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立于阴影,守护光明》 第一章韩初 z市刑警大队,特警中队队长龙卫民十分的郁闷,他感觉自己遇到了人生当中最大的挑战。 此时他正在持枪对峙着一名持刀的歹徒,紧张的一直出汗,幸好头盔里有皮圈护垫,暂时的挡住了汗水不要流进眼睛里,不然擦眼睛的空隙很可能就丧失了他一直等待着的时机。 他心里这个郁闷啊!当初转业安置的时候,他特地要求的,要到这个小小的县级市来任职。 想他堂堂一特战营营长,屈居于一个小小的县级市,不就是因为在部队的时候整天紧紧张张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累了,才选择了相对来说事故要少不少安稳一些的小地方吗?得,这下可好,自己看来没什么安稳命了,并且相对于自己在特种部队任职时执行的任务来说,这下遇上的,挑战性更高。 当街持刀劫持人质啊!这特么的......太有挑战性了,以前执行的任务,大多是击毙目标人物或者抓捕任务等等,像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并劫持人质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他刚转业不到两个月啊! 心中暗自腹诽,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眼前的歹徒看上去也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怎得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争取宽大处理,想想家人朋友,等等心理战常用的术语都用上了,可歹徒似乎红了眼,说什么都要整死他挟持的女人质不可。 申姣姣很是懵逼,本来就是一场男女朋友和平分手的戏码,怎么就演变成持刀劫持这种恶性暴力片儿了?只不过是实在不合适,要分手而已,闹成这样,到底是因为他爱她太深,还是他心理有问题,想着得不到就要毁掉?她不知道,她懵的一批。 “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我!”年轻的歹徒嘶吼着,手中的刀离申姣姣雪白细腻的脖子越来越近,直到抵在上面刺破皮肤,流下一丝红的扎眼的血迹。 “一凡,你别冲动......我们真的不适合.......不适合......”申姣姣吓得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下刺激到他,就此酿成人间惨剧。 龙卫民咬咬牙,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非出事不可! 歹徒的头部靠着人质的头部太近,贸然开枪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误伤,这是龙卫民绝对不能冒的险,不光可能伤及无辜,更会损毁警方形象,这是他担不起的责任,而今唯有肉搏强攻,拼着自己被扎几下,也要护人质安全! 就在他暗暗调整身体状态,以求达到最高爆发力打歹徒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突然看到,歹徒身后的人群中,一个浑身上下都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面容看起来比歹徒年龄还要小,以低姿匍匐的方式,安静却迅速的从后方接近着歹徒和人质。 脑袋里嗡的一声,心说完了完了,出意外了。 他下意识地就认为这看起来年岁不大的男子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妄图英雄救美的路人,而不具备专业常识而贸然出手的话,人质的伤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的! 但他也无法出声阻止,如果惊动歹徒,很难说他会不会直接手起刀落,那样一切就都完了。 那黑衣男子无声无息的就爬到了歹徒和人质的脚边,整个过程利落又熟练,丝毫没有惊动到歹徒,龙卫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娘的,这低姿匍匐的动作太标准了,再看看那短寸,这小伙绝对是个军人!哪个部队培养的?能顶住架不? 黑衣男子在那里安静的趴着,双眼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表情也是分外平静。他紧盯着歹徒持刀的右手,像是在寻找着机会。 机会来了,歹徒因为紧张,右手持刀长时间过分用力,无意识的就松了松握刀的手。 这正是黑衣男子等待的机会! 他像是弹簧一般从地面弹起,右手抓住歹徒持刀的右手,狠狠的一扭,骨头断裂的喀嚓声连离得有一些距离的龙卫民都听到了,手腕无意识的抖了一下。 歹徒吃痛松手,刀掉落在地,被黑衣男子一脚踢开,左手成拳,一拳狠狠的砸在歹徒的右脸,肉体狠狠相交的声音过后,歹徒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那是头部受到重击后的神经抽搐。 “控制!”这一切的过程不过几秒钟,龙卫民甚至还楞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数名特警队员迅速上前抓捕歹徒,锃亮的手铐一拷,两人抬着直接扔到了警车上,另有一名女警搀扶着还没回过神来的申姣姣,也上了另一辆警车。 “欸?卧槽,说好的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呢?就这么走了?”龙卫民看着现场控制住了,刚想以老班长的身份对黑衣男子表示一下赞扬,就听到他说了这么几句让他想要吐血的话。 “好歹过来找我要个电话号码啊?最起码请我吃顿饭感谢感谢吧?” “唉,可惜了,要是没退伍,这最起码是个二等功啊......” “你好警察同志,这应该给个好市民奖吧?有没有物质奖励?” “......”龙卫民黑着脸,一声不吭的拉着黑衣男子上车,直奔公安局去了。 -------------------- “姓名。” “韩初。哎我说阿sir,你没必要这么黑着脸吧,备个案整的跟审犯人似的,我可是功臣啊!” “年龄。” “二十三。警察同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你说出来我给你解释一下好不?" “职业。” “刚退伍不久,没找工作呢还。” “民族。” “汉族。” “身高。” “一米七八。不是,警察同志,这听起来不像是在备案啊?” “我在给你填入职申请。”龙卫民淡淡的说到。 “入职?去哪?干啥?”韩初有些懵。 “脱完军装穿警服,铁饭碗,高大上。” “不干!” “啥?”这下轮到龙卫民懵了,这么好的职业,多少人挤破头的要进来,这小子,竟然说不干? “理由!” “不想!你不会强迫我吧?” “你......你气死我了,你是哪个部队培养出来的屌兵!”龙卫民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着,这小子作风松散到极致了啊简直!身为前部队老干部,他最见不得兵被带成这个屌样了。 “警察同志,”韩初神色肃穆,像是突然之间换了个人,气场一下就变了。 “说我屌,就算了,我认!我自己什么样我知道。可是,别带上我的部队!”一股杀气,对,杀气,从韩初身上散发,让龙卫民不由得呼吸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这是经历怎样的生死拼杀才能磨练出来的气势!龙卫国不是没见过,那还是他老部队前身侦察大队的老兵被请回来“探亲”的时候,跟后辈兵们说起当年在战场上和敌人浴血搏杀的时候,所散发出的那股气势,和韩初身上的一模一样! 关键,他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那么他在那哪里磨砺出的这种气势呢? 他以前服役于一支什么样的部队?现在这和平年代,还有能把人磨砺成这样的战争? “对不起,兄弟,我不该辱及你的部队,我向你道歉!”龙卫民说着,站起身来,对韩初敬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军礼。 韩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不说,也没有回礼,站起来转身就走。 “哎,兄弟,你确定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吗?”龙卫民在身后焦急的喊到。 “不了。把保卫人民当成铁饭碗工作的单位,我不稀罕来!” 一句话,让龙卫民愣愣的站了好久。 走在路上,初秋的风已经有了些凉意,树叶还没开始变黄,但是秋天的那种寂寥感已经初露苗头。 那种该死的孤独感又来了。 韩初一个人默默的走着,只看眼前的路,对路上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呵呵,后悔了......”他苦笑一声,感受着自己与这环境的格格不入。 如果没选择回家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正准备开饭呢吧?也很久没有饭前一首歌了,新丁来了之后,每天开饭前的唱歌就变成了小型战术演习,唉,真想嚎两嗓子。还是算了,别被人当成神经病了。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一家火锅店门前。 抬头望了望火锅店的招牌,他露出了会心地笑容。 “好久没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我的姐姐......” 徐秀珍近来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都算错了帐。身为火锅店经理,她不可避免的被小小的处罚了一下,虽然是闺蜜的店,但还是当面交了三百块的罚款,以儆效尤,不过后来微信又把这笔钱收回来了,还多了五十,说让她别往心里去,拿去买奶茶喝。 “他应该已经退伍了吧?可为什么不来看我呢?”她这么想着,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心头没来由的猛跳了一下,抬头看去,是那张熟悉又变得有些陌生的笑脸。 “你可算来看看我了。”语气很平淡,没有兴高采烈,也没有哀哀怨怨,仿佛前不久刚见过的老朋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最近有些忙,没时间。今天也是来城里办点事儿,这不一有机会,马上来看你了吗。”韩初笑着坐下,脱掉外衣搭在椅背上:“今天中午你管饭啊,兜里可没钱。” “你都多余说这句话,来我这吃饭,要什么钱?”徐秀珍白了他一眼,拿起对讲机对后厨吩咐到:“肥牛卷一斤,羊肉卷一斤,虾滑一份,娃娃菜一份,凉粉一份,一斤装烟台古酿一瓶。” “嚯,我爱吃什么喝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啊?”韩初笑到。 “那当然,我可是你姐姐。”徐秀珍抱胸装出一副大人样来。 “你可以选择不当姐姐,当点别的......”韩初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啥。” 徐秀珍又白了他一眼。 她看起来要比韩初大一些,大概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生的并不是多么让人感到惊艳和美丽,颜值满分是一百的话,她能得到七十五分,中等很偏上的那种。 身材倒是算得上顶级标准,但最关键的,是气质。 恬淡,优雅,亲和,大方,温柔,女人应该具备的所有气质上的优点,她最起码得占了百分之九十九。 她是一个会让人感到非常心安的女子,在她面前一坐,不管有什么烦恼,不管情绪多么恶劣,马上就会被她的气质感染,从而变得心平气和。 她替韩初将火锅开关打开,倒上一杯酒,拢了拢头发,在他对面坐下来,打开对讲机吩咐副经理先主持一下大局。 “这样不好吧?让你老板看到会不会辞退了你啊?”韩初笑呵呵的说到,并没有让她赶紧去工作的意思。 “她敢!我能来这里当经理,算是给她面子了,她敢辞退我?” “你可能耐了你!” “那是!” 第二章梦回 “这次回来,确定不走啦?”徐秀珍给他夹了一筷子肉。 “不走啦不走啦,在家养养身体,过完年准备找点工作养活一下自己了。不能总闲着啊是吧。你也吃啊!我现在饭量小,吃不了。” “我很久不吃肉了,减肥。”徐秀珍笑笑,将他夹到自己碗里的涮肉重新夹回他的碗里。 “你还减肥?用我没退伍时部队里的话来说,你已经瘦的跟狗似的了,还减?”韩初表示了不可思议。 “怎么说话呢你?”徐秀珍假装生气,用筷子尾敲了一下他的手背。 在旁边的食客看来,这就是一对打情骂俏的情侣,平平淡淡的吃着饭,偶尔互相调皮一下,简单又快乐。 实际上,他们也“应该”是情侣,只不过一些不可抗力的发生,让二人还没能够消除障碍,走到一起。 酒喝了八两,菜吃的精光,韩初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感谢款待!好久没吃过饱饭了,嗝~” “怎么了?在家里吃不饱?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妈妈都不给你做点好吃的?” “不是......我现在自己住,又懒,外卖不舍得吃,点一份吃两顿,嗝!”韩初说着,又打了个饱嗝,一脸的心满意足。 “你的退伍费呢?没回来的时候不一直吹着,回家也是手里掐个几十万的人了,要用这钱来提......那啥吗......”徐秀珍说着,声音渐渐变小,脸也一直红到了耳根。她本来就白,皮肤就好,这么一红脸,又增添了几分魅力。 “我的钱啊......”韩初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抓起酒瓶抿了一口:“用到了该用的地方了。” “哦......你需要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存款......”敏锐的察觉到了韩初的心情急转直下,徐秀珍赶紧换了个话题,同时将手伸进职业西装的口袋里摸了摸,感受了一下口袋里钱的数量够不够。 “你这话说的,我还没到需要靠女人的地步,今天市特警队的队长让我去他那里任职,我还推了呢!放心,钱对我来说,是最不是问题的问题。” “我相信你!”徐秀珍笑着说到:“你一定不会是个普通的人!” “那是!等着,我早日攒够一百万,一定让你家那个老不死的闭上嘴巴,乖乖的给你盖上盖头,送过来!”韩初豪情万丈的说到。 “要死啊你!谁说一定要嫁给你了!再说,我可是你姐!”徐秀珍的脸又红了,这次红的非常彻底,用熟透的西红柿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哈哈,这样才刺激嘛!走啦!”韩初哈哈大笑着披上外衣,捏了一下徐秀珍的鼻子,潇洒的转身走了。 “哎!急着干嘛去!再坐一会啊!”徐秀珍起身拉了一下韩初的胳膊,往前靠了几步,顺势悄悄地将一卷钱塞进了他的外衣口袋。 “喝完酒就困,不睡一觉今天一天都没精神,**惯了,改不了啦。”韩初拍了拍她的手,推开店门走了出去。 “哎,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到了下次,自然就来看你了。” 徐秀珍目送着韩初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充满了一股酸酸甜甜的奇怪感觉,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受,但是还不赖,并不使人难受,相反,很奇妙,有些舒服。 -------------------- 韩初走在路上,摸着口袋里的钱,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心里暗暗的骂道:“傻女人......谢谢啊......” 一谢接济,二谢顾全他的面子。 找了个ATM机把钱存进卡里,韩初打开微信,调出一个备注名为“大成娘”的好友,转过去了五百元钱,想了一会,打了几行字:妈妈,望近来安好,您出去做工不要太累,钱够花就行,万一有什么病什么灾,还有儿子我,钱不够了,您就和我说,千万不要客气,我最近忙,有时间会去看您。 深深的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涂着黑迷彩油的笑脸,韩初不自觉的喃喃自语:“该死的,你一走了之了倒是轻松,兄弟我压力很大啊......唉,放心好了,谁让你是我兄弟呢......” -------------------- 拎着几袋馒头和咸菜回到了小区自己家中,衣服都懒得脱,发了个信息给父母报告回家了,就一头扎到了床上,揭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往身上一盖,韩初闭上了眼睛,准备好好的享受一下小斟之后的高质量睡眠。 喝过酒的人都知道,喝完酒以后,往往能想起很多很多扔在记忆角落里的事情。 韩初更是。过往的经历深深的埋在他的记忆力,他不愿去触动,不想去回忆,怕一次次的经历那些恐怖的感觉。 无能为力。 追悔莫及。 撕心裂肺。 肝胆俱裂。 回家之初,他怕自己不稳定的状态对家人造成什么影响,于是不顾父母的挽留从家里搬了出来自己住。 独居后,他寄希望于酒精,希望通过喝醉来麻醉自己。 也确实有点用,喝得烂醉如泥之后,大脑一片混沌,几乎失去思维能力,回忆也就无从谈起。 渐渐的,他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了。 而今天,显然不是什么应该喝醉的场面,喝了个七八分之后,现在他脑海里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过往的种种。 他努力的挣扎了一会,害怕着,畏惧着,极力的想要避免那些记忆的出现,却始终是无法换掉脑子里的画面,恰好醉意上涌,麻醉了他的大脑,对他发出无力起身的信号,于是他就带着涌现的记忆,沉沉入睡了。 -------------------- 那年,韩初十七周岁,刚好够了当兵的最低标准。 要说这个混小子,真是块学习的料,从小开始,就展露出远超同龄人的脑力,不论是需要死记硬背语文政治地理,还是需要灵活变通的数学物理化学,他总是能够科科名列前茅,综合常拿第一,实在是被整个家族寄予厚望,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别人家的孩子”。 本来不出意外,韩初的人生应该是这样的:考上重点高中,认真学习三年,考上重点大学,不出意外毕业成绩会很优异,继续走学习的路可以考研,想早早挣钱也能找个好单位,或者考个公务员,这样的路对他来说是一条充满希望的阳关大道,也是家里所有人所期望的。 好死不死的,高二那年,他看了一部军旅电视剧,《我是特种兵》,一下一发不可收拾,吵着闹着必须当兵,一定要当兵。 这下可好,家里人轮番上阵,各种大道理,各种感情牌,可这混小子,从小一直非常听话,几乎没有叛逆期,好像是积累到现在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了一样,死活不听,学习直线下降,打架斗殴,逃课上网,用一个学生所能做到的最激烈的方法无声的和家人抵抗着。 最终,家里人无奈妥协了,转而变成对他参军入伍的鼓励,而他也承诺,一定会好好干,一定要当精兵,当特种兵。 于是,当年九月,他泪别父母,拎着行李,踏上军列,来到了先锋旅,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 -------------------- 经过两天一夜的长途机动,火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随着急促的哨声,一大群拎着黑包,穿着不戴军衔迷彩服的新兵涌出车厢,在站台上歪歪扭扭的站好了队。 “韩初!” “到!”满脸横肉一脸凶相的下士严昆走到韩初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问到:“是你填的入伍意向是想去特种部队?” “报告!是!” “怕苦怕累吗?” “报告!不怕!” “怕疼怕流血吗?” “报告!不怕!我的梦想,是要成为一名特种兵!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确定吗?!” “报告!确定!” “行,那你跟我走吧,当一名侦察连的兵,我就是你新兵班长,我叫严昆,记住了吗?” “报告!记住了!” “嘿,小兔崽子,倒是有板有眼的,别光在这儿吹牛,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啊,别让我瞧不起你。走!” “是!”韩初拎起沉重的后留包,跟着严昆上了一辆猛士。 -------------------- 上车后,严昆没有再和韩初说话,他也自得其乐的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九月上旬的大东北,天气还是有些炎热,部队的夏天不穿短,让韩初不一会就出了一身汗,他看了看闭目养神的严昆,看他没一头汗也没脱衣服,也就暂时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韩初实在是忍不住了,脱下了帽子偷偷的扇着风。 “你在干什么!”宛如惊雷在车厢内炸起,吓得韩初手一抖,帽子就掉在了地上。 “给我捡起来!”刚才还在闭目养神的严昆此时眼睛瞪得像是铜铃,恶狠狠的盯着他,仿佛随时都会跳过来把他一口吞了。 韩初手忙脚乱的捡起帽子歪歪扭扭的扣在头上,缩着脖子盯着严昆,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你给我记住,”严昆伸过手来,把他的帽子扶正,神情严肃的说到:“帽子上面,有八一军徽,任何时候,都不能把军徽扔到地面,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还有,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严整的军容风纪,不要因为你一人,损毁了解放军的军人形象,记住了吗?” “记住了!” 看着重新闭目养神的严昆,韩初心里想到:“没看电视上演过这些啊......” 他隐隐的感觉到,部队,可能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一路上,韩初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没再敢有丝毫逾越雷池的行为,他甚至感觉,手脚放的地方不对,都算是破坏了严昆嘴中说的军容风纪、军人形象。 半个来小时,车终于到地方了。 透过车窗,韩初看到了部队威武雄壮的大门,有哨兵持枪肃立,纹丝不动,大门上镶嵌着一个大大的八一军徽,再上方,“先锋旅”三个苍劲有力的红色大字巍然耸立,一种气势自然透出,看的他心中一荡,尤其是车进门的时候,执勤哨兵高喊的一声“敬礼!”,更是让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猛士载着他,在营区里面左拐右拐,最终缓缓地停在了一栋宿舍楼前。 “拿着你的东西,跟我走。”严昆说了一声,打开车门下了车,韩初也赶紧拎包跟上。 进门前,他看了一眼宿舍门前挂着的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新兵三连”。 进门后,一名中士正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低头写着什么,听到有人来了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写,说到:“又接了一个新兵来啊严昆。” “是啊祥班,我班里现在满编了。对了,祥班,这是你老乡,山东兵!”严昆看上去对这名中士很是尊敬。 “哦?”中士停笔,抬起头来笑着问到:“小伙子,山东哪儿的?” “报告!我是山东Z市人! ” “哦,我是D州的,隔着不远,以后有什么困难了,就来找我,我叫凌祥,是你新兵排的副班长。” “是!” 第三章谈心 韩初跟着严昆来到了五班,推开门的一瞬间,他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放眼望去,班内的一切都是棱角分明,一点弧面或者圆面都看不到,就连窗台上的抹布,都被掐成了整整齐齐的长方形。 “似乎......有些过分......”韩初心里想着,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 “你睡右边靠窗上铺的床。因为你是咱班最后一个到的,也没得挑了。他们都出去训练了,正好,给你十分钟,把你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严昆说到,脱下迷彩外套和帽子,点上一根烟:“快点啊,我上个大厕,回来我要看到你一切都整理好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 “以后,回答我的问题,要说-是!清楚了吗?” “清......是!” 严昆出门后,韩初立马行动了起来。 这难不倒他,他可是个聪明孩子。 再说,也没什么需要整理的。他先找了找后留包的位置,发现在床底下,打开其中一个,看了看里面的物资,然后打开自己的后留包,对照着里面的东西把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拿出来,放好包,打开一个床头柜,看了看里面物品的摆放秩序,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唯一一个空柜子把东西按照自己觉得可以了的标准叠好再一一放进去,就算完事儿了,估计时间也就两分钟不到。 他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做的不错,一直以来,自己举一反三的能力都很强,这也是他为什么学习好、聪明的原因。 过了一会儿,听到卫生间的冲水声,严昆应该快回来了,韩初赶紧立正站好,等待着班长回来检查。 严昆走进班里,看了一眼立正站着的韩初,问了一句:“整理完了吗?”就俯下身开始检查,没等韩初说话,他就粗暴的把他的后留黑包和刚摆好的柜子扯了出来扔到地上,并狠狠的踢了几脚。 韩初懵逼了。 “你就这标准?就这?瞎摆乱放的,一点都不整齐,你好意思说自己是解放军?” 韩初不明白,他的怒气究竟是从何而来,就算是摆放物品不整齐,用得着这样吗?这不有毛病吗? 新兵就是新兵,刚入军营一点也不理解新兵班长为什么要这样做,反而觉得这样做是错的,即使很久之后,他明白了这样做的意义,但当时却是直接小脾气上头。 “你他妈有病啊!”直接粗暴怒吼,把严昆吼的愣了一愣。 “你说什么?!”严昆抓住韩初的衣领,阴沉的看着他。 “我说,你他妈有病啊!放开!”韩初也是毫不客气的回了嘴,并用力的掰着严昆的手。 “你不服?” “我服你干什么?你哪里值得我服?” “好,很好。”严昆松开了手,表情一下变得轻松,甚至带着些笑意:“你怎么才能服?” “那你就要拿出你的本事来了。”韩初梗着脖子丝毫不甘示弱。 “行!来,体能,格斗,你目前没接受军事训练,也就能挑这两样了,侦察连一直以来也确实都是以实力能力为尊,你随便挑一样能比我强,以后,我就叫你班长!” “说话算话?!” “当然!当兵的,一口唾沫一个钉!” “那来吧,干一架,你能打服我,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无二话!” 他被称为“别人家的孩子”,不仅仅是因为学习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体育成绩也非常好,还利用暑假别的学生补课上补习班的时间,去参加了散打和摔跤训练,打架在同龄人中就没败过。 -------------------- 宿舍楼后,一片草地上。 凌祥掐着秒表,饶有兴趣的看着虎视眈眈的两人,说到:“严昆,你确定你只需要五秒钟制服他是吧?别到时候卡脸,以后你怎么在连队做人?” “祥哥,你对我没信心吗?就这么个新兵蛋子,我说五秒钟都是抬举他了!”严昆对自己的身手貌似颇有信心。 “那可不一定!你忘了刘一韬?” “他能跟刘一韬比?刘一韬以前在地下拳场打过黑拳,谁能整的了?就这还没成年的小屁孩,行了祥哥,快点开始吧,一会让连长看见就不好了。” “行。小韩,你准备好了吗?有没有信心?”凌祥转过头问韩初。 “准备好了!我一定会赢!”喊出对自己非常有自信,他曾经和一个得过山东省散打第二的表哥切磋过,坚持了整整一分钟,他可不认为侦察兵的格斗能力可以和差点就得省冠军的表哥相比,毕竟人家是专业练格斗的。 “好,开始之前声明一下规则,采取无限制格斗的方法,不限制任何招数,严昆五秒内取胜,严昆赢,反之则韩初赢。注意安全。预备,开始!” “呼!” 韩初从没见过人的爆发力能达到这种地步,空气都被撕裂了一般发出声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巴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瞬间,视野内的画面消失了,,变成了一片花花绿绿胡乱闪烁的光,然后就感觉脖子被勒住,刹那间大脑缺氧,天旋地转,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三秒二四。”凌祥准确的掐停了秒表,皱着眉头看着从韩初脖子上松开胳膊的严昆,语气有些责怪:“制服就行了,干嘛要搞到失去意识的地步?” “不让他知道厉害,他以后还跟我犯嘚儿,一次性整到位,包他以后老老实实。”严昆拍了拍手,有些得意。 “这个兵,我看有点硬骨头,恐怕不是那么好**的,你可悠着点,别出事儿。”凌祥叮嘱到。 “安啦祥哥,你赶紧回去站值日吧,别一会儿纠察狗过来给你咬了!”严昆轻松的扛起韩初,偷偷摸摸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四下没人,这才匆忙的扛着他走进宿舍楼。 “哎,差不多得了,醒醒吧,没使劲儿勒你!”严昆点上一支烟,看着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韩初说到:“起来谈谈吧,允许你抽支烟。” 韩初动了一下,右手缓缓的向上移动,放到脸上狠狠的抹了一把,很干脆地坐起身来,盯着严昆道:“班长,我技不如人,我服你了,我以后听话好好干。” “呦,这就服啦?”严昆叼着烟嗤了一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扔给韩初:“不管会不会抽,教你个规矩,在这里,班长给烟,不能不接,听清楚了吗?” “是!”韩初拿起烟放在嘴里,接过严昆递过来的打火机熟练的点上,深吸了一口。 “呦?看着跟毛还没长齐似的,这么早就学会抽烟了?” “报告班长,在家里犯过一阵子混,专学不好的,就会了。” “哦,呵呵,这可能是你未来三个月里最后一根烟了,好好享受吧,新兵连抽根烟可不容易啊。”严昆弹了弹烟灰,继续说到:“你刚才说你服了,是心里话吗?” “报告班长,是,也不是。” “这话怎么说?” “暂时服了,但是以后我还会挑战你的,不过不会再是以这种形式。”韩初盯着严昆的双眼,语气非常认真。 “这话又怎么说?” “我会拼命训练,不惜任何代价变强,然后有一天光明正大的向你挑战,打败你。” “哈哈,好,还算是有点血性!有点当兵的意思了。好,我等着你!还有,你记住,不论何时,对谁,都不要服,服就等于认输,军人不会服气,不会输,你懂不懂?” “是!” “看在你比较合我胃口的份上,我来单独给你上上思想教育。放松坐。” “是不是感觉和想象中的部队不太一样?” “是。” “在你看来,是不是刚才对你发火的原因让你觉得很没必要,甚至难以理解?” “是。” 严昆掐灭烟头,慢慢的吐出最后一口烟:“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也因为这个和我新兵班长干过架。” “首先,我确实可以不这么粗暴的做,软声细语慢慢的耐心的教,也不是不行。但是,这样,你就会成长的很慢很慢,而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兵比别人的兵差!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这句话听说过吗?” “是。” “给予你压力,你才能更加主动的去学习该怎么做,下次就不会再犯这个错误,换句话说,就是会长记性,不会再在同样的地方摔倒两次。军队是需要打仗的,身为一个军人,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犯两次,这是我为什么要那样粗暴的原因,也是一种教育方式,会让你成长的更快,但同时也会遭受许多磨难。” “至于标准和统一,一切都要秩序井然,这是部队里是最基本最基本的一种锻炼方法。打个比方来说,你没有一切事务都归置的秩序井然的习惯的话,万一哪天战争来临,你就会手忙脚乱。往小了说,你的物品放的乱七八糟,紧急拉动的时候就会顾头不顾尾,忘带这个忘带那个。” “如果是要到寒冷气候的地方去打仗,你因为个人物品放置的乱七八糟,忘带棉衣棉裤,你到气候寒冷的地方,别说打仗了,能顾好自己不被冻死就不错了!” “再比如说,马上就要出发打仗,你有乱摆乱放的习惯的话,很容易落下点什么重要的战斗物资,今天这个放哪里,随手一扔,紧急要用的时候找不着了,怎么办?谁会恰好就帮你带一份?” “往大了说,战场指挥官如果把战斗情报在桌子上乱堆乱放,在打仗需要及时做出决策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找不到情报,贻误了战机,就会直接导致一场战争的失败!” “在战场上,一秒钟,都有可能决定战争的胜负。标准这个东西,其实就是一种提高军人效率的手段,真就是要成为一个军人所必需的最基本的素质。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明白了班长。我为我刚才的不成熟行为向你道歉。”韩初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严昆。 “哈哈,不用,兔崽子,我是你班长!” “我是你班长!”这句话,作为韩初军旅生涯当中第一句打动他心弦的话,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忘记。 “最后,就是提高标准这个问题。在统一了秩序之后,苛刻的要求其标准,是对士兵心性的一种磨练,伴随着日常的点点滴滴,方方面面都要求极高的标准,无形中就能磨砺你的心性。” “是,我明白了,班长!” 这声班长,他发自肺腑。 “行啦!罗嗦这么半天,耽误不少时间了,赶紧的,把你东西整理好,我们去训练场,认识一下将来至少陪你度过两年时光的新兵战友。同届兵的感情,可是最好的了。” “是!” 第四章成长 要是找个当过兵的人来问一问,你当兵时成长学习进步最快的阶段是哪个阶段? 百分之九十的老兵会回答,新兵连。 新兵连对于每个军人来说,都有特殊的意义。 在这里,你完成从一个地方青年到合格军人的转变,第一次摸到梦寐以求的真枪实弹,第一次打靶,第一次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叠被子,第一次不用拖布而用抹布跪在地上擦地,第一次和许多人一起,唱响嘹亮的军歌...... 有太多的第一次,是在新兵连完成的,而在这里,紧张到空气温度似乎都比外面高不少的气氛和新兵班长严苛的近乎变态的要求,会让你承受很大的压力,使你不得不加班加点的去认真学习,生怕一不小心落于人后。 所以说,一个兵成长进步最快的时段,就是新兵连。 对于韩初来说,新兵三连一排五班,教会了他太多东西。 投笔从戎的意义。 保家卫国的职责。 永不服输的精神。 至死不渝的忠诚。 敢于亮剑的血性。 在新兵三连一排五班,他哭过,笑过,开心过,失望过,得到过,失去过,慢慢一步一步的,转变成了一名合格的中国人民解放军。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这个年终总结中最常见的开头语放在这里简直再合适不过了,一转眼,要下连了。 新兵连三个月,也是一个展示自己的大舞台。 要当特种兵,就要吃大苦,流大汗的信念支撑着韩初,让他从“别人家的孩子”变成了“别的班的兵”。 侦察连的新兵训练,那绝对是整个先锋旅的新兵连中最苦最累的,别的新兵连刚开始适应性跑步,侦察连的新兵已经开始掐五公里了,别的连的新兵刚开始跑五公里,侦察连的新兵已经开始奔袭六公里了,别的连新兵开始拔单杠,六个就合格,做不动就下来休息一下,侦察连呢?没有十个以上,不要想能从杠上下来,背包绳一捆,爱哭哭去!晚上小练兵,每人发个一次性杯子,不管怎样练,随你怎么折腾,汗水滴满三分之一了过去找班长检查,然后才能上床睡觉。 说句搞笑点的话,侦察连的新兵,三个月的新兵连中,都没有过晨勃,每次体能训练结束带回后,小便池里就红艳艳的一片,都是尿血尿的。 那天训练结束后,侦察连连长探望了一下新兵连,特地到厕所里看了看,然后挠着鼻子走出来嘀咕了一句“看来没到量啊,不够红”。 的确,对于靠着比武立功提干的他来说,这点训练量还真的不算什么。 在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下,有将近二十个新兵或因为伤病,或因为实在受不了而打报告调到其他新兵连,最终,刚开始将近六十人的新兵战友,到最后开下连仪式的时候,只剩了三十五人。 不得不感叹,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天赋”。 就好比说,同样练了一个五公里,你的身体素质涨了百分之一,而有的人却能涨百分之二,甚至有一些人能够涨百分之五、六,这就叫天赋,做同样的事,别人比你得到的更多。如果在做了同样的事的基础上,别人又比你多做了一些,那么,你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大,直至有一天,会让你望尘莫及。 韩初,就是那个“别人”。 憋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一股狠劲,韩初每次训练都会给自己加加量,同样跑五公里,他总要偷偷在身上加点重量,做单杠,合格了还不行,一直要拉到双手无力抓杠,摔个狗吃屎为止,每天晚上杯子里的汗水不过二分之一,他就绝不拿给班长换取睡觉的资格。 勤学苦练,加上从小父母就舍得让他吃,身体养的十分耐造,新兵连的最后一次考核,他拿了所有科目综合第一名,更是打破了侦察连自创立以来新兵连武装五公里的最高纪录十八分五十五,达到了十八分四十九的好成绩,严昆当天晚上就奖励了他一包烟,让他随便抽,训练场和班长一起抽都行。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好兵就得惯着! 从第一天来,和严昆不打不相识了之后,韩初一直都是整个新兵连的宝。一和其他单位有什么小比赛,六个新兵班长绝对都会一致推荐他,如果是自己连比,那其他新兵班长绝对都会一致建议不然韩初参加,因为结果根本就不用想。 严昆越来越有面子,第一次带新兵就捡了个宝贝兵,这让他很是感叹老天待他不薄。 但此时严昆心里有些苦恼。 他穿着棉衣,坐在办公区里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连声叹气。 “咋的了阿昆?叹啥气?后天就下连了,这批新兵带的挺不错,也没出啥事儿,怎得就唉声叹气的了呢?”新兵三班长林宇走过来给他递了根烟问到。 “今早下发的文件,你看了没?”严昆把烟点着,狠狠的吸了一口。 “看了啊,不就那个直招新兵去特大的文件吗?韩初那小子不一直有意向吗?反正就给了咱们旅一个名额,给他报上呗?那么好的素质,去特大多好啊,机会又多,没准哪天就提干了呢。” “我他妈的......有点舍不得......”严昆很不好意思的说到。 “唉,正常,这么好的兵,我都有点舍不得了,可没办法,作为新兵班长,你可不能犯这个糊涂,不能因为你的舍不得而耽误了兵的大好前程啊,再说,那也是小韩的梦想不是?两全其美,岂不乐哉?来,续一根儿!”林宇说着,又扔了根烟过来,严昆捡起来一看,嚯,九五至尊! “哪里整来的好烟?”严昆说着,用没熄灭的烟蒂接上了新烟,美美的抽了一口。 “我爸去参加土豪的婚礼,人家给了他两盒,这不,邮给我一盒,看你郁闷才舍得拿出来给你一根儿。”林宇吸了一口,吐着烟骂道:“什么玩意儿,换个牌子就这么贵?我抽着也没成仙儿啊!唉,这烟啊,说白了就跟人一样,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可换个牌子和包装,一下子身价就翻番儿了,啧啧。” 听出了林宇的话中有话,严昆笑着捶了他一下:“好了!你这拐弯抹角的,我又没说不给他报!你在这指桑骂槐干嘛!” “我可没骂,顶多叫指桑说槐而已,同志你可要讲政治!”林宇故作严肃,逗得严昆呵呵直乐。 “罢了!这么好的兵,留我手底下屈才了!送他出去吧!作为新兵班长,我必须得在他身后推他一把!” “哎~对喽!” “我送我的兵,你高兴个啥?” “你不知道东北有个词叫瞎乐吗?” “......” -------------------- “班长......这......”韩初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着标题“关于军区各侦察分队选送优秀新兵赴特种作战团参加选拔集训的通知”这一行加黑加粗加大的醒目大字,激动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没出息,去个特大能给你激动成这样?再说了,去集训完,如果你啥都不是,成绩不够优秀,人家还不要你呢!到时候留不下再让人送回来,那可丢大人了,我告诉你,到时候我指定收拾你!” “你放心,班长!我要是去了,要么成功留下,要么就死在那里!”韩初激动的说到。 一般人听到这话,肯定皱着眉头骂晦气,可是在部队,这却是很能代表血性的一句话,严昆哈哈大笑着拍桌子:“真不愧是我带的兵!就要有这种气势和觉悟!” “去吧!羽翼丰满了,不翱翔天际,更待何时啊!但是你可不要忘了,你是我严昆带出来的兵!”严昆赞赏的望着韩初,目光中满是期待。 一种不舍的情绪突然的就浮现在心底,韩初感到有些难受,不禁低下了头。 不管之后会去多少地方,会成为什么样的兵,也许会变得啥也不是默默无闻,也许会比武立功提干光宗耀祖,可不管他最后成为什么样子,新兵连只有一个,新兵班长,也只有一个,这里,是他在部队的“出生地”。 “班长......”韩初抬起头来,眼眶微微发红。 这三个月当中,严昆对他无比严厉,时时刻刻都以最严苛的标准要求他,不断让他做的更好,更好,更好,并给他定下目标,那就是,最好! 韩初能在短短的三个月内成长到这种地步,严昆功不可没。 “兔崽子,眼红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军人!把泪给我收回去!”严昆故作严肃的喝止韩初,却看不到自己的眼里也微有水光。 “这次的机会很难得,还没下连就赶上特大挑人,也是你的运气。干吧!特大我也去过,那里的人也就那么回事儿,倒是一个个心高气傲的很,你去给我杀杀他们的威风,让他们知道,侦察兵是他妈特种兵的祖宗!” “是!!!!!”韩初用上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声音回答班长的话,可能是声音刺激到了泪腺,泪水终究是没忍住。 “列兵韩初!”严昆看他这样,瞪眼怒吼了一声。 “到!!!!!”整理行囊,下午三点准时出发!” “是!!!!!”眼泪却流的更多了。 “你他妈眼泪不值钱啊!哭什么!”严昆暴怒,呼地站起身来扬起巴掌,却被韩初突然抱住,僵在了原地。 “哥......” “你叫我什么?”严昆有些没听清楚,因为韩初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发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哥!我没有亲哥哥,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我的亲哥哥!这三个月来,一直对我很严厉,但是也在一直默默的关心着我,我都数不清多少次在枕头下发现鸡腿和肉干,还有云南白药,虽然你不说,但是我知道,其实那都是你偷偷放的!加班加点,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给我开小灶,这些我都记在心里!要走了,我只想叫你一声哥哥!” “......哎......”严昆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他紧紧的回抱住韩初,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 当初那么努力的争取新兵班长的资格,果然没有白费! “去了好好干!有一天扬名立万出风头了,我希望,你能和别人说一句,你是我严昆带出来的兵!” “一定!” “好了,快收拾东西吧,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出发了,收拾仔细点。这次你的新兵战友们就不能去送你了,和体检时间冲突了。也好,就我自己,干脆利落,省得到时候一帮兔崽子哭唧唧的,烦人。” “是!” -------------------- 严昆拎着韩初的后留包,韩初背着沉重的背囊,默默无言的走向门口。 十二月份的东北极为寒冷,经常达到零下二十几度,个别地方能够达到零下四五十度。 今天的温度,是零下十九,也已经让人冻到发抖。 出来送韩初的时候,严昆着急,忘了戴手套,拎着后留包的手已经冻的通红,但他拒绝了韩初递过来的手套。 “要走了,怎么能让你再冻着呢?”他给出了这个理由,韩初沉默着,也没有再坚持。 宿舍到大门口,距离也不长,几分钟就到。 刚到大门口,天上突然就飘起了雪花,不大,雪花小的像米粒,纷纷扬扬的在空气中飘着,摇着,落到地上,房上,还有两人的头顶。 “哈哈,这下好,我不能出去送你,就让这场雪,替我送送你吧!”严昆笑道。 “班长......我走了。”韩初低落的接过严昆手里的后留包,深深的看着他。 “行啦,哭也哭过了,抱也抱过了,把你所有娘们唧唧的东西,都给我留在这里,不许带出去,听到没!” “是!班长!”韩初习惯性的回答到,手里的后留包突然掉落,他抬起右手,庄重的,冲严昆敬了个军礼。 严昆立正,郑重的举手还礼。 门口纠察队的老兵看到这一幕,眼疾手快的拿出相机按下快门,于是,这一幕便得以永久保留。 “走了!”韩初抹了把眼睛,拿起后留包,又定定的看了严昆一眼,干脆利落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上了门口停着的一辆依维柯运输车。 车缓缓发动,载着韩初驶出大门口,门口的哨兵大喊:“敬礼!不忘先锋旅,再创新辉煌!一朝为侦察,此生不忘魂!” 韩初在车里坐着,眼泪再次无声的滑落。 大门口的哨兵,这周正好轮到侦察连担任,刚才的哨兵,肯定是严昆提前知会过了,于是,老兵们,也送了韩初一程。 “一朝为侦察,此生......不忘魂!” -------------------- 就像雄鹰长出羽翼,告别父母,独自搏击长空,年轻人告别父母,独自出去闯荡,新兵总要离开新兵班长,在军营里拼搏属于自己的精彩。 这,统称为,成长。 -------------------- 主剧情即将展开。 老兵永不凋零。 老兵,一路顺风。 第五章不速之客 这天,雪虎特种作战团团长办公室里,团长钟永林正聚精会神的批阅报告。 “钟团长,在忙啊。” 平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钟永林条件反射的向前扑出,顺着宽大的办公桌一个前滚翻,落地的时候已经摆好了格斗架,双眼泛着杀气,盯着鬼魅般突然出现在背后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名穿着黑色便装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与自己年龄相仿,个头不高,体格不壮,相貌平平,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特色,属于扔人堆里不会引人注目的那种。 但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平淡无奇的人,此时却给了钟永林莫大的压力。 无他,单凭他能避开哨兵不知不觉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这一本领,钟永林就知道,来人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 不过,就算不敌,也宁死不屈。 “不用紧张,同为革命军人,咱们还是同行,你不需要摆出这样的姿态。” 中年男子随意的摆了摆手,毫不见外的坐在了钟永林的办公椅上。 钟永林没有选择喊人,因为他觉得,对方绝对有能力在自己采取措施之前制服自己,况且来人也表明了军人身份,不管是真是假,他决定静观其变。 “我这人像鬼一样活惯了,如果我进来的方式对你造成影响,那我深表歉意。”中年男子自顾自的说着:“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席科,少校军衔,单位就不方便对你透露了,因为你还没有知情权限。” “什么单位这么神秘?我身为一支特种部队的部队长,本身密级就很高了,竟然连我都没有知晓你单位的权限吗?”钟永林没有放松警惕,他可不会轻易的就相信这个鬼魅一般的家伙。 “好吧,我知道这是挺难让人相信的。喏,给你看看这个。”席科掏出一部智能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把手机面朝钟永林。 “看到这个视频的各部队部队长,你们要无条件配合手持此视频之人的一切要求和行动,此项命令由我直接批准。” 短短不到十秒钟的视频,却让身经百战、见过无数大场面的雪虎特战团团长钟永林瞪大了双眼,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种表情,可不应该出现在一名特种部队指挥官的脸上。 只因刚才视频中出现的那个人。钟永林倒是见过他几次,不过都是当面或者在电视上,也大都是握握手,谈谈话,从来没有接受过他的命令,因为他还没这个资格让那位直接下令。 更是从没想过,如今会在一部手机的视频中接到他的命令。 “席少校,你好。”钟永林放开格斗架,主动向席科敬了个军礼。 席科站起身来还礼,笑着问到:“不怀疑了吗?现在科技可是发达的很,这视频也不是没可能是假的。” “虽然指定是没法和你比,但分辨真假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钟永林笑着伸出右手,和席科握了握:“同志,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一定全力配合!” “好说,好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前段时间出了点状况,缺了点人,需要补点队员。”席科轻描淡写的说着,钟永林心中却肃然起敬。 出了点状况,缺了点人,需要补点队员?钟永林当了十几年特种兵,心中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我对此表示遗憾和哀悼,希望那些老兵一路走好。”钟永林语气低沉,同为军人,他为那些殉国的老兵感到惋惜。 “应该会走好的,都是没啥痛苦就走了的,挺幸运了。”席科依旧是轻描淡写,无法从他的语气中捕捉到丝毫的情绪波动。 “我把我最好的特战队员给你,让他们去你那里实现军人的最高理想!”钟永林说到:“最好的兵,都在突击队里,里面的兵任你挑!” “哈哈,谢了钟团长,不过我这次来的目标可不是老兵,而是新兵。老兵已经培养定型了,转变有些费劲,这样相比较,反而是新兵比较好培养一些,因为他们刚入军营不久,像一张白纸一样,上面顶多写了个题头,再写别的也不费劲,”席科笑了笑:“当然,我不是说你的兵不好不强,只是不太符合我的要求而已。” “啊?我这里......没有新兵啊!每年招兵都是去下面各个作战旅侦察分队挑的老兵......啊,我明白了,你是知道今年要直接挑一批新兵来集训,对吧?行,我绝对全力配合!需要什么就说,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去办!” “哈哈,好,麻烦你给我安排几套衣服,我去当几天教官。至于我的身份......你都不知道,我也就不担心你告诉他们了。” “我明白。你这情报能力......也对,你应该比我都早知道今年的政策。嘶......以你的级别,应该能查到挺多情报的,你不会来之前......把我的老底也顺便摸了摸吧?” “这倒没有,虽然可以,但没那个必要,我又不是想刺杀你不是。” “......”钟永林无语了,言下之意就是想摸也摸得到呗!而且看样子还不怎么费力似的。 自己可是雪虎特战团的一团之长啊,资料密级绝对很高,既是保护军队秘密,也是保护自己安全,但如今看来,貌似也不怎么绝对。 这情报能力......太可怕了。 幸好,他是自己人。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单位?一支什么样的部队? 自己这算是被......截胡了? -------------------- 离别的悲伤过去之后,剩下的就是梦想得以实现的无尽喜悦。 韩初丝毫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退回,因为他在班长面前说过了,要么成功留下,要么死在这里,就这两条路,没其他选择,牛逼吹出去了,得兜住了才叫本事,才是爷们儿。 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过后,第二天早上六点半,他到达了目的地。 背着背囊刚走出车站,一名等在那里的军官就朝他招呼了几声。 他身着冬款特战迷彩服,上尉军衔,右臂上挂着“中国人民解放军特种部队”字样的臂章,闪电利剑的特战标志,左臂上挂着一个白色的虎头臂章,张着血盆大口,仿佛择人欲食。 “终于......真正的见到了这身特战迷彩!我,一定要穿上它!” “你是来参加集训的侦察选送新兵吗?”那名上尉手持一本点名册问到。 “是!” “单位,姓名。” “先锋旅警卫侦察连,韩初。” “呦,是抽签选择结果只给了一个名额的先锋旅独苗啊!你可得争点气啊!跟我来吧,小菜鸟。” “是。” 这一声小菜鸟,叫的他心神一荡,微微体会到了一丝特种部队的感觉。 昨晚在火车上,他和父母打了很久的电话,一次性过了瘾。 在新兵连,为了不让想家的情绪太影响新兵们的训练热情,一周才给发十五分钟手机和家里打打电话,往往刚聊到火热的地方,就收手机了,这下可好,没人看着,没人管,一直打了五六个小时,可算是解了点儿思乡之情。 和父母说明了,自己马上要参加一个秘密的集训,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和家里联系,希望他们不要担心,一有时间绝对和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父母则表示,什么事情尽力就好,不要勉强,别伤着自己。 “勉强都不一定好使......爸,妈,儿子准备拼命了......”心里暗暗的给自己鼓劲儿,那名上尉带着他来到不远处坐着背囊的一群士兵面前。 有大概七八十名左右穿着普通的冬季荒漠迷彩,军衔都是列兵,应该是来参加选拔的,另有十几名和上尉一样,穿着特战迷彩的特种兵,看样子,应该就是他们的教官了。 安排他找个位置坐下,然后拿着点名册开始点名。 “邢志强!” “到!” “陆元!” “到!” “张立志!” “到!” “牛东问!” “到!” “刘......” “......” “韩初!” “到!” 合上点名册,上尉微微一笑:“军区下辖各个作战旅侦察分队最优秀的新兵都到齐了,我先问一下,有谁不是抱着成为一名特战队员的心愿,而是被强迫出公差来的?” 鸦雀无声。 “好!你们既然有要当特种兵的心愿,那就得要做好经历各种苦难的心理准备。此次集训选拔,雪虎只要最优秀的十五人,你们随时都面临着淘汰,想留下来成为特种兵,那就不要吝惜你们一丝一毫的力气,因为即使拼尽全力,能否成功都尚未可知!” “好了,多说无益,集训选拔从这一刻已经开始,特种兵吗,体能是最基础的,现在是早上七点,背上你们的行囊,拎着你们的黑包,在九点半之前,徒步奔袭到达营区,我只要前六十名!听清楚了没有!” “是!” “开始!” 上尉话音刚落,韩初就橡根弹簧一样猛地弹跳起来,背囊一甩上肩,抱起黑包就往车站外冲去,隐约有一个机械的女声从他身上传出来:“高德地图为您导航......” 留下一堆新兵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懵逼。 “呵,卧槽,这小子挺机灵啊!他知道路吗他?”就连上尉都懵逼了一瞬,然后呵呵的笑了几声,喊到:“黄龙!” “到!”一名特种兵应声而起,干脆利落的起身,跑到上尉面前敬了个礼。 “去,你跟着他点,这小子有点意思,给我磨磨,说不定就是个好苗子。顺便也背着背囊回回炉,让那小子看看,教官们个个比他们强!” “是!”黄龙领命而去,而直到这时,其他新兵才慌忙起身背上背囊出发。 -------------------- “哎,对了阿昆,你以前不是去过特大吗?虽说后来回来了,你没把你的经验教给小韩一些啊?”宿舍内,林宇正和严昆坐着闲聊。 “我可是他新兵班长啊!怎么可能不告诉他?切!这还用你说?”严昆嗤了一声,吸了一口蹭来的九五至尊陶醉的缓缓吐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直起身子来,瞪大了双眼,嘴里说到:“完了完了完了,果然还是忘了点事儿!” “咋的了你?一惊一乍的?” “我只告诉了他换位思考,比教官多想一步,这样能占得先机,却忘了告诉他,在特大,表现得越优秀,受的折磨会越多......在那里,教官越看得起你,就会对你越狠......” “卧槽!那......那这小宝贝儿岂不是要惨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整体素质在整个军区同届的侦察口新兵里面怕都是数一数二的,这肯定会被当成重点关注对象的啊!你怎么就忘了教教他装犊子?你这不是坑人吗?”林宇有些气急败坏:“你这新兵班长啊,不合格!” “算了......以那小兔崽子的性格,就算我告诉他要装犊子,他肯定也不会听......也算是个好事,他锋芒太露了,借这个机会挫挫他的锐气也未尝不是好事儿。” “挫废了怎么办你说?” “不能,我对他有信心。” “希望如此吧......” -------------------- 韩初牢牢记住临走收拾东西时新兵班长严昆对他说的话。 “特种兵,最需要的不是体能和身手,而是灵活的头脑。” “你想,你再厉害,再猛,你个血肉之躯的人,能刚的过那几十吨的装甲车坦克等重型装备吗?” “谁都不得不承认,动脑比动手更加厉害。身手固然重要,但那只是基础。” “特种部队的教官,尤为看重兵的思维能力,因为特种部队面临的不是常规战争,而是随时都会出现意外情况的特种作战。像我,我是刚套士官第一年就去报名参加特战选拔,在此之前,我前两年准备积攒了足够用的体能和军事素质,去了之后在同一批里面,我也是拔尖的,可到最后综合考评作战能力的时候,我却落榜了,就是因为处置情况不够灵活。” “记住我跟你说的,要随时换位思考,想象你是教官,你会怎么设计训练和考核,你会安排哪种意外情况,要想在教官前面,这样,就能掌握先机,大大的提高成功几率。” “总的来说就是,不走寻常路。” 离别的话语,总是让人记忆深刻的。 而动脑,又是韩初的强项。 从刚才那上尉说出徒步奔袭到达营区这句话之后,他就光速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在上面输入了雪虎特战团的地址搜索。 当然不是直接搜的雪虎特种部队,而是用的严昆告诉他的掩饰地址,因为严昆曾用手机搜给他看,指着手机屏幕上那一片空白区域告诉他,这就是我们军区的特种部队,雪虎。 一路狂奔出了火车站,他停下来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提示他最近路线还有二十三点四公里,现在是七点零六分,也就是说,他还有两小时二十四分钟,跑完这重装二十三公里,这是个不小的挑战。 在此之前,他最大的训练量,也就是轻装二十公里而已。 “燃烧吧!我的青春!”神经病一样的大喊一声,他撒开步子就蹿了出去。 第六章干就完了 也许在座的各位有退伍的特战老兵,那你们一定知道,重装奔袭的感受。 刚开始,乳短时间内大量堆积,双腿又酸又麻,肩膀也是,呼吸非常急促,管你素质多好,一开是都绝对是这个样。 大概一公里之后,身体开始发热,这时候就适应过来了,慢慢的就会感到没那么累,身体里一股一股的劲儿在涌出来,灌到双腿里。 如果不是时间限制的太紧,大多数老兵相比较起武装来,更喜欢跑负重。 但如果是掐表......那么可就苦逼了。 经历了最初的难受跑之后,韩初的身体活动开了,没那么难受了,于是他又把速度提上了一个档次,直接导致他又陷入了最开始的那种难受感觉当中。 他在逼自己,逼自己无时不刻保持着体能的最高输出,虽然他对自己取得前几名又绝对的信心,但是,他一直牢牢的记着新兵班长对他的要求:更好,更好,然后最好。 也不知为什么,他想当特种兵的愿望就是如此强烈,为此,他变得简直等同于杀死了自己体内所有的惰性细胞,从而使自己时刻保持最高速的运转状态。 这样一来,回报是巨大的,他的各项素质,足以在所有同届兵当中名列前茅。 可能有人会不信,不以为然的说三个月够干什么的? 那只能说,你没有梦想,也没人逼过你,或者直接说,你没当过兵。 三个月,能做太多太多事儿了。 大概五公里过后,韩初感到棉衣都已经透了。 即使在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中,如此剧烈的运动还是让汗水大量的排出,雾气在眉毛和头发上凝结,变成一层白白的霜,远远看去,好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正背着大背包惊世骇俗的在路上飞奔着。 肺,疼。 腿,麻。 肩,酸。 就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韩初还在咬着牙,一旦感觉身体稍微适应了,就马上再提高一些,这种跑法,简直像是在逃命。 “小子,不错吗,新兵阶段就有这体能素质,看来你新兵班长练你练的挺不错啊。”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韩初没停下脚步,也没转头回答,只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了一句:“谢......教官......夸......奖......” “我不是在夸奖你,我在夸你新兵班长。跑你的,我只是看着你而已。” “......是......” 仿佛又回到了新兵连班长在后面撵着自己跑的时候,韩初鼓了鼓劲儿,再次拔高了速度。 “哈!有点意思,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有个什么样的成绩!” 黄龙轻松的跟上了韩初的速度,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甚至都没有用嘴巴来呼吸,可见他的体能要超过韩初不少。 时间在流逝,体能在消耗,当逃命一般飞奔出十公里的时候,韩初的速度终于降低了。 大冬天的,他硬是跑到脚底板滚烫,浑身上下像是被泼了开水一样腾腾的冒着热气,呼吸急促的让人害怕他下一秒就抽过去。 “可以呢,小子,十公里多,五十多分钟,负重条件下还抱着个大黑包,可以,可以,哎呀,比我当年也就慢了一丝丝呢。”黄龙看他慢下来了,快跑几步追上他“赞赏”的说了几句,其实心中已经有羊驼在奔跑。 他当年......那可是比韩初差远了,在选拔初期,一直游走在被淘汰的边缘,最后真真的拼掉了半条老命才得以留下来。 这么说的原因只是教官的自尊心在作祟罢了。 “教官,我还可以更强。”呼吸稍微缓过来一些,韩初说到,语气很平淡,但是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行,我期待着。哎,不对啊,你这路线是不是错了啊?”黄龙张望了一下四周,掏出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停,停,我不记得回团院儿有这条路啊?” “不可能啊,我跟着地图走的啊!”韩初将信将疑的停下脚步,掏出手机看了看,确定路线没错后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黄龙。 “你这话说的,我在这里呆了快五年了,我还能没你熟悉这里?我比你手里那破地图都好使我跟你说!这路绝对不对!” “那......那怎么办啊教官?”韩初有些懵逼。 “跟我来,我带你跑,你也算是个好苗子,我肯定得拉你一把。”黄龙对韩初招了招手,把抽了没几口的烟扔到地上踩灭:“走!跟上了啊!” 还算是比较照顾韩初,黄龙起步没有太快,但也不慢,算是中速跑吧,带着韩初往左拐,进了另一条路。 在他们消失了将近十分钟后,其他参加选拔的新兵们才三个一团五个一堆陆陆续续的到达这个地方,在后面监督的教官却并没有让他们改变路线,跟着刚才黄龙带韩初跑的路线,而是笔直向前,正是韩初刚才要跑的路线。 一个人的眼睛可以有多毒? 那名上尉坐在副驾驶上,眼睛却准确的捕捉到了路边扔着的吸了几口就被踩灭的烟,嘴里嘿嘿笑了几声:“呦,看来我黄班长看的上这小子,这下可有你受的喽!” 驾驶座一名开车的上士也笑了一下,问到:“赵队,看见小黄留下的记号了?” “嗯。从烟头的长度来判断,黄龙非常看得上这小子。” “那他不惨了吗?黄龙带兵可是非常简单又粗暴啊,越看的上,那不越折腾吗。” “不打紧。虽然他的手段连我都觉得有些不人道,但如果能坚持下来,那必定会培养出一个兵王。” “这倒也是,他自己本身能力素质不咋地,带出来的兵却一个比一个猛。”上士笑着点点头。 “没办法,以他的身体条件,能达到他现在这种地步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了,他带兵的方法,也只不过就是把他当年所经历的照搬到另一个人身上而已。” “是啊!”上士感叹到:“这小子真有一颗强者的心,可惜啊,先天条件限制了他,不然,恐怕他谁都不服。” “是啊,可惜了。” -------------------- 韩初彻底懵逼了。 他下意识的相信了教官的话,可没想到,教官真的坑了他。 黄龙带着他,七拐八拐,左转右转,总能找出新路线,但是跑一会,就又换一条,实在是给韩初累得够呛够呛的。 每次他问,教官还有多长距离才到,得到的回答总是,快了快了,并且还以军人不能私自携带智能手机为由,没收了他的手机,让他没办法看路线。 心中这个悔啊!他隐约的感觉到教官是有意的了,后悔当时没有坚持己见,按照自己的路线走,搞得现在进退两难。 终于,在中午的时候,他们到地方了。 几乎都没怎么留意看看特种部队里的风景,韩初来到操场上早已到达并等候多时的集训队员中之后,直接就瘫倒在了地上。 看了看手表,十一点三十六分,他迟到了两小时六分钟,指定是最后一名了,按照那个上尉的说法,自己应该是要被淘汰了。 心里一阵苦涩,这他妈是遇人不淑啊!、 不,简直是被坑蒙拐骗了! 看着上尉从远处走过来,韩初挣扎着站起来,大喊:“报告!” “说!” “报告教官,我来晚了,但是是因为......” “闭嘴!”上尉恶狠狠的打断了他:“来晚了你给我解释个屁!你有那个脸吗?” “我......” “给我收拾东西,准备滚犊子!还有刚才他没到之前六十名往后的,赶紧,立刻,马上,给我自觉的站出来!” 十几个人情绪低落的站起来,默默的拎着自己的东西走出了人堆,拿东西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出了一身大汗又在这冰天雪地里待了几个小时冻得,还是因为即将被淘汰而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很遗憾,同志们,你们可能与特种兵无缘了,稍后会有人来接你们,带你们去吃点好的,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地暖房里休息一会,明天踏上回你们自己单位的列车,你们的磨难就算结束了。有没有人想说什么?”上尉平淡的说到,丝毫没有被这些人低落的气氛影响到,因为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 “报告!我真的是有原因的!是因为......”韩初急忙发声,却又被打断:“你他妈给我闭嘴!我只知道,你在规定的时间,没有到达规定的地点,没有完成规定的任务,第一,这证明了你的执行力不行,想当特种兵,执行任务,完成任务就得是你最大最重要的目标,任务比命都重要!第二,这证明了你体能不行,特种兵最最基础的要求你都达不到,你留下干嘛?” “我行!”他的倔劲儿上来了:“我能行!” “你说你行你就行了?”上尉嗤了一声:“我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你拿什么来证明你行?啊?小新兵蛋子!” “我想解释原因,你不听,好。”韩初看了看上尉身边面无表情跨立着的黄龙,小脾气顿时上头:“你说!你要我怎么证明!” “拉倒吧!你不行的,我的要求可不低!”上尉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我说我行,我就行!”韩初的目光变得狠厉,让人看着有种视死如归的意味。 “行,我这人最讲人性了。来,看见体能路了没?”上尉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跑道:“这一圈是标准的一公里,不止你,所有不合格的人,上道,轻装五公里,要求不高,二十分钟内跑完,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怎么样,有没有人想直接放弃?我喜欢在第一天,就听到放弃这个词!想把握这次机会继续留下受罪的,出列!” 韩初第一个出列,身后那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只有五个人犹犹豫豫的迈出了脚步。 “哦,果然傻逼到处都有,你们实在是赶不上你们身后的人聪明。好啦,傻逼们准备上道,向天智!” “到!”一名在他身后跨立的中士应声出列。 “你带着我们这群聪明的同志,去好好洗洗,吃顿好的,再好好睡一觉!” “是!” “黄龙!” “到!” “你来给这群傻逼们掐表!记住喽,超了一毫秒都不行,清楚了吗?” “是!” -------------------- 黄龙手里拿着秒表,乐呵呵的站在跑道上。 他不光要掐准备淘汰者的,合格的那群人也都被他赶上了跑道,同样是五公里,只不过要求要低一点,二十二分钟就算是合格。 “小子,你还行吗?”黄龙看着韩初问到。 韩初瞥了他一眼,活动一下身体摆出了起跑的架势:“你曾夸过我新兵班长,我想告诉你,你夸对了!他不光给了我卓越的体能素质,还教给了我当兵的准则。” “教你什么了?” “啥都不服,干就完了!” 黄龙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行,我看看你能不能说得出做得到!都准备出发了!预备......”长长的预备口令中,黄龙提前按下了秒表,还没喊开始。 “滴!”这秒表不知是不是坏了,发出的声音稍微有点距离就几乎听不到。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黄龙几乎是在韩初耳边掐下了秒表,听到秒表响的瞬间,韩初下意识的就要冲出去,身体都晃了一下,被他生生忍住了。 他觉得之所以黄龙故意带他跑错路,跟他之前第一个出发有点关系,枪打出头鸟这句话不知怎么就在脑海里浮了出来。 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赏,在延迟了将近十秒钟后,他才慢悠悠的开口:“开始!” 第七章不再是少年 有多少人体会过筋疲力尽之后的五公里? 太少了。相对于几百万的军队来说,都很少很少,相对于中国十几亿的人口基数来说,那更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韩初此时的状态,已经不能被称为是清醒了。 就像是梦游一样,飘飘忽忽。 不知为何要带他走错路的教官,带着他多跑了两个多小时,换言之,最少多跑了十五公里。 对于一个新兵来说,将近四十公里的重装奔袭,已经完完全全的超出了他的身体极限。 类似梦游的状态中,感官仿佛已经自我封闭,腿也不酸痛,肩也不酸,呼吸急促的痛苦也感觉不到了,唯一还有感觉的,就只剩火辣辣的脚底板了。 绝对起了很大的泡,泡里可能还有泡,而且破了,黏糊糊的血水流出来,不保持运动的话只消几分钟,脚底就会和袜子黏在一起,继而和鞋底也黏在一起。 刚才一开始的时候,前一公里左右的路对韩初来说简直就像是在刀尖上奔跑,剧痛使他的意识无比的清醒。 这种痛,可不是简单的咬咬牙就挺过去了,至少需要把牙咬出裂痕。 他的痛苦结束于两公里处。 梦游般的感觉开始出现,浑身上下的酸痛仿佛消失,伤痕累累的脚底板也只剩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并非难以忍受了。 这感觉,总体来说还不错,他甚至还在心底想着,哦,原来拼到极限是这样的啊,那以后轻松多了,这感觉还没刚开始难受呢。 直到有人从他身边超了过去。 韩初认出,那是和他一同站出来不愿被淘汰的几个人之一。 梦游的感觉骤然消退,一股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何时存在的,对胜利的渴望,像一头无法遏制的野兽一般从内心不可抑制的冲出,他大吼一声,拼命的加快了速度,眼睛牢牢地盯着前方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追赶着。 跑道上,上尉和黄龙看着像野兽般怒吼着加快速度的韩初,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上尉的脸上是担忧,他觉得自己可能做的有些过火。 韩初今天的体能量,就是一般的资深特战队员都达不到,甚至个别可能都无法完成,他怕给他累垮了,白白的废了一个好苗子。 黄龙脸上的表情,则是期待。 他回想起当初自己参加特战集训的时候,因为身体条件的限制,每次别人都是累的筋疲力尽,而他则是已经拼到极限。 “当兵就当特种兵!” 他最敬重的兄长,他的亲哥哥黄海,比他早几年当兵,休假回家探亲时,和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当哥哥牺牲的噩耗传来,他不顾家里人的阻拦,当年报名参军,无数次的向上级递交申请,请求参加哥哥生前所在特种部队的选拔集训,上级最终被他这份执着感动,在他上等兵那年,破例允许他跨军区参加选拔。 在参加集训的时候,他不知什么原因,左腿罹患了肌无力症,但他没吭声,一直咬牙坚持着,用自己的极限去和别人的疲累抗衡,最终,他如愿以偿的入选。 入选的当天,他没有把配发的虎头臂章挂上,而是拿出了哥哥曾经送给他的,一个旧的虎头臂章,端端正正的挂在了左臂。 算是一种纪念,告诉黄海,我也来到了你的部队,哥哥,我和你在一起了。 因为一直隐忍,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再加上集训时的剧烈运动,他的左腿肌肉已经开始萎缩,即使火速送往医院治疗,也已为时已晚,仅仅只能保证病情不再恶化。 他的左腿,比右腿细了将近三分之一,力量甚至不足二分之一。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成为了雪虎特战团中最有名的教官之一,并被授予雪虎三大最高勋章之一的“勇气勋章”,成为了所有人都敬佩的对象。 “小黄,你当兵那年,和这小子一样大吧?”上尉突然问到。 “对,一样,都是未满十八周岁,他还比我小几天呢,我十二月初三的生日,他十二月初六。哎卧槽,就今天吧?啧啧,这个生日可过的难忘啊。” “哈哈,多有意义啊。哎,你觉得他怎么样?” “说真话吗赵队?” “臭小子,我这么特地的问你你好意思骗我吗?!跟谁学的开始卖关子了?”上尉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掏出烟来给他发了一根,自己也点上了一根,推开黄龙伸过来的打火机,说:“我觉得这小子不错。” “何止是不错啊。”黄龙点上烟吸了一口:“我对他的评价是,不比我差。” “呦,刻薄王黄龙也能给人这么高的评价了?”上尉调笑,丝毫没有觉得黄龙在抬高自己,因为他的事迹,在全团都被当作典型模范。 这在他看来,是黄龙所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 “行,这个兵就给你了,悠着点,别练废了。”上尉拍拍黄龙的肩膀。 “只要他顶得到最后,我保证,他会是兵王!” “那我拭目以待。” -------------------- 机关楼里,席科穿着一身冬季特战迷彩,摸了摸领子上的少校军衔,对面前的钟永林问到:“我现在去把他总教官的位置顶了,他不会不乐意吧?” “不会不会,他今年的假还没休,我给他安排上,你就名正言顺了,放心吧!不过他挑的这些个助教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那几个小子可不看军衔,看的是本事,就看你能不能压得住了。” “放心,压不住他们,我算是白当这个兵了。”席科颇有信心的笑了笑。 “你说,咱们也算认识了是吧!”钟永林突然凑了上来,席科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警惕的问:“你想干嘛?” “我这人啊,就是好奇心重,当初好奇当特种兵是个什么滋味,于是就进来了,后来好奇当干部是个什么滋味,于是就立功提干了,后来好奇,当个大干部是什么滋味,这不,干着干着就当上团长了......” “天罗。”钟永林还想说些什么,席科却突然出声。 “什么?”他没听太清楚:“再说一次?” “在我们山东,有句老话叫做,好话不说第二遍。”席科笑嘻嘻的转身走了出去,留下钟永林一头雾水。 他刚出门,钟永林就变了个表情,脸上一派老奸巨猾:“你以为我真的没听清啊!哈,老子可是狙击手出身!这不给你找个台阶下吗!你告诉我,也是犯纪律的吧!天罗......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可惜,老喽!不然......咱们肯定会是一个单位的战友的......” -------------------- “好想昏过去啊......” 这是韩初现在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昏过去了,就不用拼了,一了百了。 感觉身体就要融化了似的,到处都绵绵软软,但还是得要咬牙坚持着迈开步子,从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里继续压榨出前进的动力。 这种感觉没经历过的人永远都无法从文字中体会其百分之一的痛苦。 此时他离前面的人仅仅就是一步之遥,可这短到不能再短的距离,甚至都没根**长,他就是追不上,而眼看,这个五公里还有两三百米就到头了。 “要输了吗?要输了吗?我怎么能输呢?我怎么会输呢?”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在大脑里,像是被低音炮扩大了无数倍,轰鸣着,让他有种耳膜都被震撼了的错觉。 “我......不能......输啊!!!!!!!!!----------” 不知从身体哪个隐藏的角落里出现一股力量,一瞬间补充进四肢百骸,他怒吼着,脚踏大地发出巨响,一步就超越了他前面的人,接着吼声不停的一路高歌猛进,两三百米的距离眨眼将过。 黄龙的脸上流露出震惊。 在故意拖着他几乎完成别人两倍体能量的情况下,他一点都没指望这个五公里他还能跑第一名,可现在...... 上尉的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他的认知当中,将近四十公里的重装奔袭之后,他觉得韩初根本不可能跑第一。 先头他也估量过了,在这群新兵当中,韩初的体能可以名列前茅,但是拿第一还是有困难的,有几个小子,看资料是在家练长跑的,其中一个还拿过市冠军,专业的很,而韩初,入伍之前只是个学生。 “加油!” “加油!” 两人情不自禁的在心里为他加油鼓劲,眼看着他就要冲线得到第一了。 俗话说的好啊!意外总是无处不在,意外是最不意外的意外。 就一块小小的石头,撑死能有半个鸡蛋大,对于结实耐造的作战靴来说屁也不算,但如果是跑步过程中一不小心踩上去,只要不是能直接踩碎,那后果都是毁灭性的,有多少优秀的军人在参加比武的时候,败给了一块小小的石头子? 很多。 今天又加上了一个。 韩初其实已经只剩一点意识了,掌控着身体的超负荷运动,甚至都不能思考,这种情况下,哪里能注意到这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 身体和地面重重的接触,剧烈的疼痛使他短暂的清醒了一会儿。 他眼睁睁的看着身后的人超过他,甩着大步子到达了终点。 “我输了......” 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昏了过去。 他已经没有再爬起来的力气了。 “卫生员!!!!!”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了黄龙撕心裂肺的吼声。 -------------------- 机关楼三楼的一扇窗户前,席科手中拿着一摞资料表,默默的看着下面正被卫生员做着心肺复苏的韩初,笑了笑:“呵呵,这个成人礼对你来说,值得记一辈子吧?小伙子,今天过后,你就不再是少年了啊。得要担负起......一些责任了。男人的责任,和军人的责任。” 第八章最后一次输 “团长,你这是干嘛啊!”赵树生急了,一下站起来:“你这时候让我休假干嘛?我不急,不急,让我带完新丁再休啊!好多年没带新兵了,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你可不能这样!” “哎呀,小赵啊,别急别急,坐下说话!”钟永林和颜悦色的摆摆手:“这个嘛,是有点特殊情况,上级对这次新兵直接参加特战集训选拔很重视,所以呢,调派了一名同志来担任新训教官,情况特殊,正好你快一年没回家了嘛这不是,弟妹都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了,这不正好吗!” “上面下来人?哦~我明白了,是来镀金的吧?”赵树生冷笑了起来:“团长,你放心把新兵交给外人带吗?” “我也有苦衷啊小赵!我知道,在咱们团,那你是绝对绝对的NO.1,别的不说,就凭你参加猎人集训取得综合第一,为中国军队长脸这一条就无人能及了......” “行了团长,您别说了,我服从命令!但是,我想见见这个人,我要试试他的斤两!”赵树生打断钟永林,脸上满是不忿。 “你瞧瞧,这气性!都当多长时间干部了,怎么还是控制不住情绪呢!” “这跟情绪无关,我只是想确保,别把雪虎的新兵交到一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庸人手里!” “吱呀~”门被推开,席科看上去十分悠闲的走了进来。 “小子,你说谁是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庸人呢?” “如果你只是靠着这副军衔和我说话,”赵树生丝毫不甘示弱:“那我说的就是你......额......” 眼前一花,喉咙一紧,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四肢无力。 赵树生仰躺在地面眼神涣散的大口喘着粗气,努力的聚集着意识。 好在他经过专业的训练,比普通人恢复的要快得多。 视线重新聚焦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叼着烟蹲在他面前的席科。 “还觉得我是犄角旮旯里来的庸人吗?”席科朝他脸上喷了口烟,挪揄的问到。 “你!”这侮辱性的动作一下激怒了赵树生,左腿闪电般扬起,扭腰送跨附加力量,奔着席科的脑袋就踢去。 这一下要是踢实了,他有绝对的信心击昏任何人。他本身出生于一个武术世家,且专攻腿上功夫。在家族的同龄人中,他的腿功都算是佼佼者。 在国外参加猎人集训的时候,他曾拥有过一下踢昏一头老虎的骄人战绩,更是在每次的格斗训练中踢遍了各个国家的特种兵,被冠以“中国鞭腿王”的称号。 “咔吧!” “唔!” 脚踝脱臼了,赵树生震惊的望着一脸风轻云淡单手掰着自己脚踝的席科,努力的忍住了将要出口的痛呼。 “哎哎哎,行了行了,你要把我最优秀的特战队长给整废他吗?”钟永林急忙过来抓住席科的手,费力的掰开他的手指,脸上带着一丝怒气。 “说我就等于说我的单位,说我的单位......念在他无知的份上,我下手算轻的了。”席科站起来吐出一口烟,悠然的走到钟永林的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在上面。 “他又不是故意的!”钟永林双手把住赵树生变形的脚腕,一使劲,又是“咔吧”一声,帮他复位了,再看赵树生,脸色苍白,满脸冷汗,但硬是一声不吭,实在是一个硬汉。 “小子,记住,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可以乱说。”席科直直的用手指着赵树生说到:“我算是脾气好的了,只让你脱个臼,如果遇到我那里的那几位战神,没准你今天就得是个重度伤残。” 赵树生被钟永林扶起身来,恶狠狠的盯着席科:“行,你比我厉害!我承认刚才的说法有些草率!但是我不服!” “不服你得有不服的实力啊,上尉。”席科依旧保持着风轻云淡的表情,好像刚才下狠手的不是他一样。 “我看过你的资料,还不错,优秀猎人,一等功臣,武术世家,各方面素质也都极为突出,别说在这一个军区特战团了,放到全军你也得算是个及其优秀的特战队员,但我要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世界上,总有更强之人。”用食指拇指直接碾灭烟头,席科走到他面前,将烟头放在他的手里,直视着他的双眼:“对于我来说,你和这个随手可以碾灭的烟头,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一只手就能办到的事。” 说罢,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这下舒坦啦?”钟永林扶着赵树生坐下,语重心长的说到:“不得不承认,咱们和他们,有很大的差距啊。” “卧槽,疼!团长,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实在想象不到,这世界上还有仅凭一只手就能打败我的人。”席科走了,赵树生再也绷不住了,拼命揉着脚踝呲牙咧嘴。 “什么人?......按他的说法,我都没资格知道。” “什么!”赵树生真的震惊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单位,连特战团的一团之长都......没资格知道? “行了,别问那么多了,你知道了也没用。这下能安心休假了吗?” “......能......”他有些垂头丧气,不过马上又变得斗志昂扬:“我不会就这么服了的团长,在他临走前,我一定要再挑战他一次!我雪虎特种兵,怕过谁!” “哈哈,好,我又见到了当年那个刚从国外回来的猎人赵了,你这几年,也确实腐败了一些。使使劲儿,他临走之前,把他给我干了!” “是!” “去吧!找人力拿休假本去吧!” -------------------- 席科去而复返,对钟永林甩了个白眼儿:“钟团长,你这可非常不地道啊!” “呵。怎么,你怕了?”钟永林从窗边转过身来,对他笑了笑。 “笑话,我会怕?你觉得他近期腐败了直说呗,非得借我的手去敲打他,搞得人家一瘸一拐的回家,媳妇儿心疼了怎么办?” “那我就管不着了,这小子,管哪都好,就是在基层部队呆的时间长了,不可避免的有些腐败了,照他刚回来的时候差远了!适当的敲打,对他有帮助。”钟永林语重心长的说:“不过啊,你下手也太重了,收拾收拾得了呗,既让他心服口服,又让他发奋图强,多好!” “本来我没打算这样做的,”席科虽然笑着,但是眼睛中却出现了一丝危险的光芒:“谁让他连带着不怎么友好的评价了我的单位?” “至于吗?”钟永林很是不解:“不就不知情的情况下说了一句吗?至于让你下那重手?” “非常至于,并且,”席科眼中危险的光芒越来越盛:“我跟他说的那句我脾气算是好的,也没有在说谎。如果换了那几位到你这里来执行挑选任务,那他今天,最少都得断几根骨头。” “都是革命同志......” “是!但是,辱及那里,是我们所最不容许的,无论是谁,哪怕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绝对毫不犹豫。”席科斩钉截铁的说。 “......看来我要对你们有个新的认识了......” “除非你去到那里,否则,你永远不会真正的认识我们。” “......” -------------------- “卧槽,队长,这是咋了?被团长揍了?”几个教官看到赵树生一瘸一拐的走进来,脖子上还有几块淤青,纷纷上前询问。 “别提了,”赵树生郁闷的说到:“要是让团长揍了我就认了,让他妈个外人给打了。” “谁啊!敢打你?!还是在我们团?!”几个教官当时就炸毛了,纷纷开始撸袖子,只有黄龙一直没吭声,默默的打量了几眼,突然说到:“战况如何?他用多长时间把你打倒?” 其他教官也纷纷出声询问。 赵树生的脸色变的阴沉,沉默着不说话,让他们心中感到有些不妙。 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唉,丢人呐,被人秒了。” 教官们愣住了。 他被人秒了? 这世界上还有能秒了他的人? “没错,就是被人秒了。一招正面刚,把我打迷糊了,一招破我腿,脚踝脱臼,简单利落干脆。” 一阵良久的沉默。 “队长......你觉得你巅峰时期,能和他拼到什么地步?”黄龙打破沉默,出声问到。 “可以一战,但是不能取胜。”赵树生实话实说,丝毫不觉得丢脸。 当兵的,要是连承认别人比你强的勇气都没有,那如何再进步? 可以不服,但不能不认。 “你们为什么打起来?”黄龙又问。 “因为......他要来接替我的位置,我不服,说了几句他不好的话,然后他就把我揍了。” “什么?他要接替你的位置?” “对,说是第一次招新兵入队,为了确保安全,从上面派下来的,也不知道哪个单位的,身手如此了得。”赵树生又郁闷了。 “那你呢赵队?” “团长安排我休假。” “那......我们就得跟着他混了?!” “那还能咋整?我可告诉你们啊,有时候跟我耍耍小脾气,可以,但是别和他耍,还有,尤其注意说话的时候千万别提到他单位,更不要做出什么评价,不然......我就是你们的榜样。” “......知道了......” 黄龙从刚才问完两个问题后,就默默的没有再说话,目光闪烁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 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睁开双眼,韩初在病床上悠悠醒来。看了看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醒来的一瞬间,模糊的意识就被浑身上下剧烈的酸痛刺激的无比清晰。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每一个细胞里面,都被灌满了辣椒柠檬水,火辣辣的疼,却又带着极度发酸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低声**起来。 “你醒啦?!”趴在旁边病床上正迷迷糊糊睡觉的卫生员闻声抬起头来,看到韩初在床上痛苦**,马上站起来向外走去:“你忍一会,我去给你拿个消炎止痛的针来打上,会好很多!” “班长!等等!”韩初努力的抬起酸痛的要抽筋的脖子,喊住了卫生员:“我合格了吗?” “哦,合格,合格!你快好好躺着!黄龙这货太过分了,竟然......” “我是第一名吗?” “没事的没事的,你比他们多跑了那么多,能合格就不错了,还......” “看来......我输了。”脑袋重重的落在枕头上,韩初重新闭上了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唉!” 卫生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摇了摇头,转身出门去拿针剂了。 拳头缓缓握紧,捏的雪白的床单起了层层褶皱。 “在我的军旅生涯当中......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输!” 第六章刻骨铭心的成人礼 人可以为了梦想拼到什么地步? 那就要看你对梦想的渴望有多高了。 现在,就连韩初自己都说不出来,自己对要成为特种兵的渴望为何会如此剧烈,自己能够拼到这样,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可能是应了部队里广为流传的一句老话吧:有些男人,命中注定就是要当兵。 韩初觉得,自己可以算是一个那样的男人。 消炎止痛药缓缓的被针管推入身体,不得不说部队特供的药物就是猛,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他感到整个身体微微发热,酸痛感在逐渐消失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微微麻痒的感觉,有些舒服。 感到酸痛消退到一个能接受的地步,他马上掀开被子下床,却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撞到旁边的病号柜,发出一声巨响。 “哎哎,你干嘛啊你!”卫生员听到动静急忙进屋,刚好看到韩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放下手里的表格赶紧上前把他按在床上:“这才几个小时,药效都没发挥完呢,你再好好休息一会!” “班长,你放开我,我要回去参加训练!”韩初想推开卫生员的手,却无奈,特种部队的卫生员也都是合格的特战队员,他体力充沛的情况下都说不好能不能推的开,更遑论现在这虚弱的身体。 “你他妈的,急个**!晚回去一天又不能淘汰了你,你急什么!不要命了?咱们这里的药是起效快,但就是因为起效快,所以会有很强的副作用,你不好好休息再强行去参加训练,会垮了的你知道吗!”卫生员急了,直接就爆了粗口,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倔脾气的兵,恼怒的同时虽然心里也在暗暗赞赏,但是身为卫生员,他必须履行好自己的职责,绝不能就这么放他回去,那无疑是在害他。 “我没事的班长,我年轻,我恢复能力更强,抗造,你就让我去吧!我不想落下任何一点训练!”韩初还在挣扎着,但无奈实在不是卫生员的对手。 “张扬,你放开他。”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黄龙拎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对卫生员说到:“让我来和他说吧!” “你还有脸来看他?不是你,这兵怎么会成这样?能不能悠着点?你以为谁都是你啊!”卫生员看到黄龙进来,放开了韩初,责备的说了几句,又叮嘱他千万不能让韩初短时间内再接受训练,拿起表格去继续工作了。 “教官好。”不咸不淡的问了声好,韩初自顾自的脱着病号服,拿起床头的迷彩服准备换上。 “你今晚不用去训练了,明早六点,准时归队。”黄龙也没在意他的态度,放下保温桶,又掏出他的手机放在桌上:“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手机明早归队的时候上交。” “谢谢教官,但是不用了,我觉得我很好,我现在就可以归队。”韩初没理会黄龙,依然拿着迷彩服准备换上。 “你新兵班长有没有告诉过你,在部队,逞强,是最不理智的举动?”黄龙上前轻轻的把他手里的衣服按下,很平静的对他说到。 “没有。我新兵班长只告诉过我,身为一名军人,什么时候都不能认怂。”韩初直视着黄龙的双眼,不甘示弱的回答道。 “我说怎么听你说话一直有些莫名的耳熟,你新兵班长,是叫严昆吧?” “......你怎么知道?”韩初愣住了。 “我怎么能不知道?当初在集训队那个天天大呼小叫热血上头的愤青......因为他当初我们连带着挨了不少收拾。”黄龙笑了笑,顺势坐在床上:“来,坐,我和你唠唠。” 韩初乖乖的坐下了。 “觉得受到不公的待遇了,是吗?”黄龙问到。 “报告,没有!”韩初坐直身体,目不斜视。 “你他妈真是他带的兵,这操性简直和他一模一样啊真是!”黄龙拍了拍脑袋,一副很头疼的样子:“当年他要不是这个操性,没准就成功留下了,过刚易折,听过吗?” “听过......” “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在说你新兵班长不好,相反,我觉得他很优秀,能带出你这样的新兵,只是他的那套,不适合在特种部队用。” “因为我们所要面对的任务,并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能完成的,多数时间,还是要靠脑子。” “我用脑子了啊教官!在车站......” “是,你是用了,都想到赵队长前面去了,很不错,但是这次你用错了地方,”黄龙打断了他:“你的思维能力确实优秀,但是你用错了地方。也不怪你,你太年轻了,当兵的岁数比我当年都小个几天,我刚入伍时和你差不多,靠着一腔热血啥都敢干,但我是在基层部队历练过一年之后,当老兵的时候参加的选拔,你都没下连,就来了,所以这很正常,不只是你,这次来参加选拔集训的所有新兵八九不离十,肯定都是这个德性。呵呵,真是一群新兵蛋子。” “我再告诉你一句话,叫枪打出头鸟。” “我不是很懂......军人不应该见第一就争,有红旗就扛吗?”他感觉一头雾水,这和自己入伍以来所学习到的军人准则有些不太一样。 “你说的这句话倒也不错,放在平常是应该这样,但是不适合放在集训队。”黄龙笑了笑,语重心长的说到:“集训队挑的不光训练你们,其实还是一个让你们自我学习的过程。我说的这个枪打出头鸟,换句话说,就是让你们学会扮猪吃老虎。身为一名特战队员,让别人知道你有多厉害多牛逼,那都是假厉害假牛逼,真正厉害和牛逼的,是别人觉得你不咋地,关键时刻却能给所有人下巴吓得掉下来砸脚面子,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能。”韩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抬起头,看着黄龙愣愣的说到:“可是教官,你告诉我这些......有些违反规定了吧?” “......”黄龙庆幸自己没抽烟也没喝水,否则一定会呛死。 这个兵的思维,挺他妈跳脱啊...... “你管这个干嘛?我又不会害你!”黄龙没好气的说到:“我可告诉你,既然你已经暴露了,那这次的集训你将会遭受比其他人多得多的磨练和困难,不管最后成功与否,最起码,算是长个教训。” “是!我一定会成功的成为一名特战队员的!”这个信念从未改变,韩初本就是一个在字典里删除了“放弃”二字的人。 “大话别说的太早。你已经引起了格外的注意,所以教官没事给你开开小灶是必然的。我问你,对于今天我故意带错路,让你多跑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报告,我认为教官是为我好!”韩初又挺直腰板,目不斜视,但明显的听的出来,他言不由衷。 “没事,实话实说就行,是不是觉得不公平?”黄龙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很是温柔,感觉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 “那个......是有那么一点心里觉得不平衡......”韩初没觉察到危险的气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想要公平吗?”黄龙接着“温柔”的问,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暖暖的,好像很贴心。 “想!在同一起跑线的话,我绝对不会输给任何......”韩初自信满满的说着,突然注意到了黄龙那阴沉下来的脸色,嘴中的话嘎然而止。 “我看错你了,”黄龙冷冷的说:“你不配当特战队员!” “教官,我......”韩初很懵逼,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公平?你想要什么公平?什么是公平?!这世界上哪有呢么多公平!?”黄龙的声音越来越大,脸上的怒气越来越浓:“特战队员通常要十几个甚至几个人深入敌后,在敌人千军万马的包围下执行任务,这在兵力上,公平吗?” “我们的训练,大多是高危险难科目,训练伤亡率要比普通部队高出十几倍,公平吗?!” “执行任务中如果被抓住,敌人可不会按照日内瓦公约来平和的对待你,能让你死个痛快就不错了,这公平吗?!” “你他妈还想要公平!”黄龙说到最后,几乎是在怒吼,他三两下解开自己的裤腰带,把下身穿的衣物一下褪到脚踝:“你他妈给我看看,我就是以这副身躯参加的特战集训!虽说我成功了,但是,这他妈这公平吗!”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足够的公平!那么,还要我们,要部队干什么!?” 韩初震惊的望着黄龙粗细差异巨大的双腿,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就是这样的一双腿,今天陪着自己跑了三十多公里的负重奔袭? 这样的一双腿,是经历了怎样无法想象的艰苦卓绝的磨难,才练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的?! “教官......”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内心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把。 刚才还说什么公平,同一起跑线,看看人家!自己最起码还有个健全的身体,还他妈要什么自行车! “你不适合呆在这里,趁早打报告收拾东西滚吧!”黄龙点上一支烟,起身向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定定的看着韩初:“我已经看不上你了,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我保证你会受到我力所能及的一切特殊照顾,让你经受你有生以来最难受最痛苦的折磨,然后再痛哭流涕的拎着行李滚蛋!”说完,重重的带上了房门。 韩初呆坐在床上,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黄龙是经过了怎样痛苦的磨砺,才最终成为了一把利剑,他的意志力,究竟有多强大?才能成为今天的黄龙教官? 命运对他确实不公平,但是最后,他赢了。 是啊,自己总想着和同一级别的人争先后,分高低,要公平,却从没想过,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目光太短浅了! 自己错了。 但是错了不要紧,只要信念从未改变。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父母分别发来几条信息和红包。 父:儿子,生日快乐,今晚过后,你就成年了,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母:宁儿(韩初小名),生日快乐,最近挺苦挺累的吧?一定要吃饱饭,休息好,千万别受伤!钱不够了和妈妈说! 韩初默默的看了一会儿信息,点开父母发来的红包,然后分别给父母回复了几句话,大体意思都是自己很好,他们不用担心之类的安慰,然后说自己很忙没时间,赶紧关了机。 “我都忘了我自己生日了......” “这个生日......是我的成年礼啊。” “过的真是太有意义了......” -------------------- 卫生队走廊,黄龙撅着屁股把耳朵贴在门上,屏住呼吸听着房内的动静。 自己刚才这番别出心裁的教育,可是一把双刃剑,对于意志坚强的兵来说,只会让他逆流而上越挫越勇,而稍微顶不住架,有一点点儿的怂,就可能知难而退,从此一蹶不振。 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之后,里面传来一阵细微的钢铁摩擦声,接着就是狼吞虎咽的吃饭声,从声音都能想象得出来那个画面,吃饭之人的姿态肯定很不优雅。 黄龙心满意足的微笑着直起身来,刚转身准备走,却被后面不知何时站着的一个人吓了一跳,长时间的特战训练让他条件反射的就挥出一记重拳。 “这个习惯可不好哦。”席科闪电般的出手,在黄龙这一拳的力量还没发挥出来的时候一记手刀砍中了他的肘窝,卸了这一拳的力道,然后后退一大步,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黄龙摆着格斗架,警惕地问。 “啊,正常我们明天才会见面,我是新来的接替你们赵队长位置的新训队长,我叫席科。” “你......你就是新队长?”黄龙上下打量了席科几眼,极不标准的立正敬礼:“席队长好,我叫黄龙,是此次选拔集训的助教。”声音也是不咸不淡的,让人听上去不是很舒服。 席科却并不介意,随手还了礼,朝他摆摆手说到:“去忙吧!有事明天再找你!” “是!”黄龙心想,进入状态倒是挺快啊!谱有了,真不知道你实力怎么样,赵队长肯定是大意了,否则也不能被秒,你等我找个机会的! “哎对了,黄下士,”席科突然又叫住了黄龙:“看你对这小子这么上心,今天是他生日,你知道吧?” “知道。” “那为什么不给他买个蛋糕呢?” “报告,他是来参加选拔集训的,不是来度假的!生日这一项,没有必要,我认为,甜蜜的奶油和蛋糕只会让战士滋生矫情的情绪。”黄龙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训练归训练,部队可是个温暖的大家庭啊!怎么能忘了兵的生日呢?”席科对此发表了反对意见。 “报告!这是我们雪虎的传统!”黄龙生硬的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第十章何为变态 看着黄龙似乎不太高兴的离去,席科忍不住拍了拍脑袋。 本来他还打算进去和韩初说句生日快乐的......算了,回去睡觉吧。 出了卫生队的大门,席科刚走几步,突然就停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淡淡的说了一句:“还不回去睡觉啊?明早可起得早啊。” 躲在门边冬青丛后面,自认为绝对不会被发现的黄龙,瞪着一双大眼走出来,震惊的问:“席队长,你......你这是怎么发现我的?我明明和你眼神都没对上,怎么......” “呵呵,年轻人。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不对上他的眼神,确实被发现的几率非常之小,但是,这世界上,还有种东西,叫做直觉。” “你......你是说,你靠着直觉,发现了我?!”黄龙更加震惊了,这完全是小说里的套路了吧! “可是......这怎么可能?” “我也告诉你一句话吧,下士,”席科竖起一根手指:“没见过,不代表没有,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说完,潇洒的离去,留下黄龙呆在原地,怔怔地出神。 “他刚才走的时候......看起来很正常,甚至都算是快步走......可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到底是......什么人?” -------------------- “呜.......” 凌晨五点,天还没亮,随着一阵凄厉的警报响彻营区,雪虎特战团本年度新兵选拔集训正式拉开了帷幕。 此次是全军第一次挑选未下连新兵参加选拔集训,选择了雪虎作为试点单位,如果成绩理想,则以后各大军区特种部队都可以拥有自己的新兵连,去基层作战单位挑兵则成为备选项目。 -------------------- 黄龙面容冷峻的扫视着整装待发的集训队员,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当看到韩初板正的站在队伍里时,眼睛微微一眯,冷笑着抬起右手,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同时张嘴无声的用口型说到:“你,死,定,了!” 韩初直视着前方,使劲挺了挺胸,抬了抬下巴,那动作好像在说,来吧,我不怕你! 黄龙冷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转身,敬礼,对着席科报告:“队长同志!雪虎特战团,20xx年度参加选拔集训队员集合完毕,应到实到四十二人,请指示!值班教官,黄龙!” “稍息!” “是!稍息!”黄龙转身归队,在教官组跨立站好。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席科,是你们集训队的新队长。”席科上前两步开始讲话,带着和煦的笑容,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到十分的违和:“我也曾经是新兵,咱们当兵的,都一个样,挺怀念,那时候啊,总喜欢给教官起一些小外号,也难听越好,好象这样能减轻一些他们施加在我身上的磨难一样。你们啊,也绝对会给我起外号的,各种难听的肯定都有。没有那个必要,因为,任何外号,都会不如变态这个词对我的形容来的贴切,以后你们就叫我席变态吧,当面叫都行!” 和煦的笑容转眼间变得狰狞,席科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手枪,甩手就是三枪打在集训队员面前,打的地面火星四溅,吓得新兵们上蹿下跳嗷嗷乱叫。 “武装奔袭二十公里!出发!出发!!出发!!!”席科简直像是癫狂了一般,不断地开着枪,一个**打空了马上抽出一个新的来替换,更是直接追在集训队员们的后面,不断地大吼大叫,哐哐开枪,吓得队员们简直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蹿的嗷嗷快。 教官组的几个人还在原地傻站着,面面相觑。 “黄龙......”一个中士咽了口唾沫,有些懵逼的问到:“你不说他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吗?怎么......像个疯子一样?他不会哪天兴起了,给我们一块干了吧?” “说不准......”黄龙也咽了口唾沫:“可能高手都有点小癖好?” -------------------- “刚才后十名,出列!”二十公里完事儿之后,席科点了根烟,陶醉的吸了一口,对东倒西歪站起来的十名队员说:“去,低桩网低姿匍匐二十趟!不行了的就拎着东西滚!” 十名新兵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垂头丧气的向低桩网走去,艰难的进行二十趟、六百米的低姿匍匐。 “啪啪啪......” “你以为你们就没事了吗?来来来,给我俯卧撑支住!他们爬完之前不准起来!”席科又朝天射了几枪,对瘫倒在地的队员们吼道:“给我快他妈点的!” -------------------- “来来来,今天每人不给我拔到五十个,别指望下来!”席科一边拎着棍子游走在嗞哇乱叫被背包绳栓在单杠上的队员之间,一边冲远处忙活着架设单杠的教官们吼道:“你们快点儿!这群小子太欠练了!” 因为训练场单杠有限,席科一个电话打给钟永林,从全旅所有单位紧急抽调了四十多架单杠,全部架到训练场,这可忙坏了教官组的成员,没办法只能打电话请示一下,把警卫勤务连全部从训练场叫回来出公差了。 “哎,李维班长,”警勤连一名战士认识教官组中的一名教官,一边干着活一边小声问到:“这新训队长哪个单位的?怎么看上去这么......那啥呢?” “啪啪......”“都快他妈点!再拔不动,我他妈就崩你了信不信!” 正好又传来几声枪响,那名战士缩了缩脖子,更加小声的说:“太那啥了啊,这简直跟电视上演的一模一样了,他也是有道道,不知道团长怎么能批他这么用枪。” “变态,你刚才是想说这个词吧?他自己都承认了。他是上面来的人,不是我们单位的,具体哪里的我也不太清楚。你问黄龙,黄龙跟他有过接触,说他是高手中的高手。”名叫李维的教官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席科,不小心和他对上了眼,赶紧低头加快了手底下干活的速度。 “黄龙班长?你和他有过接触吗?”那名战士又转头问到。 “打过照面,说过一两句话,”黄龙把单杠底座埋进土里,拍了拍手:“绝对是一个不能招惹的人。” -------------------- 机关楼里,钟永林凭窗望着下面的训练,忍不住捂住了脸。 “这他妈的完全是在瞎搞啊!电视上都不敢这么演啊!”他接过通讯员手里的望远镜,更加清晰的观察着训练场的状况。 四十二名集训队员此时都被吊在了单杠上,而且都拿背包绳捆的死死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绳子的颜色在逐渐变深,慢慢的开始往下滴血。 “妈的!瞎搞!”钟永林把望远镜扔给身后的通讯员,气急败坏的说到:“这他妈的新兵能这么练?又不是老兵那驴马一般的筋骨!完了,今年这试点铁定失败了,以后特种部队还想有土生土长的新兵?我看是没啥希望了!” “团长,你怎么不说说他?”通讯员很是疑惑,钟永林可是这个院里的一号啊,遇到这种情况,为何只在办公室里跳脚而不去责令他改正呢? “我说他?我哪能说的了他我......”钟永林一甩手,面色铁青的走出办公室。 -------------------- “你们都知道变态什么意思吧?”席科背着手游走在几十名背着背囊以俯卧撑姿态趴在地上的集训队员当中,拿着一个扬声器吼道。 “知.....道......”每个人的面孔都因疼痛而扭曲着,没有人能清晰、立刻、不卡顿的回答上来他的问题。 不信你手掌秃噜三平方厘米以上的皮再趴地上试一下?! 韩初呲牙咧嘴的趴在地上,心里不断盘算着要是黄龙来的话会不会更狠一点? 黄龙在旁边跨立站着,心说这助教简直当摆设了?他还合计要给韩初开小灶呢!不过他自问,自己也就能开到这种地步了,毕竟是新兵,哪能和电视上演的那样练,当兵第一年就各种牛逼是不存在的,筋骨都还没打磨出来呢,一不小心就容易把人练废了。 从军数年,他对一个真理深信不疑,那就是老兵不愧是老兵,新兵终究是新兵。 再看看席科这个自称变态的家伙,明明昨天晚上还说过部队是个温暖的大家庭来着! “呦呵,文化水平不低啊你们,还知道变态什么意思?”席科简直就像个神经病一样,拿着扩音器一顿乱吼乱叫:“我告诉你们!你们对变态这个词一无所知!” “助理教官组!” “到!”教官组的几人赶忙立正答到,席科已经从行动上隐约的征服了他们,使他们下意识的要服从他的命令。 “你们真是不体贴人!都当过班长吧?班长乃军中之母,新兵都是你们的孩子!没看到你们的孩子都热的冒汗了吗?还不赶紧给他们降降温?!” “......是!” 毕竟都是特种部队的老兵,都经历过,一下就心领神会了,转身跑开,再回来的时候,每人的肩上都扛了一个五十斤的水桶,还有一个刷车用的水枪,一个从连队接出来的长电线,水枪通电后,冰冷刺骨的水就劈头盖脸的淋向了趴着的集训队员,顿时引起了一阵惨呼。 “哈哈,这才叫变态知道了吗?这才刚开始!” 席科看上去很高兴似的,不断地笑,不断的在言语上攻击集训队员的心理防线,于是在第一天的训练中,就有人承受不住发出了抗议。 “报告!” “说!” 一名队员扛不住了,第一个提出了抗议:“报告教官,这样的训练不合理,不科学!” “哦?那你说说,怎么不合理,怎么不科学了?” “首先这样做,对身体的损害极大!第二,容易给人造成心理阴影,增大罹患心理疾病的机率!” “哦?是吗?”席科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从兜里抽出一把折刀,唰的一声,在手心切下了一大块皮肉。 提出抗议的队员一下懵逼了,愣愣地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手心说不出话来。 他把血抹在那名队员的脸上,吐了口唾沫:“皮肉伤也叫损害身体?这点程度的心理压力都受不了,你当什么特种兵?!你滚蛋吧!” 席科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吼道:“助教组!” “到!” “让他拎着东西滚蛋!我不想再看见这个窝囊废!” “是!” “我他妈干死你!”那名队员怒吼着爬起来,一拳就打了过去,席科连躲都没躲,快若闪电的踢出一脚,人就飞了出去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拖走!碍眼!” “是!” 懵逼的几名助理教官赶紧上前把昏过去的队员扛走,生怕他兴起了再补上几脚。 远处,其他训练完毕带回的队伍看到操场上的这一幕纷纷乱了套,对席科这堪称残忍的手段感到头皮发麻。 他们当初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累是很累的,但也没这么整过啊! 而且这群队员还是新兵啊,这不太好吧? “我每天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可以主动退出,其余时间想退出,你也得把训练给我完成了再走!现在今天的机会到了,有没有想退出的,给我干脆利索的站出来!” 韩初正在咬着牙和伤口浸冰水的疼痛做着对抗,没有理会席科这句话,毕竟他已经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思想准备,说出口,就一定要办到,一直是他做人的道。 在家中,他答应了父母一定要当精兵,特种兵,在先锋旅,他承诺了新兵班长严昆一定要成功留在特种部队。因为答应过了,所以不可放弃。 余光看到旁边的一名队员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韩初赶紧低声喊:“喂!不要就这么放弃啊战友!” “我不行了,兄弟......”那名队员惨笑一下,慢慢的举起了手:“报告,我退出!” “我退出!!!!”这三个字仿佛惊雷一般在韩初耳边炸响,一种特殊的感觉没来由的在心底滋生。 有人要走,我为什么会感到悲伤呢? 第十一章套路 “你确定吗?确定的话,大喊三声!”席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到:“大喊三声我退出,你就可以结束磨难了!” “我退出!” “我退出!!” “我退出!!!” 那名队员大喊着,声音一句比一句大,当三声喊完,他站在那里嚎啕大哭,用撕心裂肺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席科突然快步走向他,让在不远处看着的黄龙一下紧张起来。 他该不会还要下黑手吧?人家都已经崩溃了,还要干嘛?究竟昨晚是不是他他妈说的,要让部队成为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席科缓缓地举起了右手,连带着黄龙的心都跟着慢慢的提了起来。 能把他心目中的战神赵树生秒杀,昨晚那可怕的堪称诡异的直觉,以及刚才轻松一脚踹飞人的种种战绩表明,这货文化水平肯定也不怎么高,最起码手下留情这个成语他肯定没学好。 “你的磨难结束了。辛苦了,兄弟。”出人意料地,席科并没有出手,而是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说了句话,就转身走回队员中间,举着扩音器继续大呼小叫了起来。 那名队员愣住了。 他心里都准备好了被打个半死的准备,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心里空虚的难受。 自己,就这样放弃了进入特种部队的机会?放弃了将来和这种战士在一起并肩战斗的可能?他的这种变态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吧?刚才那声兄弟,感觉得到他是真心的......也许只是为了训练出最强的战士,他才这样的吧......在部队里,这种人,是最值得敬仰的啊......可现在,他失去了成为这种人战友的机会。 短短的一瞬间,他想明白了很多很多。 控制不住的冲那个大呼小叫的背影伸出手,他张了张嘴,话卡在嗓子眼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只能无奈的把手放下。 “算了,放弃了就放弃了......大不了修炼几年再来!出尔反尔,可不是军人的风格啊......”在心底苦涩的自言自语了几句,他最后看了一眼这惨烈的训练场,转身跟着一名助教缓缓的离开。 训练场上的痛呼哀嚎的声音,短暂的消失了,一股悲伤的氛围笼罩在了这里。 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了一样,所有人都极力扭曲脖子看着那个慢慢离开训练场的身影,心中默念:“兄弟,走好!” “你们还有空目送他?先可怜可怜你们自己再说吧!今天主动退出的时间,过了!现在开始,想退出的,最少给我坚持到明天这个时间再说!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反抗的余地的!” 仿佛恶魔在地狱里发出咆哮一般的吼声从头顶传来,席科好像那不近人情说啥不行的刽子手一样,一脚踹在韩初的左肩,巨大的冲力使他控制不住身体倒向右边,结果连带着这一排趴在地上的队员全部都被撞倒在地,东倒西歪。 “嘿嘿,这样挺好玩啊?多米诺吗这不是?”席科如法炮制踢出几脚,于是队员们全部变成了东倒西歪的姿势。 “啪啪啪......”几发子弹精准的落在人群中几处不足几巴掌大小的空地溅起片片泥土,席科怒吼着:“都给我起来趴好!老子还没玩够!” 助教组木然的看着席科真的和玩多米诺一样,一排一排的把爬起来支好的队员一脚踹倒,从头踢到尾,然后再来一次,乐此不疲,脸上开心的笑容让人以为他真的是在玩多米诺骨牌游戏一样。 整整一个半小时,席科都在重复这另类的多米诺骨牌游戏,队员们不知道都第几次从已经结冰的坚硬地面爬起来,撑在那里脸色苍白的摇摇晃晃,就算是经历了特战训练熬过来的老兵,都不禁在心底替他们叫惨。 -------------------- “最好的战士,应该吃到最好的食物!”席科乐呵呵的穿着一身部队版厨师服,身后跟着抬着巨大饭屉的助教组几名教官,对着席地而坐的队员们说到。 经过一上午堪称酷刑的训练,韩初的大脑意识都有些混混沌沌的,可当看到穿着厨师服嘴上笑呵呵的席科时,吓得一下子就清醒了。 部队有句老话,叫不怕班长发飙,就怕班长露笑,席科在他心里,可是比班长要可怕千百倍。 “同志们冷不冷啊?”席科笑呵呵的问。 这致命的问题几乎所有兵在新兵连都遇到过,如果实话实说回答冷,那后果绝对是很累的,班长会说,冷就起来跑两步,然后就是一段大体能,直搞到大家都气喘吁吁头顶冒烟为止。如果说不冷,那班长就会勃然变脸,说老子冻得**都缩缩了,你还说不冷你意思你比我还厉害?来,起来练两招!这样的后果会更加惨烈,刚入营的新兵哪里打得过老兵?有,但是太少太少。 现在,这个致命问题由席科提出来,得到的只有一阵沉默,自然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报告!”就在席科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消失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 韩初费力地站了起来,面色平静地说:“报告教官,我冷。” “哎~还是有说实话的好同志的吗!”席科笑嘻嘻的说到,可下一秒他就让人体会到了翻脸比翻书还快到底是什么样子:“你们这群不敢说实话的孬兵!给我爬到操场那头再爬回来!快点的!”说罢,照例掏出手枪甩了几发。 “切!吓唬谁啊!你敢打人吗?” 当兵的都不是太孬种的人,茬子总归会有,仿佛命运的召唤一样,第一个茬子,露头了。 “整天拿个枪吓唬人,有种你给我来一枪啊!”一名新兵站起来很是不服的说到,看起来他入伍比较晚,长相比较成熟,在社会上经历的也多,性格更倔一点。 “哦?你不怕吗?”席科饶有兴致的说到,调转枪口指着他:“你不服啊?” “你这样的教官,不服也......” “啪!” “啊!-------” 席科缓缓的收回了枪,看向周围懵逼了的所有人,狞笑着又抬起了枪口:“谁再不服一个试试?” 队员们懵逼的看着地上抱着腿哀嚎打滚的茬子兄,鲜红的血狠狠刺激着眼球,脸上的表情简直惊骇欲绝,连滚带爬的赶紧去落实席科刚才发出的命令。 “助教组!” “......” “助教组!!!” “到!” 就连助教组的教官都惊呆了,他们可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这家伙是真的疯了不成?真的对战友开枪了?, “给我把这个窝囊废拖走!看着都烦!”席科很是嫌弃的说,脸上充满了不屑的表情。 “......是!”救人要紧,几个助教赶忙上前将伤员抬起来往卫生队冲去,不得不说特种兵就是特种兵,还手脚麻利的用外套做了个简易担架,四个人抬起伤员跑的飞快,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掐百米。 黄龙盯着席科看了一会儿,席科也盯着他,二人就这么定定的互看着,看了足有五分钟。 “席队长,您这样做是违法的!”黄龙生硬的首先开口:“对战友下这样的狠手,我会向上级举报!” “随你喽,”席科无所谓的把玩着手枪,脸上看不到一点紧张的表情:“想去就去啊!怎么,怕我在你背后开黑枪啊?” “哼!”黄龙面色铁青的冷哼一声,转身向卫生队走去。 席科没有理会,转过头来时已经又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看着独自站在原地的韩初,说到:“嗯,听话的孩子应该有奖励!你可以先吃饭!” 韩初咽了口唾沫,从凌晨折腾到现在,他确实饿的不行了。刚才席科也说了,最好的战士要吃最好的食物不是?伙食肯定不会差。 席科回身揭开饭屉,探过头去左看右看,似乎是在挑选着什么,然后眼睛一亮,伸进手去,拿出了一块足足有三四斤沉的——血淋淋的肉块!还在腾腾冒着热气,局部还不时地抽动几下,看起来新鲜的很,就好像刚割下来一样。 “给!”席科把肉块塞到韩初手里,带着血水的手在韩初肩膀上拍了拍,蹭了他一肩的血迹:“吃吧!这可是牛肉,三四十一斤呢,吃牛肉可好了,大补啊!能极大地增强你的体质,让你在这个冬天不再寒冷!快吃吧,不够还有!” 韩初咽了口唾沫,看了看笑盈盈的席科,产生了一种他的笑容下有一张狰狞的脸在怒吼着“不吃就开枪打死你哦”的错觉。 “吃吧......”他眼睛一闭,低头就咬:“冲出亚马逊不也这么演得吗?” 一股浓烈到无法抵抗的膻气和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满了口腔,他强忍着费力的撕咬下一块血肉,憋着气嚼了几下,可生肉那冷滑粘腻的口感,直接让他忍不住狂喷出口,跪在地上大口地呕吐着。 “哎呀呀,你这孩子,浪费粮食可不好啊!身为一名军人,你怎么能浪费粮食呢?”席科满脸可惜的摇摇头。 “呕......报告教官......呕......我实在......吃不......呕......吃不下......”韩初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吃不下?怎么就能吃不下呢?生牛肉而已嘛!挺不错的了。”席科蹲下来,用手抓起韩初吐出来的嚼的乱七八糟的肉块,把手伸到他面前:“喏,看好了,多好吃的东西,你吃不下?”说罢,席科一把把手里那坨肉块塞到了...... 自己嘴里。 韩初震惊的看着满脸享受表情咯吱咯吱大嚼的席科,震惊的就连内心独白都出不来了。 那可是生的,而且是刚从自己嘴里呕出来的!虽然肚子里早已没什么东西可吐,但是胃酸还是有一些的吧?他就这么吃了?!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嗯,真是美味,哎呀我跟你说小子,真正作战执行任务的时候,生牛肉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美味啊,一般都得吃点臭鱼烂虾,这算是好的了,遇到没有水塘的地带都得喝尿吃......”席科话没说完,韩初突然低头继续撕咬起了手中的肉块,狠狠咬下一口之后,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吐出,然后开始大嚼特嚼狠狠嚼,腮帮子鼓得老高,眼神变得十分狰狞,就好像是在吃人一样。 看着不时身子抖动一下,从喉咙发出闷闷呕吐声,却拼命用手堵住嘴的韩初,席科微微的点了下头,嘴角挑起细微的弧度。 “这小子,有点意思。” -------------------- “军医!军医!!” 卫生队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几名助教大呼小叫着冲进来大呼医生,助教组的卫生员赶忙跑进医疗器械室拿出纱布、止血带等医疗工具准备先止血,等回来时却看到伤员已经起立,靠着墙掏出烟点上,惬意的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带着陶醉的表情说到:“靠,装了这么久,终于能休息一下抽口烟了。” “你......你怎么回事儿?”卫生员和几名教官一同陷入了懵逼状态。 “安啦安啦,这不是你们惯用的小套路吗?”“伤员”淡定的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不用紧张:“我和席教官是一个单位的,配合他吓唬吓唬小新兵而已。保密哦,都是士官了,保密条例不用我和你们说了吧?” “......不用......” “嗯,果然是老兵!”伤员对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第十二章第二阶段 十几辆“平头柴”运输车飞驰在公路上,车厢里载满了雪虎第一批列兵集训选拔队员和各种野训物资,以及六名助理教官和近百名的勤务保障人员,相对于需保障的人数来说,这保障阵容堪称豪华。 席科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经过了两个月的先期选拔训练之后,总共留下来了三十二名队员,这个数字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席科。 因为亲眼目睹了席科变态的训练方式,钟永林也为之动容不已,特地向上级发出申请,申请名额调整为三十,因为通过这两个月以来的观察,他觉得,这些兵哪个被淘汰了都可惜,除了最后席科要带走的极少数,他要把这批队员全部都留下来。 他在心里把这届集训选拔队员称为“奇迹的一代兵”,起初他以为,在席科这对普通部队,甚至是特种部队队员来说都堪称残忍的训练方法之下,留下来的人将会十不存一,可没想到,竟然留下了超过半数,这让钟永林对这批大多是九五后的队员真的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最初的这两个月训练,被席科称之为“选料”,是最残酷艰难的时期。 要铸就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首先要有能经得起反复淬火和锻打的好材料,就像兵一样,他要的,是最好的兵,是世界上最好的兵,所以选料这一步一定要慎重,不然经不起接下来的“淬火”、“锻造”和“出炉”。 就像铸剑师傅选料一样,要确定是不是一块好料,一定要经过仔仔细细的检查,他这两个月的残酷训练,其实就是在排除废料,留下精华。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多的好料子。 他的心里也燃起了澎湃的热血,这么多的好料子,不打出几把绝世名剑来,他誓不罢休。 -------------------- 雪虎的野训地在一片地势复杂的原始森林中,基本聚合了所有地貌,山地,丛林,开阔地,水域,沼泽等等,简直就是特种兵的训练天堂。 呃......也可以说是地狱,能享受到各个类型训练的苦与累,除了城市作战训练外,这里几乎可以展开一切其他训练。当然,这不是天生地貌,而是经过了后期大量的人工改造。 平头柴运输车长途颠簸了一整天,从昨晚十二点开拔,到今晚的十一点半才到地方。 “啪啪啪......”席科一下车就对天鸣枪,车厢内的集训队员安静迅速的下车列队,表情淡定的亚批。 在经历了两个月每天的折磨与虐待,还有各种匪夷所思的训练之后,剩余的三十二名队员都成长了许多,才是入伍不到半年的新兵,都已经隐隐的有了老兵的气势,看来磨难能使人成长这句话,真是不虚。 “欢迎来到屠宰场,小羊羔们!”席科微笑着环视一圈,转身走向一片小树林:“给你们三十分钟时间,方圆五百米,各自打各自的窝,要求不能被我在十分钟内发现,否则......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精力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差,陪你们好好玩玩是可以的。” “是!”中气十足的一同大喝,然后就是凌乱但是声响极小的脚步声,很难想象,这是几十人一同行动发出来的声音。 队员们三五成群的散开,各自去寻找隐蔽的场地准备挖猫耳洞居住,这对他们来说已经驾轻就熟。 过去的两个月里,他们就没住过宿舍,没睡过床,跟老鼠似的到处打洞住,所幸单兵防寒睡袋也足够给力,倒是没出现什么冻死冻伤事故。钟永林看着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猫耳洞的操场和旅训练场,气的想吹胡子瞪眼,但是因为没胡子可吹只好悻悻作罢,朝席科瞪了瞪眼就算完事儿...... “助教组,过来开会!勤务保障人员,架设营地!”远远的传来席科的声音,助教组六名教官高声回应,跑了过去,九十多名勤务保障人员开始吵吵嚷嚷的卸车、搭建构筑帐篷,架设生活区。 自从经历了“假伤员”事件之后,他们对席科是彻底的服了,心中也明白了,他为何要假装变态,对他很是佩服,如今听从他的指挥都是心甘情愿,甚至隐隐有了争先恐后的苗头。 小树林里,席科拿出一盒烟给教官们散了一圈,伸手护住一个打着递过来的火机,点完后拍了拍那只手,抬头看了一眼,是黄龙。 “前两个月,大家都没什么机会教新兵东西,憋坏了吧。”席科吐出一口烟,笑着说到。 “那可不是!” “第一批新兵!从我进这里以来就没见过新兵,好不容易有一批,结果来了席队长你这么一个强人,让我们都无处施展啊!” “确实憋坏了,憋惨了!” “对......” 一说这个,助理教官们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发着小牢骚。 黄龙在那里静静的不出声,只是看着席科。 “怎么了,黄龙?你有什么想法?”席科注意到黄龙在看他,笑着问。 “是有点想法,不过......”黄龙低下头,拍了拍自己半残的腿,抬起头苦笑了一下:“估计是白日梦。” 席科看着他,目光中渐渐流露出一种不常见的情绪。 赞赏。 “黄龙,”他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一名真正的战士,强大的不是肉体,而是精神。你知道我那里,最厉害的一名战士是怎样的人吗?” “不知道。” “他的右手只剩三根手指,其中不包括食指,但他的枪法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他的双腿共经历过九次骨折,但他的五公里名列前茅。他的右眼因为受伤视力......” “嘶啦!” 黄龙没等他说完,伸手拽下了自己领章、胸标、臂章,递给席科,后退一步板正站好,郑重地敬礼:“报告队长!新训队员黄龙,前来报道!” 席科嘴角挑起,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变,拿出了招牌的狰狞面目冲他怒吼道:“你他妈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快给我滚!对你的要求是,二十分钟之内不能被我发现你的栖所!” “是!”黄龙领命而去。 剩下的教官懵逼了,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忽然都把手伸到军种符号上作势要撕。 “好了,别闹了。你们已经被淘汰了。”席科淡淡地说到:“机会只会给有准备的人。只是我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半残的黄龙,在这一点上,你们都不如他。别扯了,下面我来制定一下训练计划。我会帮你们带出最好的新兵,但到时候,我会带走最好的那几个。” -------------------- 韩初看着没了军种符号的黄龙背着背囊从远处跑来,懵了。 “黄教官,你这是......” “别叫我教官了,现在我们都只有一个身份,参加集训选拔的队员。”黄龙说着放下背囊,麻利的抽出工兵锹开始构筑自己的猫耳洞。 “刘大成,你也来搭把手,别挖你那个了,我们三个合力挖一个最好最隐蔽的猫耳洞。”黄龙招呼不远处正在奋力挥锹的一名队员,一边对韩初说:“别愣着啊,赶快挖吧,和我一组可挺惨,席队长对我的要求是二十分钟内不能让他发现。怕了的话你可以选择不。” “那怕啥的!”韩初把锹放下,换成稿开始刨土。 “黄教官,你为什么还要来参加集训?你不已经是老兵了吗?”刘大成也过来帮忙,边挖边疑惑的问。 “别问那么多了,就当我来回回炉吧。还有,别叫我教官了,就叫我黄龙,现在我们是平级了。”黄龙头也不抬的说到。 “......好......” -------------------- “兔崽子们,藏好了吗?我可来了!”席科带着剩下五名垂头丧气的助教从小树林走了回来,环视一周,点点头:“嗯,还行,站在这里是看不出来了,就是不知道经不经得起深挖啊!现在开始计时,十分钟之内没被找到,也就不用出来了,睡你们的觉就行了,被找到的,就出来和我玩玩吧!” 接过递过来的强光手电打开,席科和五名教官的六道手电光照的这一片亮如白昼,在战术手电那直视能使人失明的强光下,想隐藏点什么当真不容易。 几人分散开来寻找,几乎是在贴着地皮一寸一寸的搜索。 “出来!”席科一脚踹到一个并没有明显异样的小土包上,踹断铺着一层枯树叶的几根树枝,一把拎出一个人。 “伪装不错,痕迹也消除的很好,洞口也都用的旧土,但你给我看看,这里地势多么平坦,哪里有土包?一个都没有!你要是巡逻哨兵,你会不检查一下吗?给我滚回去趴着!” 被发现的队员灰溜溜的从洞里掏出背囊,捂着脸叹了口气,却一点都不敢耽搁的背上背囊飞快地向出发地跑去。 席科嘁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刚走没几步,俯身捡起一块石头,一抖手,准确的打进一处茂密高大到不可思议的枯草丛,一声惨叫过后,又一名队员捂着额头拎着背囊分开草走了出来。 “地方选的够好了,痕迹清除的也不错,但是首先,这个地方太显眼了,这么容易藏人的地方,换做是你你不会来搜吗?然后,是在这里面构建猫耳洞实在困难,这么高大的草丛,即使是枯草,他的根系也足够发达,以我给你们的时间来看,你根本来不及构筑,而是打算直接睡在里面吧?你就不怕来狼了把你叼走?或者冻死?虽然快开春了,可草原这地方晚上冻死个人还是有把握的!” “报告......我打算顶过这十分钟再挖......”这名队员小声的说了一句,结果被席科扯下手,在已经鼓得老高的额头又来了一下,疼的他想跳起来喊,可硬是咬牙忍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巡查完这十分钟就不会再出来巡查了?你怎么就能摸得清楚敌人的意图呢?出去作战,你就算躲过了敌人的一次巡逻哨兵,可第二次第三次,怎么办?你有绝对的把握吗?滚回去,你,单手给我趴着,不准换手!” “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灰溜溜跑回去的背影越来越多,等到十分钟结束的时候,六人已经找出了三十个人,席科自己找到了十九个,其余的则来自五名助理教官。 “好了,现在进行下一个环节,找黄龙,和另外两名队员。”席科看了看表,微笑着晃了晃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可别让我太失望啊。” --------------------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猫耳洞里,黄龙看了看手表,知道第二个十分钟开始了,心里隐隐有些兴奋,好像回到了他刚参加特战选拔集训的那年。 “黄教官......” “叫我黄龙。” “......黄龙,这猫耳洞,你把准吗?”韩初支楞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声地问道。 “不把准,席队长亲自来找的话,我没有任何把握坚持过十分钟。”黄龙说到。 “......那怎么办?按我对席大变态的了解,我们会很惨的......”刘大成有些无语,曾经身为教官的黄龙都没有信心,他心里更没底了。 “我已经做到我所能做到的最好了,这就行了,被发现了说明我还做得不够好,还需要学习,就这么简单。” “也是......”刘大成想了想,没有反驳。 聆听外面动静的韩初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另外两人一下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席科慢慢的走着,仔细地环顾着四周的景物。 他把自己想象成黄龙,站在别人的角度用别人的眼光去衡量四周最适合藏身的地方,慢慢地走着,最后来到了这个地方,算算步数,刚好在自己规定的范围边界。 他丝毫不担心越界行为的发生,他相信,这点军人的节操大家还是有的,真正的军人不屑于任何作假作弊行为,那样的人,绝对挺不过前两个月的训练。 席科忽然皱了皱眉,听见身后不时传来的微弱脚步声,强迫症有些犯了。 但他也不能怪别人,虽然这样会有些影响他,但无声脚步这个可不是一时半会能练成的。 没经历过血与火的淬炼,是不可能练到这种习惯的地步的。 多经历几次那种脚步声都能牵连到大局甚至每个队友的安危的情况,就很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习惯。 “你们原地站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第十三章断头饭 再怎么说,黄龙也是一名极其优秀的特战队员,除了身体外,其他方面都极其的出色,钟永林也曾在席科面前对他大加赞赏和惋惜,称如果不是身体限制了他,他早就应该提干了。 面对这样一个战士,席科起了爱才之心。 本来他也打算挑选一名优秀的特战老兵带走,一直在等着谁先主动提出,结果最后,是黄龙。 他只要一个。 平心而论,他最不看好的就是黄龙。这几个助教里,可能实力最差的就是他了,但同时他又是心理最强大的那一个。 他想看到奇迹的诞生。 这样的战士,理应成为他们的一员。 但,他不会有丝毫的放水,相反,只会更加的严格。 -------------------- 这是一片小树林,是个绝佳的挖掘隐蔽工事的场所,席科几乎百分百确定那两个新兵是和黄龙呆在一起的,否则以他们现有的水平,挖出的猫耳洞绝不可能逃得过席科的眼睛。 仔仔细细的扫了一圈,他已经初步发现了端倪,嘴角不禁微微上挑。 目光所及之处,有数个隐藏的极深的痕迹,几乎让人看不出来那里动过,但在席科的毒辣的双眼下通通都无所遁形。 “假目标做的不错,想用这个来拖延时间吗?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你可就太小看我了。”自言自语了几句,席科向最近的一个痕迹走去。 他知道黄龙心里想的什么。 是打算用假痕迹来迷惑他,让他以为真正的隐藏地点并不在这里,从而直接放弃搜寻这片区域。 这叫灯下黑战术。 在所有假目标中,最近的这个暴露的痕迹最多,就算普通人来了仔细寻找也能发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起来黄龙像是要这样搞。 “是不是以为......我会把这个痕迹最明显的假目标当成真的啊?”席科蹲下身来,抽出一支烟,点上了。 “高手逆向思维,这个不适用于我。”席科自言自语了起来:“你是在想,像我这样的高手,为了保面子,肯定会求出手必中,然后使用高手逆向思维来对付我,所以做了很多假目标,然后又突出这个隐藏的最不好离我最近的,知道我会有多重判断,所以这个假目标就算被识破,也能够拖延我,嗯,不错。” 黄龙听到外面席科的自言自语,不禁有一丝丝的窃喜,他觉得自己能够成功,嗯,果然啊,老兵还是老兵。 “行了,出来吧!表现的还行,算是没让我失望。” 就在黄龙刚有些沾沾自喜的时候,席科伸手拍了拍隐藏起来的洞口,说到。 what? why? 黄龙有些懵逼,刚才听他说的那些话,不是已经得出了他们不在这里的结论了吗?怎么突然又被发现了? 带着一头的杂草和泥土,黄龙直接拱了出来。 “那两头呢?一块出来啊。”席科撇了一眼洞口,说到。 “没了,队长,他们没和我在一起。”黄龙坦然的看着席科说到:“为了避免被一网打尽,所以......队长你冷静!小兔崽子们,快出来!一会儿再被炸了!” 黄龙还想继续嘴硬,并且表情也十分“真诚”,但当他看到席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并没有一点犹豫的拔掉拉环之后......秒怂。 韩初和刘大成灰头土脸的从更深处爬出来,垂头丧气的像第一个十分钟被揪出来的那些队员一样,灰溜溜的向集合地跑去,完全没有想他们已经坚持过十分钟这件事。 因为对席科算是比较了解了,所以提都不敢提。 “你还在这干嘛呢?要我一脚给你射过去吗?”席科一振臂把**远远的扔出去,几秒钟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几颗已经没有多大力量的小钢珠飞来,砸在两人脸上,微微有些刺痛。 “我有两件事不明白,想向你请教。” “有屁就放!” “第一,你为什么在已经中了高手逆向思维的套路之后,还选择了这个地点?第二,为什么你会笃定他们两个也藏在这里面和我一起?” “很简单,去站在敌人的角度想问题就好了。第二个,我曾被战友以这种方式掩护,才活到了现在,所以记忆深刻。”席科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闪电般的一脚踹在黄龙胸口,将他踹倒在地:“你的话太多了,滚回去,支着。” “咳咳......是......咳咳......”黄龙捂着胸口咳嗽着艰难的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集合地点走去。 席科看着他的背影,眼圈突然就红了。 他想起了那次的险死还生。 想起了那个对他说“你要活下去”,然后毫不犹豫跳出猫耳洞吸引注意的兄弟。 想起了把“残破不堪”的他从敌人手里救出来之后,他用已经没有了眼球的眼眶平静的“看”着他,用已经一颗牙齿都没有了的嘴巴平静地对他说“老席,麻烦你了”。 “狗日的啊......”席科抹了把眼睛,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仇,咱得报。你再等等。快了。” -------------------- 凌晨三点,磨难终于结束了,筋疲力尽的队员们进到假设好的帐篷里,头一挨着床,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个别人连背囊都没放下,像只老乌龟一样直接趴下就睡。 席科进来巡视了一圈,看到这东倒西歪乱七八糟的景象并没有生气,而是诡异的笑了笑,就出去了。 “队长?不要叫醒他们吗?这样很容易感冒的啊!”一名助教上前问到。 “不用,说是没有用的,人呐,就是犯贱,只有痛苦,才最能让他们长记性。去告诉随队军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给他们开任何药物。” “是!” 悠闲的背着手慢慢走远,几名助教看着席科的背影,不禁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一是因为二月份的草原确实冷,二是因为,这家伙肯定又想出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损招,光是想想,就值得一个冷颤。 就像有种痛叫看着都痛,也有种打冷颤叫想想都会打冷颤。 -------------------- 按理来说,这么晚睡觉,还是体力极度缺乏的状态,是绝不可能在早上十点之前自然醒的,可事实上,八点左右,帐篷里的队员们就都集体醒了过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擤鼻涕声此起彼伏,无一例外,全部感冒,就连老兵黄龙,也是裹着被子手里攥着一把卫生纸擤鼻涕擤的惊天动地。 “草率了......”黄龙哆哆嗦嗦的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个喷嚏打的嘴唇都发麻:“阿嚏!多长时间没累成这样过了,都忘了不管怎样晚上要盖被子这个光荣传统!嘶......以前我参加集训的时候,教官半夜查寝都会来拉紧急集合让我们盖被子睡,这怎么这次不按套路出牌了呢?” “他什么时候......阿嚏......按套路出过牌......”韩初感冒看起来要更严重一些,穿着作训大衣裹着被子,依旧在瑟瑟发抖。 “给,吃点吧!”刘大成哆哆嗦嗦的递过来半板药,韩初接过一看,是感冒灵。 “你去卫生队了?”韩初问到,一边抠出几粒塞到嘴里,硬咽下去,然后再递给黄龙:“你也来几粒。” “去了,我六点来钟就冻醒了,起来那叫一个头疼,受不了了赶快跑军医那里去,你猜他说啥?” “啥?” “他说席大变态不让他给我们开药!这板药还是我他妈参军之前我妈给我准备的,他不给开药我回来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找见,也不知道过没过期。” “原来是这样......他真的是有够变态的了。我猜他昨晚肯定来查寝了,看我们那样睡着了,也没叫我们起来,摆明了故意折腾我们的吧。唉,怪自己了,昨晚冻醒好几次,太累了没起来寻思抗一抗就过去了......”韩初拍着脑门大叹悲催。 “好了,赶快收拾收拾吧!这都八点多了,还没喊集合,今天指定有大科目!”黄龙咬咬牙把被子收了,瞬间而来的一股寒气让他控制不住的剧烈哆嗦起来,本身二月份的东北天气就还在零下十度左右,这还是在草原,气温只会更低,而且昨晚还没生炉子,不感冒就有鬼了。 “来来来,大家都赶快收拾一下了,这都几点了......阿嚏......拖得时间越久,等会儿可能越难受。”黄龙边收拾边招呼着其他人,于是一屋子的病号都哆哆嗦嗦的下床开始收拾,看着跟一堆患了帕金森综合征的老大爷似的。 “嘶拉!”穿好战术背心,黄龙第一个撕开门帘,刚探出头去,就猛地缩了回来,把紧跟在后面的韩初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怎么了?外面有啥啊黄教官?”刘大成适时的扶了韩初一把,扭头问到。 “说了别叫我教官......”黄龙哆哆嗦嗦的掏出烟,自己点了一根,看了看盒里,还剩大半盒,直接把烟盒一撕:“来来来,一人抽上几口吧,顶一顶能管点用!” “卧槽......外面究竟有什么啊教......黄龙,你怎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韩初很诧异,不过手可是不慢,赶紧伸过去摸了一根回来。 “外面啊......”黄龙抽了口烟,靠着一根帐篷杆,看上去很是惆怅:“外面有条横幅......” “啥横幅啊,能把你吓成这样?”有个队员好奇的问,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众人心里升腾。 能让一个特战老兵露出这种表情的横幅?上面写了啥? “也没写啥太吓人的东西......就是起晚一小时,一天不睡觉......” 一片死寂。 帐篷外的西北风呼呼的刮过,给这气氛一瞬间安静的有些诡异的帐篷增添了一些悲壮的意味。 手里的烟,仿佛没有那么香了。 良久,有人颤声问到:“我们......晚起了几个小时?” 韩初木然的看了看手表,双眼无神的说到:“还行吧,正常五点半应该起,现在刚八点三十五......按照席大变态的性格,肯定是按照多了来的......” “也就四天呗,不多,不多......”刘大成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走吧那就!”黄龙闭上眼,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咬着牙一把把门帘全部撕开。 一道红色,刺痛了队员们的双眼...... 大红色的横幅,迎着寒风猎猎作响。 晚起一小时,一天不睡觉,这十个大字深深的刺痛了队员们得心。 “嘶拉!” 隔壁帐篷的门帘被人一把撕开,席科穿着厚厚的作训大衣搓着手哈着气走出来,看到沉默不语的队员们,嘿嘿一乐:“呦,兄弟们起来啦?昨晚睡得可好啊?” 没人吱声。 “行啦,别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了,不就五天五夜不眠不休嘛,习惯了就好。”席科伸了个懒腰,招了招手:“走吧,吃点饭去吧,十二点才开始呢,多吃点。哦,对了,今天的主动退出时间到了,怎么样,有人不想干不想受苦了吗?” 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对席科说的“五天”保持了沉默。 因为他们知道,反抗是绝对没有用的。 “行,有刚!”席科大手一挥:“走吧,吃断头饭去!” 公告 十点半准时更新。 第十四章又一个套 “都怎么了这是?”席科看着队员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往嘴里塞着饭菜,有些不高兴了:“这一天一四,百多的集训伙食吃着还不满意?我看你们是不饿啊! 嘶......这天儿也挺冷,不然咱们出去活动活动?” 此言一出,立马一阵筷子碰撞碗底的声音就此起彼伏,席科满意的看着往嘴里扒饭的队员们,嘀咕了一句“这才像样吗”。 “阿嚏!”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韩初的脑袋上就挂上了一根嚼的稀烂但是还没断开的青菜,另外加十几颗米粒,不敢相信的看着慌忙捂嘴的刘大成。 “对不起,对不起......”刘大成强忍笑意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韩初,脸上却怎么也看不出抱歉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哄堂大笑中,就连席科都忍不住抬起手捂住了嘴,虽然看不到他是不是在笑,但眼中透露出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 韩初气呼呼的扯过纸巾胡乱的擦了擦,瞪了刘大成一眼,低下头接着吃起饭来。 “阿嚏!”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声音之大,让人一听就知道是装的。 刘大成顶着满脑袋米粒青菜,还有几块红烧肉,懵逼了。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韩初拍着桌子狂笑,结果乐极生悲,米粒呛到气管,又俯下身子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来。 这下没人敢笑了。 要知道,不管在什么部队什么单位,饭堂里都是严肃要求保持肃静的,这一闹还得了? 有人偷偷的瞄了瞄席科,发现他神色如常的吃着饭,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你们尽管闹吧,十二点之前想干嘛就干嘛,除了去卫生队开药以外,反正你们去了军医也不会给,我必须要你们长长记性。十二点之前,我不限制你们做任何事情,喝酒都行,只要你有。十二点准时集合,迟到一秒钟的,就自己打背包滚蛋吧。” 席科说完,放下碗筷离开了饭堂。 饭堂陷入沉默。 韩初红着眼看向黄龙,颤声问:“你说......我们这次会不会被整死?” “死不了的。顶多半死吧。”黄龙把一块猪蹄子塞到嘴里,脸上的表情很是忧郁,其他人也都默默的不吱声,饭堂里的气氛一下就压抑了。 为什么听到可以休息之后,反而没人高兴呢? 这来源于前两个月的两次休息。 当第一次听到可以休息半天的时候,队员们都高兴坏了,可休息完之后,是一个六十公里的无休息拉练,人均负重四十公斤,那天所有人的脚上都起了大大的水泡,大多数都是泡中泡,好不容易结束之后,又带着泡中泡掐了个五公里,最终淘汰了六名落在最后和昏迷醒来后提出退出的队员。 第二次休息,所有人都有了警惕,什么卫生巾啊橡胶鞋垫啊纱布啊针线啊止血药什么的都带齐了,结果那天竟然换了新花样,被席科称为“大逃杀训练”, 在团院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被几百名特战老兵撵得到处跑不说,被抓到后还要被吊起来打半小时,打的好几个人都昏过去了,然后又淘汰了三个受不了的队员。 综上所述,所以集训队员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要休息,肯定没好事儿! 前两次休息,也就是放松放松玩会手机而已,而这次竟然说想干嘛就干嘛......队员们就知道,事情严重了。 对比一下,真的有种要上刑场的感觉了。每一次休息,都是种考验啊!这次不知道那个变态又会有什么新花招。 韩初看了看盘子里丰盛的饭菜,感觉这真的是断头饭。 “算了,多吃点吧,有好处。” -------------------- “还有五分钟就要到十二点了,你们已经整装待发提前集合完毕了,这让我很欣慰啊。”席科看着集合整齐的队员们,显得很高兴:“不过这丝毫不能抵消你们即将遭受的苦难!在这里啊,我给咱们大家支点招。信仰!你们知道信仰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 “行,看来小学毕业了!不论你遭受何种苦难,只要心中有信仰,脚下就会有力量!对我们军人来说,那就是信仰不倒,军魂不灭!你!你有信仰吗?”席科指了指韩初。 “到!报告,我有信仰!”韩初高声回答,同时鼻子一痒,闭着眼和嘴身子一弯发出了“吭哧”一声闷响,把一个喷嚏憋在了嘴里没打出来。 席科对此并不在意,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哦?你的信仰是什么?” “报告!我的信仰是,一定要加入特种部队,成为一名特战队员!” “你为什么要成为一名特战队员?” “报告!我想为祖国奉献......” “滚你妈的,说实话!”席科粗暴的打断了他。 “报告......我觉得很帅。”韩初想了一下,慢吞吞的说到。 “哪里帅?” “特种部队是国家和平时期极少数还有机会参加战斗的部队,而我觉得当兵就该打仗,为祖国陷阵杀敌的军人最帅,而且很强,是真正的男人!我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席科看着韩初,淡淡的说了一句:“幼稚。” “保家卫国,是每个人都有的义务。无所谓帅不帅,只看肯不肯牺牲奉献。你们在这里,摸爬滚打,流血流汗,训练中时刻面临着重重磨难,而你们受这种磨难,是为了变强然后保护很多的人能够安居乐业,阖家幸福,这就是在牺牲奉献。” “我不是在表扬你们,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不要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信仰了,从今天起,你们只需要信奉一个真理,那就是,都不愿受的苦总有人要去受,都不愿做的事总有人得去做,全中国人民解放军都在扛着保家卫国这个共同的责任,不论大小,必须拼尽全力!明白了吗!” “明白!” “也许你们现在很苦很累,但是,为了国家和人民,所有的苦难都不算什么。只有最苦最难的训练,才能造就出最强最猛的战士,才能对付得了最狡猾阴险的敌人!今天我心情好,跟你们说了很多!” “现在,我破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今天加一次主动退出的机会!接下来的这五天训练,绝对很苦很难熬,甚至会让人崩溃,不想参加的,举手,可以走!” 没有人动。 “我喜欢硬骨头,因为慢慢一点一点把它砸碎的感觉非常的爽!既然你们都这么死性不改,那么,来吧!” “生死不论,愿国安康!”黄龙突然大吼一句。 “生死不论,愿国安康!” “生死不论,愿国安康!!” “生死不论,愿国安康!!!” 就像点燃了的**一般,这句话一下就把队员们的情绪调动了起来,霎时间吼声地动山摇。 “出发!二十公里武装越野!”席科冰冷无情的说到。 “啊啊啊!”一群队员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前呼后喝的冲了出去。 席科望着狂奔出去的队员,微微的笑了笑,低声自言自语:“啧,我真的是运气不错啊......” -------------------- 时间过得飞快,一不留神,几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今天艳阳高照,席科站在高台上,望着下方二十九名精神抖擞,穿着夏特战迷彩的集训队员,欣慰的笑了。 “恭喜你们,集训,结束了。这半年多以来和大家的相处,让我记忆深刻。你们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好的一届兵。”席科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集训结束了,他对留下来的队员们非常满意,也没必要再整天装成变态。 “话不多说,吃着,喝着吧!”席科大手一挥,队员们热烈鼓掌,纷纷落坐,烧烤架早已摆上,队员们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面前就是烧烤,手边就是啤酒,欢呼着,叫着,笑着,尽情的享受苦难之后的幸福。 席科微笑的看着欢呼的年轻士兵,心里不禁也被这种气氛感染,走下高台也加入了进去,队员们纷纷上来和他碰杯,他也来者不拒,豪迈之极,一瓶接一瓶的灌。 “龙哥,你不是想整死我来着吗?哈哈,我现在成功了!”微醺之下,韩初搂过黄龙的脖子,和他碰了一下:“你的良苦用心,我明白!来,黄龙班长,敬你一杯!” “一杯能行吗?”黄龙笑着和他碰了碰瓶子,一仰头,半瓶啤酒一饮而尽。 “小韩,我跟你说,”喝完酒,黄龙拍了拍韩初的肩膀:“无论何时,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你做好了进特种部队的准备,所以你现在成功了。” “那是!不过......我打算离开了。”韩初又打开了一瓶酒,灌了一口,神色有些阴郁。 “什么?!”黄龙震惊,一把掐住韩初的脖子:“你他妈的说什么?” “我说,我打算离开。”韩初没有反抗,但也没有退缩,任凭黄龙掐着自己,双眼直直的盯着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黄龙怒吼着问。 “你还记得他曾经对战友开枪吗?” 黄龙一怔,眼珠转了几下,不动声色的问道:“就因为这个?” “是!能对战友开枪的部队,我不想在这里待,即使只有他一个,我也不想在这里继续下去了。这不是我想象中的部队。”韩初平静地说。 “喂,算我一个。”刘大成也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块羊排啃了一口:“我和韩初早就私下商量过了,这里真不值得我们继续呆下去了。能对战友开枪的部队,我们不稀罕!坚持到集训结束,只是为了证明我们能行,仅此而已。” “你们......”黄龙看着表情认真的两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放开了掐住韩初的手,转过身点起了一支烟,韩初机敏的发现,他的耳朵变红了,以半年多集训中学到的心理学基础来判断,这是情绪变化大导致的血液流速加快从而使面部潮红。 他以为黄龙在难过,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起身和刘大成去了另外一桌。 黄龙抽着烟,从背影看上去一副难过失落的样子,其实却是在努力的憋着笑,脸都快憋紫了...... -------------------- “你们说什么?”办公帐篷里,席科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三名队员:“你们为什么想要退出?” “报告,我们无法接受你对当初那名队员开枪射击的事情,即使是训练,也不应该故意开枪致人受伤。”韩初首先站了出来,言语铿锵有力:“并且,您在事后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让我们看到了这支部队的黑暗,并不是我们想参加并为之奉献的部队,所以我们要求退出。坚持到集训结束,只是为了证明我们能行。” “你们......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席科阴阴的笑了笑,掏出了手枪指着三人:“果然你们还是年轻人,我现在就算杀了你们,事后就说是训练事故,顶多处分我一下,而你们,失去的可是生命,想清楚了,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也不要妄图反抗了,我的身手你们你是知道的。”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韩初眼神一拧,一股热血直接冲上了脑门儿,怒吼一声直接一个虎扑,用胸口堵住了枪口,怒吼道:“刘大成,胡猛,走啊!把这个消息带出去!” “韩初!”刘大成要上去帮忙,却被胡猛一把拉住,直接勒住他的脖子往帐篷外拖:“走啊,不然他就白牺牲了,最起码要让他牺牲的有价值!” 他们刚走出来,就听帐篷里一声枪响,二人回头看了一眼,咬咬牙准备撒开步子逃走,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五名教官包围了。 “上哪里去啊?” 助理教官们脸色不善,直接封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席科这时也慢慢的撕开门帘走了出来,拎着枪,脸上有斑斑血迹。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席科抬起枪指着他们,语气冰冷无情:“最后一次。” 韩初和胡猛对视一眼,坦然的看向席科:“来吧,我们不怕!” “当真?”席科的眼神狠厉起来,把枪直接抵在了刘大成的额头:“你不想想你的父母亲人?” “屈从恶势力,我办不到,宁可当个堂堂正正的军人站着死,也不会和你这种杂碎同流合污!”刘大成豁出去了,一脚踹去,席科轻松的一个拨挡冲拳,正中下颌,他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轮到你了。”席科又把枪口对准胡猛:“你也这么硬吗?” “呵呵,我比他还硬!”胡猛抓住他的枪口抵在额头:“你会有报应的!” 席科不说话了,定定的看着他,笑了笑,扣动了扳机。 “啪!” “啊!”胡猛惨叫一声向后跌倒,仰面躺在地上,眼神渐渐涣散。 这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 从出生,到现在,每一件事情像是走马观灯一般在脑海里飞速的过了一遍,无论印象深刻与否,这一瞬间,全部都想起来了。 “原来,人死的时候会把这一辈子都回想一遍是真的啊......唉,不甘心啊......爸,妈,儿子不孝了......爷爷奶奶,对不起你们了......还说要当个大英雄回家给你们看看......媛媛......你去找个更好的吧......对不起......韩初,大成,我不后悔,下辈子我们一定还是兄弟......原来一瞬间可以这么长啊......哎,不对,打中头了吧?我怎么还能思考?难道我觉醒了超能力?......” 双眼重新聚焦,胡猛听到一阵掌声。 他懵逼的爬起来,看到席科嘴角含笑看着自己,五名助教在一旁啪啪鼓掌,在他们身后,帐篷帘被撩开,韩初一脸懵逼的走了出来。 “卧槽?”胡猛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什么情况?” 第十五章这章不想加标题 “嘟-都--嘟-----嘟......” 悠扬的起床号回荡在卧室里,韩初睁开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嘶--呼--唉呀,退步挺快啊,喝这点儿,就起不来了。” 韩初实现了他人生中的一个小小的理想,听到起床号后,继续床上躺。 不想理正欢快歌唱的手机,韩初寻思着顶多一分钟就会安静,谁知来电铃声确是越叫越欢。 “这手机,抽风了是不是?怎么还在叫唤!”痛苦的用枕头捂住了脑袋,韩初想将顽强斗争的作风进行到底,忽然,脑子里像打雷一般闪过一个念头,他一把扔开枕头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扑向一直叫唤不停的手机,拿到手里一看屏幕,顿时如遭雷击。 完全不同于普通的来电显示,黑底的屏幕上只有四个白色大字:通话申请。 这是一个神秘的来电方式,但是对韩初来说,却并不陌生。 这是那个地方独有的通话方式,只要不接,就会一直响铃,那边的人甚至可以好整以暇的去泡上杯茶打打游戏等待着,一般来说只要不接通,是不会挂掉的。 甩了甩头,韩初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屏幕,手机一下恢复到平常的界面,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连正在通话的标志都没有,但是话筒里,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证明身份。” 韩初清了清嗓子,尽量控制住颤抖的声线:“TL,02,026。” 那边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回音。 就在韩初以为是不是那边挂了的时候,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带上了一些嘶哑,听上去让人感觉他很疲惫。 “小虎崽儿,回家了感觉怎么样?”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他的眼圈就红了,他紧咬牙关,努力的控制呼吸,不让自己抽泣出声。 那边也不催,就这么静静的等着,良久,韩初控制住情绪,缓缓的说到:“都挺好。” “想家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下子就冲垮了韩初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泪水决堤,他带着哭音回到:“想......”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们也想你。但是谁也阻止不了你啊......” “没事的,林队,”韩初用袖子胡乱的抹了抹眼泪,故作轻松的笑着说:“等兄弟混好了,不论任何一个兄弟在家里呆够了,出来都上我这儿,保管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养着都行!” “哈,得了吧!就你?除了打打杀杀,你还会些什么?”那边也带上了点儿笑意,嘲讽道:“还是说你准备干点儿违法勾当,赚几笔大钱?那我可告诉你,真有那一天,老子亲自带队灭了你去!” “哎呀,哪敢哪敢啊,我林大哥活着一天,我在这世上就得老老实实的做人当个好市民,哪敢造次!” “你这意思是老子哪天挂了你就能蹦跶了呗?” “不可能,你怎么能挂的了,我大刺客连的战神,能收你命的人在你自然老死之前都不敢出生!” “滚你妈的蛋!这马屁拍的咣咣响啊真是!” “哈哈哈哈哈......” 两人就像许久不联系的亲兄弟一般拉着家常,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看似很和谐,但是韩初心里清楚,如果只是为了说说话,这个电话是不会打过来的。 “林队,”韩初打住了话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有什么情况,你就直说吧。” 一阵长久的沉默。 韩初面色平静如常,但是握住手机的右手却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不同于普通部队给家人报喜不报忧,他这里,是报忧不报喜。 那边不断传来吸气又叹气的声音,韩初都能在脑子里想象出林队那张嘴却又不知怎么说的犹豫的样子。 “说吧,林队,谁折了?”韩初平静地问。 又是一阵沉默,那边的林队才缓缓开口:“029和031......折了,013、024、036,下落不明,正在寻找,总01下了死命令,不论死活,必须找到,席队带着人出去了,刺客就剩我们三四个人在家值班。” “道骏和阿豪......怎么折的?”韩初在听到029和031这两个编号的时候,胸口就揪疼了一下,在听到“折了”这两个字之后,一阵剧烈的心痛让他简直无法呼吸。 ( 心痛这个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当你遭遇巨大伤心事的时候,你就能体会到这种感觉。绝望,不甘,无处发泄,无力,黯然......我希望各位这辈子都不要体会到这种感觉。) “道骏折的痛快,眉心中弹,当场就没了。阿豪......算了,也都没了,就不和你说了,免得......” “我要知道!”一声怒吼炸响,然后沉默又至。 “呼......呼......”韩初张大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情绪过度的激动和急促呼吸让他微微有些呼吸性碱中毒,手足脸部微微发麻,大脑有些晕眩。 “阿豪......中了十一颗子弹,但是都没在要害......”林队的语气很悲痛:“我们的急救包药品和止血带用完了......他......在直升机上折了......” 脑海一片空白。 那里的传统,知道兄弟去了,第一时间会问走的痛不痛苦。 结果一般都是五五开。 哪有那么多的善终? 对他们来说,好死,有时候都是一种奢望。 “那,”尽最大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知道,林队的心里,肯定要比他更难过:“仇,报了吗?” “还没有......” “谁干的?” “老熟人。” “他?他不是......我亲手......”韩初瞪大了双眼,他怎么也无法想象,这次的“仇”,会是一个曾经由自己亲手击毙了的人,欠下的。 “我也不清楚,谁都不清楚。不过这事儿肯定会有个交代。我向你保证!” “我相信你,林队,比相信我自己都相信。于队、小飞和少庚我就不问了,一天没找到尸体或者得到确切消息,那我就相信他们还活着,只要他们活着,就没人能阻挡他们回家。” “对,只要他们活着,就没人能阻挡得了。”林队也对失踪的三人颇有信心。 “还有......你哪里挂彩了?”韩初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你怎么知道?” “我们都是你亲手带的,你要是没事儿,你比谁都着急,哪里还能在家里留守?怎么样了?没少什么零件吧?” “那倒没有,失血过多,在家恢复元气而已。” “那就好。队长......我知道我没权利要求你什么,但是,我求你,亲自去替他们报仇!”话到最后,韩初就像个多愁善感的娘们儿一样又哭了出来,一开始只是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到最后直接趴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呜的哭声任谁听见了都会心生不忍。 “小虎崽儿,你他妈别哭了......韩初,你给我停!老子削你信不信?韩初......026!” “到!”韩初条件反射的直起身体,泪水依然止不住的淌。 “你他妈就这点尿性!哭哭哭,哭能解决什么?我还以为你退伍回去这段时间能有所成长,怎么还是那么爱哭!跟个娘们儿似的,以后别说你是我带出来的刺客!”林队好像真的发火了,一顿粗暴的喝骂。 “刺客......也是有......有感情......的......好吧......”他努力地平息着情绪,一抽一噎的说到。 “哎呦喂,当年谁来着,那句话怎么说?哦,我莫的感情,谁整天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的来着?”林队阴阳怪气的嘲讽。 “那不是......开......开玩笑吗......” “开个屁!你说你打脸不,天天说自己心如钢铁莫的感情,你给我算算来,谁他妈的有你哭的多?”林队丝毫面子都不给。 “我又不真是个铁疙瘩......”韩初委委屈屈的解释,像极了正被家长数落的孩子。 “行了,别哭唧唧的了,他们的仇,肯定报,这是全家人共同的责任和义务,你就放心吧。” “嗯。队长,我给你寄点大枣红糖过去啊?补补血......” “拉到吧,什么补的东西能有战士补的好?” “......那......你能给我寄点战士不......” “......滚!那玩意儿你要了干啥?你回家也享福不往死练了,没什么用。” “我爸妈幸苦,身体不好,给他们......” “你他妈早说给咱爸妈用啊!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话拐弯抹角了小子?”林队有些气急败坏:“用!这个必须可以,但是给不了太多,少的多了总01会查的,再说用多了也不好......四支吧,怎么用你也知道,你可看着点别让爸妈补过火上火了!” “好嘞林哥!” “去你大爷的!通话结束!” “结束。” 突然的中断通话,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希望,是失踪的那三个人,回家了。 漆黑的屏幕突然亮起,可是却并没有什么通知或者提示音弹出。 那边切断通话了。 打开通话记录,没有任何记录能表明他刚才打了将近半小时的电话。 唯一留下的痕迹,只有他那红肿未干的双眼。。 没缓过神儿来的韩初无意识的一个劲儿下滑着通话名单,脑子里一片浆糊。 他一时半会不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 睡在一个屋里许多年的战友,危急时刻可以为你奋不顾身的战友,如果两人只有一个能活的机会那一定想都不想就会推给对方的战友...... 却死在一个自己曾亲手击毙的“老熟人”手里...... 并且阿豪......走的极不安详! “啊!!!!!!!!!!!!” 良久,一声哀嚎,痛彻心扉! -------------------- “我宣誓!” “我愿为家国,双手染血!” “我可为人民,生咽敌心!” “我敢为和平,牺牲一切!” “我能为光明,永栖黑暗!” “我们互为兄弟,我们生死与共!” “我们执手疆场,我们永不抛弃!” “我们立于阴影,永远守护光明!” 这天,有人癫狂。 不管不顾的高喊着曾经的誓言,高度白酒的空瓶子四处滚落,另有满满两大碗,摆在一张照片前。 照片上,是几十名身着黑色作战服,肩扛钢枪,脸涂黑迷彩的战士。 韩初也在那上面,彼时的他笑容灿烂,意气风发。 此时的他放声悲泣,令人心酸。 哪有不管经历什么伤痛都能面不改色的好汉? 那只是小说和电影罢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