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正义的刀两面》 李念出世 六月的太阳炽烤着大地,中午的太阳光火辣辣的,太阳底下座落着一个不算偏僻的小山村。这个小山村位于高寒山区,昼夜温差大,别看正午的太阳火热,到了晚上还得加上一件外套。 小山村四面环山,里面的土坯房错落有秩。老寨位于村子北部的后龙山脚下,这里的房挨得紧簇,是老一辈建设的。新寨位于村子的南部,零零散散的分布一条马路两侧。 新寨和老寨的中间有一个广场,也就是一块地,人来人往的,也就长不出草来了,村里的学校就是建在了这里。 学校的右后方不远处,新建了一座土瓦房。房子的四周用石头做了石基,上面再用土打成了土墙,平了二层楼后又用土砖来砌了合上。 房子的前面有一个落水洞,是一个很大的坑,连接着地下溶洞的。这也造成了这个屋子里的湿气很重,还有一丝阴森的气息。 走进这个屋的正门就是堂屋,堂屋正中间供奉的是天地国亲师位,前面摆着神桌。左边两格是连起来的,是关牛的地方。右边靠近神桌的那一格隔出了一个房间,另一格是厨房和摆上楼的楼梯的地方。 这个房子是王安德给他的第二个儿子李忠建的,他儿子已经结婚了,有个女儿,妻子现在也身怀六甲。因为他们的祖先是逃荒来村里倒插门的,得三代归宗。 门前的坑边上自己长出了一棵槡葚,这个屋子的门像正好从上经过指向了远方。 一个妇女背着背篓,站在门外,等着丈夫开牛上山上。她左手托着肚子,右手掐着腰,这样能让她舒服些。她脚上穿着胶底布鞋,布料上还绣着一只梅花和两只戏水鸳鸯,穿着右侧开口带纽扣深灰色宽松的裤子,深绿色的宽肩外衣,露出粉红色的围脖领。 这个女人名叫李玉美,是李忠的结发夫妻。她个子不高,大概就一米五左右。她高高挽起的裤腿没能盖住被晒黑的脚面,她的背篓里背着的是要给即将出生的孩子做的针线活,是自己刚结婚时用布票在公消社里换来而用剩的。 说起他们的结婚呐,哪叫结婚呢,就是结合罢了。两人看对了眼,一张草席,两床被子,天地相合,就将自己一生托付给了李忠。想想自己还是富农家的三小姐,有吃有穿的,跟了这个倒插门的后代,一切都得从零开始。好在分家后父母又给了三块小田种,李忠也是勤劳能干,日子还过得去,也算是所托非人。 李玉美自己体弱奶水不足,交公粮剩下的米两夫妻舍不得吃给孩子煮点粥喝,只是每每想起夭折的儿子,心里就觉得亏欠了他太多。 李忠已经把牛开出来了,一头枯瘦的老母牛,带着三头牛犊。一头已经开始可以教着犁地架车了,有一头还在哺乳期,浅黄色的毛让它看上去可爱了些。 李玉美能看上李忠也是有原因的,他生得天堂饱满,五官端正,身高一米七五,是标准的身材。李忠肩膀上扛着锄头,在前面赶着牛。他穿着解放鞋,短袖能盖到的地方都是白色的,小臂,脖子,脸都暗红色。他得把牛赶上山,妻子在坡下的马路上看着,不让它们祸害玉米。 李玉美有些吃力的跟在后面,因为大着肚子,她尽力的抬高了脚步,上身就不得不小幅度左摇右摆的。因为没有内衣穿,下垂的胸贴着身子,随着身体左右摆动,她感觉到**有一丝的胀痛感,可能是要生了的原因。李忠把牛赶上山就自己去地里除草了,李玉美在路边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做针线活。 以前的女人免为其难的说很坚强,实则是条件十分的艰苦。她们没有孕期假什么的,孕期就是平时的饭菜多了点油水,再者家里是不养闲人的。 李玉美大着肚子不方便做弯腰的农活,到山上就是给家里看看牛。李忠在玉米地里除草,那时候还没有除草剂,家家户户都要山上在地里除草。 李玉美在山上看牛,牛乖的时候,她可以到附近的地里和人说说话,解除烦闷。牛吃了两三个小时的青草,吃饱了就会找个阴凉的地方,安静的躺下来反刍。 吃响午的时间到了,李忠就把饭送到放牛点来给妻子。这饭呢是玉米饭加点豆腐乳,泡着凉水才能顺下肚去,腐乳挑了吃可以提高食欲,填饱肚子就行了。 “忠啊,今天我感觉头晕晕的,是不是你的儿子快要出生了?” “美,你的肚皮可要挣点气哦!争取生个儿子,让我在村里人面前长长脸。好歹我也是个种地能手,家里这么多地,没两个儿子,以后恐怕种不过来。” “你就等着瞧吧,这回肯定也是个大胖小子。在山上吃饭就是香,吃啥都有胃口。” 李玉美多想要个儿子,也能让她走出痛失儿子的伤痛。可这也由不得她,说的肯定,也只能默默求观音菩萨保佑了。 李玉美不敢说得太多,担心李忠期望太高,到时候生下来的是女儿的话,他失望就大了,只能转移了话题。 “好吃就多吃一点,你现在吃的是两个人的饭,别饿瘦着了孩子。” 平日里,两夫妻都是互相喊着说话,但自从怀了孩子,李忠就比之前温柔了许多,也不敢再大声对她说话。 “我也想吃鸡蛋,吃鸡肉,可是家里又没有呀。”李玉美逗着自己的丈夫。 “等儿子生下来,我什么都给你做,天上的龙肉都给你做。美,你今天不舒服就回去早一点。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等山上影子到马路上就可以回家了。” 李忠也配合着妻子,憨笑着嘱咐妻子。 “忠,你快些去干活,今天回来早些。你不在,我身体不舒服的话,心里不踏实,不要像以前一样天黑了才回家!” “那我去了,你早些回家,时间差不多我就回来了,给你做饭吃。” 也许男人都爱面子,他们有三不:不做饭,不洗衣,不扫地。同时也有三爱好:抽烟喝酒打牌。这些都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做饭洗衣那些事显得丟了面子,还会被人说怕老婆,讨了个没用的女人。 妻子挺着大肚子,李忠又是分家出来的,父母少了帮寸。爸妈到李忠家帮点忙,三弟的媳妇就会在背后说一些难听的话:像什么吃里爬外的……自己的媳妇当然还得自己疼,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山的影子在慢慢的靠近了马路。 李玉美手里做着针线活,给孩子做的虎头帽,家里的龙凤背戴,披风,围裙,尿布这些都是李玉美一针一针缝出来的。她们家里穷,根本买不起缝纫机。 时间差不多了,李玉美收了收针线活。把背篓放在地里,等下来再取。她爬上半山赶牛去了,山坡的坡度比较缓,但她爬起来还很吃力的。 家家户户都是用柴火做饭的,所以山上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星星散散的小灌木。那时候打柴也是要上税的,不烧白不烧。草能得到充足的阳光后,长得好,牛也就有得吃了。吃到青草的牛,每头都膘肥体壮的。 李玉美嘴里大声喊着“哦哦”,牛就聚在一起了,赶着下山了。山上的小路弯弯曲曲的,本来是没有路的,人打柴的人和牛走多了,就有了路。小路被牛踩的坑坑洼洼的,人走在上面要格外小心,不然会被绊倒在地的。 上山不易,下山更难。李玉美小心翼翼侧挪着,一步一步移动,生怕动了胎气。她扶着路边的灌木,慢慢往下。牛也东一口,西一嘴的吃着嫩叶,一头挤着一头,仿佛在等她一般。 风吹动着地里的玉米苗,摇摇晃晃的,勾起了牛的胃口。那头老母牛带头跳进了地里,大口大口的吃起了玉米苗子。 一向温柔的李玉美,骂起了娘。她捡起石子赶牛,牛吃得正起劲,不顾打在身上的石子,边走边吃着。这牛可把李玉美气坏了,身体本来不舒服,这牛也跟自己作对,真祸不单行。 割猪草回家的大姐路过,赶忙过来帮李玉美把牛赶出地,不然赔这家地主人更多的玉米不说,气坏了身子,李忠的天就塌了。 “你家男人也是,你大着肚子,还让你来赶这些畜生。你自己不会在家休息一下,都快要生孩子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想想啊。” 大姐本来就是个唠叨的人,遇到这样的事,不得不多说几句。 “大姐啊有什么办法呢,牛没有人放呐,总不能天天关起来吧。关在家里,还不得把房子给撬翻了。” “我不管这些,敢娶我妹子就要会照顾。等我见到到李忠,我非要说他几句不可。你姑娘呢?” “我大着肚子不好领她,送她奶奶家去了。大姐,我头有点晕,身上都没有力气。”李玉美有气无力,弱弱的说。 “可能动着胎气了,刚刚你又骂又打这些牛,都是这群畜生给害的,来我扶着你走。” 到家关了牛,李玉美找小板凳坐下。她感觉有水流到了大腿,进房间一看,坏了,见红了。 “大姐你来一下,见红了,怎么办呀?” 李玉美心里很慌,一时间没了主意。 “你先去躺一会儿,我去喊几个人过来,她们应该有经验。” 大姐姐说着就急匆匆的出门去了。过了一会隔壁的王奶奶,大嫂就到家里来了。 “你们看这怎么办啊,给个主意吧。实在不行,就麻烦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妹子,我去山上喊一下他家男人。” 大姐的语速变快了。 “这种情况我们也没遇到过,应该是快生了,还是把她的男人叫回来吧,实在不行就只能送医院了。” 大姐在路上大声喊着李忠的名字,喊了好几遍。这才被李忠听到,李忠心想可能家里要出事,扛起锄头就往山下跑。 “大姐怎么了,是不是玉美出什么事了?”李忠喘着粗气。 “你能盼点好么,什么情况我也说不上来,总之见红了,别问那么多了,快些回吧!” 李忠一路忐忑不安,默默祈祷妻子不要出什么事,不然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他们两步并做一步赶到了家里。 “美,你怎么了?没摔到吧?是不是要生了?”李忠坐在床边,惊慌的看着妻子。 “没摔,就是见红了,生不生不知道。多大个人了,看把你着急得,我这不好好的么!” 李玉美努力的安慰着慌了神的丈夫。 “那就好那就好,阿姨,大嫂你们也在呀。我这就去做饭,今晚就在这吃了。” 听到妻子没事,李忠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转过身对家里的人说道。 “李忠呀,这我得说你几句,我妹子都身怀六甲了还让她上山,有个好歹,你哭都来不及。” 大姐一副不饶人的样子,她也是出于对妹子的心疼。 “大姐我知道错了,不会有下次了,麻烦你们了。” 李忠连道歉又道谢。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小两口日子过得平平安安的就好了。没什么大事,我们就回家了,还得给家里人做饭呢。” 老者就是不一样,话都说到李忠心坎里了,接着三个人就出门去了。 “阿姨,大姐,大嫂,今晚在我家吃了。” 李玉美坐躺在床上吃力的喊着。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一大家子等着吃饭呢。” 李忠生火烧水,给妻子洗脸洗脚,服侍她躺下。 “美,你在家好好躺着,明天不要去山了。我这会去近处的地里割点猪草。” “忠,你就放心去吧,我没事的,躺一会就好了,待会起来给你做饭!” “你就好好躺着吧,饭我会做的,要听话,我先去了。” 李忠背起竹篓就出门去了。 种玉米时会在地肥中扮上一些种子,可以人吃也可以喂猪的。李玉美此时内心很慌,害怕孩子有一点伤害,同时她也渴望是大胖小子。 李忠匆匆的到地里割了猪草,回到家,没剁碎就扔进了猪圈。生火给妻子做饭,先把早上蒸好的玉米饭在小锅里热好,又到老母鸡窝里偷了个鸡蛋,还被啄了几下。李忠心想:我老婆想吃鸡蛋了,你就贡献一下吧! 李忠把鸡蛋汤泡饭端到了床旁给妻子。 “来了老婆,有鸡蛋!” “好香哦!” 李玉美黝黑的脸上充满了笑容,连汤带饭,她几下就吃饱了。 “忠,我吃饱了,剩下的给你吃点。” 她把碗递给了李忠。 “美,你怎么不吃鸡蛋,光喝汤呀。” “你个大男人不知道了吧,喝鸡蛋汤,奶水足,鸡蛋给你吃,你干活累。” “我不吃,给你和儿子吃。” “你不吃,我可要生气了。” 李忠也想吃,可他能忍住。 “好好,我们一人一半,这总行了吧?你先吃。” 李玉美没在说什么,小心的咬了两口。又把碗递给了李忠,李忠一口就吃了,又连带着拔了几口饭。她看着丈夫吃得那么香,李玉美心里也特别的开心。 天黑了,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这时的农村没有通电,点的是煤油灯,马灯,可是要花钱的,家里没客人是舍不得点的。平时就点松茗子,天黑了就睡觉,根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夜深了,月亮挂在天上,满天的星星,清澈的天空美丽而神秘。 李忠熟睡着,打着呼噜,忽然被人摇醒。 “忠……忠,我的肚子有点疼,快去叫大姐来。” “好好好,你马上就去,去去就回!” 李忠提着马灯,还没来得及把鞋子穿上,踩着就去了。来到大姐家,敲了好久才把门喊开了。 “大姐,美快生了,你去看看,我去喊一下我大哥大嫂。” “你快点啊。遇事还得你拿主意呢!” 李忠来到大哥家门口,很快就有人开门了。 “大哥,美快生,让大嫂过去看看,我们在后面架起牛车,可能要送去乡上的医院。” “二弟不要慌,弟妹不是第一次生了,没多大事的。” “哥呀,我怎么能不慌呢,快些吧,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果然如大哥所料,李念出生得很顺利。等李忠他们把牛车架了赶回家,孩子已经落地了,听到了孩子的哭声。1995年6月8号凌晨3点,李念出了,又给这个成立不久的家添了一口子。 李忠是个带把的,都高兴坏了。一双粗糙的大手小心的端着这个宝贝儿子,他紧握着的小手动来动去,闭着眼睛,开始哭叫着要奶吃了。李忠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美极了。 “二弟恭喜你啊,香火给续上了!” 这一夜全村人都睡不好了,狗都被李忠闹醒了,起了连锁反应,全村的狗都出来维护治安。不知情的人很可能认为村里进贼了,只能竖着耳朵睡觉了。 满月酒 李念呱呱落地一个月了,家里少有人来。 在农村有个规矩:哪家的婆娘生孩子了,只有娘家最亲的姐妹会过来走动,见红了有不吉利的意思。那时候有各种规矩,不可以骑猪,不然长大结婚了就会下大雪;不得手指月亮,不然会被割了耳朵;不能偷看别人如厕,不然会瞎了眼……最不能忍的是:孩子不可以吃鸡抓,不然以后老婆会被人勾走。 农村里自家婆娘生了孩子后,都会有不同的风俗。这个村会在门上就会挂上一张簸箕,一块红布。这个信息一出,都会知道这个门不可入也。 李念出生的消息很快在不大的村子里传开了,短时间内所有人都知道了。村民们默契的减少了走动,一是减少对自己家的不利,二是减少对新生儿的不利。他体弱,人气变重了,孩子容易受到惊吓。 一个月的时间,李玉美虚弱的身子得到了充分的恢复。孩子在出生后也在快速的长大,他刚刚出生的时候是很小很轻,一个月的功夫长大了许多。 李念虽是个带把的,可这斤头太小了。好多亲戚都担心养不活,因为是个带把的,李忠格外的珍惜。这让他在全村人的面前露了脸,说话也能更硬气了。 李玉美两个星期后就可以下地了,自己照顾自己。给家里做饭,出门是不被允许的,这是老规矩,是怕寒气入体,留下病根。 李忠也说过李玉美,让她什么也不用做,但没有拗过妻子。她闲不住,就给丈夫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 在月子期间,虽然很少有人来家里走动,但李忠干农活回家的路上,都会被村里人叫住。他们会给李忠一些鸡蛋,以示祝贺,也算帮帮这个刚成立不久的家庭。 一时间家里多了一些个鸡蛋,李玉美每顿都吃鸡蛋。一开始特喜欢吃,时间长了,都快要吃吐了。但这老一辈留下来的规矩自然有它的道理,她还是能坚持吃下的。 李念白天睡觉,晚上就有精力变成磨人的小妖精。他就知道哭哭,像讨债鬼投胎一样,老话说得好爱哭的孩子有奶吃,可这也太磨人了。 李玉美只能抱着孩子坐在床上或者抱着走来走去。只要把他放在床上,这孩子就会知道一样,放声大哭一刻也不能离开妈妈。每天都要折腾到半夜,李玉美才可以躺下休息。 其实是那时候没有尿床什么的,婴儿大小便不受控制,想来就来,解决过来留了一些在身上,身子不舒服了,不会说话就只有哭喽。 听到孩子哭了李玉美的第一反应总是孩子饿了,就给他喂奶。她的精神都要被他搞垮了,孩子哭,李玉美也跟着哭。李忠白天干农活累了,早就呼呼大睡了,只有她一个人守着孩子。 妻子还在坐月子的时候,李忠就和大哥三弟商量过满月酒的事情。李忠的堂兄弟共有7个,家里都比较的穷。在李念满月那天,他们都被叫到李忠家帮着做菜煮饭。 李玉美娘家人那边,弟弟去当兵了,父母年迈,有个亲哥,三个姐妹。大姐家在本村,就是邻居,二姐和小妹嫁在了附近的村子里。要给李念办满月酒的消息是在赶场的时候托人带过去的。 本家的兄弟是过来帮忙的,娘家那边是客人,是不允许动手的,这是对他们的礼遇。 娘家人都带来了给李念的礼物,有衣服,鞋子,帽子,披风,围裙,这些都是手工缝制的。有些是他们的孩子出生时别人送的,收藏起来又转手送给了李念,有些是李玉美大着肚子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的。 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了,锅碗瓢盆是本家兄弟抬过来的。做的菜有鸡肉,煮鸡蛋,炒鸡蛋,水煮白菜,花生米,山药,炒腊肉,萝卜。这勉强凑够了八大碗,也算是有牌面了。 饭是两参饭,就是蒸熟的玉米饭拌上白米饭,玉米饭占有很大的比例。这两参饭比单纯的玉米饭口感好了很多。 不过就杀了几只鸡,放了很多的汤,土鸡煮的汤很香,泡饭好吃;鸡蛋是别人送的,李玉美没吃完剩下的,山药,萝卜是本家兄弟种了送过来;腊肉是过年留下来的,就剩下肥肉了,瘦肉都被虫吃了。 开始吃饭了,平时都是男人们坐在上席的。这次不同了,换李玉美的娘家人坐上席,以表示本家人对娘家人的感谢,感谢他们养育的李玉美给李家续上了香火。 娘家人来的是李玉美的姐妹,阿姨些。亲哥哥因为和弟弟争地,李玉美与他有激烈的争吵,还动了手,暂时没有了走动。 饭桌上开始讨论起了李念的名字,书名李忠早就打算好了,就缺个小名。在没上学的时候,村里人都有个小名。 娘家人说了叫小龙,本家兄弟说叫小虎,都是希望李想将来能有出息。这让李忠夫妇犯了难,加上这两个名字村里都有人叫了,只是姓不一样。 最后是李玉美的阿姨给了个建议,糖,孩子都喜欢吃糖,叫小糖吧!李家兄弟和娘家人正在争论不休时,李忠夫妇就选定了小糖,爷爷奶奶都同意了,这个有点甜,又有点秀气的名字。 本家的兄弟饭桌子上都喝了酒,开始砍起大山了。兄弟多,不怕事,酒前酒后都像两个人似的。因为取名的事情都快吵起来了,都是为了面子。 最终定选了小糖,两边都没有得罪,皆大欢喜。两边的人谁也没有吃亏,也表示赞同。有了名字,每个人都想抱抱这个新生儿,有名儿了,就算李念不会说话也可以自说自话了。 有人说鼻子像他妈,眼睛像他爸。都说这个分量太小了,轻飘飘的,抱在手上都没多大感觉。 人们又开始议论起来了,怎样给孩子增肥,说了一些秘方。有的人说抓称杆蛇来,烤脆碾碎了给吃;有的人说哪种草药,熬了喝也好;有的人直接就介绍起了草药医生了。 李忠夫妇都记在了心里,这些只能等到小糖能吃饭了才能一一尝试了。 李忠把鸡蛋壳带到了村头的三岔路口,倒在路面上,给过来的人踩踏。这寓意着带走小糖祸害,期盼好运,健康成长。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在玩猜拳的游戏。李忠也加入其中,这种酒文化是必不可少的,一是气氛搞起来了,二是娱乐性十足,可打发时间。 猜拳的人就那么几个,却可以引来很多人围观。 吃响午的时间快到了,大伯家端来了一大盆自己做的凉粉。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放上辣椒面,香菜等,味道好极了,女人解了馋,男人们解了酒。 酒还是要接着喝的,晚饭就留给了本家的兄弟媳妇们准备了。把剩下的菜,加上剩下的材料,勉强够再吃一顿。男人猜拳喝酒,谁都不愿离开酒桌,都是为了面子。 酒不饶人,何况是烈酒呢,酒后男人们的嘴就没了把门。 “我这二哥种地可真是把好手,三年就种出了三个苗子,儿女双全了,只可惜了第二个……” 在一旁抱着李念的李玉美脸颊泛红,想起去世的孩子又迅速多了一丝忧伤。 “这个兄弟喝醉了,来两个人拉去睡了。” “我没醉,我还能喝,我就想要个姑娘,可我那老婆的肚子不争气啊!” 她老婆听到了。“挨千万呢瞎说什么呢,走回家了,来两个兄弟送一下。” “兄弟们我还能喝的,可老婆要我回家种地了,失陪了失陪了。”又引得大家笑了起来,人就被架走了。 晚饭时间到了,男人们都已经东倒西歪的了,都各怀心事。有的人苦闷自己有儿无女,有的想起自己孩子满月酒没这热闹,总的来说,都是为了面子。 娘家人和兄弟媳妇些都吃过晚饭后,就坐在一起拉起了家常。天已经变黑,李忠点起了马灯,煤油灯。到了十点左右,人们都离去了,远到的娘家人都安排在了大姐家和大哥家歇息。 两口子躺在床上,他们讨论起了孩子的未来。 “我希望我们的儿子以后能考取功名,有个好工作,不想我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苦日子” 李忠跟着说道:“想儿也一样,以后嫁到街道上去,过好日子。美啊,我都好久没种地了,给我种种呗!” “地就在这看你的本事了” 今晚李念格外的乖,不哭不闹,可能是有名了,每个人都喊了,被他听到了;也可能是白天和每个人都眼神交流了,累坏了,困了。 李忠夫妇缠绵云雨,感受着彼此的体温,阵阵手忙脚乱的。完事了,一家人就都安静的进入了梦乡。 幸运的是这次没有种上,不然计生办的又得上门讨债了。 计划生育是国策,任何人都不能违法。他们来到家,要是给不了超生费,不是拉牛就是抓猪了,李忠还得强行结扎。 干柴烈火,又控制不住,没有安全措施,种上那还不是是迟早的事。 堂大哥的爱情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李念也在慢慢的长大,开始牙牙学语了。 他是在爸爸的背上睡着长大的,因为妈妈瘦小,背他的重担自然就落到了爸爸的身上。种地的时候,爸爸在前面赶牛用犁耙拉沟,妈妈在后面用粪箕斜挎着播种和放晒干了牛粪。 发酵过的牛粪可提供种子给养分,也不会因为发酵过程产生的热而伤害到种子,影响出芽率。那时候种的都是本地玉米,没有改良过的,长大后的玉米杆特别的高,风吹过就倒一片。 这种玉米生长很是挑地方,只有在土层肥沃的地方才能有一些收获,土层贫瘠的地方是不会有果的,种下去一颗玉米,到头来一颗都收不上,还不如不种。 这种玉米用磨碾碎了,可以蒸了吃的。可能这种玉米饭,是每个农村孩子不愿意去想起的。 吃这种饭的时候,感觉满嘴都是,塞满了牙槽,又难以下咽,只能就着汤顺下去。吃了这种饭之后,屁就多,不过有个好处,它扛饿。 小岗村带头实行集体承包土地分产责任到户后提高了积极农民的积极性,之后就向全国推广了。这结束了李忠生活的公平主义之公社吃大锅饭的日子,又跳进了有两千年的地赋制。李忠怀念那个公社年代,夜可不闭护,重刑之下,无人敢越界,亦无物可动。 小岗村活动对地广人稀的平原是有效的,对山区则不然。能长出玉米来的地少,被圆滑的人承包去了。不懂变通的人,只得到了少量的地,李忠就是其中之一。埋头苦干的他,又开始开贫瘠的坡地,重新开始。 羊毛出在羊身上,取舍之间割掉农村的羊毛发展城市的建设。以巨大的农业产品换取微博的外汇,以求得发展。 城市集中了社会资源,也给其中的人带上了有色眼镜。今天的户口本也许只是代表出生的位置,那时的户口本是优秀享受资源的通行证。 优先发展工业亦是一种取舍,工业资产可呈现指数增长,而农业则做不到。只是不该带上有色眼镜,这是一种奢求,每个时期都有将有色眼镜视为掌上明珠的人,有色眼镜无处不在。自古祸福相依,笑贫不笑娼成了滋养仇富的土壤。 时间一晃就过去两年了,小糖已经开始牙牙学语了。断奶后的他有个专属的小陶罐,是给他煮米饭用的,他的小手刚好可以进入通过罐口来抓吃。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吃玉米饭,小糖有白米饭吃。这是重男轻女的一种宠爱,也是物质匮乏下的一种取舍,集中资源对持有优享资源的通行证的人进行厚爱,这带把的就是那通行证。 这一年大哥十八岁,他早早的辍学在家了,和同村的一个汉族姑娘谈恋爱。李念他们是彝族,大嫂是汉族,大人们的自然是会说汉语的,可大嫂不会说彝族话。 两个年轻人的结合,年轻不懂事,他们抛开了民族,追求着自己想要的爱情。也许就是那所谓的爱情,那种两情相愿的感觉让两个人不顾一切的走到了一起。 那时候大哥家出不了多少彩礼钱,大嫂娘家人那边是极力反对的,简单的一句话就是:大哥家太穷了。 大伯又生养了两个儿子,以后分家了,地分成了两份,那收入必然更少。大嫂的冲动充昏了头脑,私奔到了大哥家,李家家族庞大,更本就不怕事,再者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既然木已成舟,女大不中留。遗憾的是娘家人没有出席大嫂的婚礼,没有父母祝福的婚礼真的会幸福吗? 本来妈妈是不同意李念跟爸爸到大伯家去的,可是聪明的他知道,去了会很快就有糖吃,他哭闹着。 李念死活粘着爸爸,爸妈无可奈何,爸爸只能带着他去了。大哥的婚礼十分的简单,请来了村里有威望的老师傅,点了香,祭了祖。 两人被打扮成了新人的模样,简单而**的举行着婚礼。 两个人跪在天地国亲师位前,老师父嘴里念念有词,告诉祖上,这两个小年轻,从今天起祖成一个新的家庭,也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这个婚礼已经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但他们感觉到无比的幸福,也算走到了一起。 那时没有婚纱,没有西服。 因为大嫂的娘家人没有到场,头发是一个婶子给梳的,嘴唇是用红纸染的,大嫂穿着一件红衣服,寓意红红火火的中国红。 大哥也梳成了大人的模样,是他非常喜欢的中分,和家辉同款的,穿着白寸衫,像个新郎了。 从今往后,他们就可以大胆的造孩子了。 终于等到可以吃糖了,水果糖很多,硬硬的那种,可以含很久很久。 除了水果糖,还有较少的软糖。上面包装是还珠格格,或是少年包青天,也有西游记的,软糖口感比较好。 李念有糖吃了,特别有精神,上跳下串的,爸爸拉不住他,只好把他放了自己玩。 李念在大伯家的堂屋里爬来爬去的,当他爬到正门旁的时候,眼睛正好碰在了燃着的香上,顿时大哭了起来。任凭大家怎么哄都哄不乖,爸爸就开始责怪起来了,委屈的他想起了妈妈。 爸爸将他送了回了家,看到儿子哭得这么凶,把妈妈心疼坏了,姐姐也被吵醒了,起来跟哄着弟弟。 妈妈用清水给他清洗了眼睛,又用鸡油涂在了伤口上。老天爷啊,幸好这香挫在了上眼皮上,不然这眼睛就得瞎呀。 李念还不忘给姐姐带来了糖,小兰吃着糖,抱起了这个懂事的小弟。 小兰是小糖的姐姐,因为怀了小糖,妈妈叫爸爸把她送到了奶奶家住了一段时间。可是天天在三叔家吃,三婶不乐意了,妈妈也就把小兰接回来了,免得被嚼舌头。 果然爱情低不过现实的摧残,大哥大嫂开始争吵了。大嫂吵着要分家,和大婶吵得不可开交,又没有娘人做后盾,心里的苦水也不知道给谁去倒。 大嫂十分的倔强,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家早晚是要分的。家里本来就穷,辛苦挣来的钱又要拿不到自己的手里,那等于是白苦了吗? 二哥还没娶媳妇呢,大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受了点委屈就跑到园子里大声的哭丧,恨不得全村人都知道。 这个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大伯招集了家族兄弟,开了一次家族兄弟会议,正式把家给分了。 老式的瓦房有三格,大哥分到了一格。每格分三层,最上面一层是放玉米用的,空间非常的小。 人住在低层,什么厨房,牛圈都混在一起,气味自然是复杂了许多,可一个家总要有个天地国亲师位,也给弄上了。 麻雀虽小五脏都得有的,就这样大哥大嫂单过起来了。接着就是贷款买牛,爸爸拿出房产证给大哥贷了款,买了一头庄家牛,日子就这么艰难的过上了。 那一年大嫂怀上了,妈妈也怀上了。大嫂生了个小侄女,小糖迎来了个弟弟。 可能就是因为生了个女儿,压倒了大嫂最后的一丝希望,爱情被生活的琐碎磨光了。大哥也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脾气越发的大了,也许大嫂已经在准备离开了。 大嫂给小侄女喂了一年的奶,等她断奶了,就把她扔给了大婶,趁着赶场,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了消息。 大伯再一次招开了兄弟大会,寻找大嫂。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依然没有结果。大哥看着嗷嗷待哺的小侄女,媳妇的出走,这是给李家多大的耻辱啊。 大哥带着兄弟叔伯到了丈母娘家,逼问大嫂的下落,最终问出了实情,大嫂跟着别人到县城里找下家了。 一场家族大战可能一触即发了,大哥还是理智的压下来了,孩子还那么小,自己犯事进去了可咋过呀。还有力挺他的这些叔伯兄弟,哪个不是拖家带口的,出了事,又得花钱,又是进修,想想,还是算了吧! 大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大嫂,多方打听着她的消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何况他们还有小侄女这个纽带,还有那曾经自由恋爱美好的回忆。 过年了,大嫂回到村里来,她没有找下家,她只是到城里的一个饭馆做洗碗工。因为耐不住对孩子的想念,她还是选择回来了,还想给大哥,给这个家一个机会。 大哥知道大嫂回来后,也算有台阶下了。大哥就找了几个口才好的,有些威望的叔伯到大嫂家正式的请了回来。 大哥大嫂重归于好,也算是人间一桩幸事吧!后来,在叔叔们的帮助下,给大哥起了新房,这个家也就稳定下来了。 弟弟的到来 妈妈怀孕时,姐姐小兰四岁半,弟弟小糖,两岁半。小兰可以带着小糖一起玩耍了,所以就不用把小糖又送到奶奶家去住。 爸爸妈妈在地里种地,小兰就带着小糖在一旁玩。小兰用背带背着小糖,在一个形似马鞍的石头上玩,那个石头,表面很光滑。 小兰坐在上面做着骑马姿势,一不小心侧翻在地,小兰的额头着地,被地上的石子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小糖的背带高出头部很多,有了缓冲,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受到了惊吓。 两姐妹顿时大哭了起来,妈妈听闻赶忙跑了过来,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两姐弟,开始骂了起来,责怪小兰没有把弟弟带好,又伤到了自己。 小兰的内心,充满了悔恨与委屈。因为小兰的额头被石头划开了一大个口子,鲜血直流,妈妈简单的给她处理了一下。 只见妈妈用带来的清水清洗伤口,小兰哇哇直叫,然后用艾蒿的嫩芽在两个手掌之间碾碎,敷在伤口上,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给小兰包上。可能因为这般简单的处理给小兰留下了永远的疤痕。 小糖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总是对姐姐总是冷言相向,他更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小糖感觉妈妈对姐姐就像对一个外人一样,苛刻,严厉,不像对自己,总是那么的好。可能妈妈知道姐姐早晚要出嫁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就不再是这个家的人。 爸爸对姐姐呢就是比自己好,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做事的态度。 家里就形成了小糖和妈妈一派,小兰与爸爸一派,小糖在把妈妈惹急了之后也试着找爸爸,换了的是混合双打,双重伤害,这时还是姐姐护着自己呢。 小糖真正的失落,还是在弟弟到来之后,分走了他本可以从爸妈那里可以得到的更多的爱护与关心。还有就是亲戚朋友到家里来,更多的讨论的也是弟弟,自己被冷落在一旁。 小糖有时候他都想离家出走看看,爸爸妈妈会不会紧张,会不会到处找他?那时只是一个幼稚的想法,黑夜是那么的让人感到可怕,伴随着从大人们口里听到那些鬼怪故事。 不要说是离家出走,就仅仅是天刚刚黑了,一只猫头鹰都能把她吓个半死。 既然之则安之吧,他只有努力的安慰自己,幸好还有一个姐姐,可以护着他。 有一天晚上,几个穿着干净的人来到了家里,和爸爸妈妈谈起来弟弟的事情。爸爸妈妈得计生办的来了,就好吃好喝招待着,当时计划生育是国家国策,也就是爸爸妈妈犯错了,也是要罚款的。 计生办的说了,如果交不了罚款,计生办的就会把等价的牛或者猪拉走,等价?是不存在的,庞大的组织里也不乏一些,以公谋私的人存在。 爸爸沉默了很久,然后肯定的回答,一定会把超生费交上,请求计生办的人赶快给弟弟的户籍弄下来,不想让他成为一个没有身份的黑人。 爸爸凑钱需要一定的时间,计生办的人也同意给一个月的时间,爸爸就在赶场的时候,把家里的玉米,辣椒卖了钱。交了钱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弟弟的户籍也下来了,他也暂时成为了一个有身份的人。 就这样度过了一关,家里又恢复了平静。 弟弟没有办满月酒,因为是超生,所以是偷偷摸摸的生下来的。可能爸爸还在想着,永远都不想让人知道。 爸爸的这个想法似乎有点天真,消息不胫而走,计生办的很快就找上了门,不知情的人,以为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很少有人过来走动。 唯有那些亲戚朋友过来看望妈妈的身体,给她一些心理安慰,也带来了一些鸡蛋,衣服帽子那些没有送。因为有李念用过的又可以接着给弟弟用的。 时间一晃就过了两年,姐姐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六岁半了。 爸爸把她送去了村里的小学,都是本村的孩子。一个年级也就十几个吧,这个学校也只开到了三年级,只有一个老师。 学校里什么课程都是他教的,没有固定的上下课时间,没有体育美术音乐课程,只有数学语文。姐姐没有书包,是妈妈用编织袋给她缝制的,没有文具盒,也就一支铅笔。 姐姐去上学了,照顾弟弟的任务就落到了,李念的身上。弟弟两岁了,会走路了,弟弟的身体很壮实,比李念小的时候好多了。 显然李念不怎么喜欢这个弟弟,但那时候孤独的他,也有了一个玩伴。 他带着弟弟到处玩耍,春天的时候,带着弟弟,上山去捡蘑菇。比如奶浆菌,青头菌好识别有好吃,加上鸡枞,其他的蘑菇不敢捡,怕被药到了。这三中菌子和青辣椒一起炒,特别的好吃,得多吃两碗饭呢。 他们也会到山上去找鸟窝,李念做梦都想像小鸟一样的飞起来。那时候小糖没有上过学,也不知道为什么小鸟可以自由自在的飞,而自己却不可以。 小糖还带着弟弟混百家饭。每到饭点的时候,各家爸妈就会叫孩子回家吃饭。 这时候被李念听到了,他就会带着弟弟,厚着脸皮到别家玩耍。然后就刚好遇到别人在吃饭,接着别人就会客气的把碗给他们,最后他们就不客气的吃起来了。 小糖还会带着弟弟,去偷别人家的李子杏子。本来自家是有的,可能别人家的好吃好玩吧。 她和弟弟待在家里,爸爸妈妈上山了。他知道村里的人都要去山的,于是他就带上弟弟,走在村子里的乡村小路上。 他们四处望去,有没有种了早熟的品种的,发现了后,他们就会剥开别人的篱笆,钻进去。 两兄是不会爬树的,一是危险,二是有人来不方便逃跑。他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用石头把它打下来,然后捡了吃。 李子的吃法也有几种,第一种是直接吃,第二种是咬开一个口子,然后沾上辣椒面,辣椒面里是混了盐和味精的,吃着又辣又爽口,第三种方法就是淹着吃。 因为李子还不成熟,吃了会拉肚子,拉的特别厉害的那种,但是哥两也忍不住。 哥俩除了偷李子还会偷杏子,杏子的树特别的高。他哥俩有些时候用石子打了半天它都没有一个掉下来,这时候正好遇到别人家回来了,搞得他们只好躲了起来。 他们观察一下,然后趁没人看的时候逃跑,杏子看着好吃,吃了之后有把牙酸得连吃豆腐都费劲。从吃过以后看到杏子嘴里就流满了口水,满是酸溜溜的感觉。 夏天到了,最欢快的时候到了,小糖带着弟弟去游泳。他们游泳地点在村中心的一个池塘里,那个池塘是蓄水用的,村里的牛都到里面去喝水,水牛也在里面泡澡。 弟弟是不被允许下水的,让他在旁边给李念放哨,看到妈妈来了就给信号。弟弟看哥哥在里面玩的开心,他也想下去玩,有时他看得入迷,妈妈都到身边都没有发现,想要发信号,为时已晚了。 在这之前有过一次,因为带弟弟一起玩水,哥哥就被罚跪在天地国亲师位前一次,还挨了打。 弟弟成了家里的宠儿,每次李念吃零食的时候,他就叫弟弟去和爸爸要两角钱。然后带着弟弟到村里的小卖部,买两根辣条。 两兄弟分了吃,给弟弟一点,自己要多吃一点。一根辣条可以吃好长时间,弟弟舍不得吃,就用舔的。辣条被舔褪色了,他才舍得吃,还把手上舔的干干净净的。 时间一晃一年过去了,理念五岁半了,弟弟三岁半了,他长得很快,个子都快要赶上哥哥了。 有天晚上,他和弟弟和往常一样,到村里的一棵桑树下捡桑果吃。他们碰巧遇到了,三叔家的堂大哥。 他大哥叫小糖到他家一起玩,他爽快的答应了,可是弟弟会想妈妈,就把他先送回了家,然后他偷着跟哥哥们出去鬼混了。 哥哥们叫出来几个女孩子,他跟在哥哥们的屁股后面,偶尔也会摸到一把女孩子的胸,软软的,像气球一样,这让他十分的激动。 那一晚他们玩的特别开心,一直追着女孩子,从村头跑到村西,从村西追到村东。 本来吧这些女孩子是不让摸的,可是当李念他们不追了,她们又会以想回家为借口路过他们面前。男孩们往上凑,她们又开始跑。 男孩们追不动了,然后女孩们也会默契的停下来等会儿。就像两个武林高手一样,一退一进之间都有奥秘在其中。 就这样忙忙碌碌过了一晚,回到奶奶家的时候,大人们都已经睡了,大门怎么叫都不开,这时候大哥翻过围墙,给我们打开了门,看他的操作,已经是个老手了。 他们三兄弟没洗脚就上床躺着了,三兄弟躺在一张床上,那一晚他久久不能入睡,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女孩的身体,让他浮想联翩,陪着他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回到了家里,家里突然许多的人,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感觉他家里出了大事,不然平时不会有那么些的人。 有一个堂姐对自己说:“你的弟弟没了”。什么?昨晚还在一起活泼乱跳的,怎么就这么没了,他不敢相信,他去问妈妈弟弟呢,大伯告诉了实情。他的脑袋翁翁的,有说不出的感觉。 小糖心里有一点窃喜,以后没有人在和他分家产了,同时也没有人和他一起玩了,也没有人和他一起分享妈妈的爱了,心情很复杂。 他看到妈妈,通红的眼,呆坐在一个地方,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头发凌乱,爸爸嘴里不停的抽着烟,也是面无表情。 奶奶给家里请来了大仙,说是这个家不干净,弟弟是被人使了巫术致死的,大仙在一旁唱跳着。妈妈呆坐在一旁,叔叔阿姨们在一旁唠着家常,平时话多的妈妈,此时一言不发。 小糖心中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如何熬过两次丧子之痛的。爸爸平时沉默寡言,少有体贴,对自家兄弟的事情尽心尽力。 在李念的印象中,爸爸没有为家里做过饭洗过碗,更没洗过衣服。相反的他在本家兄弟面前百依百顺,在妈妈面前前耀武扬威,这让他看着很不爽,感觉爸爸就是一个废物。 爸爸可以和兄弟猜拳到深夜,吵吵闹闹。与妈妈一句话不对付就大声喝斥,李念小的时候就立下一个志向,他永远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女人。 后来小糖在妈妈的口中得知,弟弟是得了急性脑膜炎。晚上的时候还出现了幻觉,那天晚上,妈妈抱着弟弟坐了一夜。 妈妈去恳求爸爸,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看,可是父亲不以为然,他以干活太累为由,接着睡觉。 第二天早上,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弟弟就没了呼吸。因为理念的村子离乡上的医院比较远,是需要走路的,晚上,妈妈又一个人不敢走那么长的夜路。有些路段是阴气比较重的,会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爸爸以为弟弟的病不是很重,所以没有很在意。等时间到了凌晨五点弟弟的脉搏比较微弱了,于是爸妈走路到乡上,又从乡上等班车直接去镇上的医院。 在去镇上医院的路上,弟弟没了呼吸,他们就下了车。农村有个规矩,是不会让没有成年的,死了的人回家门的。 妈妈抱着渐渐冰凉的弟弟的尸体,她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爸爸抢过弟弟的尸体,就把他埋在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小孩子是不会有坟墓的,也不会有碑文,也许弟弟的尸体爸爸没有埋得太深,被野狗挖出来吃了也不一定。 就因为这样李念,连个思念的地方都没有,想弟弟了就只能望着那个方向,多希望弟弟突然出现在回来的路上 李念对爸爸从崇拜,开始有了一点恨意,恨他没有及时的陪着妈妈给弟弟看病,恨他在外人面前一副恭敬得像个孙子,对妈妈却高高在上。 大人们开始哄骗李念,弟弟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一天,两天,就像度日如年一般,对弟弟的思念更加的加重。 细心的他发现,妈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多了许多忧伤。弟弟没有葬礼,但还是要守灵的,李念和爸爸,还有几个叔叔,在家里的堂屋两侧铺上地铺,晚上困了就在那里睡。 妈妈烧火做饭的时候,一个人坐在那里,左手手肘搭在左膝上,左手半握拳支撑着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火堆,右手拿着一根小棍子,时而翻动着火堆,时而又停住。 妈妈这时肯定在想弟弟在那边有饭吃么,有衣穿么,有人照顾么……是不是也会像妈妈想他这般想妈妈。 妈妈睡觉变得晚了,一个人呆坐在火堆旁,还是那个样子,右手多了抹泪的动作,但没有发出声来。这是个多么坚强的女人,谁又忍心去打扰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 妈妈两天以来,茶不思饭不想,身体更加消瘦了,头发更加凌乱了。也许是妈妈的思念感动了弟弟,也许是弟弟也同样的思念妈妈,也许是妈妈出现了幻觉,旁人都没有看到弟弟,就妈妈看到了弟弟的灵魂。 弟弟去世的第三个晚上,他回家来了。妈妈躺在床上,任凭弟弟在肚子上跳来跳去。 妈妈双手做着抱孩子的动作,妈妈又喜又惊。妈妈清楚的知道弟弟已经去世了,妈妈不愿意去相信,李念也不愿意相信,这又奈何呢! 妈妈还是给大仙说了这件事,大仙念念有词,意思就是要给弟弟烧一些衣物钱之类的。妈妈把弟弟用过的东西都收拾了,就留了背带,留点念头,压在箱底,睹物思人。 当烧的时刻真正到来,妈妈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因为这一烧,弟弟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但他又确实来过。 那种痛可能只有真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刀搅的痛,痛到没有任何知觉,感觉自己都要飘起来了。 妈妈抽泣着,小糖也把舍不得吃的糖也给弟弟烧了几颗,有缘再见吧! 兄弟义气初形成 小糖六岁半了,到了可以上学的年龄了,爸爸同样把他送到了村里的小学。爸爸给他取了书名叫李念,是希望他成为一个有理念,有原则的,对社会有有用的人。 王老师看到了李念“二叔,大兄弟看起来年龄不够呀!” “他大哥,他是天生的个小,精骨人,都快过了年龄了!” “那二叔,在学校里受不了,那可不归我管啊” “他大哥他敢不听话,你就打,有点分寸就行” “行了,那我先回了!” “好的二叔,记得赶场的把书本费准备一下” 李忠点头答应,红着脸回去了。李念内心暗喜,原来老师和我同辈呀,没想到呀。 “大哥以后多多照顾啊,都是自家兄弟,别太见外了!” 李念嬉皮笑脸的用彝族话和王老师说的。 “以后在课堂上不准叫我大哥,要叫王老师,这是规矩” 看王老师一脸认真样,李念没敢再答话。 李念认识了两个发小,一个二胖,汉家兄弟,论辈分,李念得叫他叔,年龄相近嘛,直接叫名字就得了,另一个高子,彝家兄弟,瘦瘦的,个子挺高的。 三个人坐在一年级的最后一排,也就是和二年级的第一排并列,两个年级同用一个教室,两块黑板,两个方向,同一个老师,。 二胖姓徐,高子姓王,李念管二胖叫老徐,管高子叫老高,他两个叫李念老李。 “老徐,老高,你两有书包吗?” “没有,你有吗?”异口同声的说到 “当然有了,我妈亲手给我做的,应该可以将就着用!” “我的是用买的新书包” 老高家有钱,爸妈对他特好,书包是用买的,这让李念内心有一丝的妒忌。 “老李,咱俩一样了。” 老徐说话间,王老师的粉笔头如炮弹一般精准命中了额头,吓得他立刻收了声。 “上课讲话,不好好听课,汉语拼音会写了吗?今早没写完的,一个都不准走” 王老师手中的笔转来转去的,刚讲了两句就只得安静了。 这可咋办呀,怎么写都不知道。老徐与老高心想着这破事都快急哭了。 老李一脸淡定的样子,反正字是不会写的,但我可以把拼凑起来呀,照葫芦画瓢,管它三七二十一,丑是丑了点,也就那个样吧。 到了放学的时候了,李念把作业交给了老师批改,王老师撇了撇嘴巴。 “写得和你一个样,可以滚了!” “老徐老高,先走了!” 两兄弟欲哭无泪呀,陪着他瞎胡闹,被搞得留堂。 “姐姐你等等我嘛” “念儿你今天在课堂是不是又胡闹了,不认真听课,看我不告诉爸妈” “李想,你哪只眼看见我胡闹了,我的事你少管啊,这个家我还不想回了。” “不回家,看你能野到哪里去!我坐第一排,你做最后一排,一早上嘀嘀咕咕的,都被群众雪亮的眼睛看在眼里了。” “还群众,还血亮,你管得挺宽嘛。我迟早坐第一排,远离你个告状鬼。” “个矮要勇于承认,就你还坐最后一排,我都替你害臊。” “你高,你全家都高,你个告状鬼还好意思说我” 李念一溜烟跑到了家里,忘了钥匙还在姐姐那呢,又得干等一会。 “李想,你倒是快点啊,本来家就离学校不远还磨磨唧唧的,真是个女人样,我兄弟都快饿坏了。” “催什么催,就让他们多饿会,长长点记性。” 门总算是打开了,李念拿了一个大碗,在底上放了一块猪油,又把饭盖在上面,放少许盐用快子搅拌均匀,这么一吃,既扛饿又省菜,就是有点费猪油,搞不好还得拉稀。 “姐姐给我弄几块粑粑,我带去给我的兄弟吃” “知道叫姐姐了,美的你呢” “李想,别给脸不要脸啊,下次你被男生堵了,我可不管啊,让他们摸个够。” “你管得了吗?你给我滚!”李想脸颊泛起了女儿红。 “我是管不了,我哥哥们管得了。年级小小就想谈恋爱,告诉妈妈,你就好受了。” “无凭无据,你到是去告呀,还说我是告状鬼,不看看自己。” “好的,那咱俩谁也别管谁!” “你就野去吧,没人想要管你这个野猴子,天天不着家。” “我爱去哪就去哪,我就喜欢野,怎么滴怎么滴!” “爸爸早晚收拾你,打断你的猴腿,看你还怎么跳。” 姐姐还是把粑粑弄好装在了塑料袋里,李念也吃好了,拿上袋子就蹦蹦跳跳的往学校去,因为离得近所以很快就到了。 “哥几个,还在呢?” “王老师在隔壁那家吃饭呢,你小声点”老徐压低了声音。 李念把藏在肚皮上粑粑拿了出来,分给这两个饿鬼吃,两个人大口大口的吃着。 “老李真够义气,够兄弟”老高嘟囔着说到。 两个人刚把战斗结束,王老师就到教室里来了,“你两个还没走呢,吃饭吃高兴了。把你两给忘记了,快回去吃饭吧” “好的老师,老师再见!” “把黑板擦一下”说完,腆着肚子,往休息室去了。 李念屁颠屁颠的跟着王老师,亲眼看着他进了休息室,睡午觉去了。 “哥几个呀,这王老师,指不定哪天又得留堂了,以后要带吃的过来,免得挨饿。” 经过这一次的教训,李念总结出了这个道理,老徐老高也纷纷附议。 “没问题啦,都可以的!接下来要搞点什么活动呢!” 老徐这家伙就是闲不住,人怂,话多,鬼点子也多。 “老李老徐,咱们去游泳吧,天气也怪热的。” 在老徐的抛砖引玉下,还是老高想到了好去处。 说走就走吧,一行三人,来到池塘边,脱脱裤子就下水,光着屁股玩起来了。 他们时而比潜水的距离,累了就到石头缝里摸鱼,仰泳着往岸边靠,从大石头上往水里跳并在空中转三百六十度。 不知道泡了多久,小弟弟都冷得缩回去了。村里的大人都上山去了,也就没人管他们了。 直到看到陆陆续续有学生路过,知道快到上课的时间了,他们才上了岸。 先穿上裤子,鞋子,衣服就拿着跑吧,边跑边穿呗。 可能老徐紧张坏了,他先把鞋子穿上了,穿裤子的时候,脚就卡在了裤腿那儿。 李念老高把他的裤腿撕开了,这才穿进去,差点没撕成了旗袍高开叉。 当他们跑到教室,王老师后脚跟就跟进来了,差点就迟到了!王老师把书本往讲桌上一放。 “今天谁去游泳了,给我站起来。” 听到王老师严厉的怒吼,没有人敢站起来,教室里一片寂静。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主动一点,是个男子汉就敢做敢当。” 老徐和老高两腿发着抖,可能是因为刚出水不久冷的,也可能是因为害怕王老师的责罚,或许两者都有吧。 王老师左手掐着腰杆,死死的盯着台下这帮安静的学生。 “李念,徐老二,王文,你哥三可真能扛啊,给我站起来” 王老师摇着头,失望的点起了名字 李念站了第一个立马站了起来。 “哪个狗杂种告的状,放学别走啊,王老师就我一个人,他两个就是在旁边看着我游的,您误会了。” “你是古惑仔看多了吧,还讲义气,看看你三个,一个个泡得跟个水鬼似的。嘴唇都发青了,还用得着人给我打小报告啊。你两个也给我站起了,把手伸出来,给你长长记性。开学就跟你们说过了,不要下水游泳,偏不听,还要跳水。从大石头上跳下去,头栽到石头上去了人就没了,就死了,懂吗?你们死了你爹妈就白养这七八年了,往后龙山上一栽,就给花花草草做肥料了。所有同学都要以这三个反面教材为列,以后不要下水游泳。要是被我逮到了,不仅我教训一顿,还要告诉你爹妈,让他们也一样收拾你们,让你们长长记性。好了这节课不上了,自习吧!” 老高,老徐低着头摆弄着书本,接着又互相掐着对方的大腿玩,对王老师说的话,似乎前脚从左耳进去,后脚就从右耳跑出了。 李念想起了弟弟,这让他犯了愁。要是弟弟还活着,长大了,也可以和自己一起游泳,也可以上学。上学就可以学写字,学知识,还可以追着女孩跑,顺便偷摸一下。 “老李想啥呢?想小姑娘呢。” “老徐你可瞎说啊,小心我揍你” “就你,还不够我一只手” “老徐还是不是兄弟,不做兄弟,把我的粑粑还给我” “老李,老徐,你们别吵了,你们看看那个二年级的小姑娘,长得还挺亮的” “那个姑娘,我知道,就在我老徐家旁嘛,一个字就是大。我看呐,大得都能掐出水来。” “老徐老徐,你上过手没。” “她掐人的手可凶了,没法上手的!我怕疼” “哈哈哈,大男人还怕疼!” 突然有人说了声“老师来了”,教室顿时安静了。 过了好一会都没有王老师进来,同学们才反应过来只是虚惊一场。教室里又恢复了热闹,总算熬到下午放学了。 打柴这件苦差事 李念下午五点半就放学了,得帮家里多少干点活,混口饭吃。 夏天的白天又特长,八点钟天才完全变黑。 家里不养闲人的,稍微有点不勤快,闲言碎语就出来了,名声混臭了,媳妇就难娶喽! 李想早早的回家了,准备去割猪草,做饭,喂猪,这些都是她干的活,是个勤快的姑娘。 李念在学校门口约了几个兄弟,上山砍柴。他个小,力气也小,扛不了活柴,拾点干柴,混混日子。 同时也约了几个女同学,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还有几个高年级的也一起去,这些高年级的可会使坏了,会拿鬼来吓唬一些低年级的人。 老徐老高自然是在列的,他们的家离得比较远,约好了在村西口集合。 李念回到家凑合着吃了一碗冷饭,吃这个冷饭有点讲究,那就是要配上早上的蘸水,咸淡和口感刚刚好,比老干妈办饭还要入味。 上了一下午的课,消耗的体力补充回来了。李念四处翻找爸爸的弯镰刀,终于找到了,提着就上路。 等他来到村西口的时候,老徐早早就到了,老高最后才到,还气喘吁吁的! “老徐,你说那个大姑娘会来吗?” 李念两眼发光盯着老徐。 “什么大姑娘?……哦哦!懂了懂了,不确定啊,可能会来吧!看上了吧,想让人家做你老婆,也不看看你的个,跟个猴似的。” “没准人家喜欢猴呢!” “去你的吧,我个最高,人家还喜欢我呢!可是我不想要,兄弟我从来不缺女人。” 老高这玩意什么地方都有他,占着个目中无人。真是自信他妈给自信开门,自信到家了。 “哟哟,要我说吧:这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哪个轻哪个重哥几个都懂的吧!” 李念又来这一套了,他六岁跟着大伯家二儿子看古惑仔,对兄弟义气很是看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我老徐就不信这个,没手没脚就衣服不穿了吗?真是的,说得光面堂皇的。你就瞎驴拉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我个震惊。” “老徐老李,别闹了,来了,大姑娘们来了!” 这是那个叫王珍的姑娘,和几个女孩子一起向他们走过来了,李念紧张得躲到了老徐的身后,老高也是扯着老徐的衣服。 “老徐去对两句,来两句山歌,刘三姐里面的!” 老高推了一把老徐,老徐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风口浪尖的老徐,这是要起飞的节奏啊? “来就来,谁怕谁呀,咳咳,哎~哎~,几个姑娘生得好哟,哎老嘹喽,一山上打个柴么,上山回家都有伴哎~” “哈哈哈哈哈,几个小屁孩,哎~哎~,三个小伙看着哪个,哎老嘹喽,五个姑娘么,随便挑哎。”王珍刚对完,又是一阵笑声! “哎~哎~,我就要你,不要别人,哎老嘹喽,其余四个么,我兄弟挑哎。” “你要我……来……我……不要你,我就喜欢那只猴子哎”王珍结结巴巴的对到! “哎!白瞎了,好白菜都让猪拱了,懒得对了。” 李念心中暗暗窃喜,虽然只是过家家,总比没有强吧。有面儿,要当大哥,为的就是脸面儿。 这时高年级的也过来了,他们的刀是别在屁股后面的。他们有腰带,李念他们没有没有。 这些人别刀就像黑色会里的人别手枪一样,他们的刀头是露在外面的。这样也比较危险,当一不小心摔到了,一屁股坐在镰刀上,就会在屁股上留下一月牙伤疤。 包大人的在额头,屁股上留一个,岂不是成了谈资笑话。 一行人来到了西山脚下,这里的土是红土,比较的松软,被太阳晒得稀碎,适合玩滑梯。 李念三兄弟没有经验,加上有女欢众,屁股下面什么也没有垫就往下滑,第一次滑下去的时候东倒西歪的,偶尔还会翻车,引得姑娘们哈哈大笑。 李念喜欢听到女孩子的笑声,但他不愿意当那个出丑的人,滑了几圈下来,李念有了点经验,腿要打直,双手自由摆动,掌握平衡。 三兄弟的屁股都搞得生疼。裤子上,也染满了红泥,跟猴屁股似的,它形状像桃心。在一次下滑中,李念听到,嘶的一声,坏了,裤子破了。 这那还得了,里面又没裤衩,不想丢人,这下好了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李念立刻杀住了车,脱下外衣,栓在腰间,刚好盖住了那个破洞。 李念无奈加入了观众行列。高年级的,砍来了树枝做滑板,老高和老徐也效仿,他们玩得很开心。与此同时,李念慢慢的靠近了王珍,他仿佛闻到了女人的香气,沉醉其中。 李念目测得出,挺大的,因为坡度比较陡峭,这肯定能掐出水来。 他呆住了,不听的吞着口水,心里想着: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女人的肉真的是香的。 “猴儿,你怎么不去玩了!” 王珍无情打断了他的幻想。 “我嘛,玩累了,想和你,不想和你们在一起!” 最爱就是女孩脸颊泛起女儿红,那是天底下最美的风景,如那含苞待放的荷花花瓣,白里透着红,红里映白。 “滚滚,这是女人的地盘,一个大男人,混在女人堆里,不害羞” 李念挨过了王珍打断,却败给了这五张红口白牙的驱赶,同是女人,你们和王珍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啊! 时间在流逝,该去打柴了。因为时间有点晚了,他们就跟着高年级的装进了四面山的养护深林。这里村里是不允许砍柴的,是防泥石流用的。 没有其他办法了,时间来不及了,他们只有挺而走险了。西山的养护林,据老人们说是整个村子去世孩子的墓地,孩子是不会被埋起来的,而是挂在树上,养护深林里有高大的树木。 走着走着,老徐被吓摊在地上。他指了指天上,众人抬头一望。吓傻了,女孩子,顿时尖叫起来,李念拉起老徐就往山的另一边跑去。 李念匆匆的瞥了一眼,没有看真切,好像是一具孩子的尸骸,就看到了白白的头骨。如果看得真切了,就不会让人害怕,就因为模糊,让人充满了遐想。 这个小插曲让他们久久难以平复,他们不得不在山的另一边,赶快的砍柴,李念去拾干树枝,一会的功夫就有一捆了。然后他就去帮王珍砍活柴,他时而看着王珍,时而砍柴,看着他的长发,格外的喜欢。 在修枝条的时候,一不留神,喀一下砍在了左手指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王珍听到,立马跑过来。 王珍看到李念右手按着手指,抢过李念的左手,将受伤的手指,含在了嘴里,李念感觉暖暖的。含了一会儿,吐出了血,又接着含了一会。这时李念的心里乐开了花儿,不久前的惊魂一慕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猴儿,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活该呀你!这是我妈妈教我的,我割猪草时,也是这么做的,这样伤口好得快,就不会发炎了呢!” “珍姐,你真好!我爸也教了我一招,你转过去” 王珍乖乖的听话,转过了身。 李念解开了裤子,掏出小弟弟,尿尿浇在了伤口上,王珍偷看了一眼,又赶紧用双手蒙住了眼睛。 王珍不由得心想:老天呐,怎么可以这样! “我爸说童子尿有消毒作用呢。” 以前这样做的时候,都会感到疼痛,有王珍在,他忍住了。然后在地上找了点细土,迅速止血。 同伴都把砍好捆好了,集合到了一起。开始下山了,太阳早就落山了,它的余晖还是照亮着天空。 下山的一路都磕磕绊绊的,天都黑了才到了山脚下。女生们太累了,坚持不了了,所有人只好休息一下。 高年级突然扛起柴,大喊声着“鬼来了”就扛着柴跑了。因为害怕剩下的男孩也跟着一起跑了,女孩子跑不动,李念腿短,就落得和女人一起了。两个不讲义气的傻兄弟,早就不见人影了。 李念和女孩子们慢慢的走着,走了一段路也遇到了那两个傻兄弟。看来是错怪他们了,这时天已经完全的黑了。远处传来了,大人呼喊孩子的声音,听到大人的声音,李念的心里踏实多了。 回到家里,姐姐已经在摆菜了,准备开饭了。李念心里一肚子的气,别人的爸妈都会去找孩子,自己却像个野孩子一样。 可能他不知道,爸爸妈妈也刚刚回到了家,李念就回来了。他低下头,只管吃饭,话都懒得说话。 干不完的农活 农村人与人之间充满了人情味,村民都是互相认识的,有比较繁琐的事都是互相帮助的,就比如插秧和收水稻,起新房,办喜丧事等。 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清晨打鸣的公鸡叫醒沉睡中的村民,开始一天的劳作。 傍晚的时候袅袅炊烟,招呼着劳动人民归家。归家的人互相问候,也会停住脚步拉几句家常,褪去一身的疲惫。 农村的空气永远都是新鲜的;天空永远都是蓝蓝的;小溪永远是清澈见底的;树木永远是绿绿的。 一切仿佛都是依旧的,一切又在不经意之间改变着。永远不变的是村民永不停歇的忙碌。 爷爷那一辈住草棚,几个兄弟共有一件衣服;爸爸那一辈饿过肚子,吃过米糠;到李念这一辈可以吃饱了,也冻不着了。 可以肯定的是爸爸没有给他世界上最好的生活,但给了他饱暖,没有让他流落在街头。 阳光普照的世界,也会有光线到达不了的地方,那里的人们倔强而卑微。卑微得像一只只蚂蚁,经管倾尽了所有的力气,也只够活着。 所有人的努力都是值得尊敬的,不要轻易的用一句话去否定别人许久的努力。 李念的爸爸在他第一天上学的时候,爸爸就很严肃的和他说了一句“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这是周总理的一句名言,也教了他第一个英语单词“China ”。 爸爸让他,初步有了国家的概念,知道了自己是中国人,但还不知道自己的国家那么伟大。 对于没有体验过农村生活的人来说。农村是向往的生活,那里有美丽的风景,有田野,有森林,有花有鸟,有山有水,有诗和远方。 可对于对李念这样的农村娃来说,那是贫穷,是痛苦,是永远想要摆脱的黑洞,永远也不会想再过一次的恐惧。站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结果也不会相同。 人生路漫漫,谁又能一帆风顺呢。有时会羡慕事事顺利的人,仔细一想,一帆风顺又会缺少些许乐趣,缺少征服的成就感。 山无言,水无语,它们默默的陪陪伴着李念。李念也在不经意间熟悉着这片乡土,他肆意的索取着。他知道哪个地方会长出美味的菌子来,哪里有酸爽的野葡萄,口渴了该到哪里去喝水,哪里可以捕到鱼,哪里可以俯瞰村子的全貌。 李念登上过最高的那座山,眺望远方,可山的那头还是山。他好想知道山的那头会是什么,未知的世界让他好奇也让他感到害怕。眼界不开阔的李念,这时村子就是他的全世界。 父母生他养他,乡土陪伴了他七年的时光,以后还会有更长的时间。人的这一生又会有谁会陪你走过七年,从幼稚到懵懂,再到想要长大,对知识的渴望,除了父母,就是那山那水。 乡土养育着生长在这里的人,人们也敬畏着神灵,敬畏着自然,敬畏着未知的事物,你可以不相信它们的存在,但对它们的敬畏是要有的。 在农村生活永远都会有事情给你做,只要你想做。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了,花草树木也都发出了嫩芽,为再一展现英姿而准备着。开始要准备春播的事情了,选种,培育辣椒和水稻的苗子。 先整好苗圃,然后播种,再盖上枯萎的松针,有保温和防止种子被冲出土面,最后盖上地膜,等着种子破壳而出。等到苗出了,把地膜用竹片拱起来,每天清晨都要浇水。 趁着天晴晒牛粪,将堆放的牛粪翻散开,有利于晒干。每天清晨就得在有锄头再翻一次,把下面的昨天没晒到太阳的翻上来,这样一天接着一天的翻,直到晒干为止。 整地是为了得到好的出芽效果。冬天翻晒的地,大块大块的,不利于庄稼的生长,得用靶把它靶碎。捡往年留下的茬,一把火给烧了。 还要收冬小麦,油菜花。这些都是秋收后种下的,年后不久就可以收了。 连着杆割回来的小麦,会选一个晴朗的天气。把它从楼上翻下来,用牛车拉到麦场,铺开来晒。晒了两个小时就可以脱粒了,大人用的工具是这样的,类似于双节棍。它比双节棍长很多,握在手里的那头是一米五左右的竹子,另一头是一根一米七左右的木条,中间用一根绳子连接,大约长五里米左右。 大人们手握竹杆,使得木条在身体两侧旋转,木条从身体的左侧砸向地面时,一头正好可以砸在麦穗上,又借着反弹的力量,用竹杆将木条引向身体的右侧,就这样周而复始,以达到给麦子脱粒的效果。 鞭打了脱粒后,把一把把的小麦翻过来,又再一次鞭打没有脱粒的地方,就这样反复两到三次。小孩子用一根木条就可以了,用它直接打在麦穗部位脱粒。 麦场不是一家用的,家家户户都用,也是一副热闹的景象。脱粒完成了,收了秸秆,就该分离麦壳了。用粪箕装着杂七杂八的小麦,举过头顶,借着风把麦壳吹离麦粒。 这劳累一天了,事情也算完了。可麦绒,会跑到衣服里,得洗洗,换身衣服,不然痒得难受。 在农村,都是靠天吃饭的。 当春雷滚滚,春雨绵绵,到了该播种的时后,就是起早贪黑播种的时候。 在等到玉米苗出了,接着就是除草,施肥。好不容易成熟了,还要把它收回家。要拿去卖,还要把玉米从棒子上弄下来。 靶田,插秧,拔豆子与花生这些事都很磨人。豆子要像小麦一样,花生拉回家了,也要摘下来。 秋收是个庞大的工程,时间要得长,也更累。 拔花生,从早到晚,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换着不同的姿势。李念一开始弯着腰拔,一会儿就抱怨腰疼了。爸妈总说:小孩没有腰。那就蹲着拔,一会儿腿就疼了。那就坐在地上拔,速度太慢了,也不舒服。只能跪着拔,时间长了,膝盖疼。就这么换来换去,总是坚持不了,像得了多动症一般。 干农活的时候,爸爸嘴里总念着一句话“大帮小补”。 收玉米更麻烦,用手撕开枯了的玉米外壳,它包得紧,费劲。大拇指指甲因长时间撕开第一道口子而变得生疼,就弄个竹片让它代替拇指划开第一道口子。尽管这样了,时间长了还是烦。那去砍玉米杆,那里爸妈远一点。 远离爸妈的视线,就没人督促他干活。玩着刀,把玉米杆一堆一堆的放着,这样烧得比较全,留下的会少很多。 砍累了,把刀一扔,玩去。 李念追着蚂蚱,蚂蚱飞得不远,飞一段就停一段。李念追呀追,终于给追上了,已然离家里的地很远了,又得往回走。 他手里拿着一根木条,不断的鞭打着身边的花花草草,不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玩。 回地里的路上,他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梦中情人。一个苗族姑娘,她穿着苗族的服饰,圆圆的脸盘,像极了刘三姐。苗族是一个爱美的民族,女子都穿着自己做的衣服,秀满了各种彩色的花纹,挂着一串串的珠子。她们走起路上沙沙作响,他站在花从中呆呆的望着那个姑娘。 姑娘与同伴谈笑着,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她们说着什么李念是听不懂的,他们说的是苗语。还得回去接着砍玉米杆,心里想着那姑娘。 一不小心,喀的一气声砍在了脚上,他忍住了,免得又被爸妈骂,抓把泥土撒在伤口上止血,接着干活。秋收完了,开始播种小麦和油菜,把地都翻一遍。 家里的鸡,猪每天都要喂的。要割猪草,牛每天都要放。在农村,只要你想,除了睡觉吃饭,你都可以有事情做。 一天都是忙个不停,这才是农村最真实的写照。村民的皮肤会在太阳的暴晒下变得黝黑,双手会因为常年的劳作而变得异常粗糙,长满老茧。 那时候的所有劳作都要靠一双双的手,效率低不说,收益更是甚微。所有的辛苦只是为了一家人的温饱,都是值得的。 村里的树哥 生活就这么在无限循环中,时间在慢慢的积累,岁月在不经意间流逝。 棺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李念在一天的劳作中精疲力尽,但到了晚上,他还是会变得精力旺盛依旧跟着哥哥们鬼混。还是不回家睡觉,到奶奶家或者老徐老高家睡觉,都快成了放养的野孩子了。 哥哥们依然能叫出姑娘来,一起嘻嘻打闹。 皎洁的月光下的他们,李念不想再偷摸姑娘。他望着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坐在一旁想着那个苗族姑娘,想得入了神。 有时候,隔壁村的小伙子们也会到李念的村子里来玩耍,为了姑娘,为了面子,少不了摩擦。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呗。 玩单挑是不可能的,群殴,追着打出了村子的地界。 李念上了二年级的他觉得这样鬼混,太没意思了。可是他又喜欢和兄弟待在一起,人是和他们在一起,脑子却想着那个苗族姑娘,或是想着弟弟在那头过得怎么样。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也开始尝试着拒绝兄弟的邀请,渐渐的他出去野的时间变少了。 也开始反思自己,如果当晚他没有出去,而是在家。他就会陪着妈妈送弟弟去医院,得到及时的救治。如果真是那样,弟弟就不去世了,可事已至此也无法弥补了。 世间如果真的有如果,那么就会少流许多的遗憾的眼泪。 在家呆的时间多了,也不免有些无聊。 村里虽然已经通电了,但是没有电视。整个村子就有一台电视,是安放在大伯家的。大伯家围墙上安了一个很大的大锅盖,是用来接受信号。 李念也不天天到他家去。一来是不好意思;再者二哥比自己大很多,又没有话题可聊。 有时候他们会说李念像个猴子,别人说他李念是不会在意的。可这次是亲人说他,他伤了心,去大伯家也就变少了。 幸好家旁边有个小爷,是和爷爷同辈的。他的年龄和父亲差不多,他喜欢搞电方面的玩意,家里也有一台不知道几手的黑白电视。有天在赶场的时候,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回来的这台电视,李念好奇的跑到他家来玩。 小爷的房子是自己盖的一个小屋子,非常的小。在容下一张床以后,就只省很小的空间了。 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吃饱全家都不饿了。 他是一个孤儿,听说他的父母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父母去世的时候后,给他留了一笔钱,被堂哥给收起来了。 小爷和他们搭伙过日子。日子久了,钱花得差不多了。堂哥情分尽到了,他自己盖了这么一个小屋,就搬出来住了。 当走进那个小屋子,铺鼻子而来的是阵阵奇怪的气味。霉味和很久没有洗澡而形成的味道,进去就能看到天地国亲师位。 小小的房子一览无余,里满是电线,很多开关。他一一展示,安下这个开关,堂屋的灯会亮。房前屋后,四面墙壁上都有四颗灯,电网错综复杂,密密麻麻的,如同蜘蛛网一般。 搞电路时间长了,他就成了老师傅。就这样他成了村里代修电路的师傅,哪一家需要铺电路都会叫他。他是不收费的,供一顿饭就可以了。 李念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首先把插座的线路理出来,给电视通了电。只见他打开电视,满屏的碎花,并发出沙沙的声音。李念看着听着还有点小激动,虽然不会出小人人。 紧接着就是铺到大伯家接收信号的电路。他的小屋离大伯家不算远也不算近,大伯家的房子比他的高一些。这也方便了拉线路,只是还是要在中间栽两根竹子用来支撑电线。 说干就干,抬着锄头在适当的位置挖起了一个坑。李念吃力的扛来了竹子,也算帮了点忙了。铺好电线,把一头固定在竹子上,然后把竹子栽在坑里。线路给弄好了,可以开始调试了。大伯一家也是很支持,随着他们折腾! “小糖,小糖,念儿,念儿……” 饭点已经到了,李想喊魂似的声音传来了。 “姐,我在这帮忙呢,待会就可以到小爷爷家看电视了!” “还看电视,念儿,妈妈叫你背条子回去!” 李念心想:坏了,没有帮姐姐做饭,可能被告状了,要挨打了。 “李想,你是不是又和妈说什么了。” “我没和妈妈说什么呀,妈妈说天天回来都看不到你,看你是皮子紧了,要给你松松呢” “姐呀,你得答应帮我呀,不然我不会去了。” “你爱回不回,饭都做好了,你现在不回去吃,晚上等着吃冷饭吧啊!妈妈只是叫我来喊你,快些回吧!等会真的打你。” “走吧,好姐姐,说好了,记得不准反悔,来拉钩,拉钩上下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是猪头” “我可没答应什么哦”李想上前跑了。 “臭姐姐,等等我”李念追了上去。 回到了家里,饭菜,碗那些都摆好了。爸妈已经在吃着了,又是两碗菜,一个青菜,一个炒土豆片。天天吃这些,李念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念儿野回来了,快些来吃吧,我和你爸都快吃饱了。” 妈妈笑着,比以前多了许多温柔。看来今天妈妈心情不错,李想是吓唬李念的。 “妈,我想吃肉,天天吃这个,我都没味口。” 李念掐准了好机会开始撒娇了。 “楼上不是挂着腊肉吗,也不帮着你姐做饭,想吃自己切下来,洗洗就可以炒了吃了嘛。回来就看不到你,你姐又喂猪喂鸡的,你也不给帮着烧火。” “那我今天也去放牛了,楼上的腊肉太咸了,还腊得很!” “下次赶场给你买点,什么也别说了,待会洗碗啊!” “好的!” 妈妈教训着李念,爸爸在一旁抽着水烟筒,一言不发。 “念儿,噹噹噹,看这是什么。” 李想手里拿着两个橘子,像耍猴一样逗着他。 “姐姐,给我,给我……” 李念见到好吃,顾不上那么多,放下筷子就去抢。 “别闹了,想儿,给他,好好吃饭。” 一场豪无意义的打闹被妈妈喊停了。 李念疯狂的拔着饭,吃完了,拿着橘子就跑出去了。 “念儿,洗碗……” 李想嘴里是饭,能有喊出来。 “随他去吧,想儿,吃完把碗收一下。”妈妈小声说到 李念出门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他独自享受着橘子的美味,他很快就吃完了一个,这时他想到了弟弟。 “弟弟啊,这个橘子很好吃,哥哥吃了一个这个就给你吃吧,我知道你想哥哥了,才会让我想起了你,我放这里了,你自己来拿啊,哥哥这就去小爷爷家看电视了,你怕光,就不带你去了。” 李念自言自语的小声诉说着,他把橘子藏在了草从里,他相信弟弟能找到的,也能吃到的。 他满怀希望的,一蹦一跳的往小爷家方向跑去。小爷家没有开灯,好像没在家,屋里的光若隐若现的。 “小爷,你在家吗?”李想壮着胆子喊到 “在呢在呢” 随着声音的传来,屋里的灯也打开了,李念长舒了一口气。 小爷费劲得给李念开了门。那门是他自己用山上砍来的木条做的,包了一层地膜,很重。电视是开着的,只是没有小人人,还是那满屏的碎花。李念呆呆的望着电视,小爷把门抬了关起,又开始鼓捣起来。 “小爷,我今晚能看到电视吗?” “应该可以的”他不确定的回答到。 “那我等等吧!”李念满怀期待的等着 小爷过得比较舒服。他把地租给了别人种,收点租金,够他一个人的口粮了。 平日里,他要么在家闲着,要么就上山找兰花。品相好的兰花,是可以换一些钱的。顺带采一些药材,赶场的时候也可以换钱了。 有些时候,他也给村里的人打打散工。实在给不了工钱的,忙不过来了,叫他帮忙。他心情好,别人态度也好,那他也会去。 他就一个人嘛,也不找个媳妇。可能是找不到,也可能是不想承担那份责任,日子就这么过着。 他还在七弄八弄,总算给他搞出来了。不过只有声音“为什么追我”,“我要急支糖浆”,就在这时换台了。 小爷在电视上调了几下人就出来了。电视里正播放着少年包青天呢,虽然有人了,但还是带着很大的沙沙声。 “念儿,你看小爷厉害不?遥控在你大伯家,他家看什么,我们就得看什么,你就将就着吧,等我买了影碟机,我们就可以随意的看了,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没事小爷,我喜欢看的,看什么都行!你再调调,可以把这沙沙声弄没了不!” “可以的,我再弄弄” 就在这时候,爸爸来了。 “他爷,念儿在这儿吗?” “在呢在呢,在这看电视呢!等会,我这就给你开门” “爸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怎么知道我在这。” “来找你回家睡觉了,我们关门了你就回不去了!你是我儿子,有心灵感应。” “爸看会电视再回去嘛” 李念一脸疑惑,啥是心里感应。 “来都来了,坐会再走吧,来抽根烟”小爷递给了爸一只烟。 “我这有,来抽我的”两个人客气起来了。 “叔呀,你也该找个媳妇了,给你暖暖被窝也好啊,有个一儿半女的,日子也有个盼头啊!” “谁说不是呢,你看我这个条件不允许呀,谁又能看上我,跟着我不是遭罪吗?” “叔别这么说,你也该洗洗自己,找个人,两个人互相扶持嘛,你的地又好,种的玉米也长得好,还怕养活不了两个人,我刚分家的时候也是只分到了一个空房子,美跟着我也是这么慢慢熬过来的” “你多苦得很呀,自己开了那么多的生地,我可没你苦得了,每天起早贪黑的,还是一个过得快活一点,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不说这些了,看电视吧。” 三个人就这么盯着电视看,爸爸平时话也少,正事也谈完了,吹牛皮他又不会。 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又就完了,放起了广告。 “念儿,回家吧” “爸,我还想看”李念很想知道电视里会发生什么。 “回吧,改天再来,今天没了” “不嘛,就想看” “你回不回”,爸爸的语气开始加重了。 李念像中了邪似的没理爸爸,依然坐着不动。其实他的内心慌得不得了,突然电视里的人消失了,又是满屏的碎花。 “你大伯家睡了,我们也该回家休息了。” “再坐会吧,现在还早呢!” “不了,叔,明天还要早起上山呢,可不像你这么快活。” “走了念儿。”小爷给李念父子开了门,目送着离开。 “爸爸你背一下我嘛,我走不动了。” “自己走,多大了,还要背”爸爸严厉的说到。 爸爸自己走在前面,没有再理会李念。李念只好委屈的跟在爸爸的屁股后面,回到家里,姐姐正在洗脚呢。 “爸你们怎么才会来呀,在哪找的这野孩子,是不是又跑到奶奶家去了。” “在隔壁小爷家看电视呢,你妈睡了吗?” “没,她去厕所了!” “李念,说谁是野孩子呢?我可是这个家未来的顶梁柱,你是要嫁出去的,你家在哪都不知道呢!” “懒得理你,爸我这就给你倒洗脚水” “念儿,你给我小心一点,不准这么说你姐,这永远都是她的家” “知道了爸!” 李念不耐烦的拉长了声音。 李想给爸爸倒了洗脚水,等爸爸洗好了,又把水抬出去倒了,把盆递给李念。 “念儿,自己倒去!” “自己倒就自己倒,谁又不是没有手。” “念儿,你要是有你姐一半懂事,我就没那么操心了。” “爸,不就是倒洗脚水吗,谁不会哟,刚刚想让你背我一下,你都不背,才生气不给你倒的。” “想儿,你都这么大了,该懂点事了,你多学学村里的王文,和你同班的那个。” “是了,他好,那你叫他来做你儿子好了,我做什么都不对。”李念提高了声音。 “念儿,不准这么跟爸说话,小心条子”李想压低了声音说到。 “姐,是爸先数落我的。能怪我?”李念开始抽泣了。 “别哭啊,千万别哭出来,姐这就给你拿橘子去。” “念儿,来,给你。” “姐,你给我把皮剥了。”李念心情难以平复,也担心被打。 “好好好,姐姐这就给你剥了,剥了自己吃啊,我可不喂你。” “哪敢让你喂,又不是没有手”李念又笑了起来。 “姐我还想再吃一个,你把它放哪了?都给我吧!”李念很快就吃完了一个。 “橘子吃多了会生病的,妈妈说了,一天只能吃两个。” “我才不信,你自己想独吞我那份吧” “狗眼看人低,那我把它拿来,一人一半,自己的自己保管” 李想走进了房间,很快就把橘子拿了出来。 “你一个,我一个……”就这么给分完了。 “姐,你那个比我的大,我要,拿这个和你换”撒娇道 “拿去拿去,小气鬼,喝冷水。睡觉了,记得把灯关了!” “好的姐姐” 李念把灯关了,就躺在床上了。他是和爸爸睡一个屋的,爸爸早已憨声四起。 李念吃着橘子,一个,两个……不知不觉间,全给吃光了。橘子皮丟得满地都是,这下踏实了,可以安心睡觉了。 他刚想睡觉时,外面就打起雷,雷声很大,撕裂天空的闪电。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天上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房子漏水了,不偏不倚的在了李念的床上方。爸爸也醒了,把床重新挪了个位置。 “姐姐,你睡了吗?我的橘子吃完了” “没睡呢,你是猪呀,那么能吃,还不长个。” “姐,说真的,我的脖子有点疼,你把妈妈,喊起来一下。”李念站在堂屋里 “妈,你起来一下,念儿他脖子疼” “想儿,怎么了?”妈妈从睡梦中醒来。 “念儿说他脖子疼,你起去给他看看。” “是不是吃了很多橘子?都叫你少给他吃点,就是听不进去,耳朵是摆设呀,左耳进,右耳出的。” “妈妈,是我自己要吃的,你不要说姐姐了”李念又开始抽泣了,真是个爱哭的孩子。 “妈妈这就起来给你看看”妈妈披着外衣出来了 “啊,张嘴,看看,这喉咙都肿成什么样了,先吃一颗去痛片,明天再去医院打针。”接着去找来了药,给李念吃下。 第二天早上醒来,李念的脖子疼得更厉害了。 “妈,我的脖子好疼呀”李念的声音都变了。 “你是该,叫你不听姐姐的话,一个劲的吃橘子,这下好过了嘛!” “不好过”李念再也不想说话了! “今天就不用去放牛了,好好的待在家里” 妈妈扛着锄头往后圆去了,过了一会就挖了几个药材回来了。 “想儿,把它洗了,熬了汤给你弟喝,看着他喝下去啊,我去山了。” 李想照着妈妈说的熬了汤,端到了床前! “念儿起来喝药了” 李念猛的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了,真难喝! “姐姐,好苦呀,你给我加点糖吧!” “想儿,家里哪有糖啊,快喝吧,喝了脖子才会好,要乖乖哦,等你病好了,姐姐教你算除法。” “姐姐,你可别恶心我了,还乖乖。说好了教我算除法哟!” 李念此时浑身无力,他也想快点好起来,闭着眼睛喝下去了。 “嗯嗯。好好躺着,我这就去做饭了,待会你多吃一点,才有体力!” 李念躺下了,过了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心灵相通的爷孙 李念在睡梦中,他梦到了那个苗族姑娘。 他和那个姑娘办亲事。李念骑着高头大马,身着中国传统的婚礼服,领着大红花轿去接她。 在回来的路上,她走出了花轿,奔向了一片田野。李念拼命的去追她,可是怎么也追不上。 李念只好站在原地,眼里的泪水在打转。那个姑娘回头冲她笑,那个笑容在晚霞的照耀下,慢慢变得模糊。 李念依旧呆在原地,他拼命的喊她。因为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嘴里喊着的是“王珍”。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没能发出声来,泪水像决了堤的河水止不住的流。 在梦中,他也很好奇,为什么他一开始是和那个苗族姑娘成亲的,为什么嘴里喊着的却是王珍。 就在这时候,一个黑影照住了他的全身。他全身动弹不得,耳边还传了“念儿念儿……”的声音。呼唤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李念却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到了此时,李念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醒了,已然不在睡梦中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么,想到这,李念心里又怕又好奇,最终好奇战胜了恐惧。 他想知道这鬼到底长什么样。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睁开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鬼想要害他来着。结果是他像落水的人,无处借力。 在尝试了几次后,筋疲力尽的他,心生了放弃的念头。转念想到爸妈养他8,9年了,妈妈已经失去两个儿子了,说什么也不能让鬼再把自己带走。最后他奋力的登了一脚,床发出了一声巨响了。 李想听到了,放下了手里的活,跑来看李念,只见李念脸色苍白,满头大汗,额头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流。 “念儿,念儿……醒醒,怎么了?” 李念的耳旁又传来了呼喊自己,他再次鼓足勇气睁开了眼,他看到了姐姐,还被姐姐吓了一跳。 “姐姐,我刚刚碰到鬼了。” 李念缓了好久,才用更加沙哑的声音和姐姐说到。 “傻弟弟,瞎说什么呢,看你是病糊涂了!” “我不管,我不睡了。我害怕。” “好吧,你起来给我烧火吧!” 李念坐在火堆旁,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幕,心有余悸。坐着,他又感觉头晕晕的。十点钟了,爸妈提前回来了,妈妈担心李念,就催着爸爸回来了。李想看到爸妈回来,就摆来了饭菜,准备吃饭了。 “念儿,来吃饭了!” “妈,我不想吃,没有胃口。” “弟弟过来吃点,现在不吃,待会饭就冷了。” 李念默不做声,呆坐在那里。 “他爱吃不吃,都是你们惯的。现在连吃饭都要像请大神一样。” 爸爸嫌弃的讽刺到,听到爸爸这么说自己,他赌气来吃了一碗白饭,泡了清菜汤,光吃饭,一口菜也没有夹。 “妈,姐我吃饱了!” “李念,当我不存在吗?”爸爸喝了一口酒,问到。 “李忠,我问你,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你这么对我,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开心了?” 李念刚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后悔了。恐惧与委屈化作了泪水,他跑进了房间,捂着头哭起来了。 李想把李念睡梦中醒来的样子告诉了爸妈,爸爸这次没有发火,而是吩咐妈妈带李念去医院。 “美,你就带着念儿去医院看,别病坏了,爸那边身体好像不舒服,我去看他一下,待会我回来放牛。” “就你家事多,念儿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有这功夫,念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这日子还过不过。”妈妈生气的说到。 因为李念一个的坏情绪,把全家人的情绪都给影响了。 “念儿还有力气和我吵架,看着没什么大碍!你就放心的去吧。” “李忠,我告诉你,你们李家人就这个德行……”妈妈的眼急红了,爸爸也不再说话了。 “念儿起来,换身衣服,妈带你去看病去。” 看到家里快吵起来了,李念默不作声,起来找衣服,找了半天楞是没找到。 “妈,我的衣服在哪?”李念站在房间门口喊着,李想正收着碗筷。 “你等会,我这就来给你找!” 换好衣服,妈妈带着李念就往乡上走去。只有乡上有到镇上的车,一路上母子两个谁也没有说话。大概过了30分钟,终于走到了等车的地方。 “念儿,你在这等会,我去看看还有没有班车!” “好的妈”李念站在那望着妈妈。 “念儿,没有班车了!在等等看,有没有面包车”妈妈脸上写满了失落。 妈妈左顾右盼着,终于盼到了一辆拉客的面包车。妈妈上前去讲价,在妈妈再三的请求下,免去了李念的票钱。前提条件是,有人的时候,李念得让妈妈抱着。 李念虽然已经8岁了,但瘦小的他看起来就像个五六岁的。李念和妈妈上了车,司机还要再等几个客人,这车要拉六个人,现在才有他们母子两个。 左等右等,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又等来了两个,司机也不耐烦的开动了。李念第一次坐面包车,可能会晕车,妈妈给他拿了一个塑料袋。司机一路又拉了两个。 李念就被妈妈抱着了,走了一个小时的颠簸的路,坐在里面左摇右摆,上颠下颠的。李念的胃像翻江倒海一般,最后还是吐了出来,幸好是吐在了塑料袋里,车上的乘客都用嫌弃的眼光看着李念。 总算是到了镇里,逃出了他们锥子一般的眼光。李念下了车,感觉天旋地转的,他已经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晕车,浑身的不舒服。 幸好车站离医院不是很远,很快就走到了。医生给李念测了体温,开了方子,妈妈拿着方子去交钱。李念躺在床上,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有个漂亮的护士姐姐就来给他打吊瓶了。 李念第一次打吊瓶,害怕极了,妈妈帮着拉着手。李念转过脸去,不敢看。擦了碘酒,凉凉的,随着痛了一下,然后就好了。李念心想,也不是很疼嘛。 李念躺下了,妈妈给他盖好了被子。李念很快就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吊瓶已经挂完了。 “念儿,肚子饿了没?” “妈妈,我就是饿醒的!” “那起来去吃米线吧!” “好的,妈妈今晚我们还回家吗?” “没车了,吃完饭再说吧!” 在镇上,李念家没有亲戚朋友,也没有认识的人,这可咋办哟。 妈妈带着李念到了一家饭店。要了最便宜两碗米线,李念可劲的往里面放佐料,这样可以吃得饱一些。 “念儿,医生说了,你的病没有大碍,打了吊瓶就会好了,以后不能吃橘子了,你的喉咙对橘子敏感,容易得病。” “知道了妈,那可以吃苹果吗?我还没吃过苹果呢,还有西瓜。” “以后可以,现在打针不行。” 吃过了晚饭,李念和妈妈回到了医院。本来他们是没有住院的,但是没有去处,就回找个没人的床歇息。 李念睡朝一头,妈妈睡朝一头。第二天他们天都没有亮就起了,收拾了床,就到车站等车了。车是跑县里面的,回来路过的时候带上他们。 经过了两天的折腾,他们终于到家了。李想告诉妈妈,爷爷去世了。姐姐提起爷爷,李念一下想起来了,那次鬼压床就是爷爷的声音。 “念儿,想儿,你两个在家,我这就去你爷爷家帮忙,肯定有很多的事情,想儿别让你弟玩水啊,念儿听你姐的话。” “妈妈我也想去”李念望着妈妈。 “念儿听话,现在还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去!你就在家啊。” “妈你就去帮忙吧,弟弟我会照顾的。” 妈妈拿了围裙就出门去了。来到爷爷家,爷爷已经安静的堂在堂屋的中央了,就等着棺材入殓了。 在农村有几件大事,生,结婚,死,生要热热闹闹,死也要风风光光的。爷爷是在山上去世的,那天他和往常一样的去翻地,感觉累了,就在石板上躺着休息,这一睡就再也没有起来了。 爷爷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之前就和爸爸和大伯三叔他们念叨过,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都劝他不要上山了。他自己又闲不住,就这样,刚放下了梨就去世了,劳累了一辈子,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当发现他的时候,身体已经僵硬了。 在广播了通知了这件事,听到的都来帮忙了。把爷爷从山上抬回来,用的是木梯子。在上面放一床被子,把爷固定在上面,两个人扛。他们都是庄家汉力气很大,山路崎岖,轮流着扛。 到了家门口,又把爷爷解下来。爸爸和三叔一人搀扶着一边,走进家门,家里有大伯。三叔说“爸爸回来了”,大伯问“爹你回来了,是去干什么了?”,爸爸就答“是的,我去梨地回来了。”。 就这样,爷爷就正式回来了。女人回避,叔伯们给爷爷洗净了身子,穿上了寿衣。是不能带任何一点铜铁在身上的,连纽扣都不行。把爷爷服侍着躺在堂屋中间,从今天起就开始守灵了,村里的男人都会到爷爷家走动。 开始放鞭炮,村里是很少放鞭炮的,这信号一出,很快全村人就知道了。爷爷的朋友,叔伯的朋友,都会在第三天以后烧香烧纸钱。 知道爷爷不在了,他们先过来安慰一下。进门前第一件事,放鞭炮,第二件事点香磕头。李家给带孝帕,男的来叔伯给戴,女的来婶婶们给戴。 开始找老师傅选出殡的日子。这个日子很有讲究,爷爷的生辰八字结合去世的日子,这个日子要尽可能不要克到子孙后代的生辰八字。 如果谁被克到了,出殡那天就不宜出场。挑选这个日子的时候,爸爸三兄弟都要在场,都同意了才可以。 老师傅也不是胡乱选的,他有好几本玄学的书,理论都是从上面拿下来用的,挑日子需要一定的时间。 爷爷的棺材是早就准备好的,很厚很重,形成的空间刚好够一个人躺在里面。第二天的时候,老师傅选好了日子,就会到爷爷家做法事超度。首先要把天地国亲师位和门神位用宣纸封上,死者为大,为了爷爷的灵魂敢回家来。 棺材是用熬制的松脂图在外层,达到防腐和密封的作用,人的尸体气味很重。把爷爷的尸体往旁边挪动,在堂屋中间放上两条长板凳,把棺材放在上面,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入殓时刻。 在五行学说上,总能找到与死者相应的吉时。时刻快到了,老师傅会让妇女儿童,或是最近身体不适的,并说出一些属相,回避到堂屋之外,留下几个人帮忙入殓。 入殓开始了,先放上被子,枕头。再把爷爷的尸体抬进去,这个时候要格外的小心,有些心眼坏的人,会偷偷的放入铜器,影响爷爷在天之灵对子孙的阴庇。 大伯仔细的用手在里面探着,认真的确认。完了就是盖棺了,先在活口上图一层白乳胶,然后将棺盖盖上。刚好合得严丝合缝的,又在缝上再图一层白乳胶,防漏气。 在棺材中间的左方点上长明灯,如果是女性就点在右边,一个大碗里放五谷,倒入煤油,放一根棉线当灯心。 棺前一张桌子,放上遗相靠着棺材,遗相前放一个香炉,桌子低下放一个铁盆,用来烧纸钱用。 日子选定了。这时候就会在爷爷家开一个村里的任务安排会议,请两个有些威望,办事稳当的叔伯来当管事。安排出殡那天的行程和做菜的人,做大锅菜都是男人来负责的,女人负责蒸饭。 这时安排每三人一组去隔壁村子通知。爷爷去世的事情,还有报上出殡的日子。当亲朋好友来参加爷爷的出殡礼,每个村子的客人要安排在本村一家做为休息地,也是在这个会上安排的。 开完会的第二天,每家每户至少会让一个人来帮忙砍柴。小孩就到山上砍矮小的灌木,大人们到四面山上砍两棵高大的乔木,是用钱买的。 因为烧大锅菜是需要很多热量的,小灌木用做火引子,大乔木砍了锯短后拉回家后,劈成小块,是火力主力军。 出殡的日子临近了。在赶场的时候,爸爸三兄弟会和管事一起备各种食材,油盐酱醋,烟酒,香纸,鞭炮。 来参加的客人也会准备一只鸡,或是一只羊,还有一支花灯舞队,香纸酒,鞭炮,彩色的花灯等等。并且会叫他们村的一些人跟着过来,形成一个吊丧队,人数在10~20人不等,加上花灯队,就30个人左右。 临出殡只有三天了。这时需要砍来四棵松树,栽在爷爷家门外排成一排,松树的枝头是不准砍去的。它的作用是用来挂长长的彩色花灯笼的,排在去爷爷家方向最前面那棵挂的是一根长长的麻带。后面三个挂上本家买的长长的彩色的花灯笼,来的客人也会带来较小的一束。 还剩两天了,该杀猪杀鸡了。被安排了做菜的人和本家兄弟一起过来,先杀了一头。意义上是给客人做菜的,最后一天的早上有一个重要的仪式,意义上杀一头猪给爷爷。 杀给爷爷的这头猪,是有要求的:必须是黑猪。选一个吉时,老师傅首先要做法请各路神仙开路,以保障爷爷能收到这头猪。 吉时已到。杀猪,猪头朝外,杀了之后。大师念词,转头,翻身,猪头朝里。用一根栓有硬币黑色的细线铺在在猪的肚子上,另一头穿过正门连接着爷爷的棺材。线是不能被跨过的,被高高的挂起来,人可以从下面走过。 大师开始念念有词。首先是道出自己祖师爷,有请各路师傅做见证。今天为爷超度,接着说出爷爷的籍贯,生辰八字。再接一段唱腔,唱词的大致意思是:为爷爷遇水架桥,遇山开路,希望爷爷一路顺风,有些唱腔是壮大声势的语气词。 唱腔完毕开始说爷爷一生的功绩,为人德行。养有几儿几女,为家族开枝散叶,家族越来越大。帮助子女成家立业,使得儿女儿家庭和睦,儿女应该感恩爷爷,不忘其教诲。 反复的说几次,直到卦像为吉卦。爸爸叔伯已经泪流满面,带着在场的人都跟着流起了眼泪。 仪式的最后,为爷爷洗去前世的尘埃,早日轮回。这时安长幼的顺序,先后再给爷爷杀的那头猪上礼仪似的洗一下。 下午的时候客人就开始来了。客人到,放鞭炮,家族跪,客人回礼。有人接过客人手里的花灯笼,挂到了松树上。有人搀扶着伤心的客人往家里去,后面的花灯舞队敲锣打鼓。 客人进堂屋祭拜爷爷,花灯队在院子里为群众跳花灯。客人一个接一个,重复着相同的事情。两个小姑来了,再次回到了曾经养育自己的家,已然物是人非,早已哭成了泪人。被两个人架着走过来的,来到堂屋里,他们将所有想说的都大声的哭喊出来。一遍又一遍,诉说着不舍, 老父亲已故,今天她们只是个不舍父亲的孩子。声音沙哑了,哭得筋疲力尽了,就蹲在爷爷的棺材旁陪着最后的时辰,爷爷上山后,从此人间不再有可以真心的叫爸的人了。 第一波客人来了之后,就开始吃饭了。碗筷是村里每家拿一桌拿来帮忙的,这个小村子一下来了三千多人,每桌都要轮流着摆好几桌。饭菜是只多不少的,管事忙里忙外的安排各种事情,领客的会把客人带到歇脚处。 晚饭过后,就该准备夜宵了。客人带来了鸡,杀了来祭奠爷爷。入夜了,摆场,跳花灯,各支花灯队轮流表演,围观了很多的群众,花灯队要跳到12点。 这个世界有人死有人生,有人悲痛,有人欢乐。 本家兄弟从厨房抬了第一桌夜宵祭奠爷爷。以鞭炮为信号,客人们得知,就一个接一个的来祭奠了。 客人的贡品到,大师道出客人与爷爷的关系,接着一段唱腔。家族的孝子孝孙们,分别跪在爷爷棺材的两侧,男左女右。唱腔完毕,客人敬酒,家人回敬,一杯接一杯,伤心任性的三叔早已醉得不成人样了。开始像女人一般哭喊起来,大伯和爸爸要主持大局,强忍着悲痛,少饮酒。 客人们拿着贡品,回去做夜宵吃了。整夜的村子里都充满了猜拳的声音,也不乏酒后闹事的。李家家族庞大,打手自然很多,不会有人敢来灵堂上造次。 夜已深,孝子们守着灵。启程的时间定在了凌晨4点钟,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时间到了,自然会有帮忙的人到来。所谓的启辰,就是把爷爷的棺材抬到屋外的一个空地上,依然是不能落地的,得用板凳支撑着。 人手已经够用了,开始启程。大伯在前面一手拿着爷爷的遗像,一手像征性的抬着棺材。棺材左右两侧都有十个大男人把持着,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抬出了家门。 倔强的大伯与爸爸也忍不住默默流泪。走出这一步,这个家的顶梁柱就算是换了,爷爷才六十岁,以后他们就没有爸爸可喊了。 守灵的位置换到了外面,升起了一堆火。孝子们得在这坐一夜,明天爷爷就该上山了。 早上厨房早早的菜做好了,女人们也把饭蒸好背来了。花灯队早早的跳着,花钱顾的他们,自然不会让他们歇着,依旧有很多围观者。 十点了开饭了,管事开始发话“帮忙的人员,要控制好饮酒”。十一点准备起棺,分两头准备。 一边给棺材绑杠,在棺材的上方固定一根比棺长出八十公分的圆木。每头露出40公分,固定是用很长的较粗的绳子,在棺材的前后各绕两圈然后打结。再在圈里插一根小木条,转动木条,别住,达到固定的效果。 圆木露出来的两头固定一横杠。先弄一个绳圈套在横杆的中间,绳圈又能刚好套住圆木,别住即可。横杠位于圆木的下方,绳圈不会吃到力。横杠两头以同样的方法固定上竖杠,竖杠同样位于横杠的下方。这样一个棺材,前后各四个人,一共八个人扛。 这边准备就绪了,另一边请来了斧头。斧头上栓着一条孝帕,是大伯带着孝子们,给舅爷爷敬了三杯酒,他给砍松树的。 第一砍的是挂着麻布带的那棵。舅爷爷先双手举斧拜三拜,然后做三次假砍树的动作,表达对爷爷的不舍。第四次真的砍上了,砍了几斧后,几个年轻人跳上去就扳了顺倒向家的放向,下面的孝子孝女接住麻布带不让它落地。 依次砍了过去,彩色的花灯笼也是不能落地的。砍树的时候,孝子孝孙们无一不红了眼,流着泪。哭着为爷爷搭桥,趴在着地,一个人的头接着另一个的脚,帮忙的人扛着爷爷的棺材往上面通过。 花灯队在前面排着队,边走边跳着,围观的人,挤满了道路两旁。每个人的人里都拿着桃枝,有辟邪的作用,路边人家的门口也会撒上草木灰,也是为了辟邪。 最后一次停棺,是在村口的一处空地上。开始绕棺,顺时针十二圈,逆时针十二圈,每家客人都会派代表来做。嘴里唱着对爷爷的不舍,有些是真情实意,有些是走程序,这次以后,客人们各自散去了。 前面有撒买路钱的,每过一个路口就会放一封鞭炮。帮忙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爷爷抬到了墓地,是个好阴宅,背靠青龙山,面向黑水。 大师在墓地里用糯米粒画了一个八卦。并用罗盘正了石碑的方向。然后众人把棺材抬进去,大师调试好方向,负责砌石头的开始忙碌起来,在棺材周围用石头和混泥土连着石碑弄出椭圆形的挡墙。 在挡墙内用土填上,盖住棺材,这也就基本结束了。给爷爷抬过棺材的人都要首先回到三叔,跨过事先烧好的火堆,在三叔家洗手。 这时有些人就会议论,在扛爷爷的棺材到某个路段的时候,棺材就突然变的很重。可能是爷爷遇到熟人了想聊几句,也可能是他不想离开。 晚上的时候,派几个人在爷爷回家的路上的每个路口都烧上一堆火,照亮爷爷回的路。 爷爷山上后的第二天,是抚伤日。本家兄弟,和两个小姑参加。就是给爷爷的坟好好的填上土,做好山神位。也给爷爷的围一个“院”,昨天的时候是来不及做这样的。 回魂夜是在爷爷上山的第三个晚上。爷爷的灵魂回来看他生前喜爱的东西,爷爷进家门的时候是不会走正门的,那里有门神位盯着。 他会从房顶的一个角进来,只听到一声响。过了一会就会看到盖好火堆亮起了一丝亮光,那头庄稼牛在圈里不安分的吹着鼻子。 牛是有灵性的,它的眼睛里看到的都是黑白世界,它能感应到人不能看的东西。这些都是爸爸在家里的时候和别人谈起,李念在一旁听到的,听得他头皮发麻。 青梅竹马 爷爷山上了,快到过年的时候,家里面却比往年变得冷清了。往年过年的时候,要贴红底的春联,今年不一样了,贴的是黄底的春联,是找村里会写毛笔字的老者写的。 大伯家,三叔家,李念家都要守孝三年,三年内不得办喜事。 春节快到了,每到赶场的时候,李念都会和小伙伴一起到村头等父母的归来。小伙伴的父母都会提前买过年的新衣服给他们,也会带回来一些吃的东西。 小伙伴们也会分给他一些,但是别人有自己却没有,那种感觉很尴尬。不仅仅是自尊心,还带有一些嫉妒的心理,可是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做到淡然呢。 仅等慢等,还是没有盼到妈妈的到来,他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满怀期待的等着。 爸妈总是在赶场的前一天答应带李念去赶场,但到了那天又无缘无故的变卦了,他们又承诺会带吃的回来,有时李念的满怀期望都得落空。 有一次李念好不容易和爸妈去赶场,在街上的时候,李念看到玩具枪就走不动道了。哭着喊着,死活要买一把,爸妈拗不过,最后给他买了一把便宜的玩具手枪,本来吧李念是想要那把AK47的。就算只买了那把手枪,李念也是勉强接受了。 那时候的玩具枪打的是塑料子弹,中间有条缝。因为没有磨得圆滑,容易卡壳,卡了几次后,玩具枪就给卡坏了。 李念就好奇的把玩具枪拆开来,想看个究竟。拆开容易,重新组装上太难,李念没那个本事,这事被妈妈看到了。不知情的妈妈以为他是故意拆开的,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给李念买过玩具。 老徐老高陪着李念等着妈妈。王珍和她爸妈赶场回来了,远远的看到。李念就开始心慌紧张起来了,遇女心惊了。不知道怎么办,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他想跑了,可是老徐老高在,他硬撑着。王珍一行三人,越来越近了,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李念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们三个在这干什么呢?”王珍边走边说着? “我们在等李念的新衣服呢!”老徐抢着接话 “猴儿要买什么新衣服哦?也不和我说话。” “别和这些小二杠子玩!”王珍的爸爸小声的对她说。 “珍姐,我和我爸妈说了,给我买军装。晚上来我家写作业吧,我姐可以教你哦。我的作业都是我姐帮我写的……不是,教我做的。”因为紧张说漏了嘴。 “好的,晚上再看吧!”王珍已经走远了。 “猴哥不错嘛,敢约人了!”老高用肩膀撞着李念的肩膀。 “没有没有,纯写作业!”李念怂着肩膀,顺势倒向老徐一边。 “还不老实交代,快说快说。”老徐又用肩把李念撞了回去,李念在两个人的中间像皮球一样。 “交代了吧!”老高搓了一下李念的软肋。 “真没有,哥几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嘛。”李念抱着肚子弯着腰往后推,嘴里不停的笑着。 正在戏嘻打闹时,妈妈背着竹篮回来了。 “哥几个,走上我家吃东西去。”李念得意着呢。 “妈,你终于回来了!” “念儿,你怎么到半路劫我道来了?” “我在家等得不了,来找他们玩的。”李念满脸的笑容。 哥三跟在后面。还是你推我一下,他搞一你一下的跟着妈妈的后面,只见妈妈慢走远了。李念回到家,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去竹篮里找吃的和迷彩服。结果让他失望了,里面除了给姐姐买的牛仔裤,的确凉衣服,其他什么也没有。这让李念心生怒火,和兄弟吹下海口,现在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念儿,别翻了,今天辣椒没卖了,价格不合适,就给你姐买了新衣服。下次赶场再给你买。”妈妈把事情原委道来。 “婶子,我爸他们等着我们吃饭呢,我们先走了。” 李念现在不想和妈妈说一句话,老高老徐看到李念满脸写着的不快,一溜烟跑了。 “你们都就知道对李想一个人好,都欺负我” 一口气堵在李念的胸口,让李念喘不过气来。 “你姐多听话呀,家务,农活什么的都会做,哪像你,就知道野,天天不着家。” “好好好,这个家我还不想待了!”说完李念就跑出了家。 因为妈妈赶场回来得晚。时间已经到五点了,可以准备晚饭了。李想一路跑跑停停的往奶奶家去,眼泪都被吹干了。 李念刚到奶奶家门口,正想要敲门时。大哥二哥从上山的路跑了回来,好像被人追一样,大哥一如既往娴熟的翻过了围墙给我们开了大门。等我进去后,又赶忙把门关上。 “大哥二哥,这是怎么了,你们做贼了!”李念一脸疑问。 “是的小弟,我们现在真是做贼了。”大哥深吸了一口气。 “妈呀,差点被王珍家奶奶给逮到!”二哥从裤袋里掏出了几个还很小的石榴果。 “二哥,这是干什么用的,又不可以吃,还没熟呢。” “念儿,这是用来做旱烟袋的”。大哥率先答话。 李念看着他们先是把石榴果掏空,然后用一节细竹枝插在果的中间。又拿来了大人们的烟丝,塞在里面开始学大人们的模样,抽了起来。 李念也抽了两口,咳得不行,就不敢再抽了。两个大哥不停的吞云吐雾着,好不快活。就在这时,有人敲们,他们把烟袋扔了,又命李念去开门。 三叔三婶回来了,背着满满的一竹篮,三婶给了李念吃的,又给大哥他们拿出了迷彩服试大小,李念一旁看着,羡慕嫉妒极了。 “三婶,我先回家,我妈他们该回来了。” 没等回答,李念便又跑出了奶奶家,刚出了门,就遇到了,割猪草回来的奶奶。 “念儿,在这吃饭了!” “不了奶奶,我先回家了!” 李念现在搞得两头不是人。回家吧,又放不下面子,奶奶家是不能回了。想来想,去找老徐吧。李念慢慢的走到了老徐家门口,站在门外徘徊着要不要敲门。 “猴儿,你来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怎么了,有事吗?” “没事,来我家玩了嘛!” “我不敢去,我怕你爸。”其实是害羞! “没事,你来吧,我爸妈都去我外婆家了,要晚上才回来。” “珍姐,是真的吗” “嗯嗯,骗你是猪头!” 李念来到了王珍家,她家有沙发,有彩电。这些都是李念之前没有见过的,你念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并拢着双腿。王珍给了他一个苹果,这是他重来没有吃过的。街上是有卖的,但价格比较贵,爸妈都没有给他买过。 李念拿着苹果都不知道怎么下嘴,大嘴大嘴的咬吧,他又怕王珍看到,碍于面子,他只能小口的咬着。 李念看着王珍,趁她不注意咬了一大口,快速的嚼碎,吞了下去,没来得及细品。 “猴儿,你怎么吃东西像个女孩啊,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哦!”王珍似乎看出了李念的尴尬。 “我……我那是害羞,又不是饿死鬼投胎!”李念被看穿了,脸红了,还死鸭子般嘴硬着。 “好了好了。你坐着,我去穿今天新买的裙子,给你看看好不好看!” 王珍进了房间,把门锁上了。 李念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苹果,一会就吃完了。他开始在堂屋里观查,他看到了一张老照片,上面的人都穿着军装,拿着枪,可帅了。 李念看得入神,王珍走了出来,都没发现,她穿着一身确凉连衣裙,颜色比较淡,通身的小碎花。 “哎!猴儿,别看了,看看我!我的裙子!好看吗” “好看好看!” 李念呆住了,村里的姑娘都没有穿过裙子,李念呆呆的看着。王珍听到也一脸满足的笑了,低下头左扭右扭的。 “真的好看呀,真的好看吗?” “嗯嗯,可是过年了,天气冷就穿不了呀!” “那就穿别的呗!” “哦” 李念心想,还有别的,可真有钱。 “那穿裙子,会被男生堵的哦。”李念坏笑起来。 “你们男生就是坏。” 最美女儿红又出现在她脸上,进房间换衣服去了。 李念接着看那张照片,幻想着自己就在上面。自己也是个军人,会有很多的女生为自己呐喊。 “猴儿别看了,你们男生就是坏,穿什么都会堵的。” “没事,有人堵你,就告诉我,看我不和他们干一架!”李念想个男子汉一样说到! “你还记得那一次吗?” “哪一次?” “就是我被人堵了,你帮我解围那一次。” “哦哦,就是你们汉族男生堵你那次嘛,那次是他们有个人骂我们彝族穷,我听了鬼火,就去找他们算账的,不是专门为了救你!” 九零后本来就男多女少,李念是个低情商的直男,看来是注定单身几十年了。 “哦哦,那你们打过他们没。” “当然打过了,他们压根不敢和我们打,力气没我们大,都吓跑了!”其实王珍远远的都看在了眼里。 “猴儿就是厉害哦!” “珍姐别猴儿猴儿的叫了,叫我念儿吧!” “念儿,乖,哈哈哈!” “珍姐别取笑我了,我肚子有点饿了。” “等着,我给你做蛋炒饭。”天已经快黑了。 “我来帮你吧!”李念开始不拘束了! “你就在旁边看着就行。” “珍姐,那张照片上都是些什么人呀?” “那是我二爷的战友,他们和越南打过仗呢,我二爷立了二等功呢。”王珍骄傲的说道。 “这个我知道,我三爷也去过,不过他是民兵,没上过前线,没立过功!” “你是不是也想当兵,当兵可苦了。你还是好好念书吧,别一天堵女孩子了!” “我堵过么?好像没有吧。” “那你摸过女孩么?” “摸过,软软的!是隔着衣服的。”李念过了一会才回答到。 “那你想摸我的么?” “不想……”李念口是心非的说到。 王珍拉起李念的手往胸上靠,李念的手感觉到了温度,立马缩了回来。 “念儿,我家年后就要搬到县里面去了!”王珍眼里有了泪光。 “还会回来么?”李念望着王珍! “逢年过节会回来,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会回来就好!” “你要好好读书,我爸妈是不会让我嫁给一个农民的,我等你来娶我。” 李念不再说话了,他大口大口的吃着,王珍给做的蛋炒饭。两个小孩子,话赶话,过家家似的海誓山盟。 人生呐,今天说不了明天的话。所有的刻骨铭心终将会烟消云散,两个世界的人,有了交集,也会各自慢慢的走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珍姐,我回去了,待会你爸妈回来了。” “念儿,我跟你去吧,天黑了,你一个人也不敢回去,我和你姐也有很多话要说。” “你爸妈回来见不到你,会找你的。” “没事,我和隔壁说一下,让他们转告我爸妈!” 王珍背着书包到了邻居家一下,李念等着她。两个人并排着走在月光下,离着二十公分,李念平时走夜路都是跑着,唱着歌壮胆的,这一次他得走慢一些,享受这美好而又短暂的时光。真是情投意合,两小无猜。 李念和王珍来到了李念家,进了堂屋,姐姐正爬在桌子上背对着门写作业呢,王珍跑过去蒙住李想的眼睛。 “野孩子,舍得回家了,野回来了,赶紧放手,念儿,写作业呢。不对,怎么你的手变软了。” “李想,你猜猜我是谁?” “还能有谁,念儿的女朋友?” “瞎说!”王珍放开了手。 “我有女朋友也不敢往家里带呀,老爸不得打断我的腿,妈在哪呢?” “妈在厨房呢,王珍,你怎么来我家了,你不是去县里走亲戚了吗?” “李想,我早就回来了,只是你个大忙人,没空呀,今晚来找你补作业呢。” “你们聊着,我就不凑热闹了,我去找妈,写作业我就犯困!” “念儿,你就去吧,我们要说悄悄话。”王珍说到。 李念出了堂屋,朝厨房走去,嘴里“妈,妈,妈”喊着,没人答应,还以为没人呢。 走到厨房,妈正一个人呆坐在那里,拿个小木棍翻着火堆,又是想弟弟的那个样,李念今天经历的事情可够多了,又开始吃起弟弟的醋来了。 “妈,我叫你呢,怎么不答应我?” “念儿回来了,吃饭了没?” “都几点了,吃过了。” “别总到三叔家吃饭,会被嚼舌根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今天是在王珍家吃的。” “哦哦,过几天,也让你姐把她叫来咱家吃一顿!” “今晚她就来了,家里有什么可以招待的,你们不要面子,我要面子的。” 妈妈眼泪流出来了,李念知道要面子了,该懂事了。 “妈你怎么还哭上了,我没惹你生气吧,今天的事情算我错了还不行么。” 李念见妈这样,不顾一切的安慰着,他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妈是高兴,妈这就给拿东西去。” 妈妈拿来了,今天买的花生粑粑,还有香蕉。因为怕李念全拿给兄弟吃了,在他回来之前,被妈妈藏起来了。 妈妈又忙着上楼拿了瓜子来炒,炒好了放碗里端到了桌子上。 李念凑了过来,也拿出了作业本,写作业。 “念儿,这可不像你哦,平时都不知道野哪去了,难得难得。” “姐,小瓜三天不见都会长大,何况是人了。” “能改变是好事呀,贵在坚持。”王珍说到。 就这样,三个互相陪着写着作业。李念不会的,他就问王珍,王珍又让问姐姐。 李念不是为了写作业,单纯的为了看王珍。王珍弯着腰给李念讲题的时候,通过衣领可以看到桃子那么大的,并且和桃子神似。 李想看在眼里,不断的咳嗽,提醒王珍。搞得有点尴尬,李念只好早早的就躺下了。虽然睡不着,也不好意思再起来接着做作业,那就躺着呗。不知过了多久,他就进入了梦乡。 爸爸的故事 李念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王珍早就已经回家了。 因为王珍是汉族,李念是彝族,他们家平时来往就是比较少的。唯一可以联系到一起的就是姐姐的同学,加上有年幼时,不通世事。喜欢就是喜欢,简单的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仅此而已。 李念一个人去放牛了,他一个人爬上上顶,望着山海,遐想着自己的未来。是否要像爸妈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不管风雨都要劳作。 王珍说了:等着他去娶。可能王珍是玩笑,李念却认真了。他决定好好读书,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傍晚的时候,李念回家了,他开始帮家里割猪草,喂鸡喂猪。姐姐看到这样很是高兴。 “念儿,你变得这样,我一时间好像适应不过来哦!” “姐,你是不是天天都想骂我,还是说我变好了,你就失去爸妈的夸奖了!” “弟弟,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呢,我们是亲姐弟,你怎么样,我都会让着你的。因为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长大,会懂事的!” “是哦姐姐,我现在就好想长大,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保护妈妈,谁也不敢欺负你们。长大了可以结婚生子,给李家续上香火。” “那爸爸呢,爸爸也需要你保护呀!” “他那么强壮,脾气那么坏,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还用保护。” “人都是会老的呀,不管你对爸爸有多大的意见,姐相信你们未来的有一天一定会和解的。” “我是对他有意见,他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别人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么恭敬,在家里经常对妈妈大呼小叫的。还有我不知道,老师都说了吸烟有害健康,那爸爸为什么还吸呢?” “这也许是妈妈与爸爸的交流方式,妈妈都不在意,你为什么就那么在意呢。还有你怎么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你是不是也偷着抽过?” “抽过呀,老徐老高我们三个抽了一支,被王老师发现了,被狠批了一顿。还有喝酒,你看看每次过节家里面都吵得不行,我最烦了。每次赶场都要给他买酒买烟,也不见给我们买点好吃的!” “念儿,你以后也会变成爸爸这样的。如果你不明白爸爸的话,你仔细的看看爸爸那双手,应该你能明白一点了。” “姐,不是吹牛,我永远不会像他那样对自己的女人。更不会抽烟喝酒,危害自己的身体。” “好了不说了,爸妈快回来了,赶紧摆碗准备吃饭吧!” 李念怎么也理解不了爸爸的这些行为,更加理解不了,为什么妈妈对爸爸不离不弃的。李念摆着碗筷和菜,爸妈回来了。 “念儿,今儿怎么不这么乖啊,也不出去玩了!” “妈,我这样。你们不喜欢么?” “李念我看你是有事求于我们吧!”爸爸接话说到。 “当然,下次赶场的话,我要跟你们去,都是今年的最后一次了,再不买新衣服,我的这个年怎么过啊。” “念儿只要你乖,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支持。”妈妈笑着说到。 “不会又是哄我呢吧,我可被你们哄过好几次了。” “李念,爸爸告诉你,只要你懂事,能听话,每次赶场,我都带你去!” 李念不再说话,他生来就是这种叛逆的性格。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一时间想改谈何容易,李念的脾气火爆,易怒。 “妈你念书念到几年级了?” “我念到了一年级,你外婆他们把钱都供给你舅舅了,我是女的,他们也不想供!” “只上了一年级,那么你怎么会算算术的,去赶场买东西了,不会被人骗啊,还有真假钱,你是怎么知道的!” “算术肯定会了,老师教了一些,后面就是自己自学了呗,真假钱是你爸教给我的。” “妈,那我爸上到了几年级呀?” “你爸可厉害了,上到了初中,以前我们读书的时候,都是越级读的,你爸读书晚,年龄大,又刻苦认真,跳了好几级呢!” “看不出来嘛,还是个知识分子,脾气怎么这么不好呢!” “你还不是和你爸一样,还有哦,你爷爷都给你爸领回一个老婆了,他为了读书楞是不要,给人退回去了!” “那时候讨老婆不要钱吗?随便就带回家呀!” “要什么钱哦,有口饭吃就不错了,你外婆家还赔嫁了两块地给你家呢!” 爸爸吃着饭,没搭理李念。 “爸爸,我妈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读书的时候,比你们现在苦多了,我们早上起得可早了要帮你爷爷奶奶把水缸挑满才去上学,早上就背着一点冷饭去,中午就吃冷饭,晚上又走路回家来。” “那你后来为什么不读了呢?”李念仔细的听完后问到。 “后来考大专和高中我都没考上,也不想去复读,就回家种地了,然后就和你妈结婚,就有你姐和你了。” “爸你后悔没去复读吗?” “当然后悔了,我现在都不想去赶场,怕遇到以前的老同学,成绩都没我好,后来他们去复读了,现在都有工作单位了,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和他们打招呼。” “有什么可害羞的,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而已,我觉得农村生活挺好的呀,自由自在的。” “念儿你知道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水。你们姐弟们要好好读书,给我挣挣气啊。” “知道了爸,那你的脾气得改改啊。” “改什么改,没打你就是好的了。以前你爷爷喝酒醉了,拿着我们几兄妹打,我们二话都没有,哪像你,说两句就撩挑子。” “你们那是愚孝,别人都跑了,就你一个傻傻的给爷爷打的吧!” 爸爸掏出来了烟,抽着。可能是被李念猜中了,爸爸看着就是那种不懂变通的死脑筋,也是不善言辞的人。 “爸,你知道我们和小越南打过战吗?” “当然知道了,我们村里也有几个人去支过前呢。我记得是分两拨去的,第一拨的时候我们三兄弟有一个名额,但是我要读书和带你两个小姑,名额就给你大伯了,你大伯身上有刀疤,名额又给了你三爷爷。第二拨的时候,你大姨父就去了。” “我想一定很刺激,可以打越南鬼子。” “你以为打战是好玩的事呀,是要死人的,我死了,哪还有你两姐弟哦!” “是支前,给人扛枪扛炮,烧火做饭的,又不用去冲锋吧!” “李念你小小年级怎么知道这么多,子弹不长眼的。在哪都危险的!” “我怎么知道的?我当然是猜出来的,支前不就是给人家送吃的,送子弹么。三爷和大姨父都活着回来了,能有多危险哦。” “李念,你要是把你的小聪明放在学习上,你的成绩应该会好一些。” “爸妈,我要是能好好读书,以后我就不想去放牛,可以吧!” “等你做到了再说吧。” “那你就等着看吧!” 父子的关系不管如何,有一天他们终会和解,都会互相理解。 赶场那些事 赶场的日子到了,李念早早的起来床。一到赶场就下雨,看这乌云密布的天,又免不了下雨。 李念穿上前一天姐姐给洗好晒干了的衣服,爸妈也忙碌着收着赶场时需要卖的东西。李想在家守家,守着牛,有些小偷有可能趁着所有人都去街上了,就会翻进家门把牛偷走,那些牛可是家里的全部家当呢。 “姐姐,我要去赶场喽,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李念高兴的说到。 “念儿,姐想吃辣条!”李想俯到李念的耳旁悄悄的说到。 “知道了,姐!”李念一边又一边的在心里默念着,生怕自己给忘记了。 “念儿,去把蓑衣拿到牛车上,看这天指不定什么时候下雨呢!”妈妈催促着说到。 “知道了妈,可是蓑衣放哪了,我不知道呀!” “你两父子一个样,一点记性都没有!就在上楼的楼梯口那别着,快去。” 李念屁颠屁颠的跑去拿了蓑衣,出来的时候,爸爸拉着水牛已经在架车了,爸爸台起车栏杆,把牛赶了进去。 “走,顺,站,咹!”爸爸娴熟的指挥着牛,牛儿也很配合。 车上拉着的是五袋编织袋玉米和两包辣椒。用绳子栓着的,绳子的一头是系着一个木扣子。栓的时候,就把绳子理成双对,木扣子穿因理双而成的绳圈,绳子的一头穿过木扣的孔,不断的拉,使得绳子变紧。在木扣子与绳的结合处弄一回扣绳圈,扣在木栓子的鼻子上,就形成一活扣了。 “念儿快爬到牛上去,把蓑衣别好,我们这就出发了!”爸爸催着李念。 “爸爸太高了,我爬不上去!” “事真多,过来,爸抱你上去。”爸爸不耐烦的说到。 李念跑到爸爸的身边,爸爸两手扶着李念的腋下,一下就把李念扔到了车上。 “念儿,扶好绳子,别摔下来了!”妈妈嘱咐着。 “走,左,右”爸爸指挥着牛车出发了。 李念坐在上面左摇右摆的,真后悔坐上了这牛车。又不敢叫爸爸把自己抱下去,怕挨骂。水牛比黄牛走得慢,别人家赶着黄牛,一次次超车,李念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紧赶慢赶终于是到街上了,赶场的牛车排起了长龙。李念家的牛车排在了后面,后面还有其他更远处村子的牛车不断的赶来。进去卖玉米的,卖好了出来的,就这么给堵上了。 “念儿下来吧,咱娘俩去前面卖辣椒去。”李念自己慢慢的滑下了牛车。 爸爸把活扣解开,搬了一包辣椒放在妈妈的背篓上,又重新把车捆上。妈妈一手拉着李念,一手扶着背篓上的编织袋,往卖辣椒的集中地赶去。 妈妈吃力的穿过了拥挤的人群,来到目的地。找了一处空地放下,解开了袋口,摆着摊等着捣腾辣椒的小贩过来问价。 “念儿,你在这守着,我回去把另外一包也背过来,如果有人问,你就说九块啊,别说少了!” “知道了妈,你快去快回!”李念看着妈妈消失在了视线里,他蹲在编织袋的后面,盼着妈妈的到来。 “有人吗,这袋辣椒是谁的,有没有主啊!”有个斜挎着钱包的中年妇女,扯着嗓子喊着。 “人在这呢!”李念站了起来,弱弱的说到。 “你爸妈呢,这辣椒要怎么才卖呀?”边说边把手伸进去翻看,生怕夹杂,品相不一。 “我妈待会就来,我妈说了,要九块才卖。”李念盯着她的手,怕被偷走几个。 “这品相顶多八块了,我再到别处看看” “那不卖。”第一个人就这么走了。 李念不敢再蹲着了,别人看不着他。陆续也来了几个人,问了价,看了品相,也是只给到了八块四。 谢天谢地,妈妈终于背着另一包过来了。 “妈,人家只给了八块四,我没有卖。”李念望着妈妈。 “念儿,八块四是不可以卖的,今天卖不了以后还可以卖的。”妈妈摸了摸李念的头。 “那我的新衣服怎么办?”李念有点失落。 “你爸把玉米卖了就给你买去。” 妈妈到来之后,也来了几个人,给到了八块六,妈妈要八块七。就这么等着,时间慢慢的流逝着,都快到中午,李念不挣气的肚子呱呱叫着。 李念真想把它快买了,争个一角两角又有什么意思呢。他不知道,这是爸妈辛苦种了一季才收获的。终于来了个给到八块八,又在除重上出现了分歧,人家要除一斤,妈妈坚持着除五两,最后人家还是同意买了。 李念看着辣椒,妈妈去找称了,商人的称是不敢用的,怕做了手脚。终于一切都搞定了,钱拿到了妈妈的手里,妈妈仔细的摸着,抬起来四十五度透过天上的光看着,确认无误以后才认那个人离开。 “念儿,在这等会你爸,等他卖完了,回过来找我们的,我们走开了,他又找不到。” “好的妈!爸他什么时候会过来?我肚子有点饿了!” “应该快了,我都听到你的肚子叫了,等会带你去吃米线!”妈妈笑着说到! 等了好一阵,才在人群中看到了爸爸的身影。 “美,卖了吗?怎么卖的!” “好不容易卖出去了,给儿子都饿坏了,今天八块八卖出去的。” “这是卖玉米的钱,给你收着吧!”爸爸掏出钱想递给妈妈。 “再拿五十过来就够了,其他的快收起了,收好了,带回家去,街上人挤,别被偷了,记住了。” “那辣椒也卖了,我这就赶着牛车回去了,下午我去放牛,你带念儿逛逛!念儿跟紧你妈,别被拐了,拐去运毒品,肠子都给挖出来呢” “他爸,一起去吃碗米线吧!” “想儿在家做饭呢,街上的米线我吃不惯,你娘俩去吃就可以了,记得给想儿带点吃的回来。”说完爸爸就走了,他伟岸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人群中。 “念儿走吧,我们去吃,吃完了给你看新衣服去。” 还是和往常一样,叫了两碗最便宜的。只是李念今天一点都不觉得委屈,还吃得特别的香。吃了米线后,他紧跟着妈妈,来到了卖衣服的摊子。 看得李念眼花缭乱的,他一心只想着买迷彩服。但是妈妈看了布料后,总以太薄了为由没给他买。就那么几个摊子,李念跟着妈妈反反复复的看着,试着,试得他都有点不耐烦了。 “妈呀,咱们能不能能干脆点呀!” “你少说话,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钱在妈妈的手里,李念也不好再说什么。可是他真的烦了,所有的都写在了脸上。他们就这么和商家熬着时间,李念差点没把姐姐交代的事给忘了。 “妈,要不咱先去买其他东西吧,要过年了,鞭炮,香,纸钱那些还没买呢!待会人家收摊了。” 李念就陪着妈妈去买了过年用的那些东西,又和妈妈说想吃辣条。逼着妈妈给自己买了一包三块钱的,等他们回去买衣服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卖衣服的也在收摊了,妈妈最终以半价给李念买了大一号的迷彩服。 妈妈告诉李念在长身体,买大一号的,年后也还可以再穿的。 他们母子俩踏上了归途,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妈妈每次赶场都回来的那么晚。 这一天可把李念累坏了,妈妈背走背篓慢慢的走在李念的前面,李念提着衣服拖着脚步努力的跟在后面。太阳已经翻下了山坡,晚霞照亮亮母子俩回家的路。 抵达内心的失落 李念和妈妈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变黑了。 李想正忙着喂猪呢,爸爸也放牛回来了。坐在厨房里抱着水烟筒,正享受着这难得的休息时间。 “你娘俩可真厉害呀,天黑了才舍得回家!” 这娘俩天黑才舍得回,爸爸心里有点不舒服。 “还不是为了省几块钱哦,现在家里也没有多少活可做,能省下点钱不是挺好吗?” 妈妈看到爸爸一脸的不悦,也只好陪着笑脸。 李念拿着衣服,恨不得马上就穿上,然后跑去给王珍看看。李念拿着衣服进去了房间,正准备换了衣服先给姐姐看呢,妈妈就喊起了魂。 “念儿,念儿……” “哎,听到了妈,别喊了。”李念跑出了房间。 “还不赶紧摆碗,没看到你爸爸脸色不对呀。” 妈妈给李念使着眼色,压低声音告诉他快点表现一下。 “妈,我知道了!” 李念麻利的摆好了桌子和碗,并把菜和饭都准备好,叫上一家人吃饭。爸爸看到李念的改变,脸上的乌云也就消失不见了。 “美,我跟你说了,给想儿买吃的,你买了没有。”爸爸边吃着饭边问着妈妈。 “爸,买了,我这就去拿去。” 妈妈犹豫了一下,正想告诉爸爸没买。被李念抢了话,他端着碗去房间拿了那包辣条出来。 “来姐姐,全是你的!” 李念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知道姐姐不会全占了的,他笑着递给了姐姐。 “我一个人哪吃得了,一人吃点呗!”姐姐接过辣条斯着口子。 “爸爸不喜欢吃这个,腥味太重了,你们娘三吃就可以了。” 爸爸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的吃着饭,爸爸怎么什么都不喜欢吃呢! 爸爸妈妈对腥味都比较反感,鱼肉吃,牛肉这些都不吃。相比来说猪肉和鸡肉吃得最多,爸爸性子急,吃饭都是狼吞虎咽的,吃鱼肉容易卡到脖子。 每次我抓鱼回来吃,都是我和姐姐自己做了吃的。爸妈自然就很少买鱼回来做了吃。 “你们两姐弟自己吃吧,我吃饭都吃饱了!”妈妈也表明了态度。 “妈,我们吃不完的,我会给你留着点,念儿就不知道了,他吃什么东西都是没有个度,不吃完不安心。” 姐姐边吃着饭边吃着辣条,当菜下着饭吃的。 “我在长身体嘛,吃得多也不关我的事呀,我也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呀!” “念儿,姐姐是说让你吃东西要有个度,不要吃完了才安心,就像上次的橘子,把自己都吃进医院了。” 妈妈停住了筷子,望着李念,总之就是一句话,凡事都要有个度数。 爸妈的教育李念是能听进去的。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有时候,别人不让做的事,李念就偏偏很想做。 辣条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垃圾食品,对李念说却是很难才能吃到的美味。只要是用钱买的,对李念来说都很珍贵。 “美,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去找先生算个日子,找个合适的日子,把过年的猪给杀了吧!” “他爸,我知道了,到时候把亲戚都叫来热闹热闹。” “这是肯定的,这些事情我会安排。到时候,你叫大嫂他们来帮忙做饭,念儿去通知娘家那边。” “爸妈,我想杀最大的那头。” 李念听到要杀过年猪了,他心里乐开了花。可以有肉吃了,还有好玩的,期盼以久的新年又要到了。 “念儿,猪都是你姐喂大的,当然就要问你姐了。”爸爸把目光投向了姐姐。 “爸,念儿说杀大的就杀大的呗,这样咱家也有面子。”姐姐接着吃饭,表示同意了。 “爸妈你们吃好了,叫我呀,今晚我来收碗” 李念往房间里去了,跑去穿他的新衣服。 “念儿来收碗了,我们都吃饱了。”姐姐跑到房门口叫他。 李念穿着新衣服,出来收碗了。全家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身上,把他都看得害羞了,他不顾一切快速的收着碗。 他收了碗放在盆里,拿来了保温壶和洗碗帕,把碗洗了放好。 “美,念儿这衣服买大了爸,都可以当裙子穿了。”爸爸憋着笑问妈妈。 “你知道什么,年儿过了年又大一岁了,得长个的,年后也可以穿。”妈妈严肃的反驳。 “妈,以我看确实有点大了,显得弟弟更矮了!”姐姐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说这个了,念儿,想儿,你们在家。我和你爸去算个日子,杀过年猪。念儿待会把新衣服收起来,别弄脏了,等过年再穿。” 妈妈和爸爸拿着手电筒,一起出门去了。 “念儿,还不快把新衣服收起来,等上灰了,洗过就变成旧的了。” “等会,等会我出去回来再把脱下来。” “你还要出去呀,天都黑了,你不怕呀?” “怕什么怕,我天天出去玩都不怕。” “那你还不去哦!” 姐姐说着,又把书包拿到桌子上,又开始做作业了。 “等会儿,等爸妈走远点!” “你和爸妈同路呀,难道你这是要去找……” “别瞎猜,没你什么事。” “我还用猜哦,王珍都跟我说了。” “都跟你说什么了?别告诉爸妈呀。”我属实吃了一惊。 “她告诉我,你很勇敢,还有你喜欢她,她还说了等你考了第一名,她就做你的女朋友。” “她这都跟你说,羞死人了。好姐姐你别告诉妈妈呀!”我央求着姐姐。 “想什么呢,别告诉爸爸才是真的,妈妈听到你会追女孩子了,她高兴还来不及,爸爸听到了,非给你一顿条子下不来。”姐姐低头写着作业。 “管他呢,我还怕他不成,不和你说了,爸妈应该走远了,姐姐我一会就回来了!”李念也跑出了家门。 跑在了路上,李念迅速的思考了一下:爸妈走小路,如果他们半道耽搁了,指不定会遇上。 那他就走大路,爸妈是用走的,李念是用跑的,应该能赶在他们前面,不被发现。李念像黑夜里一道闪电,穿梭在大路上。 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王珍家门口,正想要敲门。他又仔细想了一下,这样无缘无故的跑来找她,该说什么呢。难不成告诉他买了新衣服专门来给她看的,那样多没面子呀。灵机一动,就想去叫来了老徐来当电灯泡。 “徐老二,在家吗?” 李念在他家门口反复的大声喊着,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应他。 “李念,怎么跑到我家来了,不怕狗呀!” “老徐,哥们有件事求你,你就帮帮我呗,帮我,我就给你写作业。”李念压低着声音,因为老徐是村里人对他爸爸的称呼。 “老李,什么事呀,这么火急火燎的!” 老徐出了门,因为天黑了,他看不出来,李念是穿着新衣服的。 “跟我一起去见王珍!” “我还以为多大点事,走!不过她好像不在家了,跟他爸妈去县里了。” “不是吧,老徐,不确定的事情,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有了老徐这颗大电灯泡,李念的心里不再那么紧张了。他们来了王珍家门口,老徐一丝没犹豫的敲着门,过了一会终于有人应了。 “谁呀?”是王珍家奶奶! “奶奶,我是徐老二,王珍在家吗?” “哦哦,老徐家二儿子呀!进家来。” 徐奶奶给他们开了门,又请他们进去坐坐。 “不了奶奶,我们就找一下王珍。” “真不巧,王珍一家今天赶场就去县里了,我是来给她家守家的!” “过年还回来吗?” 这个惊人的消息,李念像遭了晴天霹雳一般。 “应该不来了吧,他们好几年没和他二爷家一起过年了,就是他二爷开警车接走的!” “走吧李念,到我家玩会儿!”老徐安慰着他。 “两个小子进来坐坐吧!”奶奶客气的挽留着。 “不了,奶奶你早点休息吧。”老徐也客气的拒绝着。 他们离开了王珍家门口,朝着老徐家走去,走到一半,李念停住了脚步。 “老徐,我先回家了,我姐一个人在家呢,可能她会害怕,我们改天再一起玩吧,我家杀猪了,你可要来哦!” 李念像打了霜的蚕豆,更本抬不起来头。 “老李,真不去了,我看你今天状态也不对,那就改天吧!” 李念同样走那段路上,心情却完全不同,像斗败了的公鸡。现在顾不上什么鬼呀怪呀的,失落充满了心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家里,姐姐依然爬在桌子上写着作业。 “姐,我回来了!” 李念有气无力的说着,拖着脚步往床走去。 “念儿,回来了,这是怎么了,重没看你这样哦!” “姐,今天我赶场累了,想睡觉了!” “想睡觉也起来把脚洗了再睡呀!” “我不想动,别管我了!” 李念静静的躺在床上,脑子里一边又一边的过着:王珍过年不在家了,过年见不到她了。 李念想着这事,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久久不能入睡,就只能这么躺着。 杀过年猪 李念因为睡得早,所以醒得早,导致他也变得起得早了。 倒了保温瓶里的热水,参上冷水,把脸洗了。爸爸他们还没起床呢,闲着没有事做,那就赶着牛出去吃一下草。 牛儿走在前面,一头挤着一头,李念手拿一根木棍跟在后面。牛时而停下来拉屎拉尿的,小牛犊跟在它妈妈的屁股后面找奶吃。牛妈妈嫌弃的用蹬它,它还是锲而不舍的追着妈妈。 入冬了,没有青草吃了,牛妈妈的奶水变少了。小牛喝不到奶,开始不顾妈妈的疼痛,用嘴顶**。牛儿也长得差不多了,也该到了断奶的时候了。断时牛妈妈就会用牛角顶开小牛,不让他吃奶。 初春的早晨格外的冷清,还落下了霜。山上少了鸟儿的身影,偶尔可以看到几只没来得及迁徙的形单影只。 这一副副景象正照应着李念的心境。看着枯萎的黄草,满地的落叶,内心顿生伤感。失去生机的森林,只有带有点寒意的风陪伴着。 牛儿安静的在地里,吃着玉米杆上的玉米叶。风吹得李念发抖,还好他带着火柴,生起了一堆火。 烤前面,后背被吹得冷。一半是热的,一半是冷的,他只能不停的调换着烤火的位置。火堆里埋着他偷来的红薯,回家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牛儿吃得也差不多了,李念拔出了红薯。赶着牛回家家了,牛在前面走着,他在后面吃着红薯。来到了家里,关了牛,只见姐姐一个人在家摘辣椒。 “姐姐饭熟了吗?来给你个红薯,我在山上烧的!” “你吃过了吗?今早不用煮饭了,待会去大伯家吃杀猪饭,下午咱家也杀了!” “我吃了一个了,这个给你留,爸妈都去帮忙了?” “是的,我们起来的时候,你都不在家了,起那么早!” “那我们洗洗手也去吧,都到饭点了。” “好的,待会拿一副碗筷去,还有桌子板凳!” “我们拿得完么,得分两趟,我先把板凳拿过去,你在家等我。待会你背碗,帮着我拿桌子!” “那你先去吧!” 李念抬着四条板凳来到了大伯家,他家有好多人,做菜的,坐着聊天的,都是亲戚。 “念儿你回来了,你姐姐怎么还不来呢,马上要吃饭了。” “妈,桌子还没拿呢,姐在家等我呢!” “桌子让你爸回去拿吧,顺便接你姐过来?”妈妈笑着对他说。 “李忠回去接一下你的宝贝女儿。” 爸爸心领神会,什么也没说,拔腿就去了。过了一会,姐姐就和爸爸一起来了。 饭菜都准备好了,开始吃饭了。姐姐帮忙上菜,上席是男人们坐的。姐姐妈妈大婶他们先招呼客人吃饭,添菜。男人互相劝酒,好不热闹。 李念还不会喝酒,也不会抽烟,他不喜欢这种热闹,甚至有种打心底里的讨厌。他不一会儿就吃饱了。 “念儿,你回家烧火烧水,待会杀猪给猪褪猪毛用,用那口大锅烧,先把火烧起来,再用小桶提水倒在锅里,把水提满了,用簸箕盖住锅口。”爸爸把他叫到了身边给我安排着任务。 “知道了爸!”他满口答应了。 “打水的时候小心点,别掉井里了!” “我知道的,我先去了!” 李念一蹦一跳的到了家,先把灶里的草木灰掏空。然后放上玉米心,点上火,等玉米心着了,然后又放上木柴,关上灶门。 李念提着小桶,来回的提着水。一只小桶提的水,只有一点,害得他跑了二十几趟。水总算是提满了,安着爸爸的吩咐,用簸箕盖住了锅口。 他坐在灶旁边不断的加着柴,不让火苗落了。过了快一个小时了,锅里的水已经开始冒泡了,快要烧开了,我自己都快睡着了。 “念儿,我回来!”姐姐喊了一声。 “吓我一跳,爸爸还不来呀,是不是又喝上了?” 李念被吓得不轻,差点没摔倒在地。 “应该是喝了,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散场了,应该随后就到了。” 姐姐话音刚落爸爸手提杀带血的杀猪刀,带着满身酒气就回来了。开始点香,爸爸拿了一把香来到灶口引火。 “念儿,跟着爸爸学着点,点香是不能蹲着或做着的,以后这些都你要来做的,把柴添一下,跟我过来!”爸爸把香点着后叫着他。 “知道了爸,我是未来的顶梁柱嘛!” 他挺着胸说到,男人就是要扛事的。 爸爸拿着香,来到“天地国亲师位”前。立正站好,双手横着持着香的中部,恭敬的鞠了三个躬,然后再其香位上插三根香。 接着拜其左侧的九天司命灶君之神位,插上一根香,紧接着拜其右侧的王李氏历代祖宗之神位,也插一根香。 “天地国亲师位”两侧有副长对联,上联“仰天地灵赐万物”,下联“承祖德奋志发家”,横批“吉星高照”。 位于神桌下方位置是“本宅下壇”,供奉着财神爷和土地爷两位神君,也有一副对联,上联“土能生万物”,下联“地可发千祥”,横批“金玉满堂”。随后拜了正门神位,灶君神位,大门门神位。 这些结束后,在神桌生碗口朝下,盖放九个或十二个,下位放三个。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帮忙的叔伯门也到了。 大哥拿着一根绳子跳进了猪圈,套住猪的獠牙。把绳递给外面的人,圈门打开往外拉,大提着猪尾巴往外推。猪耳朵出了门,两个人提着耳朵往前拉。把猪拉到堂屋里,一个人抱住猪的一只前蹄,一用劲猪侧翻在地。其他人见势马上用膝盖顶在猪肚子上,人站在猪的背面,最后合力把猪抬上事先摆好的桌子上。 屠夫用绳子把猪的嘴巴栓上,不让它叫唤,然后拿起杀猪刀在神位面拜三拜,他奋力的将刀捅进了猪的脖子,血喷着出来,一个人用盆接着。 虽然猪的嘴巴被栓起来了,但还是能叫出声来。它垂死挣扎着,腿不停的蹬着,过了五分钟左右它不动了。 转头,翻身,烧钱。我倒来了一杯酒给帮忙的人都喝上一口,把猪抬出去褪毛,开肠破肚。 公猪的尿泡,也就是膀胱是可以做成气球的。它的壁是一层厚厚的肉,要不断的揉搓,变得柔软了就可以吹气了。 姐姐和妈妈婶婶们做着饭。李抬着一根木棍去通知村里的亲戚不要煮饭了,晚饭到他家吃。 今天的牛是不放了,关在家里。到了饭点了,陆续的有人来了,就开席了,热热闹闹的杀猪饭就这样开始了。 男人们喝酒猜拳,女人们互道家里长短,孩子们嬉戏打闹着,一直持续到深夜。李念送着酒醉的人,慢慢的人就各自散去了。 过年了 期盼已久的新年到了。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李念和爸爸就把家进行了一次大扫除,把天地国亲师位摘下来洗了,凉干给香炉也换上了新的草木灰。 大年三十了。 爸爸一早就赶着牛出去放了,两点多赶着回家了。姐姐和妈妈已经开开始蒸饭了,家里有四口人,妈妈却蒸了一木橧子的饭。这样蒸饭,比较复杂,耗时也比较长。 首先把米在大锅里煮一下,大概五分钟,让米粒吃足了水。然后把饭用漏勺把米饭捞出来放在盆里面,在大锅里放上少许的水可以刚好淹没木橧子就可了。 把吃足水的米粒,搞到木蒸锅里盖上盖子蒸透。又倒出来,在盆里拌少些的水。最后再蒸一次,这样蒸出来的饭粒粒分开,有嚼头,也不会太硬。 姐姐跟着妈妈学习着,以后出嫁了,也要给人家煮饭的,也不会爸妈丟脸了。 “念儿,打水给我洗手,准备杀鸡了,你去拉那只小母鸡,没下过蛋的!”爸爸叫他去帮忙。 鸡是昨天就抓了关起的。土鸡虽然不会飞,但是事先不抓好的话,就比较折腾,也有可能吃不到了。 鸡是杀了祭祖的,所以要把鸡的脚和嘴洗干净,爸爸像杀猪时那样点着香。李念把鸡递给了爸爸,他左手抓着鸡的两只翅膀,在神位面前三拜。 随后左手捏着鸡后脖的皮,使得前面的皮紧靠血管,拔掉前面的一撮鸡毛,好下刀,割断血管后。左手捏着鸡头,右手抬起鸡脚,让鸡血流到事先准备好的碗里。碗里放有少许的盐和水,利于鸡血结块。 爸爸把鸡杀了,扔到门外让他扑腾一会。 等它不动了,就把它放在盆里。倒入开水,先把鸡脚烫了,烫头部,身子很快就好了。这个过程得在一分钟内完成,时间长了不好拔毛。 李念帮着爸爸,爸爸去掉鸡脚的外皮,他去掉鸡嘴的外哙,拔着头部细小的毛。爸爸几下就把鸡身上的毛去掉了,接着李念拿来了刀,开肠破肚。 鸡舌头是要去掉的,鸡鼻孔要挖一下。鸡的受精部位位于鸡屁股的上面,也要去掉。这些弄好后,拿去火苗上过过,去掉绒毛。 弄干净了的鸡放到开水里抄一会。爸爸就返回弄鸡肠子,鸡肠子破开后。里面的杂物去掉,先用盐反复的揉搓,然后用清水洗净。也放入开水中抄一会,倒入鸡血,给鸡翻个身。 再次准备祭祖了。 在鸡的臂膀里交叉着插上两只快子,放到一个大碗上。鸡杂捞在另一个碗里,把做好的菜都放到神桌上。爸爸叫我和姐姐去跪,先拜三下,然后再跪,这样做三次,最后一次跪着不起。 爸爸在一旁和祖先说:保佑他们身体健康,考取功名。爸爸说完了,我们才起来。爸爸开始挨个神位的烧纸钱,李念去外面放半封鞭炮,一封鞭炮拆成两次放。 神桌上的饭菜摆一会就可以收了。妈妈把鸡收了,拿去砍成小块,再炒一次。放入刚刚抄鸡用的汤,煮熟,放入一些盐和蒜苗。 终于可以开吃了。 今晚的菜比较的丰富。有鸡肉,猪肉,又分瘦肉和肥肉,还有排骨,水煮豆腐,山药,青菜。 青菜是撕成一条条长的,吃其他饭之前先吃这个长菜,寓意长长久久,一路长红。饭吃好了,接下来该我洗碗了。 过年的三天都是李念和爸爸煮饭,妈妈和姐姐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负责吃就可以了,过年三天她过得很舒服,为的报答她们一年来为家里的辛劳。 过年三天姐姐她们是不允许上楼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碗洗好了,接下洗身子,洗脚,穿新衣服。爸爸要发红包了,是很新的那种,我们两姐弟每个人发了十块。 李念的十块是不够用的,姐姐到会省着花,我就不一样喽。 李念穿上新衣服,新鞋子,到广场上找小火伴们玩去喽。还顺带偷了家里的半封鞭炮,拆开来,一个一个的放,手里拿着一根燃着的香。他一路走一路放,它的引线很快,点着了要立马人扔出去,不然会炸到手的。 李念来到广场上的时候,老高,老徐他们已经在那里玩着了,还有他的那些哥哥们。因为过年吃饭吃得早,现在天还没黑呢,小姑娘们还没出来玩呢。 “老李,你这衣服也太大了吧,把你的屁股都给盖上了,像个小姑娘,小矮子!”老徐打趣的说道,一脸的坏笑。 “老徐你说什么?看老子不垂死你!” 李念冲过去就想拉着他,狠k一顿,腿短,没拉得上。 “老徐,老李,你俩别闹了,今晚可是个好机会呀,小姑娘都会出来玩,过年了,家里爸妈也不会管的!”老高打断了他们。 “现在天还早着呢,应该不会出来,大白天的出来也不好下手呀!”李念一手搭在老高的肩上。 “李念,你的梦中情人也回来了,不过带着个小白脸回来的,听说是她变哥。”老徐一副切揍的样子。 “谁的梦中情人,净他妈瞎说!” “李念你姐会出来吗?要不你改口叫我姐夫得了,小舅子!”老高也加入了欺负李念的行列。 “谁他喵是你小舅子哦!你俩就合起来欺负我吧!”他一把推开了老高。 “说真的你姐也挺漂亮的,也挺大的哦!”老徐又他妈插话了。 “尼玛的,你俩别再拿我姐开玩笑啊,我真跟你们急啊!” 拿李念的家人开玩笑,脾气火爆的他杀气已出。 “好了好了,不说了,都是兄弟何必呢!你姐是三年级成绩最好的,她肯定不会出来的。”老高出来劝和了。 天色已经开始变黑了,好戏拉开帷幕了。 小姑娘们开始出来了,大人们聊得差不多了,也各自散去了。现在整个村子就成了他们的游乐场。 几个小姑娘从他们面前过,李念扔了一鞭炮过去,吓得他们哇哇尖叫着。老高上去,一把搂住了一个。把她留住了,其他的跑了。老徐眼急手快,上去就肆意的摸着,给人家都捏哭了。老高放开手,放人家走了。我在一旁看着,都惊呆了。 “老徐,尼玛的,你到是爽了,老子累得够呛!”老高喘着粗气。 “干,爽什么,你们看看我的手!”老徐伸出了手。 “妈呀,都他喵掐出血了,真够狠的!”李念打了根火柴照着看,老徐的手被掐了好几个口子。 “妈的,这个造型,我还怎么过年哦!老李你呆看着搞什么,也不帮忙!”老徐抱怨着! “一个都不够你俩玩的,我凑什么热闹。幸好我没出手。”李念内心窃喜。 “小事小事,明天就好了!”老高安慰着老徐。 “老徐老高,你俩在这等我,我去撒泡野尿!”李念指了指小弟。 “去吧,去吧!懒牛懒马屎尿多!”老高推了他一把。 李念趁着夜色,掏出小弟在路边尿尿。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李念尿得正开心呢,他隐约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哗哗的尿,楞是给他撤回去了一半,竖着耳朵听着。 “天黑了,我该回去了,我爸妈会担心我的!”那女的说到。 “过年了,大人不会管的,再玩会呗!”那个男的用汉话说到。 尼玛,这不是姐姐的声音吗?干! 他仔细的听着。 “不行的,我爸爸可凶了……” 确认了,是姐姐的声音。 “干,谁在那,李想是你么?那人的是谁?”李念他喵忍不了,大声喊了出来。 李念走近一看,是之前被他揍过的汉族男孩。 “我说吴龙,刚刚和你说话的是谁?”他质问着。 “我不告诉你”他弱弱的回答! “我告诉你吴龙,别以为你三年级了,我就怕你,惹毛老子,照样干你!”李念的肾上腺素飙升了。 “她是你姐,我只是路过,遇到你姐,就简单的聊了几句,她已经回去了。” “你他喵的给老子再说一次……” 李念听到你姐这两个字,开始和他顶牛了。 “老李,李念,你他喵的掉厕所了,你在哪?”两个傻兄弟喊魂的声音传来了。 “我在这呢,老高过来一下,今晚老子要干一个人。”李念扯着声音喊着,两个兄弟跑了过来。 “老李怎么回事呀?”老高喘着粗气! “这个你不用管,老徐,你是汉族,这事你不用插手!” “你们三个打我一个怕不太好吧!” “就两个,没听我说吗?另一个不管这事。”李念把手袖往上拉着。 “我又没做什么?你凭什么?” “老子心情不好,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 “老李,给我个面子,大过年的,何必呢!没什么大事就算了吧!”老徐一把抱住了他。 “给老子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行了吗?” “行尼玛个头,老子告诉你,以后离她远一点,不然我叫我哥他们见你一次打一次!” 李念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他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无名之火。大过年的,还是把吴龙放走了。 大年三十的余波 放走了吴龙。 李念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为什么要生气呢,胸口有口气堵着。 “老李,没什么大事就算了,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老高安慰着他。 “老李大过年的,别扫了自己的兴致。走带你接着去玩小姑娘去!”老徐摸了摸他的头。 那股无名之火,将兄弟们的心情都搞差了,李念低着头沉默不语。 小姑娘们刚刚被老高老徐赶村西,遇到李念大哥他们又跑回了广场,正好给我三碰了个正着。 李念一马当先,抓住了一个,老高老徐上来抢胜利果实。其他小姑娘跑进了女厕所,他们不敢进去,就往里面扔鞭炮,吓得她们哇哇直叫。他们还是不停的往里面扔着鞭炮。 “别扔了,别扔了,妈呀!粪水都跑到了我衣服上了,我们派个人出来和你们谈判!” 有个女孩说着谈判。年龄小点的都吓哭了,要回家找妈妈呢。 “老高老徐停停,鞭炮都要没了,我明天还得玩呢,给我留着点,这是我偷我爸的!”李念压着嗓子说到。 “怕什么,大不了我明天偷家里的分你玩!”老徐肯定的回答! “等一下,再商量明天的事,等她出来看想谈什么。”老高主持着大局。 只见一个年龄大点的姑娘出来了,出来之前在厕所门探着头观查,确定只有他们三个人在。 “只有你们三个呀,我们派三个小姑娘和你们去小树林,你们放小的回家。她们要睡觉了!”那个姑娘看着他们,等着回答。 “可以可以,那你回去商量看哪三个留下!”老高替我们满口答应了,他俩也不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姑娘们出来了,留下了两个三年级的,还有一个二年级的,和李念一个班。 其他的小姑娘各自回家去了。 “你们自己挑吧,要和谁一起!”三年级的梅花起了头。 他们三个围到了一起,商量了起来,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挑不挑的,不挑?那么我们回家了!”三年级的小芬,说着就想着。 李念哪见过这阵势呀,脑袋都蒙圈了。 “回家是不给的,还是你们来挑吧!”老徐拦住了小芬的路。 他们三站她们面前。 “那我们挑喽!”异口同声的说到! “挑吧挑吧!”李念他们亦然! “我要他!”她们三个都用手指向了李念? 李念内心是高兴的。 可这不是害他么,破坏了他的兄弟感情呀这是!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啊。 “尼玛,都喜欢小矮子呀,早知道来硬的了。” 不安分老徐开始挑事了! “老李只能带一个,你们就剪刀石头布决定吧!”老高给她们出起了注意。 最终的结果是:老高带走了小芬,梅花跟了李念,老徐带走了同班同学。 狼群在一起时,可以围猎驯鹿群,单独作战了,都找不到方向了。 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敢做,单独和女孩待一起,啥也不是了。 就这么一起走着,也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有拉手,这是上天安排的多好的机会呀,李念没有把握住。 气氛很安静,时间仿佛停止了,空气都静止了。 “李念,咱这是要去哪呀?接下来要做什么呀?” “梅姐,我……我也不知道呀!”他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看你平时挺能的嘛,怎么现在啥也不会了!” “我一个小屁孩,平时我就是凑凑热闹!啥也不是。”李害羞的说到。 当心里住进了个人,泡小姑娘的事,也就不上心了。 “你是不是喜欢王珍?” “没有啊,怎么么可能?” 李念迅速否决了,极力掩饰着,生怕被人知道。 越是喜欢的东西,越想占有,越想藏起来,越害怕失去。 “不是最好了,她带回了一个小白脸。听说是她表哥,以我看呐,关系不一般。我也是听到一些风声,说你和她有些事,所以就问问。” “没有没有,那有这事啊!” 李念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那是又酸又苦又无奈,只能硬撑着。 “我将来是要做大哥的,女人是软肋,是麻烦,我是不会找的,梅姐我送你回家吧!” 李念言语间已经暴露了自己,凭着梅花的第六感,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念儿,我也喜欢你,如果王珍和别人好了,你可以和我好么?”梅花突如其来的表白,把他搞懵了。 “梅姐,我一个小屁孩,哪懂这些呀!平时,我就是和她们闹着玩!” 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呀,不过可惜有乌云遮盖着。 “念儿,你心里就是没有我,我可以等你。前天我遇到王珍她们了,我才这么跟你说的,她还告诉我,她要转学了,要到县里面念实验小学。我家到了,我先回去了。”梅花说完没等李念回答,就进门去了。 眼不见的事,李念是不会相信是真的。 像梅花这样自己贴上来的女孩我又提不起兴趣。他那两个傻兄弟也不知道在干嘛,应该有得玩了。 李念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炒着瓜子呢,姐姐正在一旁看着,爸爸已经上楼躺下了。 “李想,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念儿有什么事呀,不可以在这说?”姐姐可能已经猜到了,他想要说的事。 “你姐弟搞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念儿过来,给妈偿一下瓜子的生熟!”妈妈边翻瓜子边叫着他。 李念走过去伸手抓了一把,烫手,立马把它扔了回去。 “妈这么烫,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李念捂着手抱怨着。 “是你自己猴急猴急的,也不过过脑子!来少抓一点。” “还不行,还有一会!”他抓了一点,嗑着! “李想,你到堂屋来,我有道数学题不会,你教教我!”李念死死盯着姐姐。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大过年的!” “你来就是了,管那么多。”我无名之火开始出来了。 姐姐无奈,跟着李念进了堂屋。 “李想,你和那个汉族男孩有没有事?” “那个汉族男孩?” “你接着给我装,老实交代了吧!”他狠狠的盯着姐姐 “那个是他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姐姐一脸无辜。 “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嘴长你身上,你不会不出去啊!” 姐姐没有回他话。 “李想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你和同村的汉族来往密切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跟他们有仇吗?大嫂那件事,我们家族差点和他们干起来了。” “大人们的事,关我们小孩什么事?” “给你讲道理你还不听,还想和他们来往,那我就见他一次,打一次。” “我没有,你就是大男子主义,你和爸一个样。我就是路过,和他说了几句话。”姐姐带着哭腔。 “最好是没有!我也是为你好,不要让我难做!好了好了,不说你了。”看到姐姐这般,李念收了声,也不再说她了。 “那你和王珍呢,她还不是汉族,你还和她来往。”姐姐开始质问起了李念。 “她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她是和大嫂一样嫁过来的,你是出嫁的。再说她和大嫂又不是一个家族,她们王姓汉族,在咱村又没几户。” “人家都去县里面住了,你就做你的白日梦吧!”姐姐说到了心坎上了。 “别提她了,鬼火得很。” “念儿,你这脾气得改改,不要太大男子主义了,以后会吃亏的。” “知道了,知道了,别扯开话题啊,记着,别和他来往,不然我就……你自己想想吧,不说了睡觉了。”李念刚想往楼上去。 “念儿,洗脚!” “懒得,明天再洗!” “你怕是忘了,过年了,明天开始不可以洗脚了。” “是哦,差点忘了!” 李洗了脚,上楼,陪着老爸打地铺。上楼的时候,爸爸的憨声依旧。他点亮了灯,爸爸被照醒了。 “念儿回来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杀鸡呢!”爸爸无精打采的问到。 “知道了爸!” 爸爸翻个身,拉着背子盖住了头,又睡着了,他真是服了。 李看着爸爸露在背子外面的手,那是一只无比粗糙的手。手掌原有的纹路已经看不清了,布满了裂痕。深深的裂痕里夹杂着难洗净的黑色的脏东西,就是这双手收撑起了这个家。这是一双写满生活艰辛与无奈的手,满满的都是故事。 李念看着不免有些许感伤,眼睛略有湿润。关了灯,他就躺下了。 大年初一 李念看到了爸爸老茧满满的手,虽说心里有一点点的心疼,但他以为每个人的父母都过得这么艰辛。大家都一样,理所应当,所以也不是很放心上。 李念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了,他和爸爸一样,睡觉都比较沉,除非天塌了,不然是很难醒过来的。 李念梦到了,吴龙当着他的面调戏李想。 李念这爆脾气哪忍得了,他抄起板凳就往他的头上砸去。吴龙被他打得血肉模糊,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李想以为李念把吴龙打死了。 “念儿你快逃到吧,警察会来抓你的,是要枪毙的!”姐姐哭成了泪人。 “姐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一命偿一命!” “念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爸妈,可我不想你死了。你不想想王珍,你死了她怎么办?”姐姐依旧抽泣。 “好吧,那爸妈就给你照顾了。给我找几件衣服,我进山躲躲。” 李念进了山,果然有很多警察来追他。 他们在山上看到李念,他从山顶往下逃跑。李念一手拉着树枝,借着重力往下,又换另一只手抓住下面的一棵树枝,像只猴子一般。 李念借着重力加速度,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感觉快要飞起来了,像只小鸟一样,警察被他远的甩在了后面。 李念正侥幸自己逃出了,后面有个警察拿枪指着他:投降吧,不然我要开枪了。 李念心想:反正是个死,为什么不搏一下呢。他拔腿就跑,只听到了“啪”的一声,灯亮了。李念被照醒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个梦呀。 “爸几点了,天不是还是黑的吗?”李念打着哈切。 “六点半了,可以起了,待会落后了!”爸爸穿着鞋子。 “爸我再睡会,你先起吧!” 他翻了个身就接着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过了好长时间,也许就五分钟。李念被爸爸叫醒了。 “走了走了杀鸡去了!” “爸,我还没洗脸呢!” “回来再洗”爸爸催着。 李念左手提着菜刀,右手提着酒瓶,打着哈切,走在爸爸前面。爸爸左手提着鸡和香与纸,右手端着鸡血碗。左手还分出空间给李念照着手电筒。 他们是要到山神庙杀鸡的,山神庙在半山腰上,有点距离。 远远的可以看到,星星点点去杀鸡的人点的手电筒。到地方了,爸爸点了香,拜了插上。开始杀鸡了,等鸡扑腾完。李念捡起了自己家的鸡免得和别人家的混了,爸爸烧了纸钱我们就带上东西回家了。 回到家,爸爸给鸡褪毛。 李念就给自己洗脸,鸡的处理和之前杀猪时那般。天已经开始可以看到亮光了,爸爸找来了簸箕,把鸡放在中间,又放上了九碗饭,饭是很少的,三杯酒。 再出发去祭一次,李念拿着鞭炮跟着爸去。爸爸负责祭祀活动,李念负责放鞭炮。在回来的路上,李念遇到了徐老二才来杀鸡,李念问他怎么才来,他没回答我,好像心情不好。 昨晚的饭菜都还省下很多,他们吃是够的。但是祭祖的要做新的,爸爸做着新的。李念被安排来热菜饭,他热好了,还把水烧好了。就叫姐姐她们起来洗脸,准备吃饭。 爸爸完成祭祖,李念摆好了饭,一家人围着吃了起来。 “念儿,去拿一副碗筷来。” 李念把碗给了爸,爸往里面倒了酒,把筷子横放在上面。 “我突然想起了你爷爷,可能他是想喝酒了。”爸爸严肃的说到。 “想儿念儿,你们要鸡蛋么,妈妈吃饱了,给你姐弟各煮一个。” 妈妈放下了筷子,准备去煮鸡蛋了。 “妈妈,当然要了,还得把它染红了。”李念笑着说到。 “姐姐,你今天要去哪玩?” “我还不知道呢,你呢?” “我可能去水坝上吧!” “不管去哪,昨晚我跟你说的话,你要记住了。” “知道了,水坝上,你可要小心点,那里经常打架的,离那些人远一点。” “那些都是大人的事,又没有什么事!” “爸姐,我吃饱了,我去看看妈妈鸡蛋煮好了没?” 李念来到厨房,妈妈才正准备煮呢。 “妈妈,你到是快点呀,我得去玩呐!” “很快的,一会就好了!你去看看你爸他们吃好没,把碗洗了。” 李念把碗洗了,妈妈正给我们染着鸡蛋呢。 “你们姐弟两个过来一下,跟你们说呀,大年初一是不可以用钱的,知道了没?” “知道了妈” “想儿,你我是放心的,就是担心念儿。” “我也知道了!” 李念心想:钱发来就是用的,不用才怪,等我用完了,跟你要,看你给不给。 “妈妈我去玩了!”我接过鸡蛋,并抓了一兜瓜子,跑出去了。 李念来到了村里的广场,满是人,聊得来也就那么几个,老高已经在了。李念的手因为摸鸡蛋被染红了,只有等几天让它自己褪去。 “老高,来这么早啊,你有鸡蛋吗?” “当然有了,老徐怎么还不来呀?” “早上,我们去第二趟回来了,他才去杀鸡,可能要晚点过来吧!” “今天我们去哪玩?” “我想去水坝上。” “还是不要去了,那里离得太远了,还有那里经常打架的。” “我喜欢看别人打架呢,多讲义气啊!” “你知道个啥,大人打架不像我们,会死人的。” “不会吧,不会动刀吧!”李惊讶的看着老高。 “动刀?动枪都有可能!有些人家有猎枪的。” “那我们还是去乡上打打台球算了。” 等了半天,老徐终于来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老徐,你是怎么回事呀,早上和你说话都不理我。” “妈的,昨晚我爸去赌钱了,天亮才回来的,家里又吵架了,烦死了。” “没事没事,大人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 老徐有了心事,话变少了,气氛感觉怪怪的。 他们一路走着去乡上玩,来到乡上他们一串一串的买着烤串吃,五角钱一串。肚子饿了就去吃凉卷粉。 李念在拐角处看到了王珍,他果然跟着一个小白脸。 李念没有上去问,呆在了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上去质问?凭什么,凭自己的一向情愿吗? 也许别人就是玩笑而已,是自己认真了而已,脑子都搞乱了。还说等着自己去娶,全他妈是骗人的。正当自己想要好好学习时,又遭此打击,彻底放飞自我了。 李念心想:我可能也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女孩子了,他们就会骗人。被失恋了的一天,李念完全不在状态,脑子里不断的过着,这不是真的,自己骗着自己。 两个人不在状态,他们早早的回家了。 回家躺床上,想得太累了。睡着了,晚饭都是爸爸自己煮的。他们以为李念没回来,他硬是错过了吃饭的时间。 李念一个人吃着饭,心里依旧不是个滋味,晚上索性哪也不去了,睡觉。 给爷爷拜年 因为昨晚睡得早,所以醒得早,李念醒的时候,爸爸还在呼呼的睡着呢。 天还没亮呢,李念一个人又不敢起床活动,也不敢打扰爸爸的美梦。 那就躺着吧,躺着等爸爸醒了一起去起床做饭。躺着又没有事做,脑子里就浮现出了昨天看到王珍的画面。 王珍穿着那天给她展示的裙子。和那个男孩有说有笑的,我看见了她,她却没有发现我,她的目光完全在那个人的身上。 现在李念才发现自己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李念的内心充满无助,又不敢与任何人交流。这么丟面子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呢,那岂不是成了别人的笑话。只能憋在心里,自己慢慢消化。 李念嘴里反复的哼唱着“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不断的宽慰着自己。 村里的公鸡在一只的带领下,此起彼伏的叫唤起来了。 爸爸也被叫醒了,开了灯。李念闭着眼睛装睡着,爸爸自己下楼了。难道是爸爸今早放过李念了,他自己做早饭,给李念的内心带有些许快乐。 过了一会李念才发现,是他想错了。 “念儿,念儿……”爸爸披着外衣接连着喊他。 “怎么了爸?天还早呢!” 李念最终没装住回答了爸,本来今天他就不想去哪玩,晚点吃早饭就晚点吧。 “念儿该起床了,起来帮我看火,早点吃了早饭,还得给你爷爷拜年去呢!” 爸爸听到李念回答他了,拉了拉下掉的外衣,欣慰的下楼去了。 “知道了爸!” 李念提高了声音,生怕他听不到。爸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听力比较的差。 反正李念躺着也没事做,就起床了。 李念来到厨房的时候,爸爸正洗着脸呢。因为太阳公公还没上班呢,山里的早上空气里带有一丝寒意,李念就跑到火堆旁烤着火。 原来爸爸是怕李念起来冻着凉了,自己先起来起了火堆,不得不说他也是个粗中有细的男人。 爸爸是个老实人,村里办丧喜事都会给他派碗菜做。他也是尽心尽力的给人做好,管事对他也是很放心。 别人家的爸爸,不是打牌就是跳三玄子,爸爸呢什么都不会。或许他会,但他不去做。爸爸是没有买新衣服的,他过年穿的是妈妈给洗过的旧衣服。 爸爸的另类,别人都夸他好,不会偷尖耍滑。在李念看来他太本分了,活得太辛苦了。 今天早上是不杀鸡的,所以就没有那么赶。 爸爸自己准备着饭菜,李念坐在火堆旁加柴。其实他大可不必叫李念的,他也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给爸爸做个伴。 李念坐在火堆旁,不断加着柴。 李念也是和妈妈想弟弟那般坐在小木板凳上。他这是第一次感受着失落,不能对人说的失落。 爷爷去世的时候,李念根本没有多么的痛苦。那种痛是别人带动的,很快就过去了。弟弟去世了时候,李念内心很复杂。他想我能体会到妈妈的一丝丝感受了。 “念儿,念儿,火都落了还不加点柴!”爸爸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哦哦……哦哦!起得太早,我没有睡好,有点走神了。”李念边说着,边赶忙添柴。 爸爸把菜饭都准备好了,他开始祭祖了。 李念把姐姐和妈妈叫起来洗脸准备吃饭。 “美,吃完饭,你就带着想儿去玩吧!” “他爸,今天不是要给咱爸拜年么?” 妈妈夹了一手菜放在碗里,看着爸爸。 “你就把东西准备好了,我和念儿去就可以了!因为爸出殡那天的日子克到了想儿,头年拜年要避开!” “李忠你是怎么搞的,算日子的时候,你不也是去了吗,怎么就同意了呢,真是奇怪了!” 妈妈一着急,开始大声的喊起来了。 “我也是没办法,三弟不想让爸爸躺在家里过年,年前就这么个好日子没有克到了更多的人!”爸爸无奈的说着事情的原委。 “你可真有本事啊,你家的事,我不想管了!”妈妈赌气着,接着吃饭。 李念和李想看看都红着脸,也不敢插话。 李念心想着,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对姐姐有了同情,这样的话怎么可以让姐姐听到呢。 爸爸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低头就接着吃着饭,也不再发声了。姐姐没有看爸爸,只顾着自己吃饭,她内心无味杂陈。 姐姐心想:本以为自己听话,做到最好,就可以完全的融入这个家。妈妈对我态度冷淡不说,现在爸爸也这般对我。 李想的失落完全写在了脸上。 “想儿,来,再给你十块钱。” 细心的爸爸看出了姐姐情绪的低落,想用红包让她高兴一下。 “不用了爸,我这还有。”姐姐没有接过那钱。 “爸,姐姐不要,我先替她收着!” 李念皮笑肉不笑的想要去接。 “嗯~嗯~” 爸爸没有说话,就这么发出了一个鼻音,李念就被吓了回去了。 李想一再推迟,不肯要,最后爸爸还是硬塞给了她。 李念洗着碗,妈妈带着姐姐到外婆家找表姐她们玩去了。妈妈一气之下就真的不管这件事了。 爸爸自己准备着拜年需要的东西,后来又叫李念去帮忙。两父子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家里乱撞。 “美,冥币放什么地方了?” 爸爸突然喊了出来,才意识到妈妈已经不在家里了。这突如其来的失落,让爸爸整个人都不好了。 平时,李念找不到东西了,或是找得不耐烦了。就只会拼命的喊妈,爸爸也是找她,就这样无形中对妈妈有了依赖。 李念父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需要的东西基本备全。 有香,纸钱,冥币,鞭炮,酒,一只鸡,刀,碗筷……都把它们放在了背篓里,爸爸在前面背着,李念提着中号的锅跟在后面,那口锅是长有两只耳朵的。 李念他们到大伯家集合,一起出发。哥哥们帮着李念提着锅,大人们背着背篓在前面带路,走最近的那条路。他们出了村,走过弯弯曲曲的田家小路,才到了目的地。 李念哥几个在后面玩着鞭炮。把鞭炮插在牛粪中,露出引线,拿火柴去点。然后尖叫着跑开,生怕炸到身上来。牛粪就这样被我们炸出了一个个的弹坑。 一路走,一路玩着到了爷爷的坟前。 大伯磊起了一个土灶,小孩被派去拾干柴。用来烧水给鸡褪毛,和煮饭。 一些人给爷爷的坟上清理着杂草,一些人做饭。杀鸡的时候,是在爷爷的碑前拜杀的,爷爷的碑上写着我们三家所有人的名字。 石碑上面也有一幅短对联,上联“清山常在”,下联“绿水长流”,横批“风水宝地”。 一切都准备好了,开始祭祀开始了。 他们都跪在爷爷的“庭院”里,大伯告慰着爷爷。子孙后代今天来给他拜年了,求他在天之灵庇护他们。 仪式完毕了,鸡被拿去煮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爸爸和大伯不见了,李念在撒野尿的时候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大哥不是我不想要啊,是美她不肯呀!” “趁你还年轻,就再要一个吧,里这么多的地,李念一个人是种不过来的!”大伯说着爸爸 “再看吧,看美还同意么,超生了,碗出超生费的,把我拉去劁了怎么办,那太丟脸了。” 李念脑袋翁的一下,原来是想给他要个弟弟呀。李念瞬间心情就不美丽了,快乐也没有了。 开始吃饭了,李念拿着碗去添饭。在回来的路上,脚拌了一下,身体突然往前一下。手没抓住碗,扔了出去,碗从中间裂成了两半。爸爸见状,抬着手就想过来打李念,被大伯拦住了。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念儿,自己再去拿个碗。” 爸爸看到这一幕,感觉要出事了,内心坠坠不安。李念却只有害怕,害怕爸爸打他。 都吃好喝好,要开拔回家了。李念不敢和爸走一起,跟着结婚了的大哥走在一起。 来家门口,李念还是被爸爸喊回了家。 爸爸给牛儿喂着草,李念烧着火,等爸爸来做饭。爸爸一脸严肃,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们虽然吃了,但姐姐和妈妈还没有。 祭祖以后,等着妈妈她们回来吃饭,可是天都快黑了,也不见回来。爸爸就叫李念到外婆家去叫,是小舅回来了。要留姐姐她们吃饭,今晚也不回家了,叫我回来报信。 爸爸坐在桌子旁边,吸着水烟筒。 李念给他说了事情,当听到了“妈妈今晚不回家了”。爸爸表情凝重,突然就一只手拿起了水烟袋,狠狠地砸向了地,水飞向了四处。 爸爸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站起身来一脚踢向了桌子。桌子随着惯性贴着地面跑向了堂屋的一面墙,有些碗来不及跟着撤离落在原地不远处砸碎了,有些碗落在了墙角也碎了。爸爸走向了神桌,可能要去翻了。 李念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抱住了爸爸。 “爸,不要啊!” 李念央求着爸爸,爸爸驴脾气上了,想拿东西撒气呢。 可李念知道,要是把神桌都翻了,这个家就会有大事发生了。爸爸依然没有说一句话,走出堂屋,坐在了厨房的火堆旁。 李念跑出了门去找大伯。 一路上,李念的委屈与害怕化作了泪水。来到大伯家门口,他擦去眼睛,站着平复了心情。 李念脑袋还是很清楚的,大过年的,不能在别人家落泪。他进了大伯家,脑袋开始乱了,根本说不清是什么事。大婶把他拉过去,让他慢慢说来。 李念想起妈妈让他开始抽泣起来了,更加说不清了。 大伯拉着李念的手,来到了他家里。大伯进了厨房,和爸爸谈着。 李念进了堂屋收拾那些碎碗片。他的眼泪无声的落下着,他耐着性子,收拾好了。 “念儿,你在家一会,我们去一趟你舅家!”大伯摸了摸他的头。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大伯爸爸妈妈姐姐他们回来了,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念也很高兴,像往常一样。可是李念心里却留下了不可抹去的伤狠。在这半个小时里,李念想过无数种可能。 李念像过了几年一般,突然就长大了。爸爸的潜移默化中,李念也形成了人狠话不多的性格。 千万不要去惹表面老实巴交的,其实内心有一股狠劲,狠起来不管不顾的。 若没见过人间恶魔,就去推倒老实人心底的佛。 还是去睡吧,李念想得太累了。 我欲穿花寻路 无奈春入小山中,满园关不住春愁,上了眉头,住进了心头。 我欲穿花寻路,又恐雨露沾衣。 清风压云低飞,双燕挣上椿头。 斜雨霏霏,爱悠悠,恨悠悠,难忘在心头。 大年初三了,李念早早就和爸爸起来做饭了。这是最后一天主打做菜,今天过后就交给妈妈和姐姐了。 今天李念吃了饭,早早的到村里的广场等兄弟了,他找了个石头坐着嗑瓜子。因为钱被花光了,又和妈妈要了十块,包里有钱去玩才够硬气。 李念双眼都快望穿了,才盼到了老高。老高跟着三叔家的大哥和二哥从老寨下来了,因为他们家都是在老寨的。 “小糖,今天要去哪玩呀?”大哥笑着问我。 “我不知道呀,来哥吃瓜子。你们呢打算去哪呢?”李念从包里掏出了一瓜子,递给了他们。 “不知道去哪的话,今天最后一下,跟我们去坝上吧!”大哥嗑着瓜子说到。 “也行的。” “老高,你昨天去哪玩了?”李念看着老高一脸的愁容。 “玩个屁哦,昨天跟着我去外婆家拜年了!”老高把瓜子皮吐得远远的。 “老高变土豪了嘛,搞到多少压岁钱?” 李念心想他肯定接到不少的压岁钱,眼睛都发亮了。 “不多,也就五十块吧!”老高淡定的回答。 “也不少了,怎么看你都高兴不起来呀!对了,你外婆家不是离得挺远的嘛,怎么不住一晚就回来了?”李念好奇的问着。 “妈的,就是因为远啊,走了一个来回,我腿都要走断了,我妈在那住几天,我自己回来了。” “你也是牛逼呀,不怕在半路被打哦。在外婆家多玩几天,有变妹那些,岂不是很爽哦!” “我表姐比我大很多,玩个啥?和她们又不是很熟,我又认床,晚上睡不着!” “你是不是想小芬喽?那晚不是……”李一脸坏笑的。 “啥也没有,人家说有点喜欢你,不喜欢我!我是想兄弟们了才回来的!” “借口都是借口,你不会来硬的?” “没有,直接送回家了!” “你的梅花呢?王珍呢?”老高把话题引到了李念身上了。 “我当然是给她安排上了,稳当的!”李念开始吹起了牛皮。 说曹操曹操就到。 “唉,老李,来了!”老高用眼神给我指着身后。 王珍跟着他哥,她表哥也来到了广场,并慢慢的像李念他们走来。 她表哥身穿运动装,脚踏小白鞋,长头发,梳成了两片瓦,一副汉奸样。不过皮肤很白,看起来很干净。 “猴子,李念,这几天都去哪玩了,怎么都没见到你的身影啊!” 王珍已经换上了牛仔裤,搭着浅蓝色的外衣。 “我是个大忙人啊,哪有时间去玩!” 李念心想着,我都看到你了,你眼里装满了人,当然看不到我了。 “是不是又去堵小姑娘了,还是那个老样子哦!” “我长得这么惹人爱,还用得到堵吗?人家都主动看过来!” 牛皮吹得紧,又不要钱,也不犯法,输人不输阵。 “是了是了,这是我表哥,在县里读实验小学,他可是年级第一名哦,可厉害了。” 王珍对李念的心理战似乎有了一点回应,开始反击了。 “不就是第一名吗,给我个三五年,我也能做第一名。” “你就可劲吹吧!你们今天去哪玩呢?” “我们去坝上堵小姑娘,你要不要跟着去?但这两人不能带!”老高压低了声音。 “我们去镇上,我们先走了。”王珍笑了笑。 有钱就是不一样,可以坐车去镇上。 “你们人齐了没?”大哥走过来问他们。 “还有个兄弟没来哦,再等等吧!”老高接了话。 “不行啊,再不走就晚了,我们得走路去的!我们路过他家么?”大哥催着。 “是的,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那走吧,直接去喊他,不在家就算了。” 李念他们来到了老徐家门口,李念不停的喊着徐老二。过了一会,他嘴里嚼着饭出来了。 “怎么,你老爸,昨晚又赌到天亮了?”李念问着老徐。 “妈的,一言难尽,我只有五块钱了!” “没事,我这有,今天我请你俩。”老高小声的说。 他们一路向乡上走去,走得很慢。 别村的人都一次次超过了李念他们。每次遇到小姑娘,大哥都会吹起流氓哨。她们都紧紧拉着彼此的手肘,不敢看他们。 本来到乡上只要半个钟头。李念他们竟走了一个小时。 出了乡上的街道,还得再走一个小时,他们才能到达目的地。他们得加快步伐了,不然没多少时间玩了。 走的近路,翻过一座座小山坡,终于看到了赶场一样的人群长龙。这座水坝是李念还没有出生就建的,是用土和石头建起来的,底座很宽,上面也很宽,人群就在上面活动。 有各种东西卖的,也和赶场差不多,就是换了个地,人也更多。 有卖烧烤的,玩具的,凉卷粉的,还有回族摆着卖管制刀具。回族务农的比较少,大多都是以做生意为主。 李念听爸爸说过,回族还做非法买卖,就是贩毒。有钱,打架也狠。后来最大的贩毒点,平远街被国家派军队给平了。大毒贩被平了,小毒贩就销声匿迹,趁势洗白了。 因为人太挤了,他们三个走着走着就和哥哥他们走散了。老高给他们一人买了一瓶崂山饮料,坐在树下喝着饮料。 “你们说今天会打架么?”老高问着他们。 “昨天我来了,昨天就打过了,今天不会打了吧!”老徐把饮料抱在了怀里。 “可惜了,昨天我没来没看到。” “你们两个是不知道哦!几十个人打成一团,我们乡上的好些个伙子跟着乡上的一个光头和水头村的干。把他们打退了,追到了村里,人家父母辈都出来扛事了。听他们说,还放了枪。好像没打中人,这不今天就有警车过来了,还有警察在巡逻。”老徐站起来,掐着腰讲着。 “这么害怕的么,他们为什么打呀?”李坐着望着老徐。 “这个鬼知道哦!” 老高把饮料喝完了,把瓶子随手一扔。不小心,砸到了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和同伴往山上走呢,身穿着苗族服饰。 “哎呀!”她一只手捂着头,看向他们。 “谁扔的?没看到下面有人啊!小心一点嘛!”那姑娘温柔的说着。 “是他”那两傻兄弟把手都指向了李念。 “对不起啊,我们错了。”李念心想怎么总拿我挡事啊。 李念定睛好好的看,好像那天遇到的苗族姑娘,那天离得有点远,没有看清楚。他呆呆的看着。 “没事没事,下次小心点!” 她笑着,露出了两排白牙,婴儿肥的脸,很饱满,五华官端正,可爱极了,正合李念胃口。 “老李,别看了,喜欢,咱就跟上去吧,反正也没啥事!”老徐推了推李念。 “走,走,别跟丢了。”老高拔腿就追上去了。 她们走在前面,李念跟在他们的后面,李念他们成了甩不开的跟屁虫。一直跟着她们,和她们若远若离的。 老徐主动和她们搭话,一开始,她们不理他们。后来知道都是同乡的,也就在李念村附近。李念才敢肯定,她就是那天的那个姑娘,心生爱慕。 李念也问出了她的名字,她叫罗莎莎。今天李念他们玩得很晚才回家,回到家直接吃饭了,不用做饭了。 年就这么过完了,又要开始农事了。 王珍的离愁别绪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一草一春秋,一岁一枯荣。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春动花落花又开,十五月缺月也圆。 春节结束的号角无情的吹响了离别的歌声。 年少轻狂不识愁滋味,更不能体会相思之苦,。看过花儿绽放的英姿,不曾感伤花落的哀愁,只因太年轻。 大自然也上演着一幕幕离别,却被我们的欢声笑语所埋没。春天万物复苏,我们追逐着鸟儿的踪影寻求快乐;聒噪的夏天,我们放起了天牛风筝;金色的夏天,在忙碌的收割中消耗殆尽;肃杀的冬天,我们依旧有火盆为伴捣毁着田鼠的老窝。 直到心里住进了人,装进了事,一切都在改变着。 花开了,没有你的陪伴,它是不美的;天牛回来了,我再也没有无限的勇气爬上那高高的枝头为你捉起;忙碌的收获着,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没有了快乐;我再也不想提着火盆东逛西逛,只想捂在被子里,永远的睡去,在有你的梦中不再醒来了。 我真的拼尽了全力,以为那样就能留住你,可是后来我发现,当没有光的时候,我连影子都留不住。 纵使我看到了千百双手挥舞,我却再也不能在人群中看到的身影。我穿过人海,寻求答案,留给我的却只是迷茫。 新年结束了,李念又做起了牧童,这已经是他的老本行了。 家里的牛陪李念的时间超过了兄弟们陪他的时间,李念陪着它们吃草,它们陪着他遐想,锻炼着我的体能。李念不喜欢打伞,那样太娘了,由此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都能反光了。 李念在经过无数次爬山追赶牛儿的脚步,他的身体越来越硬了。他跑得很快,也不知道疲倦为何物,吃得也更多了,只是这个个子还是不见长。 姐姐她们都吃饱了,李念留下来收拾残局。 反正都是落后了,那就再吃一碗吧。菜已经被李念吃完了,他还是填了一碗饭,倒入了蘸水,接着狼吞虎咽着。嘴里塞满了饭,放下碗,准备收碗了。 “念儿,有人在门外等你,快去吧,碗我来收吧!”姐姐跑了进来,扶在耳朵旁悄悄的告诉他。 “姐,谁啊?”嘴里正嚼着饭呢,说话不清不楚的。 “去了你就知道了,把嘴边的米粒擦一下!”姐姐动手收着碗。 李念用右手袖从左往右一拉,算擦过了。李念以为是老高他们找他,小跑着出了大门。 在小爷的小屋旁站着个人,夜色朦胧,根本看不清是谁。 “怎么是你呀?”李念走近一看才知道是王珍。 “我就不能来找你么,我都在这等老半天了!”她把身子转向了另一边。 “我以为是老徐他们来找我去玩呢,没想到是你。”李念笑着挠了挠头。 “你就知道天天晚上追着别的女孩跑,也不好好的学习,你看你姐,成绩多好,哪像你,不上不下的。”她两手抓着裙子转着圈。 “也没有天天都去,只是偶尔,你怎么知道我出去……那个……学习嘛,我只是没有那心思,以我的聪明才智,不想让其他人没有面子!” 李念四十五度望着天,因为吹牛皮,身体左摇右摆,缓解紧张。 “我在家里都能听到你的声音,老高这边,老徐那边的!” “那你不是有个帅哥陪着嘛,哪会想得起我来呢!” “那是我表哥,你想什么呢。他成绩可好了,我总在想,他是你该多好啊!” “别和我提他,提他我就来气,就想干他!” 空气突然安静了,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微风抚动着路边乱生的艾草。 “你怎么脑子里都装着打架啊……”她低下了头,马尾辫在微风中摇动着。 “当然是为了义气,你看过古惑仔没,我要成为像陈浩南一样的人,身后跟着一群兄弟,多威风啊,还只身前去救小结巴,不过可惜的是小结巴被乌鸦打死了,还是山鸡去把他救出来了,所以要做大哥就不能有女人,女人就是麻烦,是软肋……” 李念兴致勃勃的讲着电影情节。 “别说了,这些我都不想听,你也不问问我来找你做什么?”她蹲下了,双手抱着膝盖,脸埋在里面。 “这个还要我问呀,你不会自己说呀,好了,那我现在问你,你来找我做什么?”李念站着等她的回答。 她否定了李念的人生追求,他开始有点急了。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年后我就要搬家了,你……”当她抬起头的时候,两行泪已经留过了她的脸颊。 “我忘了,再说到城里住不是挺好的么?你怎么哭了?” “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离开这个村子,不想离开伙伴,不想离开你……”她带着哭腔一口气说完了。 “可是我觉得没什么的呀,伙伴嘛,你到城里了,过几天就会有了,至于我嘛,我感觉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会遇到更好的,让你喜欢的!” 李念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的心里真觉得没有什么的。 她再次把脸埋在大腿上,不再说话了。李念根本不知道,离别意味着什么。 “珍姐,我送你回家吧!” “别叫我姐,我也不想回家,我只想和你多待一会!我不想回那个家,他们要把我带进一个陌生的环境,我跟本适应不了,我怕……” “怕什么哦!”李念既然笑出了声。 “你是不知道,我和表哥她们相处了几天,他们讨论的,我话都插不上,他们玩的东西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他们讲我们玩的游戏,都没人理我。” “没事不要怕,你也可以慢慢的去玩,去了解的呀!” “可是我提不起兴趣啊!”她突然站了起来。 “你不是喜欢摸吗?今晚给你摸个够!”说着就往李念身上凑过来。 “我才不喜欢摸呢!” 李念嘴上说着不是,身体却很诚实,他本想伸出手挡住她,却刚好碰在了不该碰的地方。 “念儿,念儿,快回来洗脚了!”妈妈喊魂的声音传来了,李念立马收回了手。 “知道了妈,我一会就回来了!”李念大声的回答妈妈! “珍姐,你不要想那么多了,也不要担心那么多,还有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妈叫我回家了,我先送你回家吧。”李念努力的安慰着王珍。 “走吧,把我送到大路上就可以了,不用送到我家,不然你自己又不敢回家。”她起身,在前面走着李念在后面跟着。 他们不再说话,静静的走着。 分别没有隆重的告别仪式,只有那一面,也算是告别了,。留下的是无限的怀念,后来李念才明白了王珍的怕,也明白了这是我陪她走过的最后一段路。 再见已物事人非。 爸爸病了 王珍离开了。 李念没有丝毫的留恋,也没有太多的难过。而且很快就有人取代了她的位置,梅花慢慢的走进了我的生活。 李念还是恢复了和以往一样的野性,不着家的时间变得更多了。 爸爸对他的意见更加的大了,李念甚至不想和他说话。爸爸动不动就拉出别人家的孩子来和他做比较,这让李念极其的反感。 李念经常不在家吃饭,帮伙伴家干点活,就蹭饭吃。要么就是等家里人吃过了,李念才回家吃点冷饭。就算在家吃饭,也是草草吃了就跑出去了。 李念白天给家里放牛,放回家吃点冷饭,饱了就出去野了。第二天早上在别人家睡起了,回到家。爸爸他们已经上山了,给他留了饭,吃了接着放牛,就这么周而复始的。 这一天,李念忘记带水了,又加上遇到了春旱,山上的水都干了。 李念找不到水喝,渴得他头昏眼花的。李念焦急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他不断的用自己的脚步量着自己影子的长度。 李念不敢回去得太早了,回早了牛反刍的时间变长,肚子饿得就快。在圈里就不安分,然后我就得挨批。时间差不多了,李念把不愿意回家的牛赶下了山,牛走在前面,他拉着牛尾巴,借着力走在后面。 把牛赶到池塘里喂了水,回到家把牛关好。然后喝水,喝了一瓢还渴,接着又喝,不知不觉喝水喝多了,头晕晕的,像是中毒了。 李念想去床上躺一下,他刚走进堂屋,就听到一点声音“嗯~嗯~嗯”,断断续续的。 李念一下就毛起来了,不会是大白天的闹鬼吧!虽是大白天,但是家里还是比较的阴暗。 “谁,谁在我家装神弄鬼呢?” 李念拔腿就退出了门外,大声喊了出来,给自己壮胆。 “念儿,是我……”爸爸轻声的说着,像是没力气一样。 “你是谁?是爷爷吗?”李念再次退了几步。 “我是你爸。”爸爸使出了全部力气,但还是底气不足的样子。 “你不是上山了吗?怎么跑回来睡觉了?”李念又靠到了门边上。 “你过来,我跟你说,嗯~嗯~”爸爸依旧**着。 “我这就来了。”李念开始向房间里走去。 “嗯~嗯~爸爸的肚子有点疼!” 爸像婴儿一样卷缩侧躺着,双手捂着肚子,嘴里伴随着阵阵疼痛而断断续续的**着。 “爸你这是生病了吧?发痧了吧!” 李念打开灯看到爸爸额头有汗珠流出,脸上少了血色。 “我直不起腰来,走不动路了,你去老寨叫你奶奶来给我扎针。”爸爸依旧**着。 李念重没见过爸爸这般脆弱。 他的声声**穿过耳膜,扎进了李念的心里。虽然他们们平时不对付,但此时都抛到了脑后。 李念跑到了奶奶家,路上还被狗给追了。还好我手里准备了长木棍,给狗打退了。李念使劲的敲奶奶家的门,可是没人应他。他急得直跺脚,李念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这么回去的话,爸爸可怎么办。 李念急哭了,现在除了哭,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李念只能拖着木棍失望而归。 当他走到老寨与新寨交界的路口,看到背着猪草的奶奶正在路边休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李念跑上去和奶奶说了事情,奶奶背着猪草往他家去。 回到家里,爸爸依旧**着。李念给奶奶找来了绣花针,奶奶用针在爸爸的十指指尖和额头上都扎了放出了乌黑的血。 奶奶把猪草喂了李念家的猪。平时她都会给三叔家割了猪草后,又给李念家割一背。 近些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了。来李念家串门的时间少了,三叔不给他在李念家过夜,可能是怕奶奶在我家去世吧。 奶奶给家里烧火煮饭,李念去把妈妈和姐姐叫回来。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奶奶正做着饭呢,爸爸的病情依旧没有得到好转。 “念儿他娘,忠儿可能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你们今天去村的哪头了,快给站站筷子,给送了。” 奶奶心里疼着自己的儿子,嘴里念叨着。 “妈,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妈妈放下身上的背篓和锄头,来不及洗手就去准备大碗了。 只见妈妈拿尧了一大碗水。一双并排的筷子,大头插入水中央。嘴里念叨着今天去的方向安葬的人的名字,念到某个人的时候,那双筷子就这么站住了,站在水中央。 妈妈拿来了一小撮饭,捏在手里,在筷子的上方转,嘴里念着:“吃完赶紧走吧,你们不是一路人,回你们的地方去。”。然后就把饭扔出了门外,收了碗,反扣在地上。 “你姐弟别看了,快去帮奶奶做饭,没点眼力劲。我去看看你爸!” 把鬼送走后,爸爸的似乎有些好转了。**得少了,可是还是起不了床。 李念知道,那些鬼是趁着爸爸病了,身体虚弱,就来捣乱了。鬼是走了,都是病依旧还在呢。 李念他们吃晚饭了,可是爸爸没能起来和我们一起吃。妈妈给爸爸送去了一碗,爸就吃了几口,为的是让妈妈稍微安心点。 “李忠,你给我挣着吃一碗,你听到没有,你要是倒了,这个家可怎么办啊!”听到妈妈朝爸爸喊。 “你给我出去,我真的吃不下了!”爸爸虽然生病了,还是给妈妈喊了出来。 “想儿,去拿副碗筷来,给你爷爷倒点酒!念儿,你吃饱了就去把你大伯叫来,你爸这脾气,我是管不了他了。妈,今晚就在这歇脚吧。天黑了,路远,路上狗又多。”妈妈说完拿起碗吃着饭。 李念他们都不再说话了,都听着她的安排办了。大伯来到家里,走到床前,问起了爸爸的病情,爸爸脾气虽然倔,但最听大伯的话了。看到大伯来了,爸爸的心情也好起来了。 大伯出了房门,吩咐妈妈去把村里的先生请来,我陪着妈妈,妈妈用红纸包了六块六当香火钱,先生是有师傅传承的。 妈妈之前已经送过鬼邪了。先生来了,就是给爸按摩肚子,排出废气。爸爸通了屁,先生也就安心的回家了,只有大伯一直守在我家中。 来自内心的恐惧 夜里爸爸因为疼痛而**声还在断断续续的继续着,他的病还是没有好起来。 妈妈能想到的,能用的办法都使用过了,最后只能送医院了。没有电话,没有救护车,只能自己送去医院。夜里李念依旧睡得很香,等他醒来的时候,家里只剩下我和姐姐了。 恐惧开始从李念的心曼延到全身。 他害怕,害怕爸爸像弟弟一样,一下子就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李念开始回想自己,在祭祖的时候有没有少磕头,他没来得及洗脸,赶紧在神桌的前面磕了三个头,求爷爷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爸爸。 爸爸音讯全无,这一天李念过得好漫长。如行尸走肉一般,脑子里反复的祈祷着。 姐姐去叫了奶奶来和他们们一起看家,李念还是和往常一样去放牛。李念没有盼着天黑,他希望太阳永远都不要落下,没有爸爸在,黑夜会给他无限的恐惧。 世界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停止运转,太阳依旧东升西落。 傍晚时分,放牛的人都在赶牛回家了,李念也只能紧跟他们的步伐去赶牛。很不巧的是一头牛妈妈生下了一头小牛犊,它还不能走路。刚生下来不久,身上的羊水还没干呢,牛妈妈正用舌头给小牛舔去羊水呢。 血淋湿湿的胎盘就落在一旁,李念找了根木棒想把胎盘挑开,免得牛妈妈给吃进肚子了。牛妈妈以为他要伤害小牛,瞪着眼就朝李念顶过来。听到小牛的叫声又返回它的身边,这样来回来了几次,李念和牛妈妈对峙了一会。 无奈的李念败下阵来,只得先把其他的牛赶回家去,免得被偷牛贼给盯上了。牛妈妈看见李念把牛赶回家了,站在小牛旁不停的叫着。 一路走着,李念多么希望:他回到家,爸爸就好好的出现在他眼前,然后和我一起上山把一牛背回来。 当李念回到家,一切幻想都化作云雾飘散了。姐姐正煮着饭,奶奶喂着猪。李念意识到,现在这个家,只有他一个男子汉了,李念得担起责任来。 李念是背不动小牛的,他只好去叫了,离李念家不远的大姨父。大姨父和他一起上放牛的地方去,李念在前面带路,他背着背篓紧跟着我的步伐。 李念一路小跑着,生怕牛被偷了,当他们翻过山头,听到牛妈妈的叫唤声,李念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地了。 “大姨父,你说我爸会死吗?”李念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问他。 “呸呸…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爸年轻力壮的,怎么会死呢,他只是生病了,在医院里,会医好的!” 大姨父尽力的安慰着他,李念也半信半疑的,他只能选择相信。 “我好害怕我没有了爸爸,没有了爸爸,我们就没有吃的,没有穿的了。” “没事的,你爸爸会好起来的,以后你要多听话一些,别再和你爸对着干了!” “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我只想爸爸早点回家来,我真的怕,心里空荡荡的!”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小丈夫,别哭了,男孩怎么能随便流马尿呢,我们要盼着你爸爸好呢!”他摸了摸李念的头。 当他们走到牛妈妈的身边的时候,小牛已经站起来了。正吃着奶,它身上的羊水已经被舔干了。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美丽的晚霞下,他们蹲在一旁等着小牛吃饱。 大姨父用带来的绳子给牛妈妈套上了,李在前面拉着牛妈妈,大姨父抱着小牛犊,因为把它放背篓里总是不安分的想要跳出来,只能抱着。 走过了那段小路,来到了马路上。放下小牛自己走,李念把绳子解开了。牛妈妈认识回家的路,让它带路,他们在后面点着电筒。天已经黑了,月光下,伴着路两旁虫子喧闹的鸣叫,李念和大姨父不停的往家赶。 回到家,把那两母子单独的关在了一起,免得其他牛踩到刚出生不久的小牛。姐姐和奶奶正等着他们吃饭呢,李念给爷爷倒了杯酒,接着给大姨父到了杯酒。 李念装出男主人款待客人的模样,他平时吃饭都很快的,怕大姨父没有人陪,李念刻意的放慢了速度。爷爷的酒摆了一阵就倒给大姨父喝了,李念又给爷爷添了饭。大姨父酒过三巡,开始砍起了大山。 “念儿,你知道吗?我以前上过战场的,和越南鬼子打过战呢!”他抱着水烟筒。 “我知道呀,我听我爸爸讲过的!你打死过人吗?”李念两手托着下巴。 “没有,我们是民兵,运输队的,专给前线运输弹药。” “是用人背吗?那一定很累啊!” “不是用人背,有陀队的,用骆子托的,架上鞍子,一边几个弹药箱。” “什么是骆子?” “就是像马一样的,比马能陀。” “你们有枪么?打过枪没有?” “当然有枪了,他们会偷袭的,都是林子,蚊子特别多,山又高,车到不了的地方,就靠陀。遇到他们炮击的时候。我们就窝倒,如果听到口哨声离你自己越越近,就感觉打几个滚,我就是这么捡回来一条命的。” 说话间,大姨父还想起来给李念做一个匍匐的的动作,可惜酒多了,没起得来。 “那也挺危险的啊,那后来怎么不到部队当兵呢,当兵多帅呀!” “后来不是裁军了嘛!” “哦!” 李念假装听懂了,用哦来回应。 “我去支前之前是个教书匠,代课的,后来就投笔从戎了。” “你还识得字啊,又打过仗又识字,可真厉害呀!” “厉害个啥,现在还不是啥也不是,家里一穷二白的,你爸多厉害啊,人又老实,苦得又很,起早贪黑的。” “我爸可没你厉害哦!” “没有了,念儿送我回家,这个酒有点上头了。” 李念给大姨父当拐杖,把他送回了家。 也许一部分人就靠那么一点回忆活着,可是李念的回忆又在哪呢。 有时候你会发现,你以为你活在当下。但你却是靠着回忆活着,你循环着歌单,听着同样的歌;去k歌,你反反复复点点就那么几首;你在酒后反反复复讲着的是同样的故事,熟悉你的人都听腻了,而你还是沉浸在其中。 也许日子就是这么复制粘贴,平平淡淡。有时以为自己可以对抗全世界,有一天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平庸,与全世界妥协。 有的人以为自己还活着,其实在某个时刻就已经死了。 到医院看望爸爸 把大姨父送回家后,李念洗了脚就睡觉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李念心中有了最坏的打算,爸爸死了他该何去何从。书肯定是念不了了,那就回家来放牛吧。 等到18岁就去当兵,做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 李念幻想着怎么在军营里如何的出类拔萃。他带领着军队攻克一个个高地,最后回来接受掌声与鲜花,万人瞩目,欢迎的人夹道两旁。 李念想着想着就入睡了,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在梦中,李念一下子长大了,他和爸爸一起去参军了。与越南爆发了第三次战争,他们担任侦查任务,途中被人伏击,李念把后背交给了他最信任的爸爸。 有个敌人向李念开枪,爸爸永身体挡住了子弹。因为距离太近,子弹穿过了爸爸的锁骨位置,接着留在了我的胸膛里。爸爸的的身体留下了一孔,而李的生命危在旦夕。 李念被救出,他昏死过去了。紧急送往战地医院,他出现了梦中梦。他在昏迷中,听到了爸爸对他的呼喊,可李念却再没有力气去回应他。 李念从梦中惊醒了,满头的大汗,天还没亮。他打开灯,看到了,被我在梦中蹬得乱七八糟的被子。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一类人和李念一样,渴望战争,希望通过战争建功立业;有一类人,不知恩,肆意的辱骂先烈;有一类人无所谓,全当戏看,在他们看来万事皆可观。 像李念这样的人,私欲与博爱并存,矛盾共同体,历史车轮的垫脚石;第二类人忘恩负义的小人;第三类人见证历史进程的旁观者,犹如死水,平静而安详,慢慢生出藻类。 神州大地,每次革命浪潮都是一群心怀激情的人所击起的。然团体的壮大,不乏毅志不坚定的人混水摸鱼,私欲的彭大,一些人扛着大旗,演变成蛀虫。 那一场十年内耗,一些人将矛头全指向一人,真是大错特错。公报私仇比比皆是,岂能是一人所可为?在我看来,那是一个放大镜,无限的放大了,深埋于人心的私欲,最终却让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大堤住满了蚁穴,崩溃在即,一个矮个子顶起了一片天,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神州大地也迎来了春天,然蛀虫的蛰伏,仍于黑夜汲取巨人的血液。 爸爸在梦中为李念挡子弹,让他着实感动,铭记于心。如果可以,李念希望自己能代替爸爸生病,这是多么幼稚的想法。 醒来后,李再也无法入睡,他的内心惶惶不安。李念担心,这是上天给他的指意:黑白无常要无情带走他的爸爸。 泪水无声的滑过了李念的脸颊,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煎熬着,也只能熬着。 李念起床洗脸做饭,姐姐割猪草。 李念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想心那么累。奶奶看他心事重重,从她的衣服里掏出了仅有的两角钱,想李念去买吃的,他根本就没有那心思。 李念低着头,沉默不语。奶奶回家给了他拿来了水果糖,那糖真的很甜,。甜到了心里,身体补充了能量,李念的心也不再那么苦了。 李念他们吃过饭后,妈妈回来了。 李念想去问爸爸的情况,但他又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李念跑出了门外,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已经虚岁9岁了,该扛点事了。 “妈妈,我爸怎么样了?”他还是忍不住回家问了妈妈。 “你爸得了阑尾炎,动了大手术,现在还不能吃饭!”妈妈草草的吃着饭。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姐姐和他一起围着妈妈! “这个还不知道,得个把月吧。我是回来给你爸带换洗衣服的!待会还你要赶回医院去。想儿,你去找几件你爸的衣服来!” “妈妈,我也想去,你就带我去吧!”李念央求着妈妈。 “好吧,念儿你就陪着妈妈去吧!”妈妈思索了一会奇迹般的同意了。 可能妈妈也不知道爸爸能否好起来,听了医生说的那些吓人的话,她担心爸爸有个好歹,李念是他唯一的儿子,可能有什么事要交代给他。 “妈,爸过年的时候都没有买新衣服,这些是他上山的时候穿的,我洗过了。”姐姐把衣服给了妈妈。 我李和妈妈准备出发了,奶奶回家来了。 “念儿他娘,这50块钱,你拿着给忠儿买点吃的补补身子吧,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奶奶写满岁月痕迹的手把钱递了过来,眼里充满了眼泪。 “妈,这怎么行呢,这是你的养老钱,李忠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这钱说什么也不能要,你是知道李忠的脾气的。”妈妈一再推脱着。 “他敢,这是为娘的一点心意,他敢发脾气,看我不打他。”奶奶不知道爸爸现在动都动不了。 妈妈拗不过奶奶,收下了钱,奶奶和姐姐目送着我和妈妈向乡上走去。 他们走得很快,赶上了最后一班车。妈妈给李念买了车票,车窗外的桉树不断的闪过。路依旧那么的颠簸,这一次李念没有晕车,来到了镇上。妈妈带着李念去给爸爸买新裤子,妈妈不厌其烦的讲着价,终于买了条裤子。 他们去医院的路上,路过一个摊子,看到有人在赌钱。就是一个大圆盘,分成几个小块,上面写着五块十块五十一百的,中间有个可以转动的指针,每转一次二十。 妈妈看到有的人在那赢了钱,她也去试了,不到一会就输了一百块。最后还是我以想爸爸的借口,把妈妈拉走了。 那些赢钱的都是托,这个游戏是可以动手脚的。因为输了钱,妈妈闷闷不乐的,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李念来到医院里,爸爸躺在病床上身上穿着病服,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大伯在一旁守着。 “你娘俩来了,有没有给你爸买裤子呀!”大伯笑着掐了李念的小脸。 “买了,大伯我爸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只是现在还不能吃饭,也不可以喝水。你爸都多久没洗澡了,身上都能撮出一层泥了。”大伯打趣着。 “大哥让你操心了,麻烦你了,这又是农忙时节,回家大嫂又要埋怨你了!” “弟妹说这些干嘛,我们是兄弟嘛,她爱说就说喽,我才不想搭理她呢。” 爸爸听到李念他们来了,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听到爸爸手术很成功,他总算是放心了。 “你爸现在还是要少说话,这样伤口才好得快,医生在你爸身开了个大口子,割出了一大截肠子呢,还拿给我看了,不过你说话他能听到的。”大伯笑着说到。 听到这些,心里又疼起了爸爸,本来一路想了好多话跟爸爸说的,这时候全忘了。 “爸,你知道吗?这两天我可男子汉了。还有有头牛带儿了,是我把它抱回家了,还有奶奶姐姐都很想你……”李念东拉西扯着,爸爸也点头示意听到了。 “念儿别跟你爸说了,让他休息一会,我们出去走走。”妈妈拦住了李念的胡扯。 大伯给爸爸端屎端尿的,忙里忙外着,他们的兄弟情义让我很是羡慕,可惜李念的弟弟早早的离他远去了。 卖牛低债 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同病房的病人家属带来了红烧肉,看得李念直流口水。爸爸刚动了手术,得五天不能吃不能喝,靠着吊瓶养着。嘴唇都渴裂了,大伯就给他涂上一些水。 李念他们吃了米线了,看到红烧肉,我直咽着口水。 李念和妈妈就在医院待了一晚。 爸爸有大伯看着,家里是准备春耕的时候,要忙的事情很多。待在医院的人多,吃的和住的都不方便。还有就是妈妈得回家筹钱,爸爸的手术费还没有结清呢。 李念和妈妈回去的时候,李念没有告诉爸爸。让大伯转好爸爸,他们就回去了,说好了过一个星期又把大伯换回去。 李念家里是没有什么存款的。一年够吃就不错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春播的时候,需要的化肥都是赊账的,到了第二年秋收后,把玉米卖了又把钱给人家。 因为钱的事情可把妈妈愁坏了,一路上都没有和李念说话。李念也知趣的默不作声,看着车外的飘过。 李念他们回到了家,姐姐看弟弟回来了特别的高兴。妈妈给姐姐买了一些吃的,虽说爸爸的医药费很贵,但是这点钱妈妈是不会省的,何况姐姐是一个那么听话的姑娘。 “念儿,咱爸现在怎么样了?”姐姐吃着糖问他。 “姐姐,你怎么不问妈妈呢,我这那说得清楚呢!” “你就说说呗,看妈妈的脸色不太好,我哪敢问啊,你就简单的给我说说吧,好弟弟!” “大伯说了,爸爸的手术很成功,只是现在爸爸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下地,你看到了肯定心疼得很!” 李念努力的回忆着爸爸的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尽可能的给姐姐讲着。 “哦哦!我好想去看爸爸呀!”姐姐双手撑着下巴。 “下个星期,妈妈还要去医院的,到时候。你跟着妈妈去,就可以看到爸爸了。”李念给姐姐出了主意。 “可是妈妈会同意吗?还有妈妈回到家就没好脸色,一个人又坐在火堆旁发呆呢!” “谁叫你是我姐呢,你想爸爸的心情,我能感同身受,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会求妈妈的。妈妈心情不好是因为钱的事嘛,爸爸的医药费要好多呢。”李念听到了大伯对妈妈的交代,自己猜想着跟姐姐讲。 “那可怎么办啊,咱家去哪拿那么多钱啊。”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还能怎么办,借呗,难不成还把你卖了。” 李念坏笑着,压抑了几天的心情,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些了。 “瞎说啥呢,等爸爸回来,我告诉爸爸,你欺负我。”姐姐嘟起了小嘴。 “念儿,想儿,咱娘三到你三叔家和你大伯家走一趟。”妈妈叫着他们。 “妈妈,我们去干什么啊?”姐姐好奇的问着。妈妈并没有回答她,李念猜出了是去借钱的。 李念手里托着木棍,往老寨的路上走去。一路上养狗的人实在太多了,一只狗叫,其他附近的狗就会围过了,可吓人了。 他们来到了奶奶家,妈妈和三叔说了借钱的事情,三叔答应了借五百,可是身上没有现钱,得赶场的时候准备。李念三母子又原路返回来到大伯家,大婶也答应了借五百。 这件事很巧合,好像他们事前就已经商量过了一样。爸爸的医疗费合到三千块,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们娘三走在回家的路上,姐姐在妈妈的右边,李念在妈妈的左边。山里的夜,空气中微带寒气,我们娘三互相陪着。 李念看懂了妈妈,妈妈带着我姐姐一起去借钱,一是陪着她走夜路,二是希望能多借到一点,可是她的希望落空了。 李念回到家后,他一如既往的放牛。牛陪着他成长,他陪着赶牛长大。日子长了就会有感情,李不知道它们有没有,他知道自己有。 虽然有时候,它们会让李念很生气,他也会用石子打它们,但是一起朝夕相处,李念对它们太熟悉了,似乎有了依赖。 李念有一头生牛,就是没有被结扎的公牛。它精力旺盛,上山就会四处找牛打架,就成了斗牛。 他一天天的用角和脚抛着土,嘴里不停的叫着。他宣誓自己的地位,好像在说着“谁不服就来干我”。他在斗输了几头公牛,给李念长了脸,但他越发的猖狂。 李念依旧疼爱着他,把他当兄弟看待,晚上都他给加餐,偷爸爸的玉米给他,带他到池塘里洗澡。 最不让李念省心的是:他和李念一样,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哪家的母牛发情了,就是它最开心的时候,他还想追着人家跑到家里去。被李念一次拼命拦住了,牲畜闯门是要给人家挂红的。 赶场的时候到了。 这一天,妈妈回来得比以前更晚了。回到家的时候带回了几个陌生人,听他们讲着苗族语,李念就感觉到事情不妙了。 又被李念猜中了,他们就是来买牛的。苗族酷爱斗牛,逢年过节都会斗牛。每头牛主人拿出相同的钱,哪头赢了就直接把钱拿走,也就是变向赌博。 妈妈和他们讲着价钱,李念去喂我的斗士。李念和他的爱牛,做着最后的告别。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说,低着头吃着东西。他是李念看着长大的,一边是爸爸,一边是爱牛。李念一个孩子,做不到都要,他选择了爸爸。 李念感觉到无能为力。 妈妈和他们讲得差不多了,他们也想看看牛。最后定下价格,李念把牛拉出来了。他最后叫着战歌,他还没意识到,他将永远的离开李念。 李念恳求他们看看其他的牛,可是他们一眼就看中了。最后以五千六百块钱高出平常价成交了,因为他不是普通的庄家牛。他是一个斗士,一个可以盈利的战士。 李念亲手把绳子交给了他们,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李念的心里空落落的,那种感觉就像你做了一道选择题,妈妈和女朋友同时掉进了水里,你先救谁,哪个答案都是对的,又好像哪个答案都不让人满意的。 妈妈很高兴,不用再担心钱了。而李念体会到了一丝离别的感觉,让他短暂的想起了王珍,李念终于能体会她的感受了。 李希望牛儿懂的,正如王珍希望念儿懂的一样,可念和牛儿一样没懂,李念和牛儿一样好斗,猖狂,李念唯有和他不样的事,李念能反思自己的过失。 人生就是聚散离合,走走停停。 让你开心的,痛不欲生的都会深埋于心地底。落满尘埃,让你在某个时刻想起,然后变得淡然。 姐姐辍学 李念的斗牛卖来的钱,已经够爸爸的医疗费了。和大伯家和三叔家借的钱也收下了,既然开了口,当是他们的心意了。 李念计算着日子,他们回家已经一个星期了,妈妈该去把大伯换回来了。 “妈,你这次去看爸爸,就把姐姐带着去吧,她好多天没见爸爸了,也怪想他的。”李念趁着姐姐割猪草的功夫央求着妈妈。 “她去了,家里就没人管了呀!你又啥都不会。” “我会的,我什么都会,我去叫奶奶来和我一起看家就是了!” “那好吧,你奶奶那里我会去说,你在家可不要乱跑啊,你出去野了,小偷就会来偷牛的。” “这个我知道的!” “还有赶紧把你的作业做了,马上就要开学了,到时候,王老师不让你升学,我可帮不了你哦!” “我的作业快做完了,这个你不用担心。” 其实李念的作业还没开始呢,火还没烧到屁股,他怎么可能做呢。 “你要好好念书,你姐给她念到初中,就不给她念了!” “为什么不给她念啊?她那么听话,成绩那么好!” “没有为什么,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姐姐割猪草回家了,李念把好消息偷偷的告诉了她,姐姐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 “想儿,明天我就去医院照顾你爸了,你也许久没见你爸了,也担心他,明天你就跟我一起去镇上吧,准备两件换洗的衣服,这次去我们要待一个星期。”妈妈在吃饭的时候告诉了姐姐。 “知道了妈,等我吃了饭,收了碗就去准备。”姐姐心想,还是我这个弟弟厉害啊,还真把妈妈说动了。 第二天天没亮,她们就起床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妈妈和姐姐趁着夜色就出发了,点着电筒,为的是赶上第一趟班车。走着走着天就亮了,她们坐上车向镇上出发。 中午的时候,奶奶就到李念李念家来了,和一起做饭,喂猪,吃过饭,他依旧去放牛。 妈妈来到医院里,叫了大伯一起去吃饭。吃的是好吃的,姐姐有口福了。回医院的时候,给爸爸带了稀饭,爸爸被允许吃稀饭了。吃过饭,大伯就坐着班车回家来了。 “爸爸,你的身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可以轻微的动一动了!就是太无聊了,每天都躺着打针,时间过得太慢了。” “要听医生的话,这样好得快,我们又什么都不懂。” “我都好几天没抽烟了,心里都发慌。” “都开刀了,你还想抽烟,怕是神经喽!”妈妈说着爸爸! “想儿,你拿着温瓶去打点热水来。”妈妈支开了姐姐。 “李忠,这次可花了好多钱呐,光手术费,医药费都去了两千五了,我就带了五千块钱来!”妈妈和爸爸陈述着。 “家里没那么多钱啊,你哪里弄的,不会是卖牛了吧?” “就是把念儿那头生牛给卖了!” “念儿他乐意,我早想卖了,那头牛太疯了,整天乱跑,上次价钱都谈好了,念儿死活不肯,给黄了。” “他不乐意又有什么办法呢?马上要开学了,想儿四年级就要去乡上读书了,想儿的书本费,住宿费,生活费什么乱七八糟的费用,加起来可要不少钱呐!” 妈妈唠叨着,言外之意是不想让姐姐读书了,妈妈自己就没有念过书。本想让我姐弟好好念书呢,可是爸爸生病花了这么多的钱,在我和姐姐之间,她选了对她最有利的无奈之选。 “美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想儿还小啊,你想让她和我们一样吗?说什么也不行,除非我死了!” 爸爸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李忠,你也别太气了,这不是商量嘛,别气坏身体了,不说了不说了啊!”妈妈尽力的安慰着爸爸! “这事别再提了,没得商量!” 妈妈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被门外的姐姐听得真真的,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有点理解妈妈,也知道爸爸疼自己,可这对自己太不公平了。 爸爸为了省下多一点的钱,爸爸提前两个星期出院了。爸爸不顾医生的意见,执意要出院,妈妈知道爸爸驴脾气上来,可是这一次爸爸真的上头了。大伯来了都不管用了,大伯也知道爸爸一根筋,大道理都讲了,可这时的爸爸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爸爸回到了家中,不知情的李念很开心,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虽然李念他们很小心了,可是家里的环境太差了,加上春天温度比较高,爸爸的伤口灌脓了,爸爸不得不再次进了医院。本想省下一点钱,却花去了更多的钱。 爸爸还是没有妥协,他再次回到家中的时候,开学的日期临近了,家里的钱已经花光了。大伯家二哥再念初中,三叔家两个哥哥在念书,每家都比较困难,爸爸没有向他们开口。 开学那天,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都去上学了,爸爸心如刀绞。爸爸托着身子来到了乡上的小学,请求宽限一个学期,学校也答应了。可是书本已经发完了,发给了交了学费的那些人。姐姐可以找书本来读,生活费得家里自己出。 爸爸到村里读过四年级的家中找来了语文和数学书,其他的书没有找到。一向听话的姐姐不干了,她不想爸爸如此操劳,她怎么也不去上学,她知道家里再给她生活费的话,家里根本拿不出来。 爸爸没有妥协,姐姐妥协了。爸爸急得都要抬起手给姐姐巴掌了,还是没有打下去。姐姐就这么辍学了,她在家里干着之前一直做的那些事情。 妈妈给李念找来了三年级的旧书。 李念在村里的小学读书,用不到生活费。他格外珍惜这次学习的机会,因为家里没有钱了。李念买零食的钱也没有了,我和老高和老徐渐渐疏远了。虽然他们会给李念分东西吃,但是他不能分给他们,这让李念不好意思。 李念把心思都放到了学习上,他努力的背课文,不停的算着数学。不会的,晚上姐姐就细心的教他,日复一日的积累,我脑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留堂的事,已经远离他而去了,课文李念是第一个能通背的。解开一题题数学题,让李念有了成就感,看着作业本上的红勾勾,别提多开心了。 期末考试,李念考了第一名。 李念不敢相信他做到了,爸爸妈妈非常的开心,她们把以前夸姐姐的词语都用到了李念的身上。他们似乎遗忘了这些都是姐姐曾经的拥有的,李念也慢慢成为了,别的爸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这人啊,一旦上去了,就很难再下来了。见过凤凰的人,怎么会爱上麻雀呢! 罗莎莎的到来 一个学期的努力没有白费,三分靠天分七分靠努力。 李念认真的学习得到了大人们的夸奖,也从最后一排变成了第一排,视角好了学习也更加努力了。渐渐的就和他的那两个“狐朋狗友”疏远了。 喜欢李念的女孩也变得更多了,好不夸张的说,基本都喜欢他了。 可惜的是李念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一年级的那首“春晓”,不知道被谁改编了,在同学中间流行开来了。 李念耻与之为伍,他不喜欢成为大众。不管是好是坏,他都喜欢特立独行。 要么做最好的,要么做最坏的,反正就是要让人记忆深刻。 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被调皮鬼改成:“春眠不觉晓,处处蛤蚤咬。放点滴滴喂,不知死多少。” 虽然是挺上口的,但李念一定不会念的。因为这时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或多或少的有些跳蚤,也算是抒发一下感情了。 李念要与众不同,他没有同流合污。 工作的需要,上级领导给我们学校调来了一个老师兼任校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是要把辍学的孩子叫回学校接受文化教育。 姐姐也在其中,姐姐早李念一年上的学。 姐姐回到教室就和李念同班了,姐姐上过一年的三年级,所有的课程她都学过,成绩本来就好,依然很认真。 李念又可以和姐姐一起上学了,现在不同了,她成了威胁我第一名的人,李念暗自和她较劲。 那天下午上着数学课,李念一如既往的认真的上着课。 校长带开了一个女生,打断了王老师的讲课。李念见她穿着浅绿色的地确凉衬衫,扎着马尾辫。李念同时也注意到她胸前的弧度还是有的,就是没有王珍的陡。 最让李念受不了的是她的笑容,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婴儿肥的小脚,李念恨不得现在就掐一下她的小脸。 王老师介绍着她,她是我们隔壁村的苗族姑娘,名叫罗莎莎。这是一个多么熟悉的名字,是她就是她,李念的梦中情人。 老师站在讲台上介绍她的时候。李念从脚到头打量了一下,看到脖子以下的时候。可以说是李念喜欢的类型,看到他的笑容,李念彻底陷进去了。 仔细看着这个苗族姑娘,以前没有机会看清。现在她就站在李念的面前,他要牢牢的记住她的样子。不能再做梦的时候弄岔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近水楼台先得月,兔子爱吃窝边草。 机会就摆在了李念面前,能否把握就看自己喽。 李念坐第一排离她很近,他仔细的观查着。三百六十度度无死角,就是喜欢上了。她看了李念一眼,也冲他笑了一下。这让李念慌了神,顿时就心惊肉跳的。 李念心想:她是不是也喜欢我呢。毕竟还是生人,越是喜欢的人就越患得患失的,李念不敢想以前那般的大胆而直接。 那节课王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叽叽喳喳的,李念开起了小差,什么也没有听进去。非常煎熬的一节课,李念什么也没有学到。 终于下课了,李念去上了个厕所回来。 校长又带来了一个辍学在家的男同学,因为他和罗莎莎是新来的,所以坐在了一桌。好多同学都围过去讲话了,他说着和李念一样的语言,是彝族兄弟。 李念心里有一丝的嫉妒,他居然和我喜欢的人坐了同一桌。李念摆出了一副高冷的样子,没有过去打招呼。 李念坐在第一排,所以连偷看罗莎莎的机会都没有,心里真不是滋味。校长来给他们上思想品德课了,校长让新来的他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李刚,爸爸是本村李家的人,我是在我外婆家长大的……”他站起来软棉棉的说着。 李念趁着这个机会,转过头去又好好的打量了罗莎莎。 李念只听到了他叫李刚,也算是本家兄弟。祖上也是很亲近的,但树干分枝,过了六代了,也就疏远了。加上他是在外婆家长大的,李念也是头一次见到了他。李刚看起来比李念强壮很多,可能年龄也比李念大。 李念的自我介绍完了,罗莎莎也被叫了起来重新介绍了一下自己。 “大家下午好,刚刚我已经介绍自我介绍过了。但这个新同学没在,我叫罗莎莎,是隔壁村的苗族姑娘,我是比你们大两年级的。因为家中出了些事情,所以辍学在家务农。今天校长给我这个机会,我格外的珍惜,很高兴和你们一起学,让我们一起共同进步。”她很严肃的做了自我介绍。 比李念他们大就是不一样,讲的话,李念都那么爱听,声音都那么动人。听到罗莎莎的家中有变故,李念心里不免有了同情,起了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放学了,李念和几个小伙伴约了一起扛柴。现在三年是这个学校的老大了,自然带着小的也一起去,刀也开始别到屁股后面去了。 那个新来的李刚也跟着他们一起了。 “新来的,你今年几岁了?”老徐问着李刚。 “我今年11岁了”他弱弱的回答。 “比我们都大啊,这是我们班的第一名,我们的念哥,快叫念哥!” 老徐介绍着李念,看他五大三粗的,有不服的意思,把李念的名头都拿出来了。 “你们都比我小,叫你们哥,怕不太合适吧!”李刚笑着回答,笑得龇牙咧嘴的。 “怎么滴想练呀?那挑个地方吧。”老徐露出了真实目的。 “我不和你们打,我怕伤着你们。”他依旧笑着回答。 “还是找个地方练练吧!”老高也加入了行列。 李念没有发声阻止,李刚和他喜欢的人坐一桌。正好借这个机会教训一下他,让他长长记性。 他们找了一处草坪练起了腰交。 老徐哪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败了。老高和他过招,李念见势不妙,出手拉开了,算是打了平手吧。也算留了点面子,可老高,老徐和李刚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那晚打柴回家后,李念找李刚出来谈了一下。 李念知道他爸和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因为他爸比较风流,他被寄养在外婆家。现在长大了,也该上学了,外婆外公也老了,就把他送回了家。 李刚毕竟是他爸的种,上学还是得他来出钱吧。外婆那边地也没有他的份,在农村没有地就相当于没有工作,没有出路。 李刚刚的爸爸给他找了个汉族后妈,她可凶了,什么事情都让他做。李念的心里对他生出了同情,也不再那么讨厌他了。 谈心 老徐和老高两个人对李刚有意见,什么事都和他对着干了。就是故意找他麻烦,跟他过不去。 李念忙着学习,不想参合他们的事。加上李刚也是本家兄弟,李念中立,不护着,也不欺负。这也算对得起老徐和老高多年的兄弟情义了。 李念家离学校最近,早上他和姐姐是第一个到学校的。因为老师起得比他们晚,所以只能在门口等着。王老师是本村的,校长是乡上的,他住在学校里。 “念哥,早啊!”老徐住新寨,随后也到了。 “老徐,我说你平时都不是踩点过来的么,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忙着踩鸡屁股呀!”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今天我是来收保护费的!” “收什么保护费?” “就是新来的那个呀!” “哦哦,我懂了,你两个有点度啊!” “没问题,念哥,这个你放心。” “别念哥念哥的叫了,安辈份,我要叫你叔呢!” “屁哦,我看你听还不是挺舒服的嘛!” “有吗?没有吧!”我笑了。 “老高来了,那小子也来了。”老徐老远就看到了老高的头。 老高和李刚都是在老寨的,他们上学同路。 “老高,你怎么搞的,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才到。” “念哥,我们可比不你们新寨,离得那么近。” “你两个别废话,老高陪我去搞点吃的,跟在我后面。” 老徐迈着同手同脚的步伐向李刚走去,老高跟上了。 他两个一人一边手搭在了李刚的肩膀上,离得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一会他两就拿到了粑粑,嘴里吃着,手里拿着。 “念哥,来搞一块。”老高递过来了一块。 “我不要,我自己有。你给我姐姐吧!” “我也不要,我自己带着呢,你们这样欺负新同学,怕不合适吧。” “念哥,你给评理啊,我们有欺负他么,没有吧!我们这是在熟悉新同学,增进同学友谊。”老徐油枪滑调的。 “才懒得理你们的事呢!” 姐姐走开了,留下李念三个吸着冷空气。 学生越来越多了,广场上开始热闹起来了。校长被吵醒了,出来给李念他们开了门,学生进教室背起了书。 李念看了一眼,罗莎莎他们村的还有好几个还没有到呢。 教室里读书声,讲话声混在了一起。 “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唐王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李念一遍一遍的读着诗,读到第三遍的时候。罗莎莎就来了,进教室门的时候。我李念偷偷的用余光看了她,心里就莫名的激动了。像打了鸡血一样,背书都有劲了。 早自习过后,开始上课了。 李念心情好,以前煎熬的上课时间都变得很快了,不知不觉就到最后一节课了。校长给李念上数学课,快到放学的时间了,校长停下粉笔。 “同学们,都停一下,我说点事情,下午呀,我们搞点建设活动,广场上太晒了,得栽树,树苗我都准备好了,你拿锄头来帮忙,还有我们的水井里的水太浑了,得放点沙土。现在我安排,女同学背背篓,男同学拿锄头,都清楚了吧!”校长细心的安排着。 “知道了老师!”同学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时间差不多了,放学了。” 校长拿着书出去了,同学在后面开始议论起来了。 “老高你说我们都要离开了,还给他建设个什么呀!” “谁说不是呢,可我们是高年级的,我们不干,其他人也干不了呀!” 老高和老徐在后面嘀嘀咕咕的。 “你两说什么呢,不管做什么,总比上课舒服吧!”我走到了你两个旁边。 “念哥说的是,我们还是回家肿脖子吧,都饿坏了。”老高拉着老徐就走了。 “念儿走了,其他人都走了,你还在后面干什么?” “姐你先回去把菜热一下,我做两题数学题,随后就到。” “那你快点啊,等你吃饭!”姐姐空着手就回去了。 教室里就剩下了,罗莎莎和李念了。 她认真的做着作业,李念返回了座位,假模假样的坐了一会,然后鼓起所有的勇气去搭话。 “罗莎莎,在做作业呢?” “是的,一会就做好了!” “字写的真漂亮,和你一样漂亮。” “漂亮吗?” 罗莎莎笑了,她用手遮住了嘴巴,李念从他的眼角看出了,她笑了。 “你说的是什么?” “肯定是字了,还有什么哦!” “都漂亮,非常漂亮。我以后就叫你莎莎,可以么?”李念呆呆的看着她。 “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是了,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李念,坐我旁边的是我姐,她叫李想,她也和你一样,留级下来的。” “你姐,她为什么留级呢?” “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啊?不然别人会笑话我的。” “好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爸生病了,家里的钱花光了,没钱给她到乡上上学。一定不要告诉别人啊,挺丟人的!你怎么不读书呢?”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不读书是因为爸爸得病过世了,家里没钱了,我也快到嫁人的年纪了,就想着嫁人算了。” “这么小就嫁人啊,也太小了吧!” “每个民族风俗不一样嘛,我们苗族,成家的都早,我都没书念了,再等两三年就只有嫁人了。” “哦哦,时间不早了,该回家吃饭了,你到我家吃饭吧!” “不去了,我不好意思!你自己回去吃吧!” “那下次一定啊。” 李念也不好意思带她回去吃饭,自己的跑着回去了。 李念来到家里,姐姐已经把菜都摆好了,他自己拿着碗吃着。 “念儿,你在后面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呀!” “别在我这装了,看你那样,回来就傻笑着。” “真没什么”我继续拔着饭。 “你觉得新来的那个女生,长得怎么样?” “还好吧,她叫罗莎莎,也是挺可怜的,都没有爸爸了!” “你怎么知道的,哦……看你那样就没好事,你别三分热度了,从王珍,到梅花,再到这个,看你都成什么样了,没个正形。” “要你管哦,喜欢你的人也不少的嘛,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哪管得了你,那你最喜欢哪个?” “我都喜欢” “念儿,你这样可不行哦,女生都不喜欢不专一的男生的,改改吧!不要见一个喜欢一个。” “知道了姐,我也没办法啊,喜欢谁这个我又控制不了,见一个喜欢一个,也不管我事吧。我知道王珍是你的朋友,是她不要我的,怪不了我。你弟弟是永远都不会缺女朋友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的” “懒得理你,你就可劲折腾吧,爸知道了,可别来求我哦!”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求你的,姐我吃饱了,我先去教室了,你自己洗碗啊,我先走喽!” 李念一个人跑向了教室。 诡计 李念跑到了教室,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本来想看莎莎的,可是她也回家吃饭了。李念坐到座位上拿出王老师早上布置的数学作业,正抄着题目呢,同在新寨的老徐扛着锄头来了。 “老徐,来上课,你干嘛扛着锄头来啊,放学要上山也不用那么着急嘛!搞得好像别人不知道你勤快似的!”李念停下了笔调侃着。 “念哥,你是吃了蜜蜂屎了吧,把你乐得校长安排的事都敢忘了,你可真行啊!” “我哪敢忘哦,我是宝贝疙瘩,这些粗活你们干就够了嘛,多好的表现机会呀。”老徐这么一说,李念想起来了,真有那么一回事。 “想得美吧你,大白天的做啥美梦呢!” “开玩笑的嘛,兄弟之间开个玩,看吧你急得!” “得了吧你,我可不敢和你称兄道地的,你可是宝贝疙瘩,我可是三大恶人之一,哦不,两大恶人,你现在不是了!”老徐把锄头放到了教室后面,回到了座位上,他和老高就坐在最后一排。 “别呀兄弟,咱不是什么恶人,我们飞虎队的嘛,你是那个话挺多的那个谁,我就是那个刘洪嘛!” “我可不做那个,女人都没有,我要是也是有女人的那个谁,对了李九,单枪匹马那个。” “好好,你想是谁都可以,刘洪也让给你做,李九又不是和我们一伙的,你也不好好想想。” “得得,你说什么都对,你这么跟我套近乎,肯定没憋什么好屁,有什么就直接说了吧!” “那我可说了,你觉得新来的那个怎么样?” “还行吧,比起梅花是好点,比起王珍差那么一点。你怎么这样啊,怎么看到谁你都想占啊,留个给我们这些兄弟吧!” “你要是喜欢,梅花给你就是了,新来的那可不行。现在就有我们两个,你给我造点势头,以后见到她就叫她嫂子……” “懂了,可是这样我又什么好处呀?再者,你都有梅花了,这样不好吧,她都比我们大那么多,人家能看上你,想多了吧!” “你只管叫就是了,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嘛,好处嘛,你不是喜欢玩豆腐块么,我的书就归你了,除了语文数学啊,其他的都给你折了玩,但有一点,得保密,这件事,只能我两个知道。” “没问题,念哥,我现在想玩飞机,你贡献一下吧!”老徐说着就跑到了李念的座位上。 “拿去拿去!”李念把自己的自然课本掏了出来。 “牛啊念哥,还是新的,这个搞出飞机,肯定飞得远哦!”说着就斯下一页折了折了飞机。 只见他把飞机折好了,哈了一口气,然后就推飞出了窗外。 “妈的,我的书怎么就你自己玩呢,咱两个比比!” “你会么,不会叫我声爷爷,我教你!” “去你的吧!” “看好了乖孙,这样,然后这样,很简单的,比背书简单多了!” 他们折好飞机开始比试了,李念的莎莎号提前降落了在了窗外的稻田里。 “念哥,起飞之前你得给她打打气,亲亲她,像我这样哈一口气,就飞得更远了。” 李念按他说的做了,比了一次又一次,还是输多赢少。陆陆续续有同学来了,也和他们一起玩起了飞机。稻田了满是坠毁的飞机,为了快乐,全然不顾老师的教导了。 “念哥,你还不会去拿锄头,时间不早了!” “和你玩什么飞机,正事都给忘了,记得我给你交代的。”李念转过头边走边和老徐说着。 出门遇到爱,李念和罗莎莎撞了个满怀,李念赶紧把她扶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有看路。”李念连连道歉。 “李念,小心着点嘛,我头上都长角了。”只见她用手捂着额头。 “没事,没事,过一个就会好的!”李念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又不是你,那么耐撞。” “嫂子来了,没伤着吧!”老徐大声的说着。 “哦~哦~”同学听到了都跟着起哄了。 “安静啊,别闹了,别把校长吵醒了!”李念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谁是你哥?哦不,谁是你嫂子?” “还能有谁,这不是我念哥,你不就是我嫂子嘛,都头碰头了。” “哦~哦~”起哄的又来了,达到了李念想要的效果。 “念儿,他们在吵什么呢?” “姐,这个我哪知道啊!你把我的锄头拿来了?” “这不是在这呢吗,吃完就跑,真是的。” 上课时间快到了,校长的门开了。 同学们一如既往的坐在教室里,王老师带着六个女生去背沙土了。 校长带着二十个男生挖坑,李念他们被分成了五个组,每组负责挖一个坑。一开始他们挖得很卖力,谁都不想落后,土被踩得太实了,挥了几下就累了,就开始玩起来。 李念的手都磨出泡了,才挖得不深不浅的。王老师她们回来了一趟,又返回去背一趟。 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总算是把坑挖好了。校长从他的宿舍里拿出了五棵桉树苗,教他们把它栽好,盖好土,并浇上了水。为防止路过的牛踩踏,在每棵树旁还围上了栅栏。 王老师她们第二趟也回来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两节课了,最后一节课,就给李念他们自习了。同学在教室里吵吵闹闹,老师也放任着他们,今天都搞累了嘛。 “莎莎头上的角没了吧,真是不好意思。”李念也走下位置去找罗莎莎搭话。 “早就没事了,不用放心上。你可不可以不要让他们不叫我嫂子。” “这可不关我事啊,又不是我让他们叫的哦!”李装出来一脸的无辜。 “我看你是喜欢罗莎莎吧,李念!”李刚笑着插话。 “诶,我说有你什么事?”李念朝着他瞪了一眼。 “小弟,你就别想了,她喜欢的是我哥李铁,她以前是和我哥一个班的……”李刚说着,罗莎莎脸颊泛起了女儿红。 “李刚你瞎说什么呢!”罗莎莎阻止了李刚低头看着书。 “什么李刚李铁的,你家卖锄头的。彝族和苗族是不结婚的,这个你都不知道,还叫我小弟,你就是多管闲事。” 李念被当头着了一棒,她怎么能有喜欢的人呢。 “念哥,你姐叫你呢!” 老徐叫着李念,教室里也变得安静了。原来是王老师站在了门口。 李念顾不上说话了,赶忙跑回了座位。王老师没有像以前发火,转身向校长的宿舍走去了,教室里又热闹了起来。 唯有李念坐在板凳上闷闷不乐。 “念儿,想什么呢,赶紧把作业做了,今天放学要上山呢。” “姐,没什么,作业我早做完了。我的失落你是不会懂的。诶,命苦呀!” “别叹气了,影响我做作业。” “那我睡会,放学了叫我啊!” 李念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等姐姐把我叫醒,同学都走光了。 “姐,你怎么才叫我呀?” “我把作业做完了才叫你回家的啊!” 李念没精打采的拖着步伐,跟在姐姐后面一起回家。然后上山帮爸妈干活了。 谎言 李念和姐姐回到家中,李念把书包挂在了牛圈旁的钉子上,所谓的的书包,就是被妈妈改小的编织袋。 我李念和姐姐一起上山,姐姐去帮爸爸他们施肥,而他去山上看牛。李念提前赶着牛回家了,回家做饭,他赶着牛回到了家里。 牛进圈门时,一头挤着一头,有头牛的角把我的书包带进了牛圈,而我却不知道。 李念把牛关好了,接着烧火煮饭,等爸妈回来了可以吃现成的。吃过饭后,爸爸就带着他到小爷家看电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洗了脚就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李念洗了脸,开始找着书包,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李念明明记得把他挂在钉子那,可是它就是不在那里了。姐姐等着李念,他只能向妈妈求助了。妈妈也仔细的帮他找了,也是没有找到。 “可能已经被牛吃了,我到牛圈里看看。”爸爸拿着电筒到牛圈里找。 书包已经被踩了埋在了牛粪里,所以结果依然令李念很失望。 无奈的李念只能空着手去上学,因为找书包耽搁了时间,到教室时,已经有好些人在读书了。李念只能和同桌的姐姐共用一本书,李念正背得入神呢,王老师来了。 “李念,你的书呢?”王老师走到了跟前问李念。 “找不到了,可能被牛给吃了!” 李念低下了头,同学们听到我这么说都哈哈哈哈大笑,李念感觉很丟脸。 “回家再好好找一下,找不到,我再给你想想办法。”王老师小声的对他说。 王老师重新走上了讲台,好像有什么事要说。 “同学们都停一下,我有事要说一下。你们是谁一天往田里飞飞机的,人家刚刚插了秧,都告到我这里来了。你们都有谁飞了,自觉的站起来吧!” 王老师没有发火,他平静的说着。可是教室里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心理害怕被责罚。 “李念,你有看到哪些人参与了?” “王老师,我来得晚,我没有看到。” “真没看到么?你们把课本都拿出来,我看看就知道了。”同学们都把书本放在了桌面上,王老师一一查看着。 “我看你们男生,除了李念都参加了,现在你们去把田里的纸飞机捡出来。都跟我来,李念你就不用了。” 王老师带着他们去了,教室里留下了李念和几个女生。 “李念,你不是也玩了么?怎么不一起去呀!”罗莎莎问着他。 “王老师说了,不用我去的嘛,我也没办法啊!”李念笑着回答。 “我看你是怕了吧!”罗莎莎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怕什么怕,大仗夫能区能伸。” “当然是怕丢面子喽,你们男生都一个样哦!” “随你怎么说喽!” “念儿别讲话了,待会老师看到就不好了。” “知道了姐姐!” 李念接着背书了,过了一会他们回来了。 “念哥,你可真行啊,玩得比谁都开心,干活却没有你的份。”老徐路过他旁边的时候小声的和李念说着。 “老徐都是兄弟嘛,哪管得了那么多,总比全军覆没得好吧,我代表男生的脸面。”李念笑了起来,他说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上课了,把数学书拿出来,你们以后不许再玩纸飞机和打纸板,书本是用来学习知识的,不是用来玩的。这些可都是你们的爸妈用钱买的,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王老师对这件事没有做严厉的批评。 女孩子懂事懂得早,老师讲得道理听得进去。男孩嘛左耳进右耳出的,做起事来胆子大,根本就不会管这些。李念为了自己的面子而撒谎,本以为可以给莎莎一个好映像,却没有想到,事得其反。 上到最后一节课了,李念的肚子好饿。饿得头昏眼花的,看黑板都没有力气了,根本就没有心思学习了,他心生一计。 “王老师,我肚子太痛了,我想上个厕所。”李念走下座位,打断了王老师的讲课。 “怎么课间的时候不去上呢?快去快回!”王老师摆了摆手,放他去了。 平时王老师是最恨在上课时有人打断他的,渐渐的也没人敢在上课时请假上厕所。李念借着老师的宠爱肆无忌惮的试探着,他也放任着李念。 李念跑出了教室,他没有去侧所。 李念一口气跑回了家,他迅速的拿了一个碗,搞起了油拌饭。 他狼吞虎咽的吃着,妈妈说给我菜吃,李念都没来得及理会。随后他又跑回了教室,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 李念在门口打着“报告”,王老师看着他嘴唇上的油光,他没有戳穿李念,而是叫他进去接着上课了。吃了油拌饭,这个嘴唇不管怎么擦,它都会有油光留在上面的。 放学了,同学们都回家了。 李念让姐姐自己先回家去,他以做作业为借口留了下来。教室里就剩下了我和罗莎两个人,她做她的作业,李念做自己的作业。 李念已经知道了,罗莎莎是有喜欢的人了。李念不想热脸往冷屁股上去贴,再加上飞机事件,让他颜面扫地,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吹的。 “李念,你怎么不回家啊?”罗莎主动找他说话了。 “我姐先回家煮菜了,我一会就回家了。” “罗莎莎你怎么不回家呢,你家离得那么远,来得及么。” “我爸的亲家在你们村里,中午饭我都是去他家吃的,晚上再回去的。” “这样啊,你亲爹是汉族么?” “是的!” “哦哦!我们彝族和他们不怎么对付,来往的比较少,也不知道是谁?” “就是吴龙的爸爸,你应该知道吧。” “我只知道吴龙,不知道他爸爸,我和吴龙有点过节。” “哦哦,这样啊。你是不是吃过饭了?”她笑着转移了话题。 “没有嘛,你怎么知道的?”李念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我看出来的哦,你自己在后面吧,我先去了哦!”罗莎莎去吃中午饭了。 教室里留下了李念一个人,本以为自己很聪明,不成想弄巧成拙了,丟人啊。所有看出来我又再次撒谎的人,都碍于李念的成绩包容了他,要是放在以前还不得开批斗大会啊。李念在心里,暗自发誓再也不敢撒谎了。 下午的时候,王老师拿来了新的一套书给李念。王并嘱咐他要好好保管,不要再弄丟了,弄丢了就没有了。 变态杀人魔 一年一度的彝族草马节到了,我们放了一天的假。 彝族是一个统称,有好多支系,说的话和风俗习惯也各不相同。中秋节,李念他们是不过的,同村的汉族会邀请关系好的人去一起过中秋节,而彝族到了草马节,又同样邀请一些处得不错的人过来热闹。 草马节是一个送走邪祸,祈祷丰收与平安的日子。 李念上山拔回了长长的茅草,摘回了特定的一种花。爸爸将茅草扎成了一个小马的样子,用南瓜叶做成了马陀。点香杀鸡,鸡内脏不要的部分放在马陀里。 开始送邪了。 爸爸给李念准备了一点饭,里面放了点撕碎的鸡肉。李念一手抬着碗,一手拿着小马。把它放在了路边的栅栏上,头朝西山方向。李念是不能回头的,他得把爸爸准备好的饭吃完了才能回家。 家里多了很多的汉族客人,准备饭菜开始吃饭。鸡腿是给李念留着的,我们小火伴约好了,得去山上野炊。 李念很快就吃饱了,赶着牛带着锅和鸡腿出发了。 来到山上,李念他们用石头磊起了一个小灶,架上小锅。开始弄鸡腿吃,欢乐的时间过得很快。李念感觉一会就到回家的时候了,他们各自赶着牛回家了。 回到家中,村里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每家都在议论着。 李念出发放牛后,大人们在后面喝酒猜拳。有个人的爸爸在和别人猜拳时耍懒,两个人便发生了口角。那个人不服,便提着刀把人给砍了。 这个人名叫王奎,是跟大伯家我的大哥一个年龄段的,已经结婚了,有个儿子,这时他的老婆正身怀六甲呢。 王奎右手手腕处有个刺着个“忍”字,留着一头长发,梳着中分,一副社会人的样子。 平时见到他,李念都有点怕怕的。虽然他们都是彝族,但来往得比较少。被砍的那个是来做客的乡上的汉族。 乡上的汉族不服气,带来了大队人马来村里闹事。被砍的那个人流血过多送去医院了,乡上的人有钱,叫了救护车,直接送县里的。 李念这些彝族哪忍得他们猖狂,男人都喝了酒,也都参加了混战,打得头破血流,两边都伤了几个。最后报了警,事情才平息了下来。 王奎知道自己放了罪,害怕坐牢,跑到山上躲起来了。 警察一直做着他爸妈的思想工作。第二天李念照常上课,警车停在了教室外的广场上。 第三节课的时候,王奎被上了手铐带到了广场上,他的手是反扣在背后的。满身的脚印,乡上的警察在抓他的时候,他没有很好的配合,被殴打了。 王奎的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警察,可警察也是公事公办,把他代走了。 被砍的那个人在医院抢救过来了。王奎在被抓后三天保释出来了,回到了家,看着可人的妻子,回想起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丟了面子,他变态的心理起了杀心。 王奎不知道自己砍的那个人没有死,他以为要把牢底坐穿。他想到了自杀,又不想妻子成了别人的女人。就算那个人没有死,十年八年,出来老婆也是别人的了。他开始谋划着,慢慢的走上了变态的不归路。 晚上,王奎趁着老婆熟睡着。他用小锤把妻子砸晕,然后用枕头把老婆捂死了。王奎的爸妈听到了动静,以为小两口正办事呢,不以为然。 第二天王奎告诉他的爸妈,老婆一早就回娘家了,还叫他们不要担心。守了老婆的尸体一夜的王奎,他表面很淡定,其实内心很恐惧。他这是罪上加罪,杀了身怀六甲的老婆,群众的涂抹都能把他淹死。 内心不安的王奎,在村里走上走下的。他想着怎么处理老婆的尸体,掩盖自己杀人的事实。 错上加错的王奎,头绪已经乱了。一不作二不休,全家人一起死了算了。他想在父母的饭菜里下毒,又回想起妈妈对自己的疼爱,他没有下得了手。如果只把爸爸一个人毒杀,那妈妈留在人世间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她了。 王奎杀老婆是他一时鬼迷了心窍,他还是不想下地狱的。 王奎就这样守着老婆的尸体过了三天。老婆的肚子更大,内脏开始腐烂,有了臭味,他已经从人变成了畜生。 儿子趁王奎不注意进到了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妈妈,童言无忌的他,叫起了妈妈。王奎拿起了小锤狠心的砸向了儿子头部,儿子倒在了血泊中。 虎毒都不食子,他现在变得禽兽都不如了。他可能早就死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抓起来就死了,此时的他只是个索命的鬼。 王奎看着没了呼吸的老婆和儿子,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让他留念的了。 即使有留恋,他也注定活不成了。群众不会放过他,法律更不可能放过他。绝望中,他打开了滴滴喂的盖子,闭着眼睛喝下去了。 毒药没有让他很快死去,他痛苦的挣扎着。他就应该该忍受痛苦,忍受比这痛十倍的痛苦。 王奎爬到了堂屋里,死在了堂屋里。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慢慢的停止,大脑还在运行着,怨气聚集在了他的灵魂中。 王奎的父母上山回来了,看到儿子孙子全部死在了家中。他的妈妈哭天喊地,不一会昏死过去了。 广播里播了这件事,男人们都过来帮忙抬尸体。嘴里咒骂着这个没有人性的变态,都朝他的尸体吐口水。 王奎啊王奎,你要死就自己死,怎把孩子也杀了,好歹给家里留个种啊。警察再次来到了村里,法医也来了,验尸是在村西口的一块空地上。法医取了一家人的肝,王奎是中毒死的,老婆孩子被钝器所伤。 王奎老婆的娘家人来了,哭成了泪人,骂着这个挨千刀的,也咒这个村子的男人永远都娶不到老婆。就这事一出还用说么,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谁还敢把女儿嫁到这个村里来呢。 娘家人给女儿修了坟,王奎没有坟,儿子被村里人好好安埋了。王奎的尸体,挖了个坑就把他放里面,男人们搬来石头,狠的砸向了他的尸体,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从这以后,李念他们再也不敢出去玩了。 有人说晚上在村西口看到了:王奎带着一家人,飘来飘去的,他的家里也经常闹鬼。反正各种版本都出来了,越传越邪乎。真真假假的,李念见到的最真的一件事就是:光棍越来越多了,问媳妇比以前更难了。 这个村成了受了诅咒的村子。 久别重逢 王奎一家人死后,村里走夜路的人变少了。 李念这些小孩更是不敢晚上像以前那么疯了,都乖乖的待在家里。王奎家周围的人家,人心不得安宁,经常叫老先生做着法事,以求心安。 李念现在除了上课学习就是在家睡觉,无聊透顶了。每天在学校里是最快乐的时候,一是解题带来的成就感,二是和莎莎眉来眼去的快感。 李念不再像上个学期那样,只沉迷于学习了。李念和他们一起跳方格,一起跳大绳,一群人一起跳绳充满了欢声笑语。 快乐的时间总让人感觉短暂,李念参与他们都是为了接近莎莎,虽然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可是他还是不甘心,想要试试。 六一儿童节到了,学校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因为学校里的老师太少了,学生也不多,没有什么活动,放一天假就当是给我们奖励了。 李念回家也没什么事,还是老样子,给家里放牛,其他的事我也不想管。 放牛回来就做饭,很简单的,因为是没有电饭煲的,得烧火做罗锅饭,先把水煮干,息了火,在火炭上烤一会,饭就熟了。 李念还记得第一次煮饭的时候水放多了,给煮稀了,还夹生的。再生火煮一锅菜就可以了,爸爸他们回来炒个土豆或是腊肉就可以开饭了。 晚饭时间李念和往常一样落后了。没办法,正长着身体呢,吃得就是多。姐姐和李念说了,外面有人找他,李念男孩的第一感觉告诉你:指定没什么好事。 “念儿,你来了?”是王珍,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嗯,你吃过饭了没,没吃的话,到我家里吃点,我们刚放下碗筷呢。” 李念的双手因为紧张而握在一起左右打转。 “念儿,我早就吃过了,我家里又不忙,吃得也就早。” “是啊,我家是挺忙的,要不到家里坐坐” “还是不去了吧,念儿我想和你单独说会话,我们都好就没见面了,你不想我么?” “我还好吧,王珍以后你就不要叫我念儿了,就叫我李念吧!”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叫你念儿,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她呆呆的看着李念。 “不为什么,我是有喜欢的人了,梅花也跟我好了一阵,现在我喜欢一个苗族姑娘。”李念把脸转到了一旁。 “那你有喜欢过我么?”她的情绪开始低落下去了。 “喜欢过,但你没有同意和我在一起,你的家里有钱,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我不仅是喜欢那个女孩,她让我有想要保护她念头,这让我有成就感。” “家里有钱又不关我的事,喜欢是两个人事,你把我当什么了,我现在算什么?” “我之前的确喜欢过你,现在也有点喜欢着你,同时我也喜欢着另一个女孩,我还不确定喜欢谁多一点。” “你知道吗,我在城里格格不入,我想你们,想你都要发疯了,那种想得不到你的回应,感觉你已经死了一样。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停止对你的想。”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想说的是,你是先来到我心上的,她是后来的,她正慢慢的取代着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所有的感觉都会变淡的,就像我弟弟去世时,给我带来的痛苦,我后来接受了这个现实,也就容易多了!” “李念,你是要我接受你不再喜欢我的现实吗?”她哭了,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不是不喜欢,是在慢慢变淡,这个你应该懂了吧!” 这一场久别重逢,在李念和王珍的自说自话中消耗殆尽。 “什么也别说了,就这样吧,以后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不要说气话嘛,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呀。我们都还小,那些复杂的大人问题,我们为什么这么小就去考虑呢!” “你都十岁,还小,我12了,不小了。不说这些了,陪我走走吧!” “我可不敢,你没听说王奎一家的事吗?” “我看你是人越大胆子却变得小了,等你能体会到我现在万箭穿心的感觉。那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没有,我一向胆子都挺小的,我去叫我姐来,一起送你回家。” “李念,你还记得吗,你带着人给我解围的时候,你是多少的有正义感。你还特别喜欢玩水,每次遇到你,都泡得跟个水鬼似的。还有你敢一个人抬着木棍到老寨去玩,你给我一种安全感。可是一切都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我家要彻底的搬走了,以后我再也不想回来了。”王珍一路自说自话着,李念没敢搭话,姐姐也是沉默着。 “到家了,你们回吧!我也该睡觉了,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姐姐转身就走,我正转身呢,王珍拉住了我的手,扶着耳朵对我说“我恨你,一辈子。”吓得李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念儿,你和王珍怎么回事啊,搞得气氛不对啊!” “我已经老实告诉她了,我有喜欢的人了。再者我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啊,你说对吧姐姐。” “我的傻弟弟哦,你不能拐着弯说啊,那么直接谁受得了,也太不会办事了。” “知道了姐,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会问你的。” 走过了来时的路,拒绝了重归与好的机会,不知道是对是错。回到家,静静的躺在床上,脑子里胡思乱想的。 想一个人,如果见不到,真的会想到感觉那个人像死了一样?李念唯一能体会的是,对弟弟的想念,他确实是过世了,这对于李念来说成了没有答案的疑问。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恨呢?因为爱而不得,如果喜欢一个人,永远都不让她知道,也不要去问是否喜欢自己,这样是不是会比恨一个人轻松得很多。 人世间万世万物的聚散离合靠的都是缘分,缘起而聚,缘灭而散。缘分都是掐得准,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也不可。 逆天改命者,终究是徒劳无功,惹得满身伤痕,爱恨随缘,切莫强求,人间自是逍遥最可贵。 梅花的眼泪 王珍带着希望回到了这个村子,又带着遗憾离开了。她是那么的不舍,她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 王珍放心不下的不是这个村子,也不是那段回忆,而是那个李念。这个有点正义感,有点勇敢,又有点早熟的小男子汉。 王珍来找梅花,她的老同学,她的情敌。情敌见面应该是分外眼红的,可现在都是同一条战线的人。 “王珍,你怎么有时间回来啊!” “想你们,就想回来看看呗,怎么老同学见面,也不叫我进去坐坐?” “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可谈的。你怎么不去找李想呢?那样就可以看到你的老感情了不是。” “梅花,你不要说话总带刺嘛。我想来和你说一件事,我这次离开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你不回来,我少了个情敌,我应该该放鞭炮庆祝一下。” “随你怎么说吧!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李念,以他的性格,不惹事是不可能的。我希望在他犯脾气的时候,你拦着一点,不然他会吃亏的。” “我现在又没和他在一个学校,我想拉他,也不知道怎么使劲呢。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在和谁眉来眼去的。” “你都知道了?” “你是不是见过李念了?我就知道他不会安分的。反正情敌够多了,也不多你一个。” “梅花,你想多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朋友吧。你喜欢李念什么?” “这个我怎么说得出来呢,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吧。他勇敢,有正义感,还有就是五官端正,虽然个子是小了点。” 狂风肆意的撩动着王珍的裙子,两人的马尾辫在风中摇来摇去的。看这肆虐的山风,天上的云彩被卷做一团,正压向小村子。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欲雨来风满楼。 以前的经验告诉她们,雨马上就要洗刷这里的一切了。雨能带走空气漂浮的尘土,王珍心里的尘埃却一时间无法落地。 她自己帮不了自己,也没人能帮得了她。 这一切都只能交给时间,这副人世界包治百病的良药。这病需要一个月,一年,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没人知道。 “梅花,天快下雨了,我真的要走了。李念又有喜欢的人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人之将走,其言也善。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李念这点肥水流了外人田,还不如流在自己的朋友圈里。 “你说的是那个苗族女孩吧,我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了。我知道的是,她喜欢的是和我在一个学校的李铁。李念生来就是一副沾花惹草的模样,我也管不了他,就随他去吧。” “你自己拿主意吧,我们以后还是能做朋友的吧?” “刚刚说的都是气话,李念这家伙,不知道珍惜你我,是他自己的损失。” 王珍脸上露出了笑容,梅花也跟着笑了。老天的脸变黑了,她俩的脸变晴了。 “再见了,我的朋友。” 王珍扯下马尾辫上的发带,塞在了梅花的手里。披头散发着转身离开了,她乌黑的秀发被风吹来吹去,时而落在肩膀上,时而落在胸前,时而又落在脸上遮住她的视线。 王珍慢慢的消失在梅花的视野里,她望着手里的发带,心生感伤。用它把自己的发带换了下来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过山雨来势汹汹,一阵一阵的飘过这个村子。当人们以为这雨要下大的时候,它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此时的李念可遭了罪了,上山放牛的他,一向没有带伞习惯。他躲在一块斜翘起的石板下,过山雨不偏不倚的洗礼了他的避难所。 李念被雨浇得全身上下没剩几块布是干的了,来气的他走出避难所。他手指这可恨的老天,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连老天都和他作对,雨就这么被他喊走了。 久旱逢甘霖,花花草草饱饮了一顿。蕨菜在得到雨水后,弯弯的小头探出了地面,它的身体疯了似的狂长着。过了一夜的时间,它的身姿已经亭亭玉立了。 梅花一早就背上了背篓,赶着上山去收割这些可以换钱的蕨菜。满山的蕨菜都在微风中向她招手,这让梅花干劲十足。 一会她的背篓就被装满了,她在背篓边上插上几根枯树枝,还可以接着装。她把背篓放在一旁,接着战斗着。 她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离她不远处有个和她一样采蕨菜的苗族姑娘。不甘落后的梅花,加快了动作,采着采着,她们碰到了一起。 “你是哪个村的?现在还念书吗?” 王珍知道这个年纪的苗族姑娘,没有念书,在家待嫁的有很多人。 “我是罗山村的,现在还在读三年级。你呢?” “我是白石岩村的,那你是在我们村念书喽。你知道李念吗?他也是三年级的。” “知道啊,他是我同学嘛。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王友梅,你呢?” “我叫罗莎莎,我是留过级的。” 梅花心想,原来这就是李念的新欢啊,也不怎么样嘛,和王珍比差得远着呢,李念这家伙是不是视力有问题了。 “你觉得李念这个人怎么样?” “还好吧,学习很认真,有点小心机,干活还算勤快吧,就是个矮了点。” “哦哦,这样啊。我的背篓已经背不下了,你的还能背吗?要不我帮你再采点。” “我的也一样,也该回家了。” “下午,你还来吗?” “这还有那么多,下午还来这采,你也来吧,也有个伴。” “下午我把李念也一起叫着来。” “他那么爱面子,不会来干这女孩子干的事吧!” “不让他干活,他来放牛,叫他来陪我而已。” “那准备回家吧!” 梅花听了罗莎莎对李念的评价,她心里有数了。她弯着腰,背上装满蕨菜的背篓下山去了。 此时梅花的心比泡了蜂蜜都还要甜。 回到家后,梅花爸妈满口夸奖着自己勤快的姑娘。妈妈把蕨菜在开水里过了一遍,晾晒到太阳底下。梅花之前就采回了一些,已经晒干了。已经整理好了,就等着赶场的时候换小钱钱了。 梅花吃过饭,背着背篓来到李念家门口,怀着激动的心情来约李念。 “梅花,你怎么背着背篓过来玩呀!” “李想,我不是来玩的,我这是要去采蕨菜,你要不要一起去啊?挣点零花钱也好啊。” “我要割猪草啊,怕没时间。” “没事,满山都是蕨菜,一会就回来了。等回来了,我帮你去割猪草。” 李想答应了,也去准备背篓和刀。 “李想,把李念也叫上吧,让他赶着牛跟我们一起去,有伴儿。” “我弟才不会干这种女孩做的事,和我爸一个样,大男子主义得很呐。不过我可以去试试。” 李想心里知道:梅花不是来约自己的,李念才是她的目标。 “念儿,赶着牛,跟姐去采蕨菜去。” “我不去,女人干的活,我才不去呢!” “你不去,换了钱,买了辣条,你可别在我旁边流口水啊。” 李念犹豫了一下,反正陪着姐姐去,也不一定要干活么,主要任务还是放牛。 “姐,那你去装瓶水背着去,我渴得快,顺便把蓑衣也带上,昨天我就是没带,都淋湿了。我这就去开牛出来。” “好好好” 李念把牛放出来了,看到梅花也在,有个女孩陪着,放牛也算其乐无穷了。 “梅花,今天中午我就看到了背一背回来了,也不休息一下,别累着了。” “没事的,累不到,李念你是不知道,那满山都是长得肥大的蕨菜呢,晒干了,肯定很压秤。” “这样啊,那我的辣条有着落了。我得好好表现一下。” “刚刚是谁说的,这是女孩干的活,自己怕丢人现眼。” “姐姐哦,这不是有王大小姐在嘛,没事待会我帮你采,给你们的背篓装得满满的。” 男孩的嘴,骗人的鬼;男孩的脸,变换的狗脸。 李念他们来到山上,梅花和姐姐各自去采蕨菜了,牛儿吃着草。李念也东奔西跑着,一只手抱着采好的蕨菜,一只手采着。给姐姐采了一抱,又给梅花采了一抱。 男人嘛,再多的女人都不嫌多,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得天下之美人以妻之,这是李念一生的梦想。 姐姐和梅花的背篓都装满了,又在旁边插上了木条,还可以再装。李念依旧东奔西走的采着蕨菜,忙得满头大汗,直到她们的背篓都再也装不下了。 三个人坐在背篓旁休息,李念牛饮般补充着水。李念喝饱又递给了梅花,梅花没有擦瓶口就接着喝了。一旁的李想,看着这场景,默默的吃下了一口狗粮。 李念看着梅花的齐刘海被汗水湿透了,呆呆的看着她,这么一看,梅花还是挺漂亮的嘛,勤劳的姑娘最漂亮了。 最美女儿红,让李念心里痒痒的,像有猫抓子乱挠一样,那种感觉很缥缈,想要伸手去抓,却扑了空;而梅花的这种漂亮,让李念感觉很踏实,很实在,真真实实存在。 梅花看到李念盯着自己看,脸颊也泛起了那缥缈的女儿红。她低下头,回想起李念奔走采蕨菜的样子,她满意的笑了。 她抬起头,李念还在看着他,她也看着李念,看到他额头上滚落的汗珠。梅花掏出了手绢,想要帮他擦去汗珠,她想着也真就那么做了。现在两个人的眼里只有彼此,更本没有意识到旁边还有个李想。 梅花手拿手绢轻轻的给李念擦汗,李念心跳加速,他的身体僵住了,一动不动,他很享受这短暂的五秒钟。 一旁喝水的李想看着,真是人在山中坐,粮从天上来,吃了满腹。 “咳咳……这还有个活人呢,当我心跳停止了,这么眉来眼去,动手动脚的。” “念儿你自己擦吧!” 梅花缓过神来,把手绢递给了李念。李念这美好的七秒钟,被李想无情的打断了。 “李想我们回家吧,回家了,我跟你去割猪草。” 梅花说话间就去背篓。 “我来帮你” 李念很有眼力劲的去帮梅花护着背篓,不让它侧翻。 梅花害羞了,她想快点逃离这三个人的空间,独自品尝内心的喜悦。 李想也背起了背篓,随着梅花的脚步,下山去了。 山上留下了李念一个人,牛儿啃食着雨后发出的嫩草,李念坐下来细细的品味着那美妙的感觉。手里拿着梅花的手绢,他拿到鼻子旁边闻了闻,有一股香气,他享受着。李念不知道这是梅花护手霜余留的香味。 原来女人不仅肉都是香的,哪哪都是香的,哥哥们没有骗他。 李念把手绢收好,装进了兜里,过一会又拿出来闻一闻,品一品,然后又很爱惜的收好。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李念也不觉得麻烦。 牛很乖,李念找了块大石头躺在了上面。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姊啊呢妹~藤萝缠树呢节节呢高哟,情哥哥想妹妹么夜里睡不着哟~哎!……” 山哥回荡在山中,把李念给吵醒了,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唱着个啥。李念起身看了看牛,牛儿依旧在吃着草。 李念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李念看到他采过蕨菜的地方又来了一波人,看穿着是苗族姑娘。李念接着躺下,可他刚睡醒已经睡不着了。还是去玩玩吧,李念提着水瓶走了过去。他看到了罗莎莎,又一个美女,心跳加速了。 “哎,罗莎莎,你怎么也来采蕨菜了,这个地方我已经采过了。” “是李念啊,你是来放牛的吧,今早我遇到王友梅了,约好下午也来的。” “你说的是梅花呀,她和我姐已经采好回去了,你们来晚了点。” “这样啊!难怪这看着被人采过了。” “是的是的,我来帮你采吧!多双手能快点。” “不用了,大男子汉,怎么能干这种活呢。” “没事没事,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李念又开始装起老好人了,忙碌着,被采过一次了,剩的少,花的时间也多了起来。等罗莎莎有了一背,李念到了该回家的时候。 第二天就是赶场的时候了,晚上梅花又来找李念了。 “梅花,你怎么来了?不是来要手绢的吧!” “念儿手绢送给你了,明天赶场了,你帮我去卖蕨菜呗!” “可是我爸妈不让我去街上,我也没有钱呐!你叫你爹妈给你卖就好了。” “没事嘛,我们去早一点,回来早了也可以去放牛的,我陪你去。我请你吃凉卷粉哦!我爸妈他们卖,钱到不了我的手里。明早你起早一点,我来叫你。” “好吧!” 梅花回去了,李念也早早的睡了,他起得很早,换了衣服,等着梅花来。 梅花背着干了的蕨菜,李念和她一起去赶场了,真像一对小夫妻。 “梅花,让我背一段吧!” “念儿不用,你看路上哪个大男人会背背篓的,给你背,你不丢了面子。” “没事的,我不怕。” “念儿你跟着我就是了。” 李念根本就没有帮上忙,硬要说的话,就仅仅是陪着梅花而已。 蕨菜两块五一斤,去皮后有十五斤,卖了三十七块五毛钱。卖了钱,梅花带着李念去吃米线,吃的是四块钱一碗的穿肉米线。 李念第一次吃这么贵的,里面漂着薄薄的三片肉,这师傅的刀功可着实了得,都快透明了这肉。梅花看李念吃得香,把自己碗里的肉都夹给了他,李念也不客气的吃着。 梅花带着李念,就像一个妈妈带着个儿子一样,照顾得很周到。梅花带着李念来到了照相馆,那里挤满了人。有的人是来照相的,有的人是来取照片的。 李念重来没有照过相,家里连张全家福都没有。他很紧张,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李心里也想照,他怕出丑,满口拒绝着。 “念儿咱俩就照一张,好不好?” “不行不行,我不想照。” 梅花苦口婆心的劝着,李念死活不答应。把梅花给着急哭了。 梅花跑到没人的角落了,摸起了眼泪。李念也跟着过去了,李念最怕的就是女孩的眼泪,让他不知所措。 “你以为我那么辛苦的采蕨菜,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有钱和你照张相。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可是我还是骗我自己。” “我没有,没有喜欢的人,你想哪去了。” “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但我乐意被你骗。” “梅花,别哭了,我是不知道摆什么造型才不想照的,你教我,我跟你照就是了。” 梅花收了声,带着李念又去排队了,等了好久,终于轮到他们了。照相的老师傅拉下了一幅山水画,让梅花半蹲在李念的前面,李念的右手搭在梅花的肩膀上,梅花的左手拿着一束塑料花,右手扶着肩膀上李念的手。就这样,李念留下了人生的第一张照片。 梅花也很开心,之前的眼泪消失不见了。两人吃着冰棍朝家的方向去了。 以前的女孩子,就是这么傻傻的,一点小小的满足就兴高采烈的。傻傻的喜欢着一个人,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春天里。 那时的女孩那么好骗,明知道骗,也乐意被骗。有一个甘愿被骗的女孩在身边,李念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李念不懂梅花的快乐,他更不懂得什么叫珍惜。 大雨过后 一场过山雨,给牛儿带来了好吃的嫩草,也给李念带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留影。 李念和梅花赶场过后,又到了上学的时候了。梅花去乡里上学了,李念又可以看到罗莎莎了。 李念早早的起来等着李想一起去上学,他们总是来得最早的,这让姐姐李想很是骄傲。以前在这个教室待过的学生,在桌子上了“早”字,却少有人做到。 李念看到罗莎莎的时候,就把梅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就像一盘美味的肉摆在了面前,但是你又不能享用,这种爱而不得,那种感觉可难受了。 李念只有用学习来解除自己心中的烦闷,可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让李念根本就避不可避。这让李念的心像在火焰上烤着一般,无比的煎熬。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李念的心煎熬着,外面的大地也被天上的大太阳烤着,也在煎熬着。 一场过山雨过后,天气变得更热了。地里的秧苗因为缺少水分而萎靡不振,正在生长期的玉米,这下发育不良了,今年的收成又得打折扣了。 池塘里的水,在一天天的变少。水里的鱼跳出水面呼吸空气,这勾起了李念的馋虫。 放学过后,李念不再去扛柴了。他得去池塘里抓鱼儿玩,不是说鱼肉有多好吃,而是抓鱼确实很好玩。 池塘里的水变浅了,大人们已经不会不让他们下水了。大人们也拿着捕鱼的工具,在池塘里抓鱼。 李念他们迫不及待的等待着下课,放学了,李念没有回家,直接来到了池塘边。看到光着膀子的大人在池塘里拿鱼,李念脱下衣裤,光着屁股下了水。 老高和老徐也不甘人后,跟着李念的步伐下了水。他们正雄心勃勃,想要大干一翻呢。可是这鱼儿在水中,不是那么容易抓的。李念在水里泡了好些时间,左摸右摸,连根鱼毛都没看到。 李念一开始只是为了玩,可怎么能没有一点收获呢,回家了可不好交代。看着大人们满满的鱼获,人家上岸回家煮鱼肉去了。留下三兄弟还两手空空的在水中。 “老徐你怎么蹲在那里不动呀,你可别在水里拉屎啊,可别恶心人啊!” “念哥,你可别放狗臭屁了,你们看这是什么?” 老徐从两腿之间拿出了一条四指大的鲫鱼。 “老徐你小子真有两下子啊!” 老高边赞许边竖起了大拇指。 “念哥,老高咱们这样抓不到的,都没有个工具。我这条也是偷的。” “老徐,你他妈真是个天才啊。老高,我们去乱石那摸摸看,可能也会有点收获。” 老徐上了岸,守着他那条偷来的鱼。 李念和老高也在乱石中都各**了一条鲫鱼。李念带着鱼回到了家,交给了姐姐,让她帮忙做鱼汤喝。 那条鲫鱼经过李想的妙手,做出了一大碗鲜香的鱼汤。爸爸妈妈不爱腥味,这美味只得两姐弟来享用了。 鱼汤泡饭,李念难得的美味,这种美味,里面参杂着自己鱼获的成就感。 李念懂得了:鱼肉比不上抓鱼让人享受,而抓鱼比不上鱼汤让人享受,最让人享受的是自己鱼获的鱼汤。 “念儿,你可真厉害啊,这鱼汤真好喝!” “姐姐你就不会用别的词来夸夸我啊,一天厉害厉害的,我都听腻了。” “念儿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去池塘要小心玻璃渣子,划破了脚,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爸,我知道了。你可不能总偏向姐姐哦,这样我的心里会难受的。” “都是小男子汉了,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那可不行哦!” 爸爸总能找到机会教训李念,爱之深责之亦切。 “忠,今天都看到了吧,地里的玉米叶都晒得裹成烟卷了。” “小兰她妈,我们这个靠老天吃饭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今年的收成又得变少了,明年可怎么过活哟。别人家的老公都有些手艺,你看看你除了会干一些苦力活,就知道修地球,啥也不会。” 爸爸教训了李念,妈妈数落了爸爸。做人难,做男人更难。 爸爸虽然读过几年的书,有点知识,可他性格的缺陷,挣钱成了一个大问题。他不善于表达而又脾气火爆。他为人诚实,这是他的优点,也成了他的缺点。做生意对他来说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在世界上的任何朝代,任何地方,钱都是很重的。它是物质交换的媒介,是满足孩子渴望眼神的良方,是家人生病时的救命稻草,更是家庭和睦的保障。它不是万能的,没它就是困难的。 清晨李想和李念一如既往的去村里的学校上课,懂事早的姐姐渴望知识来改变命运,李念却沉迷于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与此同时,爸爸正在山上挖树根,劈了晒干后,打算拿到乡上的饭馆换些钱补贴家用。 妈妈一大早就扛着锄头到乡上,给乡上的人家做工除草去了,一天有十五块的工钱,外带一顿午饭,天黑了才会回家来。 放学回家的李想,想给家里帮点忙。她用背篓装了一背爸爸晒好的干柴,到乡上去碰碰运气。李念没什么事,也陪着姐姐去了。 李想背着沉重的木柴,心里担心着,想着要怎么才能把这卖出去。李念啥也不知道,就知道玩。半路上遇到了老徐,在老徐的古惑下,他毅然抛弃了姐姐,去挖泥鳅了。 李想背着柴来到了乡上,问着饭店的老板。那些人看她是个孩子,都以各种借口压低着价钱。可能他们压根就没想要,李想处处碰壁,她只得背着柴走上了返程。 李想的心里充满了失败感,幸好李念没有来,不然以他那个性格又得耍小脾气了。 李念和老徐在水干了的池塘里挖着泥鳅。泥鳅太光滑了,李念根本抓不住。当看到一个被泥鳅吹起的小洞,两只手从两侧挖起一大块泥,下面对着小桶,让泥鳅自己落到了桶里。 太阳快要落坡了,李念和老徐准备回家了。因为水都干了,没水洗身上的泥,他们像泥猴子一样回家了。 一路上走着,田野上有错落的坟墓,上面长满了杂草,有的石碑都倒了,有些连碑都没有。看到这些,李念一开始有点害怕,后面心中生起了悲凉。 人的这一生为了什么,又能留下什么。 一路上,脸上的泥被风吹干了,他们变成陶佣的样子。带着收获,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家。 “姐,我回来了,我抓到了很多的泥鳅,可能有一大碗呢!” “念儿,你去照照镜子,都没个人样了,你都快成泥鳅了。还不快去打水洗洗,爸爸回来有你好受的。” 李念打了一盆水,洗着身上的泥。 “多大的人了,还光着屁股,不知道害羞。” “姐,你怎偷看人家洗澡啊!” 李念下意识的捂住了小弟弟。 “谁偷看了,老娘是给你送衣服来的。” 李想把李念的衣服丢在一旁。 “还称老娘,妈妈听到,不撕了你的嘴哦!” 李念换了衣服,来到了厨房。 “念儿,你怎么提回来半桶泥呀!” “哪有,泥鳅在下面呢,你是不知道这泥鳅多难抓,亏得我有个好脑子,连泥带它一起抓的。” 李念拿了一个盆,倒出泥,把泥鳅往盆里抓。盆里的清水被泥鳅吐出的泥一样的东西弄浑了。 “姐,你说这泥鳅是吃泥长大的么,你看都往外吐泥呢。你说人要是也吃泥巴就可以,那就没那么累了。” “它吃什么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人是不吃泥巴的,你这脑子一天天想啥都不知道。” “是了姐,你的那背柴卖了多少钱?” “没有卖了,人家不要。” “你背着回来了?那么远的路送给他们得了。” “这可是爸爸花了大力气弄回来的,你说送就送啊。” 爸爸放牛回来了,他背的背篓里多了一些药材,有重楼,还有白芨,半夏。 “爸这些可以换不少钱的吧?” “当然了,我跑了好几座山才找到这么点呢。” “这个圆圆的,像魔芋一的是什么啊?” “这个是半夏,长在地里的,好挖一些。只是价格比较便宜。” “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在花生地里捡花生吃,就吃过一个,那时我嘴里像有蚂蚁爬一样,痒得不得了。” “谁叫你不好好的看,以后注意了,这个生吃是有毒的。” “爸半夏的棵棵什么样啊?” “有三片叶子,棵棵有好多叉叉,和辣椒秧那么高。” 听了这些,李念的心里开始计划起了一件大事情。 熊孩子与父反目 李念听到了爸爸说半夏可以换钱,也比较好挖,他打算自己去偿试,是不是真的像爸爸说的那样。 李念放学后约了老徐,两个人一起去挖半夏。老徐和李念的家都在新寨,他两一起玩的时间最多,干的坏事也是最多的。 李念带上工具,挖半夏的工具是像红樱枪一样的,他很容易插到土里面去,借着杠杆原理把半夏挖出来。 李念来到一块玉米地里,玉米的高度刚刚到腰部。每家人都痛恨有人在自己的地里挖半夏,因为有的半夏长在玉米根部,挖的时候会伤到玉米的根。这样的人祸会导致玉米减产。 李念和老徐为了钱,也顾不了许多。李念在地里找到了半夏,挖出了第一颗的时候,他喜出望外。当他在挖了玉米根部的半夏后,他都会把土填回去,然后用脚踩实。这样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老徐就不同了,他为了加快速度,没有把土填回去。这造成了老徐在前面挖,后面就有一些玉米倒地了。 “念哥,你快过来呀,这里面的半夏好多啊。” 李念正专心的在玉米地里挖着呢,老徐在辣椒地里看到后喊着李念。 “老徐,那是辣椒地啊,待会有人来,都没地方躲啊。” “念哥,怕什么,这一眼看去连个人影都没有,没事的。过来挖一会,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那好吧!” 李念还是禁不住诱惑,也走进了辣椒地里。辣椒的根须很多,但是都比较短,如果挖了它附近的半夏,一不小心就把辣椒也给挖出来来了。李念已经很小心了,也挖出了几颗辣椒,李念把它栽回去了。可是都好久没有下雨了,地里根本没有一点水分,辣椒会慢慢死去。 辣椒为了保命,它会先放弃叶子,叶子变黄,然后调落在地里。如果再得不到水,那么它的主干也会变枯,最后完全的死去。如果雨水来得及时,那么它也能焕发第二春。 “这是谁家的小子啊,跑到我的辣椒地里搞破坏!” 李念正低着头挖半夏呢,他没有注意到有个老奶奶已经走到他的身后,并拉住了他的上衣。 “老徐,快跑啊!” 李念用力一挣,把衣服从王珍奶奶的手里挣脱了,他没有回头,一个劲的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他边跑边喊着自己的兄弟,老徐听到,回头看了一眼也拔腿就跑。 王珍的奶奶年老体衰,根本就没有力气追这两个小生牛一样的坏小子。年纪大了,不仅记忆力不好,眼神也不好。他没有看清这是村里哪家的小子。 王珍的奶奶得了老年痴呆,越久的事情,他记得越清楚,越近的事却变得模糊了。王珍的爸爸也想让奶奶到城里享福,但她不想离开故土,不想离开她的丈夫,其实他丈夫已经上山了。 有次在城里城里还走丢了,在警察的帮助下才找到了。王珍的二叔一家只好回到村里,陪着老妈在熟悉的地方安度余生。 王奶奶回到村里后,闲不住的她,在自家地里种了这几棵辣椒。好不容易种出的辣椒被两个小子给祸害了。 李念和老徐一路狂奔了几百米,直到看不到追他们的人,才在一块红薯地里坐躺着休息。 “念哥,你看看有没有追来。” 两人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老徐,我看没有追来。老徐,你说那人有没有看清我们的样子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应该没有吧,不然怎么不喊我们的名字呢!” “你说得有道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然告到我家,我爸又得让我跪在神桌面前,头上还得顶碗水,地上铺着沙子呢。够狠的吧!” “念哥,你这个算什么。我爸赌钱输了,心情不好,看我不顺眼就打我,喝酒之前打我,喝酒之后也打我,直接一脚就干过来了。我在家都不敢大声说话。” “我两个都是难兄难弟,要不我两个结拜吧!正好我也没有弟弟。” “念哥,我看你真的是古惑仔看多了,着魔了。什么年代了,还结拜。要我说,我们做个干亲家还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亲家,我们选个日。杀只鸡就正式成为亲家了。” “好的念哥,哦不亲家!” 两个人在相处多年后,在情投意合之际,两个人决定让友谊更进一步,成为干亲家。 “念哥,我跑得肚子都有点饿了。” “那我们现在就回家吧。” “我都饿得快走不动了,要不你帮我拿一下东西。” “去你的吧!这不是有红薯么,何不搞两个吃吃!” “这刚种下不久,也不知道有没有果了。” “这个还用想啊,直接挖开就知道了嘛!” 说话间李念就开始动手了,他挖出了拇指一样大的红薯,还没有长成呢。 “念哥,这个也太小了吧,都不够一嘴呢。” “那你就多挖一点啊!” 这两个混小子,刚刚从辣椒地里出来,又跑到了红薯地里。 地主人来割红薯藤做猪草,看到他们。又是一顿追,这次已经不是老奶奶了,最后还是他俩再次逃脱了。但他俩的样子已经被人给记住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别人告到了家里。那人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说李忠教子无方,李念没有家教。李忠夫妇答应赔一点肥料才平复了那人的心情。 “李念,你给我跪到祖宗的牌位面前去,想儿给他打完水,顶他头上,李念你可别把碗砸碎了,不然我这条子可要干到你身上了。你怎么像头生牛一样,就不知道改改,多大的人了,也不分轻重。” 这一次没有一个人站在李念这一边,没有人替他说话,平时沉默寡言的爸爸说得话却比念经还要多。李念跪在神桌面前,他想起了弟弟,如果弟弟还在,那他一定会帮他的。 面壁思过的李念,他知道自己错了,可他不会去认错。他恨爸爸,为什么自己是他的亲儿子都不护着自己;他怨妈妈和姐姐,为什么不帮自己说句话。他知错了,但心里的气让他永远都不会去认错的。 李念不知道,农村人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这不仅是丟爸爸面子,还丟了李家人的面子。 老徐更是好不到哪去,直接被暴打一顿,手上脚上都是细条子打出的血印。大人们打孩子,不会用粗木棍,用的是细条子。细条子打人又痛,又不会造成内伤。 李念和老徐两个人一起干坏事,都受到了爸妈的惩罚。这让两个人结拜为亲家的心更加坚定了。 “念儿,你还敢哭,委屈你了?还不去和爸爸认个错,都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 “李想,我哭不哭干你什么事,你给我滚。女人就是女人,如果我小弟在的话,他一定不会看着他哥这样的。” “怎么你自己犯的错,怎么把气撒到我身上了,大家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让我跪着就是为我好,是人都会犯错,凭什么让我一个人认错,李忠他没犯过错么,他怎么不认错!” “李念,你敢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你叫的么,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李。” 爸爸正在气头上,一时间找不到条子既然抄起了板凳。妈妈看爸爸红了眼,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死死的拦住了他。 李想赶紧把李念头上的碗拿开了,李想担心这碗要是碎了,爸爸会更加的眼红。这不仅仅是一个碗,它代表着爸爸的权威,更代表着这个家的家规。 李想依旧跪着,直着腰,一动不动的,眼泪无声的哗哗的流。 “你想打死我是吧,那你就在祖宗的面前把我打死呀,看你怎么去面对我的爷爷,还有我的弟弟!你没犯过错么,你怎么不认,你的错是永远都弥补不了的!” 李念压抑了很久很久,终于爆发了! “你说,你说我犯了什么错?你给我说清楚!” “是你让我说的,我弟弟是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要不是你贪睡,我弟弟会死吗?李忠,你的一个过失。把我妈和我的半条命都拿去了,你认过错么。你以为你在别人眼里很老实,别人就会念你的好,别人只是把你当傻子一样。你在别人面前装孙子,回到家就是老大了,你的官威好大啊。你不是想打死我么,来啊,这样你就可以安心的再要一个了。” “念儿,你别说了。这不能全怪你爸。” 妈妈哭了,姐姐也跟着哭了,李念的眼泪流干了。 “我还要说,你为了给姐姐读书,不顾自己的身体,提前出院,又花去了更多的钱,这不是你的错么,你为我们哥俩做过什么,你就是偏心。” “够了,我错了,行了吧?你弟得的是急性脑膜炎,就算保住了性命,但脑子会失灵,这就是他的命。你姐也是我的孩子,我能眼睁睁看她不念书吗,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了,我不想你们再走我的老路,你明白么,我遇到老同学都是绕道走的。” “什么命不命的,你都没有去努力过。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心的肉比手背厚太多了吧!” “想儿,把碗放他头上,让他接着跪,跪到想明白为止。” 李想把碗放了回去,爸爸和李念因为大声说话,声音都哑了。爸爸出门点起了烟,姐姐回房睡觉了,她的心里很失落,念儿还是对自己有成见。 “念儿起来吧!别跪了!” “妈,我知道自己错了,但我不会认错的,更不会和他认错,他不让我起来。我也不会起来的。” 妈妈也无奈的出门去了,她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两父子呢。 “忠啊,你还是去把念儿叫起来吧,我叫他,他又不肯起来!” “想儿他妈,就让他反省反省吧!他现在就敢和我顶嘴了,死性不改,家里教育就好了,哪天他上房揭瓦了,交给国家教育了,那时候我们哭都来不及了。” “你两父子都是这个臭脾气!” “还真别说,他不管样子像我,脾气也随我。你也看到了,念儿这样,以后也不知道成什么样,养儿防老。我们还年轻,就再要一个吧!” “李忠,我现在没有那闲心,孩子要是有个啥,我跟你没完。” 李念把憋在心里的话都发泄出来了,心情好多了,他自己是舒服了,完全没有顾忌到妈妈爸爸姐姐的感受。 “念儿,起来吧。” 爸爸自己去睡觉了,李念自己起来了。他自己知道伤害了姐姐,可他一时间没想出来怎么去弥补。 “妈妈,你给我铺一张床吧,我不想和爸爸睡一起了。” “为什么呀?没事的,爸爸是爱你的,刚刚是在气头上,让你跪是为了让你少犯错误!” “妈我知道了,爸爸他呼噜声太大了,我睡不着。” 妈妈给李念重新铺了一张床,李念开始一个人睡了。 结拜 李念和爸爸大吵一架后,他没有向爸爸认错。李念也不想和爸爸说话,在家的时间除了睡觉就是吃饭。吃饭的时候,爸爸他们自己说话,李念再也不想插一句话。 同样遭遇的老徐,在家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两人在学校里形影不离,两个被冷落的人,互相抱团取暖,他们的关系更加的铁了。晚上的时候,李念到老徐家睡一晚,第二天老徐又到李念家睡一晚。 赶场的时候到了,村里的大人都去赶场了。李念约了王珍和老徐,他心里盘算着结拜的事情。 村里的人很少,变得很安静,远远的能听到几声公鸡的叫声,偶尔也会传来狗叫的声音。 “梅花今天跟我去玩吧,我考鸡肉给你吃。” “好啊好啊!我去换衣服。你等我一下。” 结拜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没有人见证呢,狡猾的老徐也带来了一个陌生的姑娘。 李念和老徐在学校的广场上见面,两人一见面相就哈哈大笑起来。也许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吧,两个女孩在一旁看着莫名其妙的。只有他俩心照不宣,也可以说英雄所见略同吧。 “老徐,她我就不用介绍了吧!这个姑娘你得给你爷我介绍介绍!” “念哥,你不是给爷介绍的,是给这个姑娘介绍的。” “老徐,你这个又是爷又是哥的,把我干糊涂了。” 老徐看着李念,又哈哈的笑了起来,李念也跟着笑。 “念儿,你两个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啊,真是奇怪了。你不介绍,我自己来了。妹妹,我叫王友梅,你叫我梅花就可以了。” “姐姐,我叫吴拽娣,你们都叫我小莲吧!” 小莲因为害羞声音弱弱的,手还紧拉着外衣;梅花因为有两个老熟人在到是落落大方的。 李念和老徐听完两人的谈话笑得前仰后合的,两个又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我叫李念……你们都叫我小糖吧!” “我徐尚武……你们都叫我徐老二吧!” “你们两个别笑了,正经一点吧,把小姑娘都干害羞了!” “不笑了不笑了,老徐我们去干正事了,梅花,你带着妹妹在这里等我们吧!” “你们去吧,老徐你放心,妹妹我会照顾好的!” “走了念哥!” 李念和老徐每个人的手里都拿了石头,他们又要搞坏事了,猎杀小鸡,目标是小公鸡。 “念哥,你今天不去放牛吗?” “今天我爸赶场回来,他自己会去放的!” “念哥目标出现了,你走这边,我去那边堵。” 老徐就位了,李念围了上去。只见小母鸡扑腾着飞过了墙头,逃跑了。李念和老徐石头飞向了小公鸡,把它的腿打断了。小鸡躺在了地上,再也没机会逃跑了。 老徐拿起了鸡回到了学校广场,李念回家拿了镰刀和火柴。 “念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呢。” “去后龙山的龙庙吧。” “念儿那个地方可不能随便去啊,破坏了村里的风水,会受到惩罚的!” “念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主要那个地方连水都没有,也不好弄鸡肉啊。” “老徐你不会也是害怕了吧!” “去就去有什么可怕的,大白天又不会有鬼。” 李念一行人走过了田间的小路,爬上了山。李念和老徐去拾干柴,这是他们又一个表现的机会。梅花和小莲在一旁聊天。 “老徐,小莲也姓吴,她和吴龙不会有什么关系吧?你是知道的吧,我和他有过节,你这是了解的,不要让我难做啊。” “念哥,这个我知道的了。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小莲就是吴龙的堂妹。这个你不会介意吧。” “干得漂亮,只要你喜欢就好了。吴龙敢找你麻烦,我一定挺你,为你两肋插刀。正好我还想和乌龙碰碰呢。” “念哥,那件事还没有忘了呀!” “我这口气还没消呢。” 李念收拾了干柴,回到了地方,开始烧火。接下来就是杀鸡,李念见过爸爸杀鸡了,他用镰刀杀鸡的脖子,可是怎么也杀不死。 鸡脖子带着血在空中摇来摇去的,,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李念心里来气了,索性把鸡的头给砍下来了。 “他妈的,看你还死不死。” 李念忘带香了,只好折了三个树枝,插在龙庙面前,把鸡放在前面。 李念和老徐跪在前面。 “山神老爷爷,今天我李念。” “我徐尚武。” “今天我们结为亲家,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您在上为我们做见证,有违此暂,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念和老徐说完就磕了三个头,现在他们就是亲家了。 “亲家我尿急了,你去把鸡的毛去掉,我去撒泡野尿。” “念哥,亲家怎么去这鸡的毛呀。” “我先去撒尿,待会我回来再教你。” 李念跑到一个人的地方,刚尿完,就听到老徐喊魂了。 “念哥,你快来啊!出大事了。” 李念听到声音,立马拉起了拉链,那玩意还没归位了,又没穿裤衩,被拉链夹住了皮。 “啊~” 李念大叫了一声,声音传到了梅花的耳朵里,梅花不顾一切的跑了过来了。 “念儿,怎么了,遇到蛇了?” 李念低着头弄着拉链,他上拉也不是,下拉也不是,都很疼。 “老徐你来了,来帮我看看,被夹住了,真他妈丟人!” 李念听到了动静,没有看就以为老徐来了。 “念儿是我,你怎么了?” “梅花没事,你快回去吧,我一会就过来了。” 李念夹着腿,把两只手从裆部放到了大腿两侧。 “你都大叫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那我先回去了。” 梅花转身躲在了石头后面,梅花看到李念捣鼓着拉链。梅花不忍他在那么痛苦,走了过去。 “念儿,用这个弄吧!” 李念被吓了一跳,梅花把自己的别针递给了。 “梅花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回到火堆旁么。” “我不放心你嘛!”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快着走吧,要么转过身去,这事千万别和老徐说啊,怪丟人的。” 李念接过了别针,梅花转过身去,李念用用别针把拉链撬开了。 “走吧,去找老徐他们。” 李念摘下来了一片叶子,把他拿到梅花的脸前。 “有毛毛虫,嘻嘻嘻!” “哪呢哪呢,抓来玩玩!” “梅花,你不怕呀。” “怕啥呀,我割猪草的时候,经常会遇到呢!” “你是吓不到我的,我胆子可大了呢!” 李念看到地上的小公鸡被烧黑了,都变了样了,火红的小公鸡,变得黑不溜秋的。 “老徐,你怎么搞的?把它搞成这样了。” “不是你让我这样弄的么,现在怎么怪起亲家来了。” “亲家,还是交给我来弄吧。” 李念把小公鸡的皮剥开,只砍下了两只鸡腿,其他的都扔了。用木签插着鸡腿在火堆上考了起来。李念本来是要学电影里做叫化鸡的,现在全给搞砸了。 “小莲,你现在在读几年级了?以前都没见过你呀。” “念儿,你瞎打听什么呢?我还在这里呢!” “梅花,你想多了嘛!” “念哥,我现在念三年级了,我爸妈都去广东打工了,我住在外婆家,你没见过也是当然了。” “这样啊,待会鸡腿熟了,你和我亲家一个,我和梅花一个。你们说老不好?” “好!” “老徐,你的声音最大了!” 李念他们吃过了,鸡腿,也该到了回家的时候。他们一起回到了学校的广场,然后各自散去了。 回到家里,李想已经把饭弄好,就等着一家人吃饭了。 “念儿,你今天去哪里了?” “姐,今天我去抓鱼了,可是没有抓到。” “你少去点河边,很危险的。” “知道了姐。” 家里人都回来了,姐姐和李念摆好饭菜,开始吃饭了。 “忠啊,咱家有只小公鸡没有回来啊,我喂鸡的时候数了好几遍,数目都不对。” “难道这村里进賊了不成!” “爸妈,賊怎么会只偷一只呢,指不定被哪家的狗给吃了呢。” 李念不想插话,他和爸爸还没和好呢。这偷鸡摸狗的事要让他知道了,那还得了。可是这偷鸡偷鸡,偷了自己家的都不知道,真傻啊,李念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李念快速的吃着饭,待会还要到老徐家睡觉呢。他得快一点,天黑了,他不敢走夜路,这都是王奎那畜生给害的。 阴兵借道 爸妈和姐姐讨论着鸡的事情,李念只顾自己吃饭。他要在天黑之前赶到老徐家,不然等天黑了就麻烦了。 李念吃了饭背上书包就出发了,今晚到老徐家去睡,妈妈和老徐的妈妈很熟,所以她也不反对。 天还没有黑李念快步的走着,去的路上就有一些孤坟。这些坟在马路的两旁,时间久了,它已经和大地容为一体了。 远远的望去,不知道的人根本就不会想到那是一座坟。走近了看到了那块当做碑的石块,才会让人意识到这下面埋着人。 以前的人死了,都很穷,吃饭都成问题,更不要说是买棺材了。人们都信封入土为安,没有棺材,也要把人埋了。 挖个坑,把去世的人埋上,再堆上一个土堆,搬来一块石块做碑。等到清明了,给他烧点香纸,黄泉路上使用。 碑上没有他的名字,没有儿女的名字。慢慢的知道他的人也都死去了,人世间没人再知道这个人曾经来过。他确实来过,生于尘事间,归于尘土。 他的黄土堆,在风雨的侵蚀下变得低矮,长满杂草。他悄悄的来,轻轻的走,没能带走人世间的任何,只留下了这座低矮的孤坟,这一点点痕迹。就是这点痕迹,好奇而有心的人,对他生前之事产生了兴趣,可没有一点线索,这就成了永远的迷。 如果人世间有轮回,他可能已经在黄泉路上走了几回了。每一次他都会喝下孟婆汤,删除前世的记忆,了却前世的烦心事。也许他成了李念,或是朋友,或是陌生人。 晚风吹动着杂草而沙沙作响,田鼠夜间出动也搞出了动静,赶场人留下的塑料袋随风飞舞。这些都让李念绷紧了神经,他感觉到这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身后总感觉有人跟着他。 李念不敢回头,不敢左顾右盼,他假装镇定,不停的赶着路。他终于来到老徐家了,他今晚心很慌,魂不守舍。他感觉到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老徐家好不热闹,他爸把赌场都拉到他家里来了。来了村里好几个爱赌钱的人,这些人手脚都不太干净。在把钱输光了以后,他们就做起了偷鸡摸狗的事情。 他们负责在村里踩点,陪着主人家熬夜,等到夜深,把人熬困了,他们才回家。等主人掉入了睡眠,他们再伙同别村的小偷把牛偷出去。 偷出的牛不会马上被运出去,他们会把牛藏在山里。等村里的风声过了,他们会给外面的人信息,然后卖牛分脏。 小偷都是互相做内应的,专吃窝边草。他们都很少失手,虽然村民都心知肚明,但没有人脏并获,谁也不会捅明。丟了东西也不会报警,只会动员村民自己找,几乎找不回来的。 李念心里想着,这些小偷难道不怕鬼么,还是人恶了连鬼也害怕。 赌钱的人吵吵闹闹的,吵得李念和老徐睡也睡不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时而还会有挣吵。 老徐的爷爷酷爱喝茶,他泡茶也不一样。直接就是煮茶了,火堆上挂一个黑乎乎的铜灌,煮一次放一大把的茶叶。口味很重,煮出来的茶水很苦。老人都说隔夜的茶不能喝,老徐的爷爷却敢喝。 李念的爷爷去世的早,没和他讲过什么故事。李念最喜欢听老徐的爷爷讲老一辈的故事。 徐爷爷旁边放着一个碗,里面倒有乌黑的茶水。 “李念啊,你的老祖宗是从很远的地方逃荒到我们这个村里来的,是在老王家做长工。又在老王家做了上门女婿,三代归宗,你家的老祖宗牌位上写的是王李。” “是的是的” 徐爷爷的话解开了李念心中的一个疑问,徐爷爷喝了口茶又接着讲。 “你妈妈的酿家才是这个村里的原著民,他家以前是大地主,祖上出过一个大元帅,名叫李初,李初带着彝家军与汉人做战。传说中他能飞檐走壁,武艺超群,可化虎豹。那时候彝汉是不能通婚的,李初的势力范围很广,清朝的时候,谁有刀有枪,谁就是王法。” 徐爷爷抬起碗接着喝了几口。 “老祖,我给你倒上,你接着讲呗!” “你们知道我们村为什么叫白石岩么?那是因为村东头那座白白的石崖。白石崖下面,有个落水洞,名叫“杀人洞”,李初大元帅在的时候,那是砍头的地方,专杀汉人和叛徒的地方。那时小孩都会唱“杀汉不杀彝,杀鸡不吃皮”,说的就是李初。” “那李初大元帅是怎么死的?” “李初是被叛徒出卖,失去了法术被人砍死的,因为他失去了民心。李初定下规矩,汉彝不通婚,违者要砍头。他自己定的规矩,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他的妹妹和一个汉人做了苟且之事。木已成舟,李初把那个汉人点了天灯,妹妹也在杀人洞被砍了头。民众见他如此狠心,指不定那天刀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了。贪生怕死的人出卖了他,李初也落了个身首异处。可悲可叹呀!” “爷爷,李初一生虽然很传奇,在我看来,无情未必真英雄啊!” “晚了,你两个小子也该睡觉了,明天还得上学呢!” “爷爷,我爸他们那么吵,我们怎么睡得着呀!我们还是去李念家睡吧,他家离学校近,我们可以起得晚一些。” “老徐你就不怕鬼呀,天都黑了,遇上王奎,那不就完蛋了。” “怕个啥,我们有李初大元帅做后盾,还怕了他不成,走,遇上了就和他干一架。” 李念脾气火爆,他不怕人,就怕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他相信那些东西真的存在。老徐嘴碎,他不信真的有鬼这一说。 “走就走嘛,谁怕谁呀!” 李念和老徐开始往李念家走去。 出了门,他们的身影被黑夜淹没了。 耳旁的风呼呼作响,路边的草沙沙的响着。 当他们走到孤坟的旁边时,阴冷的空气,让他俩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他们想要跑,可是怎么也迈不快步伐,只能步行。 忽然,风停了,变得很死寂。天上有撒泥土的声音,土粒落在两旁的杂草的叶子上,发出刷刷声,却没有落到他们的身上。 李念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撒钱,阴兵借道。 李念强烈的好奇心趋使他,转过头往旁边的孤坟上看了看,没有看到什么。 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咻~”的口哨声。 李念把视线往前一移,他吓得目瞪口呆,一个比黑夜还黑的黑影慢慢向他移动,那个黑影只有四身躯,没有头部。 李念确信,这就是阴兵借道,那个首领不是别人,就是没了头的李初李大元帅。他含恨而亡,不完整的他无**回。 黑影从他们的头上飘远了,他们可以跑了。李念拉起老徐的手,一口气跑到了家。 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不能把这个结拜过的亲家给落下了。那样,他良心过不去。 爸爸口中的李初 李念拉着老徐,一路跑到了大门口。李念背对着大门,用屁股撞着大门,他回头看,看那黑影有没有追过来。 “亲家,念哥,你怎么拉着我跑啊,一句话也不说!大平路的,慢慢走不好么?” 老徐喘着粗气,李念因为紧张,加上长时间的上山放牛,体力好,根本就没感觉到累。 “老徐进了门我再和你说!” “谁呀,大晚上的?” “爸是我,李念,你的儿子!” “别敲了,来了!” 爸爸披着外衣给他俩开了门。 “李念,你不是去徐尚武家睡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爸,我们路上撞见鬼了!” “念哥,你是糊涂了吧,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你俩进来再说吧!” 爸爸听李念的声音被吓得不轻,赶紧叫他俩进来。回到堂屋里,爸爸看李念脸色不对,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把妈妈也叫起来了。 “念儿,你怎么回来了?” “妈妈我撞鬼了!遇到鬼撒土借道,我还看到了一个没有头的黑影。” “我和李念一起的,可是我什么也没看到啊,就看到李念一路神经兮兮的,走着走还拉着我跑了起来。” “李念可能生病了,体力弱的人才会看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李念可能在去的路上就被盯上了。我这就给李念送送。” 妈妈用给爸爸送邪的方式给李念送了。 “李念看到的那个就是我李家的李初大元帅,盯上他的是孤魂野鬼,大元帅路过给救下李念的魂魄了。徐老二,你们不知道,就算三个人一起走夜路,有的人能看到,有的人是看不到的。” “这样啊,那李念没事了吧?” “回到家就好了,你们年级还小,少走些夜路,会被盯上的。还有就是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你们的名字,听得不真切的话,不要回答。这是一种谋财害命的邪术:喊大魂。有的病人魂丟了,就会请贪财的法师喊大魂,他们在阴气最盛的时候到村头喊别人的魂,给病人续命。有的人大病一场,病好了,性格大变,就是因为这个。有的人无缘无故的死了,因为魂没了。” “念儿他娘,别和这两个小孩说这些了,吓到怎么办。” “理是这个理,我说的是真的。” “别听你妈的,她就是太迷信了。你两个赶紧去睡吧!” “爸,我想信妈妈说的是真的。我们不敢自己睡,今晚我们要和你睡。我今晚一直心慌慌的。” “好吧好吧。天也晚了,我们一起去睡吧!” 李念和老徐躺在一头,爸爸自己躺朝一头。李念的思想很活跃,他没有困意。 “爸爸你知道李初大元帅么,给我讲讲呗!” “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讲。在很久以前,这个村子不叫白石岩,叫彝家寨。有几百户人家,都住毛草屋。他们的首领就是李初,彝族与汉族挣土地,时常会发生种族战,李初联合附近的彝家寨共同对付汉族。他们当时打下了很大一块地盘,不只是我们砚山县的,还连上了广南县的。” “他势力这么大,怎么会被砍了呢?” “因为多年与汉人有过节,李初定下了规矩,汉彝不得通婚,汉族只是给他种地的,他是个大地主,大军阀。杀人洞就是砍叛乱的汉人而得名的。你还要听么,都这么晚了,该睡了吧!” “爸爸我还不困,我还想听。” 李念和爸爸因为吵架,关系一直冷冷的,爸爸也想借这个机会和李念重回于好。 “后来李初带着他的人到广南那边打仗去了,彝家寨留了很少的的人,汉人攻进彝家寨,抢走了金银财宝,还侮辱了李初的妹妹。李初得胜归来,妹妹的肚子都大了。彝家寨的脸面丟了,李初把妹妹拉到杀人洞,砍头祭旗。又带着人和汉人打战,把俘虏拉到了杀人洞给妹妹陪葬。” “汉人就那么不紧打么?” “也不是,后来汉人到县里请来了衙门的人,他们带着枪和火炮过来了,彝家寨打不过就投降了。李初也被砍了头,彝家寨的人,死的死,逃难的逃难。留下来的人,也在一场瘟疫中死了一大片,就埋在村里最大的那棵树下。就剩下你外婆家这一支了,也就几户人家。” “爸我困了,你以后再和我讲吧!” “睡吧,儿子!” 夜已深,老徐早已入睡了,李念也困得不行,虽然他很想听,实在是顶不住了。 李念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念儿救我!” 王珍被李元帅的手下带走了,她拼命的喊着李念。 “元帅,你就放了王珍吧!要砍头,就砍我的吧!” “李将军,你不要以为你立过战功,我就不敢杀你。我立过规矩汉彝不能通婚,你做为我的大将军既然带头违反。你没有有死在战场上,却要死在汉族姑娘的床上。做为一个男人连自己裤腰带都管不住,还能成什么大事!” “元帅,你放了王珍,我愿意做先锋,为彝家寨攻城拔寨,死在战场上,死而无憾。” “李将军啊,你选择的机会已经过了。来人,把李念也绑了,从现在起贬为士兵。” “慢,元帅我这么多年有苦劳更有功劳,你就这么忍心。” “我们彝家军不需要你这样婆婆妈妈的男人,我的铁军,要有铁一样的纪律。拖出一并砍了。” “元帅,那就不要怪我了。” 李念顺势拔出腰刀,砍向李初的脖子,李元帅人头落地,军心大乱。李念救出王珍亡命天涯,到了晚上总有一个没有头的黑影跟着她们。 “念儿,苦了你了,为了我你不惜杀了元帅,还离开了生你养你的彝家寨。” “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 “念儿,你会后悔的!” “我既然选择了,无论对错,我都不会回头。我要和你一辈子都在一起。” “念儿,我对不起你,我接近你就是为了让你和元帅反目,彝家军无论少了你还是少了元帅,都会失去以前的虎贲战力。你还是回去吧!” 王珍说着,李念处于懵逼状态,一不留神王珍跳下了悬崖,自尽了。 “不……不要啊……珍,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心如死灰的李念拔出腰刀,砍向了自己的左手。 李念一巴掌打在了老徐的脸上,老徐被打醒了。 “念哥,你干什么?念哥你醒醒啊,太阳都晒屁股了,得上学去了。干嘛无缘无故打我呀,真是的。” “老徐你先去吧,我太困了,我再睡会!” 李念微微睁开了眼睛,转身又睡着了。 老徐起来洗了脸,拿上书包去学校了。爸爸妈妈上山去了,李想喊了他们几次,都没反应,自己就先去学校了。 第一次 老徐走后,李念又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梦里李念尿急到处找厕所都找不到,只好在路边尿了。 李念感觉到屁股热热的,他醒了过了。他刚刚不是在教室么,怎么躺在床上啊,他一脸的问号。 糟了,他都没有起床呢,上学要迟到了。他立马掀开了被子,他闻到了一股尿骚味,他低头一看,尿床了。这下可好了,这要是传出去,丟脸就丟大发了。 李念赶紧把被子拿到外面去晒着,生怕爸爸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尿床,不知道晒干后会留下印子的。 李念换了裤子,拿起书包就往学校跑去。这一路他都在想各种借口,也没想出好借口来,直接承认算了。 李念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窗前,他透过窗子看到王老师正在黑板上叽叽喳喳的划着粉笔呢。李念转身想回家去,转念一想来都来了,顶住就好,他鼓起勇气走到了教室门口。 “报告” “进来,是李念啊,你给我站住。你怎么迟到了?这可是你第一次迟到啊。” “王老师,我一早就出门了,来的路上被一只老鹅给堵住了来路。所以就迟到了。” “你的意思是,一只鹅堵住了你的来路,然后你就和它对峙了两节课,最后你就迟到了。你是不是和它划拳了。都要干醉了,还睡了一觉?” “呵呵呵呵呵呵……” 同学们听了这个冷笑话都冷笑着。 “你自己想想,你找的这个借口,你自己信么,你自己都不信就想拿来骗老师。” “王老师,刚刚我的确撒谎了,我不应该骗你。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我创鬼了,回家听爸爸讲故事,睡得晚,早上就睡过头了。” “我说李念啊李念,你这个脑子是挺灵光的,怎么不用到学习上呢。你这不叫找借口了,你这是现编啊。哄小孩呢,还一套一套的。” “王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没骗你。请你相信我好么!徐尚武可以做证。” “每个撒谎的人都这么说,你说我该不该相信呢。徐尚武,他说的是真的么?” “王老师,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我睡着了。我说的也是真的。” “李念进来坐好,念你是初犯,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李念来到了坐位上,拿出了课本。准备认真听课呢,突然就有个东西打到了头上。 “念哥,牛皮!” 李念转过头去,看到老高嘴里说着唇语,右手竖着大拇指。李念也回应竖起了小拇指,他给老高做这个动作,实则是做给自己的结拜亲家老徐看的。 李念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上帝视角的老师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李念,你交头接耳的搞什么呢?不好好学习,也别打扰你姐啊。” 李念转过身来认真看书,不敢说话。 “对了李念,全班男生就你一个人和女生坐在第一桌,你都不好好学习,那我给你换个位置吧。看你这满嘴跑火车的样,我对你不抱大希望了。你就和罗莎莎换一下位置吧。” 李念听到罗莎莎的名字,帮他脱离苦海,他心里很开心。 “老师,我十分愿意。” “我没征求你的意见呀,是通知你,你到那还不好好学习,我只好请你的爸爸来一趟了。” 李念收拾好了东西走到了罗莎莎的面前,向莎莎抛了个媚眼。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希望你们都拿出点精神头来,考个好成绩,到了乡上,给我,给我们学校长长脸。” “知道了老师。” “接着背书吧!” 教室里传出了朗朗的背诗声,李念又可以说悄悄话了,这些诗李念早就倒背如流了。 “李刚以后请多指教啊!” “李念互相学习嘛,别客气!” 李念一拳打在了李刚的大腿上,李刚张大了嘴,却没有叫出来。 “李念是你叫的啊?叫念哥,看你五大三粗的,脑子怎么这么简单呢!” “念哥,念哥,这总行了吧!” “阔以了,阔以了。以后见到罗莎莎要叫嫂子,哦不,叫念嫂,听到没?不然我还打你!” “知道了念哥!” “重复一遍我刚刚说的话。” “以后叫你念哥,叫罗莎莎叫念嫂。” “这还差不多,还有别以为你哥在乡上我就怕你,叫你哥小心点,敢动莎莎,我就喊我表哥收拾他。我表哥李耀可是小学扛霸的。” “扛靶?” 李念又一拳想朝李刚的大腿上,他有了防备,打在了李刚的手心上。 “扛霸,就是老大的意思,乡上的人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知道了念哥,我不惹你还不行么,我还得背书呢!” “背什么背,哥罩着你,考试的时候抄我的就行,这些我都滚瓜烂熟了。陪我玩一会。” “念哥,你饶了我吧!” 李念又再次体验到坐后排的乐趣。 “我怎么没饶了你呀!你说你有没有偷看过莎莎?说实话啊!” “念哥,我就偷看了几小眼。” “都看哪了?嗯……还敢躲,李刚你完了。” “看了脸蛋……” “还有呢,快说,还躲……” “还有前面的灯。” “我都没看过呢,就被你给看了,你小子可真行啊。嘻嘻嘻嘻,大不大?” “桃子那么大!” “李刚啊李刚,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原来也是个闷货啊,嘻嘻嘻嘻,你可以做兄弟了。” “念哥,我们本来就是兄弟嘛!” 两憨憨用书遮着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王老师已经包抄到他们后方了,把家给偷了。 “李念,李刚给我站起来。李念什么大不大啊!你是想放飞自我了,别以为要离开了这个学校了我就治不了你们。你两个给我抬着书到后面站着去。” 李念和李刚灰溜溜的站到了后面。 “念哥,你说王老师什么时候到我们身后的,会不会听到我们说的。” “你问我我问谁啊?” 他俩依旧用书挡住嘴部。 “念哥,什么大不大啊?” “念哥我也想知道!” 李念就站在了老徐和老高的身后,他俩打趣着。李念抬手在胸前比了比。 “哦哦,懂了懂了!” 无比煎熬的一节课终于下了。 “李刚,我有支铅笔在你那呢,你给我吧!” “好的念嫂,我这就给你拿。” “念嫂?李念是不是你在使坏。” “没有啊,怎么可能,我可是要做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呢。” “李念肯定是你,那我问你什么大不大啊?” “你想知道么,你附耳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李念告诉了莎莎,她带着缥缈的女儿红回到座位上去了。 因为王老师的一句“什么大不大啊”,一时间,这句话成了男生里的流行语。见面就说什么大不大啊,都快成了问候语了。 结发 李念上节课被王老师罚站,这成了同学们的的笑谈。可李念心里还是能承受的,毕竟他才改邪归正不到一年,只是干回了老本行而已。 因为李念的调皮,男同学下课的时候都向他说“什么大不大啊”,这让他心里还有点沾沾自喜。李念一时间成了焦点人物,这怎能不骄傲呢。 这节是校长的课,李念没有收敛,依旧在下面搞着小动作。校长进来了,依旧是鼓舞士气,又是那些大道理。李念明白,老师和校长一是为学生好,再者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前途,都想有所有成就,然后调离这个山卡卡。 “同学啊,你们的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供你们读书不容易啊,你们可要好好学习,好能来报答他们的恩德……” 校长在讲台上掐着腰严肃的说着,李念在下面一句一句的小声的跟着。那些都是陈词滥调了,李念听了前一句,就能料到下一句。 “念哥牛皮呀,校长想说什么,你都知道。真是诸葛亮在世,料事如神呐。” 李刚十分惊讶的看着李念,他以前以为李念只是个脾气火爆的粗人,这下对李念另眼看了。 “兄弟你把为兄比诸葛,为兄万万不敢当,听弟一言像到刀插进了为兄的心里,为兄快乐并痛着,你说为兄这么聪明帅气的人,为何你念嫂芳心不许呢?” “要怪就怪缘分吧,她早已芳心暗许了。” “我真是官方的回答了你的废话了。” 说话间李念把手从书本上撤了下来。李刚以为李念又要打他了,早早的把手铺在了靠近李念的大腿上,岂料李念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壳上。 “上当了吧!这叫升东击西。嘻嘻嘻嘻……” “李念你搞什么呢?给我站起来,不要考了一次第一名就骄傲自满,你不知道骄兵必败么。” 李念和姐姐坐一桌的时候,时常会得到姐姐的提醒与督促,现在离开了姐姐,他就变成了脱缰野马,奔放而自由。没有方向的他,不知疲倦的寻找着。 李念又是站着上课,只不过是站在了座位上。反正他个矮,也不怎么能挡到后排同学的视线。似乎校长也不在意,他后面的同学能不能看到。 李念看着黑板,也看着黑板前的莎莎。她的头发对李念有无限的魔力,听老人说,只要把一男一女的头发绑在一起,那么这两个人就可以成为夫妻。李念心里想着,要是偷一根莎莎的头发和自己的绑在一起,她一定回心转意呢。 同学们都认真的看着黑板,努力的学习着。微风穿过没有玻璃的窗子,翻动着书本,也摇动着莎莎的马尾辫,挠的李念心里直痒痒。 李念看着这群临阵磨枪的同学,他偷偷的准备了两个纸团。他观察着校长,趁他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功夫,李念把一个纸团投向了老徐。老徐也准备反击。 李念多年圈牛的准头,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另一个纸团正好落在了莎莎的头上,滚到了讲台上。莎莎和校长同时回头看了一眼,莎莎看向了李念,校长看到了老徐举起的投弹手。 “徐尚武,你想干什么?想陪李念吗?给我站起来。” 老徐吃了哑巴亏,人脏并获,纵然全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 李念冲着莎莎抛了个媚眼,嘴角微微向上。莎莎识破了李念的鬼计,偷笑着转身回去了。 总算是熬到放学了,又到了填饱肚子的时候。 “亲家,你怎么能害我呢?” “亲家,你忘了,你昨天是怎么在我背后捅刀子的。亲家就是用来挡枪的么。” “去你的吧,念哥,先撤了!” 李念的右手在太阳穴比划了一下,表示收到了。 “姐姐走回家吃饭吧!” “念儿你先回吧,我再看会儿。” “姐姐你不回家,我吃什么啊!早点回家,早点来就是了。” 姐姐经不住李念哀求的小眼神,收起了书本。李念趁机,偷偷的抓住莎莎的一小撮头发,用力一扯,扯下了两三根。 “啊,李念你干什么,我恨你,讨厌死你了。” “每个女孩都这么说,可是他们都是喜欢我的,莎莎我喜欢你喔!姐姐我先走了,你快些赶上。” 李念边说边蹦蹦跳跳的出教室门去了。 “罗莎莎,不好意思啊,我弟弟是野了点,你别往心里去,我替他向你道歉了。” “没事的,他还小,就知道玩!” 李想回到了家,看到站在门口的李念摆弄着手里的头发。 “念儿,你拿人家的头发干什么?” “姐,你不懂,快些开门吧。” 吃过了饭,李念把头送到了李想的面前,让她帮着拔几根头发。 “姐姐你帮我拔一根头发吧。” “你拔头发干什么呢?再说一根头发你让我怎么拔呀?” “一根拔不了,两根也成啊!尽管放马过来吧!” “念儿你可要用心理准备啊!会有点疼哦!” “啊哦……” 李念不停的揉着头皮,嘴疼成了嘟嘟嘴,左眼都快眯上了。 “知道疼了,拔人家头发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人家也会疼,自私鬼,喝凉水。” “这点疼算得了什么,为了她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什么都不怕。” “念儿,你这胆,顶多就像爸一样窝里横,到了乡上就不敢了。” “屁哦,我才不会像他那样呢,我要做我表哥那样的扛霸者。” “扛靶还差不多,嘻嘻,犁地都不会,还想着扛靶。对了你弄头发来干什么?” “我听奶奶说了,把两个人的头发栓在一起,两个人就可以在一起了。我做实验呢。” “念儿,你怎么听话只听一半啊,奶奶是说把两个相爱的人头发栓在一起,他们的感情就会更长久。没听人家说讨厌死你了。” “女孩就是口是心非,说不定她还真喜欢我,就是害羞,你是女孩还不懂呀!” “念儿我还真服了你了,满嘴跑火车不说,脸皮比咱家那围墙都还厚。” “女孩都喜欢油嘴滑舌的小伙子,何况我,你弟这么漂亮,多几个女朋友,你脸上也有光呢!” “得了,你就做你的美梦吧!小心梅花扭你耳朵。” “姐你就不懂什么叫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梅花两句话就搞定的事。” “我去上个厕所,上学的时候等我一会呀。” 李想往后圆去了。 李念宁可信其有,也不信其无。不顾姐姐的话,把两人的头发栓在了一起,放到了枕头下面。美美的躺在上面,躺了一会,沉醉着。 “念儿,扛霸者也会尿床啊。哈哈哈哈哈哈” 李念晒在圆子里的被子被姐姐看到了,羞愧到家了。李念是做梦尿床的,再怎么解释,尿了就是尿了。 “好姐姐,念儿求你一件事:可千万不要把我尿床的事告诉别人。” “姐不是不可以帮你保密,就是你答应我几件事。” “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上学的时候不许胡闹,放学回家,我煮饭你帮我看火,不许出去野,晚上给爸妈倒洗脚水。” “么得问题了,小事小事。” 把柄落在了姐姐的手里,李念这匹刚刚脱缰野马,又给套马杆套住了,他只得乖乖听话。 懦夫 两姐弟来到了学校,姐姐看着书,李念爬趴桌子上睡着了。 同学们在教室里跑来跑去,追逐打闹着。老徐,老高趁着李念睡觉,追着班里的女同学,拨人家的头发玩。李念趴着睡觉呢,他们连着莎莎都敢追。 教室里叽叽喳喳的打闹声,把校长给吵醒了。校长披着外衣杀进了教室,“啪”的一声推门声,把李念从梦中惊醒了。 “你们想干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们是对我有意见,简直视而不见。无组织,无纪律……” 李念走下了座位,睡得好好的,被吵醒了,心里有一股邪气油然而生。李念进出着教室门,他一句一句学着校长的话,正说着呢,校长一巴掌打在了李念的后脑壳上。校长把气都撒在了李念的身上,李念也是郁闷了,自己也是受害者,还伤上加伤。 “干,老不死的,我要回家拿斧头来砍死你。你给我等着。” 李念跑回了家,没带钥匙,翻墙回了家。找了爸爸劈柴用的斧头,握在手里,坐在正门的门凳上。他正纠结着:要不要砍那老家伙呢。 好几个同学都来到了李念的家里,也爬上了他家的围墙,都是来劝李念去上学的。同学们看到了李念手里真拿着斧头呢,都不敢靠上去。大门打开了,姐姐回来了。 “念儿,你的脸可真大呀,还要全班同学来请你去上学。赶紧到学校给校长道歉,不然你的秘密。” 李念正愁没下台阶呢,这下他也可以顺水推舟了,他服软了。李念跟着姐姐来到了校长的宿舍,校长没想到李念这猴子脾气这么火爆,冷静下来后也意识到打学生不对。看到李想带着李念来了,也笑脸相迎。 “李念,坐下来吧,打你是老师不对,我这跟你道歉。” “校长我学您说话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别放心上了。” 李念灰头土脸的回到了教室,本来吧,他说的也是气话,说出去的话就收不回来了,硬撑着。 “念哥你怂了呀,我还以为你要和校长干一架呢,没想到你既然和校长道歉呢!” “老高我那是权益之计,总不能拿鸡蛋碰石头吧!” “亲家,你就是不敢了,用电视里的话就是懦夫!” “亲家,去你的吧!你再说我就把你这个亲家退了。” 这下可好了,李念消停了。同学们又不适应了,少了点乐趣。 在兄弟们的眼里,他的懦夫称号是做实了。 放学了,李念灰溜溜的和姐姐回家了。他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了,也不想和兄弟们去打柴了,凉他们一天。李念跟着姐姐去割猪草了,女人干的活,对心灵手巧的李念来说也是小事。 李念背着小背篮跟着姐姐出发了,来到山上,李念在前面割,姐姐在后面整理在背篓里。 回家的路上,李念背着小背篓在在前面,姐姐背着大背篓跟在后面。李念割猪草的时候采了一朵喇叭花,把它别在了耳朵上。 “念儿,大姑娘,你慢些走,等等姐姐嘛!” “谁是大姑娘了?你家念儿可是个漂亮的小伙子哦!” “念儿就是漂亮的的大姑娘喽,看不出来你什么都会做呀,跟我一起割猪草,都提前回家了。” “你以为哦,我一学期就能考到第一名,你以为什么脑子都可以啊。学习这个东西是需要天赋的。” “咱家念儿厉害了,你虽然聪明,但是你矮呀;你虽然你长得漂亮,可是你黑呀……” “姐姐哦,我都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当然是夸你了!” “快来开门吧,累死个人!” 李念放下背篓就去生火了,姐姐负责淘米。李念就坐在火堆旁,看火是他的任务。 “姐姐,我想了半天你刚刚说的话,怎么也觉得你是在骂我。” “念儿想多了,我说的都是你身上的特点呀!” “姐姐你说的是我的特点,刚刚我被骄傲冲昏了头脑,没有细想。你说的重点都在下半句。” “就算是喽,架都吵完了,你总不能回家想好了对的话,再返回去又吵一次吧!” “得得得,好男还不跟女斗呢!懒得理呢。” 吃过了晚饭,李念洗了碗。拉了桌子,和姐姐一起看了会书。李念又照着和姐姐的约定,给爸妈倒了洗脚水。爸妈看到儿子偶尔的懂事,心里有了一丝的欣慰。 李念偶尔做个听话的孩子,体会着其中的新鲜感。他就是喜欢各种新鲜感,不管是好是坏,听来的都无法感同身受,自己经历了才能体会其中的感受。 夜已经深了,李念呼呼大睡着。 李念躲在外婆家的隔墙后面,亲眼目睹了攻击彝家寨的汉人砍了爸妈的头。他却贪生怕死的躲在后面瑟瑟发抖,他怕死,看到沾满血的刀,他不敢出来拼命。老徐说得对,他就是个懦夫。 敌人拿着钱财退去了,李念出来了,看着满屋的头,脚,手,还有一屋子的血。从没见过死人的李念吓尿了,真的尿了。 他害怕死人,更何况死了**后的死人。李念没有去抱妈妈的尸体,他又跑回了隔墙,捂着眼睛。里面黑洞洞的,他在里面害怕妈爸变成鬼来找他。李念又跑了出来,拼命的跑出了屋子。 李念以为爸妈死了,还有个姐姐陪着自己。可姐姐受辱不堪苟活,投井自尽了。就当着刚跑出门李念的面,她投枯井死了。一家人都死了,就剩下李念这个懦夫了。 彝家寨的人,来帮一家人收尸,李念呆呆的坐在角落里。他没有哭,他欲哭无泪,泪都流尽了。 “李忠怎么会养了这么个懦夫呢,一世英名都毁了。” 所有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都说他是个懦夫,人们的口水都快把他淹死了。 “我们彝家姑娘,不会嫁给像他那样没有种的大姑娘。” 没有人愿意和他说,包括那些曾经喜欢他的那些姑娘。 李念决定了要报仇,要用敌人的头颅来祭奠死去的爸妈。李念找出了爸爸的杀猪刀,“嚯嚯嚯”的在磨刀石上磨着。他要杀人,从新在村民的面前做回男人。 李念偷溜出了彝家寨,一路他积攒了很多的怒气,一路的牛鬼蛇神都不敢靠近他。 他蹲到了那个杀了爸妈的人,他刚喝酒回来。李念拔出杀猪刀冲向那个人,那个人突然转身,怒视李念。好在李念把刀藏在了背后,那人的腰刀已经出鞘一半了,差点李念的头就砍在这了。 此时此刻,仇人就站在他的面前。李念看着他魁梧的身影,青面獠牙,还有那铮亮的腰刀。李念却战了,他又一次退缩了。李念站着不动,那个仇人转身进门去了。 李念蹲在角落里,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做懦夫不能做懦夫。这个人不仅杀了爸妈,还害死了姐姐,害得所有人都来戳他的脊梁骨。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怒。 李念决定,翻进墙去,趁他睡觉取他狗头。 子时已经到了,李念开始行动。他溜进了那个人的房门,看到熟睡的仇人。这一次他没有退缩,拔出杀猪刀,砍下了仇敌的头颅。 李念提着头颅,来到堂屋里,那个的妻子看到李念手里的头颅,吓得瘫软在地。 “你为什么要杀人?” 李念怒吼道: “我杀的不是人,是畜生!” 她欲拦住李念的去路,李念一脚把她踹倒在地,扬长而去了。 李念回到了彝家寨,手提头颅,走在路上,大声的喊着“我不是懦夫,我不是懦夫……”。 虽然他杀了仇人,可是一家人却再也活不过来了。他成了男子汉,却再也没有需要他保护的亲人了。 “我不是懦夫,我不是懦夫……” 梦中的李念手舞足蹈着。 “念儿怎么了……快醒醒啊!” “啪啪”随着两声清脆的声音,李念被爸爸打醒了。 “爸,我刚才做了个噩梦,你们都死了。” “别怕,爸在这,没事了。你妈听到你一直在喊,把我叫醒,让我下床来看看你。” 李念摸了摸裆部,又尿了,还是被吓尿的。 “爸,你回去睡吧,我没事的。” 李念生怕爸知道自己尿床的事,把爸爸赶着了。李念脱掉湿了的裤子,挪了个位置,接着睡觉。 一切都只是个梦,虚惊一场。世间本无魔,推倒善人心底佛,人可化为魔。 癖好 李念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勇敢无比的人,这得益于他火爆的脾气,肾上腺素丰富让他不需要要任何的兴奋剂。 当有人敢对他挑战的时候,不管是爸爸,还是校长,他都敢奋起反抗。但是当面对真正的恶人时,他却有了难得的胆怯。 李念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勇敢,他崇尚武力,六岁时看了古惑仔后,他的偶像就是陈浩南。那种以暴制暴,让他感觉很爽。很多人看了之后领会的是所谓的打打杀杀,李念看了之后他更多喜欢的是异性兄弟之间的义气。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可是当决战的机会来临时,他却当起了缩头乌龟。身在其中的他不知道,这是人的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李念的肾上腺素早早的透支了,肾变得有点虚了,尿床开始成了常态。 李念就有两条裤子,晚上睡觉没有脱衣服的习惯。两条都被他的尿沾上了,昨晚穿着睡的那一条还是湿的,只能穿前天的那条去上学了。 李想和李念在上学的路上,徐徐的风带着一点凉意,李想拉着外衣裹紧了上半身。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新鲜,路边艾蒿的叶子上布满了露珠。 李想享受着这新鲜的空气,偶尔她会闻到一股尿骚味,那股气味一阵一阵的,时有时无。李想不知道李念穿了一条被尿浸过的裤子去上学的,她以为是风把不远处的学校厕所的气味带过来了。 李念今天变得老实多,他很担心同学知道自己穿了尿床的裤子来上学了。今天他要把这件事盖过去,他化成了众人,和大家一样认真的背书。 “念哥,早啊,今天怎么这么认真呀?” “这还不是要考试了嘛,我不好好的背书,怎么能罩着你呢?” 李念严肃的说着,心里想着:今天只要不被李刚发现,减少走动,这事很快就过去了。 “念哥,你帮我看着点老师,我趴着睡一会,老师来了叫我。” 李刚拿出语文课本,趴在上面就睡着了,这得有多困呀。 李念边假模假样的读着书,顺便帮李刚看着老师。老师也睡过头了,过点了都没有来。 李刚在一旁睡得很香,口水都流到了课本上,鼻子里还吹着鼻涕泡泡。李念看他这个样子,只能憋笑着。要是换作以前,李念一定捉弄他一翻,只是今天情况特殊。 李念突然看到李念把左手大拇指伸进了嘴里,像吃奶一样吮吸起来。李念好想把他喊起来,好好的取笑他。 李念没有那么做,这么开心的事怎么能让他一个开心呢。李念把身子往后面移了移,转过身去呼叫他的好兄弟。 “亲家,老高,看这里……” 徐尚武和王文顺着李念的手指看向了李刚,看到李刚的睡姿,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同学们都认真背书呢,三个人只能憋笑着。李念看到老高老徐都笑了,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一时间他忘了自己是穿着尿床的裤子来上学的。 李念不仅笑出了声,还拍起了桌子,全班同学都被打断了,把目光都投向了他这一桌。同学们看到李刚的睡姿,都跟着笑了起来。笑是会传染的,有时候看到大家都笑了,自己也会莫名其妙的跟着笑。被桌子震醒的李刚以为是老师来了,全然不知道都在笑他。 当李刚反应过来了,羞愧的他用手袖擦着嘴边的口水。他跑出了教室,是朝厕所的方向去了,他逃离了嘲笑的现场。 李想和罗莎莎收了声接着背书,其他同学还意犹未尽,还在笑着。有的男同学还学起了李刚含大拇指的动作。 “你们有完没完了,李刚从小妈妈就离开了,哪像你们那样都被宝贝着,他的这个习惯是后天养成的。” 罗莎莎没了爸爸,对李刚有很大的同情心,能理解李刚。他用老师的口吻教训着李念他们,李念看到心上人生气了,也收了声。李念搞这一出,真是有点得不偿失,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了才笑出声的。 罗莎莎见李刚迟迟没有回来,既然走出教室去安慰李刚了,李念心里来气了。 “念哥,你的同桌还没断奶就来上学了。” “老高别说了,我正烦着呢!” 过了几分钟,李刚和罗莎莎回到教室了。 李刚走上了讲台,他酝酿了半天,终于挤出了几句屁话。 “同学们,我含拇指是从小就养成的,我也想努力去改。平时我都会注意的,可是睡着了就无法控制了,让大家见笑了!” 李刚回到了座位上,用手袖擦去了酒到了课本上的口水,睡了一觉的他开始背书了。 “我说李刚,你还是不是男人,这么点小事都要女人去哄,不嫌丟脸。” “念哥,今天我的脸已经丟得够大的了,我还怕什么?念哥我还要告诉你,我也喜欢罗莎莎,我们公平竞争吧!” “李刚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抢,你凭什么,凭你的长相,凭你的成绩,还是凭你的四肢发达?” “念哥,是你的别人怎么也抢不走,我说的是公平竞争。” “好的李刚,我接受你的挑战,不过你得先把成绩考在我前面,你才有资格和我竞争。女人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我不会让莎莎跟着一个废物。” “念哥别看不起人,走着瞧!” “就你还想和我抢东西,再给你两个脑袋都够不上。本来我对她不是很有兴趣,可是有你敢挑战我,我怎么能输呢,我又怎么会输呢。” 李念和李刚击掌,约定就这么开始了。 也许每个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李念不该嘲笑李刚,他自己也有不可告人的癖好。李刚的癖好是后天养成的,李念的癖好,他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 李念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单吃味精,这让他很兴奋。一个偶然的机会,李念偿到了鼻屎的味道和味精是一个味道的。一段时间他迷上了自己的鼻屎,在大人们不断的纠正下,他才放弃了这个癖好。 李念行事极端,在他看来,人就是非黑即白。李念感性而又不无情,有不受控的情绪,行事极端暴力,加上他不俗的智商,这些都让他有成为一个变态的可能,同时也可能成为一个非常用原则的人。 反骨 李念开始认真上课了,他绝对不会输给李刚。老师讲的实在是太简单了,都讲了几遍了都有同学朦朦胧胧的。李念自己看书都懂了,还用得着老师来讲解么。 老师讲着讲着也烦了,恨不得立马就下课了。可是老师是有教无类的,何况他是领着微薄的薪水的,也想调离这个山卡卡。 无聊的李念玩着手中的铅笔,在书上画把砍刀,画把手枪。可李念的脑子转得太快了,手总是跟不上脑子,该直的地方,笔走了弯路,该弯的地方,笔又了直路。画出来的东西总是四不像:老天爷啊,你给了我这么好用的脑子,怎么就不配一双听使唤的手呢。 李念把笔尾含在了嘴里,用牙齿咬着。他把橡皮咬掉,在嘴里嚼碎了,什么味道也没有,又把嚼碎了的橡皮吐了出去。 李念的牙齿开始向包在笔心外面的木层进攻了,一点一点的咬在嘴里,嚼一下,又把它吐了。李念做这些也不是为了玩,只是无聊打发时间,仅此而已。 一只好好的铅笔就这么被李念咬得乱糟糟的,就像村里的孩子被爸妈用剪刀剪过的头,变的坑坑洼洼的,难看死了。 木层被咬去了,笔芯还在呢。那笔芯一不小心就把李念的牙龈戳出血了,你说你惹谁不好,偏要惹李念呢。 随着牙龈传来的痛感,李念停止了咬笔。他在地上吐了口水,李念看着带血的口水,越想越气。一手拿起铅笔,两手这么一使劲,得,铅笔分家了。这还不算完,没有用的那头,还被李念无情的抛出了窗外。 这下李念心里有点舒服了,就算再怎么无聊,李念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盯着莎莎的背影看了。现在李念看到她,心中就会燃起一股无名之火,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莎莎为什么要去哄李刚呢,喜欢他不成。 李刚不仅进犯了李念的领地,还不听劝,公然挑战李念。莎莎现在在李念和李念之间就是一个赌注,这已经无关什么爱情不爱情了,这是关乎男人的面子与尊严的大事。 无聊的一节数学课结束了,又来了一节更无聊的语文课。如果说数学课是李念的度假,那么语文课就是旅游了,无非就是背背书,也没有其他花样了。 李念又想估计重施:借口上厕所,然后回家去办大事。 李想抱着肚子来到了讲座前,做出龇牙咧嘴的模样,手里还不忘撕了两张草稿纸。 “王老师,我想上厕所,我肚子好疼啊!” “正好我也想小解,一起去吧!”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吧,难道王老师偷学了读心术。 两人来到了厕所,李念假装蹲下了。王老师在尿池里放着水,李念只等老师回教室了,他就要跑回家了。王老师放水的功夫耽误了李念不少时间,可能是憋了好长时间了。 “李念啊,你解快点,我在外面抽着烟等你。” 这晴天霹雳般的声音把李念精心策划的计划打碎了一地。 “嗯……马上就好!” 李念干蹲了一会,提上裤子出去了。王老师正吞云吐雾呢,一脸享受的样子。 “李念啊,你写的那篇春天里的故事很好,有美景有诗意更有生活,不错,是个好苗子,还得加把劲。” 王老师摸了摸李念的后脑勺。 “就是瞎写,也还好吧,我会努力的。” “李念你还天生反骨啊,难怪脑子这么灵光。不过你的脾气还得好好改改,不然会铸成大错的。” “大哥,哦不,王老师,什么事反骨?” “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以后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计划落空的李念,回到座位后,祭起了祖先,把书本立起来,把头像猪头一样放在书桌上。他懒懒散散的读着诗,脑子里想着,什么是反骨呢,难道是反着长的骨头? 终于等到放学了,一切照旧,唯有一点不同的是李念得把他昨晚的裤子处理一下。明天他可不想带着一身的尿骚味来教室了。 回到家,李想照常热菜。李念把裤子放在盆里,打上了水,倒入很多的洗衣粉,就这么泡着。 “姐姐,等你吃完饭,把我那裤子洗一下!” “怎么舍得洗了,你不是说裤子洗多了会朽了破洞么?还是你又尿床了?” “我怎么可能尿床,上课的时候不是憋得慌么,到了地方没来得及,洒了点在上面。赶紧洗呀,明天我还得穿呢!” “好好好,我的弟弟啊,正吃饭呢,别说那些不干净的地方。” 李想在后面帮李念洗裤子,李念这小子自己先跑到教室玩去了。 “老徐……亲家,你过来一下,过来摸摸!” “摸你个头啊,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就是摸我的头,摸我的后脑勺!” 老徐用手在李念后脑摸了摸,又摸了自己的,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老徐,和你的有什么不同么?” “也没什么不同啊!” “亲家,你再仔细一点。” “好想有个包包,你又被打了?” “这就对喽,什么又被打了,哪像你天天被打,王老师说了这叫反骨,百里挑一,天生的聪明。” “你不是你妈生的,怎么就成天生的?” “别嬉皮笑脸的,跟你说正事呢!我的话不信,王老师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可是电视里不是说了么,天生反骨,不是坏人么!” “你看我哪里像坏人了,哪个卫视说的,我怎么没看过,是山东卫视还是新闻联播?” “念哥亲家,你自己想,为什么叫反骨,不叫正骨,指定干不了什么好事。我一时间想不起来哪个台说过了。” “晚上你回家问问爷爷,明天过来告诉我。” “念哥,明天不上课了,要赶场了,这都忘了,一个反骨就把你乐得,像吃了蜜蜂屎似的。” 老徐回到座位接着睡觉去了,李念还在琢磨着自己的反骨:难不成我真的会成为大坏蛋。 李念望着天上的云彩飘来飘去,这云是怎么来的呢?为什么会动呢,也没长脚?为什么偏偏就自己长了反骨呢?好多的疑问让李念的脑子都快想炸了。 玩意儿 李念带着疑问,就这么发呆了一个下午,也没有什么精力调皮了。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放学的时候了,临近期末了,也没有什么作业,书包就不带回家了。收了收书包,准备回家了。 老徐和老高来约李去打柴,李念也以家里的柴够烧了为由拒绝了。一人泄气,两兄弟也跟着泄气了,就浪它一回吧。李念坐在学校的水井盖上发呆,两兄弟做左右护法,也跟着发呆。 姐姐叫李念回家帮忙割猪草,李念也不搭理她。人家是宝贝独儿子,不干活,爸妈也就说两句,照样捧在手上宠着。自己就不一样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扫地出门了。 左右护法还是背着书包呢,要回家装模做样的临阵磨枪。老徐是个闲不住的,他给三兄弟出了主意,去做竹子手枪玩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搞点新玩意玩玩,可能心情就变好了。 老徐做先锋,在前面带路,老高做中军紧随其后,李念做后军随时准备支援。老徐轻车熟路的把一行人带到了一处竹林,那竹林长在山里的大水沟里,很隐蔽。 竹林的四周都是高大的乔木,感觉阴森森的。它长在大水沟的中间,留住了下雨时水流带来的泥土提供自己扎根的地方。四周都有树木遮阴,地势又低洼,水分自然就不会缺。村里的人家猪死了就会把尸体扛到这里,为了防止狗群托着猪的尸体到处传播疾病。这样一来尸体腐烂的有机物就给竹林的生长提供了充足的养分。 只见老徐从书包里掏出了小刀,带着它进竹林去了,不一会儿就拉着三根竹子的枝条出来了。 首先把无名指那么粗的竹节割了下来,粗的那头留了拇指那么长的一小段用来装撞针,接着就是把粗的那头相临的那节竹子也割下来,一并带着回家。 李念和老高也跟着做了,三人带着零件来到李念家组装。李念拿来了三根筷子,筷子就是用来做撞针的。筷子粗的那头插在预留的那节竹孔里,竹孔比筷子还粗的,先在筷子上裹塑料袋,就可能可以固定好了。撞针插进割下来的那节竹孔中,刚好严丝合缝。 接下来就是****了,老高贡献出草稿本泡水,泡过水的纸容易捏成坨。扯下一坨,用撞针从竹节大孔推到小孔一端,打的时候就再来一坨往离推一点。等到发射的时候,迅速推动撞针,依靠压强把前面的子弹推出去,还会发出“啵”的像开啤酒的一样的声音。 撞针是比竹节短的,后面装的子弹就会留留在里面,这样就可以周而复始的玩了。没有水的时候也可以用嘴来嚼。 忙活了半天了,李念刚开始还有一点兴趣,打了几枪后,兴奋兴奋之余又多了一丝的无聊。 三兄弟各自带着准备好的子弹,在新寨的村道上打起了巷战,互相攻伐。随着子弹出躺而炸开了的空气发出的“啪啪”声,快乐也一点点被击碎了。 快乐总是短暂的,新鲜感也是短暂的。在李念他们手中,新的玩意儿很快就变成了旧的玩意儿。李念看着手中的竹枪和手里的子弹,心中有一点喜欢,又有一点讨厌。喜欢他的制作简单,讨厌他的过于简单。 在李念他们的手中,旧的玩意儿就是用来取代的。三支木枪被遗弃在了水稻生长茂盛的稻田里,他们心里没有感念竹枪带来快乐,转身离开的他们正怨着制作它给带来的劳累。 李念他们就这么离开了,没有一点留恋的离开了,竹枪被动接受了这个事实。它等待着,等待着李念他们想过的时候又想起它,回来把它捡起来,实现它的价值,这种等待是遥遥无期的。细心的过路人,终于弯下腰把它捡起来了,看着它陈旧的身体,竟然残忍的踩碎了它,它终于没有价值了,也终于没有了盼头。它被李念无情的抛弃了,而这个人却残忍的毁了它,相比而来,李念是较好的。 简单得到的东西,李念是是不会去珍惜的,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变旧了,李念也会无情的抛弃,心里还带着不易的怨气。 一行人蹦跳着来到了学校的广场上,看到几个女同学正在跳皮筋呢,背篓里装着割好的猪草被放在一旁。三人如背篓一样在一旁观战,只见她们已经把皮筋排到了肩膀上。 那表演的同学侧面跳起来,弯起的小腿以脚尖为勾,勾低了皮筋,顺势跳进去了,两个小腿以同样的方式勾下了两旁的皮筋。富有弹性的皮筋被压在了她的胯下,身体跳起,皮筋外张,身体又落入圈套中。以跳进去的方式跳了出来,这一关就算过了。 一旁观战的三人拍起了巴掌,他们申请了进入游戏,眼睛学会了,身体却很诚实。连连的失败,让三兄弟丟了脸面。李念和老徐在撑皮筋时故意把皮筋扯断了,还打到了老高的脸上,疼得他掩面休息了好久。 三人被赶出了游戏,扯断的皮筋被拾回来,系上一个疙瘩,她们接着跳了。断过的皮筋依然有用,没有被抛弃,只是断口多了个疙瘩。 看高在地上挖了一个小洞,刚好可以容下玻璃珠的,在洞的不远处还画了条出发线。三兄弟又玩起了弹玻璃珠,开始从出发线往洞里扔玻璃珠,出发的顺序是以石头剪刀布决定的。 第一个人先往洞里扔玻璃珠,其他人安着顺序依次出发了。第一次只能扔到洞口附近,第二次就有选择了,可以先进洞,也可以弹别人的玻璃珠,中了玻璃珠就归那个人了。进过洞的玻璃珠在进攻的时候可以在原来的位置上前进一扎,缩短距离了更容易中。 有时候明明离得很近很近,因为疏忽机会就这么从手里溜走了。 无聊的时光在游戏中一点一点的溜走了,也该到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了。 李念回到家中,姐姐正煮着饭呢。李念赶紧上去帮忙,偷懒了那么长时间,这样做能让姐姐的心里舒服一些。 爸妈上山回来了,妈妈在拿洗衣粉洗手的时候,发现少了很多。她开始责问起了姐姐,为什么要这么浪费。姐姐被说得不敢回话,李念告诉了妈妈,洗衣粉是他放的,是用来洗裤子的。可是妈妈还是不相信他,认定是姐姐做的,有时候真话不一定有人信,假话也不一定害人。 凤凰牌 姐姐受了委屈,她还是隐忍着,不哭也不闹,她懂事得太早了。爸爸出来说话,帮姐姐姐姐解了围。 吃晚饭的时候,李念把反骨的事情告诉了妈妈。妈妈认为此事非同小可,赶场的时候得带着李念到街上让大仙算命。 “念儿和想儿马上就要到乡上去上学了,明天我就带他到街上去买一辆自行车车,顺便给他算算命!” “美,那些跳大绳的大多都是骗人钱财的,不要被骗了。” “忠,算个命也花不了多少钱,咱心里有个底,心里也能踏实些。” 云云众生,总有一些能人异士的存在。这些人是很少到闹市去摆摊的,能办成事,靠的都是缘分。 李念睡觉前去了两趟厕所放水,之后又感到渴了,又补充了一些水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又尿床了。人都是有惯性的,尿习惯了,阀门也就失去了该有的作用。好在昨天姐姐洗过的裤子已经干了,可以换上了。 妈妈背着背篓背辣椒,带着李念走在了赶场的路上。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都是去赶场的。先用家里的东西换了钱,然后再拿着钱去买一些需要的东西。 妈妈瘦小的身子背着背篓,拉着瘦小的李念低着头赶路。她们的旁边时常有人超了过去,终于来到了街上。 街上的牛车马车堵住了路,人挤着人,李念放开了妈妈的手,这样好通过一些。到了卖辣椒的地方,刚放下来就有人来问价了。这一次妈妈没有过多的挣价钱,谈的差不多就出手了。 卖了辣椒,又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算命的街头。他们分布在街道的两旁,每个人的家伙事都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都带着一块布,上面画了八卦。 来算命的多是家里不顺的,有求姻缘的,有求功名的,还有除祸事的。这是一副很好的心灵安慰剂,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走在这条街上,远远的就飘来了焚香的气味。每个大仙的身边都有三三两两的等候算命的人,李念母子也找了一个大仙排起了队。 信命的人有两类:第一类物质匮乏,渴望得到的人;第二类物质丰足,害怕失去的人。是欲望驱使着的两个极端。 迷信的人往往生活在社会的低层,亦不乏控制着大量资产的人沉迷其中。这两者亦有区别,前者知识面的缺乏,无法自身去判断,对未知事物的恐惧等诸多原因使其一味盲从;后者追求精神的愉悦,付出现有极小的资产以保留更多的资产,并有一些知识面而具备一定的自身判断能力。 有这么一对夫妇,生了两个儿子,第三个也是儿子时,听从大师的说话,将孩子弃于某个方向的路口,让人拾取便可获生女儿。但那个路口无人经过,孩子被活活饿死。尸体被狗所食,尸体无存。 总算是轮到李念他们了,女大仙点了一根香插在前面的香炉上。他的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绣花用的毛线编成的大辫子,她闭着眼睛,嘴里念着李念听不懂的话。那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头发已经有点花白了。 大仙请完了神,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妈妈递过去十六块六的香火钱。因为她是要泄天机的,钱财是用来免灾的。 大仙先说出了爷爷的阴宅的特征,位于一个山洞中,背靠青山面向黑水,前面还有一条大马路,一一都被她说中了。李念也很好奇,她是不开了天眼了。接着她也说出了,李念家屋前有一个洞,家里可能有些不太平。得养水牛来镇宅,李念家的狗是养不起来的,因为爸爸性情如狗,忠诚老实,与狗相克。 大仙只能说这么多了,说多了,祸事会到她头上来。妈妈请求给李念看看反骨。 “这孩子天生反骨,天资聪颖。可他有叛逆的天性,就是不听话,别人叫他往西,她要往东。这得要改改!” “那这要怎么解呢!” “现在他还小,等到他十六岁的时候,再给他算算吧,现在他的命理似福似祸,祸福相依,现在还看不透彻。” 妈妈带着李念离开了,她面色凝重。 穿过人群,来到了卖自行车的店里。店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自行车,还没有到新学期开学的时候,买自行车的人很少。大多是修自行车的人,补胎的,接链条的,老板忙得不可开交。 妈妈带着李念看着各个款式的自行车,李念看上了那款赛车一样的的自行车,那车只能做一个人,后面没有货架,托不了人。妈妈去询问价格了,李念站在原地等着,看着自行车,李念越看越喜欢。 李念忍不住了,上手去摸了摸龙头,拍了拍坐垫。妈妈回来了,也带回来了不好的消息。妈妈说这个车不能做两个人,还是换另外一辆吧。李念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既然他不能做主,妈妈再问他的意见,他也不想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李念就这么跟在妈妈的后面,让妈妈自己看。妈妈看上了大杠,妈妈和老板还着价钱,李念看了看牌子,上面有一只小小的金色的鸟,是他重没有见过的。李念猜出了那两个字应该读“风皇”,对没错就是凤凰牌大杠自行车。它的全身以黑色为主,龙头和轱辘是白色的,有铃铛,有货架,可坐两个人。 妈妈给了钱,还让老板把坐垫调到了最矮。妈妈还得去街上买一些洗衣粉之类的,李念推着车不好走,人太挤了,只好守在自行车旁。天气太热了,他把车推到了树底下乘凉。 这车算是砸手里了,不得不爱了。既然得不到喜欢的自行车,那就将就着骑这辆吧。李念仔细的看着这辆砸在手里的自行车,虽然不是最喜欢的,但有了总比没有的强。 “念儿……” 突然有个人跳到了李念的面前,李念缓缓的抬起头,原来是梅花。 “怎么傻楞着?来赶场也不叫我,不够意思啊!” “我哪知道你要来,我是跟我妈来卖辣椒的,来得可早了,那时候,你还在诺诺呢。” “我知道了,我也不怪你,我去你家找你了,可是你不在,我就自己来街上找你了。你是不知道,整条街我都跑遍了,都没有看到你,没想到我要放弃回家的时候就遇到了你。” “找我干什么?” “还不是怕你飞了!都一个星期没见你了。人家想你嘛!” “想什么想,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就是想你了,想和你说话!这么热的天你渴吗?我给你买冰棍去。” 李念没来得及拒绝,梅花就穿过人群去买冰棍去了。看着穿过人群给自己买回了解口的冰棍,这姑娘也算是砸手里了。得不到心心念念的莎莎,也只好将就着梅花吧。 “梅花今天我妈带我去算命了,人家说我命里有祸事,我看你还是不要跟我好了,还是另外找一个吧。” “祸事?我才不怕呢,老天爷就是派我来保护你的,念儿不怕啊!” “我不是怕,我是怕你跟着有祸事。” “别信那些,不说了不说了,这车是谁的呀,是你李耀的么?” “不是我表哥的,是我妈今天给我买的。” “念儿,那你会骑么?” “我骑过我表哥的,可是不怎么稳当。” “那你会托人么,肯定不会。好想有个人托着我感受风啊,那个人就是你。” 李念和梅花吃着冰棍,等着妈妈的归来。街上的人群慢慢的散去了,也不像之前那么挤了。终于妈妈背着背篓回来了,里面装着土豆和西红柿,还有给姐姐买了一件大红色衣服和香蕉。 “梅花啊,来吃香蕉吧!” “留给李想吃吧,我去叫她了,她不跟我来。” “没事,多着呢,李想在家有事做嘛!梅花,你想不想做我家儿媳呀!” “婶婶,我当然……当然想了,我喜欢……非常喜欢念儿,等我长大了,我给他做媳妇,养好多个小小念,给李家续香火。” “我可养不起那么多小花猫!” “念儿等你长大了,要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欧!” “好好,等我家念儿长大了,就让他去娶你。我们回吧!” 李念够着手去推龙头,梅花手扶着货架,帮着李念推着。出了街道,来到了人少的地方,李念找了一处田埂,借着高度跨上了车。 李念骑着车把梅花和妈妈甩在了后面,她在蹬踏板的时候,有一只脚总是够不上而悬在半空中。李念的屁股只好离开坐垫,坐到了大杠上,颠簸的路膈的下面生疼。 李念只好下了车,等一会梅花和妈妈。 “梅花,你快来啊,我推你。” “念儿,我怕摔了,你能推得了么?” “没事的,大平路的,一捆柴我都扛得了现在。” 梅花也借着田埂的高度,两腿并拢着坐上了货架,一手扶着李念的头,另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坐垫。 “看吧,我是能推得了的,我力气变大了。” “念儿好厉害啊!” “那是当然!” “就是没有风的感觉,等你长大了,我要你也这么推着我!” “么得问题,我还会带你去兜风。梅花,今晚到我家吃饭吧!我姐也这么想的!” “我害羞,还怕你以后找不到媳妇。” “这不是有你了么?” “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 下坡的时候,李念放下了梅花,上坡的时候,梅花帮着李念推车。就这样径直往李念家去了。 打工潮 李念带着梅花回到了家,李想看到老同学来了,赶紧给梅花找来板凳。两人聊得正起劲呢,只能派着李念去看火。李想和李念马上又要去乡上念书了,她们又可以一起玩了,可是乡上可玩的东西太少了。 除了学习就没什么可玩的了,不过有了零花钱,可以买零食吃。学校里还养了猪,等六年级毕业的时候,低年级的也跟着有肉吃。早上可以去买包子吃,还有油炸粑,离开了家开始住校了,女生就可以涂漂亮的指甲油了。这些都是梅花给李想说的,李想心里开始有一点向往了。 妈妈在后面终于是赶回来了,她拿着菜刀上楼割了一节腊肉招待梅花这个客人。猪肉的皮用火烧一下,炭化后用热水洗几遍,看着真有味口。炒肉的时候,放了一些西红柿,腊肉就没那么齁了,提升了口感。 “梅花,你的爸妈也要去广东打工么?” “忠叔,我也听我爸妈他们说了,只是男子去,有好几家都要一起去呢。” “再过几个月就是收庄家的时候了,没个男人怎么行呢。” “忠叔,你也要去么?” “我去不了,你婶婶身子弱,一个人干不了那么多重活。” “李忠啊,你想去就去,可别拿我当箭牌。反正我是永远都不会去的,我要等着念儿长大。” “不去就不去嘛,怎么还急眼了呢。” “不是我急眼,我看你是想换老婆了吧!看你那死样,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的,你还管得了自己的裤腰带?” “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这些干什么嘛!“ ”不去说什么也不去。” 显然是有人撮过爸爸的耳朵,也做过爸爸的思想工作。爸爸心动了,可家里的地太多了,妈妈一个人在家根本就忙不过来。 妈妈是心里挂着李念,李念命理有劫,调皮的男孩子没有爸爸在身边是镇不住的。李念本来爸爸在的时候就这么野,他再去打工了,那李念还不得上房揭瓦,真就成了脱缰的野马了。 男人外出打工,最初都是为生活所迫,寻花问柳也是饱暖思淫欲的后事。 梅花和李想睡妈妈的房间,李念自己也躺下了。躺床上的李念,心想着不能再尿床了,又起床上厕所放水。 堂屋里的灯还亮着呢,爸妈都在厨房里。 “忠啊,咱就老老实实种地得了,也饿不着,也冻不着了。打工的念头你的自己断了吧!” “我这不是想多挣两个钱,把土基房给翻修一下嘛!” “今天我带念儿去算命了,他的命理不明,恐有祸事。念儿是你李家的种,我手上不知道该轻还是该重。我下手重了,我心也疼;下手轻了,又怕他没了记性。” “好了好了,不说了,打工的事我也不想了。” “你说你,一不会说话,二呢办事又认死理,老广呢又远在天边。我一头挂着念儿,一头挂着你,你让我怎么活……” “美啊,别哭了别哭了,孩子刚睡下呢,听到这些不好。” 李念折回去躺下了,李念开始自责了,自己的调皮捣蛋成了阻碍,还害得妈妈的抹泪了。 第二天,邻村来带人的那个人把村里的十几个男人带走了,说是去挣大钱,实际也就是去搬砖。 班里大半的同学都成了半个留守儿童,老徐到是高兴了,以后挨打的机会就变少了。爸爸们不在家了,王奎又让孩子不敢出去玩,就把游乐场搬到了家里来了。老徐家成了新的赌场,赌资是火柴和玻璃珠。老徐和他爸爸一样爱赌,也真敢往家里带人。 李念因为上次被吓得不轻,也不敢去参与他们的聚会。第二天李念照常去放牛,老徐带来了好些个玩伴,也跟着李念去了放牛场。他们也不是来帮李念放牛的,只是顺路。 老徐要带他们到放牛场的那个池塘去游泳,因为带了女孩子,那个地方比较隐密,女孩子也愿意跟着下水。村里的池塘在大庭广众之下,女孩子是不愿意下水的。 老徐也邀请了李念,李念以看牛为借口给拒绝了。李念远远的望着,女孩子让男孩转过身去,脱了衣裤,先下了水,蹲在了水里,混红的水遮住了她们的身子。 李念远远的忘着,她们的身子看得不真切,只是人形的肉色与黑色的头发,在一片花草树木的绿慕下显得格外的显眼,她们身上没有留一块布。看到这些,李念的脸在发烫,红色从脸颊迅速爬到了耳根。 李念看了看牛,牛还在吃草。李念开始弯着腰偷偷的向他们靠近,有灌木做掩体,不容易被发现。李念找到了最佳的观查位置,像等待猎物的狙击手,趴着一动不动。 只见男孩们也脱了衣裤,光着身子,蹦跳着下了水。男孩和女孩是分做两个阵营的,离着有一段距离,这可能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有的男孩手撑着地,脚不停的拍打着水,这一看就是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男孩们的游泳技巧都是野游锻炼出来的狗刨式,潜水当然是会的,不过得用一只手捏住鼻子。 女孩的身子与混红的水成了一色,蹲在水了的她们没让李念再看到什么,只看到她们的头在混红的画面里动来动去。 不安分的男孩,有的开始向女孩泼水,有的潜水到女孩的阵营戏耍她们。李念耳旁传来了,嘻嘻哈哈声,还有女孩的吓到后的尖叫声。泡得差不多了,身体的热量被水吸走了很多,嘴唇开始发抖了,身体也在一阵一阵的发抖。她们该出水了,带头的叫男孩转过身去。 男孩们也很听话的转过去了,只有老徐没转,不过他用手捂住了眼睛。只见女孩们开始站起来了,李念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身子,他感觉到身体里有一团火在慢慢的燃起。 不安分的男孩也转过头来看一眼,然后又迅速转回去了,生怕被发现。也许这种匆匆一瞥才是最让人冲满幻想,也是最刺激与喜悦的。老徐透过指缝把一切也都看得真真的。 女孩出水时,双手挡在了胸口,李念看得眼花缭乱。想每一个人都看,又一个都没看清,女孩们很快穿上了衣裤。 女孩们穿好了衣服,双手都抱着自己的身体,出水后她们感觉更冷了,风吹来,身体不住的发抖。她们才不想看男孩出水呢,丟下老徐他们,自己先走了。 她们虽然穿上了衣服,但他们没穿衣服的样子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李念的脑子里。 李念望着远去的她们的背影,给他身体里的那团火加了把柴火,已经熊熊燃起了,心里感觉有口气一直堵着。李念感觉到口干舌燥的,他抿了抿嘴,汇集了口水,不住的吞咽着。 李念翻过身来,望着蓝蓝的天:这女人和男人的身体真就有点不一样。 李念把女孩的身子看得真切了,没什么可好奇的了,却又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七仙女 李念脑海里刻上了女孩没有穿衣服的样子,这陪着李念这一天无聊的时光。 李念撤回了牛的附近,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双手为枕,翘着二郎腿,依旧看着天。天上的云彩飘过来,过一会又飘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原来那一朵,反正是变了样的了。 眼睛跟着云朵左右摇摆,李念也有些乏了。可是她不敢闭上眼睛睡觉,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那让他口干舌燥的画面。 李念只好换了个姿势,侧躺着,依旧以手为枕。突然有一瞬间,他困意十足,休息下来的眼睛在不经意间合上了。 眼前还没来得及浮现那令他心跳加速的画面呢,李念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李念又回到了偷窥的地方,耳边传来了女人戏水的声音,李念定睛一看,男孩和女孩都消失了,水也变得清澈见底了。 李念的眼睛寻着声音的来源,他终于找到了,七个女子正在互相向泼水而嘻笑着。李念透过清澈的水看到了变了形的白白的腿,索性全给她们看了。 遗憾的是李念想要看的部位都被不同颜色的轻纱给遮住了,每个女子都生得甚是漂亮。 这前面六个姑娘虽然长得漂亮,可这枯瘦如柴的,睡在一起,岂不膈得慌。那还不如和老徐睡一起来得暖和,还遮遮掩掩的,还不如几个小姑娘来得痛快。 李念心里想着:你们倒脱呀,你们敢脱,本少爷就敢看,也不怕瞎了眼。待会我要把你们的衣服全给拿了,看你们怎么办。 李念向往的地方被轻纱遮住了,这反而多了深邃的神秘感,像魔一样深深的吸引着李念。 李念的眼睛看向了紫色轻纱的女子,她的屁股和胸在轻纱下傲然挺立着,这场景把李念身体里息灭了的火又给点起来了。 紫衣姑娘笑了,露出两排带着虎牙的比皮肤更白的牙齿,她的五官比例恰到好处,樱桃小口和大大的眼睛都长在了圆圆的婴儿肥的脸上。 李念不禁感叹:“妙啊!” 李念看在眼里,爱在心里。这让他如沐春风,仿佛置身于青山绿水间,流水潺潺,鸟语花香。这发自灵魂深处的喜欢,扑灭了他身体里快要燃起的火,他如饮甘露,变得心情愉悦,那赤露的画面早已被抛在了脑后。 李念喜欢紫衣姑娘大大的眼睛,哦不,是喜欢他的樱桃小口,也不是,李念喜欢她的一切。 “牛要过年了,牛过年了……是哪家的牛啊?牛要过年了。” 李念被不远处的人给呼喊醒了,这么一个美梦就这么给断了。李念起了身,看了看牛,果然是自家的一头牛跑到了玉米地里吃人家的玉米了。 李念不慌不忙的捡起一个石子,右手手臂蓄力,然后身体向前跑了几步,顺势将石头抛出,高高的弧线,石子花了五秒钟才落到了牛的附近。 牛儿抬头看了一眼李念,李念用手指指着它,它停顿了几秒,好像在思索什么。李念又弯腰去捡了个石子,比划给牛看,牛好像看懂了似的,低头又吃了一大口,然后跑出了玉米地,往山上找牛群去了。 李念扔了石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到了右手手臂上被头在睡觉时压出一道道没有规律的印子,里面还透着血色,李念翻起右边的衣服亦是如此。李念得换到草坪上去睡了,他得赶快入睡,好接上那个美梦,那个紫衣姑娘,他还没看够呢。 李念找到了地方,躺下睡觉接梦,可是怎么也睡不着,这梦算是完全给断了。 “干,我与七个美人春天里的故事,竟然被人搅成了春天里的鬼故事,牛嘛,它爱吃就给它吃嘛,又不是赔不起。” 李念自言自语着,心里想着:不就是个梦嘛,不接就不接,没什么了不起的。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绝妙的女子呢,除非是仙女下凡。 李念恍然大悟,这不是七仙女是什么,这不就是牛郎与七仙女的故事么。自己正好就是那个牛郎,那个绝妙的紫衣姑娘就是那个小七:还我小七,我只要小七,我还没拿手绢呢,我的小七啊…… 李念气得手锤胸口,脚踢大地,一个人在空气中耍起了赖。突然他的小腿传来了轻微的痛感,李念低头一看是几只黑色蚂蚁在咬着它。他一巴掌给过去,几只小蚂蚁就应声落地了。 李念看着这几个小家伙,身子是三节圆圆而光滑的东西组成的,有好几对脚,嘴上还长了两个钳子,它就是用这个东西咬他的。李念坐着的地方挡住了它们的去,这才引发的战争。 李念跪趴在地上看它们搬家,它们排成一排,像赶场的行人似的有来有回的。它们有的搬着吃的,有的搬着青草叶,还有的搬着白白的小小的像鸡蛋一样的东西。 它们的力气可大了,所搬的东西都比它们自身大很多,偶尔因为杂草的阻碍而堵车,但很快就疏通了。李念在想,他们那么小是怎么识别放向的呢。 李念抓起几只放在了手里,跑出了一大节,想看看它们能找到回家的路么,答案是找不到,就算找到了方向,赶路也得十天半个月的。不是累死就是饿死,不是饿死就是被踩死。 李念回到了原地,这群蚂蚁没有因为少了几只蚂蚁而停止工作去找,还是井然有序的搬家。 “听老师说:你们搬家就会下雨,这大太阳的下雨,那我就去吃屎。” 无聊的李念既然跟蚂蚁说起了话。看着这些小东西,李念抬头看了看天,天上是否有双眼睛就像他看蚂蚁一样看着他,他希望那个人就是小七。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天上很快聚集了几块不是特别乌黑的云彩遮住了太阳,李想看到远方还出着太阳呢。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小雨。 “蚂蚁大哥,这屎就先欠着吧,下次一定。” 雨越下越小,云也慢慢散开了,边出太阳边下雨。李念他们叫太阳雨,雨很快就过去了,只下了一会,可李念的衣裤被淋湿了。湿了的衣服穿在身,风吹来,身体都在发抖。那个傲娇的放水工具都缩回老家去了。 李念找来了一根干树枝,把衣服和裤子都脱了下来,扭去上面的一些雨水,挂在树枝上凉晒。李念的身子回归了大自然,放水的工具又害羞的从家里探出了头。 李念看到了远处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双彩虹:这神奇的天地哦,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啊。 看到这七仙女组成的彩虹,李念又兴奋,又害羞。李念用双手在嘴边做出了喇叭的形状,嘲彩虹的方向大声的喊着。 “小七,我也看了你身子了,我的身子也给你看,就给你一个人看,这样我们谁也吃亏。还有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李念右手在耳边做着顺风耳的动作。 山谷里回荡着李念的声音“我喜欢你……你你……”,这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消失了,没有听到回应。 李念坐在石头上看着彩虹发呆,彩虹一点一点的消失了,最后什么也没有了。李念的衣服裤子半干了,也该穿上了,别人看到就丢脸了。 李念看了看山的影子,也到了回家的时候了。 准备刺蛙 李念穿着半干的衣裤,赶着牛走在山间小路上,路上积了一些雨水。 一群牛一起走小路时只能一头一头的通过,前面的牛踩过的地方,后面的牛蹄也会落在同一个地方。等所有的牛都通过了,本来坚硬的土变成了一个个错落的小水坑,水里的积水也变成了夹带着许多泥土的泥水。 李念的身体热量已经被半干的衣裤吸走了大部分,他耸着肩两只手自然下垂着。李念为了避开小水坑靠着小路边走,小路两旁的小灌木叶子残留的雨水又让衣裤变得更湿了。 李念一气之下不管不顾了,他就大脚大脚的踩在泥坑里走着,反正也避不可避了。 一脚踩下去,泥水往两边分开,较多的泥水溅到了裤子上,较少的水带着泥跑到了脸上,泥水顺着脸往下流,留下了泥印。 李念的脚离开了水坑,两分的水大部分又汇集了回来,有些流向了他处。走出了那段泥泞的路,又来到了一段斜石板上,牛儿已经很缓慢小心的走了,它们也会出现向前滑的现象。 李念的鞋上沾满了泥土,他在草坪上把侧面的泥蹭掉,又借石头的棱角把鞋底的泥土刮掉了。这样走在石板上就安全多了,不过李念还是很小心,张开双手掌握平衡。他之前他就在石板上摔过,差点没把尾骨摔碎了,这让他疼了很久。 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了,李念喜出忘外。一个不留神,一只脚踩到了牛留在石板上的泥土,他失去了重心,身体随着重力坐向地面,两只手迅速收回,下意识的去撑地。 李念的两个手掌锲进去了一些石板上的小小的石子,最先感到疼的是砸向石板的屁股,疼了一会就消了,很庆幸没伤到尾骨。 李念把手掌的小石子拔掉,留下了一个一个的几何体小坑。因为重力大都通过手掌传向了石板,手掌一时间麻木了,只感到了轻微的疼。 李念起身追上了牛儿,来到了马路上。渐渐的他感觉到手掌越来越疼了,抬起手一看小坑不不见了,被肉填满了。他看到了血印过了手里残留的泥土,还在往外面流。他不敢去洗手,他怕带伤的手碰水会很刺痛。 牛自己走自己的,李念也自己走自己的,他依旧耸着肩,这时他感觉又冷又痛又饿,浑身的不舒服。 终于回到了家,爸爸帮着关了牛,李念咬着牙去洗了手,已经冷得麻木了也就没那么痛了。妈妈找来了干衣服,李念自己拿到床边换了。 李念看到自己的手掌上出现了像老人一样的白色的皱子,放水的工具也不知道缩到哪去了,两个荔枝皱纹更深了。 李念换好衣服光着脚跑到了火堆旁,他恨不得骑到火上去。爸妈因为下雨没带雨伞比以往回来得早一些,大晴天谁会想到下雨呢。 “念儿看你一脸的泥印,烤会火赶紧去洗洗。” “妈妈你看。” 李念把手掌伸到了妈妈的脸前,看着一个个带血的伤口可把妈妈心疼坏了。妈妈起身去拿鸡油了,有消炎止痛的功效,鸡油是杀鸡时从鸡胗上取下来放着的,腊肉的油也有一定的作用,只是没有鸡油效果好。 李念先去把脸给洗了,待会擦了油,手就不可以摸水了。李念正擦着药呢,老徐来了,是来叫他去老徐家睡的。 “徐老二,现在离天黑还早呢,李念也还没吃饭呢!” “没事的,李念可以到我家吃饭,改天我又到你家来吃。” 老徐都这么说了,妈妈再说什么就显得小气了。李念穿上鞋子,背上书包跟着老徐出发了。来到老徐家有好几个小伙伴都在,还有低年级的。都是爸爸去打工了的,老高没有在。 他们正在火里烧着雨伞支架呢,旁边还放着小锤和磨刀石,还有几根磨尖了的箭头一样的支架,只是没有倒刺。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念哥,我们做鱼叉呢,要去叉牛蛙。” “老徐你过来一下。” 老徐和李念单独进了堂屋。 “老徐你看我这手,我可干不了这事啊,摸不了水。” “没事,叫你来就是来作伴的,不用你做事,只管吃就是了!” “好吧,丑话我说前面了,到时候后你可别说我哦!” “怎么会呢亲家!” 李念今晚心不慌,听到刺牛蛙,他还有点小激动,白天下过雨了,天上没有几朵云,应该是月明之夜。老徐集合的小伙伴也不少,也不怕鬼了,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今晚应该收获不会少。 老徐把烧红的支架用小锤敲扁后弄尖,然后交给一个小伙伴在磨刀石上磨得光滑,也磨得更尖。 老徐的妈妈把饭弄熟了,她来叫李念他们去吃饭,其他小伙伴都吃过了,只有李念去放牛回来得晚而没有吃。李念跟着老徐去吃饭了,其他小伙伴接着准备。李念和老徐草草的吃了两碗,他们要留着肚子吃牛蛙。 老徐找来了几根木棍,还拿来了铁丝和胶把钳,把磨好的支架用铁丝绑在了木棍上。老徐找来编织袋,是用来装牛蛙的。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天黑了,天黑了牛蛙才会出洞穴觅食,这时候是刺它的好机会。 牛蛙和青蛙很像,青蛙的背面有很多的疙瘩,而牛蛙的背面比较光滑。它们的叫声也不同,青蛙是“呱呱呱”,牛蛙是“哞哞哞”,青蛙的叫声比较清脆,牛蛙的叫声是闷响。 天色差不多了,该出发了。一个人拿着编织袋,除了李念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个手电筒,一把鱼叉。李念是过来打酱油作伴的,他就带来了一张嘴,一个肚子。 他们要去的池塘在村头是位于稻田中的,这样不仅可以刺池塘里的牛蛙,跑到了田里的牛蛙也可以顺手刺了。 一路上他们花去十五分钟左右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的黑下来,东边圆圆的月亮已经斜挂着了。远远的就听到了牛蛙,青蛙,田鸡的叫声混在了一起,感觉很热闹。本来田鸡也可以吃的,只是个体太小了,弄起来比较的麻烦。 一行人排着队走在细小的田埂上,他们得先去刺池塘里的牛蛙,回头才寻找田里的牛蛙。田埂太细了,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脚下,生怕颠入稻田里。 天已经黑了,手电筒点起来的,远远的看去,不知道的人看着像闪烁的鬼火。 溺水的鱼 夜幕下,田野上,几束光像光剑一样摇曳着。几个身影在冷冷的月光下显得黑了,只能看出了人身体的形状。他们互相也看不清彼此的五官,除非用光照在脸上。 细小的田埂上,前面的人走过,田埂就被踩落了一大截,人踩多了田埂就塌了。李念为了防止滑倒,索性两只脚踩到了两块田里,把田埂跨在了胯下。这两家人也真是的,本来可以容一个人通过的田埂,一家占一点,肥胖的田埂硬是给做了去脂手术,一下子变苗条了。 李念喜欢微胖的女孩,暖和,柔软,他不喜欢瘦高的女孩,高冷,膈得慌;李念喜欢肥胖的田埂,有落脚点,踏实,他不喜欢做了去脂手术的田埂,不经踩,没安全感。 一行人的脚步声,裤子摩擦水稻发出的声,李念的脚在田里走动发出的水声,这些动静让她们所到之处,田鸡收了声,青蛙沉了水,牛蛙藏了身。 “念哥,你帮我拿着手电筒!” “武哥,我是小龙,不是念哥,念哥在后面呢!” “大家都听我说,我们现在休息一会,都站着,不要搞出动静,牛蛙一会就出来了。” 老徐把声音压到了最低,给所有人都提着醒,李念知道了老徐找着自己,捏手捏脚的来到了老徐的身边。 人是耐不住寂寞的,动物也是耐不住寂寞的。就在李念脚旁的稻田里,一只田鸡首先打破了附近的宁静。也许它是受到远处叫声的召唤,要在这短暂的冷月光之夜好好的闹上一闹。 人是跟风的,动物也是跟风的。它的叫声错误的报了安全的消息,青蛙发了声,牛蛙出了水。李念得感谢它,因为它的叫声让刺蛙行动得以提前。 老徐给后面的人比了一个往那边包过去的手势,一行人就分成了两队。老徐和李念一队,其他人一队,各自为战。有些人帮不了忙,还净是添乱,但还得给他们参与感,享用的时候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愧疚的。 李念手里的电筒寻着“哞哞”声照了过去,一只牛蛙正摊开四肢漂在水上呢。他后腿的肌肉很发达,也很修长,前面的手要短一些,嘴巴很大,像人的嘴被撕到了脸颊,两个眼睛像凸起的碉堡,身披吉利服,肚是鱼肚白。看到亮光,它闭上了眼睛,它没有跑,闭上眼睛欺骗自己,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老徐的鱼叉对准了它,蓄势待发,他要靠近些,提高刺中的几率。老徐一步一步的挪着,“嘣咚”一声,一只田鸡跳入水中,坏事了,那只被发现的牛蛙,转身往深处潜去了,它做着标准的蛙泳动作,只能目送着它离开。 李念和老徐接着寻找,一只蹲坐在水草上的被老徐成功刺中,交到了李念的手中。那些没有被发现的,听到动静就收了声音,也藏了身体。李念继续往前走,李念的手上牛蛙越来越多了,他们终于汇合了。李念把手上的牛蛙放入了伙伴手里的编织袋中。 编织袋里蹲坐着好些个受了伤的牛蛙,李念看着它们,一双双圆鼓鼓的眼睛也同样看着李念。这里面还躺着几条鲫鱼和草鱼,不时还翻动着身子,嘴巴一动一动的,像吃奶一样。 “怎么还有鱼啊?” “念哥有几条是在人家的田里刺的,有几条是在池塘里刺的,他们好像被水淹了,溺水了!” “搞笑呢,鱼会被淹,那鸟儿也不会飞了。”老徐笑着说道。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李念道 “不信你们看。” 李念和老徐顺着光束,看到了水面上好多鱼嘴一开一合的动着,好像落水的人在喊救命一样。难怪小龙会说,那是溺水的鱼。 没有被发现的牛蛙依旧叫着,但它们已经有了防备。人会长记性,动物也会长记性,给它们几天的时间,它们也会像人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疼。 鱼儿就惨了,它们只有七秒的记忆,经常为一个小小的诱饵就丢了性命,现在还在自由的水中搞出了溺水这一说,白白把命送给了这群小屁孩儿。 李念他们已经收获颇丰了,也不会杀个回马枪,再在牛蛙家族的伤口上撒盐,回家烹饪美食是现在的主要思想。小伙伴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开始看着这活物吞起了口水。 回家路漫漫兮,坎坎坷坷。年龄最小的志伟把没沾过血的善良之叉投入了水中,拿着回家太费力气了。 李念他们又走在了苗条的田埂上,战斗用的鱼叉成了拐杖,有的插在田里,拔不出来了,也一样被遗弃了。 走过田埂,走在草坪上,托着鱼叉的手放开了,它应该会喜欢这里,那就让它睡在这吧。 来比比标枪,那扔标枪的动作不是很标准,却也用尽了全部的力量。终于两手空空,一身轻松了。 一个人的身边,不管是人还是物,存在自然是有利用的价值才会存在。 回到了老徐的家中,老徐打来了一盆水,把鱼放了进去。活着的,味道才鲜。令人失望的是,它的嘴不再动了,鱼肚白翻朝了天,它还是死去了。拿来菜刀先把鱼处理了,去掉鱼鳞片,破了肚子,去掉里面的所有。 从编织袋里一只一只的拿出牛蛙,在上嘴皮上划开一个口子,两个人一起活剥了皮,露出白里透红的腱子肉,斩去了头,只留下了腿和身子。这时候的牛蛙腿还会一动一动的,它头也没有了,内脏也没有了,这让李念想起了电影里的僵尸。 老徐开始起锅,燃油,爆炒牛蛙,倒入开水,煮沸,放入鱼片。加入调味料后,煮了半个小时,老徐给所有的小伙伴发了碗筷,自己加了饭,围在一起享用起了这胜利果实了。 老徐回房间拿出了藏着的烟,家里人已经休息了,给在场的小伙伴都发了一只,李念也接过了烟。这烟是没有过滤嘴的“两头点”,名叫小春城,也就是白色的纸包着烟丝。 小龙掏出了火柴给老徐点烟,小龙第一颗火柴划了几下都没有着,黑色的火柴头都划掉了,他推开火柴盒,从新拿出了一颗。 李念伸出了受伤的手,和其他小伙伴一样从火堆了抽出燃着的柴,跟它借了个火,他猛的吸了一口。嘴里的烟雾从鼻孔里冒了出来,他咳嗽了几下,忍回去了。 老徐的烟点着了,娴熟而消魂的吸了一口。 “大家一起抽了这只烟,以后就是兄弟了,以后到了乡上要互相帮助。” “那是当然了武哥!” “这是念哥,你们以后不准叫他小糖,要叫他念哥,是我的结拜亲家。” “知道了武哥!” 牛蛙与鱼都很鲜美,李念却提不上胃口,他像那溺水的鱼,在自由的江湖里迷了路,溺了水。他们享用完了美味,都在老徐家的楼上打着地铺。 伙伴们身上的腥味,脚上的脚气味,睡觉的呼噜声,磨牙声,这些让李念久久不能入睡。李念闻不自己身上的腥味与脚气味,也不会听到自己的呼噜声与磨牙声。 李念的心里有口气,这老徐背着他都不知道干了多少事了。 夺帅 李念和一群小伙伴睡在一起,昨晚他的睡眠很不好,清晨的阳光照在了楼上的地铺上,李念睁开朦胧的眼睛。 清晨的阳光很暖和,因为角度刚刚好,刺得李念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他用手挡住阳光,打了个哈欠,伸着小懒腰。他挣扎着起床了,因为有些个伙伴都起了。 老徐正在火堆旁烤粑粑呢,边烤边给坐在一旁的人吃。李念打了盆凉水,洗了脸也去吃粑粑了。 一行人压着马路去上学了,他们是横着走的,好像村里的路都不够走,排成了两排。老徐走在了第一排的中间,所有人都想簇拥着他,除了李念。 李念本该高兴的,自己的结拜亲家出息了,收了这么多的兄弟。可李念却高兴不起来,得力干将都被老徐收走了,虽说老徐叫自己一声念哥,可县官不如现管呀! 本该属于李念的簇拥都归给老徐了,这李念说话算不算数也得两说了。被迫边缘话的李念连走路也被边缘化了,李念不想去巴结老徐,他习惯了被巴结,也不知道怎么去巴结。被夺帅他不想就这么认了,但他也无计可施。 李念来到教室,拿出书认真的背书,他要转移注意力,淡忘江湖的那些烦心事。以前都是假装的,现在是真的认真了。 “念哥,你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李刚,你以后别叫我念哥了,安年龄,我还得叫你哥呢!” 李刚挠了挠头,害羞的说道:“念哥你今天真的有点不对头,再说我也叫习惯了,改不过来了!”。 接着他又学着莎莎蒙着嘴偷笑了起来,李念从他的眼角看出他在笑。李念也没心思和他斗了,不久前李念失去了他最看重的兄弟情义,背兄弟背后捅了刀子,那比失去莎莎还难受。 “你想叫就叫吧,那以后我也叫你刚哥,以后你就跟我吧!” “念哥,那莎莎呢,我喜欢她,你不恨我了?” “爱美的心每个人都有,你喜欢她是你的事,她喜不喜欢你是她的事。” “是的念儿,她喜欢你的话,我做为哥哥不会和你争的。” “好吧!别说了,赶紧背书吧!” 李念正认真背书呢,眼睛看书累了,他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让眼睛休息一下。 李念看到跟了老徐的几个同学正在传纸条呢,最终传到了莎莎的位置上。李念心中的火开始冒起来了,他再也没有心思背书了,他握紧了两个拳头,怒气在他们一次又一次的传纸条后慢慢积攒。他恨不得马上就冲过去,给他们几下。 早自习的时间,让他的怒气慢慢冷却了,他想战斗的欲望也减少了。下了课,李念把老徐单独的叫出了教室。 “老徐,你管管你的人,别打扰罗莎莎学习。” “念哥,我哪管得了啊,他们都喜欢罗莎莎,我有什么办法?” “老徐你是知道的,要不是你给他们撑腰,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么,你也喜欢罗莎莎?” “不知道,一点点吧!” “老徐我就是给你提个醒,你管也好,不管也好,我教训他们的时候,你要是插手,那咱的兄弟情义算是到头了。” 李念说完,转身就走了。李念回到教室越想越气,真该给他几下,又下不去手,毕竟兄弟多年了。 这节是语文课,王老师迟迟没有来,过了好一会,校长才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你们王老师有事,今天来不了了。这节课就自习吧,我就在隔壁啊,你们都三年级了,应该懂得自觉了,我得看着隔壁教室里两个班的淘气鬼。李想你坐到讲台上来,帮我看着他们,谁要是敢闹,把名字给我记下来。” 李想拿着语文课本坐在了讲台上,还拿了草稿纸。她自己认真的背书,根本就不是很注意下面的情况。 有个跟了老徐的同学,跑到了李想的坐位上,还偷偷的扯莎莎的头发,这一切都被坐在后面的李念看在了眼里。 “干,王发,你想干什么?你不学也要打扰罗莎莎呀!” 李念坐在坐位上,右上拿起课本砸在了桌子上,随着“嘣”的一声巨响,教室里瞬间安静了,李刚被吓了一跳,都看着李念质问王发。 “念哥念哥,我错了我错了!” 李想低着头把李念的名字先记上了,也把王发的名字也记下了。 王发看到李想记了他的名字,就跑过去抢李想的本子,李想不给,王发就把记了名字的那一页斯下来了。李想的脸气得通红。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念脱下外衣,跑到后面,拿起扫把,冲到了前面,一脚把王发蹬到在地,还补了两脚。 “憨包,你不知道她是我姐啊,你敢闹不敢当,还是个男人吗?” 老徐走下位置,双手插在裤兜里,带着人就走了过来,他斜低头。 “念哥,几个意思?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老徐,我已经跟你说过,干,当我说话放屁呐?” “都是闹着玩,何必呢?” “干,来啊,单挑啊!” 李念拿着扫把指着他们,李刚跑到了李念的身边,看样子是来帮李念的,可他五大三粗的,肯定也做了很大的心理都挣扎。 “怎么李念给你脸了,有了新兄弟,就不要我们这些老哥们了?” “徐尚武,你们怎么……怎么欺负我都行,欺负罗…………欺负莎莎就……就不行!” 李刚站在李念的后面小声的结巴的说着。老高无意挣帅,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他只能做山观虎斗。 李想去把校长叫来了。 “干什么呢?都要期末了还打架。”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跑回了坐位,王发连滚带爬的想逃离现场,李念放下扫把站在原地,他幻想着自己享受英雄般的掌声。 “李念,王发你两个出来一下,都别看了,赶紧背书。” 李念昂首挺胸的走出了教室,王发胆战心惊的低着头,拖着步伐跟在后面。 “李念,王发,你两为什么打架啊?” 李念两手背在背后一句话也不说,王发也不敢回答。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王发你是闲着没事做啊,上课捣乱,李念你也是,同学之间怎么能动手呢。不要让我知道有下次,不然我告诉你们爸妈,看他们怎么收拾你们。” “老师我们知道错了,知道错了……”王发连连认错。 “知道错了就好,来握个手,这事就算过去了,谁也不许放心上。回教室吧!” 李念甩着手走到了教室门口,老徐看着李念。 “李念,这事还不算完!” “奉陪!” 李念回到了坐位,十指交叉扭动着手腕,两手互相批着指节“哒哒”作响,头左偏右偏活动着脖子。 “念哥,我挺你!” “谢了刚哥,我表哥李耀可不是吃稀饭的,我也是吃干饭的。” 谈判 古有关二爷单刀赴会,今有李念独闯龙潭。 李念与老徐挑衅变得心潮澎湃,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他心里又有点担心,这老徐刚刚贿赂过同学们,自己更本就得不到援助,顶天了也就是中立。 “妈的,干就完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闯出去了就是英雄!”心里想着,开始有点害怕了,脚还不自觉的发抖起来。 “念哥,你怎么踩到板凳上了?” “刚哥这样蹲着才舒服!” “好吧,你踩得也是你自己的位置,可不要踩到我位置上了!” “不会的,我有分寸!” “念哥刚刚我去上厕所,遇到小龙去摇人了,听他们说要和我们谈判!” “刚哥有你什么事呀,他们是要和我谈!” “可是我要挺你呀!我和你是一条战线上的。” “随你吧,我跟你说啊,我可能叫不来人,我表哥他们还没回来呢,只有我们两个人,看你敢不敢去了。” “念哥,有你在我怕什么,没事,他们叫的那些人,我一个能打五个。” “吹牛皮呢吧,那我还能打十个呢!” “念哥我是老实人,不会骗你的,我还害怕把他们打伤了,回家了我爸会打我呢。” “没事,去了,你就站我后面,看我打不过了你再出手。” “好的,念哥老师来了!” “先上课吧!” 本来李念心里还是没底,抹不开面子,不好开口,现在他主动请战了,解决了李念的一块心病。他上课也有心情了,腿也不发抖了。 最后一节课下了,该回家吃饭了。 “念哥,你和老徐争老大,你们都是我兄弟,我就中立了。老徐让我给你带个话,今天下午放学后,西山脚下不见不散。” “老高,我能理解你,我和他不管谁做大哥,你都是我的兄弟。” “走了念哥!”老高做了个两指敬礼的动作。 “念儿,回家了,今天妈妈在家做饭,吃了早点过来看书。” “来了姐姐!”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姐姐,我打架的事,你别和咱爸说啊,爸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爸爸呢,我还没谢你呢!” “谢我什么?” “你是帮我才打架的,我还记了你的名字,我还没和你道歉呢!” 姐姐说着,内心有点愧疚,声音变得特别的温柔,把李念都听酥了。 “姐你还是正常点吧,我也不是完全为了你呀!” “为了罗莎莎么?” “嗯啊!也有一半是为你的,他欺负你,这不是打我脸么,叫我以后怎么混。” “哦哦,我还以为你全是为了我这个姐姐呢。” “姐姐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上次和爸爸吵架,把你也带上了,一直没放下面子和你道歉,对不起啊姐姐,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往心里去,你觉得可能,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到提醒了我,看我不收拾你这个小猴子。” “饶命哦!看你能追上我再说吧!” 两姐弟追逐着回到了家。 “妈妈,我们回来了,饭熟了没有,都快饿死了。” “早就熟了,我和你爸都吃过了,他都去放牛了。你们自己吃吧!” “念儿你去把罗锅拿过来,我去掏碗!” “知道了!” 李念打开了盖子,看到里面放着炒腊肉。 “李想,妈妈今早炒肉了,世上只有妈妈好啊。” “看你能的,叫姐姐,快叫来听听。” 李想拍了一下李念的头,两姐弟的隔阂解开了。 “是了,姐姐,李想姐姐!” “给姐姐添饭。” “来姐姐”李念双手端给了姐姐。 “念儿乖,哈哈哈……” 欺负弟弟要尽早啊,李念心中有愧,也极力配合着表演。心里有一万个小马跑过,可李念不知道,人都是有惯性的。受虐也是会上瘾的。 吃过了饭,洗碗用两姐弟剪刀石头布决定,不出意外,李念出了布,李想出了剪刀。 回到教室李想看书,李念趴着睡觉。下午的课都是自习,时间也过得很快。 放学了,马上就要赴约了。李念把书包背回了家,脱掉了外衣,开始出发了。李念站在了西村口等着李刚,迟迟不见他来。 “看来这家伙怂了,妈的。”李念现在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放哨的人看到了李念来了,跑回去报信。 “武哥,念哥来了!” “带了人没?” “就他一个” “李念啊李念,叫你拜关二爷,没叫你做关二爷啊。都别坐着了,都站过来,让他看看我们的阵势。” 猴子般分散在山上的人都跑到了路上,都排在了老徐的后面。连一年级的都被他叫来了,舌头还不时的舔着留下的鼻涕。 “念哥哥来了!”不知什么名字的小子手指着李念。风爬过了坡,吹开了挡住他视线的长发,吹成了两片瓦~“汉奸头”。李念走到了离他们二十米的地方站住了,李念用右手把两片瓦理成了一边倒。 “你们站着别动,我去跟他谈,王发,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李念看着老徐身后站满了人,而他身后却空无一个人,此时他心里属实有点慌了。 “徐尚武,你叫我来谈什么?” “亲家,我就想给我的人讨个公道。你知道的,大哥不好做,你打的不是王发,打的是我的脸。” “别废话,你说怎么办吧!” “亲家,我给你两个远择。一是和王发道歉,二是我们打一架。你自己选吧!” “徐尚武,你跟了我三年,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么。我选第二个,单挑还是怎么打?” “你就一个人,我还有得选吗?” “谁说念哥一个人,念哥算我一个……” 李刚是跑着过来的,喘着粗气。李念回头看了一眼狼狈的李刚,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那就叫你的人过来吧,谁赢了,以后就谁说了算。” “王发,带人过来。” “武哥,我们已经过来了。” 王发很近的声音,老徐被吓了一跳。 “我都没叫你们,怎么就过来了。” 王发使劲给老徐使着色。 “你眨眼干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干不过他们两个,给我干。” 李念和李刚也憋笑着。老徐还没来得及部署呢,有只手就拉住了他的耳朵。 “谁啊?敢拉你爷耳朵……哎呀妈呀,妈你怎么来了。” 老徐的妈妈背着猪草,手提着老徐的耳朵。 “给老娘回家,你爸不在家,你要上天了。” “回回,妈,你轻点,耳朵要掉了。” “哇……哦……,可以回家了,武哥哥我要吃辣条,你说好的。”一年级的小屁孩追着老徐。 “王发,你怎么说,你想得明白么?” “念哥,我知道错了!” “打你是我不对,那这事就算过去了。你武哥已经给你面子了,也给个我个面子。” “念哥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找个机会和罗莎与李想道歉” “好的念哥。” 李念知道他不会照做的,但是他还是要说出来。一场精心准备的大战,就这么解散了。 一亩三分地 李念看着这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不击自破,李念心中甚是欢喜。不过这里边好像没他什么事,兵者天时地利如人和也,此人和也,亦是天助也。 “刚哥,我还以为你怂了呢,没想到你既然在万分危及的时候来了。” “我回到家,我老婶就叫我铲猪屎,这才晚来了,差点没赶上。” “没事,能来就好,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又提高了不少。” “不敢不敢,念哥你不会又想来结拜那一套吧!” “哪能呢,我现在已经不信那一套了。”李念指着胸口,“这,这被伤了,怕了,怕了!” “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都是读书人,斯文些好!” “别跟我文皱皱的,斯文人怎么会打架呢,你我都是粗人,想当大哥,还得像我这样,既能拿笔考第一,又能拳打不平事。” “念哥你早上用的是脚,但是念哥牛皮,念哥V587。” “我喜欢这个词,牛皮,你以后你就跟我,到乡上镇一镇。” “念哥,我该回家了,回晚了我婶会骂我的,明天要考试了,我还得要看书呢。” “别看了,明天我给你抄。到我家吃饭吧!”李念客气着。 “不了念哥,明天见。”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西村口了,也各自回家了。 “李想姐姐,我回来了,饭煮熟没有,我肚子好饿啊。” “滚滚,米还是生的呢,要吃你自己吃去。” “姐姐,你怎么生气了呢?” 李念学着女孩说话撒娇着,一回到家里,猪是猪叫,念儿是念叫,能不烦么。 “臭弟弟,啥也不干,你死哪去了?我刚背猪草回来,你一回来就喊饿,要我老命呢!” “我去摸鱼了!” “天天摸鱼,鱼呢?也没见你摸回来几条。” “额,没摸到!我去剁猪草了。”李念逃离了姐姐的视线。 李念拿着生锈的菜刀,找来了已经挨过千万刀的小木板垫在地上,解下姐姐辛苦背回的猪草。把杂乱的猪草理顺,一把一把的放木板上用菜刀砍碎。 用小桶提来了水,洒在砍碎的猪草上,再洒上一些玉米面拌匀。洒了水的猪草,玉米面容易沾在上面不会落底,这样猪容易吃到嘴里。 李念把扮了玉米面的猪草用大桶送到了猪圈了,猪听到李念的脚步都兴奋的尖叫着。 李念喂了猪又去帮姐姐看火,渐渐的李想的态度变好了。 “念儿,你老实说你去干什么了?” “姐姐,我真的没去干什么呀!” “你不是你去摸鱼了么?你不说,我就把你早上打架的事告诉爸爸,看他以后还给不给你零花钱。” “别啊,好姐姐,我去打架了。” “看你也没伤着呀,不是去堵罗莎莎了?” “我是那种人吗?” “我看你就是,肯定被罗山村的狗给追回来了。” “屁哦,我和徐尚武约架了,还不是因为你哦!嘿嘿。” “你不是大哥,都念哥念哥的叫你。” “那是以前了,我不做大哥两天了。” 爸妈上山回来了,爸爸在关牛,妈妈放着锄头。 “你姐弟在说什么呢?” “念儿去堵苗族姑娘了,嘻嘻……” 李想坑完弟弟就去摆饭了,留下李念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填坑。 “我怎么会喜欢苗族姑娘呢,我要娶彝族姑娘。” 妈妈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的去洗手了。李念也去帮着李想掏碗了。李念给妈妈添了饭,爸爸要喝酒,就没给他添,姐姐的就自己动手了。爸爸喝了口酒,好像在思索什么。 “美啊,幸好我没去打工啊!今早我去放牛,你猜我遇到了什么?” “遇到什么?遇到眼镜蛇了?” “比眼镜蛇还毒呢,我遇到梅花的妈妈与智伟的爸爸一起上山回来了。” “智伟他妈回娘家还没回来啊!忠啊,你个死脑筋,别管人家的破事啊,管好你的一亩三分地就可以了。” “我嘴没那么大,我有分寸。” “爸爸咱家不是有很多地么,怎么就只有一亩三分地呢,一亩那么大呀?” “嗯嗯。吃饭吧,给爸添碗饭,先把酒碗用清水刷一下。” 李念拿着碗去刷了,李想好像听懂了什么,低着头笑李念问无聊的问题。李念添了饭,两手端给了爸爸。 “美啊,咱家那块红薯是不是可以挖了?” “爸爸,我去看过了,果还小呢,还不可以挖呢。” 妈妈和姐姐都偷笑了,笑这个可爱的念儿,李想给李念夹了块瘦肉。 “念儿吃肉肉长身体。” “我不喜欢吃腊肉的瘦肉,又齁又咸的!给姐姐吃吧!” 李念把到碗的肉又夹给了姐姐,“都到你碗里了,还往回送”,李想一脸的嫌弃看着那块肉。 “家里也没条狗!” “想儿,夹给妈妈吃吧!” 饭吃好了,爸妈去厨房了。李念和李想石头刀布看谁输谁洗碗,李念还是出了布,李想出了剪刀。李想一个人在堂屋里洗碗,姐姐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帮他洗碗了。 “姐姐,我可以洗的,不用你帮忙。你忙着看书也不用这么忙吧!” “没事的,今晚睡早点。明天就要考了,你准备好了?” “为什么要睡早点?差不多了,考成什么样就看老天了!” “不为什么” 碗洗好了,李想没有拉桌子看书,他早早的洗了脚,然后就去睡了。李念本来还想温习一遍呢,现在没人陪,他也早早的睡了。 夜已经深了,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村里一片寂静。 “忠,孩子们都睡了么?” “都这么晚了,早睡了!” “忠,你到是快点啊!” “催什么催,合法夫妻,搞得偷偷摸摸的。” “看你说的,总不能教坏孩子吧,等两姐弟到乡上就住校了,就不用分开了。” “还早着呢,还得两三个月呢。美,你看我这红薯挖得好么。” “嗯嗯!” 李念睡得早,睡眠轻了,睡梦中听到断断续续床“咯吱咯吱”的声音。李念以为是鬼,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 李念定了定神,听到是从爸爸的床传过来的。 “爸……” 李念刚喊出,“咯吱”声音就没有了。 “怎么了念儿,又做噩梦了?” “没有,我听到床响声音了,以为有鬼,就醒过来了。” “你是刚醒的么?” “嗯嗯,突然从梦中醒过来的!” “睡吧,没事的,刚刚有只老鼠跑到了我脸上,刚刚我打老鼠呢!” “捉住了吗?” “嗯嗯!睡吧。” 李念接着闭上眼睛,等待睡眠。老鼠被爸爸捉住了,果然没有声音了,李念不知不觉睡着了。 李玉美躲在李忠的怀里一动不动的,自从有了两个孩子后,家里床少,他们就分房睡了。妈妈带着姐姐睡,爸爸带着李念睡。李念自己睡后,他们才有机会偷着相会,这种相会,堪比牛郎见织女,都得选个好日子。 第二天李念和李想起早早的起床了,要考试了,他们得去温习一下。在去上学的路上,李念看到了一床被子晒在圆子里,李念认出了那是爸爸的被子。 李念很疑惑:难道爸爸都这么大了,还会和自己一样尿床。真是搞不懂,不想那么多了,好好考试才是当务之急。 情书 李念坐在教室里,温习着诗和生词。他虽然已经很熟悉了,也怕会有遗漏。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他的脑子是准备好了,可他的身体没有准备好。 砍头不是最可怕的,等待砍头的过程才是最煎熬的。 李念在家里就告诉自己,一定要考个好成绩,不能输了和李刚的约定。虽然已经有了梅花这个傻姑娘,李念还是想挑战自己。 李念心里一直有个想法“:罗莎莎可以给你李刚,但不是输给你李刚的。”。 大男子主义的泛滥,李念很在意这次考试的成绩,越是在意就越害怕失去。没有拥有过,何来的失去。可李念的呢:我喜欢的,那就是我的,都是我的。 因为紧张,李念时常感到了想尿尿,都已经去了三趟厕所了。第一次去的时候,真的就尿了,第二去的时候,努力的尿出了一点,第三次去的时候,只是在里面仪式般的站了一会。 “念哥,你怎么总是往厕所里跑,你准备好了偷来呢吧!” “刚哥,我想呼吸新鲜空气,这也不行么?” “我只是好奇,那地方的空气新鲜?” “我找屎,这总行了吧?” “念哥,那你真就找对地方了!” “别瞎扯了,不像你带着墨镜来考试,昨晚临阵磨刀了吧!猪都拉到桌子上了,你才去磨杀猪刀,你怕要输喽。” “我不杀猪的,我昨晚酝酿了一封情书,听我哥说:乡上的每个年级都有两个班。我不知道能不能和她一个班,你帮我看看写的怎样。” “亲爱的莎莎: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是一个爱笑的女孩,我却总是看不到你那洁白的牙齿。你的笑像天上的太阳,把我温暖了。还记得你被欺负的时候,我就很想保护你。 你的话就像我妈对我说的那样,看到你就像看到我妈妈一样。每当我受了委屈,我会想起你,想起你的笑。不知道我为什会在你受到欺负的时候,我想不顾一切的保护你。 我想那就是喜欢吧,喜欢你的笑,喜欢你的头发,喜欢的眼睛,喜欢你的一切。对不起,我不能亲口告诉你那三个字,我也不会把它写出来了。我希望我还有机会保护你,让你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最后我希望你记住那三个字。 一个喜欢你的人” “牛皮啊,写个情书把你妈都拉进来了,还亲爱的,不害羞?你记得,别人记不得吧,你写日记呢。还那三个字,哪三个字,对不起,我恨你,我想你……直接说不就得了,七拐八拐的,麻烦。” “念哥,我还得麻烦你一件事,我刚来,没几个兄弟,这个你是知道的,帮帮忙了……” “别给老子搞这一出,我们虽然是兄弟,可是亲兄弟明算账啊!这事我真干不了!我遇女心惊!” “不让你白帮忙,也不让你出马,咱李想姐姐……你懂的,一碗穿肉米线,够兄弟了吧!” “略懂,兄弟一场,我的得力干将,怎么能没个女人呢,肥水不流外人田,那我放包里了。” 早上的语文考试很顺利,没有不会做的,做完还检查了好几遍才到了交卷时间。回家和姐姐对了答案,也差不多。当李念看了卷子就知道自己白担心了,根本没难度。 李念回家吃饭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想:自己也是不是该写一封信给莎莎呢。可是该怎么写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李想吃过饭就叫李念去教室,李念没有去,他以想睡午觉为借口留在了家里。因为考试书桌里不可以放任何的书,他都背回来了。 李念反复的看了几遍李刚的情书,想照抄一遍呢,感觉不太好,直接说是自己写的,感觉也不太地道。不写呢,心里这关又过不去。 还是凭着感觉写吧! “罗莎莎: 罗莎莎我喜欢你,喜欢你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我可能喜欢你的漂亮,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还喜欢你的那个啥,你应该是懂的。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大,可是还是有点大的,我知道只有大的才软,可是我还是喜欢你的。 我做为一个男人,我想保护你,我不想看到你被人欺负,被人摸了。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我喜欢你,你就不可以喜欢别人。 到了乡上,不管在不在一个班,我都会保护你。你不准喜欢别人,不然我就叫我哥干他一顿。以后我也会做我哥一样的大哥,跟着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我有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你一口汤的。 最后我还要再说一次: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你不许别人。 喜欢你的李 ” 早上考了语文,笔芯没墨了,写名字写一 半就刚好没墨水了。李念把信装进兜里,就去考试了。 李念写这几个字费了好大的精力,一开始写了我喜欢你,然后半天想不出其他词。就胡扯了,还把兄弟情义那一套扯了进来,自己还感觉良好。 来到教室,李念和姐姐要了一支笔,并把她叫出了教室,把兜里的信给了李想。李念在家写信来得晚,都快考试了,来监考的是乡上的老师,凶巴巴的。 李念没来得及告诉李想,这是李刚的信,李想藏起了信就进教室去了。 “罗莎莎,这是我弟给你的!” 李想回到位置,偷偷的把那张折好的纸给了同桌的罗莎莎,罗莎莎也偷偷的藏了起来。 数学是最简单的了,做完都不用检查了,都会做。就算算错了,当时也看不出来的。李念在教室里玩着笔,还把卷子偷偷的推给李刚看。 总算是可以交卷了,姐姐和女同学正在话别,放假了,她们好长时间也见不到了。罗莎莎去了厕所,可能要去看李想给他的情书。 李念尾随着她,趁没人叫住了她。 “莎莎,额……那封信,不是我写的,是我的一个兄弟叫我给你的,你就看看吧!” “你的哪个兄弟?每天往我包里塞纸条的人那么多。” “这个不能说,你看了应该能懂的!” “无聊!” 罗莎进了厕所,借着光亮看着李念写的信,她害羞中带点愤怒,把它撕成两半扔厕所里了。 “没想到李刚是这样的人。”莎莎心想。 李念等到了莎莎出来。 “莎莎他写得怎么样,还不错吧!” “无聊” “无聊,那看看我写的吧,你就不无聊了。” 李念把李铁写的信从兜里拿出来,小心的递给了她。然后转身就跑回教室了,他没有勇气看莎莎当面看自己写的东西。 虽然已经放假了,可是同学们都有点舍不得,不想离开得太早。男生做到了桌子上,互相吹着牛皮,女生站在一起对答案。 李念面红耳赤的回到了座位,李刚默默的看着窗外,他又要成没根的浮萍了。 “想什么呢刚哥?事我给你办妥了。” “真的,下次赶场,穿肉米线搞起。” 罗莎莎进来了,把李念叫了出去,走到了没人的地方。 “李念,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可我们现在要以学业为重,不应该分心。我们都还小,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你。我们应该可以成为好朋友。” 李念什么也没说,呆住了,心想:“好朋友那就是没戏喽”。 阴差阳错间,李念起码得到了有点正式的拒绝;而满怀期待的李刚,却什么也没有盼来。 离别终成定局,只是时间还在路上。 约架 离别的钟声已响起,背起书包,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二十几个人,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这么整整齐齐的做在一起了。 三年的时光,互相陪伴着。有互相讨厌的,也有互相喜欢的。不过都是彼此的一个过客而已。 凡事都要有始有终,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不留遗憾,才能坦然的往前走。伤心的不必留恋,高兴的也不必太过看好。说这句话只需上嘴皮和上嘴皮碰一下,但做这件事需要付出半条命。 不管是痛苦还是快乐的事,都是能长时间的留在心上。只是高兴的时间让人感觉短暂,痛苦的时间让人感到煎熬。有些路终究是要一个人去走,需要的不是陪伴的人,需要的是一个给你勇气的人。 李念单肩挂着书包,走到了老徐的身边。 “老徐我们的事还没有解决,亲家上次是你约我,我们之间的事该了决了,一辆牛车不能有两个赶车人。我们这波人只能有一个说了算。” “亲家,那你说要怎么个玩法?” “今天你哥尚文也回来了,我表哥李耀也回来了,你叫你哥叫你们汉族兄弟过来,我们这边也带人过去。” “没事,就安你说的办,那么多彝族兄弟都跟我玩的好,看你能叫过来几个人。” “亲家,这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了,这已经是关系到长大后的话语权的大事,我想他们会站好队的。” “那好,晚上八点,西村口空地,带不带家伙。” “你们带,我们就带,你看着办!” “还有,亲家这事别捅到大人那去啊!” “谁说,谁就是孙子!” 老徐也去拉他的人了,李念找到了老高。 “老高,你是知道的,我们是一样的,老徐现在是兄弟,长大了就不一定了,我希望你站我的队。” “念哥,我懂了。” 李刚看到李念和王文在谈事,自己跑过来了。 “念哥,今晚有行动?” “李刚,你不会也想参加吧!你那后妈能让你出来么?” 老高挖苦着李刚,他俩之前有点过节。 “老高,念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和你们是一样的,我会想办法出来,把我哥李铁也叫上。” “好的刚哥,你去叫我三叔家两个大哥,李雄和李洋。” “这是要大干一场呀,那我还有另外两也叫着过来。” “李刚,王文,能叫上的都叫上,我表哥也会带我的那些老表过来。大家都回去准备吧!” 李念回到家帮姐姐煮好了饭,自己吃了碗油拌饭就出去了。手里包着一把稻草,里面藏着木棒,木棒是用来打架的,稻草是用来点火堆的。 李念与老徐哟定的地点就在西村口的那块空地上,王奎一家就是在那个地方验尸的。李念还偷了爸爸的一包烟,一盒火柴。 李念来到了西村口,把东西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天已经快给了,他感觉到了有一丝凉意。想起王奎一家,总感觉有几双眼睛看着自己。 李念上了老寨,他没有去奶奶家,他怕自己说漏嘴,让三叔知道,这事就干不了了。王文是他的同学加玩伴,他爸妈不会起疑心的。 “念哥,你怎么来了,我刚吃了饭,放下碗我准备来了,没想到在我家门口遇到了你。” “王文,够兄弟,我一个人在村口,怕鬼呀!” “怕个啥,念哥,你看我还偷了包烟!” 王文偷偷掏出了烟,眼睛环顾着四周,怕有人看见,并把烟装进了李念的口袋。 “王文这是几个意思?” “办事嘛,不得烟搭桥,酒铺路。” “我这有呢!” “你的也是偷的吧,肯定不敢偷两包,这个算我帮你的。” “兄弟够意思了,那我们先去把火给烧起来吧!” 两人一路小跑的来到了村西口,这时的天已经有点黑了,西边还有一点点余晖。风时静时动的,像极了李念现在的心情,时而澎湃,时而平静。 李念把稻草拿到了空地的中央,并把人家地埂上用来拦牛的刺树扯来当柴烧。火升起来了,在风中摇曳着,飘忽不定火苗跑到了李念的脸上,带走了几根眉毛和几根头发,留下了一股味道。李念赶忙跳出了范围,一不小心跌倒在地。 出村的路上传来了流氓哨的声音,还有年轻人不安分的尖叫声。李念坐在地上,朝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他望了十几秒都没有看到人,漆黑的夜,让人的视线有限。 “王文,你说刚刚的声音是不是我表哥他们叫的?” “念哥,我想是吧,时间也快差不多了。” 李念烤着火,时不时的望那个方向望去。每次都没有看到盼望的人,直到他不再看了。 “念哥,来了。” 李念急匆匆的转了头过去,他看到了不远处几黑影并排着向他们靠近,黑影的上方还有个火星上下摇动着。 “表哥,是你吗?” 李念大声的喊了出来,喊破了嗓子。 “我是李耀,你是谁?” “我是李念,小糖啊!” “听声音不像么。” 李耀高高瘦瘦的,比李念要高出了两个头。长着一张大长脸,留着一头长发,嘴里嘬着一根烟。身边跟着五个兄弟,都吸着烟呢。 “表弟,我好几久没见你了,都怪王奎这个王八蛋。” “是啊表哥,都好久没有一起出来玩了。” “是谁要跟我们闹?” “表哥说了你也不知道,是个汉族的。” “他妈的,兄弟们今晚给我往死里整啊!” “表哥们来抽支烟。” 李念发着烟,借着火光努力的看清他们的脸。李耀是亲表哥,其他四个是堂表哥,李源和李耀一般高,比李耀壮了很多,李平和李崔高出了李念一个头。 “耀哥,能有这么嚣张的就是我们的死对头徐尚文了……那个没骨头的家伙。” 李源猜测着。 “自从他叛了我,跟了乡上的王恒,我一直没有机会和他碰碰呢,正好有这个机会。” “耀哥,没事,初中的雄哥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弟弟的事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 “表哥,你们说的是我大哥李雄么,我已经叫人跟他说了。” “你哥可是个风云人物啊,初中都没几个人敢惹他,他一个人能打五个,身体很块呢。” “表哥你能打几个?” “三四个吧!” 正吹牛呢,王文喊了起来。 “他们来了” 只见20几个人,高矮胖瘦都有,一人手中拖着根木棍。徐尚文走在前面领着过来了,他个子不高,也就比李念高出一个头,瘦瘦的。他留着长发,嘴里吸着烟,外衣是没有穿的,一只手托着。 李耀见他们来,便上去谈话。 “耀哥,我的大耀哥,你就叫了这么点人过来啊!打仗啊,你以为过家家。” “小文,你跟我的时候没那么嚣张的嘛!我的人马上就到,你能等会么。” “那是老黄历了,我现在跟的是恒哥。我快等不了了,我很急的。” “急,给我憋着,要不就出来和我单挑,你敢么,你个没骨头的家伙。还有别那王恒来压我,我根本不把他放眼里。” “我就是人多欺负你人少,怎么滴,我乐意。” “我看你就是怕了,有其兄就有其弟,两兄弟都不带种的。” 听到这话,老徐出来拉住了他大哥。 木棍架 老徐一手拉住徐尚文,一手扒开了挡住了他的两个兄弟,徐尚文转过头来了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人敢拦着他,转过来的脸上布满了狠意,看到是自己的亲兄弟又迅速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 “怎么了小武?大战之前可不要动摇军心啊,打架靠的就是一鼓作气,一而衰,再而竭呀!” “大哥,以后我还要在这波人里混呢,不想坏了名声,不然怎么当大哥呢。” “那就再给他们15分钟,15分钟过后干他妈的。” 老徐听了大哥的话,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咬了咬下嘴皮,放开了拉住大哥的手,也点头同意了。 徐尚武把手上的木棍给了身边的吴龙,脱下外衣递给老徐,又伸手拿了吴龙手上的木棍,两手勾着扛在解上。他跨着大步,上身左摇右摆的,他要靠过去放战前狠话。 “李耀你给我掏干净耳屎,听好了。我现在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你的人再不来就不要怪我以多欺少了。”说完他把解上的木棍立在前面,两手搭在上面。 “小文,你想想你跟我时的那个傻样,真以为现在是个大哥了?十五分钟足够了,其他兄弟来不了,我七个人照样能和你干一场。” “耀哥,当大哥就是不一样啊,被群狗围了都不慌,手上连根打狗棒都没有,今晚过后,你还是跟我吧,我罩着你!” “小文,你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李念把家伙拿过来。” “李耀待会别留情啊,我要打到你服为止。” 老徐扛起木棍走回去了,掏出了火柴,抽出一棵火柴插在了嘴里。 “兄弟们,把外衣都脱了,热热身,准备开干。” 吴龙走上前去,双手活动着手腕与脖子。 “武哥待会怎么干呀?你安排一下呗。” “兄弟们聚过来一下,我安排一下,吴龙带六个人进攻他们的右侧,我带六个人打他们的左侧,小武你挑五个跑得快的快的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待会两侧的人与他们一接触,迅速围成一个圈,把他们围起来打,围住以后,小武的人撤出战斗,在外围看着,不要放走一个露网之鱼。给我把他们都干趴下了,尽量用脚,少用木棍啊。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一群人似懂非懂的答应了。 摇曳的火光照着围在一起的李耀,李念,王文,李源等七个壮士。 “兄弟们,我们只有七个人,打他们二十个人,我们处于下风,雄哥那边可能出事了,他是不会放我鸽子的,现在我们只有靠我们自己了。待会我,李念,王文,李源一组,你们三个一组做两个对战小队,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等他们功过来的时候,我们就背靠着背,我们从正面突围,我们四人组接受他们的正面冲击,你们三人组保护我们的后方。我说的这么仔细,我想你们应该明白了。” “耀哥,明白了!”七个人都点了头。 “兄弟们有没有信心?干趴这帮汉族仔子们!” “有……有……有,干翻他们,干翻他们。” “李念拿家伙出来,准备开干。” 徐尚文走上前去做了最后的通牒。 “耀哥,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你们这彝族仔子不争气。” “兄弟们开干了……开干了。给我冲。” 安照徐尚文事先布置好的,将李耀他们团团围住了,冲锋的单手托人木棍,防守的人木棍双手紧握举在身前。正面冲锋的老徐一脚踢在了李耀的身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自己给自己甩倒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念借着包围圈的突破口跑了,他得去找李雄和李刚他们,叫他们过来支援。他拼命的跑着,他放牛锻炼出来的体力刚好派上用场了。他牢牢记住了李耀的话。 “李念,你个小,战斗力弱,留在这也帮不上忙,你去找雄哥他们,他们可能在路上泡妞呢,叫他们放下手上的活,过来支援一下,我会顶到他们到来。” 李念去报信了,李耀两组变成了一组。徐尚文安排外围观战的人也加入了包围歼灭战,放弃了原来的计划。被包围着的李耀他们的木棒被打落在地踢跑了,徐尚文叫兄弟放下了木棍冲上去脚踢李耀的人,自己拿着木棒在一旁观战。 李耀的人挨过了几波冲击都趴在地上,抱着肚子动不了了。只有李耀还勉强能站起来,他们也团灭了徐尚文一半的人。 “李耀,你们输了,以后你跟我,那这件事就过去了,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狗文,你就是趁人之威,再说你把我打倒了么,想做我大哥,你配么?这事我跟你没完,到乡上,我接着和你慢慢算!” “敬你,我才叫你一声耀哥,不敬你,把你打成狗。兄弟们,给我把他干趴。” 就在剩余的九个人都要围上去时,跑出重围的李念又跑回来了。 “等一下,文哥我有话要说!” “李念你想说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事因我而起,以后再算,我们现在要去帮李雄他们。” “李念,你真以为你有这么大的脸,能让我动用这么多的人,动你我两兄弟就够了。我就是想和李耀碰碰,他一直看不起我,我喜欢的女生都被他抢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不管怎么样,现在外敌入侵了,我们该一致对外吧!” “什么外敌入侵,李雄是你大哥,又不是我大哥,我为什么要帮他。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哥李雄带人和石头寨的人打起来了,文哥,你也是白石岩的人,我哥打输了,以后你在乡上好意思说自己是这个村的?坏名生传开了,以后更不好泡妞了。” “他们在什么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打架?” “文哥,他们在村东口,为什么打架,没搞清楚,好他们是来我们村找姑娘的,然后就干起来了。” “妈的,为女人打架,老子才不干呢,平时她们看都不看我一眼,为她们打架,那就有病了。兄弟们我们回家,李耀,我们的事以后再算。”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