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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朝》


 第一章西北乱局现

西北九月，天渐凉，李子仪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之上。
他的目光向着进城的道路望去，路上熙熙攘攘，九月的商贸往来正是时候，此时的凉州正是一片繁荣，客商穿梭在凉州的大街小巷，可李子仪深知在这繁荣的背后，一个危险正悄然靠近。
八月十五夜，镇守使府张灯结彩，镇守使李子仪，下令大开府邸，与民同乐，这一夜，整个凉州城是一片欢乐的景象。
镇守使府后院。
“大人，新皇登基已半月有余，还未见圣旨召见，恐……”
“逸群，先皇驾崩前曾下诏责罚于我，我明白这是陛下对我的警告，我掌西北十州军政大权，这天下权势舍我其谁？”李子仪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朗逸群站起来行了一礼：“大人，如今情形恐新皇早已对你心生忌惮，大人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李子仪站了起来，抬头望着一轮圆月：“逸群，我已无路可退，当我肩负起十州权势的那一天，我已与陛下站在了对立面，陛下不是不想收回这十州，可他也知道这十州姓““李””，作为臣子，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仁至义尽。”
朗逸群看了看李子仪，轻叹一声。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清晨李子仪被外边的吵闹声惊醒，他怒气满面，推开房门大喝道：“清晨便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一个下人跪在李子仪面前抽噎着说：“老爷，少爷不见了。”
李子仪听完大惊，慌忙向前抓住下人领口呵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下人回道：“昨夜我与少爷去月牙湾赏月，少爷说想吃烧鸡，可月牙湾附近并无售卖，小人便跑到城东去买，到月牙湾少爷吃了烧鸡喝醉了酒，是我背着少爷回府的，可早上醒来少爷便不见了。”
李子仪甩开下人，大骂：“一群废物，还不快去找。”下人四散而去。
这时候，朗逸群从外边慌慌忙忙跑了进来，行礼说到：“大人，刚才凉州刺史来报，今日清早有人报官，城外官道有人发现血迹，捕快们已经前去查验。”
李子仪大怒道：“啸风营，随我出城。”
不一会，城门口一道黑色旋风出城而去。
官道之上，此时已被衙门接管，凉州府的捕快们此时正查看现场，捕头柳烨望着空旷的官道心里有些苦涩，按理说这种查看现场怎能让他亲自来干，当他听说镇守府公子不见的那一刻他立马跑了过来，他心里一直祈祷，这件事可千万别跟李大公子扯上关系，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他皱起眉头大喊道：“我说了多少遍，这个地方不许任何人乱闯，怎么回事，赵二，你小子还不快去滚去看看。”
赵二赶紧向外边跑去，还没跑多远，远方黑色旌旗已经出现在了他眼前，赵二立马回头向柳烨跑去，边跑边喊：“大人，黑旗，是黑旗。”柳烨听完心里大骂“他妈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向赵二说到：“你喊什么喊，老子又不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黑旗，在西北十州便是规则，黑旗代表着啸风营，那是西北敌人曾经的噩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啸风营这天下只听一人的命令，那个人就是李子仪！
柳烨慌忙跑向路口，整理衣裳，静待着。不一会，李子仪骑着马赶到，他看着眼前的官道问：“发现了什么？”柳烨急忙上前行大礼道：“大人，卑职赶到之时痕迹尚在，卑职分析是歹人故意所致？”李子仪扭过头看着他说：“站起来回话。”柳烨谢礼之后，道：“大人，据我观察，此地是官道，往来客商，熙熙攘攘，凉州有法寅时一刻开城门，申时三刻关城门，我已询问昨日守城士兵，昨日无异常，我又细细查看昨日登记簿，只有楼兰一行大队，有数十辆马车进城，申时二刻出城。”
李子仪下马走到柳烨面前：“这又说明什么?”
柳烨说道：“大人，卑职斗胆猜测，这是别人的疑兵之计，目的就是令我们的目光盯着这只楼兰商队，而忽略了凉州的布防，好让歹人有所行动。”
李子仪看着柳烨：“抬起头来。”
柳烨咽了咽唾沫：“卑职不敢。”
“这是命令”
柳烨喘着粗气抬起了头，四目相对，柳烨眼都不敢眨一下，李子仪笑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柳烨行礼道：“卑职柳烨，凉州本地人士。”
李子仪听后走向黑马：“你不错，给你个差事，找到公子，我给你加官，找不到公子，我找人给你送终。三天后，我等你消息，凉州城现在你说的算。”说完便上马向凉州奔去，啸风营也跟了上去。
柳烨看着远去的黑色旋风，心里一阵后怕，此时他的双腿还有一些颤抖，赵二冲了过来，一下子就抱住了柳烨，大喊道：“柳头，你要升官了，可别忘了兄弟我啊！”柳烨一下子甩开了赵二，苦笑说：“升官，我看这次小命是不保了。”赵二撇了撇嘴说：“柳头，公子失踪跟这次案件有啥关系？”
“没关系。”
镇守使府。
“大人，听说你让一个捕头负责少爷失踪的案子？”朗逸群坐在李子仪面前，李子仪喝了一口茶说：“逸群，你说少爷失踪是不是太凑巧了，我总感觉这件事情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朗逸群听罢，脸色微变，喝了一口茶，起身行礼道：“大人，少爷恐已遭不测，早做打算的好。”李子仪没有答话，手里把玩着陶瓷茶杯，沉声说道：“这凉州忘了我李子仪了吗？”



 第二章凉州只有一个公子

柳烨回到家时已经深夜，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了门，刚进入屋内，还没点灯，只听见外边唰的一声，一把飞刀贴着头发钉在了墙上，柳烨急忙出门查看，屋外四下漆黑，没有一点声响，柳烨回到屋内，点上了灯，取下飞刀，上边有一个纸条，打开来凑着灯影，上写着城隍庙。
城隍庙在城南，那里是一处繁华的庙宇，平时香火极其旺盛，深夜的城隍庙却有些幽静，柳烨慢悠悠的走在城隍庙的墙根下，夜已经深了，庙门已经关闭，他知道庙里有两只狗，他见过一次。柳烨心里暗骂：“他奶奶的，啥地方不行，非在城隍庙。”他小心翼翼越过了庙墙，摸着黑向着大殿方向走去，快到转角，他停了下来，他知道转过去便是狗窝，他小心翼翼探头出去，一个黑衣人站在大殿前，他的身边是那两条狗，只不过此时已经身首异处，柳烨慢慢缩回了脑袋，心想“是他约我来此？”正考虑要不要出去相见，“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柳烨理了理衣服，转过转角。
柳烨不紧不慢走向黑衣人，他趁着月色慢慢打量着黑衣人，黑衣人开口道：“柳大人，官运亨通啊！”柳烨走到两者十步之距道：“阁下约我到此，所为何事？”黑衣人轻笑道：“大人，明知故问啊！我是为你送一场大造化的。”柳烨慢慢摇了摇头道：“你叫我大人，我可担不起，我就是一个小小捕头。”黑衣人转身走向大殿道：“过了今夜，你便是镇守使大人的座上宾，请吧。”柳烨握紧了刀把，随即跟了上去。
柳烨进了大殿，可他却寻不到黑衣人的踪迹，他四处查看，只见蒲团上有一张纸条，他拿出火折子，点亮了大殿的蜡烛，纸上写：柳大人，小人送大人一场造化，日后有求与大人，大人可别翻脸不认，大殿东墙，第四座像，按动左眼，造化奉上。
柳烨收起纸条，拿着火折子向东墙寻去，第四座像，他爬上台子，按动左眼，只听机关转动，佛像慢慢向左滑动，柳烨打量着出现的黑洞，心里默念“城隍庙竟暗有乾坤，黑衣人说送我造化，难道说公子失踪与此有关”心里想着他拿着火折子，慢慢向下爬去。
他靠着微弱的灯火慢慢先前摸索，没走几步，他便听见前方喧闹，柳烨抽出刀来，靠着墙慢慢向前，转角的灯火，柳烨拿起刀直接冲了出去，眼前的不是敌人，满地尸体，柳烨翻看着，凶手武艺高强，招招毙命。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墙后的声音令他快速跑向墙后，墙后是一个地牢，只是此时地牢里关押的不是十恶不赦的罪犯，而是一群孩子，孩子们望着进来的柳烨都下意识没了声音，柳烨走向地牢问;“镇守使李公子在不在？”没有人回答，“我是凉州府捕头柳烨，李公子在不在？”“李公子晕倒了。”一个声音弱弱的回答。
柳烨听罢，抽刀一刀便把牢门劈开，急忙忙向里面冲去，“公子在哪？”边跑边喊，“在这里”柳烨循着声音找去，地上铺着稻草，有一个小个子蹲在一个白衣公子旁边，白衣公子此时脸色发青，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柳烨赶忙蹲下，鼻息尚在，他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说：“你们都不要乱走，等下便有人送你们回家。”他转过身去，对着李公子身边的小个子说：“你随我出去。”小个子点了点头。
夜晚的凉州，大街上极少有人外出，一是早前的宵禁习惯，即使后来宵禁解除也没有人随意外出，二是八月的凉州晚上极寒。但此时凉州府却是另一番景象，灯火通明，凉州府府尹方之谦此时站在大堂前，柳烨正在诉说着城隍庙的遭遇。方之谦听完走下堂前道：“柳烨，少爷怎么样？”柳烨叹了口气：“大人，少爷情况不太好，呼吸正常，就是唤不醒。”方之谦皱了皱眉头说：“李大人令你三天办案，找到少爷皆大欢喜，但如今情形不容乐观，少爷久昏不醒，这可如何是好？”柳烨行了一礼道：“大人，我一直深信生死在天，这次可能真就要躲不过去了，卑职多谢大人这么多年的照顾。”
“大人，门外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说他能救少爷。”赵二进来说道。方之谦与柳烨对视一下，方之谦走向道：“天无绝人之路，柳烨也许这就是老天爷派来的救星，赵二速去请至花园。”赵二行礼下去安排去了，方之谦带着柳烨先去了花园。
不一会，赵二带着他口中的白胡子老头来到了花园，方之谦坐在主位打量着白胡子老头，白胡子老头行礼道：“见过大人。”方之谦摆了摆手道：“你有办法唤醒公子？”老头站了起来说：“大人说的公子可是李公子？”方之谦站了起来笑了笑：“凉州城只有一个公子，你可知道，如果我让你行医，出了差错，你我还有柳烨皆是死罪。”
“大人，恕老朽无礼，今日之事已无改变，就算大人不让老朽行医，柳大人也绝无回环的余地。”柳烨听罢上前对方之谦说：“大人，我看这先生不似欺诈之徒，便依他吧！”方之谦扭头看着白胡子老头道：“你叫什么，哪里人氏？用什么办法唤醒少爷？”白胡子老头笑了笑说：“老朽姓华，世代行医，青州人士，唤醒之法要看少爷的病状的，不可胡乱行医的。”方之谦听完在亭子里踱了几步，“先生随我来吧。”说完向李轩休息的地方而去。柳烨跟华大夫跟了上去。



 第三章你的命是公子的

方之谦慢慢推开房门，走到公子床前，他看着李轩静静躺在床上，转身说：“华大夫，上前瞧瞧吧，可要看仔细才好。”说完错开了身位。华大夫慢吞吞向前，咳嗽了几声，柳烨搬了凳子让他坐下，华大夫这才看清李轩。
李轩此时脸上毫无血色，脸色发青，呼吸薄弱，不仔细观察，仿佛失去了呼吸，华大夫搭手把脉，叹了口气道：“大人，公子脉象正常，虽呼吸薄弱，按理说，不该如此啊！”方之谦走到窗前轻声说：“你也无策？”一旁的柳烨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华大夫起身走到方之谦背后行礼：“大人，据我多年行医，少爷可能得了失魂症，祖上的确有此病医法，但有弊端，如若失败，少爷可能从此就此保持此状，因此还请大人定夺。”方之谦听罢紧皱眉头，此事干系重大，他不敢打定主意。
“柳烨，速去镇守使府，请李大人前来。”
镇守使府，李子仪站在窗前，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已经一个时辰了，但没有人知道的是不久前一道黑影，悄然跃上窗台，李子仪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一言不发，不一会，黑影退去，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人，柳烨求见，他说他找到了少爷。”李子仪转过身来，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说道：“随我去见他。”说完便往门外走去。
柳烨端着茶杯，如坐针毡，他不知道迎接他的会是什么，正当他失神的时候他听见厚重的脚步声从外而来，门开了，两队身着铠甲的士兵跑了进来，位列两旁，李子仪走了进来，只见他身着紫袍，双手背后，慢慢走了进来，他的眼睛始终都没瞧过柳烨一眼，刘烨看着这阵仗，硬着头皮，慢走两步行礼道：“大人，今夜城隍庙，卑职寻到少爷所踪，不负使命，特来向大人复命。”柳烨说完，四下无声，柳烨有些发慌，他不敢起身，更不敢抬头观望，他只有等。
李子仪转着扳指，盯着下面的柳烨，也不说话，忽然一个下人来报：“大人，外边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来找柳大人，说柳大人再不回去，一切就来不及了。”柳烨心里暗骂“好你个华老头，敢追到镇守使府，这是要逼死我吗？”李子仪站了起来，走到柳烨面前，：“柳烨，你不错。”柳烨伏的更低不敢回话。“起来回话，门外白胡子老头是谁？”柳烨起身答道：“大人，少爷虽脱险境但此时却昏迷不醒，此人诊断说少爷得了失魂症，他虽有医法，但有风险，方大人与卑职不敢做主，特来向大人请罪。”
凉州府，方之谦望着床上的李轩，叹了口气道：“少爷，你可知你的生死现在关乎整个天下，你父亲与皇上目前已成水火，西北十州只是名义上的皇土，你父亲当年军中搏杀，立不世战功，今日局面实在令人唏嘘，少爷啊，你可千万别出事”“大人，镇守使大人到了。”门外下人传报。
方之谦理了理衣服，出外迎接去了，他刚到大门外就见转角处灯火通明，李子仪骑着马赶到了，他急忙向前迎接，李子仪走到门前，护卫牵马，李子仪下马来，方之谦赶忙搀扶，李子仪笑骂道：“老东西，我能用得着你来扶？”说着便轻甩开方之谦。
方之谦笑了笑行礼道：“镇守使大人，请。”
李子仪无奈摇了摇头：“之谦，你与我多久没坐下说说话了？”
“大人见谅，凉州府公务繁忙，着实抽不开身。”
李子仪没有接话，向里走去，：“轩儿怎么样了？”方之谦跟上：“少爷在东厢房，大人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东厢房，李子仪站在李轩的床前，右手慢慢抚摸着李轩的脸，右手还不经意地微微颤抖，他轻吸了口气。方之谦在他身后轻声说：“大人，能医好，只是有风险，请大人定夺。”李子仪转过身来：“让他医。”
“有风险。”
“让他医。”
方之谦看着眼前的镇守使大人，默默招了招手，华大夫被人带了进来，方之谦走到他面前道：“这位就是镇守使，你说你能医，那就祝你成功，否则，有些后果是你死一万次也无法承担的，想好了就开始吧！”说完便走到窗前。华大夫听完，走到李子仪面前行了一礼道：“大人，小人世代行医，我会竭尽全力唤醒公子。”李子仪听罢却唤了柳烨出门而去。
华大夫定了定神，他明白李子仪不表态是对最好的处置，无论如何，床上躺的是他的儿子，如果真的就此沉睡下去，自己恐怕老命休矣，他拿出针来，开始医治。
柳烨跟在李子仪背后出了房间，过了走廊的转角李子仪停了下来，夜色已经变淡，这一夜是那么漫长。李子仪背着手道：“柳烨，你做得很好，今后有什么打算？”柳烨盯着空中那轮圆月，轻声说：“大人，卑职的命是大人留下的，从此往后，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说完便向李子仪行礼。李子仪没有动，沉声道：“柳烨，少爷如果醒不过来，你就去陪他，少爷如果醒了过来，那么你的命从今往后便是他的了，这个世上，你只需要听一个人的命令，那个人就是李轩，明白了吗？”
屋内，华大夫正在为李轩施针，方之谦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他在默默祈祷，希望李轩能够苏醒过来，华大夫的手停了下来，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轻轻放进李轩的口中，他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最后一根针，慢慢向最后一个穴道移去。
“方大人，生死一针之间。”
方之谦默默闭上了眼睛，华大夫慢慢向下，针落，华大夫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一旁，方之谦马上跑到窗前，只见李轩脸上的青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鲜艳的红色，忽然，李轩双眼睁开，一口鲜血喷出，方之谦大叫一声，李子轩冲了进来，看见眼前一幕，刚刚想去擦拭李轩吐出的血迹。
“公子无事，不要碰他，切不可触动金针。”华大夫颤颤巍巍站起来满脸喜色说道。



 第四章西北来客

李轩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床头的流苏，流苏随着风飘来荡去，他轻咳一声，柳烨推门进来，站在桌后：“少爷，你醒了。”李轩瞟了一眼他，又继续看流苏，过了一会，李轩轻声说：“关上窗户吧！摆来摆去，好没意思。”柳烨答了一声转身去关窗户了。
李轩挣扎着想坐起来，最终还是做了无用功，他有些沮丧的将头转向柳烨，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柳烨腰上的刀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刀是你的？”柳烨取下刀，用手抚摸着道：“回少爷的话，这把刀陪我多年，有了感情。”李轩听完眼睛转了转说：“有时候，刀比人有情多了。”柳烨放下刀，没有说话，默立在一旁。
李轩叹了口气：“听说是你救了我？”
“都是小人该做的”
“你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不知你的名字”
“小人柳烨，从此以后是少爷的护卫。”
李轩咳了起来，柳烨愣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李轩咳着说：“扶我坐起来吧。”柳烨上前小心翼翼扶起了李轩，“你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李轩盯着柳烨眼睛问，柳烨急忙说：“少爷休要胡思乱想，你只是受了惊吓，按时吃药，很快就会恢复的。”李轩笑了笑说：“也许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解脱。”柳烨不敢回话，心里默想“少爷是不是被吓糊涂了，怎可轻言生死。”
柳烨不知李轩经历什么，李轩想起那夜的遭遇仍心有余悸，正当他胡思乱想之时，凉州城此时正是另一番景象，镇守使令，全城上下一场针对楼兰商人的大清查开始了。
古兰商号，暗室内，灯火下，一个黑衣人坐在桌子前，微弱的灯火看不清他的脸庞，他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古兰商号掌柜走了进来，对黑衣人行礼道：“大人，全城都在搜查，你也该走了。”黑衣人抬起头轻笑道：“这次的任务很成功，这封书信在我走后，速发京城。”掌柜的接过书信：“恭送大人。”黑衣人点了点头，闪进一旁的暗道，消去了身影。
李子仪看着眼前的尸体，地上躺着的正是古兰商号掌柜的，方之谦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李子仪挥了挥手，两个兵士上前抬走了尸体，他闭上眼睛问:“线索就到此了？”方之谦上前：“大人，古兰商号里还发现了暗室暗道，只是暗道被堵死，不知通往何处。”李子仪揉了揉眼睛眼睛沉声道：“之谦，此次凉州府令我很失望。”方之谦马上行大礼道：“大人，少爷遭此劫难，凉州府上下皆难辞其咎，下官更是无颜面对大人，恳请大人准我辞去凉州府尹。”李子仪听得此言，站起身来怒声道：“方之谦，你就那么想离开凉州？”方之谦没有应答。李子仪气冲冲走到门口道：“方之谦，你想走，我不拦你，不过这凉州现在还是姓李。”说完便走出房间，方之谦跪在地上久久未起，长久方之谦起身，也不整理衣服，慢吞吞向门口走去，当他走出镇守使府回头望着门口的牌匾，心里默念“这李非彼李，大人，珍重吧！”
李子仪走到后院，心里火气也慢慢消了下去，看见柳烨从对面走来，停下脚步，柳烨行礼，“少爷怎么样了？”柳烨顿了下：“少爷精神不太好。”“带我去看看。”柳烨回身带路向李轩住处而去。
华大夫刚为李轩检查完身体，收拾东西道：“少爷，已无大碍，只是此时要静养，我为少爷开的药，按时服用即可。”李轩轻声道：“多谢大夫了。”华大夫背起药箱道：“少爷折煞老朽了，看病救人是我的本分罢了。”说完便向门口走去，李子仪正巧进门，华大夫行礼告退。
李子仪看着床上的李轩，心里一阵难过。
“父亲，你来了，儿子不能给你行礼了。”李轩看见李子仪说道，柳烨给李子仪搬了凳子坐在李轩面前，李子仪默默把李轩的手轻握在手心说：“轩儿，你受苦了。”
柳烨站在门口，朗逸群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问：“大人可在里边？”柳烨行礼道：“大人在与少爷交谈，朗大人有事？”朗逸群气喘吁吁：“快，禀告大人，有要事。”
“不用了。”李子仪推开门走了出来“什么急事？说吧！”
“大人，京城探子来报，陛下遣庆亲王之子李宏来凉州宣旨。”
“庆亲王，这老东西还没死呢？他儿子也不是个什么好鸟，恐怕来者不善。”柳烨听着李子仪评价庆亲王的话心里一阵打鼓，朗逸群想了想说：“这份探报发出之时，使团还未出发，现在算来，使团月余可抵凉州。”李子仪沉声道：“使团一进入西北，我就要知道他们所有的一切，传令去吧！”朗逸群领命而去。
去往宁州官道上，一队红色骑兵开道，数十辆庞大车队随后，车队打着庆的旗号，中间的一辆马车上，李宏手里擦拭着自己的宝剑，他眼神望着锋利的宝剑想着这一路来的遭遇，心里越发愤怒，以前只听说西北民风彪悍，西北镇守使李子仪势力庞大，万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严重，他现在只想早早完成任务回到京城面见陛下，他想着想着，车队停了下来，正不知发生何事，前方一骑兵飞奔而来。
“世子殿下，前方有人盘查，不让通行。”李宏大怒，下车道：“这是官道，我们是朝廷派来宣旨，谁敢拦我？”骑士回道：“他们说他们是宁州骁骑营的，奉镇守使大人之令，正在盘查可疑车队。”李宏听完指着旗子大骂道：“一群混蛋，庆亲王的旗有什么问题？他们是想造反吗？”骑士硬着头皮说：“我们也说了，他们领头的说，上次就是有人打着镇守使府的旗号作乱，事后他们被李大人骂了一顿，因此他们说今天无论是谁的旗不检查也不可能过去。”就在这时，后边一个尖声问道：“世子殿下，怎么不走了？”李宏给那个骑士甩了个眼色，那骑士向后走去。
秦鸿哲坐在马上，盯着眼前的车队面无表情，副将上前来轻声问：“将军，这不是庆亲王的旗号吗？我们为什么还要检查，这不是让庆亲王失了面子。”秦鸿哲轻笑道：“你还不明白？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西北是李大人的西北，别说庆亲王的旗号，就算是庆亲王来了，他也要乖乖接受检查！”



 第五章群鱼争食

李宏骑着马走到队伍前面，左手握剑，看着眼前的黑色队列，大喝道：“尔等谁是主事人，上前答话。”秦鸿哲拍马上前，他看着眼前的李宏沉声道：“宁州兵马都督秦鸿哲，阁下是？”李宏指着旗子问道：“你可识得此旗？”
“庆亲王旗号。”秦鸿哲轻声说道。李宏忽然大喝道：“既然识得，还不让路？”秦鸿哲驱马转了几圈道：“旗子虽识得，就怕歹人冒用，到时庆亲王威名岂不在这西北受损。”李宏右手拔剑，剑指秦鸿哲：“我乃庆亲王之子，尔等还不快快退下。”秦鸿哲轻笑道：“原来是世子殿下，但我仍有理由怀疑你是被贼人所劫持，望世子殿下允末将搜查。”
“大胆，对我家公子胆敢无礼。”一剑一人向秦鸿哲刺来，只见秦鸿哲身后一箭射出，啊的一声，一箭正中那人右肩，秦鸿哲摇了摇头说：“记住，整个西北只有一个公子。”说完扭头看着李宏：“世子殿下，末将替殿下管教恶奴，希望殿下不要怪罪，殿下想的如何了，一会误伤了殿下，庆亲王怪罪下来末将可吃罪不起。”
李宏听着秦鸿哲的威胁，手里的剑握的更紧了，身后的红甲骑兵也做好了冲锋准备，忽然有一个骑兵从后边赶来，伏在李宏耳边轻言几句，秦鸿哲盯着李宏，只要他稍有异动，自己便会下令撤退，他不想为李子仪惹上真正的麻烦。李宏听罢，有一丝不为外人所查动的不甘从眼角溜走，他收剑入鞘，慢吞吞驱马向后走去，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说道：“秦大人请吧。”秦鸿哲大笑道：“世子放心，如若无异常，我定向世子赔礼道歉。”说着挥了挥手，黑色穿过红色向内流去。
不一会，李宏坐在马车上面无表情，秦鸿哲驱马到窗前行礼道：“世子殿下，末将前来赔罪。”李宏没有搭话，秦鸿哲大喝：“恭送世子殿下。”车队在秦鸿哲的余音中终于向前开进，秦鸿哲望着远去的车队，副将上前问道：“将军，这就完了？”秦鸿哲皱了皱眉头：“速报大人，李宏恐不是真正主事人。”副将领命去了。
凉州府，方之谦坐在书房看书，忽然，一把飞刀钉在桌上，方之谦放下书本，站了起来，走到门外，门外早就空无一人，转身回到屋内，叹了一口气，打开了纸条。
李轩已经能够自己下床慢慢走动，柳烨在不远处慢慢跟着，李轩逛到花园，西北此时只有菊花还在开着，李轩走累了，柳烨急忙上前搀着李轩坐在花园的亭子里，李轩看着柳烨说：“坐吧。”柳烨辞谢。李轩轻声道：“你说陛下派遣李宏来凉州是不是来责备父亲？”柳烨想了想说：“属下不知。”李轩笑了笑，站起身来：“回去吧，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凉州城北，啸风营驻地，李子仪站在主帅帐篷门口，朗逸群默立在他身后。啸风营主事啸风跑来对李子仪行礼说：“禀大人，宁州秦鸿哲送来密报。”双手奉上，李子仪接过，慢慢打开，上写：
大人在上，鸿哲接令试探京城李宏，此子与他那老子一样，不足为虑，但我认为其背后另有主事人，请大人万事小心。
鸿哲敬上
李子仪把密令交给朗逸群道：“鸿哲试探了李宏，他们已经过了宁州，离凉州很近了，准备的怎么样了？”朗逸群抓住密报说：“大人，真的要如此行事？”李子仪轻叹:“有些事终究是要有人做的。”
李轩坐在书房看着手里的书，李子仪推门进来，李轩把书放下行礼道：“父亲大人。”李子仪摆了摆手：“坐吧，没那么多规矩。”李轩迎李子仪做上位，倒了杯茶。李子仪看见李轩在读书，随手拿起翻了几页说：“轩儿可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李轩坐在一旁轻声道：“父亲所言极是，但我不想离开家，不想离开父亲。”李子仪放下书说：“父亲当年少即从军，从一小卒拼杀至当今地位，无数腥风血雨为父都爬了过来，为父希望你不能只生活在我的荫蔽之下，如果有一天，为父不在了，到那时，你又如何？”李轩低下头道：“父亲，今日为何说这般说话？”李子仪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缓声道：“你要有志在四方，一个小小的西北不是你的志向所在，走出去吧！”
西北已经到了九月，秋风萧瑟，树叶开始发黄，有的开始慢慢飘落，红色的洪流慢吞吞走在前往凉州的路上，经过上次的事情，一路上变得顺利许多，李宏也待在马车里不经常露面，山间的秋风很猛烈，庆字大旗被吹得哗哗作响，前面是就是千牛山了，过了这座山便越发的离凉州近了。
此时不远处的千牛山口。山上边有一群黑衣人望着山口，他们在等，在等属于他们的猎物。
凉州府，方之谦放飞了一只信鸽，方之谦望着远去的信鸽自言自语“大人啊，万万不可做成此事啊，西北不可乱。”只是在他没看见的地方，一只箭已然瞄准了那只信鸽，李轩坐在亭子里，手里捏着鱼食，胡乱的撒着，柳烨走了过来道：“少爷，如你所料。”李轩撒了鱼食问：“有什么收获？”柳烨把一张纸条递给了李轩，李轩接过纸条问：“你与方大人不是朋友吗？”柳烨仿佛用尽全身力气道：“我的命是少爷的，少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李轩突然笑了笑说：“我如果让你去杀方大人呢？”柳烨单膝跪地道：“杀了方大人，我也会死。”李轩摆了摆手：“玩笑罢了，起来吧！方大人做了什么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下去吧！”柳烨慢慢起身，心里却一点也不敢放松，今天他是第一次认识了李轩，这个少爷可不一般。
李轩拿着手里的纸条，心里默默盘算着，方之谦不能动，父亲的安排又会是什么，如今恐怕李宏快到了千牛山了吧，过不了几日，凉州就该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可真令人头疼。他站起身来，把纸条捏碎撒进水里，眼睛看着水面抢食的鱼儿，默念“西北的鱼可不少，这鱼饵又是谁撒的呢？”



 第六章千牛设伏

李宏坐在马车里，轻轻地敲着剑鞘，一言不发，他挑开门帘，问道：“到哪里了？”车夫回道：“前边就是千牛山了，过了千牛山就到了凉州地界了，世子。”李宏放下门帘，透过窗户看着外边的落叶，喃喃道：“西北的风也是那么烈啊！”
李子仪坐在马上，啸风营跟在身后，啸风驱马上前问道：“大人，我们何时出发？”李子仪轻声道：“等，风停了我们就出发。”啸风不解，秋风正劲，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停，他默默回到阵中。
李宏出了马车，要了匹马，他要亲自看一看这凉州城的屏障是怎样的雄伟，他远远就望见了山口，他指着山口问：“如果是你，埋伏杀人，那里是不是最好的所在。”身旁的下人看了看说：“世子殿下，所言极是，那里山口狭窄，以上攻下，可令人防不胜防，”李宏笑了笑说：“如果那里有人埋伏我们，我们该当如何？”下人脸色一变说：“这，不会吧！这里靠近凉州，谁敢在李子仪眼皮子底下做此勾当，况且我们又不是寻常车队，骑兵开道，世子殿下多虑了吧。”李宏想起宁州的遭遇轻声道：“让前方加强警戒，车队迅速通过。”下人骑马上前通报去了。李宏看着远去的下人喃喃道：“希望是我多虑了，李子仪还不至于疯狂到如此吧！”
山上的秋风冷冽的吹拂着黑衣人，他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是本长在那里石头，领头的黑衣人看着山口的车队正在经过，他轻轻抬手一挥，一道道黑色人影向下窜去，他拔出腰间的佩刀，也迅速向下杀去。
李宏骑着马走在车队中，忽然天空有异响，他抬头一看大喊：“敌袭，保护车队。”说着便抽出佩剑，驱马向前冲去，一瞬间黑衣人便冲进车队，车队顿时乱作一团，红色骑兵调转马头，上前迎敌，李宏此时已经与黑衣人交上手了，黑衣人刀刀直逼李宏面门而来，李宏提剑格挡，只是黑衣人力气巨大，力宏双手被震得发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一刀横劈，直奔李宏脖颈而来，李宏只得弃马而逃，发髻被黑衣人一刀劈散，李宏跌落马下，披头散发，好不狼狈，黑衣人欲取李宏性命，这时红衣骑兵已经赶到，长枪救下李宏，黑衣人向后退去，几个下人慌忙上前扶起李宏，李宏站起身来，双眼通红，大喊道：“一个不留，统统杀光。”红衣骑兵听令结阵向黑衣人压迫而去，黑衣人边杀边退，领头的冲后边喊：“发令。”
身后的一个黑衣人快速取出一支响箭，向空中射出。李宏看着响箭心里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大喊道：“快快剿灭，免升后患。”
李子仪闭着眼坐在马上，忽然响箭声响，他睁开双眼“风停了。”
李轩呆在书房看着桌上的地图，他的双眼紧盯着千牛山，他知道千牛山是凉州城的屏障，也知道李宏即将过千牛山，父亲也去了千牛山，现在所有的一切都集中到了千牛山，自己赶过去也已经迟了，而自己现在只能去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柳烨已经被他派去打探消息，他现在感到自己的渺小感，手上没有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不想，他要帮助李子仪，他不想再当局外人。
李宏看着黑衣人不断的倒下，但是心头的疑虑令他高兴不起来，忽然大地震了起来，他看着脚底的碎石跳动着，心里默叫不好，只见山口忽然出现了一队黑色的骑兵，向他们冲来，李宏急忙上马上前，黑色骑兵离他们数十步之遥停了下来，红色骑兵转身，双方剑拔弩张。
啸风驱马上前冷冷的扫了一圈道：“凉州地界，尔等敢行凶伤人，真是好大的威风，来人，给我全都拿下。”李宏急忙上前说：“且慢，我们是陛下派来凉州宣旨的。”啸风看着眼前披头散发的李宏，驱马围着他转了一圈道：“你是谁？所说可有凭证？”李宏压着怒火慢慢说道：“你不会看那旗号？我是庆亲王之子。”啸风看了眼道：“世子殿下？自己回头看看吧！”李宏回头一望，哪还有旗号，不知何时，旗子已经倒了，他终于发怒大喊：“一群混蛋，还不快打出来旗子。”他的手下急急慌慌扶起了旗子，李宏驱马转身道：“阁下该相信了吧！”啸风点了点头，指了指黑衣人说：“世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凉州城内，李宏遇袭的事情早已传开，柳烨听着别人的说辞，心里默记下来。李轩听着柳烨的描述问：“李宏可有受伤？”柳烨摇了摇头道：“无人知晓，商人们都是远远观望，谁也不敢上前细看，只知一个大概。”李轩站了起来踱了几步回头问：“李宏进城，谁安排衣食住行？”柳烨站起身说：“凉州府。”
李宏向啸风说着刚才的遭遇，心里无限憋屈，他知道现在他不能再与啸风起冲突，啸风无论如何刁难，自己也要忍气吞声，他世子殿下何时受过如此屈辱，低声下气。啸风接到的命令就是把黑衣人带走，如果可以就刁难一下李宏，他看着眼前的李宏心里好不痛快。
“世子殿下，请让在下带走他们，胆敢袭击朝廷命官，在下定当好好审问，还世子一个公道。”说着便挥手令人去带人，但红衣骑兵丝毫不动，李宏此时心里暗骂：“好一个还个公道。”上前道：“就不劳烦大人了，我们自己能够审清楚。”啸风忽然冷冷道：“世子殿下是不相信我们，还是不相信镇守使大人？”李宏脸色一变，他知道今日的局面已成死局，对面的把镇守使李子仪都搬了出来，自己再有所坚持，恐怕就有些不妥，毕竟这里是凉州。他只能挥了挥手：“让他们带走吧！”
黑衣人绕过红衣骑兵，一个黑色骑兵下马拿一根绳子绑住黑衣人带走了他们，黑衣人临走前望着李宏，轻笑一声，李宏手紧握马缰绳，面无表情，他这次西北之行受尽了屈辱，镇守使李子仪面还没见，就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威名。他现在真的想见一见李子仪，看一看这位封疆大吏。
而他不知道的是，李子仪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不为所动。



 第七章回忆

凉州府，方之谦坐在大厅内，李轩坐在旁边，柳烨在下边偷偷打量着这两个人，李轩来到这里，就这样坐着，一言不发，方之谦也不问，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李宏望着灰头土脸的众人，心里无限愤怒，堂堂朝廷命官在官道公然受袭，自己还发怒不得，就连凶手都被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带走，传到京城，自己脸往哪放，越想越气，一拳打在旁边的马车上，咔嚓一声，下人们急忙跑来查看，李宏大骂道：“一群废物，也没见刚才那么积极，混蛋，都给我滚。”下人们低着头散开去了，只有一个年纪稍大的走到李宏面前说：“少爷不必动怒，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到了别人的地界，只能照着别人的规矩办事，庆亲王来的时候就吩咐老奴照看少爷，这西北镇守使可不是常人，少爷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李宏抬头看了看那面旗子，慢慢说道：“王伯，我明白，赶快收拾，早早出发，我真想去见见李镇守使大人。”王伯听着李宏的语气，头也不抬叹了口气，转身去安排去了。
李子仪望着啸风远远奔来，不一会啸风停在李子仪面前问：“大人，黑衣人怎么处置？”李子仪淡淡说道：“压入啸风营，好生拷问，问出是谁指使。”啸风听完，诧异问道：“黑衣人不是……”李子仪打断啸风说：“黑衣人不是我的人吗？”啸风突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急忙请罪，李子仪抬抬手道：“回去吧！”说完便策马扬鞭向啸风营奔去，啸风随即跟上。
凉州府内，李轩抬起头望着方之谦说：“方大人，我冒昧前来拜访，还请方大人恕罪。”方之谦抬起眼皮慢吞吞说：“公子说哪里话，公子能来青州府，我还怕怠慢了公子。”李轩看方之谦态度，站起身来走到柳烨面前道：“方大人，不，叔父，你与我父亲在我印象里不是极好的朋友吗？不知何时，你再也不来我家与父亲大人喝茶聊天，你们二人慢慢疏远了，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我一直记着我年幼时你为我授课的场景，你那时待我如子，随着我慢慢长大，你我相见甚少，可否告知发生何事？”方之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说：“公子，下官不敢在背后私议大人，还请公子回府吧！”
柳烨跟在李轩身后，他看着李轩落寞的身影，也不知该如何上前安慰，只得默默跟随，李轩心里默默盘算，方之谦是此时自己所掌握的唯一线索，而他又不愿开口，可如何是好，忽然前面一阵喧闹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停了下来，柳烨上前说道：“少爷，前边是古兰商号，今天是他们重新开业的日子。”李轩诧异问：“重新开业？为什么要重新开业啊！”柳烨望着眼前的少爷心里暗想“你还问别人，还不是因为你。”
柳烨想了想说：“他们掌柜的犯了事，畏罪自杀了，这不又新来的掌柜的，重新开业了。”李轩挠了挠头说：“凉州只要不谋反怎么会犯那么大罪过，还畏罪自杀了。”柳烨只得说：“与少爷之前的遭遇有关。”李轩恍然大悟问道：“父亲亲自办的案？”柳烨摇摇头说：“不是，方大人办的案，只是最后把尸体让老爷见了？”李轩凑近柳烨说：“详细跟我说说。”柳烨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轩听罢沉思良久，柳烨不敢打扰李轩思考，自己站在旁边默不作声，过了良久，李轩甩了甩头，向柳烨招手道：“回家，我都饿了。”说完便向镇守使府跑去，柳烨望着跟刚才判若云泥的少爷只得立马跟上。古兰商号的二楼，一个人端着茶杯望着远去的李轩轻声道：“有趣！”
方之谦回到书房，伏到桌下拿出一本书，叹口气掀开第一页，这是一本他的年少游记，年轻的时候游历大江南北，山川河流都留曾下他的足迹，他还记得那年在草原，他迷失了方向，正当自己惊慌失措的时候，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那是黑色的屏障，领头的是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的将军，手拿长枪，向自己走来。
那将军停在自己面前，枪指方之谦，寒气逼人，这时将军开口问道：“哪里人氏，在这里干什么？”方之谦看着眼前的寒枪一瞬间忘记了回话，将军收回银枪道：“好不晦气，遇见个哑巴。”说着便掉转马头，方之谦一骨碌爬了起来大叫道：“我不是哑巴。”将军回头笑了笑道：“不是哑巴，刚才为何不答话？”方之谦抬起头慢慢说：“只是刚才失了神，算不得数。”将军下马走到方之谦面前打量着他，从胸前掏出一本书来问：“这是你的书？”方之谦看着那本书，急忙四处翻找。将军又问：“你去过凉州？”方之谦翻找不到，停了下来说：“别说凉州，整个西北我都走了一遍。”接着他好不自豪地说：“西北好多地方其他人根本都不知晓，我都亲自跑了一遍，记录下来。”将军听得此言急忙问道：“可曾绘有地图？”方之谦略作遗憾的说：“出西北时，被人搜了出来，销毁了。”将军摇头道：“还你的书，由此向东，不远处有一店舍，去吧！”说完便上马了。方之谦望着将军的背影，心里略作挣扎，最终冲那将军喊：“死地图虽然没了，活地图在我心里。”将军回头看着方之谦说：“你可愿随我前去西北，博出一份功名。”方之谦激动的行礼道：“将军在上，小人从此随将军出生入死，再所不辞。”
方之谦回忆越来越远，他想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回到当时，自己肯定不会喊出那句话，他回想起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种种，令自己万分恐惧，如果再有机会，自己宁愿死在草原，也不愿涉足西北这趟浑水。



 第八章夜探古兰

入夜，今天的乌云很厚，月色透不过乌云，凉州城一片漆黑，只不过凉州城的夜一直很安静，镇守使府后门，有两个身影鬼鬼祟祟溜了出去，但在漆黑的夜空下也无人察觉。
柳烨小心翼翼的跟在李轩身后，他越发捉摸不透自家少爷，大半夜不睡觉被自家少爷拉着偷偷摸摸出了府，自己还不知道要去何处。夜色下，李轩一言不发在凉州城的大街小巷窜来窜去，凉州的夜有些凉了，他觉得自己穿的衣服有些薄了，风都透过了衣服，转念一想，也是正好，自己更精神了。
不一会，李轩停了下来，拿出两条黑色面巾，伸手递给柳烨道：“万不可被别人识出身份，。”柳烨接过围上面巾，李轩轻声问道：“古兰商号暗室在何处？”柳烨愣了一下说：“后院假山。”李轩抬头望着天空轻声道：“月黑风高夜，该找点乐子了。”说完便拍了拍柳烨的肩头，柳烨心里满是苦涩：找乐子有偷潜到人家商号里边去的吗？再说你是堂堂镇守使的公子，传出去多丢人啊！心里一万个不愿，表面还是对李轩道：“少爷，还是我自己去吧！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呢。”李轩就像没听见似的，一跃就翻过了院墙，身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柳烨只得赶紧翻了过去，紧紧跟上。
古兰商号今日重新开业，新来的掌柜的坐在书房内正在翻看着以前的账本，古兰商号明面上是楼兰普通的商号，暗地里却是一个秘密联络点，被派到凉州城的掌柜的心里明白上次的事情之后，凉州城的商号从此以后都会被官府监视，自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李轩就在他的门外偷瞄着。
柳烨猫在房上，看着下边的假山，他仔细观察了四周，确定了下边没有人之后，轻悄悄落下，他也不知道假山机关在何处，只是听说了暗室在假山，便四处翻找查看，看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李轩猫腰走到柳烨身后，轻声问：“找到了吗？”柳烨听到声音，回身一看李轩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皱着眉头道：“没有，都找了一遍。”李轩听罢四处转悠，停在假山旁的水塘边，指着水塘中间的石头说：“去，看看那块石头。”
柳烨踩着水，轻飘飘的向石头飞去，他单脚想站在石头上，刚踩上只见石头向下沉去，他轻点沉石向李轩飞来，李轩看着眼前的假山慢慢出现了一个门的轮廓，拿出火折子，率先向门里走去。
下边是一个楼梯，直通地下，李轩拿着火折子，走在楼梯上，声音在暗室里很响，柳烨也跟了上来，两个人小心的向下走去，不多时便到了地面，柳烨拿着火折子四处查看，墙上的火把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把火折子丢在火把上，哄的一声，暗室被照的明亮了起来，原来火把被墙上的暗槽相连，暗槽里藏满了火油，点燃一个就都被点燃了。
李轩收起火折子，暗室不大，正前面是一个书桌，桌上很干净，看来东西是上次收走了，李轩摸了一下桌子，轻声道：“奇怪。”柳烨走上前来问道：“少爷，有什么奇怪的？”李轩把摸桌子那只手给柳烨看说：“你看，这桌子一点灰也没有，按理说在这地下，一天不打扫就会积满灰尘。”柳烨皱着眉头说：“少爷意思是，这里每天有人打扫？”李轩转了一圈，走到桌子里边坐在椅子上。
忽然，一阵响声从他们头上传来，柳烨急忙爬楼梯向上跑去，只见刚才下来的入口已经封上，柳烨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推不开，他只得作罢，下了楼梯想跟李轩说明情况，可当他下了楼梯，眼前的一幕令自己魂飞九天，李轩不见了。
假山上，一个黑衣人望着眼前封闭的暗示入口一言不发，他看了一会，便转头走了，夜色下，假山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柳烨急慌慌的在暗室里寻找每一个角落，李轩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要是让李子仪知道了，自己有多少命都不够杀的，柳烨殊不知自己被着急冲昏了头脑，他竟然没有查看书桌周围，而此时李轩在一个地道里拿着火折子小心摸索着，他不小心碰到了书桌的开关，掉了下来。
古兰商号掌柜屋里，掌柜的恭敬站在一个黑衣人身边，黑衣人端着茶杯品着茶，黑衣人放下茶杯满足地说道：“西湖龙井，真是好茶啊。”掌柜的笑着说道：“大人，不远万里而来，这茶是我专门托人从苏杭所购孝敬大人的。”黑衣人又端起茶杯闻了闻说：“你不错，上次那个人太蠢了，还要我出手，差点坏了大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掌柜的急忙行礼道：“还请大人多多提携，如有不当之处请大人责罚，属下绝无半句怨言。”黑衣人站起身来，走到门前道：“暗室那两个人好生察看，不能让他们跑了。”说完便走了出去，掌柜的连声应诺。
而此时李轩已经走到了暗道尽头，李轩看着眼前的木梯，收起火折子，慢慢向上爬去，他轻推头上格挡，慢慢爬了上去，他探出头去仔细观察，外边很乱，他整个人爬了上去，终于看清眼前的环境，这是一座破庙，屋里到处都是蜘蛛网，一动四处飘灰，他捂住口鼻打开了门，院子里有一颗老松树，长得歪歪扭扭，他忽然记了起来，这里是原先的城隍庙。
太阳慢慢升起，凉州城又繁华了起来，李轩走在街道上，感受着人间生活气息，心里的不快也少了几分。镇守使府，下人们打扫着门口，李轩转过街角走了过来，一个下人抬头看见李轩，丢下扫把，向府里跑去。李轩走到门口对一个下人问道：“我爹回来了吗？”下人回道：“老爷回来一会了，在正厅等少爷呢。”李轩听得此言撇了撇嘴进府了。



 第九章梁园

方之谦身着官袍站在城门前，静静地望着进城的方向，手两边是凉州城的大小官员，他们也都静静垂立，往日喧闹的的城门今日也格外安静，远远还能望见有军士在穿梭巡逻。
今日是李宏到凉州的日子，方之谦早早便赶了过来，方之谦心里也知道李宏这一路不易，这位京城的世子殿下意气风发的从京城出发，本以为顺风顺水的到了凉州宣了旨意，早早回京，面见陛下又是一件功劳，怎料事与愿违，这一路吃尽了苦头。他对凉州官员能有什么好脸色。方之谦心里也只能连连叹气。
不多时，方之谦远远望见旌旗招展，他下意识的理了理官袍，对身边人说：“都准备好了吧，万不可出任何差错。”旁边那人回道：“大人放心，下官亲自督促，不会出错的。”
李宏望着眼前的城关，心里也不禁感慨，凉州城终于到了，回首这一路艰辛，他对李子仪无限愤慨，但同时又充满了恐惧，西北之地，李子仪的威望远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那般，自己此次有些冒失了，但心里皇家尊严又无时无刻不在怂恿着他，他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车队缓缓向前。
李轩乖巧的坐在李子仪面前，李子仪也不理他，自己喝着茶。李轩观察了一下，谨慎开口道：“父亲，你怎么起那么早？”李子仪瞟了一眼他，放下茶杯说：“昨晚去了那里，柳烨怎么不见了？”李轩跳了起来慌张说：“对了对了，父亲不提柳烨我都忘了。”就把昨夜的遭遇说了一遍，李子仪听罢拍了一下桌子道：“荒唐，堂堂世家公子，竟翻墙入院，传出去不怕别人笑话。”李轩见父亲发了火，也不说话，就待在一旁。过了许久，慢吞吞说道：“你再不去救柳烨，真就晚了。”李子仪站起身来：“柳烨的事你别管了，等会随我去见见李宏。”
李轩不解的问：“父亲去见他？不该他来拜见父亲吗？”李子仪淡淡说道：“如果仅凭一个世子身份，他还真不够让我去见他，别说他来了，就算他老子庆亲王来了，在这凉州城，也只能乖乖来见我，但他毕竟是替陛下宣旨，代表的不久仅仅是他了。”李轩点点了点头，李子仪看着李轩，突然笑了笑说：“其实此次我猜此次陛下之意还有轩儿。”李轩惊诧道;“还有我？”李子仪接着说：“当年我可是在京城为你寻了一个好婚事的。”
方之谦见车队停稳，上前行礼道：“凉州府府尹方之谦率凉州城大小官员恭迎钦差大臣。”李宏从马车里慢慢走了下来，急忙上前搀扶方之谦道：“方大人请起，这可使不得，家父在我来之前就告诉我说，方大人是家父好友，万不可慢待方大人。”方之谦起身说：“世子殿下，不远万里来凉州宣旨，一路辛劳，下官为世子殿下洒扫好了住处，还请世子殿下屈尊前往。”李宏望了望全场官员问道：“镇守使大人为何不来接驾？”方之谦心里一涩，为难说道：“镇守使大人近日在搜查楼兰可疑客商，可能公务繁忙，还请世子先行，我这就禀告镇守使大人。”李宏笑了笑没说什么。
梁园，是李子仪初到凉州令人修建的，是仿照南方的园林样式，甚至有些材料都是南方运来的。但李子仪在建好之后，只来过寥寥数次，后来就变成了接待朝廷官员的住所。
李宏站在门前，抬头望着眼前的牌匾，轻声问道：“梁园，这是谁题的字？”方之谦也看着牌匾回话道：“镇守使李大人。”李宏听罢转身说：“李大人不是武将吗？字也那么好的？”方之谦没有回话，李宏也没再追问，转身踏进了梁园。此时梁园好些树已经发黄，看上去别有一番意味，李宏走在走廊里，看着周围的建筑道：“这在西北可不多见，李大人好不错的雅兴啊！”方之谦只是跟在身后，一言不发。车队慢慢开进了梁园，沉寂的梁园一下子喧闹了起来。
古兰商号，黑衣人坐在上位，掌柜的在下边向他汇报着凉州城今日的情况，李宏住进了梁园，黑衣人轻敲着桌子对掌柜的说：“我们的人有没有在梁园里的？”掌柜的摇摇头道:“梁园平常巡查极为严格，想要把人塞进去，极为困难。”黑衣人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没有说话。正在这时，一个下人来报：“掌柜的，有群官人说来检查，要进入暗室。”掌柜的向外说道：“知道了，我一会就来。”他向黑衣人问道：“大人，怎么办？暗室里不是还有人吗？如果被官府查到，会不会对我们不利，要不要我找个借口不让他们检查。”黑衣人站起身来，轻笑道：“没关系，你去吧，好生配合他们，不会出事的。”掌柜的领命出去了。
一群官人被掌柜的领着来到了暗示入口，柳烨坐在暗室里，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响动，立马起身，只见几个身着灰色衣服的人走了下来，他们看见柳烨急忙跑过来，柳烨看着他们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领头的跑到柳烨面前轻声说道：“老爷让我们来找你，你没事吧！”柳烨摇了摇头问：“少爷怎么样了？”那人回道：“少爷无事，我们赶快回去吧！”说着便向外边走去，柳烨急忙跟上。掌柜的在外边候着，不一会出来了，几个官人也没有过多停留，跟掌柜的打个招呼就走了。
掌柜的看着就出来一个人，耐着性子等柳烨他们走后，急忙进入暗室去查看，他明明记着里边关了两个人的，不一会他也走了出来，慌忙向黑衣人报告去了。黑衣人静悄悄听掌柜的说完略作思索问道：“里边的暗道有没有人留下的痕迹？”掌柜的回道：“我大概看了一下，没有痕迹啊！”黑衣人走到窗前道：“那就奇怪了，人怎么会凭空消失？”掌柜的百思不得其解，摇了摇头，黑衣人忽然回头问：“暗道挖了几条？”掌柜的想了想说：“这恐怕没人知道，每个来此的都会留有后路，暗室暗道是来一个挖一个的，也没人留下地图，具体多少，谁也说不清。”黑衣人沉声道：“尽快查清，恐怕这里面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免生后患。”掌柜的应声退下了。



 第十章圣旨到

九月的凉州，午后的天也没有那么燥热，一队黑色的马车慢吞吞走在黑色的大街上，黑色，在凉州就是镇守使府的标志，李子仪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李轩掀起帘子打量着外边。
“一会见到李宏，你少说话。”李子仪突然说道，李轩放下帘子不解问道：“为何？”李子仪睁开眼睛看着李轩笑了笑说：“你可知道陛下此次旨意所为何事？”李轩想了想道：“来敲打父亲？”李子仪笑着摇了摇头：“先皇驾崩时，陛下下旨不准我进京祭拜，他是怕为父的手下来一个黄袍加身，可为父一生为他李家鞍前马后，到头来连一点信任都未曾得到，岂不可悲，轩儿，这对你而言或许是个机会。”李轩挠挠头不解问道：“对我是个机会？”“没错，你不是很好奇我给你说的婚事吗？等见了圣旨，你或许也就有了答案。”说完又闭上眼睛。李轩听完撇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李宏坐在主位喝着茶，方之谦坐在下边陪着，他的眼睛不时瞟向李宏身边的那位，就连李宏都对他客客气气，旁边那人身着紫袍，打出来就没说几句话，给人一种很傲气的感觉。
李宏与方之谦不时地说着话，忽然紫衣人插了句话问道：“镇守使公子多大了？”方之谦被这突然的提问问的愣了一下，起身回道：“公子弱冠之年。”李宏听了轻笑道：“我路经宁州，宁州守将说这西北只有一个公子，可否就是他？”方之谦讪讪不知如何回答，那紫衣人却露出一丝微笑，没有说话。
就当气氛尴尬之时，下人来报镇守使就快到了，方之谦急忙说：“世子殿下，镇守使快到了，下官前去迎接。”李宏也起身道：“我也去吧。”说完便向外走去，方之谦瞥见紫衣人也起身往外走。
李轩远远的瞧见梁园，这里他很少来，只记得小时候似乎住过几日，但又没有仔细的记忆，父亲大人建了梁园却很少来此，更奇怪的是父亲本不是贪图享乐之人，竟也会仿照南方园林建造，这是李轩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马车慢慢停稳了下来，李轩透过缝隙瞧见方之谦站在后边，前边的人瞧不清面目，管家掀开车帘说：“老爷，梁园到了。”李子仪慢慢睁开双眼，起身慢慢走下马车，李轩跟在身后，他才瞧见眼前的两个人，首位的是一位年轻公子，白衣白袍，双目犀利，李轩猜想这就是李宏了吧，另一个人身着紫袍，身形修长，直戳戳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像一把没出销的剑，很危险。
李子仪步伐很慢，一段很短的路却走了好一会，终于到了几人面前，李宏率先行礼道：“镇守使大人，晚辈有礼了，家父时常挂念大人，让我替他代为问好。”李子仪道：“世子殿下，这可万万不可。”说着便扶起李宏。气氛仿佛在此时变的融洽了起来，李子仪说着便拉起李宏的手腕向园里走去，李轩撇了撇嘴也跟了上去，紫衣人走在身后，上下打量着李轩，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笑容。
到了屋内，李子仪直接坐了上位，把李宏晾在一旁，李子仪像是没看见似的说道：“之谦，快快上茶，说了许久的话都有些渴了。”方之谦马上逃一般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李轩静静坐在李子仪下手旁，看着李宏，紫衣人走到李子仪身旁慢慢坐下，也不去看李宏，李宏心里怒火中烧，却又偏偏发作不得，上边的两个人都不是自己惹的起的，只得默默坐在下边。
方之谦像算好时间似的从门外走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女端着茶水，方之谦行了一礼坐在李轩身边。
“怎么是你来了西北？”李子仪端起茶杯轻声说道，李宏以为是问自己，还没接话，紫衣人端起茶杯闻了一下说：“西湖龙井，好茶，没想到过了许久，你还是那么恋旧。”李子仪放下茶杯指着紫衣人向李轩问道：“轩儿，你知道他是谁吗？”李轩摇了摇头，李子仪起身说：“请圣旨吧！”说着便向李宏看去。
李宏感到全身一冷，一万个不情愿起身，自己忽然就被李子仪牵着鼻子走了，他只得向后堂走去，圣旨不是他保管，是皇上身边的一个总管太监看守，前边方之谦召人前来收拾了一下，焚香洒扫，一切完毕之后，李宏手捧圣旨出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身着宫里服饰，佝偻着腰。
李宏走到堂前，对身后那人客气说道：“王公公，宣旨吧！”王公公接过圣旨，清了清嗓子尖声喊道：“圣旨到，西北镇守使李子仪接旨。”李子仪上前一步，行大礼道：“西北镇守使李子仪接旨。”
“朕绍膺骏命：
先帝崩，国事飘荡，朕即位初始，深知国事不易，卿为肱骨之臣，先皇尝多次于朕言卿战功卓著，彪炳天下，然西北多有匪患，北方草原之敌虎视眈眈，西北不可一日无卿，先皇离世之时，特下旨令卿谨守西北，今朕登基数月有余，特遣庆亲王之子代朕巡视，卿劳苦功高，朕深知。
正德元年”
王公公尖尖的嗓音念完最后一句，李子仪双手接过圣旨连呼万岁。王公公念完圣旨便转身回去了，李子仪起身转身向李宏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口谕吗？”李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没了，陛下只是让我代天巡狩，再看一看大人军备。”李子仪听完走到紫衣人跟前说：“老家伙，跟我走吧，我请你吃饭。”说着边往外走去，李宏突然问道：“那我呢？”李子仪停了下来道：：“贤侄，凉州那么大，还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吗？”说完便走了出去，李轩跟紫衣人也跟了出去。
李宏听闻此言气的脸色发紫，咬着牙，双手握拳，方之谦见状，急忙上前说道：“世子，今日下官代镇守使大人在青石居设宴为殿下接风。”李宏松开双手，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那就有劳方大人了。”方之谦看着眼前的李宏心里暗暗叹气，李子仪从始至终都没把李宏放在眼里，要不是照顾陛下的脸面，恐怕连门口的热闹也不会有。



 第十一章指腹为婚

李子仪看着眼前的紫衣人道：“你这次来西北，是为了轩儿？”紫衣人放下茶杯回道：“我记得轩儿小时候我还抱过他，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不过你倒挺会养儿子。”
“哼，我虽说久离朝堂，西北之地又偏僻异常，寻常名士都不愿来此教导轩儿，轩儿五岁那年，我率啸风营长奔千里至归德府，应天书院院长岳谦素有文采，请他来西北设书院，他不愿来，我一怒之下，令人绑来了西北。”李子仪得意地说。紫衣人听完笑着说道：“归德府上奏参了你一本，陛下听闻笑着对我说你小子脾气还是那么火爆，最后还是陛下给你压下了此事。”
李子仪听见紫衣人提起陛下略带感伤的说：“可惜陛下最后一面也不愿与我相见，我多想送陛下最后一程。”紫衣人起身道：“你要明白陛下是对你极其信任的，到最后这西北不还是在你掌握之中。”李子仪听得此言冷笑一声：“我为陛下东征西讨，到头来只封的一个区区的的西北镇守使，我毫无怨言，为社稷安危远离朝廷，镇守西北数十年。你可知我这些年看他人封侯拜相，心里是何滋味？这些话，我藏在心里几十年了，我只能对你说说罢了”
紫衣人叹口气道：“子仪，你有功于朝廷陛下岂能不知，但陛下平衡各派，必须要有舍啊。”李子仪坐回原位，端起茶杯道：“就在你来之前，轩儿被歹人所伤，差点就醒不过来，幸得一名医所救。”紫衣人走到李子仪面前问道：“歹人抓到了吗？”李子仪摇了摇头说：“这事有点蹊跷，线索指向楼兰人，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李轩看着眼前的柳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说不至于吧，我这不是没事嘛！你要不要好好检查检查，老板着个脸干吗？”柳烨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少爷，心里的内疚也淡去一层：“少爷，这次的却是属下的过错，你也不用宽慰我了，我已经向老爷请罚，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李轩无奈摇了摇头：“随你吧。”
不一会李轩带着柳烨来到正堂，李子仪与那紫衣人早早坐在餐桌上，李轩走上前行了一礼，坐了下来，李子仪见人到齐了，示意下人们都退了下去。
李轩起身为李子仪斟酒，李子仪对他说：“轩儿，我为你介绍一下，这是为父多年好友，论辈分，你就称他为施叔吧，你施叔可是先皇贴身侍卫。”李璇赶忙起身行了一礼，施叔笑了笑说：“你叫李轩，我也就称你轩儿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这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李轩笑笑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李子仪拿起筷子给李轩夹了菜说：“你施叔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你。”李轩抬起头问道;“孩儿不解。”施叔笑了笑说：“你父亲在京城为你说了门亲事，我来就是来看看你的。”李子仪接着说道：“别瞎猜了，为父为你说的婚事就是兮曦公主。”
李轩刚喝的酒一下子就喷了出来，震惊的看着李子仪。施叔似乎很满意李轩的反应，笑着喝了一口酒，李子仪看着狼狈的李轩：“你不用那么震惊，当年我就与先皇做过约定，你与兮曦公主勉强也算指腹为婚，你施叔现在是兮曦公主的护卫，就先替公主来看看你，满不满意还要看你施叔的意思。”
李轩脑子现在还有一点没转过来弯，自己怎么就要当驸马了，这都哪跟哪啊。李子仪与施叔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见，这一顿饭索然无味。
青石居二楼，方之谦望着眼前闷头喝酒的世子殿下，一筹莫展，李宏打来到这里便一言不发，他心里是十分愤怒，第一次感觉到被别人轻视，这皇家身份还不如一个破侍卫，也不管方之谦，就一个劲喝着酒。
一个官差跑上楼来向方之谦禀告：“大人，古兰商号掌柜的刚才报案说有贼潜入古兰商号，盗走了东西，请大人回府。”方之谦怒斥道：“你没见我再陪世子殿下用餐，滚出去。”官差连忙退了出去，方之谦对李宏抱歉说道：“世子殿下，下人不懂规矩，还请殿下不要怪罪。”李宏摇了摇头说：“大人此言差矣，大人身为一方父母官，本就该为民做主，何来怪罪一说，有事快去处理吧！”
方之谦面露难色，李宏瞧了一眼沉声道：“难道此中还有隐情？”方之谦喝了一口酒道：“世子殿下有所不知，就在世子殿下来凉州之前，凉州城发生了一件大案。”李宏放下酒杯：“有多大？”方之谦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案子只因牵扯到一个人，李轩公子。”方之谦慢慢说道：“古兰商号就是最后的线索中断的地方，这个掌柜的是新来的，以前那个掌柜的被发现死在古兰商号后院假山下的暗室里，像是自杀，我派人仔细搜查了整个暗室，没发现什么线索，镇守使李大人很生气，因此我才不愿多掺和古兰商号的事。”
李宏听完思索许久道：“大人，想离开凉州？”方之谦听得此言，犹豫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李宏笑了笑说：“大人既然想走，那我就助大人一臂之力，不过在此之前，万不可表现出异样，以免生出事端。”方之谦连连称是，李宏让方之谦赶回去见古兰商号掌柜的了。
他自己坐在二楼，思索着，李宏也觉得这件事太不寻常，这古兰商号就很遭人怀疑，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窗外有一道黑影飘过，李宏端起酒杯走到窗前轻声道：“这凉州城也不像表面这般平静啊！”
“殿下，在这西北可否如京城那般畅快？”忽然一个声音在李宏身后传来，李宏喝了杯中酒道：“阁下偷偷潜入，实不是君子所为啊！”说完回头向身后走去，李宏看眼前的桌子旁一个黑衣人自顾自的吃着，也不看李宏，李宏走到桌子旁坐下道：“阁下不怕我喊护卫抓你？”黑衣人放下筷子看着李宏慢慢说道：
“殿下现在是需要我的，又怎会派人抓我。”



 第十二章我不出手

宴席散去，李轩慢吞吞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到现在脑子还是稍微有点没转过来弯，柳烨见李轩呆坐在桌子旁，也有些奇怪，少爷这是又经历了什么。
“你听说过先皇身边有个姓施的护卫吗？”李轩开口问道，柳烨想了想说：“京城姓施的不多，要说高手我知道有一个，但是他近些年似乎失去了消息，不知道少爷说的是否是他。”李轩问道：“叫什么名字。”
“施乐志。”
“很厉害那种？”
“很厉害，想当年他的名号也极其响亮，京城之内无敌手，甚至有其他地方好武之人前去京城专门挑战。”
“你怎么知道那么详细？”李轩好奇的问。柳烨挠了挠头慢吞吞说道：“我师叔当年也去京城挑战过他，结果嘛自然不是很好看。”李轩笑了笑说：“没想到我这施叔还那么大名气。”柳烨也尴尬笑了笑。
李轩又问：“我父亲又如何？”柳烨收起笑容严肃说道：“老爷很强，这个西北就没几个人敢挑战老爷，这几年还好，以前孩童啼哭，老人都说再哭就让李子仪捉去喂狼。”李轩撇了撇嘴道：“这只能说是威名，说明不了什么的。”柳烨听李轩这样评价也不敢说啥，李轩接着问道：“父亲来之前的西北是什么样子？”柳烨想了想说：“我也是听我师父说的，老爷没来之前，整个西北匪祸横行，那个时候整个西北没有名义上的统治者，每一天都有无数的土匪为了地盘而厮杀，民不聊生，后来出现了一位势力极大的土匪，钻山龙，他就是在凉州千牛山起事的，后来势力越来越大，最大的时候西北一半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谁也想不到老爷横空出世，从草原发兵，初入西北，没有土匪把老爷当回事，如今的宁州兵马大都督秦鸿哲就是当年的先锋，秦大人真是一个狠人，兵锋所指皆无活物，就如旋风过境，到了后来，土匪们一听说你父亲旗号都投降了，直到宁州境内，钻山龙不愿投降，招集了一批死士准备与老爷抵抗到底，后来又退往千牛山，但终究如螳臂当车，只是最后谁也不知钻山龙去了哪里，尸体据说也没找到。后来老爷就很顺利接管了整个西北，只是老爷最后驻扎在凉州这是谁也没想到的，凉州地处大西北，太过偏僻了。”
李轩揉了揉双眼说道：“那方之谦方大人一直陪伴父亲左右？”柳烨略作思索道：“方大人嘛，从我进入凉州府，方大人就一直在，我听老师爷说过，方大人是跟老爷一起进城的，后来就入主凉州府，说是入主凉州府，差不多整个西北的政务都是方大人处理的，当年战事导致整个西北人口锐减，方大人为了西北的发展也是真不容易。”柳烨叹口气。
李轩听着柳烨的讲述思索着，但脑子里仍一片浆糊，甩了甩头道：“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去京城了，你也随我去吧！”柳烨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去京城干嘛？”李轩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笑着说：“娶公主。”柳烨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液，李轩不满的看着柳烨道：“表情也太平淡了吧！夸张点嘛！”说着拍了拍柳烨的肩头。
清晨的梁园，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桂花香，李宏打开窗户，打着哈欠，看着眼前的景象满意的笑着说：“梁园美景，西北第一。”门外的丫鬟们端着水走了进来，李宏洗了洗脸，对下人说：“施老起了吗。”下人回道：“施老出去说是看看风景。”李宏听罢起身也走了出去。
柳烨一大早就守在李轩门前，李轩一开门被吓了一大跳，拍着胸口道：“你这人，一点声响都没有，要吓死我是吧。”柳烨像是没听见似的问道：“你当真要去京城？”李轩笑了笑说：“这都过了一夜了，怎们还如此问？”柳烨严肃的说道：“少爷，京城可不比凉州，当今形势，此行充满变数，太危险了。”李轩走向院子里说：“在凉州就安全吗？上次还不是被人绑走了。”柳烨急忙上前道：“有我柳烨在，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我保证。”李轩笑了笑说：“你能护我一时，又岂能护我一辈子，与其躲在这西北，倒不如我亲自走出去，看一看这天下风云，我在父亲身边只会阻碍他，我意已决，再说了，这一路不还有你保护我。”
施乐志走在山路上，看着落叶一片片落下，他弯下身子捡起一片落叶放在手心叹气道：“这人还不如你这落叶，你还能落叶归根，魂归故里，而我这一生飘荡，少年出家乡，再也不能回去看一眼，这风也荡不回我的灵魂啊。”说完便轻吹了一口气，落叶又随着风慢飘飘落在地上。他叹了一口气，又慢慢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走在飘叶上，身影隐在晨雾里了。
山上有一座庙，李子仪有时候会偷偷来此，这座庙位置很偏，一般人都寻不到，李子仪站在庙门口，抬头看着斑驳的庙墙，“这座庙该修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子仪笑了笑说“佛法讲究缘分，只能说缘分未到吧！”施乐志与李子仪并排站着，抬头看着庙门，门上有一牌匾，上写浮空寺。两个人就此站着，也不再言语。
庙门忽然开了，门里走出一个老和尚，出来对着李子仪双手合十道：“大人驾到，未曾远迎，请大人多多包涵。”李子仪回礼道：“大师此言差矣，我多次来，还怕扰大师清修。”老和尚把李子仪迎进寺内，施乐志也跟了进去。
老和尚把二人引进客房，倒了一碗清泉水，施乐志看着杯内，老和尚笑了笑说：“山上艰苦，这山泉水也是附近取来的，倒也甘甜。”李子仪端起喝了一口道：“大师说的不错，这泉水可比龙井更有滋味。”施乐志笑着喝了一口道：“大师，子仪常来？”老和尚笑了笑没有回话。老和尚坐了片刻，便离去了。
李子仪站起身看着墙上的佛经道：“你在千牛山为何没出手？”施乐志喝了口水说：“你要杀李宏，我不会出手。”李子仪转过身来：“你也觉得千牛山是我所为？”施乐志没有回话，李子仪淡淡说道：“看来现在我是解释不清了，但一个小小的李宏又岂能令我出手？”



 第十三章再入梁园

施乐志淡淡说道：“你在向我解释？”李子仪坐在凳子上喝了口水道：“我从不向任何人解释，我只是告诉你事实。”施乐志笑了笑说：“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李子仪抬起头望着施乐志道：“西北一直有一股势力隐藏在暗地，我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但从未寻到一丝痕迹，轩儿受袭，千牛设伏，我敢肯定，就是他们干的，我虽在千牛山抓到几个活口，无论怎么严刑拷打，都闭口不言，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清楚，但那种被虎视眈眈盯着的感觉可不好，我想挖出他们。”
李轩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柳烨赶着马车，李宏突然邀请李轩到梁园喝茶，李轩本不想与李宏有太多牵扯，但仔细一想自己很可能要与他一起回京，还是来了。
柳烨赶着车小心观察者着四周的环境，他想不明白少爷怎么就要来梁园见那京城来的世子，但李轩的话他不得不听。
李宏坐在正堂内，手里端着茶杯，但眼神却是有些走神，他忽然想起了那天在青石居的楼上，黑衣人笑盈盈的看着他，李宏沉声问道：“你认识我？”
“庆亲王殿下的公子，京城我也见过嘞，不过比现在威风。”黑衣人轻轻说道，李宏端起酒杯：“你也是京城来的？”黑衣人也端起酒杯喝了杯中的酒：“哪里来的重要吗？不过我倒替世子殿下鸣不平的，堂堂世子殿下，竟然被西北小小镇守使所轻视，这西北倒是李家的西北，可这李是不是世子殿下的李还不好说啊！”李宏听罢，双手重重锤在桌子上大叫道：“给我闭嘴，你在胡说些什么？这天下都是我李家的，何愁一个小小的西北。”黑衣人大笑道：“世子殿下啊，世子殿下，我是该笑你天真还是该笑你可悲呢！你难道还不明白，李子仪早就不是你李家的狗了，他有野心，蛰伏西北数十年，这西北早就被他打造的如铁桶一般，你来了又如何，还不是撞得满头包，千牛山的遭遇你还没忘吧。”
李宏想起自己在千牛山披头散发的模样，握紧了拳头，黑衣人见李宏这般接着说道：“这整个西北他都牢牢掌握，你遇刺要说他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你信吗？再者说那黑色骑兵是不是来的也太过凑巧了，仔细想想吧，殿下，你在西北颜面尽失，高兴的是谁？”李宏听罢，却是出奇的平静。
黑衣人见场面有些反常，略有尴尬的咳嗽几声，只见这时李宏却笑了起来：“你这人倒有些意思，不过我不明白你的企图是什么。”黑衣人看着李宏的眼睛严肃说道：“我要杀李子仪。”李宏拍了拍手道：“妙啊妙啊，但你就不怕我喊人抓住你送去李子仪那里邀功请赏。”黑衣人却是笑道：“世子殿下请便，酒也喝了饭也吃了，就算死也不是个饿死鬼了。”
李宏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略作思索问道：“你与李子仪有何仇恨，要杀他。”黑衣人摇摇手道：“世子殿下不用管那么多，你要不要与我携手干掉李子仪。”李宏摇摇头说道：“我不可能动手，若是留下一丝马脚，日后我家必受牵连。”黑衣人淡淡说道：“世子殿下不用害怕，不会劳你大驾，你只要能暗中助我就行。”李宏站起身来道：“你要明白，一旦事情败露，可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到时不要嫌我太过冷血。”黑衣人也起身：“世子殿下所说我皆清楚，世子殿下放心，此事完毕，殿下还是世子，我还是我，不会与世子殿下有一丝瓜葛。”
李宏慢慢坐下道：“你要如何行事？”黑衣人从衣服里取出一包粉末交给李宏道：“这是一种混毒中的一种，中者除非有我调制的解药，否则便会永久昏迷。”李宏接过看了看道：“你要用毒毒杀李子仪？”黑衣人却摇了摇头道：“不，不是李子仪，是李轩。”李宏不解问道：“李轩？为何。”黑衣人解释道：“众所周知，李轩是李子仪之子，李子仪异常喜爱他，你也知道在凉州出手无异于找死，但只要我用李轩做诱饵，不愁李子仪不单枪匹马来救。”李宏却问道：“你自己能打过李子仪？”黑衣人神秘的说道：“殿下，这就不是你所担心的了，你只要下了药，我便能引出李子仪并杀掉他。”说着便走向窗边，笑道：“殿下，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说完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宏思绪慢慢飘回现在，他望着手里的药包，忽然下人来报，李轩到了。
李宏叹口气，收起药包，起身向门外走去，他要亲自迎接李轩的到来。
柳烨望着梁园轻声对身前的李轩说道：“少爷，我听说这梁园也是老爷建的，这里这么好，为什么不住在这里啊？”李轩听罢回头道：“梁园虽好，太过偏僻，父亲不想给人家一种神秘，拒人千里的感觉，你看我们上来怪容易，寻常这里都是有人把守的，一般人是不能靠近的。”柳烨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李轩看了看四周道：“等会机灵点，我总感觉这次前来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柳烨正色道：“少爷放心，我会注意的。”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李宏也来到门前，李宏上前对李轩说：“李公子总算到了，我都等了好久，盼了好久。”李轩行礼道：“让世子殿下等我许久，都怪我这马车夫，不认道还偏偏嘴硬，我们还是打听着找到地方嘞。”边说边踢了一脚柳烨，柳烨心里道：“咋还怪上我了，再说我也不是马车夫啊，再说也是你说慢点走，再说咱也没问道啊。你上次都来过一次了。”心里一万个不快，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还频频点头哈腰。
李宏看着眼前的小闹剧，脸上还是笑容满面道：“公子公子，何必与一个下人计较，快快随我入园吧，早已备好上等茶叶，还请公子点评一二。”李轩也笑了笑说：“世子殿下，见笑了，家里恶奴，蛮横惯了，还不快向世子殿下赔罪。”说着又踢了一脚柳烨，柳烨急忙向李宏赔罪，李宏忍者心里的不快，迎着李轩向梁园内走去。



 第十四章熟悉的气味

李轩细细打量着，这一路走来梁园的护卫比上次来的时候多的不是一星半点，他手背在身后悄悄给柳烨打了个手势，柳烨望着李轩的手势，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着四周。
梁园花园，李宏与李轩坐在一起，李宏热情的与李轩说着话，手上熟练的泡着茶，李轩越发感觉这事有点不正常，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李宏心里也在做着挣扎，袖子里的药一转手便可下进茶里，李宏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心里有事，手上便没了准，他正在给李轩倒茶，但茶水却洒了出来，李宏还不见抬手。
李轩叫了一声李宏道：“世子殿下。”李宏恍惚听见有人喊他，这才回过神来，他看见李轩面前已是水满茶杯，歉意说道：“李公子，我这忽然想起一些私事，失了礼仪，还望公子海涵。”说着就有下人上前收拾了起来，李轩笑着道：“世子殿下言重了，今日世子殿下约我来此，难道就是喝茶聊天?”
李宏摇了摇头道：“李公子，实不相瞒，我也是听说你日后是要进京迎娶兮曦公主的，你娶了工资，那我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嘛，提前熟悉熟悉也好，我知道虽有些唐突，但我想公子定能理解的。”李轩看着亭子外道：“世子殿下，实话实说，我自大小便生长在这西北，世子也知西北常被称荒凉之地，因此我从小便带了一丝西北的气息，我第一次听父亲大人说我要娶公主，那时我的第一感觉不瞒世子说便是惶恐，那一瞬间我都觉得父亲在与我开玩笑。”
李宏笑了笑道：“我或许能猜到几分，毕竟那是公主嘛，皇室血脉。”李轩像是没听出李宏言语里的骄傲以及看不起他的出身，接着说道：“但是世子殿下我想了一夜，我想明白一件事。”李宏好奇的问道：“何事？”李轩严肃说道：“我名李轩，家父西北镇守使。”李宏笑道：“公子莫不是说笑，这用得着想一夜？”李轩摇了摇头也不与他争辩。
柳烨正仔细观察者四周，他忽然发现紧挨花园的那间房有些反常，那间屋子只开了一扇门，没开的那扇门后自己总感觉有个影子若隐若现，他又不能上前查看，他转了个角度，右手手腕一抖，一枚银针无声飞去，他注视着那扇没开的门，门后的影子不见了，他走到亭子一角，敲了敲柱子。
李轩听见柳烨的暗号，心里提起了警觉，笑着向李轩问道：“世子殿下，还没说今天请我喝什么茶呢！”李宏闻言打开茶壶盖道：“公子何不闻茶香，猜上一猜。”说着便把茶壶让到李轩面前，李轩拿起茶壶闻了闻道：“世子殿下，如果我所猜不错，这是龙井茶，但却比一般的龙井太过香醇。”李宏接过茶壶道：“公子好见识，却是龙井，不过略有不同，这是特供陛下的龙井，这点茶叶可是陛下恩赐与我的。”李轩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嘛，今日倒是沾了殿下的福气，能喝到陛下恩赐的龙井。”
李宏给李轩倒了一杯茶，手腕轻轻一抖下了药，笑着端给了李轩，李轩接过茶，闻了闻，把茶放到桌子上，李宏此时心里略有慌张，但还是故作镇定与李轩谈笑风生，李轩此时心里却是难以平静，这个气味他太熟悉了，半个月前自己便是被人灌这种气味的水，他盯着李宏的眼忽然问道：“世子殿下，你可知我差点就见不到世子殿下。”
李宏闻声喝了口茶，故作疑惑问道：“公子何出此言？”李轩摇摇头说道：“世子殿下来凉州前，我遭歹人所劫，差点便再也醒不过来，幸得一个游方的郎中所救啊！”李宏故作怒气道：“这些歹人当真可恶，镇守使大人没有追查下去？”李轩笑道：“父亲自然十分震怒，下令严查凉州，最后却断了线索。”李宏略作遗憾说道：“真是可惜了。”李轩却是略作神秘的说：“世子殿下，我今日对你说一个我从未对人所说的细节。”李宏好奇问道：“细节？”
“我当时被劫时是极其清醒的，只不过后来有人给我灌了几口水，然后便失去了知觉，醒来之时已经被救了。”李轩敲着桌子说道，李宏听罢脸色微变说道：“那种水可有气味？”李轩笑着点了点头。
李子仪望着远去的施乐志，转身对着庙门双手合十道：“愿一切顺利。”说完便也转身向山下走去。
啸风盯着眼前的黑衣人道：“我挺敬佩你们的，但是你们要明白，形势逼人，现在硬挺着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黑衣人一言不发，啸风笑了笑道：“你们是一群汉子，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们的是，你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再问不出什么，明天我就要送你们上路了。”最前面的黑衣人忽然开口道：“你们不算什么英雄，现在就杀了我吧！”啸风走到他面前笑着说：“英雄？你在跟我谈英雄，当年老子率众驰骋西北的时候，你在哪里？比起你这只会搞暗杀的人来说，老子就是英雄，我改变注意了，想死我偏偏不让你死。”说着便喊道：“来人，都给我拖下去，今日以后，好生伺候，想死，哼。”两边来人拖走了黑衣人。
啸风钻进旁边的帐篷里道：“这群孙子嘴怎么那么硬，怎么办？”帐篷里朗逸群捧着一本书道：“还能怎么办？大人也不让给我们杀了他们，只叫严刑拷打，但这些都是死士，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开口的。”啸风叹了一口气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一直以为这些黑衣人是大人派去的。”朗逸群放下书本严肃道：“你跟了大人那么久，还不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吗？”啸风小声道：“我只是真的好奇嘛，我明明知道大人派了一支队伍，为啥到最后确实这些黑衣人呢？”朗逸群站起身来道：“大人还是那个以前那个大人，谁如果敢因他现在只是区区镇守使而小瞧他，那谁就会死得很惨。”啸风问道：“大人不一直是那个大人吗？你说的我咋没听懂。”朗逸群笑了笑道：“整个西北那般想的恐不在少数，那这西北又定是一番血雨腥风。”



 第十五章人走茶凉

一瞬间梁园花园陷入了安静，只见李轩端起茶，李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李轩说道：“世子殿下，在这西北可还住的舒服？西北不比京城，若有怠慢，还请世子殿下多多海涵。”说完就端起了茶杯，柳烨在一旁焦急的看着，随时准备出手，李宏也紧盯李轩。
啸风营，校场内，校场内啸风营官兵整齐列队，场边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啸风站在检阅台上看着场下的军士一言不发，朗逸群站在他身后紧紧盯着校场门口，那里将会有镇守使大人的军令传来。
施乐志慢吞吞走在回去的路上，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他停下看着远方的梁园，一言不发，眼睛里似乎有着犹豫，过了许久一阵风吹过，落叶慢慢飘落，有几片还掉在他的肩上，他闭上眼睛，轻轻拿起衣服上的落叶，拿在手心，自言自语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可这风倒也急了一些。”说着便丢掉落叶，睁开双眼，笑了笑道：“世事万千，我倒是自找烦恼了。”说着便迈开脚步，只是此刻再也听不见沙沙的声音了。
马蹄声传来，啸风紧盯门口，传令兵到了，传令兵下马跑到啸风面前说：“大人令啸风营入城。”说完便退下了，啸风看了一眼朗逸群，朗逸群也是一脸疑惑，啸风大喊：“啸风营听令，随我入城。”底下齐喝：“得令。”
李子仪看着眼前的凉州府心里忽然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情形，那时凉州城百废待兴，这里只是一个老官邸，也是许久无人居住，方之谦坚持要在这里扎根，李子仪等人都觉得此地太过破旧，方之谦固执的搬入这里，开始了在凉州主政数十载的生涯，只不过后来的老官邸李子仪实在觉得太不成体统，强令拆除又重新修建了凉州府，凉州新府投入使用时是李子仪最高兴的时候，那个时候李子仪朝廷得势，兄弟们都有官职在身，也算没辜负兄弟们的信任。
方之谦坐在书房处理着最近的政事，李子仪走到门前敲门，方之谦没有抬头道：“进来吧！”李子仪推开房门，走进屋内四处看着房间的布置，也不说话，方之谦问道：“有何事，说完快出去吧，没见我正忙着吗？”李子仪笑了笑坐在桌子旁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方之谦听见熟悉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也没有说话，李子仪叹了口气道：“之谦，你我之间何事变成这般？”方之谦起身走到李子仪面前正要行礼，李子仪一把搀住他道：“今天没有镇守使，只有李子仪与方之谦。”方之谦却笑了笑道：“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是镇守使，我居凉州府，这般是做不得假的。”
李子仪给方之谦倒了杯茶：“草原初见，征战西北，入主凉州，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是你没经历过的，我说过要搏出一份功名，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可事情为何会变成这般，我很不解。”方之谦坐下道：“大人可知当我坐上凉州府这张位子时，我夜夜噩梦缠身，我常觉得这凉州府位子上有无数冤魂时时刻刻在看着我，每一时每一刻我都惶惶不可终日，我请求大人绕我一命吧。”
李子仪扶着额头道：“你想离开凉州？”方之谦点了点头说：“是”李子仪轻笑一声：“好，好，好。你想走，你想逃离这是非之地，我可以依你，让你平安离开，但我有个条件。”方之谦小心翼翼道：“大人请讲。”李子仪站起身来：“你陪轩儿去趟京城。”方之谦想了想道：“一切全凭大人安排。”李子仪听完哈哈大笑：“全凭我安排，之谦，你要走，你要逃，没关系，我成全你，但我呢？”
啸风在凉州府门口来回走动，李子仪让他在门口等他，他很急，他不知道李子仪让他带兵进城所为何事，正当他着急的时候，凉州府门开了，李子仪从里面走了出来，啸风上前，李子仪道：“回府。”啸风耐住性子，跟着李子仪回府了。
李子仪走了没多久，凉州府的门又开了，这次是方之谦出来了，他出门坐上马车向城外走去，一个人影跟着马车，确定马车要出城，转身向城内走去。
古兰商号，掌柜的翻着账本，忽然有人来报方之谦出了城，李子仪见了方之谦就回了府，再也没有出现，掌柜的听完，捋着胡子慢慢思索，黑衣人临走前告诉他有急事可临机处置，他只知黑衣人去了梁园，也不知所为何事，但出于警觉，立即遣人出城给黑衣人送信去了。
方之谦坐着车内，想着李子仪对他说的话，心里波涛翻涌，他深知这一路走来的不易，自己从一个四处游历的布衣之神，变成了今日的凉州之主，这一切都是李子仪给的，没有李子仪自己现如今不知尸曝何处，他打心眼里很感激李子仪，但他一想到那些死在自己眼前的人，自己的呼吸就不自觉加快，以前他还能靠着繁重的事务去麻痹自己，但是最近自从李轩出事之后，他便深深赶到凉州不是久待之地，自己一定要走，本想靠着京城来的世子李宏，偷偷溜走，但没想到李子仪竟然要放自己走，他一时有些想不通，他要去梁园见李宏。
柳烨看着李轩慢慢端起茶杯，自己紧张的要死，他不明白，李轩明知道这杯茶有问题，都说了出来，李轩为何还要喝掉，他想上前打掉茶杯，李轩端起茶杯就要碰到嘴唇，一双手出现抓住了李轩的胳膊。
李宏上前抓住李轩的胳膊道：“公子，茶凉了，还是换一杯吧。”说着便拉下李轩的胳膊，李轩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笑了笑，没有说话，李宏拿过被子笑了笑说：“这茶还是热的才有滋味，俗话说人走茶凉，凉茶总有不好的意思嘞。”李轩闻言道：“世子殿下可知在西北专有一种凉茶，是别有一番风味，改日请世子殿下一起尝尝，还请世子殿下到时赏脸。”
李宏笑了笑说：“凉茶，我还是喝不惯，还是热茶更合我的口味。”说着就给李轩换了一杯茶，放到李轩面前。



 第十六章两把飞刀

柳烨松了一口气，袖子里的暗器也慢慢收了回去，李轩端起茶杯，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道：“世子殿下，这茶我还没喝一口，看来我是无福享受御赐茶叶的口味了。”
李宏好奇问道：“公子，茶就在你手上，又何出此言呢？”
李轩放下茶杯道：“世子殿下，今日请我来品茶，可我却感觉到了一丝的危险”
李宏皱起眉头问道：“公子何出此言？你的意思是本殿下要害你不成。”
李轩笑了笑道：“世子殿下莫要动怒，我何时说过此话，我的意思是世子殿下莫不要为他人所利用的好啊。毕竟这里不是京城。”
李宏心里怒火中烧，这叫什么话，自己竟然受到了威胁，还是一个小小的世家公子，正想发怒的时候，这时有人来报，方之谦到了。
方之谦站在梁园门口，心里正盘算着一会的说辞，只见李宏气冲冲的从门里走了出来，方之谦急忙上前行礼，李宏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道：“方大人，所来为何事？”
方之谦见李宏脸色不好，也不说请他进园，站在门口就开始问话，心里稍有不满，但还是回话道：“我今天是来同世子殿下商讨离凉州一事，实不相瞒，今日李子仪来凉州府找我，我向他说了此事，他倒也允许了，特来向世子殿下禀告。”
李宏听罢淡淡说道：“行，本殿下已知晓，启程回京之时，我会带上你的，你先回去吧。”说完便转身要进园。
李宏刚转身，还没走两步，方之谦突然说道：“世子殿下，下官斗胆请问李公子是不是也在园中。”李宏停下脚步转身道：“方大人是在盘问我？”方之谦急忙行礼道：“下官不敢。”李宏走到方之谦面前道：“方大人，如果我说不在，你该如何？”方之谦严肃说道：“世子殿下，我只是想告诉世子殿下此时殿下还身在西北，行事还需谨慎。”
李宏听的此言大笑道：“西北，说得对，我还在西北呢！”方之谦也不抬头，李宏冲着方之谦道：“方大人，日后你的官运必定亨通，我很看好你。”
李轩坐在亭子里闭着眼睛，柳烨也不知道少爷此时还那么平静，李宏对少爷已起杀心，李轩不想如何逃脱，竟然还闭目养神了起来。
李宏走的时候的怒气，李轩也感受到了，只是李轩不能确定这梁园内是否有其他人在埋伏，他在赌，赌会有人来带他离开。
一个下人跑到李轩面前请李轩出去，李轩睁开双眼露出一丝笑容，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有人来了。
柳烨走在李轩身旁轻生说道：“少爷，你没事吧！”李轩笑了笑说：“我能有啥事，这次你干的不错。”柳烨摇摇头道：“别提了少爷，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来为何非要来此危险之地。”李轩道：“危险，我怎么没感觉到，挺刺激的。”柳烨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方之谦站在梁园门口，李宏已经回了梁园，他在等李轩出来，方之谦很喜欢李轩，李轩小的时候方之谦教过李轩诗书，李轩很聪明，方之谦讲的李轩都能听懂，方之谦也算李轩半个老师，只是后来空降了一个应天书院的老学究，自己才慢慢回到了青州府的位子上，在他心里他还是挺愿意去教书，远离世事纷扰，做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倒也快活。
正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刻，李轩走了出来，他看见方之谦现在不远处发呆，便欢快的跑到方之谦面前行了一礼道：“方叔好。”方之谦被这一声拉回现实，笑了笑说：“公子见谅，年纪大了，有些走神了。”李轩上前笑道：“方叔，是我爹让你来接我？”方之谦回道：“算是吧，少爷我们回去吧！”
方之谦上了自己的马车，李轩等柳烨前去驾马车过来，忽然一把飞刀朝李轩飞来，这个时柳烨刚驾马车出来，看见飞刀，抽刀向李轩飞去，他刚出马车只见又一把飞刀向他飞来，他只能提刀防御，当的一声飞刀应声而落，在看李轩，飞刀穿入右胸，鲜血染红了白袍，李轩躺在地上，艰难的想要爬起来，柳烨大喊一声飞到李轩面前，扶起李轩，看着眼前的鲜血淋漓，柳烨颤抖的声音道：“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方之谦听见外边的骚乱声音，掀开窗帘，只见柳烨跪坐在地上抱着满是鲜血的李轩，他一下子冲出马车。：“少爷，少爷，少爷怎么了？”柳烨哭着喊道：“少爷被人暗算了。”方之谦冲到面前道：“你哭什么哭，还不赶紧想办法，对了，梁园里肯定有大夫，快进梁园。”
柳烨刚想抱起李轩进进梁园，只见李轩突然小声对他说：“不能进梁园，回府回府。”柳烨犹豫了一下，方之谦在前面回头看柳烨停了下来道：“你还不快点。”柳烨突然回头，抱起李轩向镇守使府的马车跑去，方之谦见状大喊：“你疯了不是，少爷的命你赔得起吗？”柳烨一言不发，把李轩小心的放进马车里，看着李轩发白的嘴唇，转身驾车去了。
方之谦站在马车前挡住柳烨的路道：“柳烨，你到底在干什么？”柳烨道：“大人，烦请让路，少爷要回家。”方之谦怒道：“少爷昏迷，赶紧施救。”柳烨大喊：“大人让路，少爷说他要回家！”说着便驾马向前，方之谦见状只能向一旁躲去。
方之谦望着远去的马车道：“此事恐怕不可善了。”转身便进了梁园向李宏禀告去了。
此时梁园内，李宏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道：“这就是你的好计划，别人都都知道你的药的味道，你知不知道他要是告诉李子仪，后果是什么？”黑衣人还没说话，感觉外边有人急忙闪到了屏风后边。
只见方之谦急匆匆冲了进来道：“世子殿下，大事不好了。”李宏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方之谦，端起茶杯道：“大人有话慢慢说，不要着急。”
“李公子在门外遭人暗算，正中胸口。”
李宏听得此话，一口喷出刚喝的茶，问道：“你再说一遍。”方之谦严肃说道：“李公子在梁园遭人暗算，正中胸口，生死不知。”



 第十七章两把飞刀

柳烨焦急的赶着马车，他现在只想快速回到镇守使府，李轩现在生死未卜，他要当面向李子仪禀告，即使最后自己粉身碎骨，他还记得自己前几天才说过李轩受伤的事从今往后不再发生，了如今却是狠狠打了他的脸，他的脸面不重要，李轩的命最重要。
方之谦向李宏说明了情况，便也告辞出了梁园，他也要去镇守使府，要去看李轩的伤情。
房间内的气氛降到了零点，李宏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黑衣人也是皱着眉头看着李宏，他试着解释说道：“人不是我出手的。”李宏没有说话，黑衣人又接着说道：“这个事情明显就是我们被人设了圈套，李轩没有服药，刚出门口就伤在门口，这都太过巧合了，一定是别人的阴谋。”
李宏揉了揉额头道：“够了，我真后悔听你的话，现在整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你也是个废物，藏都藏不好，事情败露，我就怕李轩那个护卫告诉李子仪我给李轩下了药，李轩虽然没喝，但终究还是点了出来，我就怕李子仪误以为我下药不成，反而暗下毒手啊。”
黑衣人脸色铁青，轻声道：“世子殿下，我是废物，我是没用，但你别忘了如今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骂我还有什么用，还不如赶紧想个对策。”
李宏抬起头道：“我承认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但你我之间从没有任何关系，你是你我是我，就算李子仪怀疑我，但你别忘了我还是皇上派来的，他又能奈我何。”黑衣人笑了笑道：“我要是被抓，我肯定咬死是你出的手，你别忘了这里是西北，西北匪患猖獗，你要是回京路上死在土匪手里，皇上顶多算李子仪剿匪不力，又能如何，你死还不是白死。”
李宏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大怒道：“好好好，我倒是小瞧你了。”黑衣人淡淡说道：“彼此彼此，世子殿下还是想想如何向李子仪交代吧！”
柳烨看着眼前的城门，门口的守卫看着镇守使府的马车，也不敢阻拦，马车疾驶而过，一路向着镇守使飞奔而去，不一会，凉州府的马车也飞奔入城，守卫们都很好奇，这事发生了什么大事。
柳烨停稳马车，向着镇守使府门口的护卫喊道：“快抬公子回府。”护卫们围了上来，柳烨掀开车帘，眼前的景象令他魂飞九天，李轩不见了。
镇守府内，李子仪坐在椅子上，柳烨跪在下面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李子仪慢慢喝着茶，柳烨说完伏在地上，也不起来，李子仪放下茶杯道：“少爷受了伤？”柳烨闷声回道：“是，还很严重。”
“那少爷呢？”李子仪加重声音问道，柳烨抬起头道：“不知道，老爷。”李子仪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柳烨面前，一脚而起，柳烨一口血喷出飞到门口去了，柳烨还没来得及擦干血迹，只听李子仪说道：“滚出去找，找不到拿你的项上人头来见我。”柳烨艰难的爬起来向外走去，还没走到府外，迎面方之谦走来。
方之谦见柳烨这般模样，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少爷如何了？”柳烨低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少爷不见了。”方之谦听罢不可思议的说道：“怎么可能？我亲眼看见你把少爷抱上马车，我就在你后边，这一路也没见少爷踪迹，怎么会不见？”柳烨忽然喷出一口血来，他捂着胸口道：“我也不知，大人赎罪，我要去找少爷了。”说完就要向外走去。
方之谦一把拉住柳烨道：“你这身体又怎能自己出去。”柳烨略带伤心的语气说道：“少爷是在我手上丢的，我不去找谁去找，大人别过。”说完便走了出去，方之谦望着柳烨的身影，叹了一口气道“柳烨倒也是个可怜之人。”
啸风站在李子仪身后，小声说道：“大人，要不要我派人去找少爷。”李子仪摇了摇手道：“不用了，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你去干。”啸风还未回话，方之谦走了进来对李子仪行了礼，方之谦道：“大人，卑职有罪，我没能保护少爷，请大人责罚。”
李子仪望着下面的方之谦，慢慢说道：“你去见了李宏？”方之谦没有言语，李子仪向啸风说道：“点兵，包围梁园，没有我的命令，一只鸟都别给我放飞。”啸风领命去了。
方之谦听罢急忙说道：“大人，万万不可，围堵梁园，就相当于与围堵朝廷了啊，这传出去皇上怎么看，大臣们怎么想，大人，不可意气用事啊。”李子仪坐下喝了口茶道：“方之谦，我就问你一句，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多年挚友还是朝廷命官。”方之谦此时浑身上下冷汗直流，李子仪这番话就算是逼自己站队，站李子仪还是朝廷，他艰难说道：“大人，我很感激你，是你给了我这如今的身份地位，但我心一直是忠于朝廷的你。”李子仪笑了笑道：“有一天我不忠于朝廷了，你也不忠于我了。”方之谦没有接话。
李子仪挥了挥手道：“之谦，你走吧，现在你可以做你自己的选择去了，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去吧去吧。”方之谦起身叹了一口气道：“大人保重。”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李子仪望着方之谦的背影，一言不发。
啸风带着啸风营像一阵黑色的旋风向城外冲去，古兰商号掌柜的站在城门口看着远去的啸风营道：“大人，这次是真的危险了。”身边的下人问道：“要不要传出消息？”掌柜的摇摇头道：“已经来不及了，看天命吧！”
李宏刚出梁园，正打算进城去跟李子仪说清楚，忽然之间远方轰隆隆的声音传来，李宏脸色一变道：“完了，一切全完了。”
啸风轰隆隆的到了梁园，大喊道：“大人令包围梁园，一只鸟也不能飞出去，快快快。”李宏听罢脸色发黑，啸风也不去看他。李宏只得气冲冲的回了梁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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