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调查办》 六人中某一工具人的话 在故事最开始,为大家解释一下这本书的特别之处。 每一篇故事的诞生都是六个人的努力和心血组合而成的,也就是说,一篇故事是按照接龙的顺序分别经过六个人的手创作出来。在动笔之前,我们会按照掷骰子的大小(就是这么随意)来确定顺序。 我们主要的写作形式是关键词写作。 顾名思义,就是除了首棒外,剩下的五人会给出五个关键词,故事会按照关键词展开,后一个人必须承接好上一个人的故事。 我们一般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所以呢,我们的故事会有很多题材(小声:在创建小说时都不知道该选什么标签......),而且我们六个人也不是专业写小说哒,还请大家多多担待。这是我们一次大胆的尝试,再加上我们六个人平时比较忙(懒),所以只能以短篇的形式呈献给大家啦!希望大家多多包涵。对于文章的不足之处,也请大家指正。 我,某一个工具人,谨代表六个人向大家表示感谢! 至于调查办这个名字嘛,本来是我们小集体的一个代号,也就借用过来了。 哦对了,为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我们六位写手: 幻儿(霸气持刀暴躁大姐) 卡卡(可可爱爱卡车斯基) Dove(内敛闷骚文艺青年) 翛然(理性睿智节奏带师) 殃(天真无邪菲菲公主) 捌佰鲸(喜马拉雅心机男孩) ——————————分割线——————————— 六种脑洞交织的故事,即将开启...... To?be?continued 第一个故事妖怪物语(上) 关键词及顺序(翛然首发): Dove:我的狐妖大人 捌佰鲸:林深时见鹿 卡卡:断尾 殃:今晚的月色真美 幻儿:这是furry控的胜利! ————————分割线———————— 【翛然】 (现实) 夜晚的时光,总是容易让人陷入伤感的漩涡。人们在一天的忙碌中停下后,看向窗外那如同浸入墨水中的被抹除了一切的世界,什么都看不见。最后只能在窗户幽暗的反光中看到自己,形单影只,孤寂之情不免溢满心头,化作沉重的水银,让身体逐渐凝滞,甚至最后从眼角溢出。若是夜空中高悬一轮明月,那倒也算有个伴,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就如同今晚,月色真美。 我静静地关上窗户,将那一轮明月残忍地关在窗外。我也有对着月亮伤感的一天吗,真是没有想到呢,明明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罢了。窗里的我,分明有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梦中) 三月的风,是一年中最可爱的风,它吹融了积雪,吹开了百花,它带着春天的讯息唤醒了万物。当然,这也意味着我的猎物会从藏身之处离开,和我一起感受这春天的恩惠。 我是个猎人,也可以说,是这片森林的主人。 我来到我的前院,一只傻傻的小鹿已经在栅栏旁等着我了,我摸了摸它的鹿角,算是对它打过招呼。因为它的背上有着梅花装的斑点,我就称它为小梅,它也似乎接受了这种叫法,每次喊它,它都会抬起头用它那水亮的大眼睛看向我。不过其实它叫什么并不重要,反正长大后变成的肉不需要名字。我把为过冬准备的草料倒在食槽里,小梅便和牛羊一起凑了上去。 用完早饭后,我背起装着肉干和弓箭的行囊准备出发。小梅见我出门,呦呦地向我道别,当然,这只是我的臆想罢了。傻鹿怎么会做这么高级的事。 但事实上,它确实叫了,只不过是在越过4尺高的围栏平稳落地后骄傲的自夸罢了。其实我也很怀疑它是不是为了吃草料才赖在我家不走的,倒是我吃它肉的想法好像不太现实。 刚刚长出草芽的林间小道上仍有不少枯枝败叶,所幸前不久下过雨,踩在落叶上并没有什么声响。 还没走多久,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分辨,是动物翻滚的声音。哦~,看来今天有收获了。我弯下腰慢慢地向声音的的来源靠近,是一只兔子。我调整好姿势,从身后取下弓,再把箭小心地搭上去。 第一箭,必然要认真一点,图个好兆头。 可我刚把箭搭上,噼里啪啦的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却在身后越来越响,逐渐逼近。我回头一瞥,就看见一只鹿朝我奔来。 果然不把栏杆加高是我最大的失误。今晚回家就把你炖了,我心里暗暗想道。 野兔显然也是听到了响声,迅速向远处逃去。我来不及多想,猛地把弓拉满,凭着一直以来打猎的直觉,向着它逃走的方向将箭射出。“咻——”箭带着破空声直奔野兔而去,随即它飞奔的身形一滞,被掀翻在地,滚到了一截断木的旁边。 什么嘛,看来我的技术没有退步。我满足地放下弓,准备把猎物收起。但是小梅却粘在我旁边,不停地用角顶着我,阻止我前进。行吧,应该不至于被截胡,那就在这和你玩一会儿。一边想着,我一边用拳头和小梅玩着对顶的游戏。 敷衍完傻鹿后,我猛地一收劲,再顺势一拉,把傻鹿成功甩到身后。趁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机直奔...等等,我野兔呢,我那么大一只兔子呢? 我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其实我并没有射中兔子。 我走到那截断木旁,发现了一点残存的血液,旁边的草芽也被压倒。看来不是幻觉,那难道是兔子没有死,逃走了?我顺着压倒的草慢慢前进,很快,痕迹在一个土堆前消失了,而土堆下有一个明显的洞穴。我凑近洞口,迎面就是一股奇怪的味道。是个狐狸洞没错了,看来我的猎物被劫走了,哈,哈哈。 “把兔子劫走你至少把箭给我留下啊!你个小骚狐狸坏得很,再遇到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一想到努力白费,我就忍不住骂道。 后来直到我晚上回家,都没有再看到好的猎物,只能在河里抓一条鱼算是止了损。 第二天早上,我打开房门,刚准备去取草料,却看到一支箭端正地摆在门口。 还真就把箭留下了呗,行吧,我姑且原谅你。 我弯腰把箭捡起,看向树林处,一抹赤红钻进林中,很快消失不见。下次再见到就轻点扎你吧。 小梅见我来了,叫唤一声,算是给我打了招呼。 (现实) 我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转身回到床边,俯下身,捏了捏床上可人精致的小脸。 “怎么了?”她好像察觉到了我眼角残余的泪水。 “没事。”我抚摸着她的头发,“我只是在想,我以前好像说过,要扎你来着,要不今晚?” “讨厌,你好坏~”她抓住我的手,把我拉近,“但我好喜欢~” 果然我还是无法理解那些文人墨客的孤寂呢。 【Dove】 “那我要来了哟~” 我一把将她扑倒在床。 “啊~” 身下的娇柔人儿发出一声浅浅的**,让人听了觉得骨头**。 她滑嫩的手缠在我的肩头,像饥饿的蛇抓住了猎物,没有饱餐一顿是绝不会松开的。 “闭上眼睛。”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花香。 我只感觉到身上的衣衫像被施了法一般轻轻褪去。 突然一个翻身,我仿佛跌入了轻柔的梦,被压在了她的身下。 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并没有带来压迫感,却让人呼吸急促。 感觉到她的脸颊贴在我的胸口,一阵温热蔓延开来... 感觉到耳边的低语,湿热的字从她口中缓缓吐出: “今晚,你才是猎物哦~” 只想永远缱绻在这温柔的梦里... 突然感受到肩上的锋利,和腿上的毛绒绒。 “哎呀,没憋住,爪子和尾巴都露出来了...”只见她脸上一阵潮红,一时手忙脚乱,准确说,是爪忙爪乱。 我一把揪住她的尾巴,一脸坏笑地看着她:“让我看看,是哪只小狐狸露出了尾巴?” 她嘤地一声叫了出来,立马又捂住了嘴,小脸急得通红。 “啊——” 只见门打开了,一个白衣少女惊恐地站在那里。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她便猛地窜到面前,一记掌击落在露出原形正虚弱的阿夭身上,击昏了她后,拉着我的手便跑。 我挣扎着甩脱她的手:“干什么啊你?” 她一时间也哑口,慌乱地又一掌落在我身上,我突然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躺在陌生的床上。 “你醒啦?”白衣少女弱弱地问道。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我脑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字就是:傻。 正想开口,她便结巴地解释道:“刚刚有只狐妖在吸摄你的魂魄,我把你从她手中救了出来。” 救你个锤子啊。我在心中骂道。 “不好意思啊,把你打昏。”她傻笑着道歉。 突然她猛地一激灵:“不好,臭狐狸追上来了。” 【捌佰鲸】 她话音刚落,阿夭就出现在门口,双瞳闪耀着诡秘的黄光,身后八条尾巴缓缓摆动着。 “呵,不过是个修为才几年的鹿妖,竟然敢抢我的人!”说罢,一团狐火便从阿夭手里窜了出来。 面对被惹怒的阿夭,那个白衣少女却伸开手臂挡在我面前:“你,你不许伤害他!” “哟,你在外面居然还有别的女人。”阿夭头一歪,看向躺在床上的我,嘴角露出的笑容让我心头一颤。 下一秒,阿夭轻身一跃,直接落在了我身边。 “等会再教训你哦。”她轻声对我说道。阿夭的声音就像一剂麻醉,让我浑身酥软。 “你,你怎么到这儿了?”那个白衣少女见状,急忙从手中挥出一把种子,种子刚落地的瞬间就延伸出数条紫藤萝,向阿夭扑去。 “雕虫小技。”阿夭抱起我,一脚踏碎了窗户,顺势跃了出去,紫藤萝还没来得及碰到她就被阿夭身边的狐火化为灰烬。 阿夭刚一跃出房间,尾巴向后一卷,一道泛着蓝光的风刃直直地向那个白衣少女劈去。但是,只是劈到了白衣少女身边的墙壁上。 “下一次再抢我的人,我就不放过你了哦。”阿夭的声音在空气回荡着,传入了白衣少女的耳中。 那个白衣少女站在窗边,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这个场景,好像有点熟悉... “你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阿夭翘着腿,看着我。 “我不认识那个白衣少女诶。” “哦?不认识?”阿夭微微蹙眉。 “真的,我心里只有阿夭你一个人,不可能有其他女人的。”我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真的不认识吗?”阿夭继续问道,但眼神却变得柔软了,“也罢,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忘了也正常。不过我倒是还蛮同情那个鹿妖的。” “阿夭,你这话什么意思?” “旧事不必重提,你现在有我一个就够了。”阿夭向我走来,顺势把我压在了身下。 “刚刚没做完的事,你不打算弥补一下吗?”阿夭的声音像电流刺激着我的神经。 (梦中) “又是没有收获的一天。”我看着太阳渐渐西斜,沮丧着扶好背着的箭袋,向家走去。 “呦—”我好像听见了一声鹿鸣。在这片森林居住多年,我也早已学会了几种动物的叫声。我也模仿着鹿鸣,很快“呦—”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循声轻轻走去,看来今天应该能饱餐一顿了。 森林里的雾气渐渐浮起,夕阳的光透过层层雾霭,夹杂着漂浮的尘土,显现出数条光亮的通路。 声音越来越近了。终于,在拨开一片灌木丛后,我看见一只小鹿,倒在一大片紫藤萝旁,夕阳的光芒洒在它的身上。 空气中氤氲着淡雅的清香。那只小鹿似乎脚受了伤,看见我的出现,惊慌地想跑开,但最终只能虚弱地叫唤了几声。 我慢慢走上前,那只小鹿身体抖动起来。 我从背篓里拿出今天摘到的草药,在紫藤萝旁的山泉里洗涤干净,轻轻敷在了小鹿的伤口上。 那只小鹿起先不断叫唤着,身体努力地想躲开,但最终还是听话地不动了。 算了,这只鹿还小,等以后长大了再吃也不迟。 我又从背篓里拿出一些草料,这些原本是想给家里的牛羊吃的,放在了小鹿的嘴边。 做完这一切后,我就离开了。 后来啊,这只小鹿就经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不过总是傻傻的,一直把我的猎物吓走。 每次我都警告它,你再这样我就把你炖了。但是它总是兴奋地叫唤一声,然后就消失在了森林里。 天有不测风云。那天,我淋雨受寒发了烧,在家里躺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好转。眼见着病情越来越严重,而家里的草药一点效果都没有后,我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但是这一天我醒来后,却感觉神清气爽。 从此,我家里多了一只小鹿。 因为它的背上有着梅花装的斑点,我就称它为小梅。 (现实)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不知何时我的脸已经布满泪水。 “那个白衣少女...是不是叫小梅?”阿夭面对我的提问,耸了耸肩。 “你想起来了是吗?她是叫小梅,就是你曾经在紫藤萝旁救过的那只小鹿。有一次你生了重病,她用全部的修为换回了你的健康。”阿夭静静地解释,“鹿,永远都是很傻的动物呢。”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我眼中滚滚而下,一种莫名的心痛在我心头散开。 “我要去找她。”我缓缓说道。 “随你喽。”阿夭这次并没有阻拦,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我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却没有注意到卫生间里的阿夭,正轻轻抚摸着她的那条断尾。 也就是,她原来的第九条尾巴。 第一个故事妖怪物语(下) 【卡卡】 我要去找她。 已经是晨曦了,远方已经氤氲着熹微的光亮。我不停地向前跑去,漫无目的,任凭清晨的露珠沾湿我的裤脚,心里满满是一个念头。 我要去找她。 阿夭目送着那个她深爱的人的背影离去。 “这缘,斩不断吗...罢了。” 初见他的时候,她还没有修炼成人形。从小体柔的她曾三番五次重病,每一次都是差点步入死亡的边缘。于是家里称她为阿夭,仿佛她已经是彼岸那边的了。但是她火红的皮毛惹得兄弟姐妹嫉妒,在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晚,她被赶了出去。 几天后,她在一个小得可怜的洞穴里安了家。因为身体柔弱不堪,她几乎没有能力去捕猎。那天,她叼走了一只中了箭的兔子,同时,拥有了第一个与她说话的人。 第二天早上,阿夭小心翼翼地把箭放在门口,似乎还想在多流连一会儿,可是一听到动静,她马上躲藏了起来,悄悄地看着远处的那个人。 这样就够了。这样对我来说真的就足够了。 那个人的身旁一直有一只鹿相伴,而我只是山间一只野狐,或许我们两个人永远不会有所交集吧。 仿佛一切都是约定俗成一般,他很快忘记了那只匆匆而过的狐狸。阿夭却每天早上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默默地守候着,注视着,看着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他屋子中昏黄的灯光熄灭,她才不留痕迹地离去。 她每日在痛苦中修炼着人型,因为她明白只有这样,才有与他生活在一起的资格。 直到,那个男人没有从屋子里出来的一天。她才明白出事了。 “你这个没有用的鹿妖,为什么你会让他病魇缠身,昏迷不醒,现在业障已经深入骨髓,已经无力回天了。”她向鹿妖近近紧逼。此时,她们都可以化成人形,只是都没有在那个人面前展露过。 白衣女孩的眼睛已经肿了一圈,她哀求道:“我知道狐族有一些古老的秘方可以医治将死之人,我求求你,不论用什么代价,只要可以救他...” 阿夭咬着嘴唇,看着面前的少女,那双眼睛美丽而又坚定。 她硬生生地吐出两个字:“当真?” 她告诉那个鹿妖,要以她的全部修为为药引制药,鹿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个纯良无害的少女问道,“没有其它的东西吗,只需要我的修为就够了吗?”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草药撒掉了一点。 “啊,没错,那就够了。” 她停下手中的活,转过头看着面色苍白的少女。 “剥离修为的滋味,是不太好受吧,叫你爱上人类,吃活罪那叫自作自受。” 明明是一只弱小的食草动物,偏偏此时扯出一个不甘示弱的笑出来,“这种感觉你是永远都不会懂的。” 她冷哼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那只鹿,还是在嘲笑她自己。 还差最后一味药,那是一条拥有高等修为的生命。她没有告诉那只鹿妖,因为她唯独不想收获那个女孩的同情。 以另外一条鲜活的生命为载体,以修为为媒介,将业障转移。是的,压根没有治愈的办法,只有以一命换一命。 “我究竟在干什么。”她虚弱地捧着自己的一条火红的尾巴,看着一滩红色的鲜血,喃喃说道。 这也是自作自受啊。 业障转移很成功,自己也因此失去了一次生命,她带着那份不算美好的记忆在洞穴中陷入沉睡。或许第二次生命开始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下次,再看见你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再躲起来了。” 那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如今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只存留下唏嘘感慨。 阿夭倚在门边,眼泪从眼角轻轻划下。 【殃】 “啊,是早上了。” 初晨的阳光穿过枝桠,点在地上。我无暇享受这温暖,眼前的这片森林明明如此熟悉,我却不知去哪里寻找那抹白色。 “小梅...小梅...” 不知道跑了多久,逐渐沉重的双腿和隐隐作痛的胸腔让我冷静了下来。 “该去哪,找你啊...” 脑海里浮现出小鹿跨过栅栏洋洋得意的样子和白衣少女憔悴的容颜。 “呦—”我模仿着鹿的语言,希望能够得到回应。 然而,声音渐渐嘶哑,脑袋也渐渐发昏。 “呦”突然间,我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微小声音。 “小梅!”我循声望去,身体似乎又一次充满了活力。 远处,一个跳动的身影慢慢向我靠近。 笑意不知不觉爬上我的嘴角,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开了。 “砰——” 一声巨响。 那一刻,我的心脏仿佛被人攥住了。而我的眼里,可能只剩下惊恐了吧。 远处小小的身影,随着突如其来的响声,凝滞在了原地,缓缓地倒了下来。 没错,我不会听错的。那个声音,猎枪。 “小梅!”我疯了似地跑向她。 可是,一个陌生的人,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 方脸宽额,鼻梁高挺,眼神凶恶。 他看着跑过来的我,举起了枪。 “这是我的猎物。”冰冷的语气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小梅的身躯还在微微起伏。 她还活着!我得救她! “不,她,不是猎物。”我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笑了笑,猛地将枪口对准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鹿。 “砰——” 又一声。 愤怒和悲伤在我心中无限放大。 “这不是猎物是什么?畜生吗?” 男人玩味的笑容和眼中的戏谑,仿佛是一个恶魔。 “我*****”我大骂着冲了上去,拳头向男人面部击去。 男人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一脚将我踹到在地,黑洞洞的枪管指在我的脑袋上。 “你疯了吧?一只鹿而已。” 话音刚落,蓝光乍现,几簇火焰猛地窜到我和男人的周围。男人警惕地看着周围。 火焰发出猛烈的噼啪声,似乎在预示着什么恐怖的东西就要来了。 几簇火焰盘旋着,突然聚在了一起,幻化成了一个狐狸的样子,向男人冲了过去。男人惊恐地向火焰开枪,却无济于事。就在火焰触碰到男人的那一刻,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和求救声盖过了火焰的声音。 我看着倒在地上,没有声息的男人,没有一丝同情。 “谢谢你,阿夭。” 阿夭从我身后缓缓走了过来,将手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肩上。 “可是,小梅还是死了。” 我跪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小梅残缺的身体,仿佛失去了半个世界。 阿夭就在一旁静静地陪着我。 “其实,我能救她。”阿夭的声音飘进我空洞的脑海。 我转过头,看着她。 她苍白的脸的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 “不过需要一些代价。” “什么?” “你的记忆。” 【幻儿】 “你听说过彼岸的花海吗?蔓向彼岸深处的无边的花海,其中每一朵都是一个人一生的记忆。”阿夭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每个灵魂在渡过奈何桥之后,记忆都会被留下成为花海中的一朵彼岸花,而由这一朵朵彼岸花组成的巨大花海,则负责支撑着整个彼岸世界的稳固。” “巨大的花海...”我喃喃着。 “没错,所以只要拿你的记忆去替代那只傻鹿的成为那花海的一部分,我就有办法把那鹿妖从彼岸带回来。” 我听着阿夭的描述,心中有些犹豫,倒不是因为割舍不下自己的记忆,只是阿夭说的一切都太过虚幻,显得不那么可信。 “只要记忆,就可以了吗?”我张了张嘴,想去质疑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话到嘴边只剩下了这么一句。 阿夭愣了一下:“可以了。”说着,她将目光移向远方,漫不经心地抚弄着自己的尾巴。 森林并不开阔,但层层弥漫的水氲盛着丝丝缕缕的丁达尔效应(?),倒是将眼前变得如同彼岸一般虚幻。 “那动手吧。”我抿了抿嘴,打破了持续已久的沉寂。 “好。” 阿夭走上前,伸手点向我的眉心。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看得阿夭噗嗤一笑。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我也算是鬼门关前遛过马,奈何桥边放过灯的妖。我会把小梅带回来的,只要有缘,你们肯定还会再见的。” 阿夭站在小梅的尸体旁边叹了口气:“嘿,你俩可真像啊。” “又要去趟彼岸了。”阿夭扶了扶额,“鬼门关前遛过马,奈何桥边放过灯,呵。” 阿夭自嘲地笑了一声,这句话倒不假,阿夭曾经可是彼岸的常客,这倒不是因为她强大,而是托了小时候三番五次重病的“福”。 “过会见。”阿夭望了小梅一眼,抿起嘴。她绷紧手指摸向自己身后,感受到毛绒绒的尾巴不听话地在手中扭动,似乎想要逃离。 阿夭一咬牙关,猛地扯下了一条火红的尾巴。 “第二次了,还是这么疼啊...”声音飘忽不定,阿夭嘴角抽搐地勉强笑着,想给自己打趣,但没成功,泪水在眼角不住地翻滚。 太痛了。 真的,太痛了。 哪来什么起死回生的方法,只有以一命换一命。 (冥界) “下一位。” 奈何桥边,孟婆坐在汤铺边不耐烦地吆喝着,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吓了一跳。 “好久不见啊。” “又是你啊,又要死了?”孟婆看着眼前这只狐妖,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直到瞥见那狐妖身后的七条尾巴,愣了一下。 “真死了?” “算是吧...”那狐妖苦笑了一下,“那条命在这儿呢。”说着她递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条火红的尾巴。 “我想拿它换一只鹿妖的命。” 孟婆上下扫视了一遍眼前的人儿,叹了口气。 “很合理的请求,但是我为什么要答应?” 一望无际的花海,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荧光。 “这就是彼岸世界啊。”小梅站在奈何桥上看着脚下的花海,是那样的不真实。 “下一位。” 啊,啊,到我了。小梅匆忙收回目光走到汤铺前,两道身影已入眼帘。 “你要的人?” “嗯。” “那带走吧。” 还没等小梅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感受到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腕:“走吧,回去了。” “阿夭?” “那个蠢货拿自己的记忆换来了你的命,我只是负责把你从这里捞回去。” “嗯...谢谢。”小梅没有多问,她见识过阿夭用狐族秘术救活了那个男人,也相信她确实有实力从这里把她带回去。 “你复活后,他就不会记得你了。”阿夭冷淡地说。 “嗯...” 小梅被阿夭领着来到一扇光门前。 “走过去,你就能回去了。” “那,那我能去看看他吗?我不会打扰他现在的生活的。”小梅看向阿夭,眼中多了一丝祈求。 “随,随你。”阿夭歪过头,不再去看小梅。 “谢谢。”声音随着身影一起消失在了阿夭眼前。 阿夭看着面前空旷无边的花海:“原来真的只有被许可的人才能看到这扇光门啊。” 摇摇头,阿夭转身走回了孟婆汤铺。 (56年后) “幼姐姐,幼姐姐。”小男孩拉着阿夭的袖口奶声奶气地叫着。 “说了多少遍了,是夭,不是幼。”阿夭俯下身子捏了捏小男孩的脸。 “我看你趁早投胎去畜生道算了。”阿夭笑了笑,“畜生道也没什么不好的,运气好一点还能像我一样修成妖,寿命可比人长多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一定要找回我所有的记忆。”小男孩鼓了鼓腮帮。 记忆不全的灵魂没办法投胎做人,只能投畜生道,这是彼岸世界一直以来的规矩。好在彼岸世界的花海够大,不差这几个人的记忆去稳固这里。于是孟婆对一些缺失记忆过多的灵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急着催促他们去投胎。 “就当多养几个小孩子当徒弟好了,等我想退休了也不至于没人接班。”孟婆是这么说的。 记忆的缺失根据多少的不同,灵魂会被压制在幼年或者青年状态,而缺失大部分记忆的灵魂无疑是小孩子差不了多少。 “可得了吧,你也是活了80多岁的人了,可别在我这里装小孩了。”阿夭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算啦,算啦,明天我也要离开这里了,你个臭小子,到时候可别想我了。” 阿夭在小男孩旁边坐下。哎,说起来,56年可真快啊,阿夭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当初为了救小梅,阿夭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还被要求着给孟婆打56年工。 “你又不亏,在彼岸世界度过的日子又不会消耗在阳间的寿命,让你多活了56年还白嫖了那么多顿饭,看看你的肚子,小肚腩都出来了。我都没让你付饭钱呢。”孟婆对阿夭翻了个白眼。 “这能一样吗,在阴间活着能叫活着吗,再说了,我这胖,也是灵魂胖,不,灵魂丰满。灵魂的事那能叫胖吗?”阿夭不服气地顶嘴,就差变回狐狸的样子嘤嘤叫了。不过说真的,孟婆的手艺真不错,要不是阳间更好玩一点,她都想在孟婆这里一直住下去了。 “阿夭,最后一个活,做完你就可以走了。”孟婆的吆喝声把阿夭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来了,来了,要干什么?” “这个人的记忆有部分被封印了,帮忙把封印解开。” “知道了。”阿夭走到汤铺门前,解封印是她常干的活。 “来,让我看看又是哪个倒霉孩子被封印了记忆?” 掀开门帘,一张青年的面孔有些迷茫地看着她。阿夭愣了一下,随即又呵地一笑。 “死得挺早啊,那我祝你投胎愉快啦。”说着她伸手在青年眉心上点了一下。看着他的容颜逐渐老去而眸子却越发明亮。 “臭孟婆,我走了啊!”阿夭转身向着汤铺里喊着。 “走吧走吧,吵死了,又没人拦你。” “哦对了,还有,今天的账咱下次见面再算。”阿夭对着汤铺吐了吐舌头。 “那我可希望再也见不到你才好。”孟婆的声音带着笑,从门帘后传来。 阿夭转过头看见面前的青年早已是暮年的模样。 啊... 这是... 那是... 我想起来了。 我看着眼前的阿夭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而自己却已飞快老去最终成为了一缕游魂。 这就是人妖殊途的含义吗,还真是悲伤呢,谁想到再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呢。 “那个,好久不见。”我酝酿着开嗓,眼神游走着。 四下无风,奈何桥下的彼岸花海在轻轻地摇曳着。它们似乎并没有扎根土中,而是在空中悬浮着。 “是啊,好久不见。”她也抬起头望向那片花海,“没骗你吧,这花海,是不是很美?” “嗯。”我霎时间明白了那在我后半生中时常能远远看见的白衣女子是谁,也明白了为什么山里的猎人总是不愿意同我亲近。 “那你之后打算干什么?”我问着,像是普通地唠家常,似乎没谁在意这会是今生最后一次相见。 “去世界各地转转吧,这么可爱的我,可不能就你认识啊。”阿夭笑着,漂亮的面庞里透着些俏皮,和以前一样。 她踮着脚,向花海的深处走去,两侧的彼岸花自行让开,留出了一条路。 “再见啦,朋友。”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身我挥了挥手。 “再见了。”我看着她的身影逐渐如同被橡皮抹去了一般消失在花海里。 “她终于走啦。”声音从门帘后响起。一个略带稚气的女子走了出来。 “呐,这是你的孟婆汤。”她随手递给我一碗暗红色的通明液体,像是一碗花茶。 “她回现实世界去了?” “是的。”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瞥了我一眼,却又没说什么。 我端起碗,却控制不住脑海里的想象,一只橘红色小狐狸,从门里跳了出去,圆滚滚地嘤嘤叫着,好生可爱。 一饮而尽。 呵,孟婆汤原来是甜的啊,像某只小狐狸的嘤嘤叫声一样甜。 (完) 第二个故事我个大男人成了太子妃?(上) 关键词及顺序(捌佰鲸首发): Dove:那天,皇宫的雪很大 殃:御花园的水池下藏着罪孽 幻儿:大明殿的角落里长满了蘑菇 卡卡:毒苹果 翛然:大人,时代变了 ——————————分割线——————————— 【捌佰鲸】 那天,皇宫的雪很大。 我倚着鎏金的宫殿柱子,无神地看着这些从天而降的毛絮絮。 这时,一件绒袄披在了我的肩头,耳边传来一个低音炮男音的低语:“别冻着了。” 我动情地转头看向身后的男子,面对那张棱角分明、五官精致的脸,我几乎脱口而出:“莫挨老子。” 是的,我穿越了。 我想问这到底是什么狗血设定?那些被车撞或者踩到香蕉皮穿越的我也忍了,怎么我下班回到家在浴缸里泡个澡还能穿越? 老天啊,你穿越就穿越,可我明明是个七尺男儿,怎么给我穿越成了太子妃? 而且,居然还是那么帅的皇子的太子妃!你这不是明摆着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吗? 不过有一说一,我还是继高中生物课本后,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抚摸,啊不是,研究女性的身体......马德,这天真干燥,鼻血又流出来了...... 没吐槽完呢!就算穿越成太子妃我也忍了,就当给我普及知识面吧。你这个让我穿越到御花园的水池子里是什么鬼??还好我水性好,用嘹亮的嗓音喊来了守卫,把我捞了上去。虽然最后发现这水才到我腰确实有点尴尬。 那天从水里被救上岸后,我就大病了一场,足足昏迷了三个月。 听小然说,哦忘了说了,小然是我的贴身丫鬟。从小然的口中,我大概知道了自己是一个名存实亡的太子妃,皇子已经另有新欢,对于我也不过只是碍于皇上的面子而已。毕竟我也是邻国的公主呢。 哼,男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除了我。 在我昏迷的三个月里,那个男人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反倒是菲菲公主来看过我不少次,每次来还带一箱苹果。菲菲公主就是当朝皇帝最宝贝的女儿,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的。 三个月后当我醒来时,外面已经飘起了大雪。我惊异地发现公主送来的苹果一个都没了!不错,这个B今天来看我的目的就是,顺走我的苹果。 “你说什么?”男人微微蹙起了眉。该死,这皱眉头的样子真让人想犯罪。 “哦,我是说,谢谢皇子的关心。” “已经,改称叫皇子了吗......”男人看向空中的雪,双眼充满着莫名的忧伤。而后他又把目光转向了我,就像一把锋利的剑刃,深深地刺进我的骨髓...... 个屁啊!你绿了劳资,还想让劳资喊你什么?没让你跪下来喊劳资爸爸就不错了。 呼,不能骂人,不能祖安,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你知道吗,其实我最爱的人,一直是你。”男人又开口。 在你和别的女人为爱鼓掌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我差点脱口而出。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可以重来。” 我:??? “还记得我们一起在江南岸看的第一场雪吗?” “记得,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我装作回忆道。 “那时候的你,还是这么可爱,这么让我着迷。”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向我的脸庞缓缓靠近。 我迅速地避开,皱起眉头问他:“你洗手了吗?一定要记住,及时洗手勤洗手,手不要接触口鼻眼,常备消毒纸巾。预防新冠病毒,从你我做起。” “你还是这么青涩呢。”男人长叹一口气,“可能,是我变了吧。” “所以,皇子能把苹果还给我吗?”我微笑着看着他。 “不行,这些苹果有毒。” 我:??? “我不信,除非你吃给我看。”还想蒙我?有毒?你以为白雪公主呢! “那好。”说罢,男人居然真的从肚子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一口咬了下去。清脆可口,爽甜多汁,苹果请认准_____(等待一个广告商)。 突然,男人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嘴唇发白,眼眶发黑。 “不愧是朱丽叶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冰雪聪明呢!”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朱丽叶?你串戏了吧!! 我循声望去,一个高大伟岸,身形颀长的男子健步走来:“没想到,你还是认出来了。” 我:???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皇子?呵,我还以为你从没见过我,就真的会把那种货色当作你的男人。不愧是朱国的公主,有趣!而且你怎么知道我还买通了小然给你泄露假情报,那些苹果其实都是我准备的,根本不关菲菲公主的事。我明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父亲还要给我安排联姻?你这个女人,不就是看中了我的家室和我的地位吗?肤浅。我提醒你,在我下一次想动手杀你之前,赶紧给我滚!” 为什么你就直接自爆了啊喂!你这样这个国家药丸啊喂! 我看向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那这个人,为什么要拿走我所有的苹果...... “哼,这个男人居然敢背叛我,偷偷把苹果都顺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上了你,可笑。”皇子走到那个男人身边,像嫌弃垃圾一样啐了几口。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下一秒,皇子就被我一脚踹飞了出去。 我跆拳道黑带可不是白练的! “你你你。”皇子捂着胸口还想说些什么, “我提醒你,在我下一次想动手杀你之前,赶紧给我滚!”我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撂下狠话后,皇子就梨花带雨地跑开了。 我看着这张苍白的面庞。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在我跌入御花园水池后把我救起来的守卫。 呵,还真巧呢。 屋外的雪,下的更大了。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认你做亲兄弟!在他的额头,我轻轻留下了一个吻。来生的话,你就用这个来找我吧。 这时,守卫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那块苹果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我:??? “失态了。那块苹果真的噎到我了。”男人起身,整理着自己的服饰。 “别凹造型了,真正的皇子刚才都来了。”我翻了个白眼。真就白雪公主了呗? 那个男人听完一愣,随后露出了尴尬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骗了太子妃。对了,我姓罗,若太子妃同意,我愿从今往后跟在太子妃身边,誓死守护。” “你是不是叫罗密欧?” “太子妃怎么知道我的全名?” “OK,你留下吧。”对于这种设定,我还是坦然接受吧。若是不同意,指不定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第二天,皇上有旨:“宣朱妃进大明殿,种植蘑菇,钦此。” 我:??? 皇子你个小bie孙,看劳资进殿怎么neng?shi你! 【Dove】 殿堂上。 “传朱丽叶公主~” 跟在一群婢女后面,我进了殿。 只见得龙椅上坐的皇上面容枯槁,单手托头,闭目沉思。 皇子跪在他面前,转头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参见皇上。”我白了皇子一眼,在他旁边跪下。 “起来吧。”皇上微微睁开双目,挥了挥手,“张公公,你跟她说吧。” “嗻。”在一旁的老太监回答道。 随后那太监走到我面前,提着鸡一般的嗓子对我说道:“皇上龙体欠安,太医言,朱国有活血化疾的秘方可治。传言,朱国皇族的血可种出咕咕菇,这蘑菇便是可救治皇上的唯一方法。太子妃不知是否肯做出一点牺牲呢?”老太监阴阳怪气地看着我。 要死啊,血种蘑菇,封建迷信社会这么没脑子的吗? 妈的,绝了.jpg “下次一定。”我笑咪咪地对太监小声嘀咕道。 “不知太子妃所言何物?”太监疑惑道。 我一个箭步上前,摆满脸出贞烈的表情。 “皇上啊~臣妾得知您龙体欠安,心如刀绞,只是皇子昨日来找我,说我只是小国的公主,不配嫁入皇宫,还让我赶紧滚,小女子心寒不已,想讨一个公正的说法。” “竟有此事?”皇上质问皇子。 皇子连忙磕头认罪:“儿臣不敢,儿臣不敢,父皇饶命。” 呵,还是老子能管的住儿子。 “如果他再敢欺负你,尽管告诉父王,我会好好收拾他的。” 我一面微笑道谢,一面想到:这老狐狸不就是看上我的血能治他的病了吗...... 老太监这时又从我身后冒出来,幽幽道:“公主,事~不~宜~迟~皇上身体要紧。” “来人呐,帮朱丽叶公主施展朱国秘方。” 突然七八个大汉上前把我围住,领头的对我说道:“公主,请。” 喂?那个老狐狸呢,上一秒还把我当女儿哄,现在就一声不吭了?? 哼,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就这样,我被那一群大汉带到了一个幽闭的房间。 一个糟老头子在烛火前擦拭着银刀。 一种上屠宰场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寻思着,真就朱(猪)国公主呗。 “公主殿下来了啊。”老头子眯着眼,我心中一寒。 这个眼睛,果然就没有好东西。 “为了防止公主乱动,就要先委屈了呢。” “来人呐,把她给我绑起来。” 我好歹也是个太子妃,你们就这么对我吗?? 啊,这么多人呢,不好吧。不要啊,来真的?! 于是我就被五花大绑在了椅子上,这绑法,不太专业的亚子。 “你们都退下吧。”老头吩咐道。 幽静的屋子就只剩下了屠夫和待宰的羔羊。 “十指连心,这血,要从指尖取最好。” 银刀映着火光,看的我肉疼。 老头又拿了个银盆放在我面前。 “喂喂喂,这就过分了吧。要血还是要命啊。”我满脸惊恐的看着那个盆,装满它估计要把我放干吧。救命啊。WDNMD,不玩了。 突然,一个敏捷的黑影闪过,一掌直击后颈,打昏了那个老头。 “别出声。” 我突然心跳飙升,这,这就是英雄救美吗? 那人一袭黑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清澈而又锋利的眼眸。 醒醒,我是个男的。 他割开绑住我的绳子,抓住我的手,“跟我走。” 他带着我藏进了一个侧门,然后左拐右拐,溜出了宫殿,进了御花园。 “抱紧我。” “啊?” 他突然将我一把搂入怀中,我的面颊紧贴着他的胸膛,只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他一个轻功纵身而起。 看着下方无边无际的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突然觉得这皇宫太大了,飞鸟也只能被囚禁其中。 下意识地抱紧了眼前的这个人,低垂眼眸,喃喃道:“你能带我走吗?” 我怎么变言情小说女主了...... 冷静,要冷静。再怎么着我也得是御权毒妃啊。 只见被他带到了藏经阁顶部的一个视野死角。他轻轻将我放下,揭开蒙面。 “罗密欧......” 【殃】 “太子妃,对不起,我还不能离开皇宫,我有自己的使命。”罗密欧似乎有些局促,小心地观察着我的表情。 “嗯,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好险,还好他没答应,差点真的沦为言情女主了。 不过作为穿越者,我应该也有主角光环吧。 要是呆在皇宫里,应该迟早可以一统后宫,发动政变,问鼎天下的吧,欸嘿嘿。 “我说过要做您的侍从,保护您的,我不会食言的。” “那你觉得皇上那边我们应该怎么办?” “太子妃,我觉得我们可以用猪血应付一下。” “如何个应付法?” “那个被我打晕的老头可以给点银子买通过来,你滴几滴你的血进猪血盆里,然后让他将那盆血交上去。” “okk” “okk?”罗密欧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就是可以的意思”我无奈地解释道。 “You?speak?English?” 罗密欧惊讶地看着我,而我也同样惊讶地看着他。 “WTF?你也会英语?” “太子妃,您是如何学会不列颠皇室的语言的?” 什么玩意?不列颠?这个剧本好像不太对吧?我到底穿越到了个什么朝代啊? “我...是通过九年义务制教育学到的...” “朱丽叶,其实我是不列颠的最后一位王子。”罗密欧突然抓住了我的双手,双眼紧紧地盯着我。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沉重的呼吸,热切的目光似乎要把我融化。 “先知说,菲菲国会有一个自称接受九年义务制教育的圣女,打开封印在石匣中的神器,带领不列颠的人民复国,绝对就是你了!” “哈?” 这是什么展开啊?难道我穿越是被神选中了?来当救世主的? “朱丽叶,我这就带你去取神器。” 罗密欧不由分说再次将我搂入怀中。 轻功纵起,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御花园。 这突如其来的故事展开,难道就是主角光环的威力吗?还有,这皇宫侍卫都是去哪了?有人在皇宫里乱飞欸?没人管管吗? 我们落在了屋顶。 罗密欧示意我先别动,而他四处观望了一下,便飞身而下,麻利地放倒了巡逻的守卫。随后飞上屋顶,带着我来到了那个我穿越过来的水池。 “这里?”我看着那个水才到我腰的水池,不解萦绕心头。 “对,水池下是藏着神器的妙妙屋。”罗密欧解释道。 只见,罗密欧轻轻对着水池念出了一段奇怪的咒语:米斯卡,莫斯卡,米老鼠! 水池中的水慢慢的分成了两半,中间的部分露出了池底,仿佛是一条道路,通向水池中心。池底有一些奇怪的花纹,泛着微光。 我跟着罗密欧走向了水池中心,那里有一条向下的阶梯,下面的空间似乎很大。 “要快一点了。”罗密欧低语道,“下一班巡逻的人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要到这里了。” “嗯。” 来到妙妙屋,屋子里有和池底一样的发光花纹,屋子中心有一个小小的盒子。 “那个石盒里就装着神器,先知说,只有你可以打开它。” “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啊?” “你一定可以的。”罗密欧坚定地说。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走向了石盒。石盒上有一个似乎按钮一样的东西,我按了下去。 主角光环保佑啊!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啊! 过了几秒钟,一个声音从石盒里传了出来。 “creeper?” 我迟疑了一下:“aw,man?” “密码正确,开启条件达成。” 石盒发出了五彩斑斓的黑光,盖子浮了起来,终于,我看清了神器的样子。 一把M249机枪。 第二个故事我个大男人成了太子妃?(下) 【幻儿】 微热的指尖抚过冰凉的枪管,那曾经令人难忘的时光在回忆里荡漾,我又一次想起那一日日在夕阳下与队友一同奔跑追逐着从天而降的红蓝方盒的身影。不禁感慨道: 神TM?M249都出来了! 算了,算了,都现在了,这个世界观的尿性我也差不多习惯了,就算下一秒有**出现把这里炸了,我可能都不会惊讶了吧。 我苦笑着伸手把枪从石盒,谁知道手里的枪还没焐热呢,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地面剧烈晃动了两下,妙妙屋的墙壁屋顶上,出现了许多清晰可见的巨大裂缝,池水从缝隙里向屋内喷入。 疼疼疼疼,我摔在了地上,手里的枪也一下被摔了出去。 不是吧,刚立的flag秒收?不对,这么浅的水怎么放**的?不不,对不起!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看我还呆滞着,罗密欧一个健步上前把我抱起。 “我们走。” 不是,别说走就走啊,我枪还没拿上呢老哥! 枪啊! 枪!!!! 看见角落里M249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我感受到了自己的面部无法抑制地扭曲。 “受伤了吗?”罗密欧抱着我在楼梯上飞奔着,身后水浪汇聚,激起一层一层的浪花,沾湿了我的裙角,浸湿了他的鞋子。 我微微抬起头,微笑着对他说:“MMP!这个水池的水深就到我的腰,你跑个p啊!就算跑,也请您让我把枪捡起来再跑,OK吗?” “你不早说?” 你给我机会说了吗?? 站在水池边的二人显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御花园被炸了大半,随处可见的是满地的焦灰,和只剩一半的树木石头。 这,这什么情况? “哎呦呦,可算找到您了。”闻声望去,只见那老太监张公公正领着人跑来找她。 不是吧,运气这么背,一上来就被抓住了。 “皇上传旨,让您赶紧去大明殿喂蘑菇,还有,还有,喂公主。” 喂公主?公主变成蘑菇了?我下意识地望向罗密欧,却看见他已不见踪影。 不久,我就坐在了菲菲公主对面,看着她将碗里的食物巴拉巴拉全吃完,又转身对身旁的仆人说道:“再来一碗。” 我心里感慨着,不得不说,皇上这个能把国名改成女儿名字的女儿控,我着实服气。 这事得说回到今天早些时候,菲菲公主把混着我的血的猪血盆送到御膳房,让宫里的厨子做成了毛血旺自己吃掉了,跑到皇上面前哭唧唧:“我啷个晓得这个是要喂蘑菇的血啊,父皇,父皇没药吃了,都怪我,嘤嘤嘤。” 皇上也不恼,摸摸她的头:“没事没事,少吃一次药我不要紧的,你还想吃毛血旺吗,我去叫人再弄点猪血去。” “不,不行,朱丽叶的血做的毛血旺比较好吃。”菲菲公主努力睁开满溢着泪水的双眼,望着她的父皇哽咽着。 “好好好,吃,吃两盆的,两盆够吗?” “够了,谢谢父皇,父皇真好。” 他父女俩正聊着,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看见张公公惊慌失措地跑来了。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公主你家炸了,不,您寝宫没了。” 说这公主在吃完毛血旺后才发现蘑菇没法喂了,就心虚着把蘑菇移到了自己寝宫想让下人找点别的血先喂着再还回去。这不,下人才喂完纯净的猪血,这蘑菇却一点也不吸收,反倒开始膨胀起来,一簇簇的蘑菇越涨越大。 后面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巨大的蘑菇炸了,炸烂了公主的寝宫,也顺带着帮旁边的御花园给翻了个土。 隐隐约约我好像听见一个声音:“歪比巴卜。” 用我的血种出来的是毁灭菇啊! 我的蘑菇这么强,我为什么还要去拿枪啊? 我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菲菲公主面前堆着的高高的碗,不得不说,公主的心也蛮大的,家被炸了还在这里吃毛血旺。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我原来吃的那一盆都是你的血,吃得我可不安了,还好只是混了点你的血的猪血,不然我可能真的要吃不下去了。”菲菲公主蹙着眉,关心地看了一眼......额,看了一眼碗里的毛血旺。 我完全没看出你有1毫米吃不下去的情绪好吗?还有,你不应该先关心一下你的寝宫吗?喂,它都被炸没了哎! 算了,这又关我什么事。 看着公主对我露出的**微笑,我不禁打了个哆嗦,赶紧转身离开。 可当我刚踏出房门,迎面就撞上了一块坚实的胸肌...... 啊...... 是太子啊...... 【卡卡】 太子冷漠地推开我,径直走向菲菲公主。只见菲菲公主面露羞涩,睫毛如翩跹的蝴蝶扑闪着,似乎还沾着泪花。她当着我的面扑进太子的怀里,像一只撒娇的小猫,任何一个人都会心生怜爱。 “哦,亲爱的,你要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糟糕了,我的寝宫炸了,真见鬼。”她哭得梨花带雨。 “哦,说什么该死的话啊,我的宝贝。”太子仿佛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爽朗地笑起来,“你可以来我的寝宫住啊,要知道,我的床你随便上。我的意思是,床。哦,没错。” “噢,我的天啊,看看你这温柔的样子,我以我父皇的名义发誓我根本挪不开我的眼睛。真见鬼怎么会有你这种有着该死魅力的男人。”菲菲公主靠在太子的怀里说道。 “瞧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说实话,现在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菲菲,你早该想到可以来我这。亲爱的,不是吗?” “我发誓我会这么做的,你这该死的温柔总让我沉迷。” “哦,你这可怜的小东西,这实在是太让人心碎了。” 哦,瞧瞧这些来自地狱的蠢货们,你们再用这该死的翻译腔说话,我准要拿约翰家的臭鞋子狠狠打你们的屁股,我发誓,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我转身离开了。 我毫无头绪地在皇宫里兜兜转转,突然有一个人从我的背后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和嘴巴。那个人的力气比我大,还比我高,我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他似乎把我带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我耳边他温热的呼吸,我的后背能感觉到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声。他凑到了我的耳边。 “猜猜我是谁?” “哦,西八,你再不松开我就把你眼珠子抠下来。” “怎么感觉跟剧本不太一样?”那人吐槽了一句。 “哟,爱博!(兄弟)”我笑了,“是你,罗密欧。” 他松开了我的眼睛,深情地望着我,“我就知道公主你不会忘记我的。” 等等,等一下!他的脸怎么离得这么近,我几乎可以看见他的胡渣,我的天,他的胡渣也是这么性感。不对,看他这样子,是要吻我吗?我是个男人啊,但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乱撞,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迎男而上吗!! 只见罗密欧的脸一点点靠近,因为实在太近了,我只能用斗鸡眼勉强聚焦看清他的脸。老子和女人都没有啵啵过,第一次和男生接吻,还是有一点点小小的激动呢! “唔。” 他的唇紧紧地贴了上来,我被抵在墙边动弹不得,但感觉全身都酥软了。 我的天,太子妃和侍卫偷情,这剧情好特么刺激。实在是妙啊。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找到你有另一个原因。” “是什么。”我喘着粗气,面带潮红地问他。 他勾住我的腰,邪魅一笑:“我馋你的身子。” “呵,男人。”我不屑地冷笑一声,“我也是。” 他那帅气的容颜让我挪不开眼睛,忽然他的舌头撬开了我的唇齿,逼迫我的舌头和他私缠在一起。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全部的呼吸都被夺走,逐渐火热的身体任由罗密欧掌控。突然,他用舌头递给了我一个东西,我仔细的感受了一下。 是苹果。我嚼了嚼咽了下去,哦,真是甜蜜蜜。 “这是一个毒苹果。” 我的笑容僵住了。 “不过这不致命,只是会让你失去意识进入假死状态,你也没有必要知道解药在我手上,朱丽叶公主死去,太子一定会想办法私下处理,我就可以把你带回去。我终于意识到了,比起大不列颠国,我还是更馋你的身子!” 我还没来得及吐槽,随即头一歪,晕了过去。 【翛然】 这是哪?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狭小的黑暗空间里,似乎是在一个木桶中。 不会吧,难道我被拐卖了吗?还是说……罗密欧在带我私奔!刺激熬!正当我嘴角疯狂上扬,胡思乱想疯狂脑补以后田园牧歌恬不知耻的幸福生活时,剧烈的晃动打断了我的思路。木桶似乎,被放了下来。 我试探性地碰了碰顶部的盖子,发现可以晃动。于是我攥紧拳头,一个直拳塞了上去,轰!桶盖应声飞出。 不过如此。 我自信地准备站起身,可刚露头,一个不明物体就带着风声擦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我吓得猛一缩头。卧槽,差点头发没了,不对,头也可以没了。 心有余悸的我悄悄地向外看去,一个伟岸的背影挡在我的眼前,果然是罗密欧啊,我稍稍心安。 “她是我菲菲国的人,你休想把她带走,一个护卫,竟然如此猖狂!”是皇子的声音,我假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密欧闻言,从身前掏出一把满是裂纹的长刀,“我更杨就要带亏走,我太好冰国胆拦我!”啊,真帅!不愧是我爱的男人。 言毕,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手上的刀也惊人得开始变长。这就是西洋的魔法吗,有够厉害的啊。 随着他的离开,我的视野开阔了起来,但我立刻哽住了。尼玛的怎么在树上啊!有这么粗的树枝吗!还有你在树上直接冲的吗?你忍者啊你?! 我一脸黑线地看着那个英勇的身影,算了,不管我事,应该很快就结束了,我等一会儿再问他得了。毕竟娇生惯养的皇子怎么可能是罗密欧的对手。 然而,前方突然爆出一团耀眼的红光,这红色仿佛有实质般弥漫在空中,竟然直接将我的罗密欧弹开到了一旁的树枝上。我终于看到了皇子,但他和我熟悉的那个皇子有太多的不同。他的周身升腾着红气,身后的红气更是聚集成尾巴的模样,一只妖狐的形象隐隐浮现。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能统治这个国家?这个力量就是答案!准备受死吧!”皇子猛地向我的罗密欧冲去,急速之下,甚至在空中留下一缕缕尾焰。 不要啊! 罗密欧所在的树枝转瞬间化作烟尘飘散在空气中,皇子似乎也因为没收住劲,一头扎进了树叶里。 不会吧不会吧,这就结束了吗?那我岂不是没了? “哈,这波啊,这波是肉蛋葱鸡。”熟悉的声音嘲讽道。 哦!我的罗密欧没事!不愧是你,真是天上降魔神,牛批! 一抹诡异的红光在烟尘中一而过,那个身影也逐渐显现。“皇子大人,时代变了。替身使者的时代结束了,现在是美瞳时代!”罗密欧周身的的空间开始扭曲,而我也感受到一阵眩晕感。 “不!”在皇子不甘的呐喊中,我和罗密欧消失在空间的裂缝中。 …… 我和罗密欧一起倒在一处开阔的草地上,我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两手支撑在草地上,看着他那仍然泛着红光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反射着阳光。 我伸手拨开散在他脸上的发丝,朱唇轻启:“wdnmd,你有那招为什么不早用,啊?还让我假死,不折腾吗?思想出问题啊小老弟。” 他无奈地笑了笑,双手搂住我的腰,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我也搂住了他的脖颈。他凑近我的耳垂,一抹轻轻的气息扰乱了我的心神。 “我也想啊,但这招,是有代价的,甚至,会改变时空,希望……”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怎么会这样? 我抬起身,惊讶地看着他。他的双眼已失去神采,空洞地倒映出一片蔚蓝的天空,和我的脸。泪水不禁从我的眼角滑下。 不敢相信这一幕的我疯狂地摇晃着他的身子。 “不可以,你怎么能死在这里啊!”我嘶吼着,“我tm不认识这啊!至少把我送到个我认识,至少有人的地方再死啊喂!你个死渣男怎么能不负责任啊!” 耗尽了最后力气的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那都是梦吗?我漠然地走在街道上,思绪在混杂着油烟和汽车尾气的晚风中翻飞。 “咳咳。”在浴缸里醒来的我毫无疑问地感冒了。 果然那样不合理的世界就不应该存在啊。我无奈拍拍脑袋,想将纷乱的思绪和头痛一起驱赶走。 “咳嗽还出来,建议隔离。”奇怪的发言突然出现。 什么玩意?我准备绕过这个在我身前逼逼赖赖的人,但意外地察觉,这个人的声音有点熟悉。 “你的名字是......”我试探性地问道。 “扣你吉瓦,瓦达西瓦!”见我发问,他自信地亮出额头的神秘图案,好像一个唇印。 看来我们的故事...... 还是就此结束比较好。 (完) 第三个故事无人的街道(上) 关键词及顺序(Dove首发): 捌佰鲸:蚕丝被 幻儿:唢呐 卡卡:眼睛 殃:楚江王 翛然:镜子 ————————分割线———————— 【Dove】 【12月22日】 冬日,夜晚11点,无人的街道。(空荡的家里,就只剩我一人开狂欢的party) 要不是公司的破事,才不会弄到现在这么晚呢。男子在寒风中赶路,心中暗暗抱怨道。 而他要前往的目的地是三公里外的出租房,错过了晚上最后一班公交,使得他只能步行。三公里的路在白天也许不算远,可在这个疲惫萧索的冬夜,归途似乎是那么的遥远。 那个破旧阴冷的房间,很难和“家”联系到一起,没有温暖的灯光,没有家人准备的晚餐。 街道上的狂风呼啸,毫不留情地卷走每一丝热量。 不经意间,他听见远处飘来乐器的鸣响,熟悉的音色让四周的气氛显得滑稽又凄凉。 是唢呐。 他抬头向远方望去,似是想寻得这声音的源头。视野之中,前方的大楼楼顶站着一个白衣少女,像一张废纸一样,似乎一不留神就会被风卷走,他看着那里,一时间没有任何阻拦的想法。 【12月23日】 “喂,你听说了吗,昨晚附近的大楼有人跳楼了。”上班时同事向他说道。 “啊?没有啊,怎么回事。“他冷淡地回答道。 “昨晚,那边那个大楼,好像是个女的。“同事向窗外指到。 他假装抬起头,但实际并没有看上一眼。 发生了什么,他当然最清楚了。 耳畔唢呐声依稀,白色的身影向地面坠落,在接触到的瞬间,碾碎在平面里,猩红喷溅开来,宛如一朵花被压在了书页里,汁液渗透纸张而出。 好美。 “怎么会这样啊?“他假装关切道。 “不清楚,他们说好像是…” 随后这份“悲伤与怜惜”又被新的八卦娱乐给掩埋,毕竟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能总是些晦气的东西。 【12月24日】 今天的天空很是阴沉,临近圣诞,街上圣诞树的彩灯格外的刺眼。 “约好了七点半到的,已经八点了,她人呢……”男孩站在公交站台无聊地玩着手机。他在等他的女朋友。 女孩家教比较严格,今天好不容易才能约出来和她吃一顿晚餐。 “手机没电了吗……”男孩望着手机屏幕上的“离线”二字,心中像是被揉皱了的纸。 不知为何,今天路上的车辆很少,明明是平安夜,但已经和平时深夜一般。 他焦急地望向道路尽头。 远处的拐角处转来两束车灯光,车顶数字微弱的红光似乎是男孩眼里唯一的色彩。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六点零二。 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觉得还是不满意,又挑了一个精心准备的色号的口红补了两笔。 好啦,早点出发吧。 她刚走出房门,就看见父亲一脸严肃地坐在客厅里。 她预感到大事不妙。 “不许去。“ “为什么??!昨天不是说好了给我出去的吗??!” “最近外面不安全,昨天又有一个女孩跳楼了。” “我出去见同学,又不是去跳楼!” “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争吵最终以猛烈的摔门声收尾。 女孩把房门反锁,靠着门低声啜泣。 但是她还是不甘心,决心一定要出去。她在门后静静地听外面的动静:浴室里响起了流水声,厨房里也有收拾碗碟的声音。 她悄悄地打开门,溜了出去。 出了门之后,她才发现手机和公交卡都没带。但回去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赌气之下,她打算步行过去。反正也不是很远,尽量走快点。 不好意思,要让你久等了。 女孩走出了小区,外面的风很大。 公交车缓缓驶来,车门打开,并没有乘客下车。 男孩很焦急,站在车门口向内望,车上并没有他等的那个人。 “上不上车啊?”司机不耐烦地问道。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男孩又打开了手机,她的聊天窗口下依旧是“离线”二字。 “咚!”他猛地一锤公交站的广告牌。 当第三班公交车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点亮熄灭屏幕多少次了。 已经九点多了。 父亲见女儿房间久久没有动静,想到自己的食言,便忍不住敲了敲门:“宝贝,爸爸不让你出去也是担心你。”他转动了门把手,门打开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手机静静地放在她的镜子前。 父亲脑中顿时一嗡,急忙拿起手机,几十条未读消息:“在吗?到哪儿了?” 当男孩准备坐下一班公交去她家找她时,手机响了,是她打来的电话。 他接了电话正准备好好嗔怪一番时,一个焦急的男声响起:“你知道阿夭去哪儿了吗?” 他惊愕在原地。 【12月25日】 今天是圣诞节。本是个休息的好日子,可麻烦却接踵而至。 警方在郊区的一栋废弃大楼里,找到了女孩的尸体。 尸体的衣服残破不堪,手脚上布满了刀割的伤痕。尸体的脸上只剩下两个空空的血洞.... 这天公司的任务比较少。他早早地下班回到出租屋中,准备把自己破旧不堪的住处好好装饰一番。毕竟是圣诞节了嘛,节日氛围还是要有的。 他拿起桌子上放的那个罐子,欣赏着里面血水泡着的两个眼球,陶醉得出神。 过两天去买只唢呐吧,他想。 【捌佰鲸】 “啧。”老杨看着手上的调查报告,不耐烦地抓着乱糟糟的头发。 短短几天内女孩遇害事件已经发生好几起了,可调查结果却没有丝毫进展,再加上不良媒体的夸大炒作,弄得这个城市里人心惶惶。上司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杨哥,审讯结束了。那个女孩本来是去赴约,但因为父亲担心遭到阻止。女孩就偷偷溜了出去,手机、公交卡都落在家里了。”说着,王警官把审讯书递给了老杨。 “那些遇害少女的身份查明了吗?”老杨边看着审讯书边问道。 “呃,还没有。”王警官尴尬地回答。 “还没有!”老杨猛地站了起来,桌子上原本摞好的文件夹又倒了,“这都多少天了?几个人的身份那么难查吗?” “杨,杨哥,你别生气,我们已经把这个城市全都搜查了一遍,可是并没有找到和这些少女有关的线索,包括她们的住址,家人,甚至姓名,现在都是一个谜。哦对了,22号那个坠楼的少女已经有进展了,现在是联系到了她的哥哥。” 想起那些少女的脸也都被人用刀划得惨不忍睹,指纹也都被挖去了,查起身份来确实有些棘手。 “行了行了,你先去工作吧。”老杨端起桌子上的咖啡猛灌一口。昨晚因为调查案子的原因,也只睡了几个小时。今天整个身子就像垮掉一样,看来,真的是老了。 虽然身体感觉随时要罢工,但老杨的脑子却被这些案子占满:这一次,为什么凶手只是挖去了受害人的眼睛呢? 正想着,小马走了过来,她是这里唯一的女调查员。 “杨哥,你的快递。”小马连连打着呵欠。看来因为这些案子的缘故,大家都没有休息好。等这次案子结束,一定要带所有人去旅游好好犒劳大家。 “我的快递?我没买什么东西啊。”老杨心生好奇。 “说不定是哪个爱慕者送你的圣诞礼物呢!毕竟杨哥你还是很有魅力的。”小马不怀好意地笑了。她说得没错,虽然杨哥已经四十多了,但是魅力不减当年。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男人越活越有味道”。 “你帮我拆开吧。”老杨一直没有谈恋爱,他知道这份工作是不允许他再花时间到其他事情上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小马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手却很利索,几下就把包装盒拆开了,“这是什么?” 小马从盒子里拿出了两个球状物,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下一秒,还没等老杨反应过来,那两个球状物就“砰”地一声爆炸了,小马的脑袋被炸去了一半。 “唉。”女护士托着脑袋发呆,今天轮到她值班了。 本来计划圣诞节和男朋友出去看电影,逛街,撸串的,现在却只能在医院里闻着消毒剂的味道。 男朋友本来想留下来陪她,可是突然有警察给他打电话让他去警局里一趟,说要问他妹妹的事情。 “没事,下次补回来。”男朋友在她额头留下一个吻后,轻声说道。 吃着医院里配套的盒饭,她心里总不是滋味。 这样想着,她点开了外卖软件,熟练地点进那家奶茶店,下单了一杯芋圆波波。 在等外卖的时间里,她看着手机新闻。近日,不少女孩遇害,昨日甚至发生了一起少女谋杀案,而警方对此案却毫无进展。 她摇了摇头,现在警察的办事效率真是不行啊! 正想着,她听见了医院急救车的声音。随后从门口推进来了一辆担架车,车上躺着的人被白布盖住了,但是在脑袋处却很明显被染得猩红。 而在担架车旁走着的,正是几名警察。 他们向另一栋大楼径直走去。这是...要去太平间? 【12月26日】 女孩依偎在身旁这个男人的怀里,满足地睡了过去。 她才不管什么年龄差距,她就是爱身边这个男人,爱得死心塌地,她想得到这个男人的一切。 男人是她的体育老师。在女孩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后,就像着了魔一样迷恋上了他。 终于,在刚才,一番云雨之后,那个男人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了女孩,女孩也把自己献给了男人。他们双手紧扣,身体交融在一起,似乎两人本来就该同为一体。 女孩在心里偷笑着,她想到了刚才那个男人把她压在身下,忘情地说着:“我爱你。” 此刻身上盖着的蚕丝被,也感觉格外轻柔与舒适。 这家宾馆的床,还真是舒服呢。 女孩进入了梦乡。 她躺在一片广袤的大草原上,清风拂过,草地挠得她背痒痒的,她忍不住侧过了身子,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唢呐声,飘忽而凄凉。 奇怪,怎么会有人在半夜吹唢呐?女孩想着,睡眼朦胧地醒了过来,听见了来自窗外悠远的唢呐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女孩嘟囔着,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后背,突然摸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而且,那些软软的东西似乎在蠕动。 女孩猛地惊醒,一下从床上弹起,枕边的男人也被她的举动弄醒了。 “宝贝,怎么了?” 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睁圆了双眼,吓得直接从床上跌坐到了地上。 此刻,那个女孩美好的肉体正在被无数蠕动的虫子蛀蚀着,身体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小洞,她张开嘴巴似乎想要喊叫,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男人分明看见,女孩的喉咙里,也在蠕动着虫子的身躯。 刚刚盖着的蚕丝被,此时出现了一道口子,又白又胖的虫子从里面蠕动出来,纷纷向那个女孩爬去。 女孩的最后一眼,是看向那个男人的。 女孩的身体被蛀空后,那些虫子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全部消失了。 床上,只剩下了女孩的头和她残缺不堪的身体,以及那条,已经瘪下去的蚕丝被。 寂静之中,窗外的唢呐声留下了最后的尾音,深沉悲凉之余,竟还透着一丝滑稽的喜庆。 第三个故事无人的街道(下) 【幻儿】 【12月27日】 是周末,本应在家里享受难得的假期时光的王警官,此刻从宾馆里走了出来。他没去理会一旁家属的痛哭声,最近这样的惨案太多了,连原本情绪敏感的他也开始逐渐变得麻木。 现场留给杨哥了,王警官决定去周围调查走访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 “这都第几起了?”他皱了皱眉,用手扶住了额头,“哎,这算是个什么事啊。” 说着,他走到了宾馆隔壁的店铺门前,“楚江乐器”。 “乐器店啊。”他推开了店门。 男子看着店里大小不一的唢呐,整齐地排列着,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老板,办丧事一般吹什么唢呐?”男子问向那个在精心擦拭钢琴的男人。 那男人一愣:“民间丧事的话,一般会用降B调或者F调的唢呐,这两种唢呐的音色会比较悲壮,伤感一些。” “那就我就买个F调的唢呐吧。”男子说着,示意老板帮他从那一堆大大小小的唢呐中挑一个出来。 虽是周末,但在这家偏僻的小乐器店中,客人并不多,难得的几个都只是出于好奇进来看两眼,很快便离开了。老板帮男子挑好了唢呐。 “送人还是自己用?”刚一开口,老板就后悔了,哪有人会买这样的礼物送人呢?虽说如果是送人的话,店里会提供更加精美的包装盒,但也不是次次都有必要问。 “自己用。”男子没太在意老板的话,好奇地打量着一旁柜子上的留声机。 “这是保修单,如果之后有什么问题随时来店里找我。”店长将包装好的唢呐交给了男子。 男子接过盒子,正转身准备离去,“咔嚓”,门被从外推开了,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径直走到了柜台前,对着店长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店长一愣,没能注意到一旁买唢呐的男人忽然间加快了脚步,走出了店门。 “你昨天晚上有听到什么动静吗?”王警官开口问道。 “昨天晚上?”店主想了想,“昨晚好像突然有人在深夜吹起唢呐,没记错的话,似乎是F调的。”F调的,店主突然想起了刚刚在店里买唢呐的那个人,顿时一愣。 “刚刚有个人在我店里买了F调的唢呐。” “他叫什么?” “不知道,他付的现金。” 【12月28日】 颇显滑稽和诡异的唢呐声从桥洞底下响起,看着手机里的唢呐教学视频,男子一手拿着唢呐,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不容易学会啊,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该回家了。 他将身边盛满液体似乎浸泡着什么的玻璃瓶连同唢呐一起收进了盒子里,拎起盒子,他钻出桥洞。在他身后,河水翻滚着,一片染着鲜红色的木块被夹杂着白沫的浪潮拍入水中,又再次浮起,染红了翻滚的白沫。 那是木块吗?还是什么?男子回头望了一眼被江水推着消失不见的它,抿着嘴笑了一下。 真美。 【12月28日】 送走了之前坠楼的那个女孩的哥哥,老杨把自己锁在了办公室里,一起,一起,又一起,有关少女遇难的案件的文件已经堆满了他的半个桌子。 “刚刚那个男孩,妹妹坠楼身亡了,女朋友今早也被发现浮尸江中。”老杨喃喃自语着,“也被挖去了双眼。这和之前那个面部被毁的女孩一样,是一个凶手吗?” “真惨啊,年纪轻轻就遭到了双重打击,妹妹没了,女朋友也没了。” 老杨轻轻叹了口气,脑海里忽得浮现出小马的笑脸,那个调皮的女孩,总是拿老杨开玩笑,老杨是管也不得,不管也不得,每次只好假装听不见或是柔声责骂她几句。不过确实,好在有她在,平时忙碌而死气沉沉的办公室才多了不少生气。而就在三天前,却发生了那种事...... 老杨沉默了,看着办公室的门,再没谁用清脆的声音喊着“杨哥杨哥”,敲门打断这段沉寂。 “小马......”老杨嗫嚅着,一滴泪水竟不争气地从眼角挤了出来,滴落在办公桌上,不小心沾湿了一旁的文件。 原来我也很悲伤啊,老杨苦笑了一下,抹去了文件上的那滴泪珠。 他不能流泪,至少在别人面前是这样。 “愿你安息......”管不住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滴落,老杨背依着窗户,他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流泪。 “晚间新闻:又一起少女遇难案件发生,死者被发现浮尸江上......” 男子坐在出租屋破烂的沙发上,用沾满油渍的塑料筷子吃着泡面,百无聊赖地看着新闻,一旁的柜子上,两个玻璃罐里泡着两对漂亮的眼球。 “滋滋——”刺耳的门铃声震得破旧出租屋的大门直颤。 “喂?喂?有人么?”一个男人挑衅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屋里的男子突然警觉起来,在带着沙音的新闻声音里,慢慢走到门前。 透过猫眼,一个带着滑稽礼帽的男人正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带着黑色的半掌手套,玩弄着一条条白嫩的蠕虫。 “咦,来了啊。”礼帽男子眯起眼睛咧开嘴笑着,快速走到门前,眼睛一下凑到猫眼上。屋内男子显然被这一幕吓到了,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下一秒,他看见无数白色蠕虫扭动着从门缝下钻了进来,涌向他身后,男子慌张地猛踩脚边的虫子,几只白色的虫子在压迫下爆出了乳白的粘稠浆汁,只留下了一层薄薄的皮,但男子这微小的反抗并不能改变现状。无数的蠕虫在他身后相互攀附聚集,形成了一个滴着乳白色粘液的庞大的怪物,男子被笼罩在怪物巨大的阴影里,脚一软坐在了地上,疼痛使他清醒,他支撑起身子,转过身就要抓门把手,却被那些白色的蠕虫所组成的带着粘稠汁液的触手拉住了脚腕。 扑通一声他摔倒在地上,脚上的拖鞋甩出去了好远。一条条蠕虫攀上了他的身体,钻进了他的衣服,将他按倒在地,而另一些则爬向了破落房间里唯一鲜亮的物件,那只新买的唢呐。 随着唢呐被蠕虫顶着运到了他身旁,男子身上的蠕虫开始聚合,最终形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那男人带着滑稽的礼帽,一手持着拐杖用尖端压住了他的掌心,一手拿着那只崭新的唢呐,毫不介意地骑在他的腰上,是刚刚站在门外的礼帽男。 “这就是你的唢呐啊。”礼帽男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这件房间中唯一泛着丝丝光泽的物件。 “你好啊,模仿者。”礼帽男俯下身,用唢呐堵住了男子想要叫喊的嘴。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对油腻的中年大叔不感兴趣。”礼帽男咧着嘴对男子诡异地笑了笑。 “我所感兴趣的只有少女和美丽的死亡。”礼帽男说着瞄了一眼一旁柜子上的眼珠,“兴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那么...”礼帽男凑到了男子耳边,“欢迎来到我的死亡派对!” 【卡卡】 【12月29日】 “滴滴,滴滴”到零点的时候,电视机旁边的电子钟躁动起来。 那个戴着礼帽的男人颇有兴趣地摆弄着他收集的瓶瓶罐罐,里面的眼球上下沉浮翻滚,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真美啊,如此完整,仿佛还是有生命的一样。你在哪里工作?” “医院。” “怪不得啊。切割的艺术。”礼帽男凑到男人的面前,脸上带着病态的微笑,“你知道吗,你我很相似,我亲眼看见那个女孩在我的蠕虫的折磨下慢慢死去,仿佛一朵玫瑰花的凋零,你也有这种感觉是吗,你是不是也会感到兴奋?啊,那种感觉,简直太棒了。” 男子没有注意到,在他不远处的一面镜子里,他也带着同样的笑容。 “杨哥,你休息一下吧,你从店里回到警察局就没有休息过,会吃不消的。”王警官给他端来了一杯水,担心地说道。 老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门心思扑在了案件上,他头都不抬地问道:“监控记录都拿到了没?” “那个乐器店是老店,所以监控一直没装。我昨天已经打电话给交通部门了,拿到了那个路段的所有监控,待会应该就知道那个买家的行动路线了。” “嗯。对了,那个体育老师有说些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还是和之前一样。”王警官叹了一口气,“那个人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除了重复‘唢呐’和‘虫子’就开始胡言乱语,托他的福,我已经听了他的爱情故事不下三十遍了。” 老杨低下头看着他的笔记本:唢呐与白色蠕虫,唢呐与挖掉的眼睛。他在本子上写下“模仿犯罪”并用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个警官推门进来。 “报告,嫌疑犯的行动路线已经调查完毕。” 根据录像,嫌疑人一出门就带上了口罩墨镜看不清脸,辗转了几个街口最后进入了一家破旧的小区。 “小伙子啊,这已经是很老的小区了,明年就要拆迁了,物业图省事,所以小区里一台监控都没有装。”小区门口的保安室里的老大爷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跟面前的一堆黑压压的警察说道。 老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监控中一个模糊的截图,老大爷掏出自己的老花镜左看右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 “他拿的这个箱子我有点印象,我记得他往四号楼了。” 他们赶到四号楼的时候,有一阵悠扬的唢呐声从楼上传了下来,仿佛早就知道他们要来而提前准备好的哀悼曲。老杨带着几个警察冲上楼去,撞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门。 “我们是警察,你已经……”老杨放下手中的枪,呆呆地站在原地。 房间已经是空无一人,只看到闪着雪花的电视,一个放着唢呐乐声的老式收音机,以及桌上已经凉透了的泡面。 【殃】 王警官发现,老杨对着那面镜子出神。 “杨哥,你在看什么呢?”王警官拍了拍老杨的肩。 老杨回过神来:“啊,没事。怎么样,有找到什么东西吗?“ “还没有,不过有几个柜子是锁着的。” “打开吧,不能再让线索断掉了。” 随着木头崩坏和金属脱落的声音,几个柜子被陆续打开了。里面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日用品,手术器械和证件。 “医生证!” “是一个叫吉良的外科医生,这里还有一些楚江医院的病历和文件。”王警官简单浏览了一下柜中的物品,向老杨汇报道。 外科医生?老杨联想到尸体上那些工整的刀痕,空洞的眼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王警官,你带两个人再找一找吉良,其他人先收队吧!”老杨下了指示。 老杨又看了一眼镜子,带着其余的警察离开了四号楼。 总感觉镜子的位置很奇怪。 “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礼帽男凑到吉良耳边低语。 吉良身体微微颤抖,转头看向了他的收藏品们。 “多么美好的东西啊,可惜......”礼帽男笑了笑,“不过......我能帮你。” “帮我?” “让我来教教你,真正的唢呐吧。”礼帽男推开了一旁的木板,从镜子后的密室里走了出来。 礼帽男举起了手中崭新的唢呐,吹起了一首《大开门》。随着唢呐声的响起,无数白色蠕虫从各种角落钻了出来,重叠聚集在了一起,停在了虚掩着的门口。 “老宋,你听?”正在搜寻吉良下落的王警官猛地停下了脚步。 “是唢呐!”留下来一位姓宋的警官说道。 “走,快回去!” 三人向吉良家赶去。五楼,四楼,三楼!唢呐声越来越大,三人的心跳声也越来越重。 “老王,你们跟着我,我先去看看。”另外一位姓杜的警官吩咐完,便举着枪缓步靠向了那个传出唢呐声的房间。一步,两步,铁门就在眼前。 一推。 “举起......” 杜警官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有唢呐声依旧悠扬。 “老宋!”王警官与宋警官连忙冲上前去。 入眼只有一片白色。 蠕动的白色。 王警官霎时间汗毛耸立,脚不听使唤地钉在了原地。他看着那片白色向他扑过来,却连求救的话都梗塞在了喉咙里。 他只能记得无尽的白色,微麻的撕扯感和美妙的唢呐声。 “结束了。”礼帽男看着身后的吉良,取出一个手帕擦拭起了手中的唢呐。 地上残破的三具尸体无声地昭示着刚刚的恶行。 “太丑陋了,毫无美感。”礼帽男向尸体啐了一口,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三具尸体,“就交给你处理了。” “你的虫子不是可以......” “我的孩子们很挑食的。” “好吧。“吉良点点头。 “你可以教我唢呐吗?” “当然......不过,现在时机未到。”礼帽男将原本属于吉良的唢呐放在了吉良身旁的桌上,转身向着门外的黑夜里走去。 “你把东西收一下吧。” 吉良将尸体全部扔进了密室,将收藏品放入箱子,另一手拿着唢呐,也步入了黑暗中。 “小许,这都两个小时过去了,老王那边还没有消息吗?”老杨双手撑着额头,眉头紧锁。 “没有,打电话也无人接听。您说,不会出什么事吧?”许警官是今年刚上任的。 “你继续联系王警官,我带队回去看看。” 天边已经渐渐泛起微光,老旧的小区外又停下了三辆警车。 空气还是那么安静。 一众人随着老杨再次来到了四号楼三楼那个熟悉的房间。 电视和收音机已经关掉了,凉透的泡面依旧摆在那里。 “小许,联系上王警官了吗?” “还是没有。” “可恶!”老杨一拳砸在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 “杨哥,这屋子的结构好像有些问题。” “结构?”老杨猛然想起之前一直觉得奇怪的镜子。 “这屋子有密室。”老杨指着镜子所在的那面墙,上前摸索了起来。 果然,镜子后面是空的。 但开关呢? “直接拆吧,这镜子后面是空的。” 众人合力之下,密室很快被打开了。 狭小的通道尽头是一张床。 零散着的几个瓶罐里装着眼球。 还有,三个残缺的尸体。 回到警局后,老杨突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述的虚弱感和痛苦。 “小马,老王,老杜,老宋,我对不起你们。” 想到之前还说要带所有人去旅游,杨哥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翛然】 在多日的劳累和之后突如其来的变故的双重打击下,老杨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你不会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一个没有来源的声音质问着。 老杨在一个布满镜子的空间里旋转飘荡着,又或者,是这个空间在飘荡。他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呢。” “那就好,不过这次它可是找到了同伴呢。而你,哼哼。” “不管在哪个世界,追求善的人都是一定存在的,我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哦?你不是说你害了那些人吗?” “……再也不会了。我要出发了。” “呵,祝你好运哦。楚江王,记得早点回来。” 【1月1日】 镜子前,一个青年揉了揉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动作有些僵硬,好似刚刚接管这个躯体。他身后床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一则有关少女失踪的新闻弹出。 “这个镜子里的青年,知不知道镜子里的人变了灵魂呢?”他想着,“希望我不会再去他那个世界了。” 究竟是我在照镜子,还是镜子里的人在照我呢? (未完待续) 【补充资料~】 楚江王:冥界掌管地狱的十个阎王之一,掌管第二殿 如在阳世曾犯以下罪恶: (一)拐骗少年男女; (二)欺占他人财物; (三)损坏人的耳目、手脚; (四)介绍疗效不明的医生、药物来谋取不道德的利益; (五)役使的婢女,已经壮年,却不让家人赎回,恢复自由之身; (六)在议结婚姻之时,为了贪图对方的财富、地位,故意隐瞒自己的年龄,以诈骗婚姻; (七)在二家尚未合婚确定之前,已确知男方或女方,实在是染有恶疾、重病,或奸邪、窃盗、品德低劣之人。为了赚取介绍费,不惜昧着良心,含含糊糊地掩饰过去,不将实情相告,以致误人一辈子的幸福。 以上的罪恶的事迹,一一地考查所犯事件的多少、时间的长久,有没有造成祸害,或变生严重的事端。如有,即命令狰狞、赤发等鬼,推入楚江王掌管的大地狱受苦。 第四个故事繁星点点(上) 关键词及顺序(殃首发): Dove:放学后的空教室 翛然:看星星 幻儿:曲奇 卡卡:学长 捌佰鲸:高考 ————————分割线———————— 【殃】 春日的午后,阳光零零碎碎地点在桌上,慵懒的空气模糊了老师的声音。 “你怎么又睡觉啊?”同桌碰了碰低垂着头,昏昏欲睡的我。 “中午背书的,现在好困。”我打了个哈欠,扭过头去,忍着困意掐了掐胳膊,强打着精神看向了黑板。 “王翛然,你把第20题写到黑板上。”老师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小动作,把最后一题扔给了同桌。同桌顺手拿着我的卷子,在暂时清醒的我鄙夷的目光中走向了黑板。 我,王晓冉,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三学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恶趣味,从高二开始,一个和我名字异曲同工的男人---王翛然,成了我的同桌。虽然我们俩名字很像,但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侉子。作业啥的全是借鉴我的,平时也流里流气的,不过人倒不坏,桌肚里的东西也蛮好吃。 “你20题搜作业帮的吧,我抄都差点没抄懂。”老师一出门,这个男人难听的声音就鼓动了我的耳膜。我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歪头看着他,用核蔼的语气说道:“给你抄,你还有意见咯?” “没有没有没有,您老什么水平啊!自愧不如,自愧不如。”他连连摆手,“人家的快乐生活还要仰仗您呢。” 我抽出水杯扔给了他:“去,帮我打个水。” “得令,小的去去就来。” 这家伙,有时候还蛮有趣的。 高三的生活,简单,枯燥,时间总是在做题和发呆中悄悄地溜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甚至盼望早点高考,早点结束这段没什么意思的生活。 今天,距离高考---101天。 最后一节晚自习在半梦半醒间结束了,语文作业意料之中的没写完。一边吐槽着语文老师的不近人情,一边将作业收进了包里。楼梯口熙熙攘攘的,学生们大都三五成群,结伴走着,只有我只身一人。走在鲜有人迹的小路上,微风拂过,稀疏的雨点胡乱的飘洒着。只有一颗星星与月亮作伴,她也很孤单吧。 “让一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急切的男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阵风刮过,一道影子从我的身旁滑过,重重的倒地声和自行车碰撞地面的声音似乎把这黑夜刺破了。 “你...你没事吧?”我走上前去,想要扶起那个男生,怎料还没伸手,那男生就把自行车推开站了起来。他用手掸着裤子上的灰尘,借着月光我可以看到他脸上有些腼腆的笑容。 “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吧。” “没有,倒是你...” “我没事,实在是抱歉啊。”他似乎有点手足无措。 “车子没坏吧?” 男生扶起车子,简单打量了一下。 “没坏,今天实在是太抱歉了!” “没事,下次骑慢点吧,怪危险的。” “嗯。” “走吧,快回宿舍吧,等会宿管要锁门了。” “噢”男生应了一声,推着自行车跟上了我。 短暂的沉默后。 “你是几班的啊?”我看着旁边的男生。 “我啊,我是十班的,你呢?” “我是三班的。” ...... 很快到了宿舍门口,相互道了个别,我们便分开了。他说要请我吃顿饭,当作吓到我的补偿,而我也在他的再三要求下收下了他的饭卡。 高三(10)班,蒋羽。 高三(10)班,复读班。 【Dove】 “阿姨好。” “回来啦。”宿管阿姨亲切地回道。 这是个疲惫的夜晚,本该好好地睡上一觉。可那万恶的语文作业,破坏了我和床关系的进一步发展。我从包里拿出书,拿出本子,拿出笔袋,拿出试卷… 欸???我试卷呢?! 不会吧… 在忍受一点皮肉之劳与忍受语文老师的无尽折磨中权衡了一瞬,我选择了回教室拿试卷。 “阿姨我回去拿东西,给我留个门,谢谢阿姨。”话语显然没有追上我的脚步,只留个阿姨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在零星的晚回宿舍的人流中逆行,我情不自禁奔跑了起来。 突然,起风了,风翻涌着树叶之海沙沙作响。 我越跑越轻快,像是感受不到自身的重量一样酣畅淋漓的奔跑着。 此刻我仿佛身处什么动漫中,这或许就是青春吧。 跑到教学楼下,我大口喘着粗气,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的愚蠢行为。 空荡黑暗的楼道里还有几间教室亮着灯,像是漂在大海上的孤岛。 本来心中还存留着的些许恐惧感被一对嬉笑打闹的男女打破,我无奈地加快了步伐。 上了楼,挺晚的了,班里的灯居然还亮着。 是哪个爱好学习的家伙呢? 我悄摸摸地打开教室后门,只见那个熟悉的位置上,坐着熟悉的身影。 今天是怎么回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王翛然他…受打击了?? 只见平日里那个嘻嘻哈哈的男生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奋笔疾书,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这个空荡荡却堆满书本试卷的教室,这个独自埋头学习的男生,和过于显眼的墙上的倒计时,看来已经有人把它提前换掉了,100天。 明天就要一百天了呢。 明明已经这么近了,自己为什么没有什么紧张感呢,为什么没有动力呢?自己会迎来怎么样的一个结局呢?一直以来,自己只知道随着人群的方向前进,但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也许只是担心落后于人群的步伐,担心被同伴落在身后,担心孤独一人,可是即使紧跟着他们的脚步,很多时候大家也还是各自为营,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大家是伙伴,却也是未来的对手,自己就在这陪伴中,推攘中,孤独迷茫地前进。 一晃过神,自己已经在门口站了五分钟。 窗外的风吹进教室,翻涌起窗帘,窗外的夜色中,依稀可见几点星光。 放学后空荡的教室,拥挤地塞满了少年的梦想。 好想一直就这么默默地看下去。 看个屁啊,语文作业还没写完呢。 悄悄地走到男生身后,看着他头也不抬的认真,看着他手臂不停的书写,看着他时不时,时不时地挠一挠头发,看着他…看着他的作业底下原来还有一份作业。 一时间所有的美好幻想全部破灭,只留下无名的怒火在心中燃烧。。 “这么晚了,抄谁的作业呢?!”我提着嗓子大喝一声。 他吓得一个激灵,立刻转过头来。 “王晓冉??犯什么神经?你丫的吓死我了。” 男生随即又转过头来奋笔疾书,“这不晚自习睡着了,作业没写完嘛。” “真像是你干出来的事……就一百天了,能不能上点心。” “那您这么晚回来是追逐梦想的?”他一脸没好气的看着我。 “拿东西!”我懒得理他,做回自己的座位,在抽屉里找起卷子来。 “欸…我卷子呢……” 只听见一声贼兮兮地窃笑。 “你抄的还是我的?!” “还给我!!!” “等下等下,就剩几题了。”他说着把卷子翻到了下一页,“哦呦,原来你也没写完啊。” “这么晚来教室干嘛?抄作业?”他又露出了讨打的笑容。 “你可想太多了,不要拿我和你相提并论好吧。你给我,拿来!” 他双手把卷子恭敬地递给我:“谢大人。“ “哼。” 他随机站起来,四处张望:“我看看还有谁的卷子。” “不许抄!和我一起写。”我不知怎么随口说出。 他诧异地望着我,啧啧嘴道:“好吧好吧,既然你都求我了。” 就这样,我也忘记了让宿管阿姨给我留门的事,想在教室里把语文卷子给写完,虽然,可能要写很久…… 身边的这个男生,也露出了平日里少有的认真。 时间不经意地在分针秒针的缝隙里流逝,它们也已快要又重合在一起,开启下一个循环。 就在试卷做到快要接近尾声时,他不经意地问我。 “喂,你想考哪个大学啊。” “呃,没想好,随便考个211吧。” “哇,不是吧,211也叫随便。大佬大佬。” “目标,目标啦。” “嘿嘿,我写完了。” “啊?!竟然比我快……不跟你鬼扯了。”我匆匆地开始了结最后一道题。 “快快,大爷等你。”他一脸得意。 “混账东西。” 又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晚了。 “喂,反正都这么晚了,要不去操场走走?”他的眸子里好像闪烁着光。 “疯了吧!几点了都,哎呀完了完了,我还让阿姨给我留个门的呢。”我一阵小跑,跑到了离他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又停了下来。 回过头往他,他还是像原来那样,不快也不慢地走着。 “我先回去啦。”我笑着向他挥挥手。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转身加快了脚步,突然又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晚安。” “这么晚回来,去哪了啦?”洪歌老母亲一样的站在宿舍门口。 “我都准备去报案了。” “姐姐,不至于,不至于……” “明天还要百日誓师的你知道不,下周又要月考了,离高考还剩一百天了,你能不能有点紧张感……@#$%#$^$%#” “好好好我知道了…” 洗完澡,我站在阳台上晾衣服,抬头望见繁星点点。 今天过得也还不赖。 “滴度~滴度~滴度~”宿舍楼外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 “怎么啦怎么啦?” “好像男生宿舍有人晕倒了。” 救护车顶的红蓝光撕破原来平静的夜。几个医生把一个男生从宿舍楼里用担架抬出来。 “欸,那不是3班王翛然吗??” 我手中刚咬了一口的苹果掉到了地上。 【翛然】 可惜了,这苹果还挺甜的。 有些东西,在刚可以实现自己价值的时候,跌倒在了意外里。我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把这个可怜的苹果捡起,瞄准了一下,将它仍在宿舍下的草丛里。希望它能在那里发挥出自己的余热。 救护车的警笛在寂静的夜里逐渐远去,宿舍楼的骚动也渐渐平息。一切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慢慢回归寂然。我的苹果,也消失在楼下的草丛中。 “欸,你不是王翛然的同桌吗,你知道他怎么了吗?”舍友一边吃着小面包,一边朝我投来好奇,又有些关心的目光。 我看了看她手里的小面包,走上前去提溜了一个,“他晚自习时还好好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大概吧。” “咦,你这不等于什么也没说吗。竟然不好好关心一下同桌。” “这时候关心也没用吧,而且他平时生龙活虎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早点睡吧,明天再说。” 希望明天的百日誓师,不会少一个人。我默默想着。 夜晚总会宁静下来。 上午的课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产生些许变化,甚至有人到中午老师说明了王翛然的情况,才意识到有人没来。大家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前进着,少有空暇去留意身边的人也正常的。 “王翛然同学昨天突然气胸,可能要在医院待一段时间。”班主任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倒计时牌,“就剩100天了同学们,大家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在关键时刻出问题,身体是………” 他之后说了什么,我就没再听了。 气胸,应该是个很普通的病吧,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吧,上课没人陪我聊天还有点不习惯。我在心里想着。 “没有同桌的感觉怎么样?”前桌回过头问道。 “挺好,没人打扰我学习了。”虽然实际上我早上的课几乎没听进去。 “啊~这回答,不愧是你,希望王翛然没事。”他双手一拍,低头做了个祷告的姿势,随后又转头投入到自己的学习中去了。 其实有些东西,确实是失去之后才会开始怀恋。现在想来,有一个可以一起聊天,一起吐槽开玩笑的朋友,高三的生活其实并没有那么枯燥。 下午的百日誓师按照安排,如约进行了。校长在台上挥洒着激情的汗水和壮志豪情,学生们在台下背单词聊天写作业,一时间我竟分不清是谁正青春。或许这就是高中吧,每个人都寻找着自己的位置,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努力着。 动员演说等内容结束后,大家都放下手中的事,因为大家都知道,保留节目要来了。 “全体起立!我自信,我努力,我成功!” 这场百日誓师,确实是少了什么…… 有一说一,少了同桌的干扰,我写作业的速度确实提高了。距离晚自习结束还有半小时,我已经放下了笔,从王翛然的桌肚里掏了两本杂志出来看。好像又开始无聊了。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是熟悉的《回家》,既然作业已经做完,我也没有兴趣再带一个书包回去。起身,顺着带着倦意的人群,像宿舍的方向走去。 路上,我找到机会从三两成群的人中抽开身,独自走到路边,朝着人群的反方向看去,那里是操场。我突然想起同桌昨晚说的话。“反正都这么晚了,要不去操场走走?”反正也没事做,不如走走吧。只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我顺着红色的跑道,默默地行走足,没有虫鸣,没有人言,只有天上的星星在眨眼。四下望去,似乎只有我一个人。不对,操场上好像躺了一个人。 不会吧,不会我撞见什么奇怪的事了吧。我立刻紧张起来,悄悄地朝那里走过去,时刻控制着自己的脚步,试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应该是,活着的吧。我小心地来到这个身影旁,是穿着校服的。”同学,不回去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在等人。”他突然的回答倒是吓了我一跳。 真是个奇怪的人,我在心里吐糟着。不过既然他回答了,那应该没我什么事了。 “那没事了,打扰了。”我低头欲向他表达歉意,却发现,我好像认识他。 是蒋羽。 【幻儿】 “蒋....蒋羽?”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唉?”蒋羽一惊,唰地从地上撑起身子,窘迫地找了个不太自然的坐姿,“你是?” 他慌张地打量了我两眼,似乎在努力回忆,却也掩盖不住满脸疑惑,“抱歉,我们,,认识吗?” “啊?你饭卡还在我这里呢!”我感到有些好笑。“你这是什么记性?”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三班的那个?” “对,三班王晓冉。” “王晓冉?” “嗯,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你的名字太像我弟的名字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这样说女孩子是不是有些不礼貌,抱歉。” “还好啦,我同桌的名字也和我差不多,叫王翛然,也是个男生。怎么说呢?可能就是我这个名字比较大众化吧。”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现在王翛然怎么样了,算了,管他呢,难得清净,没有他捣乱,考上985也不是没可能。 “你等一下,我把饭卡还你。”我刚说完,突然意识到,蒋羽的饭卡在我书包里,而我,没背书包,“呃,我好像把它忘在教室了,你要不等我一下,我去教室取一下?”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蒋羽站起身。 “那倒不用了,你不还在等人吗?” “没事,等不到的,还有,你说的那个王翛然,就是我表弟。” 看着旁边空荡荡的桌肚和地上打包好的两堆书,总有种不太真切的感觉。如果说以前那个装满沉甸甸的书的桌子可以叫我的同桌,那现在这个轻飘飘没有实在感的东西,只能算是个杂物吧。 昨晚,蒋羽跟我回到教室,拿到饭卡后他开始打包王翛然的东西。 “他住院了,叫我把书给他打包送到医院去给他复习,我先打包好,明天下午来取。” “就算送去了他会看吗?”我嘀咕着,“要是没我的答案,他估计连作业都不会写。” “咚咚咚”指关节与玻璃的撞击声,我吓了一跳,转头看见班主任正站在窗户外面瞪着我,“早读课,张开嘴,大声点,好好读书,不要发呆。” 切,我翻了个白眼,把视线转回书本大声读了起来:“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 要不我把我的作业也给他捎一份? 晚自习前的片刻休息时光,教室中的电脑不知被谁偷偷打开了,正惬意地播着些音乐,夏天的白昼是长的,就算晚自习开始了,也仍能看见天边的那一抹蓝,这本该是一天中难得的休闲时光,而现在的我却有些怅然若失。 教室里我碰见了蒋羽。 看着蒋羽把最后一摞书往外搬,我忍不住开口喊住了他。 “蒋羽!” “怎么了?”他将书放在了教室外的地上。 “呃,”我有点后悔喊住他了,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呃,那个,需不需要我把作业本复印一份给王翛然,你知道,光看书也没法复习啊,我可以周末把作业本复印一份带给他,顺面也去探探病什么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谢谢了,作业我就可以帮他带了,不用麻烦你了,不过如果是来探病的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的纸条,将纸条上的内容誊抄了一份到我的草稿本上: “这是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谢谢你对我弟的关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都不好意思回绝人家,拎着两本杂志和一小袋曲奇站在医院门前的我,心里五味杂陈。 看病是不是还是得带点什么水果比较好?看着旁边路过的人们手里的果篮,我捧着那好不容易从家里翻出的少得可怜的曲奇,有些自惭形秽。谁叫平常都在住校,高三两周才放半天假,家里几乎什么都没有,能找到到这点曲奇都算是个奇迹了。 “本来也不是来探病的,就来还两本杂志,送点曲奇差不多够意思了。”我双手叉腰,心浮气躁的踢了踢地。 “王晓冉。”熟悉的声音,是蒋羽没错了,“好巧啊,你是来看王翛然的吗?” “呃,嗯。”好尴尬,我把手背到身后果然什么都不带还是有些让人心虚啊。 “那刚巧,我才来接班照顾王翛然,一起走吧?” 第四个故事繁星点点(下) 【卡卡】 今天是好不容易的一次休息日,医院的人依旧那么多,刚走进去的时候还吵吵嚷嚷的,但越往住院区走就越安静,我跟在蒋羽的身后,努力地追着他的步伐。 说来也很奇怪,心情似乎也异样了起来。 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看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究竟在想些什么。我暗自嘲笑了一下这个扭扭捏捏的自己。胡思乱想中,我撞上了蒋羽的后背。 我慌张地退后两步,他指了指房间的门牌号,轻轻地说:“到了”。 虽然我不知他看到我的心情是什么,但是当那个许久未见的面孔再次出现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心情是酸涩的。 王翛然身穿蓝色条纹的病号服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语文书,显而易见,他也没有想到我也会来,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才好,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名为“嫌弃”的表情。 “哥,她怎么来了,我一看到她我感觉自己又要复发了。” “少来了。”蒋羽走过去帮他把枕头垫垫好,又调了一下空调的温度,“收收你的嘴角,都翘到天花板上去了。” 蒋羽和他交代了几句就去住院部前台办手续了,只留下我和王翛然两个人面面相觑。 他看向我,我还没来得及藏好手中的曲奇袋子,他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呼小叫了起来:“真的假的?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是要给我送礼物吧?快拿过来给我瞧瞧,让我好好感动一番。” “滚。”我丢给他一个白眼,好不容易的久别重逢之情转眼就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想要暴打他的心态。我丝毫不见外地拉过椅子坐到他的床边拆开一包我自己买给自己的卫龙辣条。 “好好躺着吧大病人,是不是吃不了这种油腻的东西了?没事,我吃给你看!真香!” 辣条果真没有让我失望。 “你是魔鬼吧你!”他表情皱成一团,“给我吃一根嘛,就一根!” “别想了。”我把装着曲奇的袋子丢给他,“你就吃我吃剩下的曲奇饼吧,还不快谢主隆恩。”很好,礼物送出去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王翛然接到曲奇后意外的安静了下来,他怔怔地盯着袋子上那个粉红色小兔子图案发着呆。 不会吧,虽然礼物有点寒酸,但也不至于这个反应啊。我突然有点慌张,胡思乱想他是不是不喜欢吃饼干这类东西。 “那个,你要是不喜欢,我要不扯一根辣条给你?”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王翛然笑了笑,他的身影背着光我看得不太真切,我听见他这样说,“没有,你特地送过来的,我当然喜……” “这个病房是怎么回事?”突然地一声打破了莫名的沉寂,一名护士气势汹汹地推开门,“不准在住院处吃辣条这个有刺激性气味的食物!隔着房门方圆几里都闻到了!”说罢,我灰溜溜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跑得太快了,我的心脏比往常跳得更加快了。 “走了吗?这么快?”蒋羽拿着一沓**推开病房的门,轻轻皱了皱眉头。“什么味道。” 王翛然只是笑了笑,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不算崭新的曲奇袋上。粉红色的小兔子上张扬地写下了几个大字。 “早点康复。” “对了,你大学的志愿想好了吗。” “还没有。”王翛然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放到床头柜上,转头看向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表哥。 他的表哥,蒋羽,与他形同亲生兄弟。因为父母出事故去世了,王翛然从小和蒋羽一起长大,身体一直不好的他一直都是表哥在身旁照顾。原本已经考上大学的表哥,就因为没有考上本地大学而不能照顾这个身体欠佳的弟弟选择了复读。 “哥……” 蒋羽低着头削着一个苹果,“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和我不要离得太近,或者离得太远,不管你在哪里,哥哥希望你总是好好的就够了。” 他把苹果塞到王翛然的手上,揉了揉他的头发:“明天就要手术了,你的病拖太久了,过了明天就好了,现在就好好养病,不要想太多。” 离高考仅有90天。 那天心中那种前所未有的悸动仿佛只是过眼云烟一样在我心中溜达了一下就走了。我又开始将自身置身于无止尽的题海当中。旁边的桌子依旧空空如也。 “他都要高考了,这样行不行啊。”我莫名的担心起来。 和预料的一样,他错过了月考。同样的,月考那天我没有看到蒋羽。 成绩发下来的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我整理好他桌子上空白的卷子,已经叠的非常高了,每一份我都工整地写下了他的名字。我突然很怀念之前打打闹闹的生活,我从未想过身旁缺一个叽叽喳喳的人会如此冷清。 我的手突然停在了原地,我为我突然蹦出的想法感到震惊。 难道,我喜欢王翛然。 【捌佰鲸】 不不不,怎么可能?谁会喜欢那种人?晚自习不回宿舍留在教室抄别人作业,一天到晚嘻嘻哈哈不认真备考,就连生病了还要耍无赖。别开玩笑了。 我把头埋在双臂之间,本该是一片黑暗却浮现出王翛然身穿蓝色条纹的病号服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语文书的光景。那家伙认真起来的样子,还蛮帅的。 有些事就是这样,越不去想反而越充斥在脑子里,赶都赶不走。 算了,就只是今天中午想他一下吧,以后我就要在午休的时候回顾一遍上午的上课内容了。 于是,王翛然的模样在我的脑海里被描绘得越发清晰,我渐渐进入了梦乡。 “哟!梦到什么好事了?笑成这副德行?”前桌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吵醒。 “你在说什么啊?” 前桌一脸坏笑:“真该把你刚才睡觉的样子拍下来。是不是梦到谁了啊?” 这前桌对学习的事不得要领,但对八卦却总是一语中的。 我感觉我的脸开始发热,幸好这时候老师进班了,前桌把身子转了回去。 距离高考还有76天。 这估计是我上高中以来最难熬的两个星期,我真切地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每天上课我总会不自觉地看向旁边空着的座位,心思也根本无法集中在课本上。我感觉自己被一个问题牢牢地困住了,如果没有答案的钥匙我将无法摆脱。 于是,在我知道蒋羽回校后,我立刻冲向10班。 “怎么了?”蒋羽的声音把我满脑子的问题全都抹去了,本该脱口而出的话语也融化了散在嘴边。此时的我,就像一个刚咿呀学语的孩子,努力想表达出自己的内心,却迟迟说不出口。 “王翛然已经恢复了,明天就能回班上课。”蒋羽继续说道。 我知道这是个好消息,但是却依旧抚平不了我内心莫名的焦躁。不对,这不是那把答案的钥匙。 蒋羽定定地看着我,过了很久终于开口:“对不起,翛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最好放弃吧。” 蒋羽的话如一道晴天霹雳击碎了我所有的幻想。我怔在原地,直到蒋羽提醒我已经打上课铃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教室的,我也忘了那节课讲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得到了一把钥匙,一把被烈火灼烧得滚烫的钥匙,打开了困住我的牢笼,却烫破了我的双手。 我好想扔掉那把钥匙,但是我的手却不听使唤地越攥越紧。浸入血液里的痛苦,让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撕扯得生疼。 我真的是太傻了,居然会觉得王翛然对我有好感。他不就是抄了我几次作业吗?不就是吃了我带的曲奇饼干吗?不就是......我曾视作美好珍藏的记忆此时再回想起来,才发现不过都是我一个人臆想的独角戏罢了。 那天晚自习结束后,我迟迟没有离开座位。 教室里只剩下了我和洪歌。 “不回宿舍吗?”洪歌问道。 “你先回去吧。”我疲倦地回答。 “马上要下雨了,教室又没伞,动作快一点。”洪歌催促道。 “让我一个人待会好吗?” “可是...”洪歌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离开了。 我默默地把那些我写上“王翛然”名字的试卷全都换成了空白卷,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他的桌上。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叠试卷了吧。 而那些已经写好名字的试卷,我全都塞进了书包里,然后背着包独自向操场走去。 偌大的操场在夜晚黑色羽翼的包裹下显得格外安静。 我坐在操场上,把书包里的试卷拿出来,一张张地数着。 “一,二,三......八十四,八十五,八十六。” 一共八十六张试卷。 也就有八十六个名字。 我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写了那么多遍他的名字。 眼角有一滴水珠划过。 下雨了吗? 真的下雨了。 雨水猛地从空中落下,冰冷地打在我的身上。我呆呆地坐在原地,任凭雨水溅湿我的全身,和我手上那八十六张傻傻的试卷。 不知坐了多久,我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为什么要淋雨?” “我一直在这坐着,是雨自己要下,不赖我。” “那你为什么不走?” “到处都是雨,往哪走呢?” 洪歌没再说话,直接把我拉起来。与此同时,一把伞出现在我的头上。 我木讷地说道:“我的心被拐走了。” “我带你找回来。” 那天晚上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我忘了我回宿舍后发生了什么,也忘了我是怎么入睡的。 “你想换座位?为什么?”对于我提出的请求,班主任一脸疑惑。 “王翛然坐在我旁边会打扰我学习。”我说道。 班主任点了点头:“王翛然确实挺闹腾,不过你俩之前做同桌不是蛮好的吗?” “现在我受不了了。” 于是,早读课一结束,我就成为了洪歌的同桌。 本来我还有一丝最后的侥幸,期待着王翛然到班后发现我不再是他的同桌,会过来问我原因。可是他到班后并没有表现得多惊讶,老师在课上寒暄了他几句后一切就又回归了原样。 或许对于他们而言,唯一变的就只有墙上高考倒计时的天数。 “我跟你说,这次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过了一个星期左右,不知道是洪歌第几次这么说了,我同样没有答应。 “好妹妹,说不定蒋羽是骗你的呢?或者是他俩合伙在开你玩笑呢?”洪歌继续劝道,“你不从本人口中得到真正的答案,什么都不作数。” 我依旧没有答应:“算了吧,没什么好问的。” “我说,你不会是不敢接受真正的答案吧?”呵,和之前那个前桌一样一针见血。 有些问题,或许真的不需要一个即时的答案。就让它在时光中陈放着,从光鲜亮丽逐渐化为腐朽,这样以后就算知道了让人心碎的事实,也可以不痛不痒地说一句,都过去了。 看着我憔悴的模样,洪歌猛地捶了一下桌:“我不允许你以后在他的阴影下活着。”说着,洪歌就走向了我昔日的座位。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她?”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话语里的每一个字都硬生生地嵌入我的脑中。 我在那一刻恍然失神,教室后面似乎嘈杂了起来,但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了。时隔多日,我的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不过这次,我是边哭着,边写完了我空着很久的一道数学题。 那道我第一次给他讲的题。 距离高考还有30天。 学校又一次开了年级大会,每个人都能真切地感觉到高考来临的那份紧迫和压力。 “晓冉,这道题你再教我一下呗?老师上课我没太听懂。”洪歌问道。 “这道题啊,你先这样,再这样,最后那样,就做出来啦!难点就是在变形这一块。”我解释道。 我的成绩渐渐升到了年级前三,但是唯一让我遗憾的是,始终没能考到一次年级第一。 洪歌的成绩也在稳步上升,现在已经能保持在一本线附近了。 我已经做好了剩下三十天疯狂刷题的准备,但是生活总是不遂人意。 在周四下午每周一节的体育课上,我坐在操场的长凳上看着书,一个身影站在了我面前。 “有什么事吗?”我看着王翛然,问道。 他就站在那儿和我对视,久久没有说话。 “没事的话请你让开,你挡住光线了。”我又开口道。 “我喜欢你。”他终于开口,“一直都喜欢你。” 我皱眉:“你在说什么?” “你一定会考到很好的大学的,我会保佑你。”王翛然脸上全然没了平日嘻嘻哈哈的表情。 我内心升腾起一股恐惧。这时,洪歌走了过来:“啧,你来干什么?” “表白。”他说道。 “啊?您脑子有毛病吧!晓冉在你那儿的心已经死了,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儿杵着,看着就让人烦!” 王翛然最后留给我的,是一副我从没见过的神情。 第二天洪歌因为有事请假离校了,晚自习结束后我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幽暗道路上。 远处灯光下,似乎躺着一个人。 我走近一看,王翛然正面色苍白地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突然想起来他有气胸的毛病,但他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王翛然看见了我,嘴角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叫人!”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扔下包向宿舍跑去。 要赶紧打120!要救他! 在宿管阿姨那儿打完120后,不久救护车就来了。我看着王翛然被抬上了担架,不过他却一直看着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我,嘴角抽动着,但我最后也没能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第二天,噩耗传来,王翛然死了。 在班主任宣布完这个消息后,全班都陷入了沉默,我听到了几个同学的抽泣声。 一个鲜活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这个风华正茂的年纪。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只要梦醒了一切就能恢复原样。但当我看到洪歌也在低头哀悼时,我意识到这一切就是现实。 多少人希望幻想成为现实,但最终往往就是现实摧毁幻想。 我从没得到过他,现在失去了,也没有那么痛苦。 距离高考还有3天。 距离高考还有2天。 距离高考还有1天。 明早就要踏入高考的考场了,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看着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我不禁想起了以前奶奶说过的“满天星星来日晴”。真是奇怪了,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有大雨,今晚怎么还会有这么多星星呢? 高考如约而至,没有因为什么人的难过就推迟了时间。 我和洪歌在进考场前互相打气,她祝福我:“你一定能考上好大学的!” 我也祝福她:“你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随后我俩相视大笑,笑得很用力,笑得喘不过气来。我很清楚,她是在陪我笑,因为高考的第一天,正好是王翛然的生日。 三天的考试非常顺利。我曾设想过会出什么乱子,并且提前做好了应对准备,结果证明这些都不需要。 踏出考场的那一刻,没有响彻全场的掌声,没有振臂高呼的叫嚣,更没有公然泄愤的撕书,没有了那么多曾经的我以为,连一声呼喊尖叫都没听见。 我看见了洪歌,她也看见了我,她对我露出了一个苦笑,看样子是考试过程中遇到了问题。 我回到班收拾着一摞摞的书本,高三以来刷过的所有试卷此时都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起。 班主任在讲台上说着些什么,但我没听进去。 “王晓冉,有人找你。”一位同学喊道。 我向窗外看去,是蒋羽。 “有个东西要给你。”蒋羽递来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我打开来,里面平躺着曲奇的袋子,上面还有一只粉红色的小兔子图案。 “我弟说,这很好吃。” “谢谢。” “很抱歉,我欺骗了你。其实之前在医院检查后就已经知道我弟患的气胸在不断恶化,那段时间我没有来学校也是在跟着我弟换医院进行治疗,不过终究是没有治疗办法了。” “为什么要骗我?” “是我弟拜托我的。他不想让你再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了。其实,我弟始终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人。我也要感谢你,我弟曾经有过好几次轻生的念头,因为这气胸让他痛苦到无法忍受,而做过的大大小小的手术始终无法让他恢复。是你的出现,给了他坚持治疗的勇气。他之所以整日嘻嘻哈哈,是因为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展现给别人看,尤其是你。也请你原谅他最后放弃了在医院等待死亡,选择回到学校里。他走之前跟我说,他有些后悔在体育课上向你告白,但是他真的忍受不住了。” 我真是太傻了,怎么就没有注意到那节体育课他站在我面前时,还在微微颤抖的双腿。 有些问题,或许真的不需要一个即时的答案。就让它在时光中陈放着,从光鲜亮丽逐渐化为腐朽,这样以后就算知道了让人心碎的事实,也可以不痛不痒地说一句,都过去了。 我终于明白,“都过去了”这句话,我说不出口。 班主任在教室里继续说着临别的赠言:“不管结局如何,你们青春的下半截才刚刚开始,生活也还要继续向前啊!” 高考成绩出的那一晚,我和洪歌约在了一家网红顶楼餐厅。查询完成绩后,我如愿达到了梦想大学的成绩,也得知成为了我们那一届高考的理科省状元。 “人生无憾了啊!”洪歌感叹道,她也在最后关头冲了一把,成功超过了一本线30分。 “是啊,无憾了。”眼角的泪划过,止都止不住。 洪歌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安静地让我哭泣。 在那一刻,痛苦、悔恨、气愤交织起来一齐冲出我的眼眶。 泪水模糊间,只有天际的繁星,明亮地映入我的眼帘。 明天是晴天啊...... 毕业典礼结束的那一天,我最后一次回首望了我的高中一眼。 我会回来的,为我埋葬的青春扫墓。 (完) 第五个故事新建文档(上) 关键词及顺序(幻儿首发): 捌佰鲸:太空垃圾 卡卡:迷人的大叔 殃:他还是她 翛然:记忆 Dove:荒漠和少女 ————————分割线———————— 【幻儿】 对不起 地球 我不忍见你最后的样子 请原谅我先行一步 ——末世纪元年 华尔·米勒 [末纪元52年] 昏暗的房间,墙边破角老旧木桌上,录音机正用沙哑的嗓音播放着一段对话: “编号?” “011-180000017。” “种别?” “完全仿生人。” “年龄?” “40天。” “知道今年的日期吗?” “末世纪51年5月24日。” “很好,那么来讲讲末世纪是什么。” “科学家宣布距离地球能源枯竭还剩100年的那一年被称作末世纪元年。” “嗯,没问题,下一个问题,你的主人是?” “千言。” “你的职责?” “伊甸....沙沙....建造.....嘶.......” “嘶嘶嘶沙嘶...........” 被捂住了音响,录音机不情愿地发出干燥沙音,紧接着听到的是一个干净平淡的声音。 “听了这么多遍还不腻吗,医生?”“咔哒”一声,那人关掉了音响,转手打开了房间里的顶灯。 “别关掉啊,还没听到精彩的地方呢。”灯管闪了两下,很费力地慢慢吞吞亮起。凌乱房间的另一侧,一个头发蓬乱的中年男子惬意地坐在一面层层堆叠的虚拟屏幕前,半眯着眼睛,脚随意地翘在面前堆满文件和杂物的桌上,“赛文汀啊,你可真是不明白你的当初的回答有多么可爱啊。” “准备好了吗?按照时刻表来看,我们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赛文汀皱了皱眉头,一股酒水和血液夹杂的甜腥味刺激着鼻腔,不出所料,屋里的地面上也是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酒瓶和炸裂在地下的酒水,血迹,以及人奋力挣扎的痕迹。 “这次又是谁?” “啊,我们部门一个垃圾,别在意就好了。”医生撑起身来,用手随意挠了挠头发,拿起了桌上的玻璃瓶。 “还活着吧,他。” “嗯?”医生囫囵吞了一口牛奶,粘得嘴边满是的,“应该还活着吧,我记得自己都没怎么下狠手。” “好啦,别管那晦气玩意,我们走吧。”抹掉嘴角的泡沫,医生趿拉着一双人字拖走到门前,“走吧,坐我车去。” 主城区,夏日的下午,高耸的大楼间,汽车高高低低地在楼宇间随意穿梭着,马路上摆放着的“请有序驾驶”的警告形同虚设。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地上的交规管得着天上的事吗? “真是虚假的太平呢,你说呢?”医生依在后排的座位上,看着整洁干净的大楼从窗外划过,“把无人居住甚至内置破烂不堪的大楼外表打扫得一尘不染,真是他们的做派呢。” “挺好的啊,看着挺舒服的。”赛文汀坐在医生旁边,漠不关心地回答着。 医生一愣:“呵,忘了你从来没出过门了。” “嗯?” “没什么,我问你,你知道贫民区吗?” “知道的,伊甸园中的贫民区就是我建造的。” “嘿,我可真好奇你是怎么建造的。”医生转头对赛文汀咧嘴笑着,古怪的笑容让赛文汀感到很不舒服。 “您如果好奇可以自己去看看。”赛文汀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呵,亡灵之国,鬼才去。”医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在你的眼中,贫民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我们的大建筑师。” “一个朴素而温馨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医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很好笑吗?”赛文汀不解地皱起眉头。 “没什么没什么,不过也是啊,那群富人里也有不少贫民出生的靠肮脏生意爬上来的,给他们一个温馨的回忆也不错啊。”医生重新看向窗外,“快到了。” “到哪儿?” “贫民区。” 遮天的黄雾,贫瘠破碎的土地,稀疏破败的建筑废墟,在真正踏上这片土地之前,赛文汀从未想过贫民区会以这幅某样呈现在他面前,从未感受过的炎热如野兽般向他一阵一阵扑来撕扯着他的皮肤,他能感受到目光,一双双冰冷且充满敌意的眼睛,正藏在这片空旷大地的暗处紧紧盯着他们。 “来,把这个披上。”医生将一个破烂的毯子抛给了赛文汀,“记得要把口鼻也遮住。” “为什么?” “这里的空气的成分吸入多了会损伤内脏,虽然你我一个完全仿生人,一个半机械人根本用不到这个,不过也就当入乡随俗就好了。”医生拿起一条边角撕裂成条的棕红色桌布盖住了全身。 “为什么不坐车了?” “呵,坐车?那你怕不是想被这里的野人把全身上下扒个干净。” “什么意思?” “你知道末世纪的资源分配制度吧?” “社会资源由播种者协会掌握,按龄分配,按社会价值分配。” “那你知道这里没有社会价值的蛀虫们每个月能拿到多少资源吗?” “不知道,不过从永生计划没有分配到任何社会资源还能正常运行下去来看,应该不少吧。” “哈哈哈哈哈,我们永生计划的大建筑师还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呢。”医生帮赛文汀把毯子系好,“十年,十年前,播种者就已经停止了对贫民区居民的资源发放了。” “那他们是怎么能活到现在的?” “谁知道呢?也许去城市废墟,机械墓场那里摸些什么小玩意卖给喜欢那些东西的富人,再从垃圾山上找点生活日用品。”医生回头看到赛文汀沉重地看着远处一个被破布盖住的木棚,“怎么了?被吓到了?那播种者的目的就达到了。” “什么目的?” “你认为,播种者计划的那些白日梦想家是怎么会想起来把二端会议会场安排在穷人区的?还不是想刺激永生计划的那些有钱的肥猪,信不信,会场上他们肯定会用穷人区的野人来对永生计划那些肥猪进行敲诈。” 干裂的土地上,二人跟在一个引路的当地人后面缓慢前行着,炎热让赛文汀感觉到十分的不适,他开口问:“还要走多久?” “半小时吧,怎么,受不了了?你可是我最得意的完全仿生人啊,拥有最完美的基因,这可真是让人失望啊。” “没有,只是这儿的气候能让我感到有些不适,让我有些不习惯。” “那还不错,呵,不知道那群肥猪会不会还没到会场就热死在半路了呢?那样播种者应该会很高兴吧。”医生走在赛文汀前面,一脸轻松的样子,“再告诉你个秘密吧,你的伴生芯片里有导入末世纪的历史吧,念念22年发生的大事件。” “22年.......科学家宣布通过播种者计划科学家的不懈努力,现有资源足以以支撑到126年。” “但实际上,最多三十年,地球外环境不再有生命能存活。” “似乎是个沉重的话题呢。”医生笑着猛地拍了赛文汀的肩膀一下,“不过这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毕竟你个仿生人的理论寿命也就三十年,而我活得也够久了,能赶在末日之前死亡也挺不错的。” 绿洲,也许能算是绿洲吧,赛文汀坐在会场中,看着外面的风景,明明几十米外便是破败的贫民区,而会场所处的地方却是晴朗干净的。 “我说,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不了解二端的人了吧,但例行惯例,还是要请双方派代表来介绍,真麻烦。”医生坐在会议桌桌首掏着耳垢,脚肆无忌惮地翘在桌上。 “那人是谁啊,他又不是播种者,凭什么坐在桌首?”。 “别问,你惹不起他。”会议桌后端传来一点淅淅索索的小声议论声。 “米勒先生,请允许由我代表播种者进行介绍。”一个身材矮小的女生站了起来望向坐在桌首的医生,“我是来自播种者计划的科学家奴伊,下面就由我来为大家介绍。播种者计划作为二端之一,由华尔·米勒先生于末纪元前50年发起,致力于为地球居民及其后代创造适宜生存的环境。” “呵,米勒妄想,成效怎么样呢?”医生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发言,“是对现有资源的利用达到了新的高度,还是探索到了新的适居星球?” 只见那女生脸一阵青紫:“这,这个我们会在后面的工作汇报中提到。” “行了,下一个,永生计划。” 赛文汀站了起来,他能感受到来自播种者上下打量的目光,也是,估计这里没人认识他吧,这是他第一次来参加二端会议,毕竟他去年才“出生”,就算已经成为伊甸园最杰出的建造师,对于其他的伟大科学家而言,他也不过就是一个不起眼新人。 “我是来自永生计划的伊甸园建造师赛文汀,请允许我代表永生计划为大家介绍。永生计划致力于对伊甸园精神数据库及其外设的建设,以及对伊甸园虚拟世界的建造与完善,我们提供将人类,仿生人的精神思维导入伊甸园的业务,让您即使在末日之后,也能生活在近乎现实的世界中,从而实现永生。” “这算哪门子的狗屁永生!”一个高个子的播种者喊着想要站起,之前发言的矮个子女生企图拉住他。 “安静。”医生瞪了那个男人一眼,“不想开会我们可以直接散会,又或者你想吃点苦头?” 会议在晚上六点结束了,不出所料地没有达成任何共识,或者说,在汇报完两端的工作之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争吵,播种者企图通贫民博取永生计划中富人的同情以获得更多的资源,永生派只是冷脸笑着时不时地提起些别的,他们知道,只要自己不去回复,自己就是赢家。赛文汀多次看向医生却都发现他不是事不关己地刷着手机,就是在望着自己发呆。 而现在是晚餐时间,赛文汀站在自助餐桌旁挑着自己的食物。 “你,你好。”他听到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转身一看是下午那个矮个子的女生。 “你好,有什么事吗?”赛文汀礼貌地微微弯腰。 “呼,你好,我是奴伊,请问你认识米勒先生吗?”女生显然是有点紧张。 “嗯,我记得你,你说的是下午打断你说话的白·米勒医生吗?” “对对,请问他是永生派的吗?” “不算是吧,他只是我的监护人。”赛文汀思考了一下,说完这句话他看见女孩明显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嘴上不说,但他还是很尊敬他的父亲华尔·米勒先生的。” “哎?你说米勒先生是米勒先生的儿子?” “噗。”赛文汀承认自己有点忍不住笑出来了。 “啊,抱歉抱歉。我才将成为播种者不久,很多事都还,怎么说,不是那么清楚。”奴伊小姐脸红了大半。 “没事,看得出来,你还是个很年轻的孩子。” “我已经25了!”奴伊有点生气地鼓起腮帮,“只是因为是贫民,所以,所以,发育得不那么好。”奴伊小姐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等赛文汀再开口,会场内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在会场内循环播放。“会场受到不明攻击!会场受到不明攻击,请大家有序撤离!” “咚”一声巨响,赛文汀回头透过餐厅窗户看见外面,一群衣衫褴褛,面目不清的人扛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撞击着大门。他们身后越来越多的黑影涌现的出来,朝着会场的各个方向冲来。 砰!门被撞开了。 【捌佰鲸】 炙热的气流伴随着怪物般的嘶吼声席卷而入,黑压压的人群手持着原始工具,对着目力所及的一切设备狠狠砸去。一时间,玻璃粉碎的声音,人群嘶吼的声音,以及大风呼啸的声音全都碰撞在一起,整个会议场似乎被震得摇摇欲裂。 虽说曾被多次描述过贫民窟居民的疯狂,不过这次大规模的集体突袭,倒是赛文汀第一次亲眼所见,也在他的记忆芯片里更新了从未有过的数据。 永生派的大亨们见状赶忙腆着肚子,拥挤着向逃生门跑去,那里停着他们装备精良的飞行器。 播种者的重要首脑也在部下的掩护中向逃生门撤去,其他人则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武器进行压制。 一层全息防护罩暂时阻挡了人群的前进,但让播种者惊异的是,人群中有人拿出了衍射屏蔽仪。 虽说末世纪的科技已经相当完善,但是武器学家们之前主要的精力仍是放在攻击类的武器上,对于防护罩之类的研究更是少之又少。他们的座右铭从来都是“以强制强”,所以就算到了现在,全息仍然是利用几乎接近淘汰的衍射光。 真正让播种者难以置信的是,本该从未接受过教育的贫民们,现在却知道了可以用衍射屏蔽仪来瓦解他们的防护罩。换言之,这次突袭并不是盲目的,而是有组织、有计划的一次行动,真正的策划者是谁,目的又是什么,才是压在播种者心头的一块巨石。 人群继续向前突进,这时播种者才看清,那些拿着原始工具的人不过只是冲在前头的肉身挡箭牌而已,真正参与这次行动的是他们背后拿着先进武器的一帮人。 播种者这边显然慌了神,领导者一边下着撤退的命令,一边组织部下准备释放浓烟进行掩护。 “呵,不愧是播种者。”医生一边漫不经心地向逃生门踱步,一边向播种者那儿瞄上几眼,“就算打到家门口,也只是启动防御状态,丝毫没有还击的意图,真是一群善良的人们。” 赛文汀看向不远处的奴伊,此时她的眼里泛着亮闪闪的东西。 其实赛文汀本就知道医生的答案,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不帮忙吗?” “不要多管闲事。” 坐在座位上,赛文汀不自觉地从后视镜看着会议场的情况。 “不要多管闲事。”医生再次提醒。 “嘿,老伙计,好久不见。”一个身材魁梧,面容硬朗的男子笔直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另一个没有表情的人。 “记得敲门。”医生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眼神丝毫没有从虚拟屏幕上移开。上次贫民窟突袭事件的调查,被全权委托给了他。看着眼前一大堆以乱码命名的杂乱文件,医生的心情很不好。 “这帮人做事还是这副德行,找到苦力后就直接撒手不管了。”医生抱怨道。 “是永生派的那帮家伙吧,真是难为你了。”那个男子也不客气,拉过沙发就坐了下来。 “没事的话我就让赛文汀送客了。” “哈哈哈,米勒先生还是这么爽快。那我就直说了。”男子一摆手,跟在他身后的人就从数据库中调出一份文档,直接发送到了医生的桌面上。 “原来播种者也收到了这封信。”医生把屏幕上层层堆叠的界面全部清除,认真地看着这份文档: 德雷克先生敬启: 地球自末世纪元年起已进入回天乏术的时期,二端成立,虽说手段不同,但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让人类这一生命体在肉体或者精神上得以延续。 五十年来,曾经的热情与希望都被磨灭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苟延残喘的私欲。永生派贫富分化更加严重,富人的钱财捐助也在逐年递减;播种者打着资源探索与再生的名号聚敛财富,但真正用于播种者计划的少之又少。 照此趋势,地位低下或者财富不足的人必然无法生存,而得以生存的人丝毫没有进取之心,人类终将步入真正意义上的毁灭。 所以,解放派成立,誓要摧毁根深蒂固的二端局面,将全人类不分地位、不分种族地实现真正的解放。 贫民窟会议场的突袭只是开始,解放派的胜利指日可待。 解放派 零 那个男子,也就是德雷克先生,在医生的屏幕上再次看过这封信后,不禁冷笑:“一帮贫民窟的废物,居然敢自称要实现真正的解放,真是荒唐!” “真的只有贫民窟的人吗?”医生看着这封信的署名,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 “你这话什么意思?” “能搞到先进的武器,还懂得如何破解防护罩,可以合理推测,这个解放派的组成人员应该分布在各个派别之间。也就是说,你们口中无法撼动的二端,早已渗入了这个所谓解放派的势力。至于已经潜伏了多久,不得而知。不过看他们现在这么大张旗鼓,估计准备工作都完成了。” 德雷克先生吃了一惊,身为播种者的重要首脑之一,他显然也没有想这么多。此时他正把手指扳得咯咯响,这是他一着急就会不经意做出的动作。 医生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送走德雷克先生后,赛文汀终于开口:“不是受雇于永生派的吗?你为什么还要帮播种者办事?” 医生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我不属于任何一派,只要钱到位,什么事都好办。” 赛文汀撇了撇嘴:“真像你的作风。” 沉思片刻,医生开口:“去跟着刚才那个德雷克的部下。” 赛文汀跟着德雷克的部下来到了机械墓场。 刚才医生已经把德雷克的有关资料传输到赛文汀的数据库中,赛文汀得知眼前这个人名叫乌犬,也是个仿生人,曾经在播种者计划中从事探索未知太空的工作。此时的他正站在一个坟地前。 “你在祭拜什么人吗?” 乌犬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开口:“我们仿生人不该产生感情。” 赛文汀皱了皱眉。 乌犬继续说道:“想象一下,飞行器意外撞击到太空垃圾,她把唯一的幸存物留给我,自己和飞行器一起坠落无名星球。当我再次回到那个星球寻找她的时候,依附在星石之间的只有归零于尘嚣的飞行器,和里面仅剩的对爱人的记忆保留。” 赛文汀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乌犬已经走了。 第五个故事新建文档(下) 【卡卡】 “怎么了,他有跟你说什么吗?”医生问道。 “千言是谁?”赛文汀反问道。 医生叼着烟愣了一瞬,随即笑道:“怎么?” “倒也没说什么。”赛文汀把烟灰缸推到医生的面前,然后抬头看着医生的眼睛,“我只是好奇,就是你收音机里我回答的那个人,为什么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医生没有说话,他在等赛文汀把话说完。 “乌犬爱上了一个人。”赛文汀摊手,这的确是个令人咂舌的事情,显然他并不是很惊讶,毕竟资料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但是实际听到本人说起又是另一种味道,“他说仿生人不该产生感情。” 医生吐出一圈烟来,抖了抖烟灰:“啧啧,让你跟着查居然查到这些八卦……” “我没有关于千言的记忆,你也不告诉我。”赛文汀说道,“我在想,我这些记忆应该是被后天删除了。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过去。” “嗯,有这个可能。”医生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的手指停在键盘上一个红色的按钮上。 “人类一般不会删除仿生人的记忆,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千…言,千,千……” 赛文汀的声音如同旧磁带一样卡顿了几秒,原本干净的眸子忽然暗沉了下去随即又恢复正常。 “回来了?”医生问道。“乌犬有什么行动吗?” 似乎之前都没有发生一样,赛文汀以一个平静的声音回答,“说了几句意义不明的话。不过我已经在他身上安上追踪器和窃听器了。你少抽点烟。” “行,知道了。” “医生,乌犬死了。”第二天,赛文汀这样告诉医生,“他是回到德雷克的基地之后失去音讯的,今天零点的时候失去了生命迹象。” 医生显然已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感到惊讶,他神色自若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老狐狸一个,连自己的人都信不过,稍微点点他就跟个鞭炮炸了。” “你是说混入解放派中二端的背叛者吗?” “嗯哼。”医生给自己的咖啡中倒了两小杯的牛奶,他揉了揉鼻梁,“走吧。” 赛文汀抬头:“去哪?” “贫民区。” 按照医生的话来讲,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既然已经答应了德雷克,于是他决定以身犯险,勇闯解放派内部。 “你想怎么做?”赛文汀在车上问。他确定医生从来不做冒险的决定。 “他们今天晚上会开一次秘密集会,听说解放派的首脑以及高层人物都会到场,我已经提前查明了会议地点。”医生说道,“下车。” 第二次来到这里,赛文汀明显比上一次要熟练多了,但那酸臭味的风沙吹来的时候,他还是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头。 “那你准备怎么进入会场,若是上次有人查看会议监控的话就会认识你的脸。”赛文汀说道,“况且我们没有携带武器,我觉得这是一场危险的行动。” 赛文汀听到医生笑了两声。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做冒险的决定。” 赛文汀很快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明白了医生这么做的原因。因为当他们刚踏入贫民区的时候,就有一个带着礼帽的中年人将他们领入了另一条路。随后,他们进入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贫民窟中,穿过了一段长长的甬道。最里面的却是一个非常宽敞的会议室。 “米勒先生,有失远迎!”一个穿着墨绿色汗衫的大汉挡在了他们跟前。赛文汀对他有印象,他是那晚暴乱时冲在前面的几个人之一。他黑黝黝的双手在裤子上用力地擦了擦,似乎是想跟医生握手,他还没说下一句话,医生仿佛没有看到这个彪形大汉一样,从旁边绕了过去,顺便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赛文汀好心地解释道:“医生不喜欢肢体接触,见谅。”说罢,他鞠了一个躬就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医生。 “切,富人的走狗。居然敢到这里来。” “闭嘴,老板说这是贵宾。” 周围的声音并不小,好像是在故意说给他们听一样。 “啧,听见了没有,一群臭虫在说人臭呢。”医生在写有自己名字的座位上坐下,他们没有给赛文汀准备椅子,赛文汀只好站在医生座位的旁边。 “有看到什么熟面孔吗?” 会场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带着面具,但是赛文汀却可以通过扫描面具下的瞳膜一一辨认出来。 赛文汀环视了一周,俯身在医生耳边说道:“左后方有两个人是永生派的,他们也注意到我们了,右边三米的那个,是支持米勒妄想计划的女生,叫奴伊。你见过她的,上次的会议上她是播种者代表。估计十有八九是这个女生泄密了。” 医生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表示自己不记得了。他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似乎厌烦了会场里嘈杂的声音,正好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登上了主座。会场跟按了一个开关一样突然就安静了起来。 “各位解放派的勇士们,欢迎你们的到来。”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声音,“在会议开始之前,我们要欢迎一个新加盟的贵宾,那就是白·米勒先生。” “零先生,他是伊甸园的人,可以说是二端的领导人,我觉得我们不可以和这种人合作。”有一个人突然站了出来。 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了不少赞同的声音: “就是啊。” “就是。” 零摆了摆手,说道:“肃静。”会场二度安静了下来。 他说:“米勒先生的意图昨日在邮件中我已经充分理解到了,邮件的内容在这里我不能详谈,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会给我们解放派带来巨大的好处。” “其中我们达成了一项交易。”他断了一个想要反驳他的年轻人,“米勒先生会协助我们重建贫民区!” 全场哗然。 赛文汀无语地看向医生。而当事人显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开始修理起了自己的手指甲,零还在说着,赛文汀几乎能想到他后面说话的内容。 “……他身旁站的这位年轻人,正是伊甸园的建造师赛文汀,我相信有了他,这项计划会更快更有效率的进行。” 果然,他的监护人就这样把他给卖了。 赛文汀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动周围炽热的视线从医生的身上汇聚到他的身上。但幸好他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于是他还是处变不惊地发言道:“为了解放,在所不辞。” 【殃】 “为了解放?这种鬼话从二端的人口中说出来,可信度又有多少?”奴伊身后的一个瘦瘦高高带着兜帽的人冷声呛道。 会场再次传出了小声的附和与议论声。 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白·米勒先生是华尔·米勒先生的儿子,我们有理由相信米勒先生和他的朋友。” 虽然华尔·米勒所作出的一切努力在种种外力的影响下被世人称作“米勒妄想”,但华尔·米勒依旧是许多人尊敬的对象,尤其是对于贫民区的人。 “更何况我们已经达成了交易,相信米勒先生不会是言而无信的人。” 会场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好,我们继续。关于米勒先生的加盟我就先说这么多,下面...” “等一下!”带着兜帽的人打断了零的发言,“零先生,我觉得我们有权利知道在这场交易里我们付出了什么?”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大家,不过请放心,这次的交易对于我们绝对没有坏处。” 零用手指敲了敲座椅的扶手,一张地图投影在会场中心。 “我们下一次行动的目标——斯迈尔沙漠的资源管理所。就在昨天,我已经得到了管理所的内部地图,守卫安排还有管理所系统的源码。所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零都在有条不紊地布署着行动。 斯迈尔沙漠,是贫民区附近最大的资源配置中心。如果真的被攻占下来,里面的装备和各种资源绝对可以为解放派的后续行动提供非常的大的帮助。赛文汀看着主位上侃侃而谈的男人,他的锐气和对解放的热情,恍惚间竟有些熟悉的感觉。医生依旧随意地刷着手机,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 赛文汀环抱着手臂,打量起会场内的解放者们。从会场的情况可以看出来,大家对零这个领导人的尊敬和信任。一个有组织且目标明确的反动势力,或许二端的人要头疼很长一段时间了。奴伊确实负责着情报的工作,而且她似乎与兜帽男相识。那两个永生派的人是解放派渗透进去的卧底,看来解放派的筹划布局已经有一定时间了。 环顾一周,赛文汀把视线收回到零的身上。 那种熟悉感又出现了。 这个人,我以前见过吗? 赛文汀摇了摇头,整理着思绪,再次看向了会场内的解放者们。 不对。 赛文汀又扫视了一遍会场内的一切。 “医生,少了两个人。”赛文汀俯下身轻声说道。 医生的神情出现了一些波动,不过转眼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或许是去上厕所了吧。” 话音刚落,会场周围传来几声爆炸声。地面开始震颤,灰尘和碎石从上方落下,墙面的裂纹逐渐扩大,钢筋与墙体碰撞挤压发出的吱呀声不绝于耳。 “该死,这群蠢货。”医生骂骂咧咧地起身,抓着赛文汀的手臂向来时的甬道跑去。 原本还井然有序的会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散了。会议室空间并不算大,出口只有一个。好在与会者们疏散时并没有乱作一团,而是相对有秩序地进行逃离。可是,贫民区本就不算牢固的建筑在爆炸下又能支撑多久呢?医生的席位在主位附近,而主位恰恰是距离甬道最远的位置。 赛文汀看着摇摇欲坠的甬道,不安愈发强烈。 粉末从甬道两边的墙面落下,墙体开始倾斜。木头断裂,石头崩碎的声音在他们身后驱赶着他们。 跑! 一直跑!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众人都来到了安全的地方。爆炸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贫民区本来就拥挤的建筑群加上年久失修的各种损耗,竟是将附近一小片贫民区夷为了平地。集会的参与者们全都平安的逃了出来,大都只是受了点轻伤。可受到牵连的贫民区居民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赛文汀看着眼前的废墟,想起了医生对伊甸园的称呼——“亡灵之国”。这个词,似乎完全可以形容这里。 零看了一眼赛文汀和医生,默默离开了,解放者们也随之四散消失了。 “医生...” “我们走吧。”医生的声音沉沉的,这样的语气赛文汀从没有听见过。 对斯迈尔沙漠的作战计划搁置了。解放派可以渗透二端,二端又何尝没有自己的手段呢?这次爆炸,只是一次警告。 末纪元52年,资源即将耗尽,战斗只会更加激烈。 医生瘫坐在一堆虚拟屏幕前,录音机沙哑的声音重复着那段对话: “嗯,没问题,下一个问题,你的主人是?” “千言。” “你的职责?” “伊甸园的建造工作。” “建造工作的宗旨是什么?” “还原现实世界。” “你觉得贫民区是什么样的?” “朴素,温馨,和谐。” “...” 医生关掉了录音机,望着屏幕出神。 过了一会,医生叹了口气,点开了一段音频: “千言,再这样下去,事情早晚要败露。” “米勒,你没必要劝我,这是我的选择。” “可是...” “别说了,你已经被那些肮脏的家伙同化了。” “我...我只是想要...” “想想你的父亲。” “我...” 医生攥了攥拳头,呢喃道:“零...” 【翛然】 火红的太阳缓缓向地平线下沉,干燥的空气甚至剥夺了晚霞这一存在。即使是傍晚,太阳的余晖也像火一样炙烤着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要将这片荒芜也化为飞烟。夕阳,象征着灼热的结束,但没了太阳的能源供给,这片土地的夜晚只会更加荒芜,甚至连光亮都被剥夺。 医生看着虚拟屏幕上空荡的城市,用手指轻敲键盘,调出了一个控制板,并将一个不知名的文件导入了进去。随着上载进度条的读条完成,屏幕上空荡的街道上浮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 最终测试就交给你了,乌犬。希望在这里,你可以找到活着的意义。 “这是什么,医生?”赛文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医生的身后。 “也是,你还没有见过这个层面上的伊甸园。”医生略微停顿了一下,“这就是你建造出来的虚拟世界,现在我在进行生活实验来测评它的可居住性。” “生活实验?为什么要进行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只要上载了意识就可以永生了吗?” 医生摇了摇头,起身走向窗户。 “从程序层面上来说,是的。但是人终究不是程序。对于个人来说,人的存在意义是欲望的满足。如果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不能品尝美味的食物,不能感受温暖的拥抱,不能享受柔软的床榻。如果只是单纯的活着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找不到存在的意义,从而否定自己的存在,最后……会消失。” 赛文汀看着屏幕上自己的杰作:“可我只是一个建筑师,这些东西……我并没有想到……” “没事,永生派的那群人比谁都清楚什么是享受,他们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问题,现在应该只差实验数据了。” “那实验的样本从哪来呢?” “样本,哼。”医生冷哼一声,“在这个人非人的时代,还缺样本吗?甚至你,也算一个哦。” 窗口的光芒逐渐黯淡,冰冷的黑暗笼罩在这片土地上。赛文汀早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医生连接上一条特殊的通讯线路,点下了“送信”按钮。黑暗中,他的眼睛反射出屏幕惨白的光。 “零,解放派的‘兵器’准备好了吗?永生派已经准备派出‘智天使’了。”[笔者注:圣经中智天使为伊甸园的守护者。] 很快,屏幕有了动静。 “智天使?” “嗯,永生派将导入了人类意识的机械人及武器称为‘智天使’,他们通过局域网与伊甸园相连,可以在不同机体中交换信息甚至意识,堪称配合无间的、有智慧的武器。” “看来要先剥夺他们的通讯才能彻底打败他们。我派人去机械墓地找找办法,你就带话给二端,告诉他们,三天后解放派想找他们谈谈。” …… 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富人区之外,他们高喊着解放,手里高举着写有“自由”“解放”“平等”的金属板与破烂的旗帜,像洪水一般逼近富人区。 高楼上,永生派的高层们嘲笑着摇头,镇压的命令很快下达。“可笑,一群没用的废物,靠着我们的施舍苟延残存,竟然还想着解放?解放又能怎么样?与其把资源浪费在一群废物身上,不如让真正的精英好好代表人类活下去。” “只要派智天使就好了!” 几只机械人出现在人群前方,他们向着人群举起手上的武器,几道激光扫在了人群的脚下。地面升腾起的炙热焦烟阻止了人群的前进。“停下,警告一次。”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停尼玛!”伴随着怒吼,一个金属牌砸在了机械人的身上。然后,越来越多的杂物被扔向前方,但机械人仍然不为所动。 突然,人群中冲出了几个手拿武器的大汉,他们借着掩护,瞬间逼近了机械人,手中的武器仿佛撕裂空气般直扑机械人的面门。 “砰!”撞击传来的巨大声响叫停了杂物的投掷,后方的人群高声欢呼,而前方的人却沉默着。武器被机械人牢牢抓在手里,强烈的震击几乎让进攻者武器脱手。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眼前的景物就开始旋转、坠落,天空仿佛变近了。 突袭,失败。 机械人的反攻,开始。 “零!突袭失败了!机械人的攻击模式我们以前从来没见过!”关注着战局的解放派人惊恐地汇报道。 “是智天使!这么快就来了吗?”零转身高声下令,“传我命令,泼水开始!” 几台不知名的组装机器被推到人群后方,很显然,两边的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就在对方还在疑惑之时,机器启动了。 在轰鸣声中,机械人的攻击立刻没了章法,部分竟然开始仓皇撤退。此等时机,自然不能被放过。“拆了它们!”人群怒吼着淹没了机械人。 “报告,所有无线电通讯全部失效!智天使失去与伊甸园的联系!”永生派的指挥者好似无头苍蝇般乱作一团。 “这群畜生从哪搞来的***?我们的通讯频段怎么全失效了?” “难道是,全频段屏蔽?那他们怎么通讯……” 今天,永生者的失败已成定局。 远处的研究室里,医生调试着伊甸园连接设备,赛文汀戴着连接器躺在床上。 “医生,我这次连接是要建造什么?” “什么也不要。”医生抬起头,擦了擦手,“硬要说的话,建造秩序。” “秩序?” “永生派的失败将导致平民到伊甸园的大量连接,到时候需要有一个‘神’管理这一切,而那个神,就是你。” “为什么?” “因为神要裁决,要判断,而人类的情感会在判断时对事物附加自己的主观价值,从而导致不公正,不理性的判断。因此,没有情感的你,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那我先去等你了。” “去吧。”医生按下了按钮,将最高执行权权限转交给赛文汀。他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失去意识的赛文汀的躯体,起身离开,“永别了,赛文汀。” 末世纪53年1月1日,大部分人类的意识上传伊甸园。二端解散,富人们妄图在伊甸园也拥有特权的计划随着永生派的失败而成为妄想,每个人都有权力上载自己的意识,一同在伊甸园平等地生活。不愿意上载意识到伊甸园的人类则留在现实,继续书写人类最后的不屈命运。 历史正式进入,新人类世纪1年。 第五个故事新建文档(番外篇) 【Dove】 温暖的阳光从窗台洒落,几声清脆的鸟鸣唤醒了睡得正酣的世界。 男子睡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面色慌乱,汗珠沁出,迷迷糊糊地喊道:“阿离!”然后猛然惊醒。 一个身着睡衣的女子走到窗前,抚摸着他的额头,对他温柔一笑:“乌犬,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乌犬惺忪地睁开眼,揉了揉头,看向眼前的人,一阵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抱紧眼前的女子,“不要离开我。” “我一直都在。”阿离轻拍他的背柔声说道。 “洗漱完来吃早餐吧。我去院子里浇花了。” “嗯。” 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乌犬脸上流露出了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浓烈的悲伤。 阿离已经回来了,我们可以在一起生活了。 他反复对自己说道。 可是他知道自己无法欺骗自己。 他的身上仿佛有无法熄灭的火在灼烧。 那天从机械墓场离开时…… 一辆黑色的车在他面前停下,一个男子下车对他说:“弗里尔大人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如果我拒绝呢?”乌犬冷眼直视他。 “弗里尔大人说,看到这个你就不会拒绝了。”男子说罢便拿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他爱人玖离的照片。 乌犬不语,只是盯着那张照片。良久,缓缓吐出:“我跟你走。” 一个小时后,车来到了一处装饰豪华的别墅门口,男子下车,为乌犬打开车门:“请进。” 乌犬心中自然明了了,这是某位永生派富人的宅邸。 走入别墅,内部装修十分奢华,乌犬是见过贫民窟的,他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在这些华丽的家具上。为什么同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命运的差别如此之大? 那位弗里尔大人端着酒杯披着睡袍,在客厅等待他。 “哟,您来啦,德雷克先生,或者是说,乌犬。”男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乌犬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富人。 乌犬是他原来的名字,按理来说,只有播种者中的一些元老才知道,可是这个永生派的人怎么会… 弗里尔看见乌犬脸上不安的神色,心满意足地笑了。 “我能让你再见到她。” 弗里尔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 当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乌犬的思绪像是被打开了阀门,那些梦境一般的回忆在他的脑中久久回荡。一晃他便入了神。 片刻,他冷静下来,看着弗里尔脸上玩味的笑,他便忍不住泛起厌恶。 “条件是什么?”乌犬道。 “是你的命。” 那晚之后,德雷克这具躯体便失去了生命,而乌犬这个灵魂,将作为伊甸园的实验品,实现永生,和他的爱人在一起。 赛文汀从梦里醒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只是隐约记得医生对他的嘱托,自己在这个梦里,似乎成为了伊甸园的神明。他隐约记得自己在梦里管理着伊甸园。 真是一个孤独的梦呢。但是所幸,梦醒了。 眼前的男人隔着屏幕与他四目相对,这种感觉,明明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启动身份验证。”系统提示道。 “虹膜验证通过。” “指纹验证通过。” “请说出最高权限持有者的姓名。” “千言。” “声纹验证通过。” “最高权限解锁。” 男子缓缓说道:“赛文汀,好久不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赛文汀一脸茫然地看着千言。 “米勒他被利用了。他本打算让你掌管伊甸园,结果伊甸园程序系统被人篡改,你的权限被禁用了,而你也在一直沉睡,或者说,被当作傀儡。” “那医生他人呢?” “我也在找他的下落,我赶来这里时,已经一片狼藉了。” 赛文汀扫视医生的实验室,惭愧地说道:“其实…平时也是这样…” “这个家伙…”千言无奈地叹息道。 “赛文汀,帮我搜索伊甸园所有居民的数据资料,查找米勒。” “是。”赛文汀启动了权限,在数据库中搜查。 一瞬后,他面色失落:“报告,医生并没有加入伊甸园。”原来他自己根本没想要进来吗,赛文汀在心中想道。 可恶,他究竟去了哪里,千言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一望无际的荒漠上,一个孤独的身影孑然前行着。 他也不知道他该前往何方,虽然伊甸园已经建好,但他根本不想在那里实现所谓的永生,虽然无数人的梦想着实现永生,可是永生也就意味着,永远都要遭受痛苦的折磨。 究竟他要前往何方,究竟人类要前往何方。 不知道,不知道。他茫然地在这片废土之上走着。 地球,这就是你最后的样子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视野尽头出现了一个伫立在无尽荒芜中的一点白色。那是什么?看起来那么的耀眼,与周围那么格格不入,却又那么的脆弱易碎,像是一抹云将要转瞬消失在天际。他一直朝着那白色走去。知道他走近,他才发现那是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女。他不知道她为何要站在那里,正如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这荒原上前行,但这是他走了这么久所看到的唯一的生命,仿佛在茫茫沙漠中找到了一眼清泉,他的眼角不禁湿润,他加快脚步向她走去,那是唯一的救赎。 许久之后,他蹒跚地来到少女身后,只见她双手合十,低着头向天空祈愿。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道:“真的会有神明来拯救我们吗?” 少女转身:“会的,一定会的。” 她干净清澈的脸上已滑落两道泪痕。 他终于看清了她,原来是加入解放派的那个播种者女孩,奴伊。 “为何不去伊甸园?” “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想再来这看一眼。”奴伊答道。 “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医生沉默,恐怕他自己也难以回答。他也只是想看看地球最后的样子。 “解放派的其他人呢?” “大多数人都去了那里,不过也有一部分人选择和零留了下来。” “那零现在在哪里?” “前几日他离开了解放派的根据点,说是去调查伊甸园了。” “带我去见他。” 奴伊和医生来到了解放派的根据地,只有废弃的几幢楼,一些房子里,零星能看见几个人。他们使用了解放派的通讯网络,但还是无法联系到零。 “只能去一趟伊甸园了。”医生望着窗外厚重阴沉的云,喃喃说道。 深夜,两人来到了伊甸园的秘密基地,那里存放着一台超巨行计算系统,用来存储所有用户的“灵魂”,在那个虚拟世界,实现永生。 “准备好了吗?”医生在计算机的操作台前飞快地输入代码。 奴伊躺在床上,头部带上了连接装置,“嗯。” “好。”医生输完了最后一串代码,自己也转身躺到了床上,穿戴上连接装置。 潜入伊甸园之前,医生低声说道,“那些直接连接伊甸园的人们,实际上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了,伊甸园并没有足够的资源供养他们现实世界的身体。” 奴伊沉默,向医生点了点头。 “正在联接。”系统提示道。 两人只觉眼前一片亮光,便失去了意识。 当医生意识清醒时,乌犬已经在等他了。 乌犬脸色痛苦,直愣愣地向他跪了下来。 “米勒先生,对不起。” “怎么了?”医生不禁有些慌乱了起来。 “我在做伊甸园的实验样本时,帮助弗里尔,篡改了伊甸园的程序。” 医生瞪大了双瞳,猛地上前抓起了他的衣领,死死地瞪着他。 “弗里尔承诺在伊甸园计划启动之后,让我再见到阿离。”乌犬脸上的痛苦像是碎裂了开来一般。 医生沉默地松开了手。 “弗里尔用我带回来的阿离的遗物,和我脑中的记忆片段复原出了一个阿离的复制品,但我后来发现,那只是一具没有感情的空壳,真正的她已经回不来了。如果阿离还在,她应该会痛恨我的这种行为吧。” 乌犬向医生交代了目前伊甸园的情况,弗里尔统治了这个世界,在伊甸园的中心建立了一座巨大的城堡,整日荒淫无度。现在的伊甸园,简直就是魔鬼的乐园。 乌犬和医生开始计划如何刺杀弗里尔。 奴伊缓缓睁开眼睛,头,好痛… 自己好像在一间屋内,眼前是米勒先生和… 和德雷克先生…!?他们在谈些什么? “你醒啦。”医生看向她。 在简单地向奴伊交代了这个世界的情况后,一行人便又开始了计划着如何刺杀弗里尔。在伊甸园这个虚拟世界中,一切都是与真实的世界中相同的。人被杀,就会死。 半夜三点,他们按计划他们潜入城堡。 城堡内装饰华丽得令人作呕。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入室内,厅堂里巨大的水晶吊灯投射出阴森的鬼影,前行的每一步都能陷入厚重的地毯中。 医生和奴伊在乌犬的带领下顺利地来到城堡中心。为了潜入弗里尔的卧室,必须途径空旷的中央大厅。 “这里真是奢华呐。”奴伊喃喃道。 “别出声。”医生回头警告道。 这时他看到奴伊脸上流露出无比惊恐的神情,指向大厅的王座。 王座上,一个黑影正安详地坐在那里。 瞬时间,整个城堡的灯全部点亮。 “哦哟哟哟哟,欢迎我们的贵客!”弗里尔满脸灿烂的笑容看着他们。 “真是的,不挑一个白天的时间来拜访。” 医生迅速地转身,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枪,对着王座上的那个身影一通扫射。 “真是不礼貌的打招呼方式呢~” 子弹像是被一堵无形的空气墙挡住了一般,在接近弗里尔时全部停住,又直直地落到地上。空荡的大厅中回荡着子弹落地地清脆响声。 “你们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举一动,可都是在我的掌握之中哦。” 弗里尔露出一脸扭曲的笑容望向他们。 “你就是播种者里的那个小叛徒吧。” 转眼间弗里尔地身影瞬移到了奴伊面前,弗里尔捏着奴伊的脸蛋说道。 “真可爱呢哦霍霍霍霍。” 奴伊的脸上被捏出了两道血印。 “你究竟是什么人?!”医生近身一个飞踢,直接横扫弗里尔的头部。 可是在踢到他身体的瞬间,突然失去了着力感,就像是踢到了空气一般。 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又从他耳后响起:“我是永生派的发起者。” “可也是播种者的头目哦~” 医生猛地向身后肘击。但那个黑影又一闪而过。 “一切一直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哦~” 医生向空中的黑影愤怒地扫射,直到枪膛里装着的子弹全部被打光。 “人类努力抗争,却又自相残杀的样子,真是有趣呢。”黑影来到了医生的面前。 “啊——”医生抽出袖中匕首,嘶吼着向弗里尔刺去。 这一次他刺中了,鲜血喷涌而出。 但是弗里尔脸上还是那一副鬼魅的笑容。 “没用的哦。 “因为,我可是这个世界的神。” 话音未落,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他们三人撞在了一起,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将他们捏成一团。 “啊乌犬,你不是说,她像一具空壳嘛。” 突然弗里尔的脚下出现了一个手脚被捆绑住的女人。 是阿离! “住手,你这个混蛋!”乌犬歇斯底里地吼道。 弗里尔一脚踩在阿离的头上,两行鲜红的血从她的眼角溢出。 大厅中回荡着她痛苦的哀嚎。 “不——” “啊~这痛苦的样子,太美妙了~” 弗里尔将阿离从地上拎起来,像端详一件艺术品一般陶醉地望着她。 阿离的眼中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光彩,像被抽离了生命的木偶一般。 “看呐,你要的空壳!” “不——呜啊!”乌犬的声音已从愤怒的嘶吼变成了绝望的哀嚎。 “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给我,去死吧!” 无形的压力撕扯着三人。 “住手——” 一道刺眼的光闪过,空间似乎被撕裂了开来。 一个防护罩瞬间展开。 挡在三人前的身影,是赛文汀。 赛文汀转身蹲下,扶起三人,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奴伊一脸茫然地看向赛文汀,又看向医生。 医生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他就是你祈盼的神明。” 突然,防护罩光芒暴涨,赛文汀转过身去。 “可恶,你怎么会苏醒!”弗里尔的脸愈发变得扭曲。 “这本就不属于你!”赛文汀向着他伸出手掌,无数光线在瞬间射穿了他的身体。 “既然已经这样,那你们都休想离开这里!” 弗里尔撕扯出一道裂缝。 “他要逃离这里!”医生向着赛文汀喊道。 “他逃不了的。” 弗里尔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喘着粗气。 他艰难地从养护仓中爬起,顿时他瞪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面前。 等着他的,是枪口。 “永别了。”早已等待多时的千言冷冷地说道,扣动了扳机。 “我们要离开了,你就留在这里,好好掌管这个世界吧。”医生摸了摸赛文汀的头。 “不要。” 赛文汀直视着医生。 “所谓神明,不过是统治者们的工具罢了。” “这一次,我不要再做没有感情的工具了。” 他的目光坚定炽热,像是有星辰闪耀其中。 “你打算怎么办,执行你的计划吗?”医生躺在转椅上,回过头来问千言。 “事到如今,也只能那样了。” “用我准备的飞船,将伊甸园和我们,一起发射升空,去宇宙中流浪。” “或许在那里人类才能找到今后的道路。” 在一旁的奴伊端来了一杯咖啡递给赛文汀:“给。” “啊谢谢。” 两人又继续热烈的交谈了起来。 “什么?原来你是仿生人啊!” 屋内传来奴伊的惊讶。 众人欢笑。 飞船升空,脱离了地球的引力力场,向着无尽的黑暗与未知驶去。 伊甸园收纳了绝大部分地球人口,剩下一部分留在飞船外,负责维护。由于节约了许多人的生存资源,飞船所携带的资源还够它维持运转500年。 在茫茫的宇宙中,一直游荡着这样的电波:“这里是伊甸园号,人类最后的探索飞船。地球能源枯竭,人类被迫去探索新的生存家园,我们真诚地期望着你的援助。收到请回复。” 直到有一天… “播种者计划探索队队员,玖离。收到请回复。” (完)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