阵轻微的压迫感从他背上发出,这匹小马转过头去,微笑着将一只橡皮鸭重新摆正于他的身上, 并理了理被狂风吹乱的卷发。就在他的正前方,正放射出七彩虹光的水晶城堡已经依稀可见。 “但这些到底是阻挡不住我前行的步伐,对吧,没骨头?”一边压低着自己的帽檐,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披肩,他的语气里满是自信与期待,“我回来了,前辈……” 1 “谁很激动?我很激动!为什么很激动?因为今天就是首次黄昏节举办的日子!”瑞瑞刚一出门,一个大大的微笑就扑在了她的脸上,还有一股浓郁的甜气袭来,正熏着自己的眼影。对这种情况早习以为常的她轻轻地伸出蹄子,与眼前的这位异常激动的朋友保持一定距离。 “哦,萍琪。是的,我当然知道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瑞瑞微微一笑,却使眼前的这只粉色陆马更加兴奋地跳动着并揉捏起自己完美的妆容。瑞瑞那剧烈地抖动着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恐,不过她也能够理解,毕竟这就是萍琪本色,这就是派对小马的个性展现。 “哦,哦!不能跟你再聊了,还有半个小马镇等着我去宣传呢!”萍琪仍然一蹦一跳地从时装店店主的视线中淡去,瑞瑞从自己的额头上缓缓地取下橙红色的请谏,“唔……枫叶糖浆味的么,还不赖。”沉醉在余香中的她仍不忘回头一看,果然这才应该是姐妹齐心的见证——打扫得几乎一尘不染的店面。 “不好意思,我看这窗户上怎么还有一个污点啊?”“什么?!”瑞瑞的脸也扑到了来者那被汗水浸湿的面庞上,不同的是带着强烈的愤怒。然而她旋即把头收了回去,露出了淡淡的歉意之笑,蹄子却往后一伸,将玻璃上的瑕疵抹了去。 “额……你看现在没有了吧,阿杰?”“哦,你刚才可真是吓了我一跳,不过没关系。”轻轻地一甩头,经典的牛仔帽就在黄色鬃毛的带动下回到原位,苹果杰克这才接着往下说,“之前约好的闪电苹果酱我已经带来了,臭钱已经三天没来进货了,更何况是瑞瑞你想要的精装版啊。” “谢了,亲爱的。话说你刚从城堡那边过来吗,暮暮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瑞瑞在从甜贝尔蹄中接过香茶的一瞬间微微眯起双眼,将后腿往后缩了缩。“是被茶水烫着了吗?”阿杰小声嘀咕着,正想接过摆在自己面前的茶杯。 就在此时,只见眼前一道彩虹闪过,自己蹄中的茶就上了天,于是她摆出一副“又是你干的好事”的表情,望着半空中得意洋洋得酷了20%的蓝色天马将茶水一饮而尽。 “嘿,AJ!这冰红茶真是太好喝了!”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刚喝过汽水一般,同时用尾巴灵活地将空杯子放回阿杰的手上。“哦,是啊。也不看看你喝的是谁的茶。”牛仔小马略感不快地将头偏到一旁,给了瑞瑞一个无奈的眼神。 “谁能解决问题,谁才喝茶。是吧,瑞瑞?”云宝仿佛根本不在意阿杰的情绪变化,半眯着眼睛在空中躺下,“阿杰刚才只是经过城堡而己,而我正是在拜访完暮暮过后才赶过来的!” “哦呜!她那边已经准备停当了吗?是不是还需要些小装饰?我这儿还有不少绸缎,宝石蓝、黄味红、柠檬黄……不过墨绿色的布料已经用完了……” “天啊,瑞瑞!可以请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吗?”我们的闪电天马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望着她那双美丽的玫色眼瞳,苹果杰克会心一笑,草绿色的双目也随之转了两转,以示回应。 “对呀,瑞瑞你也不用这么心急嘛,还是先听云宝说完比较好,不过……或许是大麦带去的苹果汁还不够?需要再来几桶吗?” “你们俩啊!真是的,我赶紧直说吧。”在AJ也插入话题之后,彩虹小马脸上的无奈也不经意间转变成了苦笑,“其实,小蝶前些日子受某家宠物店之邀,去马哈顿当了一个星期的宠物心理咨询师,虽然她的工作在昨天就结束了,但是要想赶上这次盛会还是有些困难。”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当时我在分店附近认错马了呢。”瑞瑞陷入了思索之中,好像是遗憾着没能聊上两句吧。 “不过她委托苹果家新建的小木屋也快要竣工了,正好给她一个惊喜啊。”苹果杰克也感叹道,随后把目光又对准了云宝,“话说回来,现在几点钟了?” “拜托,你知道我从来不带手表这种东西的吧,会影响我完美的飞行状态的!” “不是吧,才打扫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城堡吧!”瑞瑞考虑到今天生意兴隆带给自己的大量魔法消耗,便赶紧撒开蹄子,向着暮光所在的城堡狂奔,只留下两只相视一笑,准备紧跟上她的小马。 2 “啊,这种温馨的感觉!不愧是萍琪呀。”派对策划者的三位好友一到现场,都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对棉花糖小马这一次的呕心沥血之作不吝赞美:最显眼的紫色横幅正对着水晶城堡的西墙,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下,使得点缀其上的繁星群更加闪耀;几十片圆形地毯星罗棋布地平铺在无垠的草地上,促成墨绿与紫红的交融,又为会场增添了一分艺术的美感;做工质朴的米色小圆桌们是这一地紫罗兰富有灵性的花蕊,散发出小马族一脉传承至今的对生活的赞美与热爱。 至于会场周围的小吃摊和游乐场,她只是采用了统一样式的经典款奶油色顶棚,而正是这样一种简单不做作的安排能与今天的黄昏相得益彰,再加上今天各大电视台的到访,小马国的国民们都将在今晚之前笼罩在一片金黄色的祥和之中。 “唔唔!你们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吗?要来点儿果子酒吗?”说曹操,曹操到,萍琪正挂着些许疲惫蹦蹦跳跳地前来迎接好朋友们。 “萍琪,亲爱的。这个会场简直是太令人兴奋了,多么美妙的氛围啊!范西潘的团队可搞不出这样雅俗共赏的风格,毕竟他们的专长从来都是皇家事务,一点都不懂什么是接地气。”白皙的独角兽在由衷的赞叹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于是将话锋一转,“对了,我心爱的甜贝尔呢,难道她们没有来帮你的忙吗?” “这么说起来,小苹花也不在这里的样子啊。” “飞板璐也是,她还说过要秀一下自己新创的特技呢。” 她们的这一疑惑,便由今天的主角作出了回答——在三两好友的陪伴下,暮光闪闪不慌不忙地从城堡大门走出,脸上挂起职业的微笑:“童子军们刚才和斯派克去位于市政厅的分会场帮忙了,一会儿你们就能通过星光的实况转播魔法看到她们忙碌的身影咯。” “哇哦,星光你可真是太酷了!” “谢谢夸奖,云宝黛西。你们闪电飞马队的表演又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还用说吗?这次全新的花式飞行必将嗨翻全场,所有小马都将记住这个属于我们的新节日!” 望着畅谈中的两匹小马,阿杰和隙日,也就是这次盛会的赞助商和司仪微微一笑,也开始了他们工作上的寒暄。 紫色小马微微转头,正想要询问萍琪一些关于分会场的安排,但派对小马就是如此善解人意:“不用担心,暮暮。那边的会场设计还有三明治把关,出不了什么岔子的。我是说,毕竟他也是这次节日的策划者之一嘛。” “我当然信任起司的工作水平,不过我更敬佩我朋友的自我突破,这样正式的会场如今也能做到游刃有余了啊。”友谊公主浅浅一笑,默默温暖着在场所有小马的心,因为其他公主们已经就坐,场地内也已是人头攒动——这正是仪式即将开始的信号。 大家且看吧! 慷慨的小马正在引导贵宾们入座,顺便推销着自己店里的小饰品。 诚实的小马和家人一起将一筐筐苹果安全送达,开始指导服务员们安装苹果汁直饮机。 忠诚的小马和同志们在西边的山头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着翱翔于蓝天。 欢乐的小马有请各位小贩有序入场,要将欢笑的氛围渲染得恰到好处。 善良的小马虽遗憾自己的缺席,不过旋即就因便利的全息投影身临其境而笑逐颜开。 友善的小马谙熟魔法之道,在绚丽的晚霞里感叹今日的来之不易,在司仪的鞠躬中走上闪耀的舞台,在亲友与恩师的注视下挺直身板,在全国子民的期待中隆重宣布: 小马国首届黄昏节,开幕! 3 黄昏节后,整个小马国便如千年前一般委身于黑暗的怀抱,谨遵祖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传统。然而“不知明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今日黑暗中的凄苦与千年前相比,也定是别有一番风味吧。 那么,不妨让我们把目光投向一座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之中,霉痕斑驳一如其主人脆弱的内心。纵然是在他人眼里阳光开朗的存在,但无处倾诉的烦恼与无人理解的悲伤却很容易就能将她彻底压垮,操纵着她走向另一个极端…… 一开始还只是对自己的质问: “我深知这早该结束……” (It's over now I know inside) “从未有任何人发现我的苦难。” (They'd not see my intent) “我是个好人吗?我还没有沉沦吗?” (Am I a good man? Am I a mad man?) 不过现在,自卑者的状况好像进一步恶化了,因为他没能及时扼杀掉自己的心魔: “恐怕我不得不说,这一切远没有结束。” (If you do, I'm sad to say,it simply isn't so.) “你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You will never get away from me! ) 于是接下来便是激烈的思想争执与权利争夺,不过还是让我们直接看看结果吧: “不!就在我内心深处……” (No! Deep inside…… )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I am you. You are me!) “我去你的,萍卡!赶快带上你所有令人作呕的邪恶烂到地狱里去吧!” (God damn you, Pinka!Take all your evil deeds,and rot in hell!) “我就在那儿等着你,萍琪!” (I will see you there, Pinkie!) 看来已经……尘埃落定了吗,果然不出我所料啊。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纯粹的欢乐了,毕竟…… “嘿嘿……我是萍卡美娜·戴安·派,萍琪。从现在起,你就是我……” (Hehe, I'm Pinkamena Diane Pie, Pinkie. From now on, YOU ARE ME……) 未完待续…… (To be continued……) 第二章杯糕游戏进行曲 1  “为什么……为什么啊!萍琪派!”眼前的这只肮脏的紫色天角兽在她凌乱的发际间不断散发出权力的恶臭,像是不理解我拯救自己的方式一样,“这样的事情……这是一只比谁都要欢乐的小马能忍心干出来的事情吗?” “那……你想让我承认自己的错误吗?即使我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也仍然相信我是有苦衷的吗?是这样吗?暮光?”事态败露的我头一回察觉到这个地下室的空气是如此沉闷,霉味和血腥味的混合居然从未引起我生理上的不适,果然应该多储备几瓶烈酒的吗? 她咽了口口水,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只有你愿意先直面最真实的自己,才能再次和大家成为朋友,才能再让那个阳光开朗的萍琪回到我们的身边!” 不过很可惜的是,我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闪而过的迟疑,说明她根本不信任我;言论太过理想化,表达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妄想;两只后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停发抖,说明她过于胆怯,没有做好帮助我的觉悟。因此…… 我像从前一样,把自己的老朋友牢牢地固定在甜气弥漫的解剖台上。 暮光闪闪惊讶于自己的无动于衷,毕竟就在刚才,一只陆马从容不迫地把一只天角兽像抱玩偶一般抬到了一张桌子上,甚至限制住了她的行动,令她手无缚鸡之力。而面对她的疑惑,我选择笑眯眯地用巫术搪塞过去,谁让我懒得再跟这群愚钝的家伙解释杯糕里的安眠药、红茶里的缓释麻痹粉、还有高级魔抗涂料之类的事情呢——再说没有几只小马能一直记得住的,在这场无休止的杯糕游戏中一向如此。 “让我先问你个问题。”我清了清嗓子,缓缓地揉着因消化不良而隐隐作痛的肚子,“你觉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暮光摇摇头,眯起了自己的双眼,好像是不屑于回答我的问题。在她轻微的叹息中,我能明显的感受到自恃清高、好为人师的卑劣气息,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明明只要顺着我的意思走,或许、可能、说不定,萍卡美娜还能给你留下一个逃脱升天的狗洞呢。所以,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啊?!暮光闪闪! “怎么?迟迟等不到我的回应,所以开始焦躁不安了吗?杀戮狂小姐?”真是一个令马恶心的微笑啊,要不是还有游戏规则在,老娘真想赶紧把你碎尸万段!没办法,先赶紧按流程走完,再寻找下一个目标吧…… 这样想着,我努力瞪圆饱受结膜炎折磨的双眼,把浑浊的墨绿色的眼眸死死地与她澄澈的紫红色的双目对视,歇斯底里地吼出这么一句话:“哈?不要用问句来回答问句啊!你的语文老师就是这么教你回答别人的问题的吗?” 2 “嘛,你先安静一下。你想问的问题我自然会尽数回答,毕竟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是啊,听你的口气,好像这不过是一场游戏的一环,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因此立即杀掉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毕竟那些‘巫术’的发动条件也很麻烦,不是吗?”真是明智的判断,这就是连我也无法抹杀的情商差距呢。所以,我才要在游戏前期就啃掉这块硬骨头啊! “其实你刚才的那个问题我还没有想好,我需要一段时间的分析,通过与你的对话和观察这间地下室的环境,从而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样就可以顺利结束这场游戏了,你意下如何呢?面对我这只小白鼠,你应该有十足的把握接受我的任何挑战吧。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有被反客为主的可能?不会吧?”暮光闪闪,你这家伙的表情为什么越来越轻松了?为什么不恐惧?为什么不尖叫?为什么不祈求我饶你一命!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首先她凝视着昏暗的天花板,感叹道:“原来如此,这是你派对策划室的地下啊,也就是说是地下第二层喽。而且因为是由防空洞改造而成,所以电线也是你临时扯过来的。其实我觉得你抽个时间换盏节能灯会比较好哦,毕竟这盏白炽灯用得太久了,照明效果难免会下降,再加上灯罩上的斑斑血迹,实在是太伤眼睛了。” “哼,我倒是也想。只不过我没有专业的知识,让雇工们来干这事又肯定会被发现的,毕竟这年头,只凭一只小马是干不成大事的。”我紧抱双臂,掩饰着自己心中的不安,仍然在思考着她为何会如此从容。 “哦呕,这想必就是我最后的结局了吧。”果然就算冷静如她,看到这样残酷的景象,也无法对自己的身体说谎呢,我终于扳回一城了啊!望着胸前满是她自己的呕吐物的紫色天角兽,我不禁得意地开怀大笑。 “然,然后是这个解剖台……”她的喉咙因刚刚呕吐过而有些干哑,于是我好心从角落里拿出一瓶水来,喂她喝了下去。可她却更剧烈地呕吐起来,口里还散发出一股尿骚味,真是的,公主的饮食习惯居然这么恶劣,好恶心啊,“咳咳,虽然你在上面撒了不少糖霜,但是根本盖不住强烈的金属锈味嘛。要不要考虑储备一些福尔马林呢?”她强忍着这般屈辱的待遇,还能朝我露出苦笑,这着实令我很不愉快。 于是我和善地对这用心险恶的家伙说:“不要以为我对化学一窍不通啊,福尔马林不就是甲醛的水溶液吗?你果然是一心想害死我啊,暮、光、闪、闪?!”我笑眯眯地操作机关将解剖台竖起来,同时从抽屉里提出一把手术刀,准备在接下来的身体检查环节中找回些许快感。 可是,此时我面前竟有一道紫光闪过。“怎么可能?”然而下一秒,我的确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甩到了身后的墙上,感觉肋骨都被折断了几根呢,然而这还不是致命伤。内脏的出血和短暂的窒息感才是让我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的元凶。 “你的下一句话是,‘我不是已经限制住那个家伙的魔力了吗?’” “我不是已经限制住那个家伙的魔力了吗?诶诶诶!” 3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吗?暮光!” “没错哟,萍琪。我是事先调查清楚了你的罪行,录了证人的口供,才前来劝你自首的!”那个混账开始摆出一副假惺惺的圣母样,妄图对我洗脑,“我明白你之所以变成这样,一定又是因为我们没能考虑到你的感受。但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们谈谈心呢?一味否定自己,真的能让你感到高兴吗?一直追求猎奇的你,身体还能撑多久呢?这样孤僻的你,真的是曾经那个象征着欢乐的小马所希望看到的吗?” “住口啊,给我住口!不要再说下去了!”我根本无法抑制这突如其来的茫然与悔恨,难受到抱头打滚,全然不顾已酸痛数日的双蹄。可偏偏就在这时…… “萍卡……把欢笑还给我……” 什……什么?这怎么可能?为什么我会出现这样的幻听? “我当初就说过,我要你下地狱,我要你这个恶魔滚回你的地狱里去啊啊啊!”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我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萍琪派,你还好吗?”暮光闪闪担忧地伸出自己的前蹄,想要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这样不计前嫌的好朋友,我以前怎么从未看得清楚呢,实在是,太让我感动了…… 这样想着,我缓缓地被她拥入怀中,不能自己地小声抽噎着,毕竟自己曾经犯下了那么严重的罪过——把其他小马的生死随意操弄在股掌之间。是她的出现,让我获得了新生!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把藏在衣缝里的小刀深深地刺入了她的胸膛。 “呃。”那只不可一世的紫色怪物就在这一瞬六神无主、失去高光,然后紧接着拔刀的一瞬间,悦耳的悲鸣声与瀑布飞溅的鼓点便从她那曼妙的身躯中一并迸发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4 不知过了多久,我,暮光闪闪才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只粉色直发的旧友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毫不迟疑地挥动着手术刀,我的心中五味杂陈:自己明明身为友谊公主,即使是搭上性命,却也连自己的一个朋友都无法拯救。这种刻骨铭心的悲伤逆流成河,默默淌过我那失去知觉的双颊。 “唉呀,暮光你怎么哭了呢?是我不够温柔吗?对不起啦!这个地方我会小心翼翼地割下来的,尽量不会让你感觉到疼哦。”呵,恶魔……这家伙已经是一只恶魔了,我为什么还会试图和她讲道理呢?曾经带给他人欢笑的朋友,如今却成了大肆散播苦痛的连环杀手,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折磨我们啊! “我看出来啦!你是想抱怨命运的不公对不对?没有关系的呀!你的这个结局其实已经挺好了哦,毕竟现在我的麻醉技术已经非常熟练了呢。”恶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娇柔的媚态,“小苹花就非常不幸咯,那凄厉的绝响余音绕梁,我至今还难以忘怀呢。不过你的惨叫声也不错哦,所以不要吃醋啦!” “谁会在这方面吃醋啊,你这个混账!”我终于忍不住了,这就是被恐惧和愤怒支配的我,已经无力回天的我,还想要抵抗到最后一刻的我想要说的话啊! “果然你不是真心要为我好的,你的本性已经一览无遗了哟!”萍卡俏皮地眨了眨双眼,“不过现在我还不能让你死,谁让你还没回答一开始的问题呢?事先和你讲清楚,如果你的答案有幸让我满意的话,你还可以逃过一劫。” 我有些心动了,毕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如果还能逃出这里的话,我才不要再一次大义凛然地羊入虎口呢!“你是说,这一系列惨剧的源头吗?” “没错。” “黄昏节。那时到场的皇室贵族与几名小贩产生了争执,你调解不成反被恶意中伤,事情越闹越大,我不得已出面解决,但还是没能……” “你现在知道懊悔了,嗯?”手起刀落间,恶魔的身上又多了一道溅上去的血痕,“你知不知道他们的那些话多么令我伤心啊?我知道我们拯救世界的事迹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可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就一定要说出这么过分的话,为什么当时伟大的公主大人不能给我正名啊?”她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瞳孔差点缩成针孔状,还有血丝密布周围,恐怖得很。 “这是迫于上面的压力,这是为了顾全大局……可的确是我们对不起你……”我哭得更厉害了,如果当时我的立场能够再坚定一点的话,态度能再积极一点的话,或许她也不用变成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我也不用硬着头皮妄图跟恶魔周旋了。 “哈哈哈哈!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一定会来找我的呀,小笨笨!”什么?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开始不安起来,甚至感觉失去翅膀也不比她接下来的话要更震撼我。 “你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是有罪的,所以今天才来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我。没错,你所谓的算计和魔法失灵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实际上是想要用劝导失败来掩盖自愿赎罪的事实吧!” 不……不是的……为什么她会这么想? 这就是来自地狱的思考模式吗? 可是,我居然无法反驳,无法反驳……我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啊啊啊啊! “只是这样就晕过去了吗,天角兽也不过如此。”这时,一只雪白色的独角兽挂着满身的伤痕,从地下室的暗处走了出来。 “嘛,不要这么说嘛。至少她已经很努力了,对吧,暮光的小证人?” “真是的,萍卡大人。不是说了要叫奴婢的爱称莉莉吗?”这变态不知从哪里熟练地掏出一块香烟味杯糕,慢慢地将它塞进了恶魔的口中,同时还不忘占占便宜。 “莉莉啊,你说我们成天做着这些恶趣味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虽然有想过将这场自导自演的游戏公诸于世以享受被众马辱骂的快感,但那样无疑是在玩火了。”萍卡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好像是在为此事头疼不已。 “萍卡大人,奴婢从一开始就说过,既然身在暗处,就要大胆体验些在明处做不得的事情了,不论好坏都有一试的价值。还请大人继续依照自己的本性行动,不要被小小的疾病所困扰。”莉莉轻轻撩拨着自己紫色的卷毛,站姿比萍卡的还要妖娆不少。 “嗯,所言极是。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给这个在我的主场章节还抢风头的小贱货一点惩罚了呢?这样一只不老实的小马,她的结局可不仅仅是死亡这么简单了。毕竟,赐死是我最大的慈悲,而我从不慈悲为怀!” 这样说着,萍卡美娜心脏一痛、脚下一软、眼前一黑,便瘫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未完待续…… (To be continued……) 第三章虹色已逝迷梦碎 “哇,你血淋淋地被甩到了地上呢。” 那是当一声巨响之后,我隐约中听到的第一句话——毕竟我也是临时起意仓皇出逃,被这么说也是难免的。 本想就这样说出口的,可是嘴巴像是已同地面融为一体,好不容易才发出些呜呜咽咽的悲鸣。 “好好,你先别说话了。我家还蛮大的,要不来坐坐?” 可是你的声音我不熟悉,你的容貌我看不清。虽然情况已经不能再糟,但拜那两个混蛋所赐,我还是没法轻易相信你啊。 这样想着,我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1 “真是一次完美的飞行表演啊,黛西小姐。”在我眼前拍蹄称赞的,是一只西装革履的小胡子。明明初见时还没有什么深刻印象,可现在他那黑色西装下强壮结实的肌肉轮廓却清晰可见,身上的大地香水味也没有那么重了。 强忍着腹部传来的麻痹感,我皮笑肉不笑地这样说道:“您过奖了,作为闪电飞马队的一员,我只是尽我所能、不给团队拖后腿而已。” 他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大变化,还是那样一张令人恼火的扑克脸。我望着四周奶白色的墙壁,更觉得自己身上汗水的凝重。 “喂,这里马多耳杂的,我们去房间里谈好不好?”这句话脱口而出的一瞬,我都被自己惊呆了。好在声音不大,不然事情就更没办法收拾了。 这时他倒来了兴致,在褐色的两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后转身离去,“难得黛西小姐这么主动呢,我今晚就住在城堡四楼的贵宾厅,请跟我来。” 谁需要他领路啊,这可是我朋友暮光的城堡。而且你居然在贵宾厅,就凭你一个教育机构的小官?可掏出他之前给我的名片,那上面的文字却变了花样,姓名地址联系电话统统消失不见。 说来也怪,我抬头四望却只觉得天旋地转,只能盯着名片上的四个苍白大字,任由它占据我脑海的每个角落。 回过神来,眼前只有一片黑暗,还有“吸溜吸溜”的忘情舔舐——这么恶心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我只记得我进了一间满是香水味的房间,然后、然后…… “我以你义妹的前途与性命做要挟,劝诱你出卖自己的灵魂,全身心地侍奉我。”他这样说着,点亮了自己头上粗壮的角。我在微弱的光芒中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唯有他的双眼如黑洞一般死死地吸引着我、压迫着我,吞噬着我。我的倔强与傲骨,也在其中被一点点地粉碎。 这匹高大英俊的雄马伸蹄打开了床头灯,略显无聊地点着了一支烟,闭上眼嘬了几口,然后将满口烟雾缓缓地喷到我的脸上。 可我却下意识地忍耐着,即使被呛出了泪花也毫无怨言,像是忘记了怎么生气一样。 他冷酷的微笑中透着阳光,不屑的目光里满是温柔。这样的他只是轻轻挑起人家的下巴,就害得人家的小心脏狂跳到超速了呢。只见他两瓣丹唇微启,吐出了更多的烟香,看来又到了上课时间呢。 “闭上双眼,现在进行巩固练习。” “是。”一听到这句话,我便前所未有地放松下来,很自然地接受了他的命令。 “我对你的爱称?” “小……小黛。”陶醉在芳香中的我有些失神,差点忘记了这道送分题。 “你的身份?” “目前是……闪电飞马队队员。”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情……情侣?”一阵阵剧痛突然涌现,我便知道我又答错了,明明只有答对才能得到幸福的…… “我忠实的女仆哟,怎么又记不起来了?算了,至少没有一言不发。”嘿嘿,虽然又犯迷糊了,但还是被夸奖了呢,主人真是温柔呢! “再回答一遍,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是,小黛从今天直到永远,除非主人另有安排,都是您的私人女仆。主人就是小黛的一切,小黛愿意噫咿啊啊啊啊……” 总有办法将小黛送上快乐的天堂,主人就是这样值得小黛的崇敬与爱戴。不过当刺激太过头的时候,小黛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呢,嘻嘻…… 暖黄色的灯光晕染着洁白的床垫和酣然入睡的蓝色天马,一匹强壮的浅绿色独角兽陪伴在她身旁,一边轻抚着她柔顺的七色鬃毛,一边将云宝身上的钱款尽数收入囊中。 “忠诚元素在PUA和催眠术面前也不过如此嘛,呵呵。”喃喃自语的独角兽这时却接到一个电话,虽然他清楚对面比他要有权有势的多,但还是假装不耐烦地挂断。 就这样重复了两三回,感觉把对面的锐气消得差不多之后,独角兽才慢悠悠地接起了电话,“两颗樱桃、半杯玉露和一块奶油派,这些是我今天的夜宵,您就不能等我享用完了再打电话过来吗?” 电话对面的小马虽然气得牙痒痒,但还是尽力保持情绪稳定:“是是,不好意思了啊,老师。不过听您的意思,那件事咳咳……已经办妥了,对吧?” “对啊,就在刚才。我保证小黛现在会很乐意接替您老的职位的,包括那些黑钱和脏水。”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请问您这位学员的关键词是?” “赤瞳脱兔。” 2 冬至日,子时一刻,高墙之内。 我,飞板璐,正在和身边的同学们一起仰望星空,脚踏实地。 虽然夜空始终浑浊一片、空气始终令马呕秽,水泥地始终冰冷刺骨,但我仍不禁“自豪”地感慨,我现在正处于求知的殿堂。 曾经有记者问我,真心话,为什么说不出口? 我强颜欢笑,难道吐露真言一切就能变好? 精确到分秒的作息令我心力交瘁;师生的嘲讽打击着我的热情;虚心的请教只能换来鄙视与暴躁;友善的交谈有孤立和虐待回报;通讯工具的缺失一再浇灭逃出生天的希望;名为“舆论曝光”的曙光依然可望不可及…… 比起收效甚微的鱼死网破,当时我可耻地选择了再活久一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走上主席台,先要吸引全体师生的目光,我要在他们的注视下,用言辞和行动打破笼罩在我们身上的阴影。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的演讲刚一开始,便被同学们喝了不少倒彩: “这里有只老实马,大家快点孤立她!” “小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算了!” “你还真上了啊,你是个什么东西?”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自寻死路就别拖我们下水!” “闹出这么大动静,还不快切腹谢罪!” “切腹太便宜她了,这样你给我们道个歉,道歉完好接着打你!” “放弃吧!在这弱肉强食的学校里,弱者只有被支配的份……” 我微微一笑,拿起稿子,开始掀起波澜: “各位愚昧麻木的同学们,你们的文化水平不高,道德修养也差,只能任由世俗与自己的欲望扭曲你们的价值观:有的不知天高地厚,四处煽风点火玩火自 焚;有的太有自知之明,以恃强凌弱为乐,终日如鱼得水;有的逆来顺受,过早放弃了对美好未来的追求,全然丧失了勇气。 “‘道不同不相与谋’,屡教不改者必将被我们正义的怒涛所淹没! “同学们,你们的出路只有一条:和我的团队一起自我革命、不懈斗争! “八小时学习制、清廉的学生会,还有席卷全校的扫黑除恶……为了真正的自由,我们正在行动!这次演讲只是计划的小小一部分!” 话音未落,我便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现象,没想到第二环节来的这么快。这样想着,我先来了一段即兴发挥: “啊哈,各位教官、老师晚上好呀!拳脚匕首双截棍、鞭棒长枪防暴盾,你们可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遗憾的是,这些东西我们还真不缺! 我的队友们反应迅速,全副武装地为我构筑了一道道坚固的防护网,掩护我接下来要发起的更猛烈的批判! “小年轻,你别想不开呀!” “你给我停下来,否则再加二十大板!” “我们这些老兵也是要吃饭的呀!” “大家一起和和气气地忆苦思甜不好吗?”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否则开枪。” 喧闹声中,不知是谁拿弹弓弹掉了我的稿子,但无所谓。我的怨念和希望、理想和实践,早已深深的印进了我的脑海,在我眼前的点点星火中更加耀眼。 我清了清嗓子,在第三、四小队潜入各教学楼和食堂的同时,开始了第二段演讲: “都说为人师表,但请这些混迹社会多年的衣冠禽兽先扪心自问,自己是否有资格被称为老师?教导学生世俗圆滑、重人情而轻法律者,不配为师;以贬损欺压为乐、唯利是图者,不配为师;消极调和矛盾,积极迫害无辜者,不配为师!” 在慷慨激昂的言语攻势下,他们一个个被喷得狗血淋头、无地自容,我充实而欣慰。 直到我额头中了一枪。 当然,凶手迅速地被我们击毙了。我漠视着他的尸体倒在温暖而又腐臭的水泥地上,和我的队友们一起离开了小操场。 刚刚接到第一、二小队的消息,他们里应外合,在合作商的支持下顺利清剿了一批来自校外的增援。我赞赏了他们的高效率,再次要求他们按原计划待命。正好其他地方也被第三、四小队攻克得差不多了,于是命令他们与我汇合,一同前往校长室回收最后的证据。 什么?你问我额头中了一枪为什么没死?在这个什么都需要用到魔法的世上,这个问题有回答的必要吗? 话说回来,我从未想过这如此接近胜利的一刻…… 直到我痛苦地发现,这一次又是功败垂成……因为闯入狭小的奶白色校长室,看到的不是那只面目可憎的浅绿色独角兽,而是澄澈天空中的一抹虹光。 “姐……姐?” 只听嘭的一声,我的身体便直直地飞到了墙上。在被她面无表情地一拳击飞后,众马的枪口也纷纷对准了我。 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那家伙的拿手好戏么?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理,但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除了一些意料之中的二五仔,至少一半的兵力已经被他催眠;散了一地的假新闻也说明,他收买我们的合作商一事也八九不离十了。 “飞板璐,你公然违反校纪,煽动学生暴乱,严重扰乱学校治安,又勾结外部势力,给学校带来了无可挽回的负面影响,罪行罄竹难书!判决如下:依据云中城七彩阳光飞行专修学校自治条例第一条第二款、第四条第三十八款、和刚刚制定的第一千八百四十条第六款之规定,被告飞板璐犯无飞行能力之罪、十恶不赦之罪,押往彩虹工厂凌迟处死。如不服本判决,请在接到判决书后的0.1秒内向圆周率最后一位数字提起上诉!”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为什么我一点儿都听不懂? 我只知道,这种理想被家人撕碎的感觉已经把我折磨得体无完肤了。我欲哭无泪,只因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恶的小胡子终于现形,一见面就笑眯眯地拿胶带把我的嘴巴堵住,“小姑娘,现在你无话可说了,不是吗?” “让我再发发慈悲,告诉这么倔强的你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吧?”他高高地举起一个金属制的地球仪,发出来自地狱的低吟,“暗影即是光明。” 一声钝响,涤荡了一切罪恶。 3 由于彩虹自身的绚丽与神秘,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对它从来是不吝赞美,不仅在少男少女的情诗中屡见不鲜,而且在无数的神话与宗教中也鲜有缺席。 而这所有的评价都有一个共同点:彩虹,是生灵们的一种理想寄托。 于是,当天马们发现了自己控制天气的能力,再加之资本的驱使、公共事业的考量,彩虹的制造也便早早提上日程。 一直以来,小马国里都流传着诸多关于彩虹制作方法的传言,因为只被允许参观彩虹原浆从池子里流出来的过程远远不能满足大众的好奇心。建国以来,传言早已有千千万,从幼稚的彩虹仙女到猎奇的生化实验都早已被舆论和各大媒体猜了个遍。但不可思议的是,至今仍然没有谁能弄明白彩虹的制作全流程,一些一度研究比较深入的小马甚至从此音讯全无。 而现在我们要告诉你的就是,彩虹工厂背后的真正秘密…… 彩虹工厂,正式名称是云中城天气工厂彩虹生产有限公司,享有官方天气生产系统编制下的独立法人地位。身为一家年产值逾十亿元的产业化集团型企业,我司业已形成彩虹研发、保养品供销、飞行教育的“三位一体”格局。彩虹工厂产业体系完备,下设彩虹甜品研究所、虹光爱心医院、七彩阳光教育研究院等一系列机构,从而奠定了企业产、学、研、科、工、贸多点并举的良好局面,我司视“企业唯有有益于社会,才有存在价值”这一理念为安身立命之本与可持续发展的不竭动力。未来,我司将继续专精彩虹生产,多管齐下均衡发展,为建设更美丽的小马国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啊,经理。”一只瘦小的眼镜天马颤抖着扶扶镜框,轻声询问着自己上司的意见,“您看我们宣传部这次的稿子……是不是很有新意呀?” “我看着倒还行,后面不会有些不该说的话吧?”优雅地饮下最后一口红茶,这位上任刚满三个月的女经理缓缓地从办公桌后站起,瞪了下属一眼,“要是这次还瞒不住的话,哼哼哼……” 眼镜天马微微颤抖着,正任汗珠浸湿着她红红的脸庞。一听这话赶紧回过神来,期期艾艾地答道:“您……您就放一百个心吧,那些敏感话题我们全都避重就轻了,保密工作我们是绝对不会疏忽的!” “很好,如果这次的宣传能够有效改善工厂形象的话,你们部门的加薪事宜也不是不能再商量哦,你先退下吧。” “多谢经理!那小的就先告辞了!”那个小个子一面点头哈腰地离开办公室,一面不忘在门口啐上一口唾沫,“这个临时上位的绿茶婊,还真有脸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这也不能怪这位员工,因为没过多久,经理办公室里便传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呻 吟声呢。 这也不能怪云宝黛西,毕竟她现在遗失了自我,还不知道她早已沦为种马的玩物了嘛。 “小黛啊,主人想交给你一个新任务。” “主人,奴婢听着呢!”小黛最喜欢听主人的命令了,因为主人一直强调,服从是快乐的呀! 一只老年天马轻轻抚摸着云宝的头,任由她贪婪地吸着自己身上的古龙香水味,和蔼地说:“去一趟我朋友的教育机构,他说你是这场战争的关键所在。” “哇,又可以见到前主人了!谢谢主人!” “好了好了,时不我待啊,快去吧!” “保证完成任务!”望着云宝敬的那个标准军礼,这只无耻老马的眼角竟然还有些湿润。 不过在彩虹小马蹦蹦跳跳地离开办公室时,真正的工厂掌权者便开始狂笑起来,“你也有今天啊,云宝黛西!谁叫你当初一定要破我的飞行记录呢?谁让你和你的朋友那时一定要追求真相啊!你就乖乖当我的替罪羊、做我的马前卒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名字是驭风,一个早已被除名的飞行英雄。 4 “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混浊呢?” “关你什么事?别妨碍我在这台老旧的机床上将你体解得七零八落哦。” “不,姐姐。你好好的想一想,他们俩给了我四个小时去死呢,听我说说话又不会有什么损失。”眼前的这个孩子,是主人们要求我杀掉的。可是小黛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这只紫发橙皮的小马驹,不但刀子拿不稳,两眼也开始模糊起来了…… “小黛,开始了吗?”耳机里是主人驭风的声音,他不想像前主人一样欣赏我认真执行任务的模样,只是要听着处刑室内的动静,确保奴婢在好好努力。 你说前主人?早就跟主人谈崩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咯,小黛很失落呢。 回应完主人后,我突然想好好回答一下这个孩子的问题,毕竟奴婢也是有好奇心的嘛。另外,她叫人家姐姐的时候,人家莫名有安心的感觉呢。 “那我就姑且听一下吧,不过时间不能太长,毕竟前主人要求的是凌迟呢。” “首先,姐姐觉得你跟我是什么关系呢?” “陌生人啊。”人家毫不犹豫地这样回答。 “额……”这孩子怔了一下,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可是姐姐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一直要重复姐姐这个词呢?” “难道不只是因为我年龄比你大吗?” “当然不啦,还因为你飞得比我快,朋友比我多,也更敢想敢做呢。” 这孩子没有像人家预想的一样慌慌张张地举目四望周围十足血腥的景象,而是从一开始便紧紧地盯着人家,那目光比太阳还要炽热得多,烧得人家的脸都有些发烫。 而且这孩子,怎么那么会夸人家呢?更重要的是,人家居然有一瞬间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的存活又不能让我幸福,果然还是先扎上几刀吧。 可是,直到我的全身已经被她热乎乎的鲜血溅满,她那小巧的嘴唇都不曾因疼痛而只知道尖叫。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飞板璐,爱好是特技滑板。” “姐姐叫云宝黛西,是小马国最快的嘶啊……飞行员哦。” 已经三刀了,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的嘛。那么大腿又怎么样呢? “姐姐有五个……最要好的朋友哦!暮光闪闪、瑞瑞、萍琪派、小蝶、还有苹果杰克,你们是和谐之元的象征啊……” “我是姐姐的头号粉丝,曾经还为你组了后援会哦。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你为什么还有这么强的执念?赶紧……赶紧让这台黑漆漆的机器把你榨成彩虹汁吧! “但是在我心中,你就是胜似亲人的存在啊……如果没有姐姐你,飞板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坚强的……” 我突然想把机器停下来了,可是主人还在监视着我,小璐在我的折磨下也活不长…… 可如果,小璐说的都是真的,我就会有更多的朋友、更炫酷的个性,而不再只是一个乞求快乐的贱奴?这样想着,拿着焊枪的蹄子已经微微颤抖起来,一个不留神,让它掉进了昏黄灯光的阴影里。 哔哔的响声从我的耳内发出,看样子主人也听不下去了呢,虽然我才不是在庆幸更重要的地方没发出响声啦。 “当时姐姐……最吸引我的,还是你……那玫红色的……眼瞳哦。” “车厘子老师……曾经在课上呃啊……举过你的例子呢……‘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唔! 我突然头痛欲裂,感觉像是被抛进了滚筒洗衣机。如果不盯着小璐,自己一定会在天旋地转中昏死过去……潜意识这样告诉我,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潜意识的存在。 “我觉……云……不……坦率……”回过神时,小璐已经大限将至,这使得她已经吐字不清了,但她最后的遗言,却有着千钧之力。 “赤瞳脱兔。” 苦乐交织的过去、有血有肉的真我,以黄河入海般的气魄直击我的大脑,强大的水压容不得任何反抗,吞噬着残留在身上的一切牛鬼蛇神。 只怜春梦了无痕,茫然失措;却笑血花遍地开,悲从中来…… 5 理想是不能轻易实现的,否则便不能称之为理想。 理想是普遍存在的,无论君子或小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理想。 现实生活中的君子向来是凤毛麟角——他们大多都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贡献还不够多。因此君子在大多数人的心中,其实是一个已经实现理想的完美形象。 但是众生往往沉不住气,渴望理想的迅速实现却又没有不懈奋斗的毅力。所以年少气盛的青年们恃才放旷,置必要的行业规则于不顾,早早退场;深知江湖险恶的过来人沉沦泥沼,用可以量化的贪欲代替了自己难以估量的初心;有些人把现实中的憋屈化为在网络上重拳出击的动力,恣意张狂无下限,唯恐天下不纷乱。 “名者皆虚,利者惑人,人所难拒哉。”轻轻地走过这个工厂的成瘾性药物生产线,这样的感慨油然而生。 “君子无及,小人乃众,众不可敌矣。”想想彩虹工厂的上下三万名员工,他们都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而又无力无心反抗的生灵们啊。 用考试不合格的小马来榨彩虹,成本太高、有违伦理,仅执行了一小段时间便被废弃。如今的工厂,只是靠着满足人们的生理欲望大发横财。美名其曰没有忘本,其实早已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 小人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还自傲于自己“宁为玉碎”的生物。如此自命不凡,任谁也无法撼动…… 我们能做的,只有剥夺他的非法所得、只有毁掉他弃义谋利的资本、只有对他施以真正的法律制裁,只有让世人引以为戒。 这样想着,我按下了驭风事先准备好的,供他销毁证据用的爆破按钮。趁着黎明前的五更天,趁着他还在工厂里酣睡而浑然不自知…… “可憎而又可悲的极端个人主义者啊,在震耳欲聋的巨变中随风而逝吧!” 一抹彩虹从工厂的阳台上一跃而下,背朝绚烂的朝霞与烟花,被爆炸的余波变成了一条血红的矢量,那是无辜的罪人正要归乡…… 6 “原来如此,但你还要我强调多少遍啊?”这只紫色的小马不耐烦地甩了甩自己的双色鬃毛,“我是有何德何能,才是你口中的那位友谊公主?” “可是你……” “我再强调一遍,我没有长翅膀、我的可爱标记是钉子,我是个天生没有后蹄的残障人士!”悲恨的情绪哭花了紫色独角兽的脸、酸痛着她嘶哑的喉咙,“我的名字叫暮、光、剪、剪!” 未完待续…… (To be continued……) 第四章旁者自清虚实明 摆在诸君面前的这七张纸,算是某只小马和她的朋友们共同完成的一份随笔。在短短的一周内,她经历过迷惘与坚强、好奇与探求、奉献与牺牲,但归根结底是经历了生理上的出生与死亡。而这七页随笔,便是她曾存在于世的唯一书面证明。 我希望,当诸君看完这份随笔的时候,请一定理解和尊重那个孩子最后的愿望。毕竟她只是希望自己的思想与行动能成为大家砥砺前行的动力啊。 那么各位局外者啊,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们了…… 1 “还搁这儿发情呢,你个不知羞耻的小东西?”半掩着自己的小嘴,我讥笑着身边花枝乱颤的新朋友。 “你……你够了哦!我也有在努力克制的啊!”她脸上的红晕炽热地蒸发着周边的空气,在暗中吱吱作响。再被我这样调侃一下,竟又差点儿被气昏过去,真是可爱呢。 “怎么了,小黛?大家可能都透着窗户看着你呢,还不快收敛点儿吗,真是变态啊。”我一把把她搂进我的怀里,弹奏起这架音色优美的竖琴。 一曲终了,她大喘着粗气躺倒在地上,抽搐的嘴角还咿咿呀呀地响着。我也疲惫地席地而坐,发散起自己的思维来。 与方才干劲十足的我们相对,此时的大街上是一片死寂。尽管这正是我们敢上街来开玩笑的原因,可我又恨不得这是我们开玩笑的后果。 话又说回来,这只蓝色天马可是遭遇过很不得了的事情呢。虽说催眠沉沦性开发之类的妄想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我们思春时的空虚,可这些一旦在我们身上成真,毫无疑问是再糟糕不过的事情! 因为这种堕落等于丧失理智,而丧失理智等于忘却法律与公序良俗的约束,而忘却了约束,我们也就会产生混乱,甚至不自觉地将其蔓延开来…… 虽然在这一点上,我和云宝的仇家倒也是一丘之貉。而接下来她的一个耳光,无疑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 此时的云宝黛西已经哭红了眼,羞愤的情感被她抽噎着吐露出来,“暮光你个混蛋!我早该意识到,什么快乐至上,什么以毒攻毒,全都是你们想占有我的借口!不管我怎样软磨硬泡,都改不掉你们对我的蔑称是吧!我受够了,我要去走自己的路,只有自己才靠得住!” 多么凄美的神情,多么豪迈的宣言啊。 那么,戳破它吧。 我不慌不忙地在她的耳边呢喃:“云宝黛西,剥夺飞板璐的生命,构成故意杀害罪;导致彩虹工厂爆炸,构成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数日未归闪电飞马队,构成逃离部队罪……” “住口!”瞧,这才没说几句呢,她就开始慌了,真有趣。也罢,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反驳。于是我伸出一只蹄子,微笑着示意她说下去。 云宝气鼓鼓地接过我递来的纸巾,三两下抹完了泪,擤好了鼻,清了清嗓子又扁扁嘴:“那时由于我不能预见的原因,控制我身体的不是现在的意志;彩虹工厂罪恶深重,涉嫌违禁药品生产,我不过是替天行道;联系不上组织也是不得已……” “全、是、破、绽,”我透过自己深紫色的刘海,无情地盯着慌张的她,“第一,谁能证明你当时是被催眠的?你连那只小胡子的名字都说不出来;第二,如果他们有国家经营许可,是可以生产部分管制药品的;第三,你只是畏罪潜逃,想靠拖延来逃避现实吧?嗯?” 她沉默了,意料之中。 可旋即她又抬起头来,那倔强的眼神我前所未见:“那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连自己都搞不清自己从哪里来,你不也是在可耻地逃避居民审查吗?腿上那把挥之不去的剪刀,也让你惶惶不可终日吧?你以为大家会信任这样的你吗!” “你们总是好犯这样的错误,”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嘲笑着云宝,“我评价的是你,和我的境遇有什么关系?这评价只取决于我的意志、立场以及你的客观事实!我的功过只会影响我说话的分量,而不是价值的有无!你们的逻辑是在承认‘骗子说的真理都是谬误’,荒诞可笑!” “最关键的是,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吗?我利用你找回我的记忆,你利用我证明自己的苦衷,一起积极补救、争取宽大处理不好吗?就算我接受了你的反悔,你又能去哪里呢?”最后再这样刺激她一下,让她看清楚自己的立场,不然我们又会像昨天那样吵个不停的…… 我长舒一口气,有些心酸地闭上双眼,“所以,咱们结束掉这个话题,好吗?拜托你了。” 她嗯了一声,算是妥协了吧。 可惜这贱货到底又多了一句嘴,以至于我们差点错过了十分钟后的社区调查活动,还都弄了个鼻青脸肿,而我给我们俩施展的易容魔法也因此险些失效。 “好的呢,懦弱乖僻的友谊公主。” 2 这个小镇,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因为来源不明的猜忌因子,成了这场流行病的病原体。 来自小马国卫生部的大量实验表明,病毒主要通过飞沫与魔法痕迹传播、潜伏期为三到七天,感染者的初期症状生理上表现为气喘,发热,心理上则是无端的烦躁、恐惧与不安,症状加重后将会严重影响到心肺功能与精神健康,以双向障碍、性心理疾病、人格障碍等心理症状最为常见——报纸上是这么说的。 虽然这种病毒的致死率并不高,但像这种重大突发公共安全卫生事件,一旦宏观调控出现失误,不但各行各业会受到严重冲击,社会秩序也会变得很难维护。为此,我和云宝在昨天正式成为小马镇某社区的志愿者,为居民提供社区服务,并以架起居民、社区与政 府间的沟通桥梁为己任。 说来惭愧,我们的动机是将功折罪大于志愿精神。而讽刺的是,正是为了能做出贡献,我们才不得不隐姓埋名…… “现在再确认一遍,你叫文玉白(Jady White),可爱标记是白色勾玉,擅长珠宝鉴赏;我是柳拂晓(Willow Dawn),可爱标记是温度计,擅长的魔法是温度调试。” “总感觉有被冒犯到。”云宝没好气地说,“不过算了,我的取名水平确实不高,就依你吧。” 我抿嘴一笑,对她的宽容表示感谢。 话说回来,虽然此时的我们已经在职场上初露锋芒,但得到的反馈仍不尽如人意。大多数居民的心态都不乐观,我们的宣讲与心理辅导也效果甚微。有个别住户拒绝我们的探访调查,甚至对我们恶语相向,真是可悲可叹啊。 所以在玉白的建议下,今晚我打算换个思路:以当地的乡贤苹果家族为切入点,希望借助他们的影响力提高积极信息的传播效率,提振大家抗击疫情的信心。 然而,香甜苹果园用一道冰冷的土墙与铁丝网把自己严严实实地武装起来,给了拂晓小姐一个印象深刻的下马威。 “阿杰把自己的家庭看得比什么都重,至少我是不奇怪啦。”玉白无奈地苦笑着,“话说自从黄昏节后就没见过她了,最近闪电飞马队的训练又那么忙,真怀念和她一起度过的闲聊时光啊。” 拂晓若有所思,伸出蹄子叩响不带门铃的大门。 大门沉默不语。远远望去,这座阴森的堡垒只露出一只昏黄而疲倦的眼睛,俯视着眼前的这两位不速之客。 然而冰雪聪明的她早有准备,在扩音魔法的加护下说出了一段平淡的事实:有市民反映,一周前曾目击到小苹花出现在方糖甜点屋附近的商业街。 过了两分钟,大门才慢慢地打了个哈欠,示意他们可以进来了。 一路上,看着农场里荒芜的胡萝卜田与破败不堪的谷仓,玉白暗暗地为苹果杰克捏了一把汗:虽然她的自信实干自己是再清楚不过,可这次疫情看起来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而对玉白来说最痛苦的是,自己不仅不能以密友的身份借阿杰一个肩膀,甚至因为她曾欠下的血债,罪犯云宝黛西更将无颜以对所有亲朋。想到这里,酸涩的泪水便再也停不下来。 “谢谢你,为史密斯婆婆的病情这样担心。我想她也一定很感动。”等玉白回过神来,模糊灰暗的视野中出现了那个熟悉的橘色身影。虽然视觉和自己曾经的意识一样处在混沌之中,她却能清楚感受到对方草绿色眼眸中何等温柔的坚强。这样想着,她颤抖着接过苹果杰克的手帕,珍惜着老朋友熟悉的味道与久违的关怀。 拂晓微微鼓起双颊,想要克制住取笑玉白反应迟钝的冲动,但她强烈的情绪这时也传染过来,使得一向以理性思考者自居的拂晓心生感慨:这就是友情的力量吗?她以真诚的共情表达赢得了苹果杰克的好感,正助推自己的游说渐入佳境。看来,自己也要加把劲了呢。 “剩下的议题我们还请到外面去谈吧。”苹果杰克的态度明显柔和了下来,示意我们离开老太太的卧室。 拂晓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并难得客气地回应:“您说的是,这种病是最需要静养的。” 三只小马又重新回到一地狼藉的客厅中坐定。 “请允许我总结一下你们给我的建议,”苹果杰克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第一,空气中的病毒很少,通风甚至有利于降低房间病毒浓度;第二,咳嗽或打喷嚏时用纸巾、毛巾等遮住口鼻;第三,勤洗前蹄,用一次性纸巾或干净毛巾擦干;第四,口罩每连续使用四到六小时要更换……” “非常好,苹果杰克小姐。看来这些科普知识已经得到了您相当的重视呢。” “是啊,我也是太过提心吊胆了。那么接下来你们的承诺又是什么呢?”她的神情又严肃了起来,无疑是在暗示我接下来的回答,将直接影响到她对社区与政 府的信任度。 “关于小苹花的事情,公安机关在三天前已经立案侦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毕竟您说过她不但没有仇家,而且没有跟家里闹矛盾,出走的概率也是小的。” “而且甜贝尔也被当做目击者保护起来了,有价值的情报只会多不会少。”玉白也配合着作出了适当的补充,这时令拂晓心中雀跃的是,苹果杰克紧皱的眉头已经得到了充分放松。 “关于令兄与您爱犬的下落,警方在无尽之森周边发现了一些初步证据。” “甜心,我想大麦没理由会到这种地方找小苹花吧。虽然我们擅自行动确实是有些冒失,但你们确定没搞错什么吗?要是案发地点真的在无尽之森,那我就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喽?”两位志愿者料到如果将一切如实相告,事情便绝无轻松解决的可能。 但为了争取长久的信任,她们是不想也不能撒谎的。为了坚定这一立场,两位正要有理有据地让这位牛仔姑娘真正放下心来。 于是,拂晓继续面不改色地回应她的关切:“诚如您所说。但就在昨天,警方听取了泽寇拉的证言,她证实自己为大麦和维萝娜提供了一瓶寻物魔法药水,并初步观测到小苹花并没有离开小马镇。” “什么,真的吗?”苹果杰克的眼里焕发出了肉眼可见的欣喜,“她的证言和你们的初步结论是一致的,多么令马振奋的消息啊!” 意料之中的是,她开始激动地喋喋不休起来,“也就是说,方糖甜点屋!对,一定就是那里!这下子不也能找到萍琪派了吗?我和小蝶之前到处都找不到她,原来我们的派对策划师一直在秘密工作呢!咿哈!麻烦你们回去反馈一下,赌上我们苹果家族的名号,这次肯定错不了……” “感谢您的建议,我们会的。相对的,请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哦。”明明已经胜利在望,此时我的心里却突然咯噔一下——大概是心率失调了吧。 “嗯嗯,我会积极向大家科普知识、提振信心,发挥带头作用的!拂晓小姐你就放心吧!”在我微笑着瞥了一眼寝室后,她也赶紧有意识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并尴尬地笑了笑。 “AJ,你的情绪恢复得这样好,我和暮……木木的拂晓都真的、真的很为你高兴!”玉白也终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依着它的性子让其活跃了一下——话说我可不是书呆子! “所以苹果小姐,今后也请和自己的家人一起乐观坚强地生活下去吧!只要相信自己的政 府,相信自己的国家,我们又尽力而为的话,大家是一定能够战胜疫情的!” “谢谢你们,真的……太谢谢你们了!决定了!等到疫情过去,我们一定要搞一个规模前所未有的果汁季,犒劳犒劳一直以来勇敢抗击疫情的大家!”苹果杰克热泪盈眶,在临别之际向我们脱帽致敬。 “你的表现真的太棒了,剪剪(Scissors)!如此优秀的公关沟通能力,简直媲美暮光闪闪啊!”不可思议的是,虽然这家伙又一次精准踩雷,但我居然发自心底地感到高兴…… “谢谢,云宝你也很出彩呢。” “诶?什么嘛,这不是能好好尊重我吗?你这家伙!话说我刚才好像又说了让你不适的话……你,不生气吗?” “嗯,不生气了哦。” “真的不生气了?” “真的真的,你就别再缠着问啦。” 这或许,就是挚友的感觉吧。虽然往后的任务依然艰巨,但我已经有了走下去的信心。当然,多亏了我的朋友们! 3 虽然总隐隐地有些不适应,但柳拂晓早已习惯了一只马靠魔法送信。而现在又到了她的每日汇报时间: “那么请允许我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 “第一,名誉议长星光熠熠私下表示,有不少小马对我的防疫提案很感兴趣,她会考虑在明天的议员大会上提请执行。 “第二,中心城指导专员在会上提出的意见不切合小马镇实际,希望您能看在塞拉斯蒂娅的份上和她多多沟通,使她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第三,此前仰赖您的关照,我和玉白得以有了立身之所——友谊城堡大厅;如今,托您和小马镇医院的福,今后我们又将作为实习护士活跃在这个即将改建完成的方舱医院,为抗击疫情做出更多更直接的贡献。 “第四,苹果杰克的推断是正确的……” 好巧不巧,玉白正好凑了上来,看到了我那不能自已的丑态。 “喂,拂晓你怎么哭得这么难看啊?到现在为止,一切不都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吗?”可话音刚落,案件的细节便映入她的眼帘,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们,还是不得不说谎吗?”玉白很痛苦,但她也变得更坚强了——至少我以为她会接受不了惨淡的现实,发出一阵哀嚎。 我点点头,已是泣不成声。 不知情的同事们关心地围了上来,默默地安慰着我们,陪我们一起心痛。又有小马勉励我们要努力救死扶伤,把目光放在需要我们帮助的患者上,以告慰逝者在天之灵。 我们俩能结识这样一群优秀的朋友,可真是三生有幸—— 咚! 冰凉而空旷的大厅里,响起了这样直击心灵的钝痛。 定睛一看,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神气地站在了门口。然而悲痛欲绝的我们早已在心中自绝后路,乖乖地被与她同行的全副武装的干警们制服了。 “经小马镇检察院批准,现派我局的诸位干警,对居住在友谊城堡大厅的文玉白、柳拂晓执行逮捕!”这位中心城特派专员一边熟练地掏出逮捕令,一边示意干警们收缴我墨迹未干的那封信——我们的“罪证”之一。 “可以的话,请告知我们被批捕的理由!我们在小马镇的这几天可是一直遵纪守法的!”玉白也成熟了不少,即使在这种场面也没有惊慌失措,值得表扬。 然而她接下来的一番话可不只是打消玉白的锐气,而是直接将我们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惜这一切全都是你们的伪装,不是么?事到如今还要装蒜吗,云宝黛西、暮光剪剪?” 4 “哟,小暮!在这里待得还舒服吗?”这家伙一嬉皮笑脸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知道又没好事。毕竟拜她所赐,我最担心的事情已经成真——我被认定为一起连环杀害案的真凶,被羁押在这高墙之内。 “我建议你到时候还是不要申请二审为好,何必不撞南墙不回头呢?”隔着冰冷而密集的铁栅栏,她的假笑显得更加狰狞。 “专员小姐,上诉与否是我的权利。而这一次,我也不能放弃。”我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更何况,我还不甘心被你这种法盲指指点点、落井下石啊。” 受了这番刺激的她气急败坏,活像一只颤抖着的雪球,随时要崩裂开来——嫉妒与愤恨的力量还真是够夸张的啊。 话说回来,她背后的影子有那么长吗? “啊哈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这突如其来的嚣张狂笑打得我猝不及防,“好啊!那就让你看看我这个法盲,给你准备了多么完整的证据链吧!” “在那之前,你们把云宝怎么样了?!”我自信这个深受教条主义毒害的家伙论证水平也不怎么样,打算先用这张感情牌自然地岔开她的话题。 “关于那个小表子的下落啊,你真的想知道吗?那么就把你的态度给我放尊重一点,现在可是一个犯罪分子在请教真相的掌控者啊!” 喂,你这混蛋……为什么这么擅长装腔作势,害我憋笑憋得好辛苦啊! “啧!请、请您务必告诉我……”我努力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心有不甘的样子,实际上是准备套些有用的信息出来。 “嘿嘿,就不告诉你!” …… “你说完了?” “不,并没有。并且我发觉了你在试图岔开我的话题!” “才注意到啊,傻瓜。” ……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我猜你的手段也无非就是在维萝娜的嘴里塞一把我的鬃毛,在小苹花的胸前盖上我的蹄印,再把我腿上的剪刀用大麦的鲜血涂满吧?还能再恶劣肮脏到哪里去呢?”我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在我看来,清点农场里杂草的数量可有趣多了。 好的,这时候她又变得像一座雕塑咯。不过有点奇怪呢,她的影子什么时候整个靠到墙上去了?恶趣味到我汗毛直竖……这样想着,我微微低头,却看见那只独角兽一脸轻松地玩弄着自己的紫色刘海。 “噢亲爱的,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秀外慧中呢。这样的你我并不讨厌哦!”这家伙不知从何时起好像被恶灵附身了一般,一个冷笑居然直接咧到了她的眼袋。 更可怕是那影子居然真的在动,我眼睁睁看到它越来越黑、越来越大,蚕食着洁白如雪的水泥墙。 “是啊,你说对了大半。但你还犯了两个我不得不指出的小错误,并且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我看不穿……看不穿啊!即使是最高阶的恐吓魔法也没有这种形态啊! “且不说阿杰的狗并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最关键的问题是,你是怎么答对的呢?”那家伙学着人类的样子,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朝我走近一步,“你很清楚,我和你的初次见面是在昨天小马镇的防疫研讨会上,我与你进行肢体接触的可能性应该为零;并且我主要在中心城活动,一般来说也不会在这种乡下地方有眼线。那么,我要怎样去栽赃陷害你呢?” “放轻松,亲爱的。只要把这个先入为主的前提抛掉就好……”她的语气越发阴森起来,墙上的影子也伸出了两只巨大的爪子,张牙舞爪像是想擦掉我脸上豆大的汗珠,又像是在扰乱我条理分明的思绪。 “结论呼之欲出:我与你有过密切接触,在你现有的记忆之外。同样的道理,你当时的确出现在了案发现场,为了挽回这个国家的‘欢笑’……” “不!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的头开始痛了、心开始慌了,双腿也开始颤抖了,她怎么会这么危险?我要赶紧捂住耳朵才行啊! 然而我的前蹄被反绑着,角上被涂了魔抗涂料,我刚才又已经不自觉的退到了墙角。我已经,哪里也去不了了…… “然而你失败了,因为如果你成功的话,也就不会在这里了。说实话,我真没想过你能克服排异反应坚持到今天,但你的痛苦是一天天在加深的,不是吗?”正如她所说,我的意识已然天旋地转,充斥着我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历经好一番生死线上的徘徊,我终于被有些腐臭的温暖所包围。几近昏死过去的我,又一次活了下来…… “亲爱的,认罪吧!这样一来,大家就能看到一个板上钉钉的真相,你也可以早一点从失败与痛苦中得到解脱啊……” “可、可是……”我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而她,也正伴着这响声的节奏与黑暗融为一体。 “好吧。我向塞拉斯蒂娅起誓,邦邦是不会受到牵连的。你就想听到这句话对吧?我知道她对你和云宝来说有多重要。放心吧,就算没了她,你还有我这个慷慨的好朋友呢!” “我……不要你,大家会帮我……” “大众的心可不像这间牢房般非黑即白。庸庸碌碌的他们只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真相、只在乎符合自己心意的法律,把他们享有的一切好处都看作理所应当!而现在,你们正好可以互相成全了啊。”专员小姐耐心地向我解释着,“你要明白,只有我会接受这样弱小无助的你,你的凄美是其他任何小马都欣赏不来的,所以社会性死亡什么的,也无所谓了吧?” 是啊,大家都是为了我好,因为我根本和他们就不合群……我还是停止无谓的妄想,才会好受一些吗? “认罪吧认罪吧认罪吧认罪吧认罪吧认罪吧认罪吧认罪吧认罪吧认罪吧认罪吧认罪吧认罪吧!”她的话语和眼神眼神是那样诚恳,叫我根本不忍心拒绝。 于是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趁自己清醒之前,向这位堕天使献上了最后的尊严: “是,莉莉瑞瑞(Lil' Miss Rarity)小姐……” 5 我仰望着高台之上,裁判长的眼睛。 灰暗却又晶莹,像这广场上瓢泼的雨——尝试着淋湿我剥削我消解我的雨。 而他们的气味,皆如薄荷般冰清薄情。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话一点不错:妄自尊大的我越俎代庖,为了一己之私不惜一切。事到如今,没有什么能抹除我的罪孽,也没有谁愿意宽恕我的存在。 我的存在,就是对他们的玷污。即使我灭失了肉体和魂魄,我曾经存在的事实,也会一直折磨……不,困扰着他们吧。 “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承受”,沉默着的大家是这样告诉我的,而我一直以来都相信着大家。 因为他们是旁观者,因为他们能看到许多我看不到的东西,因为他们很容易达成无声的共识…… 所以,我的生活总归是离不开他们的。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是相信着他们的。所以,当判决尘埃落定之时,我那破碎的心不禁感激涕零:“有你们在,真的太好了……” 银色军帽结束维护秩序的任务,重新为我和云宝扣上手铐;耀眼镁光转瞬即逝,一遍遍协助我们罪行的确证;雨伞们簇拥着我离开广场,口是心非地活跃了一路。 哲学家格桑有言,痛苦就是快乐。 我经历着痛苦, 所以,我现在很快乐。 6 “进来吧。” 方才叩过门的这只小马一身西装笔挺,架在鼻梁上的透明护目镜反射着办公室里柔和的灯光;蓝紫相间的卷发下是一双沉重的死鱼眼,水蓝色的眼睛被忧郁的苦水填满,米黄色的肌肤也因缺乏打理而显得黯淡无光。 她是我的挚友糖糖(Sweetie Drop),如今化名邦邦生活在小马镇的她,曾经是一位特工,但时至今日依然与政界和反怪物事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没有小马跟踪你吧?” “这两天一直都盯着监控的你在说什么呢?”糖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不客气地吃起了放在办公桌上的水果。 “有些东西,只有靠你身为特工的第六感才能发现,不是吗?” “条件反射而已朋友,你太抬举我了。”她拾起果盘里的一颗枣,用它轻轻地闭上了我的嘴,“那么,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小心瑞瑞,她的故乡在小马镇,所以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她当中心城的防疫专员。”小声提醒完后,我大大地来了一口深呼吸,“对了,文玉白和柳拂晓,这两只小马你怎么看?那家伙昨天从中作梗,把她们俩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 她递给我一张纸条,嘴上却岔开了话题,聊起了最近无尽之森的异变。 我心领神会,赶紧跟上她的节奏,同时将注意力转移到纸条上。 “天琴,你很敏锐。但连这种逻辑都考虑不到我也当不成特工,更别说这样准确地预测你的疑惑了。 “是我帮她们伪造的身份。她们的真实身份是‘忠诚’和‘魔法’。 “现在‘欢笑’已故、‘诚实’一蹶不振,‘善良’下落不明。再加上现如今严峻的疫情,小马国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你和星光刑警的任务就是辅佐好镇长,稳住我们的小马镇。 “我现在也在给‘慷慨’下套,所以我很不满你刚才的保密措施,万一她舍得一个精良的纳米窃听器怎么办?”这时她刚刚写好的第二张纸条也递了上来,“从我现在的调查来看,所谓的方糖甜点屋‘连环杀害案’未必是同一人所犯。而现在仍存活于世的凶手,应该只有‘慷慨’了。” 叮咚。 是星光熠熠的邮件,我指指电脑屏幕,示意我的朋友靠过来一起看。 “说实话,我现在很后悔同意暮光公主把平等村的黄昏节推广到全国。因为现在想想,从那一天以后,一切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抱歉,让我接着说明案件的事儿:虽然一审暮光剪剪被定了罪,但实际上仍有很多证据还没来得及提交。比如,小苹花的直接死因是窒息,并且在她的喉咙里提取到了大量糖霜。鉴于蛋糕一家在黄昏节前就已经去蜜月旅行,可以断定凶手是萍卡美娜。而关于大麦之死,剪剪也只是一味的认罪,在动机和行为方式的陈述上漏洞百出。 “案件连续几天都毫无进展,却因为瑞瑞的到来‘迎刃而解’,实在是太可疑了。另外,甜贝尔作为关键证人也不见了踪影……现在崔克西正在协助隙日调查旋转木马时装店,请糖糖继续拖延住瑞瑞,坚守谍报员的岗位;我在身为名誉议长出席重要活动的同时,也会做好我的侦察工作的。 “中心城现在也许发生了……政变?等这起案件告破后我们必须要详细讨论。那么老规矩,保存附件,删除正文……” 赶忙完成这一日常操作后,我们俩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这样灰暗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用悲观,这才两个周不到。”糖糖笑着安慰我,“我们所做的努力,都一定不会白费。” 然后她突然一脸期待的样子,想看看我给她买的新衣服。 我温柔地看着她打开角落的衣柜,里面的那些便服洋装,以及鲜血淋漓的镇长,都是我们共同的难忘回忆。 等等,鲜血淋漓的镇长? 咣当! “天琴心弦,邦邦!举起蹄来,你们涉嫌故意杀害罪!”刚才我们争议的焦点,突然闪亮地闯进了我的办公室,身后还跟着三两位持枪的干警。 正当我惊慌失措,几欲跳窗而逃时,挚友却自信地凌空一指:反对!杀害镇长的是你才对吧?怎么,上一次把锅甩给暮剪,这一次就想让你的部下替你顶罪? “我的部下如果不是卧底,又怎么会私下里跟我的政敌狼狈为奸?” …… “没话说了吧,把她们带走!” “天琴,快趴下!”等我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和糖糖一起被她拽到了地上。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只感受到传进耳膜的枪林弹雨。 “瑞瑞,你的滥用职权,被我们抓了个现行呢。”出乎我意料的是,来者是一只奇形怪状的邪龙马,“你涉嫌方糖甜点屋连环杀害案,暮光闪闪故意伤害案,罪大恶极罄竹难书!经真、正、的小马镇检察院批捕,现派我局的刑警大队长无序、中队长星光熠熠等干警,对居住在旋转木马时装店的瑞瑞执行逮捕!” “无序,别闹了。逮捕令不需要你这样添油加醋,还有,不要刻意调转我们俩的身份。”星光从他的身后走出来,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眼神,“而且你刚才那一顿橡胶子弹,已经把她给打晕了。” “哦,什么?不,这太过分了!我好不容易有一次大显神通的机会,结果你告诉我她晕、倒、了?”他的表情与腔调一样夸张,转瞬间掉到地上的下巴也令我记忆犹新。因此,我向来不敢说自己有星光与小蝶那样好的耐心与他共事…… 吐槽归吐槽,我还是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看着他笑地像个天真的孩子,我有点理解小蝶为什么愿意跟他黏在一起了。 “星光,真感谢你来得这么及时。”糖糖礼貌地微笑着,“话又说回来,镇长已经没有呼吸了,我们该怎么办?” 星光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那瑞瑞又得背负上一条无辜小马的生命了。” “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不管是疫情还是政变,没有她我们将寸步难行……” 7 当我第一次睁开双眼,我发现我与其他婴儿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只会哭泣着大声呼吸,只会熟练的吮吸可口的母乳,颇像一块块有些吵闹的璞玉。 而我,不但呼吸毫不费力、早已断乳,甚至一出生就有着身为智慧生物的理性,有着博学却又时刻悲伤着的头脑。 那么,我是一个幸运的天才吗? 但我,除却被腿上一双生锈的血染的剪刀折磨地死去活来,还不自觉地把出生时地狱般的景象在心中深深烙印,搞的我整日担惊受怕、难以入眠。 那么,我是一只不幸的怪物吗? 这样的我,到底应该怎样活下去呢?不曾有小马来教导过我,我只能靠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孑然一身在黑暗中摸索。 在遇到忠诚的云宝黛西之前,我常常这样扪心自问。 现在,这些问题有了答案。我短暂的一生苦乐交织,但因为我的心中装着小马镇的民众,我的行动切实地改善了他们的生活,所以这样的我,是披着伪装外衣而接受友情恩赐的小怪兽,是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造福社会的追梦者。 然而,我突然被剥夺了自由,并在完全相反的立场上成为公众的焦点。那时我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了云宝黛西清醒后的绝望感。 到底是什么在催促着我? 到底是什么在扭曲着我? 到底是什么导致了我的堕落? 在接受漏洞百出的审判之后,我常常这样扪心自问。 可这些问题,时至今日依然没有答案…… 是因为我一直在否认你的存在吗,暮光闪闪? 既然因为你的消失,才导致了我的出现。那么你的出现,便注定了我的消失吗? 如果你听得到的话,请回答我啊,不要让我,死不瞑目啊…… -------- 脑袋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方。 只有一个声音,在耳畔回响—— 熟悉又陌生,杂糅着希望与绝望。 原来,我的妄想成真了。 记忆开始回涌,往事浮上心头:我给朋友们带去温暖而坚定的话语,而在我陷入前所未有的绝境后,他们也从未放弃把我拽离鬼门关。 所以,对不起,暮光剪剪。 我知道自己很虚伪,靠着你忘却了我应背负的伤痛; 我知道自己很脆弱,总是因为有心无力而耍泼撒疯; 我知道自己不够坦诚,一直不愿去面对自己的心病; 我知道自己肚子里墨水不多,否则让所有小马都理解友谊价值的未来一定近在咫尺…… 而多亏了你,我才明白“功成不必在我,而功力必不唐捐”,“问心无愧,方能无悔”。 所以暮光剪剪,请你不要浮躁、不要心急,更不要多疑——生老病死本就是世间规律。而生灵们的可贵,不单纯在其寿命的长短、能力的高低,更重要的是它们独特的精神。 不是说自负的小马就一定不会成功,而是他们往往在半路上搞偏了努力的方向;不是说自卑的小马就一定会失败,而是他们往往是在不断限制着自己的进步空间。 所以在惶惶不可终日的绝望中依然保持冷静自信的你,才更让我自惭形秽。 而你那如魔法般绚烂的品格,也注定了它的流芳百世永不灭。 请你投入我的臂膀,这里有你久违的温暖。愿你在我的怀中,做个好梦…… -------- “喂,这都第三针下去了,行不行啊?”苹果杰克一副要吃了红心护士的表情,“如果你们要救不活暮光的话,那、那我也……” “阿杰,你怎么和曾经的我一样那么激动啊?”云宝适时地向她打趣,一半为了缓解苹果杰克的焦虑,一半为了找回从前的感觉。 “你们两个,给我保持安静!”护士小声地嗔怒道,“给已经病入膏肓的公主打的这针康菲顿司(Confidence),是结合草药精华与高纯魔法的混合制剂。如果连这全镇最好的试做型抗疫特效药都不起作用的话,那我们也无能为力了!况且我之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现在不容得任何噪声!” “啊……啊啊——” 我刚一醒过来,就看见了热泪盈眶的阿杰、云宝和星光,于是微微一笑,轻轻道了句“好久不见”。我知道,因为我这副虚弱的身体,因为他们身上厚重的防护服,我们都在强忍着互相拥抱的冲动。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我向朋友们解释了我和暮光剪剪的一切,而她们也表示得益于剪剪的努力,小马镇的疫情相较其他省市而言,正在得到有效控制。 我们一起欣慰地欢笑起来,真希望这样的时光不要再离我远去啊…… “我想,暮光你也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吧?”这时,无序一反常态从病房外面缓缓走了进来,“作为友谊公主,你认为现在最便捷有效的对策是什么?” “让我想想……我认为疫情和政变我们都要管,而且都要高度重视。所以首先,斯派克!先帮我联系一下塞拉斯蒂娅公主。” “呃,暮暮。实际上……” “嗯,对啊,这个的确……” “暮光,斯派克在你出事后就已经下落不明了,而且,唉……”星光以蹄掩面,却依然遮不住她的纠结。 我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不禁瞪大了双眼,想要抑制住这种不详的预感。可就连一向玩心极重的无序,居然也严肃地这样说道: “明天,太阳将再也无法升起。” 未完待续…… (To be continued……) 第五章险脱密室惊迭起 “公主,不要再逃避现实了!”无序事先调和好七分愤怒、二分同情与一分悲伤,再融入这句高声驳斥,“既然事已至此,你还有必要在乎其他小马的评价吗?” “可是……可是!”暮光闪闪依旧泣不成声,不肯抬起头来。 尽管跪坐在塞拉斯蒂娅的石像前已有半刻,尽管她已经号哭到声嘶力竭,暮光闪闪也还是没能震破那束缚恩师的石膏,以及自己不切实际的妄想。 忘了向诸君交代了,经过先前好一番舟车劳顿,这两位正处在无尽之森的深处。而从无序的方向望去,除了远处笼罩在稀薄月光下的姐妹城堡以外,只有野蛮生长的荆棘和林叶层层叠叠。 他看着身边被石化的大公主,在心里感慨了一句造化弄马,随即往下一瞥,与一只紫色折翼天角兽打了个照面。于是他又噗嗤一笑:“冷静下来啦?正好来听我讲个故事。” “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即使是我,也不会挑这种时候说废话的。言归正传,这是一个关于友谊、博爱与不完美的故事……” 1 “小蝶,无序,你们知道《密室神秘惊奇》吗?”眼前的这只深蓝色陆马正眉飞色舞地向我们介绍着,“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部侦探小说!不但叙事流畅、构思精巧,恐怖与悬疑的氛围也总是恰到好处!可惜来的时候太匆忙,不然我会很乐意把它借给你们的!” 他的名字是谢普?布莱克(Shep Blake),是小蝶前几天在中心城认识的新朋友,据说很擅长照顾动物,甚至还给大公主的凤凰看过病——虽然是伐木家庭出身。 自从黄昏节后他就暂住在这里,帮着照料动物和筑牢篱笆。下午茶时的闲聊,也不知不觉的变成了他,而不是我和小蝶的日常。但我并不嫉妒,毕竟从上次盛大狂奔节之后,我的心胸就开阔了许多。 话虽如此,要是谢普的蹄子敢不老实的话,就没他好果子吃咯。 “小蝶小姐,有你的信!”可爱的天马听了那位园丁老伯的喊话,兴高采烈地向门外走去,可回来的时候却垂着眼眸、一脸失望。 谢普关切地问道:“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小蝶?” 唉,那本来是我想说的话。 “不是暮暮的信……她还是没有答复我。” 情况变得复杂了起来。因为暮光在上一封信中告诉她,小蝶回来还没几天,镇里就出现了来源不明的病毒,要她为了自己和动物们的安全起见,居家隔离起来。 暮光说过,每两天会有小马送货上门提供必要物资,她自己也会每五天跟这里联系一次。可根据谢普的反映,现在的问题是不但物资吃紧,而且联系不上她。也难怪小蝶这样焦虑了。 “不要紧的,小蝶。公主应该是太忙了。”谢普一如既往关心着她,“我们的食物也还够用,防御工事在无序的协助下也快要竣工了。” “可是我……我害怕啊,因为动物朋友们越是期待我,我越担心自己不能保护好它们啊!”一向温柔平和的小蝶乱了分寸,双蹄抱头眼神飘忽,“黑熊先生这几天总是不安地打着滚,天使兔最近又食欲不振,其他小动物也很少来我这里做客了……我到底,到底该怎么办啊!” 我心疼起这样高度负责任的她来,轻轻为她捋顺杂乱的粉色鬃毛。 “你就放心吧,没有小马比我更了解宠物!有我在中心城行医的经验,一切都一定会过去的!”他的个性就是这样,总是喜欢说些令马振奋的漂亮话。不过小蝶也并不讨厌,毕竟此时她的情绪已经和缓了下来,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从他的角度看可能是这样的。 可事实上,只有我听到了她不经意间的呢喃声:“你昨晚在我床上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嗯哼,事情好像越发有趣起来了呀? 2 在小蝶家的后院里,有一所小木屋。 那虽然是前不久才盖起来的,但却完全没有一间新房的样子:斑驳而又近于漆黑的墙壁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终日紧闭的大门上又扣着几乎要被红锈吞噬殆尽的铁锁,像是要誓死守卫某个不可明说的秘密,又像是封印着某个危险的诅咒。从某只毛毛虫的视角看去,想必会是一番颇具压迫感的景象吧。 总之,就是这样一所会令生灵们又好奇又害怕的小密室。 小蝶一开始含糊不清地说这是储物室,可不管是木工工具、粮仓还是医疗箱都已经有了归处,谢普平时又睡在客厅的那张大沙发上。但我并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我也不是没有隐私权这个概念。 后来当我再问起的时候,她只是说着时机还不成熟,并一脸严肃地强调着:“不要擅闯我的小屋。” 那样冷酷刺骨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同样令我难忘的,是小蝶收到信后的第二天。那天的清晨也真的是很诡异。且不论那叠叠密密低低的漫天黑云险些压垮远方的地平线,不远处先是闪过一道细长的猩红色闪电,随后便是在九霄云外响起的沉闷而短促有力的雷声。 也许是拜这凄冷的早晨所赐,厨房里的菜刀从未如此冰冷彻骨。 我转过头去看着睡眼惺忪的小蝶,她好像是突然想起了那个阳光开朗的假小子,正往自己的面包片上挤出一道道锯齿状的光弧。可下一个瞬间,那只深蓝色的雄马便殷勤地给她贴上了煎蛋、生菜和另一张面包片,脸上依旧挂着那招牌的微笑。 呃,突然有点反胃了呢。 “小蝶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那老伯又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后院里……后院里!这次是那只熊啊!” 淡金色天马蹄上的那块三明治一瞬间掉到了地上,紧接着她自己那突然疲软下来的身躯,我连忙打了个响指,在她的身后召唤出一大只水气球作为倚靠。 那家伙望着失去意识的小蝶,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就吆喝着我跟他一块儿去看看情况。那毫不客气的态度,跟我好心帮他在篱笆上施加结界魔法时别无二致…… 补充一句,这个魔法是完全覆盖小蝶家的球形保护罩,以我的混沌之力做支撑,外面管他天灾还是人祸都伤不了我们分毫。 我有些不满地咂咂嘴,跟着他们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一副惨烈的景象就展现在了我们面前:那只平日里跟小蝶颇为亲近的棕黑色的大熊,此刻正安静地靠在小木屋的侧墙上,像是安详地做着美梦——如果不去看他血肉模糊的前胸,以及绽放在墙壁上的猩红之花的话。 谢普放下蹄中的听诊器,痛苦地捂住了双眼,我也不禁感叹起这可怜的第三位受害者。 “哎,麻烦了啊,又是这种伤口。”那家伙在小蝶不在的时候,便这样煞有介事地玩起侦探游戏来,“你们看看,这种皮肉外翻的情况说明了凶器虽然威力大,可实际上不够锋利,如果要达到像墙上那样的出血量,不知道要割裂多久。” “照你这么分析的话,不论刀剑还是厨具,都没可能成为凶器了,对吧?”我把自己的眉毛挑到地上,再让他们爬到那家伙的肩头,“那就请你原谅我吧?毕竟上次我对你那个刀杀的推断很不满呢。” 哈哈哈哈!听着他的强颜欢笑,我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呀——毕竟他又一次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结论。 在第一位被害者出现后,他害得小蝶的另一位朋友,动物医生方娜被警方怀疑成一起虐杀珍稀野生动物案的主犯。小蝶这些天疑神疑鬼、精神脆弱、下肢行动不便,想必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你们有谁看到天使兔了吗?”小蝶捂住自己的额头,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它卧室里的东西都不见了,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我去帮你找!小蝶!”谢普不假思索地向树屋前的小路冲去,正好给了我详细调查的时间。这样想着,我俯下身去,再一次近距离观察尸体——万一它又像前几起案子那样消失掉就麻烦了。 果然,他这个侦探还是不行啊。怎么能就这样忽略了闪烁在血海中的点点寒光呢? 给自己的爪子蒙上一层薄薄的橡胶,我从不算太深的伤口里面取出两三片血迹斑斑的钢制碎片,看样子这些就是凶器的一部分了。 而鉴于这些碎片如此相似,难道是一种锯齿吗?威力大而又不适合杀生的工具,到底是? 呜嗡嗡嗡嗡嗡! 这令马毛骨悚然的声音突如其来,强迫着我的心脏跟上它的节奏。空气中的血腥味也重了起来——何等冰凉、凝重又恶心的感觉!仿佛是在催逼着我转过头去,要我死个明白! 在头部不受控制地向后望去之前,我的双眼在前所未有的恐惧驱使下,不但瞪得有如铜铃一般,甚至流动着“吾命休矣”的眼波。 而下一个瞬间,我就险些撞上了那位园丁老伯的脸! 3 “你瞅啥呢?”他一脸狐疑地停下了蹄里的割草机。 周遭血腥的气氛,旋即变成了青草被腰折的浓郁芳香。 什么啊?我的直觉还挺不准的嘛。 正当我长舒一口气,瘫倒在地上的时候,小蝶和谢普已经回来了。 他们的神情从没有这样糟糕过,一个精神恍惚昏昏欲睡,另一个竟像是要癫痫发作。看起来天使兔就是下一位受害者,而我们,还是没能阻止这场连环虐杀…… “啊嚏!”想到这里,我的鼻头突然一酸,紧接着洪水般猛烈的咳嗽。脑袋也像是被寄生了一样,游荡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然而,这些还不算完。 胃脾翻江倒海,腹肠疼痛难忍,口鼻近于窒息……这样可怕的突发症状,在一瞬间令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序!坚持住啊!” 在病魔的镰刀架上脖颈的前一刻,我隐约听到了这样柔弱而沙哑的祈求。 …… “哟,你醒啦?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睁开灼热酸涩的双眼,我强撑着眩晕感与困意的双重干扰从床上坐起来,昏黄的寝室与窗外墨黑的夜空映入眼帘。 可我虚弱得没能支撑住自己的重量,又一次瘫倒,也又一次和那位善良的小母马四目相对。 “小蝶,我这是在……你的卧室里吗?” “对呀!难道说……你很难为情吗?”你顶了一张粉扑扑的小圆脸吃吃地笑着,可爱到让我茫然失措、吞吞吐吐,答复也莫名口是心非起来——好在如今我已记不清说过什么啦。 “话说回来,就连你也病倒了呀,小顽童?” 哦,小蝶。我是真的很想从床上一跃而起,笑嘻嘻地勾起你的下巴,告诉你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恶作剧而已啊。 只是我做不到了。 “本来今天看你的状态很不好,想送你去医院的。”温柔的目光洒在肩上,让我多了一丝对世界的眷恋,“可谁知道,光办个出入证明就这么麻烦:我跟他们说我是从无尽之森来的,我没有证;可他们跟我说外来马口一律先在小镇里办证,否则不予放行。多么荒谬可笑的事情!” 空气又一次尴尬了起来,谁让这种事情本质上既不好笑也无法完全避免,只有不理解这些的小马才只会为之气愤不已呢。 “好在最后有瑞瑞出面,这才通过了检查。虽然那张妩媚的刀疤脸让我差点没认出她来。” “至少她一如既往地很慷慨嘛?这对你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吧?” “诶……啊啊,是的是的。”现在回想起来,小蝶居然在这里有所迟疑,“然后去了医院,发现它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想必也已经马满为患了。”这时她有些内疚地直起身来,“抱歉,明明无序你是病号,我还跟你说这些废话,果然还是留你一只马静养会比较好……” 赶在床边的小马黯然离开之前,我奋力握紧她的蹄心,“没有……没有这回事的,你陪伴我的每分每秒都意义重大……所以,所以!不要离开我……好吗?” 那时你转过头来,眼里一片星海璀璨。 “知道了,我刚才是想给你温粥喝的。所以你可以在这儿等一会儿吗?不会有谁来碍事的,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这些天忐忑不安的心,安定下来了。 你知道吗?在你离开的五分二十一秒里,我也没有放弃寻找真相的努力。 “一号受害者,金刚鹦鹉,尸体在树屋门口被发现;二号受害者,青蛇鲁伯特,死在小蝶的鸡棚中;三号受害者,黑熊,在后院中逝世;四号受害者,迷你兔安吉尔,在前门右侧的一节枯木里永眠。”我仔细梳理着目前所掌握的情报,“四位死者均没有物种上的共同特征,十二生肖和食物链也套不上,难道是关于笔画的有序数列?凶手不会这么无聊吧?” “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都是我的宠物。”没想到,你会回来得这样快,“谢普已经睡着了,不介意的话,我继续陪你推理吧?” 舔舔粘在淡金色蹄子上的大米粥,你意味深长地这样说道:“放心,夜晚还长着呢……” “可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家伙怎么会上了你的床?” “什么嘛,你听到我说的那句话啦?”眼前的“小蝶”俏皮地吐吐舌头,酒红色的眼眸一闪而过,“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嗯哼,有劳您解释一下。” “其实呢,其实呢,我发现自己最近聪明了不少,也不会只依赖本能行动了。” 什么? “难得有了这副娇小软萌身体的一部分主导权,想做些什么刺激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不、是、吗?”她紧紧抱住自己,又一脸陶醉的样子,与平常的小蝶大相径庭。而更令我浑身发抖的是她嘴里那颗惨白的虎牙,不,獠牙! 吱嘎吱嘎! 望着墙上的飞马影子正逐渐长出蝙蝠的耳朵和翅膀,我一时难以保持镇定。果然,现在陪着我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小蝶,而是…… “没错啦,人家是小蝠哦。无序爷爷,请多指教啦!” 4 “你是,什么时候……” “很——久之前了哟,如果你说今天的话……至少在小蝶姐姐热完粥之前,人家是一直在睡觉觉的。” “呵,我早该想到的,因为小蝶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宠物’这个词。” “现在发现也不晚嘛,人家也不会就这种无聊的事情欺瞒您的啦。” “话说回来,你居然叫我爷爷啊,虽然年龄上这还算比较年轻的说法……” “虽然我们吸血果蝠一族都是管您叫无序大人的,人家的意思是,当年多亏了您的统治,使得祖先们对您的恐惧和敬畏深深刻进了他们的DNA里。”随着吸溜一声,小蝠把自己的口水吸了个干净,“但是人家在想呢,被敬畏的感觉一定很痛苦吧?” 我心里一颤,“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没有多少生灵敢于了解您啊。而结果一般就是能排斥就排斥,如果有利用价值的话就玩玩两面派,再随着后代的延续滋生坐享其成的劣根性……最后不是他们把您推下神坛,就是他们惨遭您的魔爪吧?所以看这样德高望重的您怪可怜的,人家想套套近乎!” 我欣慰地鼓起了掌,有点不甘心地承认:“你这个甜言蜜语的小孩,说的倒也八九不离十。谢谢你这只‘扑火飞蛾’的理解,不过我已经不再痛苦了,只要有小蝶在我的身边。” “说到小蝶姐姐,我要替她澄清一下,一开始的确是普普想对小蝶姐动手动脚的……不过姐姐态度很坚决哦,连凝视大法都用了呢!”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所以对不起啦,是人家先沦陷的呢,谁让他那里有一股可口的苹果香呢……嘶哈。” 喂喂,不是吧?你的口水都流到粥里面去了呀! 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木勺已经插进了嘴里,虽然我这个病号也尝不出什么味道就是了。 “爷爷,你的表情好可爱哟!记得帮我跟姐姐说点好话哟,这样我下次还可以帮她的忙!”明明我的表情已经很微妙了,她却还能这样大言不惭,“你没说话就是默认喽,那再来一口吧,啊!” 我一拒绝,她就大哭大闹,我能怎么办? 而直到汤碗见底,我们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干。 “小蝠,床头的垃圾桶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 “有啊!好像是一些大块的纸片,落款是……暮光闪闪?” “让我看看!”我把她递过来的那些碎片揉成一团,再添点魔法让它们跳着舞拼凑在一起。 信的内容没有任何问题,但某只小马撕掉它的理由也已经很明确了。所以为避免打草惊蛇,我命令它们排成一列,一唱一跳地回到垃圾桶里。 “爷爷,这是什么魔法,也太有趣了吧?!能不能多来几次?” “这就是曾让无数小马感到恐惧的混沌之力,不过我不能用它来做太多和谐有序的事情,否则我的力量会严重衰减……话说回来,你还没想起来小蝶这些天都做了什么吗?” “就算我和小蝶姐姐确实共享一个记忆,但这样的能力也是有极限的啊!我不但没法揣测她的意志,她的作为也不会在我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所以爷爷,再给人家点儿时间啊!” 好吧,在小蝠想出有价值的线索之前,让我再来梳理一下: 这场连环虐杀到底有什么规律? 凶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案发后,尸体是谁搬走的? 凶器是什么,在什么地方? 以上四个问题,一直是我解不开的心结。 “爷爷,爷爷我想起来了!小蝶姐今天好像搬了什么很重的东西,洗澡前身上的味道就像铁锈配蜂蜜……而且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这样配合别马做事。其他的,其他的就真的回忆不起来了……” “干得好,小蝠!你已经帮我扫清了一朵疑云!很明显小蝶参与了尸体的善后工作,又不告诉我藏在了哪里,好在我现在已经有了眉目。再加上凶手针对的都是她的动物朋友,这样一来还剩两个……” 话音未落,屋里屋外突然一片漆黑,只能看见小蝠那血红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紧接着是什么东西从床底下被抽出来的声音,配合着窗外树叶的摩挲声,令我汗毛直竖。 “这是什么东西呀?好像有个开关的样子——” “不,不要动它!”我莫名害怕了,就好像预知到了什么噩梦,生怕它成真一样。 呜嗡嗡嗡嗡嗡! 在一阵强烈的闪光之后,闯进我视野的果然是一把血淋淋的电锯! 5 “谢普,我之前放在冷藏室里的那么大一块冰块呢?” “什么冰块……可能是化掉了吧?昨晚不是停过电吗,无序?”话说,谢普的可爱标记原来是一条衔尾蛇啊。 “说的也是……”回过头来,再小声嘟囔着关上冰箱门,我依然失神地想着昨晚的遭遇。又转身看看饭桌上没事马一样的小蝶,真的是有口难言。 其实我又在骗谁呢,自己一没耐心二没逻辑,还在这装什么推理大师?闹了半天都只有些无关紧要的线索,除开调查小木屋以外,我已经无计可施了…… 决定了,去门前的小溪边放松一下吧。毕竟憋在家里这么久,出来吹吹风也是个舒缓身心的好选择啊。 推开尘封已久的前门,为它抖落灰尘; 用些许泪滴润湿双眼,感受清新晨风。 一步一步又一步,心情随这步伐轻松; 左看右看左右看,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生活,多么美好,不要再受琐事束缚; 活着,多么幸福!放眼四周生机万物! 忧愁哀伤请结束, 着眼当下不认输! 对症下药去病疴, 才能有出路 才能,走出路! 一曲终了,心情果然畅快了不少。哟,老伯这么早起来冬泳啊!带我一个! 切,魔力不够我变出一身泳装了呀…… 咦,他为什么在水里一动不动的? 嗯,小溪下游为什么有好大一摊红色的水? 草,他就是第五位受害者! 我赶到他身边的时候,恰逢上游一股猛流把他翻了个身、赶上了岸,使我得以在不破坏现场的前提下进行调查。 “又是这种碎片吗……”和之前一样,受害者也是被开膛破肚的。不过这一次的碎片显得更加晶莹剔透,甚至有些脆弱。 “什么情况啊?又有动物死了吗?” “这次是小马。”我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后知后觉的谢普,“赶紧报警吧!你当初说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问题严重了吧?嗯?” 他的表情从尴尬到愤怒再到愧疚,沉重地点点头,有些不情愿地说:“在那之前,我得跟你摊牌。” “你还想说什么?”这家伙的眼神突然好严肃,不会又是在骗我吧? “凶手是小蝶。” “理由呢?” “尸体是我和她一起搬的,借口是她指使我说的,方娜也是让她给陷害的……” “说下去,先讲讲方娜医生。” “因为自己的树屋和动物收容所之间相隔甚远,小蝶本来是委托方娜医生照顾里面的动物的。”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有几丝怒意从中散发出来,“可那只蠢母马,就因为小蝶跟她在特殊时期的照料方式产生争议,居然就敢使用暴力!还拾来一只病死的金刚鹦鹉放在门前来嫁祸小蝶!要不是小蝶替她求情,我当时肯定会把她故意伤害的事情也交代的!” “所以你们就把鹦鹉胸前划开一道口子,再栽赃她吗,继续说。”这次我居然连一支烟斗都变不出来了,本来还想耍个帅的…… “而小蝶继续犯案的原因很简单,她是为了让已经病入膏肓的动物朋友们脱离苦海。” “和最近在小马镇流行的病毒有关?”听到这里,我有些豁然开朗。 “何止是有关,它就是呀!”谢普又垂下头去,“为了让病号们得到解脱,也为了防止病毒的扩散,小蝶也是迫不得已呀!” “那你们为什么都瞒着我?我难道不是小蝶的好朋友吗?” “正因为你是,善良的她才不愿意把你也卷进来。我也是她的朋友,怎么会坐视不理?怎么可能不满足她的心愿?” “那你这个‘朋友’就这样放任小蝶一错再错?!” “尸体都安放在后院的小木屋里,这是钥匙,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去看。”他假装没听到我说话,转身抛来一把金闪闪的钥匙,“我现在就去报警,再见了。” 他的背影可真是狼狈。算了,我本来也正打算调查小木屋,这把钥匙倒是挺及时的。 不过在那之前,总感觉树屋里还有什么线索…… 刚一进屋,迎接我的便是一片死寂——小蝶不在。 也许她正在外面找我,因为我感染了病毒? 我赶紧收起了这个危险的想法,将目光投向沙发上的一张纸。 “这是……今天的日历?明明还没到中午……吗?”虽然想确认下时间,但屋里的座钟不知何时已经破损,时针与分针也已经掉到地上。 于是我抬头望向窗外,可天色完全是阴沉的,又不时有雷声在远处隆隆作响。这下我可真没辙了。 忽然一阵阴风吹进来,试图把这张日历卷走,害我扑了好几个空才重新抓住。 “等等,背面这画的是什么东西?” 我盯着那鬼画符一样的图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好像那是一道谜语、一幅迷宫图,一封不可明说的天书。 脑袋里像触电一般打了个激灵,我下意识地冲向小蝶的卧室,又望着角落里瘪瘪的旅行包出了一会神。最后又往她的床下一望,倒吸了一口凉气。 电锯不见了。 “终于还是来到这里了。”站在诡异的小木屋前,我这样喃喃自语。明明自己是混乱之王,为什么这时却像一只普通小马那样害怕?因为接下来我会面对一些很疯狂的事情? 接下来,就该开锁了……嗯? 我看看锁孔、看看钥匙,再看看锁孔,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再抬眼一看,却又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大门没锁! 一番左顾右盼后,我蹑手蹑脚,从黑暗踏入更深的黑暗。我轻轻关门,掩盖了我来时的踪迹,也似乎断绝了我的后路。 咔哒。 走了没几步,昏黄的灯光便在正上方亮起。而在那漆黑小角落里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和电锯不断划破腐臭空气的声音。 “嘿嘿嘿,不要进我的小屋啊!” 小蝶暗绿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安,恐惧与疯狂。理所当然的,她举起了那把酿成多起不幸惨剧的嗜血凶器。 我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没有逃避。 直到鲜血从我的胸前喷涌而出,直到剧烈的疼痛淹没我的意识之前。 6 小蝶的神情从安心变成不解,再到后悔万分。随后我听到了电锯被她抽出并扔到一边的声音。 一般小马看到这里,可能会认定这是鳄鱼的眼泪。 但我要说,这正是我想要的。 于是我紧紧地将她抱住,并奋力撞向左边的墙壁。 噼里啪当! 咚! 轰隆隆隆隆隆隆! 我双眼紧闭、仰卧在地,在剧痛中靠小蝶的心跳声保持清醒。 咦,滴到我脸上的这些是什么?只要不是她的血,一切就都好办。 微微睁开双眼,她的身后已是火光冲天。 什么嘛,果然是被火海呛出泪花了啊。 “无序!我对不起你呀!”小蝶泣不成声,“我已经疯了,我已经忘了初心,我已经不再善良了啊!” “没关系的,你不要哭了……你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你……你不要原谅我呀!明明你才是最值得我珍惜的,我居然还以为凶手是你……” “别哭了。毕竟你心中预留的那唯一的特等席,是我绝不想让那个站在树屋上的混蛋占到的……” 我把手臂稍微松开一点,好让她把幕后黑手看个清楚。 “谢普?!” “嗨,你好啊,小蝶。”戴着一副大大的话务耳麦,他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远远地向我们挥了挥蹄子,“其实呢,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得清楚,所以我就不过去了吧?” “你只是怕我们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不是吗?” “为什么,这些反派总是那么不可一世呢?”虽然谢普生气地这样说着,可他到底是被我戳了痛处。 同时也被他自己戳了痛处。 “再说,我的计划都快成功了你才说出真相,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我推理不出真相,我们早就让你坐收渔翁之利了。” “哈哈哈!好,本大爷就赏个光姑且听听,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说实话,我从一开始就看你不顺眼,谁让你在小蝶身上花了那么长时间?” 我一边搂住怀里的红颜知己,一边暗暗运用为数不多的魔力给自己疗伤,“可直到前天,我才拥有了第一份指向你的证据——暮光闪闪的信。” “你不会是想说信是假的吧?” “虽然你的口吻与笔迹确实模仿得很好,但我可是无序,喜欢用放大镜、显微镜甚至望远镜读信读报的存在,一看就知道你的花体字还缺了一份书呆子独有的神韵。” “我本来以为这些天的坦诚相待,得到小蝶的芳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结果,她居然要我帮忙把你抬到她的闺房里去!”就算隔着那么远都能感受到他的火气……天呐,你们才相处一周不到,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不对,不知道小蝶已经名花有主了吗? “不介意的话,我继续说下去了。”我向他投去一个不屑的眼神,继续揭露他的罪行,“当初在你安顿下来后,你的旅行包仍然是一副快被撑满的样子,而一周不到却已瘪掉,想必里面的东西在前几天已经被我们吃下肚了吧?换句话说,你为了配合那封假信,也暗中做了我们的物资配给员,因为每次都是你主动要去领物资的!” “现在想想你之所以请求我帮忙构筑防护罩,其实是为了把小蝶的家变成一个大密室吧? “在你的精心布置与嫁祸下,我曾一度认为小蝶是真正的凶手,直到我发现园丁的尸体之前。 “然而这一次,残留在尸体里的不是电锯的锯齿,而是细小的冰凌。再加上你和小蝠证言间的矛盾,我立马想到了冰箱里不翼而飞的冰块,以及冰冷彻骨的菜刀,其实你在昨天就已经把第二把凶器——冰锥制作好了,想要把园丁老伯的死伪装成一起溺水事故对吧?” 说到这里,他的双眼瞪得老大,恨恨地说到:“那我为什么前一天就做好凶器,却非得到第二天去杀掉他?” “因为你昨天在早饭时,没能把我和小蝶毒死。而你回来后看到我害怕的样子,便想利用我的误会,希望我能把他加入到自己的怀疑名单里。” 他下意识地咬了咬自己的蹄子。凭着直觉,我认为当时他惋惜的不是小蝶,可能是涂在配菜上的毒药——毕竟毒药只会令我反胃嘛。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于是我当时就想,会不会连环虐杀的对象根本就不特定,之前只杀动物是为了干扰警方侦查?而当时你那番披着坦白外皮的一面之词,也正表明了你是要我们自相残杀,而一旦我和小蝶都死了,这里也就只剩你一只小马咯。至于这把根本对不上号的钥匙,则是你算准小蝶在小木屋里的时机才抛给我的诱饵! “到时候冰锥融化,警察找不到凶器,又看见我和小蝶双双毙命于血泊之中,旁边还有一把血迹斑斑的电锯,自然就怀疑不到你的头上了!” “住口!本大爷再问你,你是怎么从那间小木屋里逃出来的?你被小蝶砍伤,应该没有力气突破来自无尽之森的硬木墙壁才对啊!” “我突破不了,或许那只熊可以。” “什么,难道说!” “那我想这应该就是小蝶搞的了,”我有些惋惜地低下头去,“当时她被你那没有医学常识的诡辩迷惑,不经意间做了你的共犯,还让她以为我才是凶手。再说,就凭你的亲密度,还不能让那只黑熊心甘情愿为你赴死。是吧,小蝶?” 怀里的小母马羞愧地遮住自己的双眼,轻轻点了点头。 “结果那只黑熊在死的时候,把新建的小木屋撞了一个洞出来,她为了不让里面的那些受害者遗骸暴露,就尽量让那只黑熊贴着墙壁,又取了不少血涂在墙壁上,希望能遮盖住放射状的裂缝。这就是明明没有贯穿伤,熊背靠的墙壁上却‘血花四溅’的真相。 “事后小蝶把那块破损补上了,考虑到时间和她在装修上的专业程度,我笃定她是用一块薄木板做的临时处理,这也为我针对你的欲擒故纵提供了最关键的基础!而事实证明,你确实是想把我们俩一网打尽的……” 我正说到兴头上,怀里却传来了痛心的哭声:“可为什么谢普要这样做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他怎么就……怎么就这样狠心要离间我们,甚至处理掉我们?!” “谁跟你们是朋友了?”谢普撕开了他伪善的遮羞布,露出了这样丑恶的嘴脸,“不管是那些下贱的动物,还是你们三个的死,全都是本大爷计划中的一环!不杀你们,我怎么实现我们的远大理想!” 嗯,我完全无法理解,也根本不想理解这种三观严重扭曲的可怜虫呢。 “你,怎么敢,这样说话?”小蝶久违地生气了,谁让这家伙实在是个思想危险的异类呢。 “哦,小蝶,本大爷之所以敢这样说话,是因为一切都还在我的计划之中……” 不等他说完,我蓄力已久的一发魔炮就朝那家伙射了过去。 区区一只陆马还敢这样嚣张? 这一次轮到树屋上黑烟升腾,那么他到底会死得多难看呢? 可烟雾散去后,他竟然…… “喂喂,就这种程度的魔法,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吧!” 7 我和小蝶面面相觑,不相信这个混蛋居然毫发无伤! “哼哼,我就知道你们会小瞧我……也是,我们陆马既没法使出炫酷的魔法,又不能控制天气,只能任劳任怨为你们提供农副产品,提供食物来源!还他妈的换不来一点尊重! “可我的朋友们不这样认为,可我的朋友们不会纵容你们这种明目张胆的歧视!所以他们给了我一张魔法卷轴,鼓励我为了更公平的明天而奋斗!” “可你如果把自己的快乐凌驾于其他小马的痛苦之上,这又算什么公平未来?!”小蝶更加义愤填膺,正逐渐找回自我。 “你这**给我住口!我不快乐,又怎么让这世界快乐?我感觉不到公平,世界就绝对不公平!不要让我再多说废话了!”他的双眼瞬间充斥着幽绿色的萤火与紫色的烟雾,散发着我再熟悉不过的魔法气息…… “原来是这样,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恍然大悟的我越想越生气,伸出手指直指他的鼻尖,“你的连环虐杀是无差别的杀戮,重要的不是物种、不是恩怨,而是数量和位置!日记背面的草图告诉我,你只需要六只生灵一度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在魔法力场下能连成六芒星的形状!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动物,不是小蝶,而是我!” “准确的来说,是你的魔力!混沌之力,多少野心家垂涎已久的神奇力量——把世界玩弄于鼓掌的唯一可能性!”谢普的脸此时活像个被捏成一团的塑料袋,狰狞到皱皱巴巴,“而现在,它是属于我的,我的!我的啊!” 伴随着一阵喑哑的嚣张狂笑,他蹄中的卷轴朝着我们发射了一道圣洁耀眼的纯白色光芒。这颇为荒谬的场面使我一时发愣,居然忘了闪躲。 千钧一发之际,是小蝶挺身而出,将我一把推开。 可这样善良的她,这样在乎我的她,却被那无情的圣光贯穿,在一瞬间化作一缕尘埃…… 我还是,没能保护好我命中注定的那只小马啊! 然而噩梦还不算完,光束被我的魔法罩吸收后,居然使后者自下而上地收缩起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绝大多数魔力汇聚在树屋上空,并集中注入那张卷轴,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只能揭示真相的侦探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让自己死得更明白些罢了!” 暮暮,你就尽情地嘲笑当时的我吧——曾经不可一世的混乱之王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活像个失去了奶嘴的婴儿。那时的感觉,真就是天塌地陷一般…… “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去做这大地的肥料吧!” 啪嚓一声,是我在失去意识前能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然后你就在这里遇到了即将被完全石化的,把你传送过来的塞拉斯蒂娅公主?” “对呀,她当时还特别交代我,让我善用自己的能力保护你们……” “无序,你不用这么内疚。毕竟你已经尽力了,再加上这只害群之马又那么狡猾无耻,这也是没办法的。” “哦,友谊公主,谢谢你的‘安慰’,我觉得我现在心情‘好’多了呢!”无序背过头去,不想再理会令他失望的暮光闪闪,以及无能的自己。 于是这两位不再理会对方,时间仿佛也在他们的沉默中陷入停滞。 直到一阵发颤的女声,把这长久的寂静缓缓划破:“嘿,无序……如果小蝶真的去世了,那站在你背后的那个半透明的东西,不会就是她,她的……” 一向无所畏惧的邪龙马转过头来,在下一个瞬间面如金纸,“唔,暮暮,如果萍琪确实已经死在地下室了,那个趴在你背后若隐若现的又是,是……”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云迷雾罩的无尽之森中,一时响起了两只落魄生灵歇斯底里的惨叫,真可谓“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未完待续…… (To be continued……) 第六章重振旗鼓克时艰 1 “呃……暮暮?无序?”一只火红色卷发的独角兽悄然来到他们身边,想上前搭个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回应她的,只是一阵阵饱含着恐惧与悔恨的凄厉的叫喊声——这两位口一张、眼一闭,没完没了地宣泄着自己的负面情绪,仿佛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存在。 独角兽耸耸肩,无奈地调侃道:“哦,这场面还真是挺‘无序’的嘛……”说罢微微一笑,瞥了一眼双蹄扶额、愁容满面的星光熠熠。 而在艰难忍受了整整一分钟后,后者也决定摆脱这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于是她使出一招清醒拍打,让这两个家伙看清了“鬼魂”的真面目。 “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借着蹄里的这盏孤灯,两行细长的红色泪痕清晰地划破暮光苍白的脸颊,给与之久别重逢的余晖烁烁留下了深刻印象。 “哦哦!所以你们这里也是有无数看不见的病毒小球球四处乱飘的喽?”说这话的自然是人类世界的萍琪派。她先是对着潮湿凝重的空气乱划一通,见大家的神情依然严肃,又旋即趴在暮暮的背上轻轻捏着肩,尴尬地咧咧嘴角。 裹着一身几乎密不透风的防护服,暮光闪闪倒不太害怕被传染。因此,她方才并非是对这个活泼的派对达人有什么不满,反倒是在羡慕她的粗神经。 被两只淡金色的蹄子温柔地捋着他背上僵硬的鬃毛,无序也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早该想到还有人类世界的存在。所以,这个世界的小蝶还是……唉。” “好啦,你们还要消沉到什么时候!”星光有些不满地叉叉腰,“她们三个好不容易强制开启传送门回到这里,咱们就是这种态度吗?” “不好意思哈,最近大家的情绪都很不稳定,也因此酿成了不少惨剧。”用力挠了挠自己的头皮,星光苦笑着请这三位来宾席地而坐,还不忘冲友谊公主发点牢骚,“如果某只小马没有一直对我的魔法通讯请求视而不见的话,我们的情报交换工作早该开始了。” 折翼天角兽垂下头来,愧疚到无言以对。虽然是无序的故事——哦不,经历,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但连续错过三四次“来电”也的确是自己的过失…… 在几分钟的沉默后,余晖烁烁便开始讲述起她们的遭遇来。尽管两个世界的境遇有不少相似之处,但和星光把重点放在暮光她们六个的悲惨遭遇上不同,余晖好像更痛心师生关系的僵化与颠覆,无数社团的敌对与内斗,部分机构的停摆与崩溃,以及因网络覆盖率低而难以运行的考试程序。 “你们应该知道,人类世界是以科学而不是魔法作为社会发展的动力吧?”尽管暮光她们仍然是一知半解,但余晖显得很有耐心,“比方说咱们的通讯魔法,对应人类世界的电话服务;实况转播魔法呢,也有投影、直播软件与之对应。” “但是人类世界有一样独特而奇妙的东西,互联网。它的出现密切了世界各地的联系,极大丰富了人们的物质与精神生活——什么东西都能以一种虚拟的形式与全球共享。不管是柴米油盐还是琴棋书画,无论是商业产品还是同人创作,只要乘上互联网的东风,它们的传播效率是会让先人们叹为观止的!我在人类世界的这段时间,一方面感慨着信息技术革命时代下的便利,一方面又有一个愿望,如果小马国也能用魔法将万物互联起来,我们的生活该有多么便捷与美好! “只是有一个问题,建设电网与基站的资金与技术成本决定了这样便利的东西难以真正覆盖全球,至今世界上还有不少经济文化落后的地方没有通畅的网络讯号。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城市与乡村的差距、沿海与内陆的差距,以及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差距。” 暮光清了清嗓子,表达自己的疑惑:“呃,不好意思余晖。根据地理位置、教育水平、经济发达程度等因素的影响,这不是必然的吗?” “是这样的,但是过大的差距,就有阶级固化与对立的危险!就有和平破灭战火四起的危险!如果我们想利用好包括互联网在内的一切有利于生灵们长远发展的宝藏,就决不能任由权力和资源集中在少数人手里!” 与暮光闪闪的诧异相对,星光熠熠露出了一个满溢着赞许的微笑。而望着这两位四目相对、惺惺相惜的样子,小马国的领导者之一开始慌了。 “余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不想、让多数人再受剥削了,塞拉斯蒂娅!” “咦?可是……” “我想要一个众生平等的世界!老师,就像您以前希望过的那样!” 然而,为一腔热血所驱使而抬起头来的大师姐,居然在转瞬间双膝下跪、抱头痛哭! “老——师——” 不只是这个热情似火的小马,在场的各位生灵,也都如鲠在喉啊。 毕竟眼前洁白的石像,正披着淡淡的月光,沉默不语。 2 “真是‘好’极了,又有小马哭不够了!”友谊公主的学生无奈地摊开双蹄、一脸幽怨。 “星光熠熠,我还以为你跟余晖说清楚了!” “我一直都在忙瑞瑞的案子,根本不知情好吗?话说塞拉斯蒂娅公主被石化的事情,你又是从谁那里知道的啊?” 暮光闪闪欲言又止,拖着两条剪刀腿吃力地转过身去,对着眼前的邪龙马抬了抬下巴。 “唔,女士们?好吧,我这时候是不是该来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即使这样也不会原谅你的。”星光眼皮一翻,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身边的朋友最近都怎么了,一个个这样不靠谱……星光在心里这样咒骂着,疑惑着。 “嘿!你在想什么呢?”这样说着,粉红色的陆马突然出现在星光眼前,打断了她的思绪。 “在考虑怎么安慰余晖烁烁,仅此而已。” 话音刚落,派对小马的尾巴忽然抽搐起来。 她窃笑道:“是这样吗,小傻瓜?别想着能骗过萍琪哟!” 啧,萍琪超感真是麻烦……可要是连这位“欢笑”都堕落了的话,到时候就真的麻烦死了!啊!我该怎么办啊,塞拉斯蒂娅?哦,对呀,你现在也已经跟死了没两样咯!真是太‘棒’了呢! 这样想着,有些炸毛的浅紫色独角兽反问道:“那你怎么样才能相信我呢?” “你发个毒誓!” “我拒绝。” “呜呼,你心虚了!小星光,骗人精!小星光,骗人精!——喂,别急着走啊!” 有些时候,逃避确实有点用。虽然萍琪还是一跳一跳地跟上了星光的脚步,但她也识趣地没有再开口——直到她发现余晖在暮光和小蝶的安慰下停止了哭泣。 于是,在萍琪派凭一己之力渲染出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欢乐氛围下,众马忐忑地回到来时的两辆马车上,希望赶在他们这些活靶子叫某些饥肠辘辘的天敌们发现之前,能赶紧回到温馨安全的小马镇。 马车一路颠簸,嘈杂聒燥,宛若星光熠熠焦虑忧郁的内心。望着对面躺在小蝶怀里一脸安详,终于消停下来的派对小马,她不禁心想:自己上一次这样无忧无虑,被朋友这样关心,又是什么时候? 是的,自从她在医院参观时看望了第一起疑似病例至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即使是这几天,那只小幼驹呆滞的眼神、松弛的肌肤,与腐臭的体味仍不时闪回在她的梦境中。连一次优质的睡眠也成了奢望。 星光熠熠从来就不相信,病马们这样的惨状是用普通的流感就可以解释的。所以,当暮光闪闪执意要如期举办黄昏节的时候,她差点又有了与老师分道扬镳的冲动。只是看在斯派克一直抽空帮自己整理证据资料的份上,才选择了忍耐。 黄昏节后的第一个周末,友谊城堡人去楼空。她和镇长在积满灰尘的友谊地图上,确认了和谐元素出现破碎迹象的事实。先前一直持保守态度的镇长,也终于承认了暮光闪闪和她的朋友们已经集体失踪。这也是星光临危受命,指挥搜查工作的起因。 可是,当这位天才独角兽因分身乏术而想要求助亲朋的时候,她的父亲却劝她别趟这摊浑水,而石灰派居然直接不辞而别!尽管她还有两位死心塌地的朋友,但无论是自诩伟大全能的崔克西,还是博学多闻的隙日,都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一想到曾经发出的那些鼓舞士气的口号以及恨铁不成钢的嘶吼,星光的嗓子就隐隐作痛…… “原来是这样啊,也难为你的情绪这样暴躁。这些日子里真的,真的是辛苦你了,星光大队长。” 身边突然传来这样一声感慨,任谁都会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再把不经意间搭在其他小马蹄子上的蹄子缩回去的吧? “什么叫原来就是这样……”星光刚想开口质疑,但是对方用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默默告诉她:不必问。 余晖烁烁伸了个懒腰,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星空,“不过我觉得你想错了一点。我们这位活泼的朋友,并不是置身事外之人——” 星光一听这话,额头上立即青筋暴起,“哈?她不是吗?疫情当前,形势严峻自不待言。可是,萍琪派居然还是这样嘻嘻哈哈的态度!” 见星光熠熠的情绪这样激动,余辉连忙示意她小声一些,又把星光的一只蹄子搂到怀里来。 “所以你听我说完嘛。其实她和你一样,也在为抗击疫情做出自己的贡献。只不过你是在守望和谐之元、维护社会秩序,而她是在冲淡压抑与恐慌,促进大家的心理健康。 “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正是靠了她的活跃,小蝶才没有选择自杀,更多的学生才没有参与到那场愚蠢的,美名其曰‘游行’的暴乱中。 “萍琪派的存在,引导人们以一种更乐观的心态看待生活,留恋生活的乐趣与可能性。传播欢笑,正是她自己选择的使命。尽管自己可能会被误解成疯子甚至精神病,尽管自己可能会在无情无尽的‘口诛笔伐’中陷入抑郁……我相信,她也早已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星光鼻头一酸,也没有什么话讲了。 “好啦,别觉得连这辆马车都在嘲笑你啦。机会难得,不来看看小马镇的夜景吗?” 星光的脸霎时一红,连忙把蹄子从对方那里抽出来,毫无底气地反驳道:“我才,才没有这么想呢!” 不过这星空,的确是深邃神秘引人浮想联翩。而镇上的万家灯火寂然无声,也正展现着防疫工作的出色成效。 看着这位焦虑忙碌到不修边幅的朋友醉心于美景时的痴态,余晖也不言片语,只是默默端详,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3 与此同时,在第二辆马车上,发生了如下的对话: “余晖烁烁的归来,对你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公主殿下?”又能听到无序语气里那玩世不恭的态度,暮光闪闪倒还挺安心的。 “还不好说,万一她们把人类世界的病毒也带到这边来,小马国会因此而灭亡也说不定。”话虽如此,她还是狠狠地瞪了无序一眼,打消了他喜形于色的念头,“不过我相信,她的这次归乡一定有着自己的判断。退一步讲,不管人类世界有没有把她逼到走投无路,我想国难当头时,她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啊啊!又是这种陈词滥调!你们小马也好、幻形灵也好,甚至龙族也罢,总是三句不离爱国!” “因为我们不像你这样力量强大、不老不死。”暮光锁紧眉头,毕竟自己的信仰受到了冒犯。 “哦吼,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嫉妒我,对吧?说实在的,有什么必要呢?你看你现在都变成天角兽了,不也一样可以永生了吗?” “可是他们没有。” “哎呀,这不重要!你只要尽心尽力地照顾好身边的亲朋好友就够了,反正你们的问题解决了,国家的问题不也就迎刃而解了吗?” “你这种胡言乱语还是给我停下的好。”暮光闪闪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现在就告诉你,爱国主义对生灵们而言到底有多么重要。” “因为我们弱小而又短命,所以需要同类的依靠,大家抱团取暖,努力生活下去,把种族活成了民族;基于捍卫民族独立、提高生活品质等需要,陆马、独角兽和天马团结在一起,建设起一个伟大的国家——小马国(Equestria) “历史的经验已经证明,我们小马之所以能在数千年里克服各种天灾人祸而从未亡国灭种,靠的绝对不是某一只或某几只小马的力量,而是小马族的整体意志与行动! “就连屡次打败你的和谐之元,事实上也是在使它的代表在小马国的子民间代际传承。它的选择不问权不问钱更不问出身,只有品格,只有小马们一直信仰着的有利于这片土地的品格! “一只小马不爱国是可悲的,因为他的身心都将失去依靠;一个团体不爱国是可悲的,因为他们必将在前进路上寸步难行;而一个民族不爱国更是可悲的,因为在生产力并非高度发达的现在与过去,这种心态无异于给自己判下死刑。 “就算有一天,我们被自己的负面情绪给吞噬了、打倒了,站不起来了。我相信,仍会有千千万万的小马们站起来,为了守护自己平静或不平静的生活,为了捍卫这个他们为之挥洒血泪的国家!” “好,好,好!说得真棒啊!”无序被感染得热情高涨,不禁拍掌叫绝。然而他话锋一转,又打起了心里的小算盘,“不过总有些小马不这样认为吧?他们之中,有坚持认为这颗星球不是球体的,也有出于偏见与狂热到处煽风点火的!请问我们博爱的友谊公主,会怎样面对这些又蠢又坏的混蛋们呢?” “还是要靠教育啊!‘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人类世界的先哲这句话一点不错。坦白地说,自从那只幻型灵被水晶帝国接纳以后,我就想开一所重点讲授友谊的学校,把友谊和其他宝贵的精神财富广布于这颗星球之上。”谈起自己心驰神往的理想,暮光闪闪的眼里就会有几颗星星闪闪发光,“等这次疫情结束以后,我们一定会建起来的!” 昏暗的马车里,无序感慨着这一趟旅行后她的转变,思考着到底是什么促成了这一切。为了再确认一下自己的答案,他打算提出事先准备好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准备怎样排除顽固不化的情况呢?” “构成严重威胁的才动用武力排除,其他进入视线的稍加留意即可。” “这么说,你不打算去说服他们吗?” “为什么要?当他们不可避免成为我的对手的时候,这些小马就已经不是我的主要目标了。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何必一直死脑筋地劝下去呢?”话音刚落,马车颠簸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他们到家了。 仰望着灯火通明的友谊城堡,暮光的心里满是疑惑,回头看看嬉皮笑脸的无序,更感觉到一丝不安。于是她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朝门口挪去。 这时,看上去新崭崭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只见一道黑影从里面迅速窜出,直奔友谊公主的面门! 4 只不过,不但暮光闪闪并没有被推倒在地,而且待她看清怀里的那道黑影,反倒在这个不速之客的面前潸然泪下。 “斯派克!斯派克!” 因为这不是什么刺客,而是归乡的游子啊。 “是我,暮暮!我真的好想你啊!” “我也是,我也是……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这样真挚纯粹的亲情团聚,也让星光熠熠为之动容,更衬托出她不被朋友理解的悲伤。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她走进大厅,看见蹄捧鲜花的石灰派为止。 “我为我这些天的不辞而别道歉。 “其实我是回家去准备物资的,给你写的回信又忘了贴邮票真是抱歉。 “这是我们现在与小马镇一家医疗器械有限公司的商业合同,卵石强烈建议你看一下。” 将信将疑的她接过羊皮纸,旋即破泣为笑。原来,派家采石场现在不但成为了临时医院的建材集散地,还负责向一些公司提供呼吸机等医疗器械生产所需的几种重要合金,甚至正打算与苹果家族合作建设新的口罩生产线。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你哦!”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星光的眼里已经满是欣慰的泪水,“让我算算——哎呀,你欠我的这些时间,得陪我放几次风筝才能还清啊……” “哈啊,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就这样原谅这只沉默寡言的齐刘海了呢?” “因为他们都将自己的热爱与希望奉献给了这片土地啊,无序。” 这个成熟知性的声音,暮光闪闪非常熟悉,她抬眼一看,更喜出望外地放下了蹄中的小龙,把来者的名字脱口而出:“韵律公主!” “太阳太阳,瓢虫懒洋洋……”可正当她力图完成这一段肌肉记忆的时候,便突然感到一阵失重。回过神来,拜与地面接触面积过小的刀刃所赐,自己已经趴倒在地,差点爬不起来。 浅蓝色的闪光包裹住自己的身体,缓缓地将暮光闪闪扶了起来,“我听代理镇长天琴说过了,我的小妹妹身残志坚,尽管丧失记忆仍在努力发光发热,真令我和银甲骄傲啊。” “我的哥哥,现在是在守着水晶帝国对吗?还有,为什么斯派克会跟你们在一起?”与亲人的重逢让她感到十分安心,问话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孩童时的纯真。 “暮暮,这就说来话长了。总之就是我再一次作为英雄,拯救了水晶帝国!”这条小龙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想听完整的故事吗?咱们一起上楼去吧,去友谊地图那里坐下慢慢说——” “小马镇民营企业家臭钱,恭迎友谊公主殿下。”这位精致的老板冷不丁地从暮光身后出现,打断了两马一龙间的私密谈话,“我知道您和韵律公主一样是日理万机的,不过在下想凭着这些天为复兴小马镇所做的贡献,斗胆向您提出一件请求。” “我不介意,您说便是。”在向自己的头号小助手表达歉意之后,友谊公主依旧是吃力地转过身去。保持身体的平衡已经成了自己恢复记忆后的一件难事,可惜后来怎么样也联系不上暮光剪剪,如何拖着剪刀腿行走的经验也就不得而知了。 臭钱清了清嗓子,开始将自己的目的娓娓道来:“是这样的,小到公主和您朋友们穿戴的口罩和防护服,大到小马镇医院新进的各种医疗设备。我们的公司也为之尽了些绵薄之力——大概占全镇市场总额的60%吧。” “您谦虚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话说当时您并没有出席黄昏节,难道也是因为?” “没错,在下通过私密的渠道,得知了可能会有疫情爆发的消息。那些天在下一直在外地采购原料、招商引资,只为尽到公司身为民族企业的社会责任,传扬友谊与团结的魔法。”身着一身得体的西服,这位企业家鞠躬的姿势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原来如此,还望您今后继续努力,为全国抗击疫情做出更大的贡献。也祝愿您的事业蒸蒸日上。”尽管才恢复记忆不久,暮光便觉察出了这位企业家的可怕:疫情爆发前打探消息,抢占市场先机;疫情肆虐时,只消提升个位数的单价,便可收割成倍的利润;虽然现在明面上说得这样好听,但要是星光她们没能稳定好镇**的话,也不能排除这家伙利欲熏心,漫天要价,使市场秩序崩溃的可能。 “对了,在下从苹果家族那里了解到,公主您近来身体欠安,后腿和翅膀出了一些问题,是这样吗?”看着对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老板心中不禁窃喜,于是开始顺水推舟,“请您放心,在下一向为大局考虑,自然不会随意张扬。其实呢,我的公司跟小马镇医院与韵律公主达成了协议,就是用一流的魔法和医疗手段,不但要将您后腿上的那把笨重的剪刀换成钛合金的,再安排上碳素复合材料材质的翅膀,而且会尽我们所能,准备合适的药物帮助您克服排异反应,早日回归正常生活。” “既然您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有什么要求您就说吧,劳苦功高者也是理应受赏的。”这时的友谊公主只感觉一阵头痛:咿呀,不好办了,连这个死穴都让他抓住了…… “好的,首先谢谢您的肯定,闪闪公主。不知道您能否给我一个进入委员会的机会,就像塞拉斯蒂娅的继任者那样?” “什么委员会?” “您没有从瑞瑞那儿听说吗,她现在是小马国国民委员会的商务处长。” 疑惑与恐慌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直击暮光闪闪等内心防线,她的双眼瞪得好大,仿佛是在听一个耸人听闻的神话。 “啊哈哈!亲爱的,你们还不明白吗?现在的中心城,已经是资本的天下了!和你们的公主一起被历史的车轮埋葬吧!” 在黑白分明,干净整洁的会面室里,这位白皮肤紫鬃毛的刀疤女笑得是这样猖狂,让正在负责审讯工作的崔克西不寒而栗。 5 “分裂割据?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暮光闪闪痛苦地从椅子上滑落,宛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围绕着友谊地图,一场事关小马国命运的会议正在紧张进行中。列席的主要成员有和谐之元的五位代表,星光熠熠,余辉烁烁,还有水晶帝国方面的韵律和斯派克。 根据星光熠熠与糖糖这些天的证据收集,有一个团体不知用什么手段架空了日月公主,在中心城建立起了伪政权。除此以外,在地方上还有一些黑恶势力蠢蠢欲动,掌握了几个沿海与边境城市的控制权。 “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了,暮光。”星光叹了口气,结束了幻灯片的放映,“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如果我们不迎难而上,等待我们的只有粉身碎骨。” “暮暮,这也是我与斯派克回来的原因之一。小马镇——水晶帝国联盟的正式结成,现在只需要你的一个蹄印。我们会帮助你们散播爱与希望,把小马镇建成医疗与社会保障水平最好的地区。” “然后我们要软硬兼施,从伪政权手里一步步夺回整个国家?”暮光只觉得这责任太过重大,“难道我们没有和平解决的可能吗?” “理论上不能说没有,甜心。”苹果杰克歪了歪脑袋,“可现在的问题是,有些地方还没有看透这一事实,还有一些不知该投靠何方,甚至有一些经济发达的直接选择独立。在这样错综复杂的时局面前,和平解决的难度是很大的。再加上我们的辈分与声望都比不上其他两位公主……唉。” 云宝叹了口气,将端上来的红茶一饮而尽,“我替AJ再补充几句吧,如果一些地方领导者的本质像那个小胡子一样两面三刀的话,那我们不动一兵一卒的后果,就是被吞并啊!” 友谊公主无奈地点了点头,在声明上签字画押,促成了联盟的建立。她抬起头来询问自己的助手:“斯派克,下一项议题是什么?” “咳咳,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是本次会议的最后一项议题——伪政权的来历与核心利益。有请余晖烁烁发言!” 火红色头发的独角兽从瑞瑞的位子上站起,神情严肃地开始讲述:“依鄙人之见,这次我们的对手,是七宗罪。” 见众马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余晖开始论述:“首先我们知道,小马国和人类世界在居民的构成上有相似之处,但这两个平行世界却不总是发生相似的事件——直到这一次。 “人类世界的病毒主要破坏呼吸系统,小马国的病毒损毁的是心理健康;人类世界的疫情爆发于秋日庆典之后,小马国的病例数在黄昏节后开始增多;人类世界失去了‘慷慨’与‘魔法’,小马国损失了‘欢笑’与‘善良’…… “如此种种,都说明了这次事件的诡异。更奇妙的是,在那次图书馆纵火事件中,我的魔法吊坠引导着我将这本书带了出来——但丁的《神曲》。通过这本书的启发,我们正在一个个揪出使和谐之元代表堕落的真凶。” 见还有不少小马摇着头,余辉决定拿出最后的杀手锏。 “虽然在人类世界灵验的经验套在小马国上未必合适,但你们想想,催眠云宝的那个小胡子会不会是色 欲的代表?” 蓝色天马的翅膀瞬间一紧。 “小马国的萍琪派不堪流言,沉迷糖类与杀戮的快感。是不是被暴食所污染的结果?” 粉红色的陆马若有所思。 “加害小蝶的谢普?布莱克怨念深重,算不算是暴怒的代表?” 无序沉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哦,对了。这是我还没有去到人类世界以前,在姐妹城堡里发现的一本古书。里面讲述的都是一些使小马们沾染上这七种恶行的手段,比如高阶催眠术、噬魔卷轴、愚钝散……” 呃啊啊啊啊! 砰! 会场里顿时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此时都集中在了情绪失常的混沌之王身上。只见他抬起方才把地图砸出坑来的爪子,眼眶里有浑浊的泪水打着转,抽噎着发出蚊子振翅一般的声响。 “我信……” “什么?不好意思,你能再说——” “我说我信,余辉烁烁!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暮光闪闪赶忙开口,想让他冷静下来客观看待这个假设:“无序,你不要这样激动呀,这个推测它不见得——” “难道你还能给出更好的解释吗!嗯?不能的话就不要白费口舌了!” “可是我……”友谊公主刚欲开口反驳,就又有一些小马站到了余辉这边。 “我觉得余辉说的很有道理,这个推理真是酷毙了!”云宝开心地拍了拍余晖的后背,“咱们应该赶紧出兵,把这些混蛋的小辫子都揪出来!” “虽然听不太懂,不过好像很有道理诶!”说这话的是人类世界的萍琪。 人类世界的小蝶也善意地提醒着,这个逻辑在人类世界是勉强能说通的。 一向主张理性的暮光闪闪,顿时哑口无言。她悲哀这样的牵强附会赢得了会场内的喝彩与掌声,也痛心自己逻辑严密的思考根本没有被这些小马听进去。会议的最后,她甚至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令她百口莫辩的声音—— “暮光,这样固执己见的你,是不是太傲慢了一点?” 6 “嗨呀!这样就搞定啦!” 在中心城郊区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子里,传来了一阵粗犷的西部口音,随后便是一扇小门在被关上时发出的一声惨叫。 “老大,新的锁和钥匙已经换好了!”话音刚落,这位古铜色皮肤的壮年小马就将一串钥匙扔到了朴素的圆桌上。 说来滑稽,坐在他正对面的,是一只年轻的粉色皮肤的公马。不过房间里的其他六只生灵,好像都挺崇敬他的样子。 他停下了蹄里的两粒骰子,神情凝重地点点头。然后把头朝右微微一偏,不急不慢地说:“辛苦了,索尼尔(Sonier Listin)。那么接下来开始审判这家伙吧。” 被自己的领袖这样指着,这只深蓝色皮肤的陆马颤颤巍巍地开始了自我辩护:“老大,还有各位朋友……这不过是,是在我执行任务中的一次小小的失误。当时只是因为,因为身边没有趁蹄的替代品而已——” “哦?所以你就把咱们这扇门的钥匙抛给他们了?”这只公马愤怒地张开了自己的翅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就一点都不觉得无序有找到这里的可能吗!” 坐在陆马左边的一身西装革履的独角兽,悄然把自己的蹄子搭在前者的背上,不带感情地说:“不要乱动,布莱克先生。领袖的问题要好好回答,争取宽大处理才行吧?” “啊,真是的。你连谢普都敢动,就是不肯跟老娘玩玩?好嫉妒啊!算了,谁让你的那撇小胡子那么性感呢。”正对着这只小胡子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天马贵妇,她最显眼的特征是右眼附近的一颗泪痣。 “好了艾薇儿,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这次决议上吧。结束以后怎样挑逗他,随你喜欢。” 这位贵妇得了领袖的命令,便幸福地依偎在他怀里,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来。不过这番话倒令小胡子汗毛倒竖就是了。 在当事马疯狂地对着圆桌磕了几个响头之后,他的自我辩护也就告一段落了。而接下来的决议环节,将确认他还有没有留在这里的资格。 “我反对留下谢普。”坐在当事马对面的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幻形灵,呲牙裂嘴的吐着信子,“这个家伙向来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领袖,就留下他嘛。他可是人家最喜欢的牛郎啊!”艾薇儿虽然把嫉妒作为自己的口头禅,但自从自己的前夫离奇过世以后,就落下了欲求不满的毛病。 坐在幻形灵的左边的,是一只面容和善,身材凹凸有致的女恶魔。此时她并没有发表意见的打算,只是看着谢普的神情从憎恨到失落在到屈辱,觉得特别好玩。这充分说明了她身为一只恶魔的温柔,这就是她对这世界的态度,也知道这就是她的幸福。 “老大,咱觉得就这种家伙,可不能光把他开除了事!”满满一大杯白酒下肚,健壮的古铜色陆马开始多嘴多舌,“咱知道,嗝,也明白您说道理,但是他不是这么个事儿啊!这小子他就该,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好抽他一顿,看看他还敢不敢把事情给办砸咯!什么,您问我为什么非得抽呢,嗝,为什么吃什么!” “领袖,我认为谢普的任务整体上并没有失败。这点毛病也不至于要了我们的命,仰赖大家多加教育,相信他一定能学会谨慎行事的。我的意见就是这样。”明明是色 欲的代表,说话却这样一本正经,这只浅绿色独角兽的诡异与恐怖之处就在于此。 谢普就这样在大家的说说笑笑,与领袖的沉默寡言中,熬到了最后的判决时刻。 “同意,让谢普?布莱克先生继续留在组织核心的生灵们,请举蹄或举爪表决!”粉色天马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激荡着在场生灵们的内心。 在十三秒的沉默之后,出现了两只表示同意的小马,分别是艾薇儿和小胡子。 “怎么了,谢普,你为什么不举蹄?” “是,是,是这样的老大,我觉得我实在是给大家丢脸了。犯下这种过错的我,根本不配和大家在一起共事!所以,所以——” 啪! 大家都被这罕见的场面吓了一跳,据说上一次他们的领袖这样拍了桌子之后,上一任的暴食和暴怒就被发配到了极北之地种土豆了。 “你不是要复仇吗?” “诶?” “你之所以去执行这次计划,不就是为了得到无序的魔力,再好好惩罚那些瞧不起你们的独角兽和天马吗?” “可是我——” “我不要你觉得,我不要甘愿苟且偷生的你觉得,我要你理想中的自己觉得!告诉我,告诉我们。你的这个决心难道动摇了吗!” 大家又松了一口气,毕竟对他们的领袖来说,这是他激励成员们最常用的姿势:与对方四目相对,眼神有如火焰一般赤热,前蹄也有规律地摇动着对方的肩膀。 “对不起,弗莱尔大人(Flare)!虽然我还是曾经的那个少年,可我的罪行已经罄竹难书了!” 大家倒吸了一口凉气,是啊,就在刚才,他的罪行已经罄竹难书了,因为他冒犯了领袖的名讳! 一听这话,弗莱尔立马收住了自己的蹄子,缓缓地飞回座位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还有谁要同意?再给三秒倒计时。没有的话,我就要开始考虑怎么处置他了。” 谢普慌了,因为他那热切的眼神不再是寻求支持,而是在寻求庇护。谢普真的慌了,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察了自己摇尾乞怜的神态。 “3……” 脾气暴躁的幻形灵依然在朝他吐着信子。 “2……” 性格豪爽的壮汉已经趴倒在桌,呼呼大睡。 “1……” 他最敬爱的领袖,此时正没有感情地把玩着骰子,甚至还甩出了两个六。 “0。” 谢普的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他放弃了思考。 7 啊,这种冰冷刺骨的感觉,是我已经被流放了吗? 这样想着,谢普缓缓地从地面上爬起来,恍惚间,他瞧见了一对蝙蝠的翅膀正在他面前大张着。 “是吗?原来是卡罗琳(Carolyn Baal)你负责押送我啊!回去的时候麻烦告诉大人,我会好好把他的教诲铭记在心的!” 不料,对方却用她充满神秘感的声线不加掩饰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哎哟,路西法在上!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小伙子呀!” “哈,随便你怎么嘲笑吧。反正我就这样了,没有希望了。” 这只恶魔款款走上前来,微微屈膝并挑起谢普的下巴,用娇宠溺爱的眼神温柔地说:“加上我,你得了四票。恭喜你呀!不过走的时候别忘了锁门哦。” 话音刚落,这位御姐范十足的黑长直就打了个响指,在转瞬间离开了这个房间。 深蓝色陆马本来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可他想想卡罗琳,又想想艾薇儿,再想想领袖和小胡子,便羞愤地把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过了好一会儿,谢普才反应过来:没了那款限定版茶杯,他还怎么参加明天的茶会呀? 算了,明天再借个高利贷买一套就是了。 未完待续…… (To be continued……) 第七章内外交困腹背敌 1 “阴风怒号,冰刺穿空,好一派北国风光!”伫立在巍峨的冰原之巅,一只幻形灵这样感慨着,以直挺挺的胸脯展现着他的自信与决心。他通体漆黑,眼色血红,背后是一座漆黑的山头,在狂风肆虐下同他一样屹立不倒。 “话虽如此,天气也不怎么冷嘛。”从篝火旁拿起一大块有着些许热气的烤红薯,这位穿着羊毛披肩的先生两三口便吞下了肚。可尽管如此,自己的肚子却依然在咕咕地响着,他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这一次,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因为双筒望远镜中的城市,正在昏暗深邃的星空下满溢出甜美可口的爱意,像是专为他们准备的礼物。这时,幻形灵的视野突然被各式绚烂的烟花填满,于是他纵身一跃,兴奋地朝那边飞去。 天空还是一样的昏暗、寒风还是一样的凛冽、城市还是一样的歌舞升平,但仅仅几秒之后,那座漆黑的“山头”,却化作了一片雪白,在极光的照耀下显出再普通不过的深蓝…… “他们,果然来了啊……” 另一边,鬃毛泛蓝的雄性独角兽金甲加身、全副武装,神情凝重地望着有些陈旧的雷达显示器——那上面的红点密集到几乎连成了一片,大有倾巢而出之势。 虽然对不起妹妹主张通过外交途径解决的一片苦心,不过现在自己终于可以卸下心理包袱、专心投入战斗了。况且斯派克也因为另有任务,没有和韵律一样回到水晶帝国,已经没有谁可以撼动自己的想法了。 这样想着,我们的银甲闪闪将军用强力的魔法将佩剑挥向天际,以豪迈的语气和神态发出了这样的命令:“全军注意,做好战斗准备!” “是!!!” “暮暮!前方收到韵律公主的电报,幻形灵虫群已经开始入侵了!”斯派克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紧缩的瞳孔是一脸惊愕与狰狞的神来之笔,更显出他对这种事态的难以置信。 “嚯,你也听见了吧。话说上一次我们因为他们而差点亡国是什么时候?还真是‘怀念’呢。”暮光闪闪苦笑着调侃道。她在用手势示意小龙把门关紧之后,又把视线转向了今天的落难者,“所以,当初明明是走在革命前列的英雄,如今又是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的呢?” 尽管知道她并不是很生气,这只五彩斑斓的幻形灵还是抖成了筛糠子,在恐惧与自责中拼命挣扎着:紫罗兰色的双眼雾蒙蒙的,不再清亮如水;脆弱的双翼没有破损的迹象,只是快要因自己的高频振动而断裂了;头上的一对犄角,此时也只剩下些被绷带紧紧缠住的“断壁残垣”,显出他脸色的苍白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不光是在肉体上,在精神上也到达了极为脆弱的境界。这只可怜的幻形灵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失败,于是决定用恍惚的神情与喃喃细语,不自觉地再回忆一次。 “索拉克斯!索拉克斯!你没事儿吧?听得见我说话吗?喂,喂!” 看起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他暂时失去了感知现实的能力呢。 好吧,在这位曾经的虫群领袖为我们梳理前因后果之前,先给大家简要介绍下现在的情况:幻形灵为了获取爱意,入侵水晶帝国了。 放在过去,这可能根本不值得哪怕一匹小马的怀疑。毕竟在皇家婚礼案之后,幻形灵已经在他们心中与侵略者划上等号了。 但是现在,许多小马却开始想不通个中缘由。毕竟这些虫子们好不容易摆脱在自己眼里的刻板印象,为什么又要把刚刚竖立起来的口碑砸烂呢?真是矛盾啊。 不能否认,这是一个可爱的问题。那么,为了作出合适的解答,就让我们跟着当事人的陈述,撕开被精心粉饰的糖衣,看清里面的一些现实吧…… 2 在黄昏节的三个月前,一群漆黑的幻形灵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了索拉克斯他们的领地,请求援救与庇护。基于国家居民与经济增长的需要,这位上台不久的领袖一开始也是很想同意的。 但是,这些外来者对进化的可能性与崭新的生活方式很是抗拒:他们中的一些虫子撕扯花草树木,认为这妨碍到了日常巡逻;有的推倒防御工事,主张恢复原来的虫巢;有的捣毁各种娱乐活动,呵斥戏子误国;甚至在情感论坛里大吵大闹,嘲讽这里什么情感问题也解决不了。 矛盾,一度到了无可调和的地步。 不过,有两位英雄挺身而出,巧妙化解了这看似水火不容的对立。 其一是索拉克斯的哥哥,法瑞克斯。由于自身的经历,他认为自己和这些新来的感同身受。于是,一方面他努力劝说民众接纳这些有血性的战士,指出可以通过他们重新学习必要的军事技巧,从而建立起强大的国防;另一方面,虽然与对方领袖的数次谈判屡屡碰壁,但是他百折不挠的精神却感动了对方的二把手,二虫在短短两三天的激烈讨论后达成共识,成了莫逆之交。 其二就是上文提到的二把手,亨格尔?狄赞。自从来到这里,他便对这种崭新的生活方式有了憧憬。尤其是这里温暖祥和的氛围,使此前一直征战四方以致遍体鳞伤的他,爱上了这种和平的感觉。据他所言,正是基于这个原因,自己在劝导士兵上面花了很大的功夫。 后来,靠着投票过半数的结果,双方才成功达成妥协,外来族民们也在自己的内部监督下完成了蜕变。再加上之后进行的国防教育、军火采购与设立军人互助基金会等改革,幻形族的力量因此更加壮大了,光明的前景也仿佛已经在面前铺开…… “可惜理想习惯了在现实面前下跪呢。”索拉克斯喃喃自语,眼神依旧飘忽不定,掩饰着空洞与迷惘。 而和谐之元的代表们,只是认真地听下去、听下去。 黄昏节当天,为了赶上这场盛大的节日,以及密切两国的外交关系,索拉克斯正在驱车前往小马镇的路上。 舟车劳顿间,正是谋划策略的好时机,可当时的他,却因为前不久的一场工作报告会而心乱如麻。 “我们今年的经济发展不错,大家的温饱都能保证——” “可是根据我们的调研,有70%的民众表示不适应新的饮食习惯啊。”清脆的女声响起,是一只名叫莉斯的幻形灵提出了反对意见。她原本是外来族群的领导者,在归顺之后经营着一家报社。 索拉克斯皱皱眉头,有些无奈地做出回应:“这个问题我其实也已经强调很多遍了。主动分享爱是我们目前最稳定的食物获取方法,其他的农作物或者野菜的热量不够,无法成为幻形灵群众的正餐。” “分享的前提是拥有,否则它将沦为欺诈。”莉斯的眼神更加严肃,“如果我们无法稳定地创造爱意,又何谈分享它?一味内部消耗而不讲求外部补充,我们又怎能长久地生存下去?” 显然,这是个一针见血的问题。与会的其他幻形灵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激化着索拉克斯的恐慌与不安。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打算转换一下话题:“关、关于政治方面,我们的成果也很——” “等一下,请问您是想回避问题吗?”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冷笑着,好像一眼便看透了他的想法,“政治方面我们都知道,在小马国友谊魔法的感召下,你推翻了邪茧女王的暴政,让大家走上了民主生活的轨道。我相信大家都没有要反对这一点的意思,所以请您正面回答我们:爱意的稳定来源到底是什么?” “这,这,这个嘛……”索拉克斯语塞了。他当然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做不到。在邪茧女王的统治下,虫群为了无尽的掠夺常年征战,不知让多少家庭妻离子散,亲情淡漠;以军事训练为日常,导致文艺活动的凋零,精神匮乏;军队内等级森严,阶层分化严重,同伴之间竟难觅半点温暖与关怀……这个烂摊子实在是太大了。 短短的一年根本无法扭转乾坤,索拉克斯是心知肚明的。可是民众刚刚获得解放,想要改变的心情也往往迫切得很。他实在不想辜负大家的期待,但是在“过程不重要”这种背离客观规律的舆论下,避重就轻却往往比公开透明更吃香…… 顺带一提,这还是某些群众用咒骂、石头和鲜血告诉他的“道理”呢。 莉斯也注意到了自己有些过激的态度,赶紧把手中的稿子放下。她的神色慌慌张张,显然没预料到这种结果的发生:“请、请、请您不要误会,我不是专门来挑、挑刺的……如果在这方面确实有困、困难的话,那就请您先讲讲其他方面吧?” “哦,好、好……” 可是事已至此,又有谁能继续当做无事发生呢?于是不论后续的报告还是群众的欢呼景仰,都在他的记忆里逐渐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有焦虑与自责。他甚至快要哭出来了。 直到一个甜筒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3 “领袖好!来块儿新鲜的草莓冰淇淋吧!”这熟悉的声音使自己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并反应过来了两件事:一是他已经到达了黄昏节的会场,二是眼前有一个意料之外的生灵正站在柜台的后面。 “狄赞先生,你怎么在这里?”索拉克斯显然是大吃一惊,甚至抖掉了对方手上的冰淇淋。殷红的果酱就这样撒了一地,在灰暗的草地上显出它的刺眼来。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毕竟我也是想给领袖一个惊喜啊!”他倒是豪爽地摆摆手,没有给索拉克斯道歉的机会,“我这不是想向小马国的朋友们展现一下我们的民俗风情嘛,所以就过来参加这个节日喽!另外,如果能对您的外交——” “嘿,这位朋友你好呀!我是萍琪派!你刚才说什么蕉,是香蕉吗?哦,我喜欢香蕉!香蕉面包,香蕉派,还有香蕉味的冰淇淋,他们都是很好吃的小可爱!” 亨格尔的脸上,露出了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总是这样充满活力。虽然有些时候确实挺吵闹的,但她并没有恶意……”索拉克斯连忙接过话茬来打圆场。 “什么?恶意!哦,我怎么会有恶意呢!小索你这个小傻瓜!我只是想来提醒一下这位先生,你的这个店铺占据了一部分步行道,请赶紧按照我们的要求调整摊位呀!”说罢,她递过来一份会场安排的平面图,亨格尔紧紧抱着双臂,不情不愿地用魔法收下了。 “要求得这样严格有什么必要吗?领袖,你如果留心就能发现,那些贵族乃至跟皇族有关系的小马,他们的店铺那才叫一个过分!规格、经营范围、宣传标语,根本就没几个按照上面来的!”好像怕已经走远了的派对小马听见似的,狄赞先生这样说着悄悄话,“他们既然不遵守,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群严以律他,宽以待己的家伙!” 索拉克斯见事不妙,连忙给予开导:“知道了知道了,我去跟暮光他们反映一下。你别跟那些品行败坏的家伙一般见识呀!咱们做好自己就行啦!按你自己的话说,你不是想在这里展现咱们的民风民俗嘛,给大家留下坏印象就不好了对吧?” “哎,好吧,既然领袖这么说的话……”亨格尔挠了挠自己天蓝色的脑袋,转过身去操作冰淇淋机。不一会儿,一只新的甜筒就到了索拉克斯的嘴里。 味道还是不错的嘛,甜蜜绵长的口感,仿佛什么不愉快都可以被忘记。陶醉在这样的味道中,连自己的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都差点浑然不觉了。 “嘿,索拉克斯!你的表情很享受嘛!什么东西这么好吃?”身着一身靓丽的飞行服,云宝黛西好奇地朝对方正对着的店铺看去,对这位和自己肤色相近的店主有了些好感,“兄弟,店面不错啊!给我来份和他一样的冰淇淋呗!” 被这样夸赞的亨格尔喜形于色,立即热情地开始了制作。 “不好意思,黛西小姐,没有我的那一份吗?”在云宝身旁的是一只皮肤浅绿的独角兽,明明是个大叔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显得很是滑稽。 所以云宝也用听了笑话的反应来回答他:“就你?本姑娘才不稀罕给你掏钱呢,要买自己买!” “哎,这位同志!今天可是以团结友爱为宗旨的黄昏节,就别跟自己的男朋友闹别扭啦!” 云宝一听这话,顿时气血上涌,愤怒地指着店主的鼻子:“哈?你没搞错吧,就他这种胡子拉碴的大色狼?下辈子也没戏好吧!” 独角兽有些哭笑不得,在和店主相视一笑后要了一份香草味的冰淇淋。 “话说,你的店铺这样占地方不要紧吗?”被她这么一问,亨格尔又气不打一处来,不耐烦地交代了前因后果。 云宝若有所思,招呼着旁边的小胡子一起往友谊城堡的方向赶去。 “狄赞先生,我也有要事在身,先失陪了。”说罢,索拉克斯在店主热情的告别声中转身离去。可没走一会儿,疲倦的感觉便涌了上来。是因为旅途的颠簸吗,还是水土不服? 想不明白,也逐渐不想明白。谁让他的心太累了呢?任谁都会理解、都愿意等一等他的吧? …… 在黄昏节的三个月前,一群漆黑的幻形灵拖着疲惫的身躯—— 咚! “云宝,你敲桌子也就罢了,敲那么大声干什么!打算再吓着他吗?”苹果杰克愤怒地从会议桌上站起身来。可当她看清对方那红肿的蹄子与晶莹的泪花,又默默地垂下了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云宝黛西,只是在摇头苦笑着。 这种情形之下,大家或者是不敢说话,又或者是说不出什么话,总之就是这样沉默着、沉默着。有时响起几声抽泣,有时又发出几声叹息。 良久以后,她才抬起头来长舒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回答道:“这还用问吗,AJ?当然是为了把他叫醒啊!如果……如果他还像以前的我那样,根本不知道从阴影里走出来的话,就再也别想决定自己的命运了!” 4 在水晶帝国外围的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有两只披着破麻布斗篷的水晶小马正在抱团取暖。 “哎呀,你轻点!不知道的以为你在给我搓澡呢!”这样抱怨着的是一匹名字叫丹的天马,灰色的毛皮与黑色的鬃毛使他总能与这座城市的夜色融为一体。 “你抱怨什么呀,刚才是谁一直喊冷,叫我加大力度的?好心帮你取暖,你还不领情,姑奶奶我下次可不奉陪了!”这只正在赌气的小雌驹是安娜,也是一只天马,皮肤却如雪花般洁白。 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嬉闹,但是依然不够这两只小马驱散寒冷。尽管这对情侣因为常年的风餐露宿,可悲地对寒冷有了一定的抗性。 正在他们哆哆嗦嗦地插科打诨的时候,他们的好朋友,独角兽伊娃悄然而至。她经常请他们去酒馆喝酒,去商店买面包和烟卷。最重要的是,每次都有五、六千元的报酬。对于早早辍学,只能打打零工的这对情侣而言是很大一笔钱了。 安娜热情地朝她挥蹄致意,还不忘问上一句:“小伊娃,这次怎么不约在酒馆碰头了?” “不好意思,最近风声比较紧,我觉得低调行事会比较好。” 丹也殷勤地凑上来说:“嘿嘿,理解理解。那么这次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啊,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了。这次过来只是感谢一下这几个月以来你们的配合,当然钱还是会照给的。” 两只小马一听,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他俩不住地点着头,说着好些客套话,连上刀山,下油锅这种词儿都蹦出来了。 “那就赶紧给我们吧!小伊娃你是不知道,这家伙前两天又把钱赌光了,这合计欠着人家20多万呢,也不知道给我买件新衣服穿!”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有喜了还天天去搞皮肉生意,真是个恬不知耻的小妖精!” 即使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与黑暗,他们却依然能在凛冽的寒风中互相调侃、开怀大笑,不得不令生灵感叹爱情的伟大。 当然,只是感慨爱情本身而已。 “那么,请你们去死吧。” 可笑的是,他们从惊讶到愤怒的转变,花了足足有十秒钟。 紧接着,从伊娃的身后便悄无声息地射出了五六颗子弹,打了这两位一个猝不及防。 没有任何挣扎,是因为他们被双双击中要害,当场死亡。 “一直以来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这就是我们最后的报答。”伊娃冷笑着,任由身后的两只小马开始处理尸体,自己也跟了上去。 “丹先生,我感谢你用我们提供的相机,拍摄了水晶帝国军事基地的一些重要的武器装备,甚至还有一些兵员操练的场景。实在是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呀。”在端详过眼前被爆头的陆马后,她示意自己的同伴让他靠墙坐好,在他的左蹄里放上一把小马国境内的常见型号的手枪。 然后伊娃起身转体,来到腹部中弹的安娜小姐的旁边,“身为你的闺蜜,我很荣幸能够得到你的喜爱。这同时也是对我业务能力的肯定。但是呢,我想向你道个歉。毕竟你的男朋友挺合我口味的,我一时也没忍住,嘻嘻。如果他和我是同一个种族的话,我可能就不忍心让他死喽。最后,就请你照顾好我的小外甥吧……” 伊娃轻轻抹掉脸上的泪珠,示意同伴把女尸搬远一些,毕竟案发现场一旦被认为是近距离射击,就会出现没有**焦痕的矛盾。当然,也得给她的右蹄里放上一把同型号的手枪,还有一沓百元大钞。否则,一个完美的情杀,或者财杀现场便无从谈起。 这些凶手刚刚走出小巷,空中便飘起了雪花,城市也逐渐变得潮湿阴冷起来。伊娃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他们的善后正是时候。 随着一道道绿光闪过,凶手们也现出了自己身为漆黑色幻形灵的真面目。 “报告伊娃……哦不,莉斯旅长,第一团和第二团已经在指定位置集结完毕,接下来要去哪儿?” “闭嘴,小崽子。身为普通士兵的你还没资格问这种问题,服从是你唯一的自由。”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不过旅长的眼神,很明显是定格在了水晶帝国的北方门户——爱茉塔上。如今的幻形灵大军,正在那里发起猛烈的攻势…… 水晶帝国,坐北朝南,背靠极北之地,全年寒风凛冽,人迹罕至。这里的先民们,为生存而挣扎、彷徨,在精神上历经死亡与重生,克己诚身,用自己的勤劳、勇敢、智慧,以及必要的神器——水晶之心,不断丰富着自己的生活,创造着自己的幸福。 为了抵御严寒与强敌,水晶小马们在第一任女王的带领下举办水晶展会,振奋小马精神。从而用内心光明点亮水晶爱心,生成气候调控保护罩,使冰原之中的帝国宛如沙漠之中的绿洲,给小马们以生活与传播爱心的希望。 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女王,水晶帝国的子民们将边境上的一座瞭望塔以她的名字命名,希望此孙后代牢记历史,勿忘和平的珍贵。 “综上所述,一个团不够就两个,两个团不够就四个!总之,爱茉塔战区绝对不能给我失守!” 在银甲闪闪指挥着电报员发出自己口述电报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又转头望向了自己正在远程通话显示屏前稍事休息的韵律。尽管没日没夜的战略部署令他心力交瘁,但只要看着自己所爱之马的睡颜,自己便总是感觉得到切切实实的幸福与安心。 白发,鱼尾纹,黑眼圈……这些无所谓的东西早就影响不了他们之间的爱情了,毕竟他认为这些不过是成家立业的副产品,是他们共同进步的勋章。 这样想着,他缓缓地亲了上去,丝毫没有觉察到显示屏已经被对面唤醒。 韵律在被吻醒之后,一开始还有些推脱,但她感受到了银甲的坚持与真挚,也决定予以更多的回报。丝毫没有觉察到在对面的暮光她们正目不转睛、默不作声地看着这里。从单纯的脸红到热切的赞叹,少女们的神态各异。直到饱经沧桑的无序轻轻咳嗽了几声,才把沉默打破,毕竟接下来双方还有要事要商讨。 只是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一段时间的尴尬是避免不了了。 5 “那么银甲,你们目前的兵力部署是怎么样的?之前在电报里你们并没有来得及说清楚。”暮光闪闪率先发问。 “敌军的主要火力在爱茉塔,以空军为主。所以除了常驻部队以外,我们又派了两个团的增援……哦,现在是三个了。”在瞟了一眼前线的最新电报后,我们的将军做出了这样的纠正。 接下来是由韵律公主来汇报战果:“守城的是由疾电阿绅率领的爱茉营,据粗略统计,目前的阵亡率是1 / 5,击毙敌军100余名,俘虏29名。共计缴获了一门迫击炮,八只手枪,以及十三把小刀。” “听上去不错,损失也比较小的样子。看来这位阿绅还挺能干的嘛。”余晖烁烁微笑着点了点头,与旁边有同样感受的云宝击了个掌。 苹果杰克也赞许地说:“是啊,相信再打一会儿的话,应该就是我们的胜利了。” 可是,也有一些小马察觉到了异样。 “呜,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就是说不出来。”萍琪派托着下巴,眯着眼睛,同时不住地摇头。 无序摸着他的山羊胡,在一旁附和道:“确实,这种打法……在我看来并不够好玩啊。” “暮光,我跟他们两位的意见是一样的。幻形灵向来是擅长打渗透战的,这一次却大规模正面出击,就更不可能在一座塔上耗费太多精力——” 星光熠熠话音未落,就被银甲闪闪愤怒地打断了。 “够了!明明在先前的电报里已经说过了保卫这个战区的战略意义,一定要逼着我再重复一遍吗!” 灰暗的大厅,像是刚刚经受了火山喷发一样陷入死寂。在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面前,没有小马敢轻率地接过他的话茬。 直到一个柔弱,却又坚定的声音响起。 “您说过,一方面,这是水晶帝国的北方门户,幻形灵就是在这里大规模入侵的;另一方面,这个地方有着悠久的历史和重要的纪念意义,一旦失守,不论军心民心,都会迅速崩溃。” “对呀,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您对爱茉塔的战略意义予以概括,这当然没有错。可问题是,这在敌人眼里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了,军心和民心的问题难道在敌人眼里就不重要吗!” “战争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取胜,是为了让敌方的军事力量彻底丧失反抗能力。就像蜜蜂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一定会做到不胜不归一样。相比之下,区区一座瞭望塔真的比整个水晶帝国更重要吗?更何况这既不是北部边境上的唯一一座,也不是最高的一座。 “再说了,把军心或者民心当做战争胜利的决定性因素,这是明显的唯心主义战争观。斗志高昂,确实有利于作战效率的提高。但就像再凶悍的天敌也难以应付缩成一团的刺猬,这种心态所能发挥的战斗力,也必须以军队实际的数量与质量为依托! “最后正如星光所说,我认为幻形灵的目的一定是拿下整个帝国,以方便他们掠夺爱意!毕竟这就是他们的生命本质,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本能!” 也许是觉察到了自己有些出头露面,一向害羞的小蝶在表达完自己的主张后便立刻露怯,讪讪地坐下了。 沉默,又是一次长久的沉默。只不过上一次是震慑,而这一次是震撼。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好啊,小蝶!你说的好,你说的好啊!”先是无序,再是云宝和阿杰鼓掌呐喊,这热烈的气氛又迅速蔓延到整个会场,汇成一片掌声的海洋。 “啊啊啊啊!” 掌声因为这声惨叫而逐渐停息,循着声音的方向,大家看到的是银甲闪闪被悔恨与恐惧扭曲的面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原来是这样一回事啊!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哥哥,冷静一点!”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暮光也从未见过这样慌张的兄长。 恐怕,是战局出了大岔子。 “你们看这封最新的前线电报。爱茉团阵亡率基本没有变化,但是我们的全部增援已经损伤了七成有余,七成有余啊!” 一直沉默着的斯派克率先反应过来:“什么?这不就意味着,意味着其他地方的防线可能会……” “没错,没错!”此时的大将军已如烧尽的火柴根一般面如死灰,“是围点打援,围点打援,围点打援啊!他们就是用这种战术把我们都拖垮了啊啊啊啊!” 正在此时,友谊城堡的大厅被两位不速之客突然撞开。只见一只白色幼驹先从薄荷独角兽的身上跳下,慌慌张张地说:“暮光公主,红心护士让我跟你说,哈啊哈啊……今天,小马镇的,疫情,反弹了两、两、两百多例啊!还有我的姐姐,她、她——” 拜这句话所赐,先前一直带病工作,日理万机的友谊公主现在全无困意,甚至还起了一身冷汗。 但是正因为自己责任的重大,她还是连忙强装镇定地回复道:“辛苦你了,甜贝尔。那么天琴你呢,有什么好消息吗?” “糖糖在马哈顿失踪了,是您派她到那个地方执行任务的。” “我,我,这是……” “别想蒙混过关,派发任务的时候我和我的录音笔可都在场呢。” 暮光闪闪,一时间心肺骤停。 更为凄惨的是,坏消息还在接踵而至,如雪崩一般不知停息。 “快看!友谊地图显示巴尔的马有很严重的问题出现了!似乎是龙族入侵!” “银甲,前线又有报告说他们破坏了帝国境内的全部铁路,正在逐步展开交通封锁,收紧包围圈!” “哦哦,看看这篇报道,幻形灵王国与牦牦斯坦刚在几天前签了互不侵犯条约欸!” 由此可见,当时的场面之混乱,只能以悲剧来形容。而要想尽早结束这种状态,也必须要用非常的手段了。 于是,天花板上的吊灯在“刺啦”一声被魔法击中后应声跌落,摔得粉碎并四处飞溅开来。 大家在惊慌躲闪的同时再一次循着响动的来源,找到了脸色阴沉,并且正欲开口的暮光闪闪。 “首先……首先是斯派克和余晖,你们按地图的指示去巴尔的马。” “可是地图上要求我们九个一起去呀?”苹果杰克有些疑惑,却没成想招致了对方强烈的反应。 “住嘴!你还打算相信地图吗?且不谈它在我们失意惆怅的时候无所作为,就说现在这种情况好了。如果我们完全按地图的意思走,小马镇又该怎么办,敞开怀抱让其他的市镇吞并吗!嗯?!”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同时把目光对准了显示屏。 “姐姐,鉴于这里的电话线还在维修,我和萍琪派必须立刻乘热气球前往牦牦斯坦去做外交工作,到时候请你们打好地对空的火力掩护,保证我们能顺利过境。” “哦,好,好,交给我们吧……” “无序、星光,还有索拉克斯,负责守住小马镇,记住一定要以疫情为优先处理事项。” 邪龙马会心一笑,立即鞠躬致意,“遵命,女士!” “小蝶,我希望你能多找几个天马朋友,一起去云中城探探情况。我们现在需要更多的盟友!” “嗯,可是云宝不和我一起吗?” “云中城很可能会有她的通缉令,所以才拜托你先去观察一下。” “啊,好的,我知道了……”小蝶一边答应着,一边微微偏过头去,担忧着被戳中痛处而掩面抽泣的彩虹小马。 “发生这种事情,我真的很遗憾,天琴。但现在我们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这样吧,等安全局势稳定下来,我们肯定会派小马去调查的。再说糖糖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你作为她的挚友,要对她有信心啊。” 天琴只是点点头,也没打算说什么。只是陪着忧心忡忡的甜贝尔,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最后,暮光狠狠地拍响了桌子,以这样振聋发聩的宣告,为会议拉下帷幕: “各位,如今的形势刻不容缓,我们也已经退无可退!既然命运执意要极尽摧残之能事,那么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鼓起勇气,和它斗争到底!” 6 长夜漫漫,篝火依旧在。 狄赞先生披着羊袄,嚼着地瓜,与身边的士兵们围炉夜话。 战术虽然成功,但战斗力也必须保持高水平。为此,军内禁了烟酒。而烤制的红薯与土豆,便成了最好的口粮。 不知是谁这样感慨,军长领导英明有方,围点打援思路绝良,揍得敌人是抱头鼠窜、哭爹喊娘。 此言一出,大家深表赞同、捧腹大笑,激得那火焰熊熊愈烧愈旺,热烈明快好似金蛇狂舞。 怎奈时光飞逝,号角催人。将士纷纷起立整队,作别他们的好军长。且看他们步伐齐整、斗志昂扬,一路高歌向黑暗进发。 不一会儿,狄赞走进军帐,施展魔法、音频对话,以一分半秒通报战况,只为先博淑女一笑。 青丝恶魔嗓音柔媚,扶持傀儡利落干脆:“龙族女王出国考察,国内局势每况愈下,妾身趁机把内阁勾搭,誓叫她名存实亡、信仰崩塌。” 赤瞳飞虫拍手称快,不忘端详怀中令牌:“想当年,萍水相逢,你我有疏问候;看今朝,事业未竟,彼此合作无间!” “你本嗜食成性,我又贪得无厌。只消戮力同心,国泰民安便如探囊取物。然须知哀兵必胜,骄兵必败。且与君共勉。” 谈笑间,忽听得门外有异,似树叶婆娑不绝于耳。狄赞内心起疑,遂断绝通信,提刀出门察看。 不料火花四散,枪声如梭,竟是他生前最后所见之光景。 刺客们见他气息奄奄,更是肆无忌惮,直接以风卷残云的气势破门而入。令牌、金币,股票之类,无一幸免。随后又细细地将现场做了一番伪装,这才抛下遍地的尸首匆匆离去。 长夜漫漫,篝火依旧在。 7 “呼啊,终于可以安心了。”望着牦牦斯坦的军队奔赴战场,暮光闪闪心中紧绷着的弦终于松弛。 “小笨蛋,我早就跟你说过不用那么紧张。牦牛们是很好说话的!”萍琪派大口嚼着当地的特产干草,仿佛把谈判时的一波三折彻底抛之脑后了。 “只是幸好有你在而已。不然就凭我和卢瑟福王子的较真劲儿,不但谈判结果遥遥无期,小马国也无法及时止损——” 话音未落,紫色天角兽的嘴里就被塞了一把干草。她正欲表示反抗,却发现这是王子亲自送上的礼物。 这位王子一点都没察觉到暮光尴尬的表情,自顾自地说了一句:“牦牛很感谢你们,是因为你们让牦牛看清了幻形灵在无情掠夺爱意时的残酷与血腥。并且意识到这种不择手段的国家既不值得信任,又会对牦牛们的安全构成巨大威胁。” 可没等友谊公主品尝完嘴里的美食,这位领袖便起身离开,回到了他们的国境之内。 这时萍琪派也爽朗地把一大叠卷宗摆在了暮光的面前,“听见了吧,如果不是你在热气球上紧张地准备好这些证据资料和发言稿,我们又怎能顺利地转危为安呢?” 因为牦牦斯坦尚未发生疫情,因为和谐之元们的病毒检测结果都是阴性。 所以,两位挚友在天寒地冻,风雪交加的雪山上温暖地拥抱在了一起。 “你们的所做所为,让龙族在她的盟友面前颜面尽失!”余焰恶狠狠地盯着被捆在一起的受贿官员们,“虽然我们曾被认为是贪婪的动物,但龙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什么钱不该要,什么仗不该打不明白吗?不明白就是死路一条!” “就是说啊,去年我们才撤下‘英雄与恶龙决死之地’的旅游宣传标语。只能说不愧是你们啊,狠起来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了!哈哈,佩服,佩服啊!”巴尔的马的市长也随声附和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话里有话。 斯派克挑了挑眉毛,抬起下巴蔑视着这些败类,“所以,看在我们好不容易通过调解的方式基本把你们整出的烂摊子收拾干净的份上,能不能请你们自觉地把犯罪的过程给个交代呢?” 这种生灵既然能被轻易蛊惑,也往往擅长见风使舵,于是大部分都选择了招供。 可问题是,剩下的顽固分子该怎么解决呢?可能有的朋友会觉得,除却刑讯逼供,再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然而,新成立的小马镇——巨龙之地联盟有一种便捷而又有效的方式来获取她们想要的任何情报。 只见余晖烁烁露出了一个阴险而又狰狞的笑容,缓缓地朝瑟瑟发抖的他们伸出了“魔爪”…… “啊,终于有好转了……”望着今天刚出炉的疫情数据报告,星光熠熠长舒了一口气,像一滩水一样瘫在了椅子上。 “多亏了那个罪人给我们提供的抗疫经验,我们不但控制住了民众的流动,而且在疫苗研发上也取得了一些进展。”尽管对莉莉瑞瑞的态度依然负面,红心护士还是特意强调了这一点。 “不过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中心城的经验与资源居然不和地方共享。这是你们的通行做法吗,苹果杰克?”在这样的思想冲击下,索拉克斯照搬小马国治理方针的妄想也因此破灭。 而阿杰毕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只能尴尬地陪着笑,靠着一些肤浅的复兴幻形灵王国的建议搪塞过去。 在爱茉塔被摧毁后,战局出现了转机,无论军队还是民众都义愤填膺,更加积极地响应了国家号召。再加上敌方包围圈收缩的速度比较慢,我方又采取了新的战术与队形,这才成功实现了突围与反攻。再加之牦牛们的配合,小马们甚至都没有依赖水晶之心就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卫国战争胜利三天后,在驻扎于极北之地的幻形灵总军区里,发现了亨格尔?狄赞支离破碎的尸体。另外,仅有8.3%的幻形灵军队下落不明,其他的兵力则将在未来的一个月内交由索拉克斯管辖。 上述成果的实现,仅仅经过了两个周的时间。和谐与原罪之间的这场博弈,似乎是前者的全面胜利了。 8 “晚上好呀,瑞瑞。” 雪白的独角兽先是感到惊讶,因为这不是负责看守她的崔克西的声音;又是感到恐惧,因为这是那个女性的声音!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弗莱尔给她的任务不是去南方挑起战争吗? 密不透风的囚笼里没有任何光亮,消毒水的刺鼻更加剧了瑞瑞的恐慌。自己不曾忘记是那个女性害她堕落成见钱眼开之辈,也非常清楚那个女性想对自己做什么。 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瑞瑞还是没有想到小马镇的安保系统,在原罪们的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你不要害怕,毕竟姐姐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一团火球倏地在卡罗琳的手掌中升起,照亮她职业的假笑,也隔空烧灼并刺痛着瑞瑞的双眼。 “你当然不是魔鬼,因为你是个货真价实的象征着贪婪的恶魔,还是个亚种恶魔。”至少气势上不能输,瑞瑞当时是这样想的。 借着微弱的火光,隐约能够看见卡罗琳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连这种伤人的话都能说出来,看来你是做好了充足的觉悟啊。”被经常自揭伤疤的小马揭了“伤疤”,任谁都会像这样恼羞成怒的。 “当然,亲爱的。谁让我根本就打不过你呢?” “你可别这么谦虚,当初那位大人可就是看中了你的魔法才能呢。” 说罢,恶魔微微扇动着翅膀。瑞瑞的身后便因为溅射过去的火星,刹那间成了一片火海。 “还有什么问题吗,不要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比较好哦?” “在那之前,不要再诱导我了。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想摆脱你的阴影,自己做主……” 卡罗琳咯咯一笑,吐槽的欲望也强烈了起来,“瞧你说的,好像我是要榨干工人最后一点剩余价值的资本家一样。” “好吧,反正那种残忍我也学不来。”在她打完响指后的一瞬,那冲天的火光便与瑞瑞的视觉一道,重新被屋内的黑暗吞噬殆尽。 “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南方边境才对啊。你就不怕任务失败吗?” “那我问你,挑起战争就意味着要指挥战争吗?任务有要求我一定要打赢吗?” 瞠目结舌,无言以对。这正是瑞瑞现在的心理状态。 “所以,你就来要我的命了。” “其实我本来是想救你的,只可惜……” “我把你们的抗疫经验慷慨地奉献给了我以前的朋友们?”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可是,是谁让商务部长成为虚职,又是谁让医疗资源贫富不均;是谁让黎民百姓水深火热,又是谁背叛了和谐与美好的希望?” 恶魔沉默不语,让火团重新在她的手心点亮。也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那眼角处的泪花。 “明明是你们先不仁的,还想要怪我不义?”轻轻撩起薄薄的刘海,卡罗琳短暂地陷入了沉重的回忆,“还记得千年之前,你们的两位‘伟大’而‘善良’的公主为了完成导师的任务,亲自率军将地狱里的原住民赶尽杀绝。路西法大人为了掩护我们逃出生天,也葬身在她们那‘圣洁’的魔法之下…… “没错,地狱就这样变成了你们小马关押天敌的监狱,而不再是执掌生死轮回的神圣之地。所有怀有罪业而逝去的生灵,他们的灵魂也不再有依靠和归宿,乃至得到原谅与改正的机会! “当年的你们,甚至愚蠢地认为消灭了地狱就等于消灭了死亡,厚颜无耻地把这当做功绩来宣扬!我之所以会背叛你们的希望,正是因为曾经的你们毁灭了我的希望!” 滔天的火海,又开始在这个房间里掀起波澜。 瑞瑞的表情从未如此迷茫,毕竟这涉及了她的知识盲区。但是自己也逐渐理解了,为什么恶魔要与这个世界作对。 这样想着,她衷心地代先民们道了歉。 “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但你们必须要为自己的罪过付出代价。瑞瑞,坦诚的说,我虽然钦佩你的慷慨,但它根本是吃力不讨好。因为当你充满气度地去布施财富与智慧、请求或接受谅解的时候,总是会面对刁难和指责。 “比如你对我们慷慨,就是与从前的朋友反目;你对从前的朋友慷慨,在我们眼里就是两面三刀。也就是说,这种品质既会害你保持不了自我,又成为众矢之的!” 哈哈哈哈! “你,你笑什么!”恶魔感觉有被冒犯到,霎时气红了脸。 “亲爱的,我想你误会了。我其实从未改变过啊。”在明亮而危险的火光照耀下,雪白独角兽的微笑是那样优雅,“多数生灵的幸福,正是我从小到大不曾变过的信仰。” “所以,你才会——” “不管是谁,只要他愿意实现这个信仰,哪怕慷慨赴死,我也是甘心的。” 尽管烈焰正将伤痕累累的她一点点揽入怀抱,瑞瑞仍然在剧烈的痛楚中保持微笑,将自己融入这残酷的温柔之中…… 9 第一次相见,是在虫巢的靶场。 你教我格斗,我便教你上膛;你向我炫耀如何端枪减轻后坐力,我乐意与你分享火箭筒的魅力。 那时我们还小,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第一次相爱,是在冬日的巡逻。 我的翅膀被冰雪冻僵,眼看就要失足掉下悬崖。你毅然出手,和我一同跌落深渊。 你拼命地扇动翅膀,终于拉住了下坠中的我并安全落地——那时,我们与死亡只有五米的距离。 那时我们还年轻,交往却热情而真挚。 第一次别离是在暴动以后。我不愿完成所谓的蜕变,只能追随女王;而你从此杳无音信,宛如人间蒸发。 那时我还很害怕,以为这一去便是永别。 …… 我常常在深夜中默默流泪,因为在与女王走散以后,我挂念的便一直是你。 我开始变得敏感而又多疑,因为我在得到贵人相助后不久,便被自己的新同事污了清白,从而惨遭流放。 第一次重逢,是在雪山之上。你率领着自己的军队请我检阅,还让我做了长官。那时的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幻形灵。 第一次不满,是在证券交易所。你让军队背离了国家的意义,沦落为纯粹的利益集团。为了更安心的敛财,竟忍心让我做你打击政敌的牵线木偶。 第一次热血沸腾,是你发起的战争。为了水晶帝国的爱意,为了国民们更稳定更幸福的生活,我愿不计前嫌,和你冲锋陷阵在同一个战场上。 第二次重逢,是在你的营地前。你鲜红的热血溅射在无垠的雪地上,一如殷红的草莓酱撒在可口的冰沙上,让我食欲大增。 “幻形灵相爱的方式,不就是吞噬对方的一切吗?”小时候的你,是用最灿烂的笑容,对我说出这句话的。 于是,我真的这样做了,为了证明我曾经爱过—— “诶呀,莉斯你也真是的,自言自语些什么呢!”感慨着自己的多愁善感,我在时隔一年多以后,利用手中的令牌顺利地进入了基于幻形灵科技的视频会议。 今天的直播间里,既有从前的老同事,又有不认识的新面孔。小胡子的惊讶神情我是百看不厌,巴尔姐姐今天也是风情万种,当初陷害我的暴怒……倒是已经被辞退了。 虽然有些成员对我的指责,让整个会场的气氛有些嘈杂,但我们的领袖向来是一言九鼎。只见他打了个哈欠,云淡风轻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啊,这不挺好的吗?只要有能力、有想法、有作为,谁都可以成为原罪的代表!至于亨格尔的遭遇嘛,诸君引以为戒就行了。” 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 10 “莉斯,虽然你是凭自己的本事重返岗位的,但你还是要接受一重考验。回答我,法瑞克斯是怎么死的?”与其所代表的原罪不同,弗莱尔的此时眼神是严肃的。 当然,这并不是在同情幻形灵王国曾经的二把手。这一点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 “法瑞克斯阁下一直坚决反对我们发动针对水晶帝国的战争,在家中因心脏病突发而死亡。此时距战争爆发仅有一周。”这个女孩的汇报精确而有力,眼神冷酷而不得意,一听就是个老练的杀手了。 粉色天马满意地点了点头。 “艾薇儿,我记得你说过有重大的发现要和大家讲一讲?” “是的,小弗!正是如此!”无论是实木的办公桌还是豪华的落地窗,似乎都难以对这位贵妇诙谐的谈吐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云中城西区的数个监控都记录下了一只特别小马的身影,我想小谢普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没错,正是小蝶。 尽管知道大家都在看他的笑话,可怜的谢普还是无法理解这种状况的出现。当初那个被他亲手轰杀的家伙,怎么可能还活着?这个念头强烈地冲击着大脑,以至于自己都忘了做出辩解。 而深蓝色陆马万万没想到,是他的死对头索尼尔替他解了围。 “老大,我记得巴尔的马的市长跟我说过,他们为了把我们挑起的龙族战争遏制在萌芽状态,派了一只叫余什么的独角兽过去。哎呀,名字太怪,忘了忘了!”有一说一,这位大力士在不喝酒的时候,头脑还是相对更清晰的。 “余晖烁烁?塞拉斯蒂娅在一千多年前收的学生?原来如此,那这种情况也不足为奇了。很明显是她为了壮大小马镇的势力,把人类世界的几个学生带了回来。”弗莱尔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一时间没注意到大家异样的眼光。 “怎么了,历史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吗?”听到这句话,代表们都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领袖不是像日月公主一样的老妖怪,不然领袖年少有为的形象就要被所谓的事实给玷污了。 “对了,卡罗琳。瑞瑞她,还是做了那件事吗?” “是的,大人。比起我们,瑞瑞还是更信任自己的朋友。所以我按照您的命令……烧死了她。” “不必自责,你做的很好。”粉色天马罕见地流露出温柔的感情来安抚自己的下属,“在我的心中,没有谁比你更适合贪婪这个角色了。” “哦,请您千万别这么说!妾身会沉溺于您的赞美之中,不思进取,进而有愧于您的!” “噗哈哈哈!不必拘谨,不必拘谨!你这只小恶魔还真是单纯得可爱呢!” 被这样一讲,卡罗琳的脸色更加红润,也更加炽热了。当然,艾薇儿的嫉妒心也是如此。 “但是接下我们该怎么做呢,领袖?”小胡子在这时冷不丁地发言,“我这边刚刚结束小马镇周围的监视工作,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哦,你就去云中城吧,帮衬一下艾薇儿。云宝黛西的通缉令就先不要发了,咱们这次就来一招请君入瓮!” “收到!” “谢普,马哈顿那边一定要守住。虽然你发现了糖糖是大功一件,但是我们也不希望你又让到手的鸭子飞了,明白吗?” “明白!在下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老大,那我呢?”感受到虚拟会场内逐渐高昂的气氛,索尼尔也难掩内心的激动,关切地问道。 “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平稳度过接下来的收获季,其他没有任务的原罪都会过来帮忙的。但你要做的事情也很复杂,一旦没有处理好,严重的粮食危机便离我们不远了。” “相信我,你不会想要那种情况的!” 在幻形灵神情凝重地插了一句嘴之后,会议的链接就此断开。这与他们速战速决的做事风格也是很相符的。 那么,现在的你对这场宏大的博弈又有什么看法呢?只不过,在你的想法成型之前,下一场对决或许早已拉开帷幕…… 未完待续…… (To be continued……) 第八章从心所欲不逾矩 1 “哦,天啊!真不敢相信,有价值的线索居然有这么多!” “早就跟你说过了,暮暮。”挂着一脸温柔的微笑,余晖烁烁从书架上慢慢爬了下来,“两位公主留下的精神遗产,也是很值得我们汲取的宝贵智慧之一啊。” 皎洁的月光透过龟裂的天花板洒进大堂,野草与青苔在无数的夹缝中顽强生长。这里是姐妹城堡,历经沧桑而庄 严依旧,于依山傍水中融入自然。 两位少女正是在这样具有历史美的建筑中热烈地讨论着,欢笑着,在不自觉中给清凉的丛林夏夜平添了一分暖意。 “也就是说,正如和谐之元的能量寄宿于六块宝石之中,也有七块令牌作为七罪宗(七宗罪是以讹传讹的说法)的象征啊。”翻动着脆弱的泛黄的书页,友谊公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是啊,我们又该怎样进行书中所言的净化呢,毕竟中间的这一页已经遗失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啊。” 火红的独角兽无奈地耸耸肩,苦笑着说:“哎,谁知道呢,也许是剧情需要吧?” 暮光毫不犹豫地白了她一眼。 “好啦,开个玩笑而已。没有办法的话,我们自己造出来不就行了?” “你说得倒是轻松。”隔着桌子上的一大堆陈旧古书,暮光瓮声瓮气地吐槽道。 余晖倒也没说什么鼓励的话,只是把自己的一份手稿递了过去。 仅仅如此,就让对方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不论是瞬间紧绷的抬头纹,还是先圆后尖的嘴角,都充分表明了暮光闪闪的惊讶与喜悦。她的声音连同自己的前蹄一并颤抖,兴奋的感情也是一目了然。 “余晖……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方案这样详细,效率又这样的高……” “我都看了多少年的书了,厚积薄发而已啦,换做是你一定会做得更好——” 然而没等她说完,自己便在转瞬间被暮光拥入了怀中。透过尚未消散的紫色魔法粒子,余晖烁烁只能感受到对方羽翼的冰冷与臂膀的有力,全然忘记了作出回应。 “暮暮,你这是……”明明身旁的穿堂风是那样清爽,自己的脸颊却霎时微醺一般地红了起来。 “对啊,我们不是还有你吗?加上你的‘同理心’,我们这边也就能够顺利构筑起类似于‘七美德’的术式了!所以啊,我一开始就说过,你能回来真的是、真的是太好了……” 由于暮光把自己的小圆脸深深没入了对方的胸膛,表情什么的余晖自然也看不到。但是,这一举动依然极大地触动了对方—— 因为另一个她在身中数弹、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也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的。 沉默了半晌的余晖欲言又止,也伸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对方,执行了她脑海中的唯一的想法。 曾经沉沦的懊悔、痛失亲朋的遗憾、内忧外患的痛苦、曙光乍现的期望……无数的情感在两位少女的心头猛烈而又悄无声息地迸发着,冲击着她们始终紧绷的理性之弦。这样剧烈的波动,也终于达到了任何言语都无法实现中和或者卸力的程度。 于是,泪水便承担起了浸润这一切的使命。它湿润着余晖的胸口,暮光的额头,也无形中滋润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此时的泪,已不是懦弱而是共情的,强而有力的证明了。 “啊,那黑林真是描述维艰!那黑林,荒凉,芜秽而又浓密,回想起来也会震栗色变。” “和黑林相比,死亡也不会更悲凄;为了复述黑林赐我的洪福,其余的景物我也会一一叙记。” 一唱一和间,暮光和余晖从幽暗的林间小道走到了月明星稀之下的天然空地,转身便能远远地望见掩映在草木之间的姐妹城堡。这两位少女也正是在那里,度过了令彼此难以忘怀的一晚。 “还记得吗,上一次我们相遇就是在这里啊。”毕竟是故地重游,暮光的触景生情也算在情理之中。 “当然记得,你那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根本没个公主的样子,我要是你,根本不会搞得那么狼狈。” 紫色的天角兽一时有些气恼,但旋即抓住了对方的破绽,不急不慢地说:“可后来又是谁哭得最凶呢?难道不正是——” “啊?啊这,不、不是无序嘛!不是他和你一样一直哭个没完吗!”火红色卷发的独角兽支支吾吾,对自己额头上的虚汗毫无自觉。 “哦,原来是他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也许是面前这个慌慌张张的师姐略显可爱,暮光只是在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之后岔开话题,快步离开了这片空无一物的空地。 毕竟在抵达小马镇之前,她还有很多的话想要对自己的师姐说啊。 2 “然后我就跟她说啊,事情不这么做的话,又会有什么前途呢?”听起来苦口婆心的话语,却在这位小女孩轻浮的语气下变了味。 同桌的另一位银发小幼驹也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如果大家都像她一样无动于衷的话,这么好的孩子就要被埋没了——然后呢,那个小气鬼是怎么说的?” “后来好歹是乖乖听了我的话,借了钱把那一百来张专辑买喽。” “这还差不多,不过以后可得盯紧点她,就这种态度,分分钟变成黑粉也不是没有可能。” 咚! 沉闷的锤桌声突如其来,使嘈杂的小教室迎来了短暂的宁静。两只小幼驹眯着眼转过头去,抬得老高的眉毛透出她们对搅局者的好奇与不屑。 “珠玉冠冠,我忍你很久了!”虽然黯淡的紫粉双色刘海使其他小马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愤怒似乎早已不知不觉地弥漫到了整个教室,正等待着一粒火星的点燃。 “甜贝儿,我们在讨论正经问题,关你什么事啊!”为了维护姐妹的颜面,白银勺勺率先吼道。 “哦?原来在课堂上讨论明星偶像就是你们认为的正经的行为啊?” 珠玉冠冠见自己的好友一时语塞,连忙加入进来帮她撑腰,“就是这样,你有什么不满吗?!” “我一向是无所谓的啦,只不过——” “老师我,可是很介意这种事情的哦?”和甜贝儿预想的一样,车厘子这时恰到好处的插嘴,让她的对手“精神为之一振”。 可怜这两位因长期高强度打榜而昏昏沉沉的学生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冲动,索性开始破罐子破摔,什么“黑粉闭嘴”,“活着就是为了雷兹”,“学习哪有追星重要”之类,引得不少小马都在短暂的困惑后哄笑起来。一时间,教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车厘子向身边的助教使了个眼色,随后一步步朝着三只小马的方向走去。于是助教使出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配合着老师把课堂秩序恢复过来。 然后放学铃响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望着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跑出教室,他的青色鬃毛逐渐没精打采起来,“工作第一天的我,运气倒还真是‘好’呢,哈哈……” “沙坝,沙坝!你有在听吗?” “呜哇,在、在!”茶灰色陆马一边慌乱地应答着,一边瞪大眼睛、笔直地站了起来。 “这两个小家伙我要带到办公室去,甜贝儿就麻烦你送回家了哦!” “啊?啊好、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车厘子浅浅一笑,像赶小鸡一样跟着两个捣蛋鬼离开了教室。沙坝也缓缓地趴了下来,尽量用温和的目光与小独角兽四目相对,小心翼翼地问道:“甜贝儿是吗,可以让我送你回家吗?” 对方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讲。 3 这都走了快半个小时了……她家怎么还没到啊。等等,难不成这孩子不喜欢我,所以故意在绕远路吗?不不不不,沙坝你在想什么?这世界上有这样闹别扭的孩子吗?可那两只小马驹不就是—— “你好像很烦恼的样子,是因为我吗?” 完蛋了,这不是被发现了吗。冷静冷静冷静……这个地方我到底该怎么回答她才好啊! 眼前的小姑娘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好一副活泼纯真的模样。但是,仔细一看便能发现些许不对劲:她的眼眶是泛红甚至有些肿胀的,可能是经常哭泣所致;同时,这个年龄段的课业压力应该不大吧?可她脸颊上的黑眼圈与眼袋却不是一般得重;还有,为什么她行走的姿势这样不自然,是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吗? “助教老师真是奇怪,明明是一脸急切想要说话的样子,却根本不敢开口啊。” “这、这个其实是斟酌啦。就是在思考要怎么样和你谈话会比较好!” 也许是我当时的表情太窘迫了吧,甜贝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老师你可真有趣。其他的大人们在我面前可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哦?反正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我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咽了口唾沫,急急地说:“那是他们错了,老师才不会跟他们学坏哦!” “是吗。”在简短的回应后,她抿抿嘴角,逐渐停下了脚步,向路对面的公园望去,“叶子们,都干瘪瘪地倒在地上了呢。” “毕竟冬天就要来了嘛。” 甜贝儿不再说话,而是一瘸一拐地坐上了跷跷板的一端,然后示意我去另外一端坐好。我照做了。 之后的好一段时间,她都一直默默地俯视着周围的一切。这时我才发现,她的蹄子内侧、胸部以及腹部,都有许多的结痂的刀伤。 “那个,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可以跟沙坝哥哥说哦?”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吐了吐舌头,有些任性地说:“不要,你当我叔叔还差不多。我就叫你老师好啦。” “可是,这样不会显得太生疏吗?” “刚才是哪只小马一直放不开手脚的啊?”又一次语塞的我,逐渐理解了车厘子对我寄予厚望的原因。 “高处不胜寒。” “什么?” “这就是我的感想。不管是从上往下看,还是从现在往过去看,我都想看得清楚一些。可越是清楚,就越是感到心寒……” 这并不是什么矫揉造作的发言。公主失踪、疫病流行、卫国战争……小马国经历的灾难与痛苦已经够多了。黄昏节上的各种纷争,倒也真像是漫漫长夜之前的序幕。总之,真亏她在这样无忧无虑的年纪想到这么多啊。 “老师很佩服你哦,已经懂得这么多的你,真的是一只很温柔的小马啊。” 也许是我戳到了她的软肋,小小的独角兽才会说出下面这句话:“懂这么多有什么好的?大人们说得没错,我就应该天真一点儿,和那两个家伙一样忘掉那些‘无所谓’的烦恼!” 说罢,她开始小声地啜泣着。 我选择静静地等待。直到甜贝儿时不时地开始偷瞄我,我便知道,她的情感已经宣泄得差不多了。 “明白的东西越多,就越不容易盲目顺从,以及身不由己。偶像只是一面能够迎合大多数人的镜子而已。珠玉冠冠和白银勺勺,正是因为被明星与粉丝们展现出的光影深深吸引,她们的行为才会如此痴狂。” “就是说啊!她们不遗余力地把明星捧起来,对自己又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呢?”这样说着,她又愤怒地从坐板上跳下,朝我走了过来,“用巴布斯这样的理性粉丝的话说,学习落下了、经济拮据了,理智也不见了!自己今后的生活、亲友师长的关系,以及社会上对偶像的舆论氛围,他们有认真考虑过哪怕一点吗!” “所以,当时的你就和她们吵起来了?” “不,主要是别的原因。” 诶? 一阵阵寒风从身后刮过,把我俩的鬃毛都吹得凌乱。 “沙坝老师,我们回家吧。值得我留恋的地方,这里便是最后一处了。” 我点点头,又一次跟上了她的脚步。 重新谈论回刚才的话题,甜贝儿得意地笑了笑,“我可不像她们一样,什么事情都要为自己的偶像掺上一脚。之所以要反抗,也是因为她们有错在先。” 我摆出一副认真而又好奇的表情,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珠玉冠冠当时说,她让某个粉丝为她们的偶像买了一百多张数字专辑。而那个粉丝是我们班上的同学,不久之后便因为这次疫情而正在住院的纠纠同学。” 我的喉咙一鲠,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纠纠家呢,经济状况本来就不太好,这次的疫情更是使这个家庭雪上加霜。车厘子老师已经在班上多次强调过这个问题了,可那家伙却依然在她住院后死缠烂打,得逞之后还将在她们的小圈子里大肆宣扬。” 哎,珠玉冠冠这个孩子,也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哦,对了。纠纠买专辑的钱,也是找她借的呢。本来只是借500的,结果上个周连本带息要还3500,她们家要是还不起的话,现在的还款额还得涨。” 啊,啊?该说不愧是臭钱的女儿吗……不对,话说这个父亲也不怎么称职啊,自己的孩子走上这种邪路了都没有察觉吗? “放心吧,这些事情我都有好好地跟车厘子老师和暮光公主讲过了,其中的一些重要细节也是她们在调查过程中告诉我的。我只是,只是……哎。” “只是,放不下,对吧?”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时刻保持着柔和的语气。 “嗯。纠纠,是小苹花很好的朋友。所以她也是可爱标记童子军的好朋友。没能亲自帮助她,我是很过意不去的;没能挽救小苹花和飞板璐,也是我一生的遗憾。” 可这并不是你的错啊——我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被信任的小马伤害的感觉太过沉重,现在还没到激化它的时候。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就好了——我甚至有过这样的想法。沙坝,你说我这种逃避现实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笑?” 思考良久,我想她现在正需要我的肯定。于是我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献上自己的赞美: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是我们的骄傲,甜贝儿。”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她的眼神在茫然中仍然带有一丝怀疑。 胜利在望了。这样想着,我用自信和真诚填充好自己的笑容,然后说道: “是的,因为你就是有这个资格。” 在片刻的沉默后,小小的独角兽终于咧开了嘴,在柔和的夕阳下畅快地大笑起来。 4 “索尼尔先生,我有一个问题。”莉斯挠挠自己的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是觉得这间办公室的私马风格太浓厚了?哈哈,都是小事!我们的新镇长不喜欢的话可以再翻新哦?反正咱有的是钱!” 莉斯抬起头来,瞥了一眼房间里的实木茶几与天鹅绒沙发,以及堆满了墙角的各类荣誉证书和奖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是这里空气太闷了吗?我去把窗户打开吧!”财大气粗的陆马显然是没注意到幻形灵的情感变化,扯开步子就往办公室的西侧走去。 “哎,等等。”莉斯连忙伸出蹄子阻止,“还是开东边的吧,这样工厂那边的废气不会吹过来。” 索尼尔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但还是点点头,把东边的窗户用力撞开了。 随后他转过头去,站在由整块大理石雕砌而成的办公桌旁,毕恭毕敬地问道:“新镇长的疑惑,到底是什么呢?” “我记得你是去年这个时候才上任的吧,为了接上一位原罪的班。” “没错,正是这样!” “你给我的这些报纸,上面无一例外的都在赞颂你的政绩啊!新认定农业园区3个,新增高标准农田面积6000.52公顷、蔬菜基地面积90.33公顷,投入专项资金打造‘鲁萨苹果’品牌……” “没错,还有农民就业、招揽外资、农业科技等方面的成就,下一版就有写,你可以再看一看!” 莉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兴趣。 索尼尔的眉毛,也在自己的单方面解说中逐渐拧在了一起。但是就算对方明目张胆地在自己面前打了个大哈欠,索尼尔也没有怠慢,而是走向房间里的自动贩售机,先是掏钱给莉斯买了盒进口牛奶,又吹掉了一瓶伏特加。 “话说你们这些统计做得可真是漂亮啊。季度GDP稳步增长,失业率不断下降,福利标准稳中求进……仅用了短短的一年时间,苹果鲁萨就变成经济水平直逼马哈顿的理想乡了?” “嗝,那是当然!我们还得到了那边的当红明星雷兹的工作室的授权,在这儿搞了一个大规模的造星产业园区呢!” “住口!你个厚颜无耻的窝囊废!” 被眼前的女孩儿这么一骂,醉酒的糙汉子自然恼羞成怒。自己本来就是硬着头皮做出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哪里还有被其他生灵指指点点的道理! 这时他脑海里却又想起老大以和为贵的教诲,于是便暂时收起了揍她一顿的想法,先看看她到底想怎样再说。 “嘿嘿嘿,您这是怎么回事?”索尼尔阴沉着脸问道,“我可不记得老大说过暴食有这种大小姐脾气啊?你该不会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吧!有啥不满通通说出来就是了!” 怎料莉斯眯着眼笑了出来,痛快地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欺上瞒下,私吞税款,这是厚颜。今年三月到五月的财务报告已经出卖了你!这诡异的大起大落你该作何解释!为什么播种季的税收要比收获季还要高出一大截啊? “巧立名目,铺张浪费,这是无耻。你知道官员民众私下里是怎么谈论你的吗?他们跟我说,索尼尔好大喜功,每过一次节日都要把镇**用一些名贵的花卉精心装点一番;还有这间办公室也是,听说装修以及那些假奖杯的造价已经接近了50万! “贪图权钱,唯唯诺诺,这是窝囊。确实,你引进了许多外地的企业。但很可惜,他们其中的大部分要么是徒有虚名的僵尸企业,要么是技术落后的木浆厂!几个季度下来,实际的GDP平均增长率虽然有所增长,但是这里的空气质量报告也已经惨不忍睹了! “五谷不分,粉饰太平,这是废马一匹!你不仅忽视这里各种优势作物的培育与推广,反倒搞了一堆水土不服的东西!稀疏的春小麦农的心酸,以及棉农大幅缩减种植面积的悔恨,我看你根本就不在乎吧?什么商贸城,什么风景区,什么造星厂,不是全都烂尾了吗!” 索尼尔傻傻地愣在那里,还时不时皱皱眉头,仿佛这些罪状都与他无关。 然而他爽快地承认了,甚至兴奋地鼓起了掌。 “说的好,你已经把我的真面目全部拆穿了。”古铜色陆马的声音越发雄浑起来,“那我也有一个问题,这只是你上任的第一天啊,你从哪搞到这么多资料的?” 全然不顾什么淑女风度,莉斯一蹄捂着肚子,一蹄捶桌大笑:“所以说你真是个废物啊!连自己任命的农业局副局长都忘记是谁了嘛,啊哈哈哈哈哈!” 头脑简单的肌肉男终于露出一副吃瘪的表情,缓缓地跪坐在地上,有些失神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是、是狄赞那小子!我不就是,不就是拖欠了他几个月工资吗!他妈的真是良心让狗啃了,连死了都不放过老子!”从喃喃自语到大声骂街,肌肉男的气血又一次上涌。 “对啊,他的良心可不就是叫你给吃了吗,所以才会跟你拼个鱼死网破啊。话说,难道你刚才醉醺醺地鼓掌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我有可能把这些东西上报给我们亲爱的领袖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滴滴铛滴滴铛,滴滴铛滴滴铛! 两只生灵身上的令牌,一并闪烁着粉色的光芒,并发出了他们熟悉的声音: “哦,我的妈呀!瞧瞧我都收到了些什么?真是对不起啊,索尼尔?亏你还花了那么多钱做伪装工作呢,我这不是让你功亏一篑了嘛!那我给你郑重地道个歉呗?真是对不起啊!” 此时的大块头已经没了威风凛凛的余地,他呆若木鸡地僵在那里,似乎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眼前的女孩也在嚣张地嘲笑着他,“怎么不说话呀,索尼尔。难道你觉得领袖的道歉,还不够诚心诚意吗?” 妈的,今天算是彻底玩完了!既然如此,不如死得更痛快一些吧!这样想着,肌肉男颤颤巍巍地鼓起勇气,选择用最大的嗓门矢口否认。然后接受领袖慈悲的判决。 本来他是这么想的。 “莉斯?” “诶?是是!领袖还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沉吟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你这些证据呀,是不是有些不充分啊?区区三页的材料,能证明什么罪行啊?” “什、什么?怎么可能?我可是给您邮过去了足足31页的报告啊。难道这还——”还没等幻形灵诉完苦,她便听到了对方狠狠的咳嗽声。她明白,这意味着自己把弗莱尔给惹毛了。 “你问我?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们的事情自己都处理不好,还有脸找中心城?公安哪,法官哪,监察哪?都关门了是吧!现在报纸上三天两头都是你们干的好事,你们不要脸我不要吗!” “可是,至少我没有——” “可是什么可是!你在教我做事?啊?我不是说过咱们要平等地相处吗!一个个都想着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原罪们的领袖突然变得十分暴躁,“我说不够、就是不够!还有,粮食产量要是没达到之前保证的那个数,你们一个也跑不了!都听清楚了吗,赶紧滚回去工作!” 电话,被挂断了。 他们一直以来紧绷的心弦,也断了。 5 “哟哟,这不是我们的可怜鬼吗?”几只天马幼驹居高临下地蔑视着瑟瑟发抖的小陆马,蹄子里抛掷着大小不一的石块。 “对呀,就是他嘛。不会飞,又不会魔法的小垃圾!”受害者的身后又来了几只年幼的独角兽,笑嘻嘻地把他逼到了角落里。 “不要……不要!你们走开,你们都给我走开啊!” “哈哈哈,笑死人了!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求饶的?还是你连求饶都学不会?” “呼呼呼,怎么可能!这个家伙明明学习那么好……哦,对呀,那他就是作弊了呀!如果不是一直作弊,学习怎么可能那么好!” “哎呦,他还敢踢我们!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不知是谁提了这样一句,这群小坏蛋便开始了他们日常的情绪宣泄。在父母和老师都不待见自己的时候,也许只有欺负弱小才能让他们感受到一些生活的快乐。 可怜的小陆马在这天真而又险恶的攻势下,反抗的动作越来越慢,反抗的声音也越来越弱了。 直到某个幼驹举起蹄子里的一只圆规,向着他的眼睛扎去。 “不!!!” 谢普挂着一身冷汗,猛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是梦啊。 又是这种可恨的梦,又是这样挥之不去的阴影。 一边咒骂着自己的胆怯,一边穿好秘书为他购置的新西装。我们的布莱克先生正在做着出席股东大会的准备。 虽然这样说有些丧心病狂,但他还是想感谢这次严峻的疫情,把所有小马逼得只能在家里看电视。公司旗下的几个IP因此都陆续创了收视率的历史新高。 尤其是那位叫雷兹的明星演员,虽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进步与粉丝的口碑却十分抢眼,评分上也很赏心悦目。改天请他们工作室吃顿饭,把经验讨教一下好了。 这样想着,熟悉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他下意识的以为是秘书,可打开门后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虽然来者也有着橙色的皮肤,但他的秘书从来是看不上这种有些破烂的牛仔帽的。更何况,她向来是自己温顺的小羊羔,可他却从这只小母马的眼睛里望见了一只狡黠的猎豹。 “你好啊,这位先生。”操着一嘴西部口音,来者脱帽敬了个礼,“我是苹果杰克,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我可不记得我需要和这样一位土老帽进行谈话。”没有任何犹豫,谢普伸出蹄子准备把门关上。直到他听到了两个字——生意。 “你刚才说什么?” “谈一笔生意,先生。如果你有听说过享誉全国的香甜苹果园的话。” 望着对方一脸市侩的笑容,谢普还是把她给请了进来。显然他并不是对这种表情感到厌烦,相反还很受用呢。 十分钟后,深蓝色陆马熟练地掏出一份制式合同,并以急着开会为由催促苹果杰克赶紧签好。 怎料,对方只是轻松地回了一句“客户都不急,你急什么?”,便在瞬间挫败了他的小把戏。 我果然没看走眼,这位女士有成为大客户的潜力。谢普这样想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附加条款是什么啊,好小一行字啊?” “呃,这个其实没什么……应该是一些权利确认相关的无关紧要的小内容啦!”本来想这样蒙混过关的,可当苹果杰克从背包里掏出放大镜的时候,连这种侥幸也被粉碎了个干净。 “‘甲方理解并同意,因基于形象代言人的行为而产生的一切法律问题,乙方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如果这种条款没有问题的话,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写出来呢?”苹果杰克开始用怀疑的的眼光上下打量,“该不会你是想说,像你们这样的大型影视公司,省钱都要省到几张A4纸上吗?” 完蛋,好不容易想出的理由就这么没了。谢普这时候已经无心谈判,只想找个借口赶紧溜掉。 “布莱克先生,咱们是不是应该在这里加上一条,好好地说明一下‘基于形象代言人的行为’具体是指哪些行为呢?”这个牛仔帽皮笑肉不笑地补充道,“毕竟,如果你们替换甚至终止提供形象代言人的行为也能被算进这里面的话,我们可是很困扰的啊?”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就按您说的改吧!”趁着对方手动补充条款的时候,他赶紧拨打了秘书的电话,正准备大发一通牢骚。 然而,等待他的只有冷冰冰的电话提示音。他再扭头一看,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熟悉的红木办公桌上,竟赫然放着秘书的辞呈! “还想着把责任推卸到你的秘书身上是吧,谢普?布莱克?”不知何时,苹果杰克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像是有着满腔的怒气要喷薄而出,“这还真像你的作风啊,对可怜的小蝶做了那种事还想着要撇清关系、污人清白。” 她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当时明明已经抹除了所有证据才对!就算是资深的干警也什么都调查不出来才对呀! 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对方便又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她缓缓举起蹄中的橙色宝石,使之发散出耀眼的魔法光芒。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苹果杰克,诚实元素的持有者。这一次过来,是为了彻底消除你对小马国的威胁!” “你不是来谈生意的,而是来算账的吗!”谢普一字一顿地说着,也毫不示弱地生起气来。 “没错,来找你这位原罪,好好算一笔毁尸灭迹、徇私枉法的总账的。”阿杰扬起她高傲的头颅,冷酷地回答道。 6 被淡粉色天马大声呵斥了三四分钟后,两位原罪才从恍惚间逐渐回过神来。 “老大说的……你也听清楚了吧。” “听、听到了。”明明是严冬时分,莉斯的后颈却湿了一大片。此时心有余悸的她还想不到,对面的大块头还会抛出怎样的爆炸性发言。 索尼尔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没想到,老大连这个都知道了。没错,这个城镇里的各种机关,都已经被引进的企业间接控制了。” 噗! 仿佛自己的肚子被重重地挨了一拳,莉斯不由自主地把刚喝下去不久的牛奶连着胃液喷了一地。 “草,你这废物……是怎么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呀……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自觉吗?哎呦,我的胃啊!” “所以我才要这样着急,要和你完成权力交接啊!接下来就有劳你了,莉斯镇长!”对方以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狠狠地拍了拍幻形灵的肩膀,满以为自己已经顺利地“功成身退”了。 可令头脑简单的他没有想到的是,暴食也是留了一手的。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莉斯又一次颤抖着笑了起来,“还好本姑娘留了个心眼……实话告诉你吧!我参加选举,以及办理权力交接所用的公章,全都是假的!所以现在的镇长,还是你这个可怜可恨的大块头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索尼尔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挥蹄便是一记左勾拳。可惜幻形灵轻松地向东边一跳,躲开了他的攻击,紧接着冲向那片狭小的窗户。 “蠢货,以你的体型,根本就逃不出去的!” “笨蛋,你连我是什么生物都忘了吗!变身!”幽绿色的光芒一闪,一只精灵飞蝇顺利地离开了这个用民众的血汗钱堆砌而成的房间。 可陶醉于广阔蓝天的莉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世界竟在一瞬间天旋地转,被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拽入昏迷。 “抓到你了!”带着一脸的兴奋,萍琪派麻利地将失去知觉的莉斯从捕虫网中捏起,并装进了附有干涉魔法的昆虫箱内,“让我看看,唔,没错,这应该就是暮光说过的令牌了!接下来只要用我的宝石……” 三秒后,象征着暴食的令牌,便连同自己的主人一并殒落了。 “该死,让她给跑了!”正在毫不知情的索尼尔捶胸顿足的时候,一大群小马与野牛冲进了他的办公室。他们呼喊着愤怒的口号,挥舞着反抗的旗帜,给这华而不实的房间造成了剧烈的冲击。 “不要动。”生灵们恭敬地为这个声音的来源让开一条路,与这个马尽皆知的无赖正面对峙。 “你,你是……老大提到过的那个家伙!” “对。我就是你口中的小蝶,为了让你们这些原罪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和我的朋友们才来到了这里。” “别,别仗着你们马多势众!要打架,我可不怕!”索尼尔显然是被愤怒和恐惧冲昏了头脑,还在妄想着拼个你死我活。 即使是自己的动物朋友,也不曾像对方这样不知死活。这样想着的粉发天马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想说,只是紧紧地捏住了胸前的宝石项链。 7 “不、不、不要冲动嘛!”谢普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堆起生硬的笑容,“原来您是暮光公主的朋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见风使舵。”苹果杰克开始向宝石内注入自己的憎恶。 “我承认,我都承认!我确实是想在合同上跟你下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虚情假意。”阿杰皱着眉头,继续为充能作着准备,“其实还不止这些吧?你甚至打算让雷兹代言我家的苹果酱?你难道不知道,他的狂热粉丝已经闯过了多少祸,破坏了多少小马的平静生活!”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流量和你的收视率一样,都是拿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唔! 此时的谢普甚至怀疑,就连自己今天内裤的颜色,对方都已经了如指掌了。 “接招吧,你这个易怒的混蛋。在‘耐心’与‘诚实’的夹攻下好好感受一下小蝶和无序的痛苦吧!” 与此同时,索尼尔也面临着相似的窘境。 “懒惰的小马辜负了人民的期待,是不配身居高位的。接受‘勤勉’与‘善良’的洗礼吧!”小蝶坚定地总结完毕,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发动了攻击。 两道耀眼的光芒,在瞬间吞噬了两个奸诈的小人。 小马和野牛们在欢呼自己的胜利,阿杰也在狭小的办公室里放声高歌。虽然相隔千里,但大家的欢乐与幸福却是一样的。 然而就像浓雾终将散去一样,生灵们的快乐也是那样的短暂。 8 “所以我就说嘛,你们一开始就搞错了。”深蓝色陆马慢悠悠地从灰尘中走出,宽厚的脸上满是鄙夷与不屑,“诚实对我没有任何用处,但我可是非常清楚,这个魔法卷轴一定会将你轰杀至渣!” “把我和谢普那个小子搞混,不愧是愚蠢的乌合之众啊!哈哈哈哈哈哈!”在壮汉猖狂的笑声中,一些生灵好像回忆起了曾被索尼尔支配的恐惧,于是四散奔逃,甚至有一些干脆站到了独裁者的那一边。 形势,就这样令人惋惜地发生了逆转…… 未完待续…… (To be continued……) 第九章过犹不及徒自扰 1 “哎,到头来还是让这群小人得了志吗?” 明亮的火焰在壁炉里热情地跃动着,为甜贝儿白皙的脸庞晕染上一层暖烘烘的鹅黄色。可她的表情,却有如屋外百年难遇的风雪天一般,冰冷而又凄凉。 “小甜心,先听你阿杰姐姐把故事讲完吧。”史密斯婆婆和蔼地劝说道,又为这个忧心忡忡的孩子稳稳地续了一杯苹果茶。 “对啊,飞……甜贝儿!我向你保证,酷毙了的好戏还在后面呢!”同样是围坐在温暖的火炉旁,云宝黛西的脸上却满是兴奋与自豪。 直到她旁边的苹果杰克清了清嗓子,把前不久的回忆娓娓道来。 果然,故事结束之后,这个孩子于微微点头的同时轻轻地呼一口气,在自己畅快的呼吸声中放声大笑起来。 可这时,彩虹小马却不时遮掩着左腿上的石膏,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也就是说,哈哈,黛西姐姐在千钧一发之际破窗而入,准确地踢中了谢普——身后办公桌上的金属制地球仪……噗,哈哈哈哈哈!” “喂,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不就是没看准吗!阿杰你也是,不是说好不提这档子事的吗?”云宝黛西又张开双翼,眉头紧锁,摆出一副怒发冲冠的架势。 “不好意思啦,云宝。可是在这样酷的笑料面前,我们实在是,忍不住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你看……你们不是也说过嘛。”云宝开始急促地解释起来,希望赶紧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如果不是我来了个出其不意,那家伙就不会不小心把卷轴抖出去,你和无序也就没机会收缴他的武器了呀。” “别跟我提无序。那家伙居然一直藏在牛仔帽里,窜出来的时候连我都差点儿被吓个半死。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魔力而得到了暮光的许可,这种行为也依然很过分。”话虽如此,面对邪龙马在转瞬间变出的热腾腾的长有茎叶的爆米花,苹果杰克还是在半推半就中收下了。 这一切,都被小小的波斯猫澳宝尽收眼底。只不过它睥睨了一会这些欢声笑语便觉得无聊,继续埋头对付小鱼干去了。看着姐姐的宠物在自己腿上专心进食的样子,甜贝儿咯咯一笑,也温柔地给它梳起毛来。 嗬啊啊啊…… 小小的独角兽在感受到大家有些愕然的目光后,慌慌张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偏偏这时倦意又涌了上来,于是这一次的哈欠声更是出奇得大,羞得她有些无地自容。 “哦,说起来也已经晚上11点了啊。”苹果杰克以一种很放松的表情望着炉火正上方的时钟,“小甜心,你就跟史密斯婆婆一块儿回房间睡觉吧?” 甜贝儿点了点头。在简短的告别后,她便驮着小猫匆匆离开了客厅。 直到她甜美的鼾声隐隐约约地传入客厅,云宝和阿杰才松了一口气。 “睡得可真香啊,她的表情也一定很安详吧?” “是啊,这孩子已经逐渐适应在苹果家的生活了。”苹果杰克欣慰地说,“前几天甜贝儿还老是做噩梦呢,以为自己的亲姐姐又要伤害她……” “哎”的一声,是这对挚友异口同声的叹息。 “话又说回来,你觉得我们成功了吗?” 云宝的脸上一脸自豪,“那还用说,我的演技可是小马镇最炫酷的!只是委屈了糖糖,明明她才是为你们创造机会的功臣。” “她可是特工,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毕竟自己的保密职责,是比所谓的名誉、甚至自己的权利更来得重要的嘛。”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云宝低头沉吟着,心事重重,“如果连最基本的马身权利都得不到保障的话,那这忠诚,不要也罢。” “啊啊……对了对了,你那边的经历又怎么样?都等了你三四天了,还是打算一只马憋着吗?”可能是为了照顾云宝的情绪波动,又或者只是想让对方履行约定,总之牛仔小马转移了话题。 “一定要说吗?我害怕给你们造成困扰,特别是AJ你。我真的不想让你们担心——” “害怕你的倾诉,到头来只换来我们的疏远?” 云宝黛西一愣,呆呆地点了点头。没成想对方狠狠地按了按她的肩膀,散架般的痛楚也因此蔓延到了全身。 “你这不是把我看扁了吗,放心说就好了,我受得住!”在一瞬间的恍惚中,淡蓝色天马只听见苹果杰克响亮地拍击胸脯的声音,“况且,白酒虽然是越酿越香,可这心事却是越拖越糟的啊。” 云宝的喉咙也下意识憋了口气,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只有在心里这样感慨着:真是拗不过你呢,阿杰。 2 你们觉得,lust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 有些生灵认为它是生命的本性,内核是纯粹的情感,另一些却视之为洪水猛兽,所谓丑陋的欲望。不难看出,就像硬币有两面,玫瑰都带刺,这个话题自然也无法拥有一边倒的立场。 不断地单调地追问未来,这种“哲学”不过是故弄玄虚,有意刁难。所以云宝黛西才想直接了当地这样说:在情感之前,lust首先是一种冲动。它深植在每位生灵的基因中,在生理上是为了种族的延续。然后,才是基于深入的思想交流而产生的恋慕,以及更美妙的爱情。 所谓的lust,是求恋爱而不得;而所谓的禁欲,是避恋爱之不及。这二者的扭曲,根源于生灵们对正常、健康且平等的恋爱的恐惧和不信任。而我们既要哀其不幸,也应该怒其不争。 连云宝自己也感到惊讶,曾经争强好胜、不拘小节的她居然能有这种体会。然而事实如此,只因为自己饱含血泪的遭遇。她也不曾想到,那些光鲜的仪表与履历,又究竟藏住了多少衣冠禽兽。 经过多方打探,当时的云宝意外轻松地发现了那只混账小胡子的所在——那是一座拔地而起的40层高的写字楼,去年刚刚竣工。 在这栋大厦的露天平台上,云宝黛西趁机窝在一个不起眼的带有条状裂隙的纸箱里,静静等待着门禁时间的到来。望着那些在樱花树下排起长队的情侣们,自己的心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如果没有那些触目惊心的内幕,连我都想找一位朋友去合个影,而且是那种最要好最要好的朋友。”这些语句莫名清晰地传入自己的耳膜,让苹果杰克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箱子以外的世界,在短暂的繁华后归于寂静。直到一盏昏暗的孤灯亮起,伴随着小马们风趣而又兴奋的谈吐。政界名流,商界大咖,学界教授,还有少许小有名气的企业家……这支十余只小马的队伍,便是幕后黑手今天的座上宾了。 “谁在那里!”有一位云宝不认识的客人突然颤声尖叫起来,他鲜红色的双眼闪烁着、动摇着,被自己正对着看了个清楚。当时的蓝色天马也很害怕,心想是不是她无意识张开的翅膀导致了箱体的抖动。 好在是虚惊一场。在助理模样的天马的安慰下,这只独角兽也在昏暗的灯光下恢复了冷静,在瞥了一眼云宝所在的一堆大纸箱后,继续向着他们的目的地前进。只不过,那个助理的声音却有些耳熟,娇媚发腻的腔调也着实激起了云宝黛西本能的厌恶。 “当时的我摸了摸下巴,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那个只在乎自己的风光,而置其他小马安危于不顾的家伙。”云宝黛西换了一个坐姿,让自己更深地陷入到柔软的沙发里,“你懂的,就是我曾经的竞争者,险些害你们摔成肉酱的主谋。” 牛仔小马点了点头,又给朋友续上了一杯果茶。 “其实在踩点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坐电梯从39楼上到40楼,要耗费更长的时间,走楼梯也是如此。” “不会是有所谓的暗层吧?”阿杰明明只是随口一说,云宝却神色凝重地打了个响指。 “我的塞拉斯蒂娅啊!那这个、这个入口到底在哪里啊?” “就在那棵樱花树下。” 3 准确地说,入口是樱花树下的一块漆成泥土色的井盖。 听那个记者说,井盖儿像这样虚掩着的时候,就表明之后还有客人要来——真是绝好的机会呀。就这样,当时的云宝想都没想,就跳进了这个其貌不扬的深渊。 乍一看,这里除了一些隐约能看清轮廓的杂物,和远处微弱的白光以外,全然被黑暗笼罩着。当时的我只有像盲人摸象一般,跌跌撞撞地冲向那一丝明亮,根本没有发现墙壁的颜色也随之发生着渐变。 然后映入我眼帘的,是一间奶白色的大厅。 来宾们的喧哗声逐渐在我耳边产生激烈的回响,浓郁的石楠花香又混杂着淡淡的鱼腥味涌入我的鼻腔,不但害得我头晕脑胀,气鼓鼓的感觉也在自己的体内轻柔地翻腾着,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反应过来的下一个瞬间,前台的黑丝兔女郎已经把我拐到了这里最大的一个套间—— 回忆到这里的我抬起头来,正对上AJ被羞耻感和愤怒染红的双颊。我看到她眼神里的惊讶与悲伤,在一声安心的长叹后继续讲述最沉重的部分。 你知道吗,阿杰?正如你我想象的那样,lust的代表正端坐在莲花状的床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曾经的仆从。 顺带一提,房间的构造好比一座三层的草莓奶油蛋糕,被包裹在纯粹的牛奶色墙壁之内,还有着五颜六色的芝麻状抱枕作为点缀。与这样荒唐的场景相对应的,也是屋内不堪入目的声色犬马。 当时的我活像是一个快要烧开水的蒸汽炉,对他的恶行和亲属进行了无微不至的“问候”。而这个卑鄙的小胡子也很欣赏我的口才,当即吩咐四个身强力壮的角儿把我架到了最上面一层——莲花状的床垫大约有12平方米,对于他从事老本行来说是足够了。 直到他摘下墨镜,我才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因为他那鲜红到刺眼的双眸。 “哦!我们的黛西小姐不会真以为自己的潜入游戏没有被发现吧?”浅绿色的独角兽用尖厉刺耳的声音挖苦着他眼中孤军深入的我,“当时的你,还傻傻地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呢,不是吗?” “你,你……你以为你是谁啊!总是这么嚣张!”我疯狂地挣扎着,为了显示自己的不屈,也为了掩盖死灰复燃的病态悸动。 “嚯,就这么想知道我的名字吗?你可以叫我张三,或者李四——也许我还和你的朋友同名同姓呢。总之随你喜欢啦。”这个剥削女性的渣男明明是会错了意,还显出一脸的得意洋洋。 “小哥哥,小哥哥!她的背包里居然有这种危险的东西呢!”于是,我的忠诚宝石就这样被原罪没收了。 这个意外收获,更加深了他对我争强好胜一根筋的固有印象。于是独角兽一边夸张地狂笑着,一边热情地向我介绍起他身边的女仆来。 “哟,这不是大人玩剩下的小贱货吗,奴家唤做飞儿,是大人最欣赏的女仆!”亮金色鬃毛的飞马化着烟熏妆,一脸自豪,“小黛是吧,我建议你给我放尊重点。毕竟还愿意收留你这个叛徒,大人已经够仁慈了!” “不出所料,就是那个自命不凡的雷鸣飞飞,对吧?”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AJ倒是眯起眼睛,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该怎么说呢,虽然被洗脑成这个样子挺令马同情的,可就是止不住地觉得……这也许就是她的报应吧。” “是这样的。如此作践自己,就别指望其他小马给你好脸色喽。所以阿杰你也能想到了吧,那个小胡子,一把就把人家推了下去呢!” “他是为了什么?” “馋我的身子。” 苹果杰克一惊,旋即捧起我的蹄子。她眼神闪烁不定,叹息摇头不止,欲言又止的神态甚至让我心疼了起来。所以我一开始才不想倾诉的…… 还有,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事情,我可能就要带着这份屈辱告别这个曾经美好的世界了。 他一口一个小黛,赞美着我的顺从和温暖,尽管他的背上满是我的抓痕;他一口一句情话,侵扰着我的矜持与理性,却只为了贪恋欢愉,妄图唤醒他一蹄培养的女仆。 “于是正当他迷离于第二场深情之吻的时候,我当机立断地咬住了他的舌头,直到那颗尖牙里的麻醉剂被全部注入他的身体,把他放倒在地为止。” “呃,甜心,能再解释一遍嘛?” “你想问麻醉剂怎么来的对吧?还记得泽科拉染上了沼地热的时候,特效药不是闪电蜂的蜂蜜吗?其实在草甸清溪遗留的笔记里,闪电蜂的蜂刺只要经过简单的研磨与炮制,就可以产生高度的麻醉效果。 “所以在泽科拉和圆舞曲的帮助下,她们成功地帮我把这点药剂藏进了我的一颗假牙里,为了我在特殊情况下能够自保。你也知道,我从彩虹工厂里逃出来的时候在小马镇的地上摔了个嘴啃泥呢——那种不补牙没脸见马的程度……” 接下来,按时破门而入的雇佣兵啦、四散奔逃的艺妓啦,被忠诚光束切成两半的原罪令牌啦……爆炸性的细节纷纷跳出来,争相吸引着苹果杰克的注意,也不给她任何插嘴的机会。此时的阿杰,已经完全跟不上云宝黛西的跳跃式思维了。 “咿——哈!云宝,你真的是酷毙了!” 在设身处地之后,这样的感慨才从牛仔小马心中油然而生。 4 “啊哈哈哈,中啦!我中啦!” 金碧辉煌的寝室里的玻璃墙壁,无时无刻不在映出天马维加斯的灯红酒绿。而这房间里的贵妇人,方才正趴在几乎占满整个空间的四柱床上,在打着电话的同时欣赏这座城市的繁华。上面那句兴奋到有些发狂的欢呼,正是她在亲吻电话机后发出的。 毕竟贵妇人自觉今天运气不错,才赌了两百就赢了三千块。于是,在短暂的迟疑后,她又拨通电话,把赌注加倍到了两万。 “油嘴滑舌俱乐部再次感谢您的下注,开奖结果将于半小时后电话通知……”顺带一提,她最喜欢听的就是这句客套话。由此产生的有求于己的骄傲与下注时的紧张刺激在自己的大脑里混合发酵,产生令她无法自拔的快感。 然而这快乐来去匆匆,还不如小胡子和谢普的周到服务来得持久。一想到这里,她便郁闷地拾起了床头的水烟袋,在密闭的房间里嘬了起来,试图在烟雾迷绕的氛围中寻求宁静。 奢侈糜烂的贵妇人全然沉浸在自己所谓的美好中,直到一声清脆而又耳熟的响指出现,标志着她情绪波动的开始。 “是你。”贵妇人先来了两声猛烈的咳嗽,同时起身下床,劈头赏了来者一个烟杆。 “是我。艾薇儿,可以请您冷静一点嘛?我今天没有那个闲工夫陪您聊那些儿女情长,而是应领袖的委托,前来讨个说法的。”黑长直恶魔的嘴角微微地抽搐着,不难看出她为了保持平和心态做出的努力。 而眼睁睁看着对方脸上快速消失的伤痕,艾薇儿更加深了她对这只恶魔的恐惧,以及偏见。 “哎呀,云中城还有小胡子呢!他的能力你还不放心吗?” “云中城已经失守了。” “这不能怪我呀,谁让这边的风景太令马着迷了呢?” “艾薇儿太太,请您正面回应我的报告!云中城已经失、守、了!” “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他自己能力不足!” 明明就是因为您没按照预定计划一同镇守,才害得小胡子寡不敌众的好吗……可是在把责任撇的如此干净的嫉妒面前,卡罗琳还是想尽量给对方留个面子。 毕竟,领袖和她还育有一个女儿,而自己从来没有得到,也不曾奢望过这样的机会。 也正是这样的想法,一直在助长贵妇人的嚣张气焰。她本来就出身名流,周围的小马都有如牵线木偶一般听她号令,让她这个天生的小公主更加骄横跋扈、目中无马。但她很快就聪明地发现,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雄厚的物质基础上的。所以以享乐坏纪为荣的艾薇儿,很早便学会了如何攀附权贵、提高身价,身边的雄驹换得甚至比新衣服还要快。 可是贵妇人依然不满足,每一次的约会都令她失望,内心的空缺总是无法填满。所以她总是渴望更好的,哪怕从别的小母马那里抢过来也在所不惜。这,就是嫉妒的开端。 而当自己找到了目前最完美的男性之后,艾薇儿便由主动出击变成了积极防守。比如现在,她又毫不犹豫地扇了这个身材比自己好,寿命比自己长,笑容比自己更耐看的生灵一耳光,紧接着又是一场单方面的骂战,试图让这个第三者知难而退。 卡罗琳身为一只恶魔都很惊讶,这种缺失逻辑、证据不足的辱骂居然有如此之多的花样,对方的表情竟然也是煞有介事。她顿时对自己的种族优势丧失了自信。认为比起处处谨慎的自己,这位夫人要更适合成为一只恶魔,不,恐怕连路西法大人也无力承受这样的污秽吧。 “你是一个,一个,一个大毒瘤啊啊啊啊——”正骂在兴头上的艾薇儿并没有注意到悄然拉开的大门以及熟悉的脚步声,直到偶然间的一次睁眼,口若悬河的她才脸色惨白地戛然而止。 因为,自己的丈夫正微笑着站在她的面前,脸上还满是她溅出来的口水。 “咳咳,亲爱的,你骂够了吗?” “嗯,呜嗯嗯嗯!”在得到妻子慌慌张张的肯定答复后,粉色天马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就该我了吧? “你还真好意思责备这只可怜的小恶魔啊!归根到底,无视计划,临阵脱逃,纵情声色,不都是你的错吗!再说了,就算人家可能对我有点儿意思,她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吗!一、点、都、没、有!还好意思说人家下贱,说人家痴女?这些不都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 “我也知道你从小被娇生惯养惯了,所以才懒得跟你讲那些左耳进右耳出的大道理。现在!看着我蹄子里这把上膛的手枪,给卡罗琳磕上三个响头,大喊三遍对不起!我听不见,你就继续喊!我听不见,你就继续喊!喊到我听到为止!” “可,可是亲爱的我,我嗓子哑了……能不能让我先喝点水?”已经抖成筛子的艾薇儿试探性地祈求着,却得到了对方无情的否决。 “对,对不起!” “跟谁对不起?” “卡、卡、卡罗琳!” “敬称呢?” “卡、卡罗琳女士!” “连起来,喊三遍!” 眼见形势不太对,涉事未深的恶魔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领袖,领袖,别这样了呀,薇薇姐已经在反省了,您就饶过她吧!” 但是在读取到这对夫妻眼里炽热的愤怒后,自己便下意识噤了声。 “卡罗琳女士,对不起!卡罗琳女士,对不起!卡罗琳女士,对不起!”全然不顾连连摆手的小恶魔,嫉妒还是在傲慢的威压下选择了屈服。 “这还差不多。” 房间里的两位女性,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还没教训完呢,欸咳咳咳!艾薇儿,你以为我今天的目的是什么呀?” “不,不是,不是来澄清误会的吗?” “不是!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现在就准备接电话吧!” 带着一脸的疑惑与后怕,贵妇人颤颤巍巍地接起了催命一般聒噪的听筒。 在简单的没有感情的几句寒暄后,她面如死灰地,轻轻地把电话放下。 然后,卡罗琳便只能看到在房间外四散飞舞、流光溢彩的玻璃雨了。 “说过多少遍了,要你不要去赌,你偏不听。现在知道后悔了?可惜,把电话摔出去,你欠下的债务也不会因此消失。 “我当时说的很清楚,只要你安安分分地跟着我,整个小马国的税收随便你怎么花。你不听,非要‘自食其力’——能把下注当成劳动,你的脑回路真是好清奇呀。 “我跟孩子劝过你不止一遍,你要跌入的是一个天坑,是一个肮脏的万丈深渊,可你他妈的就是不听。高中生都懂的概率知识,摆在明面上的庄家抽水,事实上的逢赌必输……这些事情你根本就不在乎。 “我知道你是叫那种快感给迷住了。得不到的时候,就去求没有感情的肉体欢愉,还是痛苦的话,就拾起你那根加了料的烟枪……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利用那个正义感比咱们强上千百万倍的云宝黛西,把色 欲不顾我坚决反对整出来的生产线给摧毁?还不是为了我的女人吗! “亨格尔和莉丝,他们为我们浴血奋战到最后一刻,我敬他们是个英雄;谢普深藏不露,毛手毛脚却心狠手辣,我认他是个枭雄;卡罗琳鞠躬尽瘁,忧国忧民,是个顶好顶好的姑娘。可是你呢?可是你呢?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和索尼尔一样的困兽之斗,你们两个外强中干的懦夫! “你就算要赌,去合法赌场赌啊,可你非要去那些机关重重的非法赌场;你就算非法赌博也就罢了,为什么不按照我的方法来赌?说过多少遍一切尽在我的掌握,可你就是不肯乖乖听话!” 尽管自己的脸上已是红一块儿青一块儿,艾薇儿还在想着求得爱人的原谅,“啊,亲爱的,亲爱的,别骂了,我错了,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一定改,我一定改!给我一次机会吧!” 理所当然的,她失败了。因为就连艾薇儿自己都清楚,这套说辞已经被她用了不下十遍。 弗莱尔拿起蹄子里的饮料,细细地润了润嗓子。扭头向自己的私马秘书确认今天的行程。 “嗯,是的,领袖!那个,那个……您接下来应该和您的女儿一起赶回中心城了!”卡罗琳有些受宠若惊,显然是没从刚才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亲爱的,你该不会是想跟我离婚吧?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好吗?” “当然不是——我们本来也没领过结婚证。没想到你已经这么健忘了啊,连逼迫着我做出的决定都记不得。”粉色天马保持着自始至终的微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卡罗琳!卡罗琳!姐姐求你一件事,就求你一件事好吗?”艾薇儿的表情,让这只恶魔想起了当年那场大洪水中普罗众生的绝望。 于是她会心一笑,冲着门外喊道:“弗莱尔大人,艾薇儿女士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女儿!” 没有等到领袖的回复,两位女性只看见从门后怯生生探出的一只小脑袋。她有着可爱的淡粉色肌肤,以及与母亲如出一辙的白色卷发,扑灵扑灵的大眼睛在这间满目疮痍的房间里游走着。 “孩子,我的孩子!”艾薇儿热泪盈眶,全然没有了任何嫉妒之心,此时的她,似乎只是一位普通的母亲而已,“到这里来,让妈妈抱一抱,好吗,可以吗?” 怎料,这孩子只讲了一句话,便蹦蹦跳跳地选择了离开—— “赌博的妈妈,最讨厌了!” 在把自己的蹄子从面如死灰的贵妇人身上拿开时,余晖烁烁有些悲伤地将上面这句话复述了出来。 “你就是同理心吧?” “是的,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的前夫也说过,索尼尔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我,我不相信……”艾薇儿本来是想这样说的,可惜门外整齐划一的上膛声与积攒魔力的声音,彻底摧毁了她逃出生天的希望。 “那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两分钟?” “也行,我们已经安抚好门外的服务员了,他会给你留点面子,按时送药进来的。话说回来,结合你不知检点的生活作风来看,你的病情还真是严峻复杂啊。如果不是你自作自受,我倒挺愿意同情你的。”火红色的独角兽也是径自从床边起身,向门外走去,“我们在外面等着你,两分钟后见。” 门被轻轻地关上,艾薇儿眼前的只有熟悉的服务生,他端着花花绿绿的药瓶,在门边静静地发着呆。 “快点拿过来!还跟我磨磨蹭蹭的!我要是死了,你们这些贱民会有好下场吗!”尽管这样歇斯底里地威胁着,仆从的动作却头一回显得不情不愿。 “不要跟我讲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骂我,想嘲笑我,想在精神上打垮我!所以你休想!所以我要你给我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在沉重的关门声响起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艾薇儿在自己穷途末路时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四肢百骸早已痛痒难耐,失去了最后一丝翻盘的可能。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紧接着,潮水一般猛烈的呕吐便席卷了肮脏而惨烈的一切。 5 距离五位原罪相继失去反抗能力,又已经过去了一周。在暮光闪闪和朋友们的齐心协力之下,他们或和谈,或斗争,陆续攻破了一座座城市,夺回了一个个村落。再加之国民们“墙倒众人推”的心态,他们的征程可谓是势如破竹。 除了西北地区。 “明明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又为何总是久攻不下?”在驱车前往平等镇的被夜幕笼罩的路上,紫色天角兽苦恼地垂着头,“到底是怎样强大的力量,让旧小马国的六位栋梁都沓无音信?” 友谊公主还记得那双喜临门的一天:在庆祝卫国战争胜利的晚宴上,星璇和他的朋友们在友谊地图的四周突然出现,制造出连萍琪派都高呼刺激的惊喜。 六位栋梁在成功克服各自的心魔后,就是这样在第一时间与暮光她们取得了联系。新老英雄的积极合作也因此正式常态化了。 在梅吉?草甸清溪和梦晶的照料下,小马镇先进的医疗技术得以扩展到周边的解放区;萍琪和小蝶,也担负起了为各部小马排忧解难的心理辅导工作;疾闪与石蹄通力合作,在云宝和阿杰的协助下建设防御工事;而白胡子星璇,则在薄雾青鬃、暮光闪闪和余晖烁烁的协助下,创造者针对七罪宗及其拥护者的魔法术式。 听上去很顺利,很美好,很具有童话色彩对不对?可惜历史的进程,从来就不如童话般一帆风顺。 距离星璇和薄雾青鬃提出要彻底消灭贪婪的代表,为瑞瑞报仇雪恨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其实失踪半个月倒也没什么,毕竟都有事先说好过,在出发后的第七天后暂时切断连线,以防备原罪们的反侦查。可问题是,栋梁们在集体出击后的第二天便断了和小马镇的联系。这就更让如今的暮光闪闪感到呼吸不畅,焦虑不安。 习惯性地取下身边常备的牛皮纸袋后,在友谊公主眼前打开车门的,是她最自豪的学生——星光熠熠。 “老师,欢迎来到平等镇。我们已经恭候您多时了。”星光在行了个鞠躬礼后,把蹄子摊向了一位瘦弱的灰色独角兽,“这位是冥影,在黄昏节后一直停留在中心城,是我们此行的向导。” “见过友谊公主。”他一脸严肃,“星璇他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们一定要为他们报仇才行。”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请您临时更改计划,乘坐第二辆马车。”星光熠熠在璀璨的星空下微笑着,“这样一来,中心城就很有可能以为我们去的是目前难以攻克的西北地区了。” “可是,虽然我也知道中心城开了针对小马镇的魔法障壁,导致我们没法直捣黄龙。”暮光显然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蹄亚加拉大瀑布或者林阴镇呢。” 冥影轻松一笑,示意友谊公主边走边谈。 “弗莱尔首席执政特别喜欢清爽且负离子含量高的地方,所以,大瀑布早就成了专属于他的避暑山庄;至于林阴镇嘛……鉴于小马国栋梁和我在那里曾经的‘大活跃’,也早已被他视为了重点监察对象。”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的讲解,冥影。那么问题来了,我们要怎么移动到中心城内呢?” “暮光,还记得你跟我讲过的击溃提雷克的壮举吗?那时的你不能熟练使用小马国所有公主的力量,不是在小马国国境内被不断地随机传送吗?”星光一面和其余两只小马一起赶路,一面向路对面的居民挥蹄致意,“我们的意思就是,集合我们三位的魔法能量和知识,定向传送到中心城内冥影的临时居所。” “我也正是靠着在中心城的朋友们接应,才这样来到平等镇的。”瘦小的独角兽补充道,“这里是之前星光小姐居住的房间,我们就在这里展开传送,公主阁下没有意见吧?” “怎么会呢?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好好挫一挫他傲慢的锐气了!”想到很快就可以和罪魁祸首当面对质,暮光闪闪的心中满是自信与期待。 6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 这与中心城城区今天的夜景虽有相似,却也有所不同——阴冷、潮湿,而又狂风呼啸,完全失去了往日万家灯火的景象。任何一只小马,都会在这样山雨欲来的景象面前感慨自己的渺小吧。 至于皇宫内部,也极罕见地没有多少守卫,反倒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剧烈的咳嗽声更具有威慑力。在冥影和他的新朋友们的掩护下,暮光闪闪和她的学生意外轻松地来到了正殿大门之前。 “咳嗽声越来越大,看来弗莱尔就在里面没错了。我就在门外帮你们守着吧。”见这次潜入行动如此成功,冥影的语气明显柔和了下来,“等解决完那些守卫之后,我的朋友们也会来助阵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嗯,有倒是有一个。”暮光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虽然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是冥影啊,你不觉得皇宫的装潢太过粗糙了吗?好像和我认识里的有所出入。” 星光也觉察到了一些异样,于是补充到:“确实,墙上的薰衣草已经好久没有更换了。” “我本来是为了接下来战斗的谨慎起见,才问出这个问题的。结果你们二位都在说些什么啊?”瘦小的独角兽摇了摇头,有些没好气地回答道,“首先,公主你可能是因为昏暗的光线而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其次,那家伙以日月公主的名义执政,花卉什么的他肯定是怎么喜欢怎么来;最后,就算这些问题真实存在,也并不会影响我们的讨伐行动吧?” “可是……” “我知道,你们二位是想说居民的反常行为是吧?答案很简单,就是他亲笔写就并印刷颁布的宵禁令;至于普遍出现的嗜睡问题嘛,就连中心医院都还没搞清楚呢。” 话毕,冥影就把一纸文书递了过来。然后他扭过头去摆好防御态势,一句话也不愿意讲了。 “好熟悉的字迹,似乎在什么年代久远的地方看到过……不行,居然没有头绪。” 正在友谊公主思索踌躇的空档,她的学生已经悄然把大门推开,并发出了一阵惊呼。 啊啊啊啊啊—— 顺着星光熠熠颤抖着蹄子指向的方向,暮光闪闪的认知也遭遇了巨大的冲击。虽然对方的身形似乎小了一圈,虽然对方的鬃毛变成了粉色,但她的身份,自己哪怕是化成灰都认得的。 因为自己,永远是她最忠实的学生啊。 “塞拉斯蒂娅公主?!” 未完待续…… (To be continued……) 第十章世间正道是沧桑 1 “是的,友谊公主殿下!您没有认错,咳咳咳,让您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的老师就在这里!”扯着戏剧演员一般夸张的腔调,粉色天马大摇大摆地从王座后面走了出来。 “你敢再靠近她一步,我就敢轰你一梭子。”暮光闪闪毫不犹豫地举起宝石瞄准弗莱尔的头部,用非常冷静的语气说出了非常可怕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说这笑声是自己发出来的,那么这自然代表着自己稳操胜券的欣喜;而如果是对方发出来的,原因无非是他虚张声势或者暗藏玄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塞拉斯蒂娅公主你,会笑得这么开心呀! 紫色的天角兽,迷茫了。 在彬彬有礼地掩蹄笑了个爽以后,肌肤雪白的公主才决定好好解释一番,“我忠实的学生啊,不用这样紧张。正是这位先生把我从贴身的石头监牢中解救出来,并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住了首都的疫情的。” “可是公主陛下,他,他还与其他六个生灵相勾结,在小马国境内为非作歹啊!”星光显然不能接受塞拉斯蒂娅的辩解,不假思索地申明了自己的主张。 “星光熠熠,是吧?”掌管太阳的天角兽不急不慢地召唤出一只小圆桌和四片坐垫,“这些事情就说来话长了,咱们不妨坐下来慢慢说。总之,祝贺你们几乎完成了我的考验。” 诶,什么考验? 依然呆若木鸡的暮光闪闪,莫名滋生了一种危机感。 2 “这里有一份计划书,暮光你先看完,有问题再问。” 为了不让谈话的氛围过于冷清,星光熠熠也举起蹄来,想先问一些大家都关心的问题,“塞拉斯蒂娅公主陛下,我也有几个疑惑,可以吗?” “小星光的话,随便问吧,有问必答哦。” 虽然奇怪今天的公主为何对自己如此亲切,但还是疑惑优先。这样想着,星光熠熠便开始发问:“请问您原本的彩虹色鬃毛去哪里了?为什么要设这样大的一场局?弗莱尔和您又是什么关系?” 对面的两只小马,几乎同时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只是极短的一瞬间。 “这个嘛,我不是说了这是对暮光的考验吗,她处理友谊问题和对外问题的经验已经够多了,唯独解决内乱的能力没有得到验证。 “还有,弗莱尔其实只是我的智囊而已。只不过我们在相处的过程中,逐渐变成了很好的朋友哦。比方说现在,我的秘书正在陪着他的女儿做数学题呢。” 弗莱尔微笑着拍拍自己的胸脯,却不慎用力过猛,在实木质的圆桌上咳出了一朵朵血花。后脑勺上短短的暗红色单马尾,也随着他的挣扎有节奏地抖动着。尽管如此,他还是费力地从兜里甩出了两粒骰子。随后,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期望也破灭了。 明明是两个六啊,为什么这家伙一副很失望的样子?真是奇怪。不过相比之下,还是先问候一下他的病情好了。 “那个,你不要紧吧?”尽管对眼前的这只天马仍然抱有敌意,可既然是公主陛下的要求,那星光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她才这样关心地发问。 出乎她的意料,男子居然哽咽了。 塞拉斯蒂娅公主哈哈一笑,向摸不着头脑的星光解释道:“小星光你呀,是他来到这里之后头一个关心他的孩子呢!其他的同事不是敬畏他的能力、对他过于放心,就是羡慕嫉妒、乃至在私底下说他的坏话。我先代表他,向你表示感谢了。” 诶? 星光熠熠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原来自己的关怀是这样举足轻重的东西吗?这可真是,值得深入思考的东西呢,嘿嘿。 与此同时,她的老师却陷入了另一种深入思考。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这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之中。 暮光闪闪双蹄抱头,试图掩饰自己惊恐而又狰狞的“丑态”。 黄昏节的种种变故,原罪的出现与肆虐,还有水晶帝国的侵略危机,都白纸黑字地写在塞拉斯蒂亚公主的计划书上。甚至连疫情的爆发,她的智囊团都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 这只是一次考验。 这真的只是一次正常的考验吗? 不肯直面被邪念蛊惑的妹妹,或许是为了和谐之元的激活;间接改变五位朋友的命运,应该是老师对自己友谊魔法研究成果的信任;和老师一起被虫茧女王俘获,倒也确实是敌方老谋深算。 可是这一次,小马国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心魔未降,疫情又起;分裂动荡,政局不定;“硕鼠”横行,民不聊生;外敌夹攻,战火四起……仅仅几个月的时间,美丽富饶的国土已然生灵涂炭,繁华不在。 身为暮光闪闪,她要和自己的亲朋和睦相处、要苦心孤诣焚膏继晷,更要处处留心,照顾好自己和斯派克……其实这些也足够了。 但是身为一名公主,身为小马国的最高统治者之一,她要考虑的只能是公民的安居乐业!只能是国家的繁荣发展! 面前的塞拉斯蒂娅,真的有这样的觉悟吗? 面前的塞拉斯蒂娅,真的有这样的资格吗? 若在平时,暮光闪闪断然是不敢起这样的念头的,就算想到了也会劝自己赶紧放弃。 只是这一次,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根本不是塞拉斯蒂娅公主!你到底是谁!” 三四道苍白的闪电,瞬时划破了皇宫上方墨黑色的夜空。 3 不对劲,的确很不对劲。 以前的暮暮,是从来不敢跟自己的老师公开叫板的,是哪怕自己的老师害她身处险境,也能选择理解与原谅的。 这样一来就很明白了,不是塞拉斯蒂娅公主的英明决策出了差池,就是暮光闪闪被傲慢遮蔽了双眼。 再加之自己从前曾对日月公主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星光熠熠更觉得自己欠塞拉斯蒂娅一个人情。 结果,星光刚准备开口,就同粉色天马一道被漆黑凝重的粘液击中,整个下半身完全动弹不得。她再定睛一看才发现,正如暮光所言,对方哪里是什么掌管太阳的公主? “你,你,你是——” 风声凄厉,暴雨瓢泼,连绵不绝的水幕在狭长的彩色玻璃外涌动着,奏出一场深邃而又浩大的狂想曲;光芒散去,黑雾升腾,孤高自傲的狞笑在圣洁的皇宫内回荡着,把自己纯粹的邪恶与野心烘托起来。 那是一切故事的开始,那是暮光闪闪心中最初的噩梦——梦魇之月。 “吾愚蠢的姐姐的学生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慧啊,察明吾之身份好似探囊取物!” 面对敌人的夸奖,暮光闪闪并不会天真地感到高兴,不如说,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极有可能仍在他们的计算之中。而当敌人暴跳如雷,极尽抹黑污蔑之能事的时候,才恰恰说明了自己的正确甚至胜利。 “陛下,陛下!请息怒啊,陛下!”弗莱尔瞳孔瞪得老大,似乎完全不理解对方将他束缚起来的举动。 “汝这小小代理,方才竟敢于吾身前出尽风头!故吾罚之,下不为例!” “啊?啊咳咳咳咳!您在说什么啊,这样下去,我整个身体都会被融化掉的,我的小命都要没了呀!” 此言一出,迅速反应过来的暮光闪闪更是坐不住了,“你这家伙,要对星光做什么啊!快放开她!” “哼哼哼哼,可以哟。”梦魇之月眯起双眼,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暮光紧张的表情,“但吾有一个条件。” “好,你说吧。”,寥寥数语,却是由友谊公主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用汝的元素之力,杀了这个只配活在童话或者梦境里的粉嫩的小马。然后,接替他的职位,协助吾一起统治小马国。” “如果我不答应呢?” 通体漆黑的魅影嘴角上扬,把自己惨白的獠牙亮了出来。 “那后果也不严重,无非是今天晚上,只有吾能活着离开而已。” 意识到自己必须做出一个抉择,友谊公主回头一瞥,确认起两位受害者的状态。 阴暗的魔法如同无尽之森中凝重的泥沼一般,不紧不慢地吞噬着星光熠熠身上的一切,甚至包括她脑海里的知识与意识。 她并没有陷入大家口耳相传的走马灯,只是不停地扭动着,挣扎着,试图用尚未被遮蔽的双眼,向暮光传递一个简单却又沉重的信息:我不能和您一起走下去了,请抛下顾虑,抓紧消灭敌人吧! 弗莱尔的情况看起来也不乐观,他喘着粗气,满头大汗,任由自己的痛苦流转在漆黑的放大的瞳孔中。不管是谁都好,请救救我吧!——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纯粹的想法。 梦魇之月显然是把握到了暮光的小心思,旋即补充道:“或者……汝也可以尝试着击败吾嘛,这样一来,不管是星光、弗莱尔,还是那些拥护你的公民们,不就都能得救了吗?” “多说无益,暮光闪闪呦!作出汝的选择吧!” 4 “瑞雯姐姐,我做完啦!”一头白色卷发的小女孩兴奋地举起试卷,奶声奶气的腔调中满是自豪。 望着还没有淌完的沙漏,塞拉斯蒂娅公主的秘书和蔼地笑了起来,举起红笔开始批注。 三分钟后,批阅结束,小小的粉色天马如愿以偿,收获了一张满分的答卷。 “那么就按照之前说好的,姐姐来陪你下一局国际象棋吧!” “好耶!!!” 总体上,瑞雯是很享受和这个小孩子学习谈天的过程的。毕竟和普通的同龄马不同,弗莱尔的女儿明显表现得更加乖巧懂事,天资也很聪颖,属于那种一点就通的类型。 但有些时候,这个女孩儿也有点让她头疼。比如在下棋的时候,她总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每走一步都坚决果断,绝不拖泥带水;总是无法宽容自己的失误,又常常因为对手技高一筹而感到愤怒。 这样表里不一,性情乖僻的孩子,往往也不容易留住真心朋友。难怪她总是喜欢找大人玩儿呢。 从感慨中回过神来,瑞雯才发现自己已经输了。 “真是的,姐姐你呀!总是不肯和我认认真真打一局!”小天马鼓起腮帮努起嘴,一脸不尽兴的表情,“刚才的局势明明都那么焦灼,对你那么有利了,姐姐居然都没有在意我的王车易位!就算最后想要亡羊补牢,也还是被我三两下解决掉了。所以说啊,你在战术方面还是要多多研究才行啊!” 哦,对了,她还特别喜欢指指点点,尽管她的意见往往是诚恳而正确的,但小马们也大多会接受不了这种态度的吧。虽说现在她被奉为神童,还很有希望成为小马国的继承者,可这个孩子的未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啊…… 算了,只要学习成绩足够好,这些琐事应该也会烟消云散吧。毕竟这张试卷,啧啧,对于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等等,一码归一码,这个解法是怎么回事? “那个,你能过来看一下这道题吗?” “呃,姐姐。这,这道题怎么了?” “你这个证明过程是怎么回事。”秘书的眼睛逐渐失去高光,“因为垂直所以相等,因为相等所以垂直,因为垂直又所以相等,然后直接蹦出来平行的结论?!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循环论证啊?” 对面的小女孩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说:“原来这就叫循环论证啊,懂了,这就拿小本本记下来。” “重点完全搞错了好吗!” 正当博学多识的瑞雯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胡来的态度,准备大声呵斥的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惊天炮响,吓得这孩子六神无主,动弹不得。 结果自己又下意识地,把她保护在了怀里。 “瑞雯姐姐,爸爸他到底在做什么,这也太可怕了吧!我担心他,我真的好担心他,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他啊!” 说罢,女孩低下头去,低声啜泣起来。 “别怕,孩子,别怕。”瑞雯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轻轻地安慰着,“你爸爸不是把他的佩枪交给你了吗?对了,还记得他跟你说过的吗?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他都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只要你还在,你的爸爸也就不会离你远去的……” “嗯,嗯!我会好好地,我会好好地为了自己活下去的!” 突然,她灵光一现,又恢复到了往常兴高采烈的神态。 “姐姐,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你可以陪我去染发吗?” “诶?可以是可以,你打算染成什么颜色的呀?” “天空的颜色吧,我是说,那次在马哈顿的沙滩上和爸爸一起看到的澄澈的万里晴空。毕竟同大海一样辽阔的天空,自古以来便有着胸怀宽广的象征呢。” 小小的天马张开双翼,陷入了无边的畅想之中。 5 视线转回到不久前的觐见室之内。当时的暮光闪闪,选择了全力炮击梦魇之月——旁边的弗莱尔。 星光以为自己的老师已经疯了。可随后她便惊讶地发现,不但她身上的粘液被剥离殆尽,就连方才不可一世的梦魇之月也化作了一抔尘土。 与之相反的是,即使傲慢令牌在强大的白光面前被“腰斩”了,弗莱尔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与其他瘫软无力的同伙们大相径庭。 “不愧是友谊公主殿下,居然能够发现在下的破绽。”他甩了甩自己暗红色的头发,显然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其实也还好吧,不多注意一些细节的话,你这招扮猪吃老虎就真的是无懈可击了。” 粉色雄性天马满意地微笑着,摆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您的推理过程,可以容在下洗耳恭听吗?” 暮光明面上点了点头,其本意却是让星光理解现状,从混乱中恢复过来。 “首先是假的塞拉斯蒂娅,她根本就没有回答星光熠熠的第一个问题,这个最容易回答的问题。我不相信我的老师身为小马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公主之一,会这样照顾不好自己,连自己魔力缺失时头发的颜色都搞不清楚。所以这毫无疑问是个假货。 “其次是假的梦魇之月,说实话,你险些就把我给唬住了。但是冷静下来就会发现,她对你的怒火完全没有理由。而且越往后,她的文言文说得越蹩脚,让我不起疑心都不行。”暮光无奈地耸耸肩,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嫌弃,“然后我就觉得,再加上你只会瞪眼的表情,是不是你这只小马一直在给我们整腹语表演呢?毕竟只把握住两位公主明面上的性格,可没法骗过与她们亲密交流过的我啊。” 窗外的天气愈发地坏了。铺天盖地的水滴投入冷空气的怀抱,化作米粒一般大的美丽而危险的冰雹,在大门上,窗户上乃至墙壁上猛烈地摩擦着,冲击着,粉碎着。中心城的千家万户皆是如此。 “是这样啊,您是这样理解的啊……”在良久的沉默后,弗莱尔吃吃地笑了起来,“那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炫耀吗?炫耀那两位公主都对你青睐有加?” “以为代表着魔法元素就了不起了是吧?以为天赋异禀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咳咳咳咳!那就来呀!有本事再轰老子一炮!” 从未听过这样奇怪的要求。但这个家伙的执念确实是很深,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友谊公主心想,那就击碎他的幻梦吧,这也是为了他好。 结果下一发火力全开的射线,就好像击中大树的一枚足球,被轻松地弹射开来。伴随着一声巨响,灰飞烟灭的只有华美的王座,以及它们背后的坚固的墙壁。 与此同时,呼啸的风携着刺骨的寒,挟着晶莹的雹,迫不及待地涌进了这个残破的房间,贪图着这里的每一点温暖。 “怎么样?是不是天外有天啊?”粉色天马高傲地张开自己的翅膀,丝毫不在意冻伤的可能,“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七宗罪’的领袖弗莱尔,你们也可以叫我闪炎。我是一只普通的,拥有魔法才能的飞马。” 若是放在平时,这种自以为是、中二至极的话只能成为大人们饭后的笑料,可是,当它真实发生的时候,还真没有谁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理论上,天马根本不可能习得独角兽的魔法,但既然现实如此……唉,再荒谬也只能暂时接受了。”暮光闪闪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思考其他的办法。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也不用多费口舌了。”星光也终于振作起来,掏出了冥影发给她的小手枪,“魔法不管用,我们就用物理的手段把你搞晕,再拖回去做研究好了!” 弗莱尔眉头紧锁,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于是在转瞬之间,师徒二位身上凡是能被他侦测到的武器都被凭空粉碎了。 当然,这家伙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沙哑低沉的喉咙依然在剧烈地咳着不少的血与呕吐物,害得他一时间痛苦地跪倒在地。 这场斗争,由此陷入了尴尬而又紧张的胶着状态。 “我说,既然我们都没有绝对的胜算,不如坐下来聊会儿天怎么样?”原罪的领袖首先傲慢地询问他的对手,“当然,你们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我们早就调查好了。所以主要是我来讲,没有问题吧?” “暮暮,怎么办,要答应他吗?” 紫色天角兽在短暂的沉吟后,仰天大笑。弗莱尔见状,也痛快地轻声笑了起来。 两阵笑声在风雨交加的房间里此起彼伏,形成一副颇为奇妙的光景,搞得星光有些云里雾里。 “反派角色亲口泄密,实在是难得一见啊!这个天,咱们聊定了!” 6 弗莱尔轻轻打一个响指,一块偌大的全息显示屏便展现在了三只小马的面前。 “一上来就是这么高级的魔法,你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啊?”星光有些惊讶,没想到居然有小马能够和她研究出同种类型的魔法。 “哈哈,说来惭愧,这些东西都是拜托小胡子给我弄的,咳咳,咳咳咳!他不仅是我们唯一的独角兽,更是我们无可替代的规划师呢——来杯蜂蜜柚子茶吗?” “不了,谢谢。”暮光闪闪笑着摆摆蹄子,“万一中毒就麻烦了。” 对方无奈地耸耸肩,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只是扬起头来,一饮而尽,然后续杯。 当喝到第六杯的时候,屏幕终于有了反应:在镜头中央的,是一个年代久远的天然山洞,六只小马的身影正要进入其中。突然,一群蝙蝠蜂拥而出,密集的阵型泛出妖魅的黑光,在他们严肃的表情面前化作人形。 “旧小马国的栋梁们!” “等等,卡罗琳居然已经退守到这里了?” 基于上述两句话出现的时机达成了完美的一致,气氛又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双方心照不宣地不再说话,直到这场战争的结束。 “和我们这里一样,是场双输的结局。咳咳咳咳咳!”深红色头发的天马站起身来,唏嘘不已,“你们成功地给瑞瑞报了仇,摧毁了卡罗琳的令牌。她也通过献祭自己的生命,和她的仇人们一起命丧黄泉……唉,和平万岁。” 可是,友谊公主却针对他的这句话,微笑地鼓起了掌。 “现在看来没错了,说话说半截果然是您的一个坏习惯呢。不介意我帮你矫正一下吧?” “就是说啊,还假惺惺地说什么和平万岁,明明你们才是引发事端的家伙!”星光熠熠也是义愤填膺,想要为老师的话做一个补充。 然而,她沮丧地发现,自己居然总是摸不清暮光闪闪的思路…… “相比之下,我更好奇那个山洞里面的东西。”只见暮光也直起身来,伸出蹄子质问,“虽然只出现了一两秒就被掐掉了,但能不能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那个山洞里面,还有另外六位栋梁,以及沉睡着的露娜公主呢?” 可即便是今天这样善于思辩的友谊公主,也显然难以接受接下来不可思议的疯狂现实。 “以你的聪明智慧,答案不是呼之欲出了吗?大家从黄昏节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活在由我一蹄掌控的梦境里了!” 7 这是,一场大梦? 这是,大梦一场? 星光熠熠不明白,更不愿意去明白。即使天才如她,也无法想象构建这样冷门且超大规模的梦境魔法要耗费多大的精力,多少的人脉,以及主持者多大的执念。 但更重要的是,这三个月以来,朋友们或悲伤、或喜悦的境遇和努力,小马国所遭遇的大大小小的幸运与危机,都不过是黄粱一梦。她们一切的记忆和成果,也极有可能在梦醒时分化为乌有,再没有生灵会记得。 这才是最值得世界上所有的努力家绝望的事情——尽管做了很多,但什么都没有被改变。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那么只要当做无事发生,就可以了吧?一定可以的吧? “不是这样的,星光。”正当卷发独角兽的思考意愿趋于停滞之时,自己的恩师点醒了她,“如果当时的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情况绝对会比现在糟糕得多。即使是梦中的努力,也无一不是我们回归正常生活的垫脚石。” “可是啊可是!暮光老师哟!只要自尽,就可以从梦中醒过来啊?啊咳咳!我,弗莱尔,对天发誓,对地发誓,对面前这两位可爱的小姐发誓,这里所有的死者都已经在现实世界中苏醒。这两句话绝未掺假!” 多亏了反派领袖送上的一盆冷水,星光熠熠又重新陷入了动摇之中。任凭友谊公主如何劝说,也不肯回答一个字。 于是紫色天角兽愤怒地转过头去,阐明自己的观点:“你这话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退一步讲,我也有理由相信你隐瞒了其他的事实!” 显然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粉色天马钦佩地点了点头,“那么我就再提示一点,梦境里的时间要比现实中慢得多。” “听上去又是一条没用的信息。”虽然尚有与他正面对峙的勇气,此时友谊公主的内心也是不安居多:这个弗莱尔,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这样嚣张的作风,又是如何不留下任何骂名的? “不行,被他这么一盯,思考的节奏全都被打乱了……”暮光暗忖道。 话音刚落,宫殿之外便响起了几声宛若在耳边爆炸的雷声。害得友谊公主本能向后一跳,摔了个仰面朝天的屁股蹾。也正因如此,她才能通过贴近地板的耳朵,觉察出大门外奇怪的嘈杂声。 那是蜂鸣一般尖锐而又持久的噪声,也许它存在的唯一目的,便是为了摧毁任何生灵的任何听力吧。 “这是,这是游魂聚集的声音!”暮光惊呼道,“你这家伙,到底对梦中的中心城居民们做了些什么!” “哦,无非是以这场风暴为媒介,激活我事先给他们植入的嗜睡因子,再利用梦中梦之灵魂实体的能量,来完成对你们的夹攻。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你这家伙快把消灭我们的手段玩出花了好吧?!望着从大门外探进头来,神情焦虑的冥影,暮光闪闪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光流先生(Mr. Glow),你怎么在这里?还是说,你就是弗莱尔?明明我在堕入黑暗之前,你还开导过我——咦呀,原来屋子里也有这种怪物了吗!” 尽管粉色天马愤怒地招来两个游魂并把他拖了出去,但这一句话的出现,却让本来一边倒的事态发生了转机,为暮光理解一切的始末拼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8 你是否有过一个目标,明知穷其一生也不可能实现,却依然抱有幻想?弗莱尔有过。 还记得他说过自己有独角兽魔法的才能吗?实际上,可怜的他就算把理论锻炼得再炉火纯青,也连最基本的漂浮术都用不起来——因为种族的隔阂。但是苦心人,天不负。凭借着自己在魔法运作上的高熟练度和创新意识,他从一群独角兽优等生中脱颖而出,幸运地得到了四叶贤者的承认。 你是否有过一个信念,明知自己可能被众人非议与排挤,却依然能据理力争去守护它?弗莱尔有过。 当统合了六位栋梁的英雄被扣上自负与贪婪的骂名,被逐出旧小马国的军界与学界之时,只有他选择了相信与保护,留瘦小的独角兽在自己家中喝酒谈天。尽管最后迫于星璇的压力,冥影还是彻底离开了大众的视线,直到被黑暗侵蚀;尽管因为自己另类的举动,四叶贤者不得不在舆论的压力下将弗莱尔逐出师门,他也不曾有一点后悔。 你是否有过这样一个念头,明知这样做对自己几乎百害而无一利,却依然心甘情愿地想要付诸实施?弗莱尔有过。 粉色的天空中飘着巧克力味道的棉花糖,漫山遍野的爆米花热气腾腾,以诱惑的奶香与夸张的长势挤压其他植物的生存空间;田间地头的各种动物发生大小不一的变异,在公民们的聚落大肆破坏,粮食连年减产,水源不断浑浊;经济恶化滋生本能的恐慌,导致小马族族民的信任危机,在世界各地上演着或阴险或血腥的悲喜剧。 这就是无序统治下的世界,这就是超越地狱的黑暗时代。 在大多数小马选择好聚好散,各奔东西的时候,他选择加入日月公主的讨伐军,成为了某营的军事魔法顾问。又以自己对《四叶贤者建国战争回忆录》的深入分析,赢得了当时来到部队视察的月亮公主的青睐。在她的授意下,他又被提拔成为第五团的团长,从事统筹战略、梦境魔法研究等工作。 当年的弗莱尔尚且天真,不知社会的纷繁复杂,利益交换。更不到平时那个和蔼可亲、助马为乐的副团长,会因为他挤占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职位,而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 于是在一场开局顺利的战斗中,正当他和队伍中的一位独角兽士兵合作无间,与无序打得有来有回的时候,原定的战斗队形发生了变化——大量的士兵一拥而上,给了无序收割他们的机会。而粉色天马也正是在这时,才意识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这个团长是有多么无能。 黑巧克力雨,长脚熊怪,果冻史莱姆……在这些异想天开的突然出现的威胁面前,有生力量瞬间锐减,每只小马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逃避。可自己希望的至少是部下的有序撤离,而不是只顾逃命不惜自相残杀。眼睁睁看着大家在混沌的影响下大肆展现本性的丑恶,被无序钩住脖子、扼住咽喉的他沉浸在悲伤之中,似乎连呼吸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然被困在了灰绿色的甬道中,孤身一马。 弗莱尔后来才知道,邪龙马后来把他抛进了一个泛着绿白两色激光的时空虫洞之中。从此,他不断穿越并惨死于各种糟糕的平行宇宙,也在零散的记忆里写下了梦魇之月,余晖烁烁等一系列事件,在没有穷尽的漫游中被迫超越了生与死的境界。这时的他,浑浑噩噩,一心只期待着宇宙的灭亡,从而一了百了。 可惜,不知是哪一次传送,把他带回了原本所处的时代。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但自己还是在暗处直面了三个残酷的真相。第一,那个副团长大难不死,在塞拉斯蒂娅的面前将战略失误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第二,那个副团长得到了贵人许诺的升迁,因为她本来就是塞拉斯蒂娅相中的有才能的小马;第三,为了从一群散兵游勇里面选出真正的战士,副团长给第五团原定的计划就是倾向于全军覆没,她只是在排除粉色天马的干扰后严格执行了自己的目标而已。 于是,本来已经丧失希望的弗莱尔,又因为复仇的怒火,而想要活下去了。 可是,他又该怎么回到属于他的时代呢?他在不同的世界不知磨破多少嘴皮,都始终无法向那些扭转因果的神器靠近一步。无尽的尝试,也只换来了无尽的失望…… 直到某一天,一张被篡改过的白胡子星璇的魔法羊皮卷飞到了他的蹄上。 也正是这片几乎要碎成两半的薄薄的纸,使他平生最大的愿望在一瞬间成为可能。 9 “也就是说,你之所以那么喜欢星光,是因为她改写的魔法把你带了回来?” “不可以吗?这难道不应该是感谢恩人的态度吗?” 友谊公主很是头痛。因为混沌之王的一个无心之举,小马国又遭受了来自奇怪家伙的一次浩劫……决定了,等大家都醒了之后,一定要好好说教说教他——姑且先给他安排十个小时好了。 在安顿好自己“阴险”的想法后,暮光闪闪又抬起头来,继续发问:“但是,你来到了一千多年后的小马国啊。不但你的仇家已经不在了,这盛世也如你所愿,变得繁荣富强。为什么还要复仇呢?” “明知故问。正是因为没有了复仇的对象,我的怒火才更加无法遏制。”弗莱尔挠挠后脑勺,不愉快地吐了口唾沫,“再加上我的事迹又‘贴心’地被史书给抹了去,还敢说不是你们,剥离了我在这社会上的最后一丝存在意义!” “你以为我不想多交几个朋友,过上和平安定的生活吗?可是,在我的倾诉之后,整个社区都把我当成了精神病,说我无中生有,凭空捏造,暗度陈仓!我也想过找公主证明自己,可每次都被守卫或者贵族议会拦了下来!最后,最后!他们还联手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把之前我对他们的好忘得一干二净!” 暮光僵硬地笑了笑,“我觉得以您这么魔幻的经历,一般的小马会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咳——啊——呕! 满腔的怒火得不到发泄,沉重的悲伤没小马同情,一直站在大家的面前保护他们,却从未有人关心过自己。这样沉重的心情,这样不值得的感觉,再一次诱发了粉色天马的严重后遗症。 弗莱尔不知道自己还能咳多少血,不知道自己还会吐出多少饭,但他知道,自己基于博爱而生出的憎恨,已经停不下来了,永远停不下来了…… 所以,当时的他索性就想: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做点大事!他们不是以为自己是疯子吗,那就大大咧咧地疯一场!他们不是喜欢利用自己吗,那就让他们在死之前利用个够!他们不是喜欢“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吗?那就给他们一个实现理想的机会! 于是最初的梦境世界诞生了——一个每只小马都能梦想成真的美好世界。但是,在实现一定数量的愿望后他们便会安详地死在梦里,永远也醒不过来。 按照他当初的构想,大家至少是知道自己在做梦的。但是由于其他六个合伙者的加入与讨论,导致最后的方案发生了一次大变动。新的世界也因此建立在了旧世界之上。 首先是七位生灵共同努力,以中心城,马哈顿,苹果鲁萨等大城市为核心精心构筑,其他的地方就允许粗糙一些。最终打造出一比一的现代小马国的投影;其次是因果律、魔法与科学定理的设计,自然是和原世界一样;再次就是施展魔法的地点,他们定在了露娜湾附近的一个隐蔽的山洞中;最后就是时机。按照黄昏节的习俗和要求,当天午夜所有的小马都必然会睡觉,只要事先设定好时间就可以了。 “当然,为了确保能稳稳地掌控梦境,并及时实现与现实的切换,我们需要一些锚点。它可以凭借自己在梦境中的异常状态来提醒我们、指引我们。”粉色天马得意洋洋地拿出两个骰子,“比方说,只要是在梦境里,我掷出的这两粒骰子就必然是两个六。” 暮光闪闪一眼就认出,这两粒骰子上面被附加了强大的定义魔法,于是她猜测道:“和谐之元,或者说你们的原罪令牌,也拥有很强大的魔力,是不是也可以成为锚点?” “不愧是当年的天才独角兽啊,正如你所说。只不过你要知道,这锚点也是分等级的。而至于和谐之元这种作弊程度的魔法嘛……在梦境中就被我们大大地削弱了,充其量也就是二级的程度。” “哈?!”暮光险些被愤怒冲昏头脑,但旋即又反应过来。毕竟没有几个反派会傻傻地容许威胁的存在,这样的举动也是合乎他们的情理的。 可是逃避正义且进步的制裁,在一般小马的角度看,却恰恰是懦弱与卑鄙的体现。 暮光闪闪一边这样思考着,一边听着对方把话说下去。 “同样居于二级的是我们的原罪令牌。可能要让你们失望的是,这些只不过是普通的手工艺品。对了,我们附上的属性是在梦境世界里不会断。” “可是那些令牌明明都已经——啊!”经历了弗莱尔过于漫长的诉苦,暮光险些忘记,对方是这样一个狡兔三窟的危险的生灵。 “没错,恭喜你又发现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那古书本来就是由我在千年前写作而成,你们没可能查出任何作伪。而只要稍作改造,它就可以变成诱导你们自断后路的绝佳工具了。” 暮光在短暂的错愕后膝下一软,彻底瘫在了地上。 10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与这句诗颇为贴切的是,窗外停息下来的暴雨。尽管雨幕尚不曾被掀起,却也明显地转向了稀疏。 粉色天马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他拼尽全力召唤出一打游魂,令后者逐渐缩小针对这对师徒的包围圈。 什么啊,即使没怎么锻炼身体,不也撑到了今天吗?就算一直不注重保养自己的嗓子,不也没有影响大局吗?尽管梦中的自己也和现实一样病入膏肓,现在的他不也稳操胜券了吗? “小的们,给我上!”沦为工具的游魂们化作漆黑的大网,开始了今天的捕食行动。弗莱尔也兴奋地闭上双眼,准备享受少女特有的惨叫声。 可在他面前发出的声音,却犹如倾倒丰收的麦粒一般舒爽饱满。精通梦境魔法的他也知道,这种魔法音效,到底意味着多大的威胁。 于是粉色天马猛地睁开双眼,瞧见了恢复原状的各回各家的灵体,也注意到了暮光闪闪蹄中的魔法卷轴。 “这是,我暂时交给谢普的卷轴!”虽说是意料之中,可弗莱尔的神情依旧狼狈,显然是没做好心理准备,“那个家伙!我不是要他在吸收魔力、完成我对无序的复仇之后就赶紧销毁吗?!” “可你觉得自己那个野心勃勃的同伙,舍得放弃这么强大的力量吗?不,他不舍得!”沉默了许久的星光搀扶着自己的老师,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记错的话,这个在现实里应该只是一张普通的纸而已吧?但是在这里的它却蕴含着无序的魔力。这样夸张的反差,不做成锚点真的浪费了!”暮光闪闪咧嘴一笑,眼中闪过冷冰冰的光,“所以,我才在星璇的指导下给它附加了高阶的定义魔法。这样一来,我们就拥有和你的骰子一样的梦境切换权了!” 嘈杂的雨声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一如师徒俩来之不易的转机。 只见黑压压的游魂被自己的怨念与憎恨驱使,终于撞开了觐见室的大门,以铺天盖地的气势开始吞噬这幢无辜的建筑。 “啧!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星光熠熠没有丝毫犹豫,主动转身迎战,“老师,这些追兵就交给我!你快点把握时机,叫他束蹄就擒!” “好!”相比较对自己学生的担心,此时正从暮光闪闪心中剧烈涌起的,是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杀心! 傲慢因为自己的体质,已经失去了支配梦境的余力。而魔法因为梦境的干涉,无法使用最擅长的能力。飞行的可能,又因为游魂的存在而趋近于零。因为种种众所周知的原因,双方也都已经无路可退。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两只小马怒吼着,向着对方的所在发起了冲锋! 11 真正的生死搏斗,往往是短暂的。 只见弗莱尔率先提起右肘,暮光旋即向自己的右方闪避。却没成想对手另有所谋,结结实实挨了他一发左直拳。 在自己的佯攻得逞后,粉色天马故技重施,逼得紫色天角兽不断向左闪避。直到他的小腿突然被一对沉重冰冷的硬物袭击,不得已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在刚才的转身回旋下盘踢奏效以后,暮光迅速扑了上去,想要从后方捉住正欲逃跑的对方的脖颈。 不料对方痛快地抱住自己的一条后腿,使出了一招华丽的膝十字固。按道理说,这样不择手段的攻击再加上科学的杠杆原理,应该会彻底废掉暮光的膝关节,让她惨叫连连的。 可是,她却从容地直起身来,在一番调整后实现了轻松的上位压制。吓得弗莱尔连连惊呼,大骂她是个怪物。 “说起来我的双腿,四舍五入下来就是你给整没的呢。间接害我换上这对刀枪不入的义肢,就让我感谢感谢你吧?”友谊公主这时倒是丝毫不留情面,毕竟对方是尚未认输的、值得千刀万剐的敌人。 在弗莱尔失神的注视下,暮光闪闪,和善地挥起了自己的拳头。 “这第一拳,敬我自己失去的双腿和善良的心魔!” “第二拳,敬我走出黑暗,同我一道开辟光明的朋友!” “第三拳,敬所有不甘于现状,心向美好未来的生灵!” 强烈的疼痛与失血刺激着破破烂烂的神经,粉色的天马早已丑态毕露,狼狈不堪。可是暮光闪闪突然发现,自己打得越是起劲,对方的笑声便越响越大。 真是恶心。这样想着,暮光再一次举起血淋淋的拳头,准备彻底揍晕他。 “哈哈哈哈哈!就是现在啊咳,我终于可以回归真实啦!” “原来你已经彻底疯了吗,我完全理解了。”面对对方爆发出来的反常行为,暮光只是耸了耸肩,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非也非也。那我问你,既然你们都已经拥有三个一级锚点中的一个了,为什么不立即回到现实世界呢?” “那是,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回到现实的方法,只有造梦者自己知道。咳咳咳咳!没错,就像钥匙只能掌握在门锁的购买者而不是锁匠的蹄里一样。”尽管血肉模糊,弗莱尔的表情也显然是轻松无比,“你们也正是为了得到这个方法,才特意和我当面对质的,不是吗?” “难道说!那个方法就是……从身体和心灵上把你逼到绝境?就算如此,你的两粒骰子也在刚才被它们吞噬了……你已经没有反击的机会了!” “所以才说你们天真啊。只有我能掷出两个六的可能性,不是还有一个吗?” “不会吧——” “‘朋友,带我回家’。”口中念念有词,弗莱尔微笑着握紧了他的右蹄。 一束纯净的亮光,普照了房间里的一切,连东方泛起的鱼肚白都自惭形秽。 12 “哈哈哈哈!暮光闪闪,没想到吧?我刚刚在现实世界,通过我智能的梦境系统,彻底斩断了自己和现实的连接!也就是说,不但你们谁也别想回去,而且我掌控梦境的力量又回来啦! “游魂们,把这两个家伙给我抓起来!我要在所有小马国公民的面前,审判她们的叛国之罪! “天才又怎样?名师又怎样?在拼尽全力努力的我面前一文不值!我才是小马国,乃至全世界最伟大的王!啊哈哈哈哈哈哈……已经没有谁可以阻止我了,没有谁了!” 的确,已经没有谁可以阻止你,活在自己孤身一马的梦境里了。 坐在满嘴梦话的反派的床边,暮光闪闪为粉色天马所谓的幸福叹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再三确认,她才安下心来,继续在反派大本营的特殊病房内碎碎念。 弗莱尔,你最严重的过错,便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当我依葫芦画瓢被传送到你们的大本营的时候,你却正插着满身的管子,颤颤巍巍地从病床上坐起来。 当我按照你那个系统的提示,让大家平安醒来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精彩:不甘、愤怒、嫉妒、仇恨还有逃避,把你的表情抽象成最大胆的超现实主义画家也未必敢于下笔绘制的名作。 然后你就倒了下去,像现在这样一觉不醒。 你的确没有说谎,所有在梦里死过的生灵们都提前醒了过来,只有意识醒了过来。如果没有外力给予食物和水分的补充,活活渴死就是他们的结局。 梦境的时间流速,也确实比现实慢得多。明明是足足三四个月的时间,醒来却也只过了一整天——足以让大多数小马陷入严峻的生命危险。好在我们还有守护小马国的和谐之元,就算你捅出天大的篓子我们也能补上。 令我惊讶的是,大家真的把这当成了一场梦,不是否认它的存在就是回忆不起来,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锚点吧。 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放过你。 我的朋友们已经选择了相信我,特别是日月公主。她们同意找个恰当的时机,把你的罪行公之于众,虽然你能否看到那一天的到来,我们也都没有自信。 对了,她们还同意了一件事,那就是记录你的事迹。从千年以前开始,一直讲到你接受制裁的那一天。这是你应得的尊严,也是我们应得的教训。 所以,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仅以一只普通小马的名义,祝愿你能好好享受自己的美梦—— “暮暮!我们该去中心城向塞拉斯蒂娅公主处请教创办学校的经验了!” “好的,斯派克,马上来!” 兴奋地回应了自己的头号小助手,友谊公主急匆匆地走出了房间,前去完成自己梦寐以求的理想。 13 “哦,这位美丽动人的小姑娘,请留步!” “哎,先生,你是说我吗?”急匆匆赶下火车的天蓝色卷发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显然是有些害怕。 “是的,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领潮,是位旅行作家,目前暂时供职于《小马镇日报》。” 挠了挠自己脸上米色的雀斑,头顶系有一条黄色丝带的小女孩有些不安地说,“所以,你是一位记者?” 在对方微笑着点点头之后,她也赶紧调整了自己的态度,睁起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来。 “请宽恕我刚才的失礼,我不知道您是这样一位优秀的新闻工作者。对了,您的问题是什么呢?” “我们刚刚注意到,你是从友谊列车上下来的。请问你也是在暮光公主新创办的友谊学院就读的一年级新生吗?” “果然逃不过记者先生您锐利的眼睛啊,没错,我是在收到了招生广告之后,特意放弃了在温蹄华的旅游计划前来入学的。” “好的,这位可爱的小姐。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在友谊学院,你都打算收获些什么呢?” “哦,您真是问了个好问题。”听到这里,她开心地张开背上一对小巧的粉嫩的翅膀,脸上满是兴奋与自豪。 “当然是交到更多更靠谱的朋友,这样我就可以在社会上立足啦!” 望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这位记者欣慰地笑了。如果能再多一些这样可爱而又成熟的孩子,小马国的明天一定会更美好的吧…… 《克己,诚身》正文完结 ( This is the end of Strive with A Light Heart ) MLP版权方:孩之宝 创作者:劳伦?浮士德 同人作者:逝火 【Ib】番外篇1尾声 1.达成条件:Ib在紫之间选择逃跑(分支点:序章) “要不要逃跑呢,毕竟这是自己能够得救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可身体早已不听我的使唤了……管他呢!我可不想把小命搭在这里!”Ib最终选择了逃避现实,违抗命运。 这位棕发小女孩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她先是大吼了一声把美术品们给镇住,随后便飞快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巨型蓝娃娃有些发愣地望着Ib远去的背影,随后恢复了意识,神情严肃地对Mary说:“我们要不要去追她?现在还来得及……” “没有那个必要,蓝娃娃。”Mary冷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玫瑰花茎,“别忘了她的玫瑰还在我的手里。Ib的命运,现在由我主宰!” “厉害!Mary真厉害啊!” “是啊是啊,Mary姐太聪明了!” 美术品的赞美声不绝于耳,而Mary好像没有听进去似的,只是凝视着手上仅有的一片花瓣,喃喃自语道:“Ib,你马上就会为你那愚蠢的举动而付出代价的……” Ib一路跑回了棕之间,如红宝石般耀眼的双眸内闪烁着惊恐的光。Ib拼尽全力地奔跑着,可就算她的汗水早已浸湿了她的衣领,速度还是比先前慢了一倍。 为什么呢?大概是体力不支了吧,毕竟已经失去4/5的生命了,剩下的体力根本不可能支撑长时间的剧烈运动。 到了挂有《憧憬》那幅画的过道的时候,Ib确定后面没有Mary的爪牙追上来,心里紧绷着的一根弦才松了下来,身体因为思想的放松而不听使唤地向前倒去,跪下了。此时的Ib大口喘着粗气,脑袋里也开始嗡嗡作响,可她还是坚持下来了,她想要做自己命运的主人,虽然她现在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松了一口气的棕发小女孩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说话的时候,嘴唇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先前那个挡路的无个性呢?之前和Mary一起过来的时候还在的……算了,还是不要想Mary了。”Ib顿了顿声,“也许是去参加那个欢迎会了吧,我记得当时她好像也在场的……”这么说着,她走下了昏暗的楼梯。 下到漆黑的楼梯底端,Ib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怎么这里也有一个美术馆?不过既然这样的话……只要我找到那幅巨型绘画,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这么想着,Ib兴奋地走上二楼。 突然,她感到有谁在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赶紧回头观望,似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楼梯口晃来晃去,定睛一看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错觉吧,”Ib终于站在了《空想的世界》前,“那么现在到底要不要出去呢?也许我跳进去之后,会事与愿违!”犹豫不决之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此时不跳,更待何时!” 只是,同样的一句话在不同的时空和不同的条件下,是绝对不会有相同的结局的。 这时,一个漆黑的人影挂着诡异的微笑,躲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里向某个人传信:她马上就要跳进去了,该出手了! 娃娃房内的Mary很快就接收到了这条消息,她对娃娃房里的美术品们说:“那么诸位,看好了!我撕!” Ib在纵身跃向绘画的一刹那,失去了生命,也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Ib终于醒了过来。她望着四周洁白的墙壁,来来往往的参观者,感到十分兴奋。因为这说明了,她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Ib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找她的父母抱抱了,她想立即向他们诉苦,然后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离开美术馆,重新过上平静的生活…… 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太过僵硬以至于不能动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甚至连话都只能说给自己听,也就是想着。与此同时,Ib的亲人也来到了这片展区。 “爸爸!妈妈!我在这里!”可怜的是,Ib又忘了他们是听不见的,而令她大吃一惊的是跟在她父母身后的小女孩。 棕色的长发、酒红色的双眸、胸前鲜艳的Jabot、洁白的衬衣,鲜红色的短裙……眼前的这个人从外貌上来看不正是自己吗?Ib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尤其是看到那个女孩眼里所折射出的饱含恶意的暗淡之光,这意味着…… “那个幻影成为了我?!”Ib被彻底惊呆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难道……我此生只能做一个雕塑了么?凭什么呀!” “爸爸,爸爸。那个作品是什么啊?”那个“Ib”装出稚嫩的童声,用手指着无法动弹的Ib。“从美术馆的方位判断应该是《精神的具现化》吧,可为什么,这朵玫瑰上的花瓣全都掉光了呢?” “我去跟前台工作人员反映一下。”妈妈说完,就跑回前台去了。 Ib的听力倒是丝毫没有减弱,刚才的一番对话,她也没当成耳旁风。“也就是说,这其实就象征着我已经在那个世界失去生命了么?那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Ib的分析才刚开头,就被工作人员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打断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都怪我们没有做好对这幅作品的保养工作。为了不让它影响你们的观赏体验,我们现在就把它拉到仓库里去。”说罢,另一个工作人员推来一辆平板车,把掉光花瓣的《精神的具现化》放到了平台上,之后便离开了这个过道。 Ib开始慌了,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不,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还想在这个充满光明的世界里多待一会儿!”这段话任谁听到都会为之同情的吧?虽然没有人听得到。 那个“Ib”又发话了:“妈妈,妈妈!那座雕塑会被带到哪里去呢?” 妈妈和蔼地回答道:“会被送到地下仓库去哦。” “而且再给它保养什么的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这是Guertena美术展的最后一天了。”爸爸在一旁补充道。 这个消息对Ib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这意味着她还是逃不过命运。只不过她要屈服于孤独,而不再是Mary了…… “呵,其实这样也没差嘛,反正我还是没逃不过去啊。这可真是一次血淋淋的教训,虽然我连自己的身体都被别人占去啦!!!” Ib的痛苦呐喊如果化为了凄美的诗歌的话,一定能够传遍世界,甚至能够做到余音绕梁吧?可惜,没有人会听得到的…… Ed8:违抗命运的下场 -------------------------------------------------- 2. 达成条件:Ib不愿从梦中醒来(分支点:第五章) 我正想继续回忆,突然从梦境中传来了Guertena的声音:“快醒过来,Ib!时间不多了,她怎么会来到这里?再不快点,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了,Ib!” 可是,我和Garry的回忆才刚刚开始啊!就不能再等一会儿吗?应该没事的吧,一会儿再醒来应该也不迟……这么想着,我继续愉快地回忆着。 “可恶,没办法了。现在只能赶紧把出入口封……” 可Guertena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一位金发女孩的声音打断了:“你要封什么呢?”说着,Mary亮出了手中锋利的调色刀。 “M……Mary!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对于她的出现Guertena显然是惊讶的,“你不是应该待在……” “待在什么地方呢?”Mary把调色刀向上一抛,轻轻地对准眼前的可疑男子,“话说回来,你又是谁?” “我是Guertena,你的父亲。” “哦,是吗?你是我的父亲哦?”Mary先是一副怀疑的样子,旋即又沉下脸来,“如果你真的是的话,那你说这些年你都滚哪儿去了?创造了这个美术馆之后就对这里的一切不闻不问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有多无聊啊!所以……你吃我一招啦!”说罢,一个带着金属外壳的东西就飞到了Guertena的身上,使他真实地感受到了火焰的炽热…… “你……你怎么会有打火机?” Guertena在火焰中挣扎着,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这是我从Garry那里抢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以画作为载体的吗?”Mary越说越生气,“像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父亲,就应该受到惩罚才对呀!” “自己的女儿对我这么做,我可是从未想到的,也正因为如此……那句‘对不起’就说不出来了呢。”Guertena感慨道。 “我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哎呀呀,我说Ib怎么不见了呢?原来在这里睡觉啊。”Mary注意到了熟睡中的Ib,缓缓地向她走了过去。“不,别碰那个孩子!”Guertena几乎又要哭出来了。 “你居然更关心Ib,而不是我?”Mary对父亲的恨意更深了,却又露出一脸微笑,“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啊,反正你马上就要燃烧殆尽了嘛……哈哈哈哈哈!” Guertena带着满脸的痛苦与失望,化为了一堆灰烬。而Mary在听到Ib的呓语过后,她的眉头便紧皱了起来,脸色也阴沉了起来。 在听够了Ib温暖的回忆之后,她毫不留情地举起了手中的调色刀,之后缓缓松开伤痕累累的小手……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 “你的名字叫Ib哟,可爱的红瞳小女孩。” “谢谢你,Garry。” “她怎么会在这里?再不快点,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了!”……之后,调色刀再一次落下了。 我们可以看到,从现在起无论外界时间如何流逝,在这里永远都是相同事件的无限循环。只是这对我们的主角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 Ed9:无逆转的轮回 -------------------------------------------------- 3.达成条件:在原作游玩中面对Mary在棕之间过道的提问时,选择“和Mary一起出去”并在接下来的问题(二创)中选择“一定会在一起的”。 此时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番恐怖的景象:漆黑的屋子里火光冲天,Mary痛苦的叫声,始终萦绕在我的耳畔。她的身体正在不断地被烈焰所吞噬,变成一文不值的灰尘。 我目不忍视这惨象,于是赶紧让Garry带我离开。可在去“反色映像”的路上,和Mary在一起的时光却像潮水一般在我的脑海里腾起浪花:Mary的可爱迷人俏皮话;我们之间的共同话题与俏皮话;当初信誓旦旦的约定…… 可现在我却把她给毁了,真真正正地把她烧毁了,我因为得知了真相就把我们之间的约定给毁了…… 不行!我想回去再看看她,就算一眼也好! “Garry,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你要去做什么,Ib?”Garry不解。 “去见她最后一面!”我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Garry,沿着来时的路。 与此同时,当Mary正在绝望中忍受着痛苦的时候,一阵声音从空中传来:“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吧,Mary?”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问我是谁?你该不会连把你创作出来的人都忘了吧?”那个声音没好气地说。 “这么说你是……父亲?!快……快救救我啊!我再也不想忍受这烈火的煎熬了啊!”Mary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害怕死亡的恐惧。火焰,可是能要了一幅画的命的! “现在知道恐惧了?现在知道害怕了?现在知道求助了?你以为我这一次是来帮你的吗?你错了,Mary!” Guertena心中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那您到底想怎样?”Mary想流泪,非常想流泪,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可以把整个里美术馆变成一片汪洋! 可惜她不能。 “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让你在罪有应得之后,充分认识到你自己的错误!” Guertena的灵魂说罢,绕着Mary转了一圈。Mary只见一缕青烟在围绕着自己旋转,随后便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刚才还在Mary身上飞速燃烧的火焰,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可燃烧的剧烈程度丝毫没有减少!这样一来,她不得不忍受的的痛苦便更多更长了! “你可是我的父亲啊!世界上有哪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女儿下如此狠手的!而你却亲手害了我!”Mary此时的声音里除了痛楚以外,还掺入了有气无力的愤怒。 “害了你的不是我,而是你那强烈的占有欲,你为了能够得到Ib,竟不惜做出一系列出格的举动。你不再是我所想要看到的Mary了,因为你变了,残酷、恶毒、自私、妒忌…… 这些饱含贬义的标签并不应该加在你的身上的!” Guertena很严肃地说,“所以,忏悔吧!你是不可避免要付出代价的,忏悔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说罢,那一缕青烟也在Mary的眼前悄然散去。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Mary此刻终于陷入了沉思。真的是自己太自私了吗?可是就算这是事实,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啊!! “Mary!”一位女孩的呐喊声,让她从沉思中反应过来,是Ib! “Ib!为什么要回来看我?” “对不起,Mary。我毁约了,是我亲手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友情,我对不起你!”Ib眼角的泪水开始溢出,“那么,永别了……” “诶,等一等!你是什么意思啊?” “我只是来看一下你而已,很快我就会回到我原本的世界了。”Ib的神情有点茫然,她也不知道Mary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多谈一会儿吧。你说好不好呀,Ib?”Mary眼瞳内的黑洞,已经将眼中的海蓝色生生吞噬,这么说着,房门前本应被烧毁的藤蔓又死灰复燃,截住了Ib的道路。 我,Ib,惊恐地转过头去,恐惧感再一次袭遍全身,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吗,Ib?我们当初不是都许下誓言了吗?”Mary恶狠狠地盯着我,那鬼魅一般的笑容把她此刻的愤怒表达得淋漓尽致。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当时我明知已经没有退路了,却还是一点一点地向后退,想想还真是可笑。 “很简单,为了证明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朋友看!如果我们俩的友谊是真实的话,你就给我跳进这堆火里去!”Mary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抖落下一粒火星,点燃了旁边的速写簿。于是,又有一团新的火焰在这个房间内尽情燃烧。 这时,放心不下我的Garry也跑了回来。隔着冰冷的藤蔓,他大声喊道:“Ib,你只要静静地等Mary被烧完就可以了,不用担心她会对你构成威胁!” “哦,是吗?”Mary也向Garry露出了那个诡异的,如同鬼魅一般的笑容,“咦?Ib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啊!真的愿意与我共存亡啊!” “Ib,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听她的话吗?”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突然发现……”我的恐惧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啊!!!” “什……什么???” “Ib,你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吧,我当初可不仅仅是篡改了你的记忆而已哦。而如今……是你逼我这么做的!哈哈哈哈哈!!!!!”Mary看起来已经彻底疯掉了。她仰天长笑,好像连灼烧的疼痛感都感觉不到了。 而我,则只能在无限的恐惧与绝望中前行,不由自主地前行着,心中就算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无法停下自己失去控制的双腿。 这就是恐惧的最高境界吧,明明想要逃避死亡,身体却出卖了自己,坚定地向死亡走去…… “打火机……打火机到底在哪里呀?”Garry慌乱地翻着自己的口袋,这时,一个阴森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在找的是这个吗,Garry?” “巨……巨型蓝娃娃!!!”Garry那张帅气的脸已被强烈的恐惧感所扭曲,巨型蓝娃娃趁机把仍在发愣的Garry紧紧地搂在怀里,并点燃了打火机。 “来吧Garry!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不……不……不要啊!!!!”Garry只是凄厉地叫喊着,和巨型蓝娃娃一起在火光中永远地消失了。 “Garry! Guertena先生,救救我啊!! ”我发出了与Garry同样的呐喊,可得到的却是他那无奈的叹息:“对不起,Ib。这种情况下,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的最后一丝希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这样飘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也这样灰飞烟灭…… 望着此时无比自责的Guertena的灵魂,Mary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怎么样啊,Guertena?之前不还很厉害吗?有本事接着说呀?我已经找到为我陪葬的人了!就算这样,你还是要说我失败了吗?啊哈哈哈哈哈…… ”笑毕,她心满意足地在火光中燃烧殆尽了。 而我呢,因为放弃了离开这里的机会,现在就要成为Mary的陪葬品。是我的仁慈和心软害了Garry,害了Guertena先生,也害了我自己。如果眼前的威胁就是我注定不变的报应,就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那我也只能无怨无悔地接受…… Ib走了上去,消失在一片烈焰中。 Ed10:消逝在烈焰之中 -------------------------------------------------- 4.达成条件:(同人二创)在与Garry谈论Guertena时回答“一位很棒的艺术家”;在与Mary谈论Guertena时回答“你的父亲一定是很爱你的吧。” 海蓝色的墙壁上正投映着紫之间的实况,面对着影像的是一位白衣男子。随着事态的发展,他的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 突然,投影上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永远地!”说罢,Mary残忍的撕下最后一片花瓣,在那一刹那Ib失去了知觉。 白衣男子终于隐藏不住自己的真情实感,他跌坐到地板上,失声痛哭起来。直到同样洁白的手帕被泪水所浸湿…… 我的名字是Weiss Guertena,于六十三世纪中叶逝世。但离开人世之后,我的灵魂就一直寄宿在我曾经创造的这个里美术馆内。 因为我是这里的创造者,不如说整个美术馆都代表着我的思想,所以像视频投影什么的,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罢了。哦,顺便说一句,我是以画作为载体的,不然我要怎么流泪啊? 言归正传,说说我为之动容的原因吧。说实在话,自从第三次科技革命以来,这4000多年中科技发展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可人类也越来越依赖于智能设备与仿真机械。时至今日,不少人只要一离开VR技术,就几乎丧失了独立的审美能力。所以在我逝世之后所举办的线下美术展备受世人冷落,而且大部分访客都只是抱着“到此一游”的心态来的,他们根本不懂得欣赏我的作品…… 直到我在这群人中看到了Ib,她没有像一些自以为是的人对我的画作指手画脚;没有像一些没有教养的小孩在美术馆里蹦蹦跳跳;更没有像一些私心严重的人产生破坏美术品的念头……Ib是在认真地欣赏我的作品的!这么想着,我的心里得到了一丝慰藉。而与此同时,一个念头也在我脑海里闪过:不如让她了解更多的作品吧。 就这样,我鬼使神差地为她打开了通往我内心世界的大门。 而事后,我也后悔了。我后悔把Ib和Garry带进这个危机四伏的美术馆,嘴上一直说着没事没事,心里可是比他们都发慌啊。而就在刚才,最让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可爱的棕发小女孩就这么残忍地被我的女儿夺去了生命,心痛再一次发作,无法遏制。明明感到恐惧却还是觉得我很棒的人,觉得我是有苦衷的人,就只有Ib了! “所以为了不让这类悲剧再次发生,果然把这个美术馆给毁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我听见自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可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对。 那就开始着手准备吧,虽然又得花一段时间了…… 几分钟后,在海蓝色的大厅内的我端坐在地上,眼前正是那座名为《吞噬之夜》的彩雕。现在就是时机了……我心里这么想着。 “就是现在,把你所承载的无尽夜空化作愤怒的力量!和《深海之世》得到共鸣,把你的痛苦全都发泄出来吧,《吞噬之夜》!反转!”Guertena话音刚落,承载着月夜的容器瞬间破碎,深蓝色的海洋从那里面不断地涌出;与此同时,位于这幅作品上方的《深海之世》也确实感受到了共鸣,画布中的海洋很轻易地漫过了围栏。 我笑了,笑得那么轻松,那么愉快。“这样一来,这个世界上关于Guertena的一切都将被这海洋所吞噬了……”我一直保持着微笑,直到海浪把我也揽入它的怀抱…… Mary和失去记忆的Ib正在和画框姐姐们开派对,突然有一个无个性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说:“各位,大事不好啦!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由深蓝色颜料所组成的海啸!现在正在快速的向这里逼近!” “Mary!大伙全都被那海啸给……吞噬了!我们快逃吧!”巨型蓝娃娃抱着奄奄一息、尚未被洗脑的Garry,气喘吁吁地来到了这里。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Mary紧张地说,“照这个势头下去,不管逃到哪里都是没用的,都是徒劳的了!” “这样吧,Mary。”红框子突然开口了,“我们给你制造出一个传送门,把你们直接传送到《空想的世界》前,这是你们能逃出这里唯一的方法了,我们愿意与这个美术馆共存亡!”其他的画框们也纷纷表示赞成。“谢谢你们,姐姐……” 一阵亮光过后,巨型蓝娃娃先将Garry送入了画中,而此时海啸的声音也近在耳边了。 “知道吗,Ib?你其实不是这个美术馆的人,你是被我挽留下来的。所以……” “所以什么呢,Mary?”Ib还是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 “你愿意和我永远留在这里吗?” “当然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两个人都笑了,笑得如此甜美。直到那深蓝的海浪把这里的一切全部掩埋…… “这里是哪里,完全想不起来我刚才做了些什么?”Garry痛苦地扶着墙壁,而他自己越是努力去想,脑袋就越疼痛。“算了,不想啦。人家还是再好好的逛一下这座美术馆吧?” 前面就是一楼的大厅了,Garry刚要走进去的时候,与一对陌生的夫妻擦肩而过,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Garry赶紧回头去看,却连背影都没看清。 真是的,可能是人家想太多了吧。这么想着,他走进了大厅,发现正中央的那幅作品吸引了很多访客的注意。 Garry于是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艰难地挤到那幅画前。 “这个绝望的小女孩画得很好呢!” “是啊是啊,深蓝色的海洋表现的也不错。” 在充满神秘感与深邃的大海深处,一只巨大的鮟鱇鱼凭借头顶的“灯笼”给这深不见底的海洋一丝光亮;在它的上方,一位棕发小女孩正在一片深蓝中缓缓下沉,她的下方正对着鮟鱇鱼的那张血盆大口!也许下一秒,小女孩的全身就都会染上像她胸前Jabot一样鲜艳的颜色! 记忆,在这一刻苏醒,Garry回忆起了一切。他强忍住内心的悲伤,疯狂地向门外跑去。当他望向那乌云密布的天空时,他的眼泪像断线珠子一般不停的流啊! “Ib!!!!!”Garry悲伤的呐喊,却无情地被美术馆外的狂风暴雨淹没…… 在已变为一片汪洋的里世界中,Ib仍旧在不停地挣扎,可她的体力正被逼至极限。绝望之中,一无所知的Ib听到了什么东西游动着的声音,“不会是一只巨大的鮟鱇鱼吧……” 不过Ib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因为在她注意到那东西时,自己已经吐出了最后一串气泡…… Ed11 沉溺在深海之中 -------------------------------------------------- 5.达成条件:(同人二创)逃出玩具箱后,在路口选择右转。 我们在路口处停了下来,左边是被藤蔓缠绕住的迷之房间,右边看起来就是出口了。 “那个房间很可疑啊,用我的打火机把藤蔓烧掉吧。” 我摇了摇头,对Garry说:“还是先离开这里要紧,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我们进入了这个房间就会触碰到Mary的底线了。” “你说的对,Ib。”Garry在短暂的思考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毕竟‘三十六计走为上’嘛!” 用在玩具箱里捡到的粉色钥匙,我们开启了通往“反色映像”的大门。终于,我们来到了那幅画面前。 “《空想的世界》吗,‘一旦进入,便无法回头;与此处渡过的时光,亦会消失无踪;即便如此,汝仍要将此身投入其中吗?’”Garry正在读着告示牌上的文字,可我却依然无法充分理解这些文字的含义。 “这其实就是在问我们要不要跳进去啦,而且看样子这幅画可以带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那还用问吗?我们当然要回去了!”我非常高兴,因为终于能离开这充满空虚与恐惧的美术馆了。 “你们要去哪里呀,Ib,Garry?”Mary手中的调色刀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显得十分刺眼,她冷笑着把我们缓缓地逼到画框前面。 “你……你想怎么样?”Garry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 “很简单,我要让你们倒在这幅画的面前,你们就会功败垂成了……哈哈哈哈哈!” “Mary!!!”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着实把Mary给吓了一跳。见声音的来源是画框姐姐和无个性们,还有其它能在美术馆内自由活动的美术品,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简直不敢相信,Mary你居然会做对我们这么好的事情!” “什么?我什么事都没做啊?”Mary感到很诧异。 看着在我旁边偷笑的Garry,我想我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不管怎么说,抱抱啦,Mary小天使!”美术品们一拥而上,向Mary跳了过去。“不……你们不要过来啊!”她话音刚落,三个人就都被挤进了《空想的世界》里…… “想不起来刚刚做了些什么……”Ib扶着自己的脑袋,“这种疼痛感倒是很熟悉呢……” Ib走到了《精神的具现化》前,看见一位身着深蓝色外套的紫发男子正聚精会神地欣赏这幅作品,一股熟悉感涌上她的心头。 “你在看什么呢?” “在看这个玫瑰雕塑哟。不知怎么,看这个雕塑的时候……心情便会变得很忧伤啊,这是为什么呢……啊,突然跟你说这种话,你也只会觉得困惑的吧,抱歉哦,Ib……” “等等,Ib是谁来着?”在得到我的答复后,他又继续说了下去,“什么,那是你的名字?好奇怪呢,人家明明就不认识你啊……怎么就突然脱口而出了,太奇怪了。但是,总觉得……我们俩以前,曾在哪里见过面吗?啊,算了。刚才的话请不要在意哦,那么再见了……” 那位紫发男子好像注意到了什么, 那是一块白色的手帕,静静的躺在他的口袋里,“哎呀,真的呢。上面有你的名字,但是为什么在人家的口袋里?而且这上面有血迹……啊!” 那个难忘的瞬间像闪电一般划过他的脑海,他想起来了……那块手帕是Ib在他的手被划伤的时候,借给他的。 “嘿嘿嘿嘿……啊!好疼啊!”Garry把右手从墙上挪开,他的鲜血正在一滴一滴地从伤口处溢出,“人家刚才扶的地方怎么会有一颗钉子?”“真是的,Garry你又得意忘形了,这块手帕拿去,快包扎包扎!”Ib为自己的这个伙伴而深感担忧,明明都是这么大的人了…… “人家……人家的手受伤了,然后……一个女孩把她的手帕给了人家……对,这手帕是借来的!从一个女孩子那里,从Ib那里!”Garry很感慨地说,“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为什么会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呢?我们俩人一直在那个诡异的美术馆里彷徨着,遇到了Mary,还遭遇了那么恐怖的事情……要不是有你……” “我想起来了,就在我遇见你的这一刻……我把一切都回想起来了,Garry……” “Ib……”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膜,“请问这个美术馆的出口在哪里?”一位金发女孩在他们面前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M……Mary!!!”眼前的这个人,让他们都大吃一惊,“不是说美术品是出不来的吗?” “原来你们都已经恢复记忆了啊。我后来想了一想,觉得我当时做的真的很过分,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感到孤单,只是为了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就把你们两个……我感到非常抱歉……所以我决定了,在这个崭新的世界里,我要做一个崭新的自己!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你们……能原谅我吗?”泪水,从Mary的眼角处缓缓流下。 望着诚恳认错的Mary,Garry把他的手伸了出来:“人家的这块表……送给你,希望你能够从此建立起时间的概念。Ib也理解你,对吧?” “嗯……”Ib点了点头,“是那糟糕的生存环境才导致你陷入不可自拔的深渊,所以这不能全怪你。” “谢谢你们……对了!看看你们的口袋吧!” “我们的玫瑰,怎么还在这里……” “那个就当是纪念品了哦。Ib,Garry,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真正的朋友了,希望下一次还能够在这里相遇!”Mary说罢,举起了手中的黄玫瑰。 Ib和Garry相视一笑,也把自己的玫瑰举向空中。 “这是我们三人的约定,说好了哦!”“哦!”悬在空中的三色玫瑰,在午后温暖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人性的光芒…… Ed12:三人的誓约 “啊?怎么会有这么棒的艺术品!看来我得采取点行动了……” Garry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一位正窃窃私语的男子,“他现在是……站在Mary来时的那个过道吗?” “话说回来,Mary。你是怎样来到这里的?明明那幅画只让我们两个人过去啊?”Ib还是很疑惑。 “可能是……大家当时都争着要跳进那幅画的原因吧。” 听完Mary说的这一句话,Garry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也就是说,因为当时有太多的个体进入那幅画中,所以……那幅画就过载了,而过载之后它的识别程序就紊乱了,所以把Mary你也放了出来!” “那……那些美术品呢?!”Mary顿时大惊失色,丝毫没有注意到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Garry却依旧沉默着,静静地望着刚才那位男子从身边经过——他的右拳不知何时挂了彩,在洁白的地砖上留下了一路血痕…… “这里是哪里呀?”巨型蓝娃娃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各位醒一醒!我们好像也来到现实世界了!” “太好了!”“我们也能够真正见识一下外面的样子了!” “等一等,就算作为一个美术馆来说,这里也太过安静了……安静得不自然……”巨型蓝娃娃感受到了些许异样。 这时,一个小蓝娃娃过来报告:“那个《精神的具现化》花瓣变成了黄色的!”“什么?难道说……” 同时,楼下传来了无个性的声音:“我现在要开门了!” “不……不要啊!”可惜,最先感受到不祥预感的巨型蓝娃娃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深蓝色的颜料开始从这座美术馆的四周缓缓滴下…… 当所有美术品抱成一团,坐在一楼大厅欣赏《昏暗美术馆的音色》时,它们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因为名为“未知”的恐惧…… 钟表的“滴答”声,是它们在失去意识时,在一片黑暗中所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副Ed12:某些美术品的末路 -------------------------------------------------- 6.达成条件:(同人二创)在游玩Ed8~12后打出Ed5 “傻孩子,你要一辈子都与这无边无际的黑暗相伴了……” 不,妈妈你在说什么?明明好不容易才重新相见的啊,不要跟我开玩笑好吗? 眼前的这个“妈妈”摇了摇头,松开了我的手并如风一般地消失在了我的面前,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它最终给我留下的如y=4x2函数图象一般可怖的笑容…… 那幅巨型绘画的画框的重新出现,证明了那幻影所言非虚。明明自己在这个美术馆里可信赖的唯有Garry一人,最后怎么还做错了这道选择题呢?然而没有人给我红叉,我却给自己的人生画上了一个…… 周围变得越来越暗,我的眼皮也开始变得昏沉,好想就这样永远睡去,却又心有不甘。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疲惫,仿佛时光又重新开始流动……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生活如此之艰难?而缘何,所有人都无视我的努力?”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他把我从昏睡中唤醒后,我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正处于无边的宇宙之中。形态各异的天体,缥缈而又绚丽夺目的星云对我而言仿佛触手可及。当我在这个未知的空间里彷徨的时候,在我的身后往往会留下一串串涟漪…… “难道我注定就只能做一名默默无闻的学子,在理想和现实中徘徊不定,放不下我的三棱镜……”这个空间,好像是受这位正在充满哀怨地歌唱者所影响的。因为有一场壮观的流星雨在我眼前出现之后打开了十一个传送门,展示着我的其他结局…… 不管其他的自己是否成功逃脱,是否存有回忆,是否受难于此,即使将我所有的情感流露出来,也只不过是一声轻微的叹息。而此时,那位少年又开始了他的倾诉。 一个宁静祥和的午后,操场上的运动健儿们正全力展现着自己的青春风采,看台上的同学们正卖力地为他们摇旗呐喊。然而这一切似乎与一位金发少年完全无关,他高举着自己的右手,托着一个如水晶般梦幻的三棱镜。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某位老师的埋怨:“这辞典的编者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而我如今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我所热爱的事物永远销毁,这是随波逐流唯一的方式,这是我迷茫前途之无奈举措。”我在听完这句话之后,明显的感受到了我所处的空间正在分崩离析,其他的Ib们也非常惊慌,她们不想无缘无故地丧命如此。 “迷茫的少年啊,请用心听我说,虽然不知道你的过去,但请勿再悲伤。”我们一致同意要为他排忧解难,虽然这不在我们的责任范围之内,虽然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我们的存亡。 “倘若你们真能够解决问题,那我定会不胜感激。”少年轻轻地叹一口气,将他的烦恼娓娓道来,“我年少来本无忧无虑,可如今世界充满欺骗。感觉无人在乎,感觉无处倾诉。你若问我此为何,我言不迁怒于人。” “那你又何必委曲求全,人生在世不该如此胆怯。活出自己最重要,自信才能得尊重。若是感觉缺少爱,知心伙伴不可少!”我们笑着这样说,左手持蓝、右手带黄。 “可每当别人比我出色,我心中的黄玫瑰便开始疯长,你们是当真相信,这两个花语可以同时体现在这一朵上?我的能力已大不如前,追求完美之心尚未消逝。我不愿承认我的过错,只是他们看待问题的角度……只是他们……”少年不知为何使自己的情绪更加激动,我们所处的空间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痕,情况现在万分危急…… “我明白了,”不知道是哪一个我挺身而出,决定结束这场闹剧,“你的问题在于读书不多而想的太多。” 那金发少年倒是凄然一笑,“可我还没高中毕业呢。”与此同时,空间正逐渐恢复正常…… “说的没错,既然自己有过失,就要勇敢地去弥补!已经做错的事情,要挤出时间来用心纠正!你要知道,虽然这些不是我们该说的话,但每一个真正关心他人的人,都会像我们现在这样鼓励你走出阴影!” 我们的劝说换来了他的喝彩,他说会将关于我们的记忆永远珍藏。正当我们都要松一口气之时,却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重心,随后便是急速的下坠…… “呵,枉费我们那么多口舌。”大家都对此深有同感,毕竟他已经违背了原作者的初衷——把别人原创的形象作为自己倾诉私情的工具,本身便是一件极不道德的事情…… “这背叛得,果然很绝、很快、很彻底。” 少年忍受着后脑勺发出的阵阵剧痛,挣扎着用双臂支撑住自己,望着不远处那堆色散出奇光异彩的玻璃渣,悔恨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他在昏迷过去的前一刻,看到了那本沾有血迹的辞典…… 再次醒来是在午夜时分,少年正独自躺在病床之上,关于她们的记忆正在慢慢模糊。他怀着自责之情拿来纸笔,在上面坚定地写下一行小字——少年知道,这是他所能为赎罪而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思絮纷飞》第一卷,《挣扎,彷徨》……” Ed13 破碎的三棱镜 【Ib】番外篇2关于Ib 1880年某月某日,英国,伦敦。 今日,尚在维多利亚时代下的大英帝国的首都仍然名不虚传——实实在在的“雾都”。 弥漫着的雾气盘旋在每个行人的帽子上,大家对这严重的环境污染早已熟视无睹。也正因为如此,大家才更想在寒冷的夜晚回到家中,在温暖的火炉旁边享受难得的温暖,还要吩咐一旁的仆人向炉子里添柴——或者帮主人添柴。 真是可悲的英国人的日常啊。 不过现在我们不去讨论当时那些贵族们看似优雅的生活,我们该说说那些生活在东伦敦的人们了。 东伦敦,位于英国首都东部,是一个著名的贫民区。这里临近码头,居民大多是卖苦力出身的穷人和外来移民,他们的生活想必并不好过。所以比起西伦敦的奢华与繁荣,黑暗与庸俗就是这里的代称。 在这里,每一个下层阶级的人物,都是在挣扎和彷徨中度过自己的一生的。追名逐利的人物成了这里的“主角”,几近没落的贵族同攀附权贵的教会联手,成为这些“主角”的坚实后盾。而就是这样残酷的生活环境,那些不失本心的贫苦之人处境就更值得我们同情了…… “东伦敦的天空,比起西伦敦的要昏暗得多呢……”这是这个小女孩来到这里的所说的第一句话。 她叫Evelyn Ysabel(伊芙琳·伊莎贝尔),来自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现年八岁,离开家乡来此谋生已经有三年了。当年她的母亲花光家中的所有积蓄,为她购买了这一张前往英国的船票。谁知在检票途中,票被一位财大气粗的英格兰生意人强行夺走,小伊莎贝尔当时看着被堆满商品的,本应属于自己的房间,两行泪水缓缓的从双颊流下。 一位好心的船员把自己的房间让给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住,她这才安全的到达东伦敦。可令当时的小伊莎贝尔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噩梦就在这里正式开始了。 从东印度船坞下船,小伊莎贝尔望着水流湍急的泰晤士河,想起了这个船坞的建造日期:“丹麦国耻之年的十年前吗?真是讽刺啊。” 如今,三年过去了,伊莎贝尔在这个社会中的地位没有任何的改变,初来乍到的她时常被当地的一些小混混欺负,直到两年前她听闻母亲的死讯后被送进了当地的孤儿院。 众所周知,当时笼罩在教会的阴影下的孤儿院,没有哪一所的院长不是趋炎附势,见钱眼开之辈。在他们的愉快剥削之下,没有哪一个孩子能够逃脱的掉忍饥挨饿的命运,除了那些被乱棍打死的勇于摒弃教会灌输给他们的思想的小英雄们…… 新一场噩梦,在她七岁时袭来。当时孤儿院院长发现,小伊莎贝尔的爸爸还存活于世,于是便毫不留情地把她赶了出去。尽管教会知道,小伊莎贝尔的父亲已经被流放到挪威了……就这样,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再次回到了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 “其实她一直是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只不过黑暗的深浅程度不同罢了。”一位金发男子慨叹道。 历经了一年的乞讨生活,小伊莎贝尔的处境越来越令人担忧,而他终于也看不下去了。 这天,小伊莎贝尔有气无力地趴在一个阴暗小巷的角落里,那红宝石般璀璨的眼瞳也暗淡无光、神采不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对周围的一切都已习以为常了呢……被小混混欺负,被行人漠视,被看似优雅的绅士拳打脚踢,就连这个城市里比较罕见的疯狗,也时常会找上门来…… “感觉,已经麻木了呢。这样的生活,还得再持续多少年啊……”小伊莎贝尔披着满身的尘土,狠狠咳嗽了两声,“倒还不如直接染上霍乱得了,虽然我知道不该放弃,可我已经受不了这个黑暗的社会了……” “你想要离开这里,对吧?”棕发的小女孩听到这一句话后,微微地点一点头,之后便昏了过去。 小伊莎贝尔身旁的这位白衣金发的男子,轻轻的把昏迷中的她抱起,随后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小巷子里蹿出,径直冲出被浓雾环绕的伦敦城…… -------------------------------------------------- “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男人品尝红茶的时光,他把些许怒气小心藏好,彬彬有礼地开了门。 “请问您是?”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礼貌地问。 “我是您爱人的朋友,她现在在家吗?” “当然,请进。” 访客推开了一扇房间的门,只见一位如画般美丽的女子身着一袭红裙,正坐在窗边绣花。 那位女子看到一头金发,有着海蓝色眼瞳的白衣访客,向他会心一笑:“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原谅我从那里逃出来的事情?Guertena 大人,您这就有点太过分了吧?” “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可不是这个,有一件事我想托付给你去办。”Guertena神情严肃地说。 “是什么事情呢?只要是您吩咐的事情,我一定会认真完成的。”那位女子仍然保持着微笑。 “抚养这个孩子……”说罢,Guertena从自己的筐子中抱出了这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小女孩。 “现在可是63世纪40年代末,按道理说不应该存在这种可怜的小孩了呢。难道说……”她没好气地望着Guertena,“您的仁慈心又发作啦?前几天刚跟我炫耀说进了一台时光机……” “不管怎样,你答不答应吧。反正我看你跟这个男人结为夫妻也有不长时间了吧。”Guertena冷冷地回答道。 “也是啦……好吧,听你的。” “这是我特意给她买的衣服,你收好。明年给她过一个正经的九岁生日吧,她所掌握的知识也已经有了。”Guertena顿了顿声,“我把你的能力暂时解封了,为的是能够让她尽早融入这个社会中。但是你绝对不准乱用。否则只要我轻轻地一扬手,你就会化作一堆纸灰……” “嗯,我知道背叛您的下场。那么,您知道她的名字吗?”“Evelyn Ysabel,你可以考虑给她取一个小名,毕竟这个名字不是很简单易懂。那么,告辞了。”白衣男子话音刚落就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等一等,Guertena大人!”那位女子朝着他的背影喊道,“将来如果有时间的话,能带她去欣赏一下您的杰作吗?”Guertena没有回头,而是依旧冷冷地抛下一句:“随你的便。” 漆黑的夜晚,夜深人静,棕发的小女孩也已陷入沉睡。她的身边是一位仿佛来自画中的女子,正用冰凉的指尖划过她那伤痕累累的小腿。“真是可怜呢,居然被狗咬了那么多次……”女子说罢,为熟睡中的小女孩儿穿上了一双黑色的及膝袜。 女子温柔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可爱的孩子:精心梳洗过的棕色长发,白皙柔软的脸蛋,洁白光滑的肌肤,还有那同样洁白的传统衬衫,鲜艳的红短裙,和那胸前像华丽绽放的红玫瑰一样绚烂而又明亮的Jabot。 女子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这也许就是母爱的光辉吧……这么想着,她把一块同这个小女孩的心灵一样洁白的手帕——Guertena大人临走前交给她的,轻轻地放在了这个棕发女孩儿的口袋里。 “从今以后,只要有妈妈在,你就绝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了。”美丽的女子挂着同样美丽的笑容,为她盖上了洁白的床单,悄然离开了卧室。 口袋里的那块手帕上,多了那个温柔的女子所刺上的两个字母,虽然简短,却蕴含了她对这个孩子的无限期望。 “Ib。”从这一刻起,关于恐怖美术馆的一切正式拉开帷幕…… 【Ib】番外篇3真爱永存 “如果让你现在重新选择,那么你还会对她说出这三个字吗?” “当然,为什么不说?”在四周都是雪白墙壁的美术馆一楼大厅内,一位正欣赏着画作的男子在冥冥之中听到了这句话。 他感觉这声音有些空洞,却又有些悠长;有些疑惑,却又有些诘问的意味。仿佛它既非从人间传来,也不是来自天堂或地狱;好像它听来有些虚无缥缈,实际上又吐字清晰…… 不过,他还是坚定地给出了他的答案,因为那位身着红衣的女人,是他一生的真爱。 他还记得七年之前他们的那一次邂逅,也是在这座美术馆,也是在这大厅里欣赏着这幅《无恶意的地狱》,就连左手边的那张导言,似乎也泛着七年的时光作用在它身上的微黄。那一年,他失去了他的儿时玩伴,却也收获了一段美好恋情的开始。 “听说要来美术馆,其实我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说让我去,我就去,首先我需要……”当时还未说完这段话的他,就被他的堂妹一个箭步就拉上了开往美术馆的大巴车。刚刚重新踏上大地的他还有些不屑,认为堂妹此举实无必要——毕竟那个时候 Guertena的名气比现在还要小得多。 “前几天来拜访我的艺术家就是他啦!现在想想还真是荣幸呢!”说这话的自然是他堂妹,一位天赋异禀的艺术生,小小年纪便立下了进入国家级艺术人才库的志向。她从小便很喜欢Guertena的作品,自称可以窥见他在绘画时的心境。因此在她名声大噪后,她都一一婉拒了当时各位艺界名流的采访,只答应Guertena这位冷门的艺术家以自己为原型创作一幅肖像画。而那一天,正是那件作品展出的日子。 她是有着银铃般的笑声,初春般的温暖,香气如秋麦般的一头金黄色长发的阳光少女,只有一点美中不足——太爱嫉妒。但她嫉妒的往往不是坐拥功名利禄之辈,而是那些看淡世事,看似超然物外实则关切人间的得道之人。这诚然是一种略显畸形的向往。 “《Mary》。”她略显生涩地读出了这幅作品的名字,并略显疑惑的转过头去望向回忆中的他,想要堂兄纠正一下发音。那个时刻,午后温暖的阳光正均匀地披在她的肩上,有些可爱的表情也受到阳光的恩惠变得更有青春气息,不禁让当时男子的脸上泛起了些许红晕。 “我……在何方?”这一句有些耳熟,好像是他青春岁月中最常听到的声音,他痛苦地抱住脑袋,可回忆仍在继续。 她就这样突然地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道别。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不顾美术馆的规定,在大楼的每个角落疯狂地寻找着她的身影。 可惜,一无所获。 他开始丧失希望,眼前的《Mary》似乎也在嘲讽他做的无用功,就在这时,他如今的爱人静静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不要灰心丧气哦,现在这样的话你的堂妹也会不开心的。”虽然窗外已是阴云密布,可她那甜美的笑容却仍将他的不愉快稀释了大半。这位如画一般的美丽女子已经替他报了警,并与他友善地谈论了许多有趣的话题。 临别之际,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命中的另一半就在眼前,他勇敢地回过头去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 “为什么,她们两个要那么做?”那个熟悉的声音又从耳边传来,他感觉自己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昏暗起来,画布上的钢琴也开始弹奏起诡异的旋律,可回忆却根本停不下来, 任凭他怎样挣扎。 “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其实还欠你一样东西……”女人已然穿上华丽的婚纱,泪水却浸湿了她的脸庞。“我当然愿意,是你多次带我走出了人生的阴影,成就了今天的我。”男人毫不在意她那有些皱巴的脸,也不想分清那是愧疚的还是感激的泪水,他只知道一件事: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一定会比他哥哥和嫂子的更为长久…… “现在我需要确定新郎的最终答案,你愿意和你面前的这位女人结为夫妻吗?”在台下的千万观众在他们自己的一片嘈杂声中得到了男人的一句沉着却又不乏幸福的话语,让对面的新娘真切地感受到了爱情的力量。 “我爱她。” 这一句话终于使他脱离了痛苦的深渊。眼前的一切景色回归正常,他隐约能听到发问者微弱的叹息声。 “等一等,你莫非是……”不等男子说完,那个缥缈的声音便轻轻地打断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当时的你们在我面前显得是那么幸福。我所要留下的只有一句话……”“那是……什么?” “祝愿你们的真爱永存。”这是男子在它悄然离去之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与此同时,他的爱人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旁,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爸、妈,请允许我介绍一下,”他们爱情的结晶也终于回到了大厅,带回了两个陌生的身影,“Garry,Mary,我新结交的两位知心好友。” 女人显然吃了一惊,在重新站定后直直地盯着Mary看。不过在这对夫妻在此之后相视一笑时,男子才意识到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他的哥哥似乎打了一辈子的光棍;那幅作品也好像有一个他更为熟悉,但也许从未知晓的名字——《Mara》…… 被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自从被那个阴险的红衣女子从背后偷袭之后,我就痛苦地发现我似乎再也离不开这个充斥着危险的美术馆了。当然了,我的这个想法在遇到她之前还没有完全变成现实。 我简直不敢相信Mary居然真的存在,而她对于我这个原型的举动更是超乎我的意料: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群深蓝色的娃娃,在毫不讲理地把迷迷糊糊的我捆起来之后硬生生地塞进了这个狭小的空间。我还依稀记得她拔去我发间的那朵黄玫瑰时的欣喜若狂,以及和她的那块塑料不厌其烦地比对着的兴高采烈,当时的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更虚弱了一些…… 再次醒来的我不停地挣扎着以吸引他人的注意。虽然希望渺茫,可竟让我等来了一阵脚步声!即使我没有力气向这位路人开口,也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然而我那犹如沧海一粟的希望,就这样被一句话给无情地粉碎了。 “Ib,这个箱子给人一种很不安的感觉……还是不要打开了吧?” 而那位名叫Ib的孩子也果然没有向我伸出援手,我的希望此后就在似乎永远无法结束的人生中逐渐消磨…… “身为父母真挚爱情的结晶,Mara我还不能这样倒下!我的堂兄还在努力地寻找呢,Mara我决不能这样放弃!”多么可悲啊,这是我终于感到自己大限将至而保留到最后的信念,可终究没人能救我离开这里…… 此刻,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了那个东西的影子,而除此之外的记忆竟一概忘却了,也许这才是我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吧:为世界献上一缕清香…… 里美术馆的最后一位幸存者满怀悲痛地走在支离破碎的空间中,奈何用线缝制的红色的眼睛无法流出一滴泪水。自从Mary跟从那两人离开之后,这里的秩序便开始崩坏,无数的同胞都被卷入了蓝之间的那两幅产生了异变的画作之中……现在的里美术馆,真可说是冰火两重天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有一个箱子在他面前缓缓地打开了,里面是什么东西,连橙之间的那只蝴蝶都被吸引了过来? 各位只需要知道,那是一对不为人知的夫妇真爱结晶,是某人堂妹灵魂的具现化,是一位饱受艰难的少女所能献给这世界的最好礼物。正所谓 “梦醒蝴蝶历沧桑,无憾玫瑰始盛开”…… 番外篇 End, 第一卷 《挣扎,彷徨》至此终。 【逆裁】番外篇1功过之辩 宏大的礼堂内座无虚席,半个国家的观众们都在各自的镶金红木椅上焦急地等待着,像是在等待“戈多”,在这昏暗却又极广阔的空间里。 我们这些记者当然也非常着急,尤其是我这个国内一流报刊的王牌,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那位“国家秩序的捍卫者”的精彩表现了。 在主持人那正式而又乏味的解说过后,是全场的掌声雷动、热泪盈眶,有些人激动地互飚家乡话,更有甚者口无遮拦…… 我身为见过许多次大场面的一流新闻工作者,也只不过是在会场内高声欢呼了一下,果然一般群众就是这么不淡定啊。 “他来了,他来了,他终于到来了!!!”一人的呐喊,又再次将大会的气氛带到了顶点,那位传说中的人物在大家的无尽欢呼与热烈掌声中带着仅属于自己的荣耀,大踏步地走进会场。 “不好意思,请诸位让一下。”他一边文雅地这么说着,一边两肘交替发劲,把挡住他去路的人有力而又不失帅气地击翻在地。受害者无论男女老幼,都纷纷站起向他致敬,全然不顾他们鲜血直流的鼻子。他精神饱满地一路走来,在身后留下了一条鲜艳的红地毯……啊,这真是太美妙了! 刚刚因眼前的美好景象而晕过去的我被同行一巴掌抽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翘首望去,我看到那位伟大的人物正在发表一篇令人热血沸腾的演讲: “感谢诸位的到来,首先我很荣幸能够与来自五 湖四海的各位相见,其实这个奖项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是啊,真的不算什么,他只不过是连续11年都拿到了国家颁发给间谍的最高荣誉——魔影杯。“诸位今天在这里集会,是因为我;国家能有今天的繁荣,是因为有大家,我只不过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刚刚执行完任务来晚一事,让举国上下的同胞们见笑了!”他这一个鞠躬不要紧,大家纷纷举起椅子向地上砸去,以强烈地表达崇拜之意。是啊!他所言非虚,那白色的西服上沾满了新鲜的血液,想必又是哪个国家的政要栽到他手里了吧?真是活该啊。 演讲结束时,全场的掌声经久不息,他也很高兴地向从观众席里探出头来的人们甩出了金刚石飞镖,有人居然接住了,全然不顾其上的鲜血淋漓。是啊,他是我们国家的栋梁,是这个世界的英雄;他是国家的先进个人,是世界间谍界的标杆! “代号·玉碎!气势凌人!!代号·玉碎!名垂青史!!”响亮的口号一遍又一遍地在礼堂里回响,高效地代替了公鸡叫早的工作,使这个国迎来一天中的黎明…… 狂风呼啸着吹动自己的衣摆,我呆呆地望着眼前这灰蒙蒙的世界。在这深秋时节,你的力量明明强到已经刮掉了我新买的大衣,可又为何迟迟吹不散城市上空的阴云?纵然即将是万家灯火的时刻,但虚假的繁华到底无法点亮我心中的激情。"果然还是关注一下玉碎的最新动态吧。"自言自语着,我有些疲惫地打开了窃听器的接收装置。 “组织的思想工作现在怎么样了,今天又多了几个叛徒啊?”就像这样,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能有幸感受到他语气中满满的威严。 “其实,‘叛徒’的数量已经有一百零七了,毕竟你太爱出风头了。讲真的,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只好也加入他们的队伍。”“我去,你们这群家伙是要反天了吗?我辛辛苦苦成立的D小队,是要背叛国家了吗?”真是令人震惊!众所周知,D小队一共由108位国内各行各业的精英组成,他们怎么敢背叛玉碎这位创始人呢? “你的小队?想当初小队还只有我们八个时,热情探讨、积极筹备、吸收人才,是我们愉快而又平凡的日常;周密计划、化解危机、为国为民,是我们质朴而又坚定的初心。但你变了,变得爱慕虚荣、骄横跋扈,你的恃才放旷让上级都对你言听计从!” "我早就说过,前辈您这样才华横溢,不当个作家真是我国的一大损失啊。"他的谈笑从容与那所谓"前辈"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对比,充分彰显了玉碎的气度和风范。且看那家伙再如何顶嘴…… "少跟我套近乎,我最讨厌你这假惺惺的样子!对了,也就是从那时起,无论是德高望重的元老还是一腔热血的新人,都从我眼前一个一个地消失,再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直到昨天我在你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那家伙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了一声充满恐惧的悲鸣,这怎么可能!玉碎的声音居然开始发颤! 面对眼前可怜兮兮的栋梁,那个混蛋竟还是一副丑恶的嘴脸,开始蹬鼻子上脸:"你应该知道这是揭发你所作所为的关键,只要将其公之于众,你就会为你自己的罪孽付出深重代价!在这个小队里,所有人都对你的嗜血恶行了如指掌!没错,今天我就是代表大家来谈判的,请你自觉的离开这里,否则我们就要捍卫自己的权益、保障人民的知情权!" "好吧……好吧,我会离开,但请允许我带着自己的初心,陪伴大家完成最后一次集体任务。"即使……即使他似乎已经让那个混蛋占尽了上风,我仍然相信他这是以退为进!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地是如此突然:在那个混蛋的装模作样的啜泣声中,玉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招制敌!那个上一刻还自以为不可一世的小丑,好像是安静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干得漂亮! "就……就算你从我这里夺走证据也没有用……在和你谈判之前我就已经上报了……你的退隐已成定局,而前辈我呢也死而无……呃啊!"也许是听够了这家伙的胡言乱语,他又干净利落地补上了一刀。"真是很遗憾呢,我早已亲手将那个证据‘变成了’伪证,这次我会反戈一击,把你们这帮废物一网打尽!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呢,我可爱而又愚蠢的前辈……" 第二天,玉碎悲痛地在例行报告会上宣布:“D小队在昨日的机密任务中遭遇意外,除我以外全员牺牲,他们为这个国家而死,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 我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眼神仍旧迷离。说实话,在这漫长漆黑的寒冬中我想了很多,却始终没能跳出这盲目崇拜的怪圈。在玉碎解散D小队之后,我那麻木的生活中又被生生地添上了一笔迷惘与心痛,毕竟在芸芸众生之中只有我知道真相…… 明明这股冷空气应该是强弩之末,可天台上的栏杆都还是冷冰冰的,无一例外。我伸出左手紧紧一攥,于是有一根被温暖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就这样忍受着彻骨的刺痛,我再一次打开了窃听器。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继续干着这些无比黑暗而又肮脏至极的勾当,你现在与其说是间谍,不如说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你觉得这样的你真的能指明国家的未来吗?”这想必是他的妻子了,纵然生于赫赫有名的间谍世家,可她的灵魂却像那些叛徒一样令人作呕!玉碎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居然还能对自己的妻子这么宽容,不愧是这个时代的英雄! “总统说没问题,你们却在这里叽叽喳喳个不停,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我为你们带来了多么奢华的生活,而瓦全你呢?不仅在工作上毫无建树,而且还敢否定我?!” 玉碎好像转过了头来,语气中满是愤怒,“我现在是这个职业的标杆,是这个国家的支柱之一。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来反对我?” 接下来这个婆娘的话却犹如一块巨石坠入深海所激起的层层浪花一般把我惊醒,而玉碎的回答则使我明白,是时候打破他的神话了,这般目中无人的家伙,根本不值得我们崇敬…… “因为我爱你,孩子们也爱你,我们不想让你坠入万劫不复的黑暗……” “等我拥有了左右国家命运的权力,我就要把你们这些拖油瓶摔的连渣都不剩,毕竟我从未爱过任何人!毕竟……只有自己能靠得住!” 而接下来这句稚嫩的童言,必将彻底改变这个家庭的生活轨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微笑着关掉设备,心中的决心已定,虽然我的左手已失去知觉,但我会用锋利的笔和坚韧的纸,为这个国家献上我的最后一丝温暖…… 今日,异国著名记者钟羽省戊于自家宅中过世,不知为何其胸前放着一块被捏碎的窃听器……他的最后一篇报道《论玉碎的功过是非》必将对唤醒本国人民的良知,打破对玉碎的迷信思想产生深远影响。他是第一位勇士,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位…… 这位记者在报道完毕后,趁四周无人独自走上了天台,凭栏眺望,喃喃自语:“可惜这终究还是掀不起多大波澜,我真后悔当时对你扇的那一个耳光……”话音刚落,他的眸子里突然显出一丝亮色,一幅画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春寒料峭之时,风儿像是已平息了一冬的怒火,轻轻地吹绿了杨柳、绽放了黄灿灿的迎春花,为死气沉沉的灰色丛林抹上了一层亮色;仰望天空,阴郁的云层正被一丝丝地抽出,从原本湛蓝的天空中彻底剥离,那人们渴望已久的朝阳似乎终于要破开一切阴霾,给这个国家送上姗姗来迟的光明…… 【逆裁】番外篇2追忆正义 5月12日 下午12:30 检察院 某办公室 阴郁而又厚重的一片片乌云,将照射到这座城市的一缕缕阳光尽数遮去,宣告着暴风雨的来临。 房间内的纸质资料因为从窗外灌进的狂风,而被吹散到各个角落,就连挂在衣帽架上的红色外套也差点儿被狂风卷走。可是,此时坐在办公桌上的棕发青年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一切变化,只是专心致志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从他头上笔直的呆毛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终于,他如释重负地放下了那本快要被翻烂的《六法全书》。 “终于读完第六遍了,这下子在法庭辩论的时候就有更多胜算了。”这么说着,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大腿,“但是,我手头上的这个案件,证明被告有罪的证据还有些不足。那个第一目击者也是,给人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虽说已经把证词都确认好了,目前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果然当初在那么年轻的时候踏入法律界是个错误的选择呢。” 我的名字是一柳弓彦,是一名检察官。在我揭发了父亲的罪行之后,我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之前那些对我点头哈腰的老前辈们,立刻把我从高级检察官的位子上揪了下来;其次,由于脑回路过慢与贫瘠的法律知识,我还差点被剥夺了检察官资格;所幸在御剑检察官和其他一些友善的同事们的帮助下,我开始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开始刻苦学习,开始进步。我也开始改掉自傲自大的毛病,虚心接受前辈们的教诲。 这些年来的变化,真是令我感慨万分啊,父亲看到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定也会觉得很惊讶的吧? “喂,一柳君。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呢?”说话的这个人将一沓纸质文件递到了我的手上,“外面快要下雨了,你居然连窗户都不关,这些文件要是被吹走淋湿了怎么办?你说是吧,银。” “夕神检察官,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呢?”我把窗户关上,望着窗外阴郁的天空。“我来给你送一封信,顺便通知你一声,你今天下午的庭审提前了半个小时,最好现在就动身。” “那还真是谢谢您了。”我接过了这封信,带好出庭所需要的各种文件,开始阅读起这封信来。 致一柳 弓彦君, 有多长时间没见了呢?最近过得还好吗? 虽然不清楚你是否还记得我,但只要你还能想起多年前的一面之缘,只要你还能想起我当时对你说过的话,这就足够了。 在你前进的路上,自然会有许许多多的障碍在等着你,也许你会纠结于自己的使命还是客观的真相。不过只要你坚持了正确的道路,就一定能将障碍清除,走向光明的未来。 你我的境遇有许多相似之处,所以这里有一句名言与你共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正是Justice的精髓所在,愿你所选择的道路,能让你成为一个一身正气的人! 番 轰三 “我怎么会记不起来呢,番轰三?那天你对我说的话,我一直都铭记于心啊。”我喃喃自语道,开始回忆起那件令我难以忘怀的事。 那是十年前我前往私立忒美斯学院参加毕业典礼的事了,当时脑回路仍然够慢的我竟然连去学校的路都找不到了,幸好遇见了热心的你。 你骑着一辆略显破旧的摩托车,友好地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了解了我的情况后,你立即热情地把我请上了车。 当时的我很自豪地向你提起我要成为首席毕业生的事情,而当时你一个简单的问题,给当时还活在父亲背影下的我泼了一盆冷水。 “你知道《六法全书》有哪六法吗?” “这……这个……”当时的我因为无知的羞愧感,和所谓的“自尊心”受挫支支吾吾地说不出现在看来如此简单的答案。 “你跟我的境遇差不多呢,明明都是没有什么能力的人,却都得到了我们本不应该得到的称赞、本不应该得到的荣誉。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呢?” “你……你的意思是说?” “好好留意你的父亲吧,这是我对你的忠告。”当时的你在校园门口停下来,对我回眸一笑,“你本不应该得到的东西,就应该拒绝接受它,以Justice之名。” 现在看来,你的教诲是如此的意味深长,能使我终身受益。可惜当时的我未能理解这番话的含义,最终还是得到了那件本不该属于我的红色外套,还经常披在身上无知地向别人炫耀那本不该属于我的荣誉。 隆隆的雷声把我从回忆中拽了回来,我把有些潮湿的信纸折了起来,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话说回来,谢谢你愿意载我一程,水镜。” “你不用这么客气,弓彦君。毕竟我们顺路嘛。不过自从你父亲被捕以后,就很少看到你哭了呢,而现在你的眼角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溢出来的样子。”听到这句话的我,赶紧把车窗关严实,把我脸上残留的泪一把抹去。然后笑着对她说,这些只是刮到我脸上的雨点而已。 审判的最后关头,就在辩护律师黔驴技穷,询问无果的时候,我想起了他对我说过的话。亲自指出了证人证词中的矛盾,从而确认了这个所谓的第一发现者就是真凶的事实。 面对那位气极败坏的证人,以及他对我吼出的那句“你不是应该采用我的证词,让那个家伙有罪的吗?”,我冷笑着以这句话来回应他:“因为你的证词是有矛盾的,是与目前我们所拥有的证据严重不符的,不然我才不会喊出这么一句‘異議あり!’呢。” 审判最后以被告人的无罪判决落下了帷幕,我却没有觉得自己失败了,因为我揭开了这起案件的真相,这令我无比自豪。 走出地方法院的我抬头仰望雨过天晴后的天空,因为审判结束之时天色已近黄昏,所以我才能在此时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望着美丽的赤色云霞。突然,我看到了一幅极为美丽的景象,那是一只展翅翱翔在落日余辉中的火凤凰,在赤红色的晚霞中是那么壮观、是那么耀眼。 看到此情此景,我将紧攥着的右手伸向天空,打起精神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发出我内心深处的呐喊。虽然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再次划过了我的脸庞…… “For Justice!” 【逆裁】番外篇3看破说不破 就在我们的国际间谍在此从容赴死之后,在场诸位或是摇头、或是叹息一言不发。 可唯有御剑怜侍一直低头沉思着些什么,就在处刑过程完全结束的那一刹那他猛然想起: 曾经有一位少年谈起过眼前这位尸骨未寒的传奇,说他之蜕变正得益于番与御剑的谆谆教诲,“所以请务必求他为我再次指明道路”他如是说。 可如今斯人已逝,御剑为了完成少年的心愿唯有灵媒一条路可走…… 全然不顾胸前凌乱的Jabot,御剑急匆匆地进入王宫大门,向端坐在宝座上的女王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她在了解了情况之后,饶有兴味地笑了笑并答应了灵媒请求,于是进入房间准备,却留客人在外焦急地等待亡灵的回答。 就在这时御剑注意到一旁的仆人比他显得更加紧张,那拄着拐杖的双手哆哆嗦嗦的,好像能把那上面的老茧一并抖掉似的。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公主的贴身仆人缘何出现在此?” 当他回过神来,巴亚已然正襟危坐,全无先前慌张的神色。原来女王的灵媒已经“完成”,正缓缓走出房间,把逝者的嘱托间接地向那位少年传达…… 在愿望“成真”的弓彦眼中,他看不到一丝喜悦满足。事后他不禁满腔懊悔,自己可能传递的是错误信息…… 而在书写着嘱托的宣纸上,一柳痛心他的变化之大。此时他压抑悲愤之情,怀疑御剑传达了父亲的野心…… 但实际上并不是他想的这样。亡灵即便身处往生世界,他的正义之魂也从未改变一丝一毫、一丝一毫。他早已看破女王毫无灵力的事实,那家伙和二人的父亲都心狠手辣。可他却成为了冥界游魂一缕,看破一切的他却难以道出真相存于何方。 难道真相即将要湮灭在茫茫黑暗之中?请千万不要怀疑正义的力量! 隐隐约约地有一种声音,于他脑海里坚定地回荡着。之前他一直这样认为,就算是那圣贤也非矢志不移…… 冥冥之中声音反对了他,说谎言已经蒙蔽了他的眼。现在他需要寻求真相,尽管前路迷茫照明火炬不在…… 而欣慰在虚无中竟得以出现。弓彦就算身在复杂世间,他的求真之心也从未动摇一丝一毫、一丝一毫。他愿意坚信刑警毫无保留的热情,那个人和二人的父亲都大相径庭。可他却在这里仍然踌躇不前,笃行正义的他也终于明白眼下路在何方。 难道正义必将被抹除在漫漫长夜之中?请绝对不要低估真相的力量! 一人胸怀大义、携带真相,一路疾驰身旁有雄鹰紧随。他是游魂真正的使者,要把那看破说不破的谎言终结…… 采用配乐:北川保昌《共同推理》 同人作者:逝火 番外篇 End, 第二卷《死亡,重生》至此终。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