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百事奇闻录》 我,齐天大圣,打钱! 序一:“我,齐天大圣,打钱” 金宝洞,方圆几十里最大的妖洞,老大是头金猪,特喜欢收藏宝贝。腐竹烂木收集了一大堆,他戴着一副竹丝扎的眼睛,显得自己很有渊博,站在高台上对着台下数百头妖猪哼哼道“今天,是我们金宝洞的命名仪式,希望大家撸起袖子加油干,努力让咱把几十里变成几百里” “大王英明,大王无敌”台下众妖附和道 “天,怎么这周围只有这个猪洞了,这么臭这么脏 …啊 不管了 猴子几天没尝尝鲜了 就这个洞吧” 一只白狐躲在金宝洞门边的草丛里,皱眉低喃道 看着门前堆成小山的白骨 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白狐难免有点心虚了 “啧,看来还是个大生意,得换个身份索取粮食了”话完,只见草丛里一阵白烟,徐徐散去 ,两根红金相间的翎子先显现出来,身穿金甲亮堂堂,头戴金冠光映映。雷公嘴,狐拐面 不正是大闹天宫的弼马温孙悟空吗 “啧啧,大圣这装束确实霸气 ,哈哈”猴子怪里怪气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像洞口走去 “站住,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两个健壮的妖猪呲着满嘴黄牙吼道 只见那猴子毫无停步之意,妖猪有些慌了,今天是大王的命名仪式,可不能出岔子 “再往前一步,杀无赦!”妖猪竖起手中的钢枪,猴子终于停下的脚步。妖猪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什么硬茬子。 猴子抬起头,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犹如千缕桃花,深不及谭。 对着两头妖猪眨了一下眼“哎呦,卧槽。怎么这么困, 兄弟 你,你咋样…困吗?”左边的猪妖骂道看向旁边的猪兄,发现早已鼾声震天,然后他也感觉天旋地转 倒在了地上 。扬起一片灰尘 猴子用手扬了扬,往洞里走去 。 片刻后,金宝洞里陆续传出砰砰杂乱无奇的声音。“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这样 …”猪三闭着眼,哭着鼻子对妖猴吼道 他无法想象 仪式举办完毕 大家在大吃大喝的时候 进来一个猴子 ,让把粮食全部交给他,身为方圆几里的老大,还是刚刚立下豪言壮语的他们,怎么能忍一个泼猴上门二话不说要粮食 。全部起身 拿起武器打像妖猴。谁敢相信那妖猴只眨了几下眼睛。全部倒下了 。猪三被吓得裤子都湿了,赶紧跑回角落,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嗯?你怎么没倒” 猴子走到猪三面前 杵着下巴 看着脚下紧闭双眼的猪三 ,若有所思。 回头继续拾起自己的战利品, 差不多以后 ,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往门口走去 ,想起什么,回头丢下两个大梨,自己也拿出一个 ,背靠着墙,一嘴咬下“我叫孙悟空,他们都叫我齐天大圣” 猴子一边吃一边向洞里说道 “这些东西 算欠你们的,他们一会就都醒来了,你自己保重” 话完,梨也刚吃完,丢了果核,扛起大包走了出去 猪三瑟瑟发抖的张开眼睛,夕阳下 ,那两根翎子垂到了地上,身影拉的好长,金光灿灿,好不威风。 孙悟空…孙… 猪三嘴里喃道 好像想到了什么 突然睁大眼睛 “卧槽,他不是被压在五指山下吗?怎么出来了。我了个槽,要赶紧和老大说 不能再欺压花果山了,这凶神回来了还得了? ” 猪三连忙爬起 去打水把众猪一一泼醒。大金猪迷迷糊糊醒过来,像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坐着发呆,猪三连滚带爬的到金猪身边,那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老大啊,你是不知道啊,那猴子把我们的粮食都拿走了,他说他是齐天大圣,我猪三打不过他啊 ,老大” 金猪渐渐回过神来“他不是齐天大圣。” “啊,不是吧,他…他手都没动你们就倒了”猪三惶恐道 “齐天大圣是火眼金睛,没有魅惑”金猪没好气瞪着猪三道“那,老大。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猪三顺时比了一个抹脖的动作,只是配着他满脸的眼泪确实滑稽 “不了不了,也就几筐果子,丢了也罢”金猪推了推竹丝镜框,摇着头说 “呼,终于有东西吃了,猴子肯定饿坏了”白狐跑出金宝洞几里后,变化原型,喘了口气 ,看了看方向,确认无误后继续开跑 孤寂,一片荒芜,只有阳光透了进来,照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五指朝天而立之。山顶一张金符贴山,随风扬起,飘飘荡荡随时可能掉下。山底一只石猴跪扶,一动不动,他是死了还是死了? “猴子,猴子 我回来了。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桃子”白狐跑入这片荒芜之地, 石猴手指动了动, 睁开了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白光,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白狐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把袋子丢在旁边,拿出几个桃子丢给了石猴“我今天抢了一袋过来,够你吃几天了,猴子,猴子你说话啊” “你,为什么一直送吃的给我。”石猴的声音像石子像枯木一般沙哑“我…我还不是怕你饿着嘛”白狐撅着嘴 “我是神仙,不需要食物”石猴反驳 “可,可尝尝鲜也不错啊”白狐有些幽怨道 “好好修行吧,身为白狐一族,至今一尾,尚无人形。很丢白狐脸的”石猴捡起桃子,生涩的咬了一口 “这桃子,始终没有天上的甜啊”石猴咧了咧嘴 “你,真是齐天大圣啊”白狐一脸狐疑看着面前满脸毛的猴子,完全看不到他的脸 “我最羡慕的就是齐天大圣了,一己之力,横扫千军”白狐眼睛眯成了桃花,当初它就是是去花果山的时候路过这里,看见这个落魄的石猴 ,于心不忍便留在了这里。 “你出去找食物时怎么不问问,大圣最后怎么了”石猴看着白狐 “不,本狐生来傲娇,才不问那些妖怪” 白狐只记得它出族的时候,透过族里的万千镜,一猴金甲圣衣,踏破凌霄,棍指天庭。 嫁夫便要嫁如君。这是它当时想法。到现在也是 。可它并没有看到后面如来与大圣的游戏。 “呵呵”石猴咧了咧嘴 “你笑起来真丑”白狐一脸嫌弃道 “……”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白狐看着石猴说 “你不是觉得我笑起来丑吗” “是哦,不说了不说了”白狐一脸我怎么这么笨的样子 “………” 再来一场戏如何? 序二“再来一场戏?” 这世间万物,自有命理,不可逆命而行。 这是神仙定下的规矩 白云之上,不知几丈。一座座宫殿金碧辉煌,仙气缭绕,仙鹤散游。 这是天庭 一黑衣男子 闭眼神游,天庭重地好像对他并没有丝毫限制,路过的神仙都对他低头示好,黑衣也闭眼点头。一路到灵霄宝殿,门外四天神守住,见黑衣走到近前,抱手低头恭敬说道“墨大人,玉帝与观音大士还有众仙正在里面等你”说罢,打开大门扬手示意。“嗯” 墨淡淡哼了一句 不急不缓走了进去。“墨大人好”众仙说道 墨点了点头 “墨,你来了。 我和观音大士还有众仙商议。让孙悟空去护送唐玄奘取经,途径众多磨难,让他修成正果,立地成佛。你意下如何”玉帝坐在高台,雄声在大殿里徐徐响起。 “我说话可管数么?”墨开口 “当然” 众仙心里都有谱,这墨,可是天选之子。他们是仙没错,可他们的命理都在墨的手里,所以墨做什么事,他们基本都支持 。更何况墨并不是什么通天魔头,心狠手辣之人。每天养鸽,下棋,泡茶 这便是墨的全部 ,玉帝也点了点头 ,伸手示意众仙安静 “墨,你有什么只管说,你是天子,不必惧怕” “我…不赞成,我记得如来玩过一个游戏,逃出五指?那…不如我们也来玩个游戏。没有剧本,没有唐玄奘,没有乱世。”墨扬起嘴角笑道 众仙顿然炸起,“这怎么可能,我们不能改变其他人的命运。跟何况,那石猴无人去感化,等期限到了以后,五指山镇压不住石猴。再闹一次天宫怎么办!” 玉帝皱了皱眉“墨,你这……” “你们不能改变别人命运,我能。我是天理,也是天命。”墨闭眼面无表情说道 “这关系到天庭存亡,这不能乱来。就算你是天选,那又怎样!”太上老君躬身说, “对,不能这样。你一个外来的人,根本不知道那泼猴有多恐怖” 越来越多神仙躬身控诉。 “所以,你们觉得我灭绝不了你们么”一向沉默寡言的墨身上涌出一阵黑气,睫毛颤抖。 “这,这是混沌!! ”众仙惊呼,双脚忍不住惊颤 ,玉帝观音也一脸震惊看着满身黑气的墨 “安静!”观音吼道 “墨,此事我们依你,当然后果也希望你能负责” 观音看着墨一字一句说道 黑气渐渐消散,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闭眼少年,“记住,你们只是奴仆” 墨转身向门外走起,声音一直回响在宫殿里 众仙沉默。 “玉帝,我们……”太上老君小心翼翼的问道 “听他的吧。还天下个盛世,唐玄奘就做个和尚行了”。玉帝叹息道 “死土地,站住…把食物交出来!” 地上一只白狐对着一个土包吼道 “哎呀,小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这是百姓给我的贡品啊”一个佝偻老头 躲在土包里欲哭无泪说 “我不管,你不给我。我就…我就把你这地给挖个干净”白狐一脸认真回应 “ 别啊,小祖宗,我给 我给还不行吗” 土地丧着脸幻化成形,丢下一筐野果就赶忙消失 “哼,这还差不多”白狐撅着嘴,背起野果往五指山跑去 “喂,猴子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白狐趴在石猴旁边问 “五百年了。多久还有关系么”石猴看着漆黑黑的天 “我今天在镇里听说,至静的云水可以冲刷一切罪孽,我把那个找到,你应该就可以出来了吧”白狐突然起身,回头看着石猴 石猴一言不发看着天, 白狐似乎决定了什么“你在这等着我,我一定把云水带回来。到时候我们去看最蓝的天,你一定等着我 ”白狐头也不回的道,它知道石猴不会离开这里,它不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也许是自己吧。 石猴全身一震,看着渐渐远去的白狐,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云水在至静的佛寺里,妖怪都…有去无回。 “白狐,回来!那东西不能拿!回来啊白狐!” 石猴声嘶力竭吼 可它并没有回头 ,再也没有回头。 天庭…盘坐在华席上的墨,面瘫上的脸诧异的露出一丝笑意。起身走出房门,一路游走,路过的神仙的敬而远之,慢慢走到玉帝的书房。敲门“请进”玉帝浑厚的声音传出 “不了,我要去人间一趟。天庭有什么事捏碎灵牌我便立刻回来” 墨在门前不卑不亢的说道, 不等玉帝回应,便慢慢走出宝殿 。 “他,不会去人间惹什么事吧” 书房里与玉帝沏茶的观音问道 “他的事情轮不到我们来管,但我们也要让他知道,我们并不是奴仆”玉帝轻言淡语说出这句话。“望玉帝三思,望玉帝百思” 观音低头扶住了茶杯底颤抖的手 “我原本想等紫霞再大一些便把她许配给墨,让他永远留在这里 。可今日一事我发现。他的野心大到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望他适可而止”玉帝低着头 看不出他的脸色 “若鱼死网破呢?”观音看着玉帝 “那便鱼死网破!” 玉帝手中的金杯瞬间化为金粉,顺着手心丝丝流下 三酒抿众生 序三“三酒抿众生” 长安城外,一只白狐躲在树上。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城门守城的士兵“哇,要怎么过去啊,化形我只会一个齐天大圣啊”白狐低啐道 “快看,京城数一数二的花魁!青妍!” 城门一个排队检查的人闻声,男女老少全部回头“啧啧,你看这脸,像白玉一样,掐一下都能出水吧!”一大汉低声说道 “嘘,小点声,花魁听见还不得扒了你的皮。要知道 京城的富公子 ,哪个不被她耍的团团转,可公子们还是乐此不疲。可见这青妍的魅力”瘦小男子对大汉说道 众人们议论纷纷 自觉的给青妍让了条路出来,青妍婀娜多姿的走过城门 ,守城的士兵看都不敢看一眼。生怕传出去亵渎了青妍,第二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青妍走过后,城门恢复了正常。树上的白狐眼睛一亮 “是不是美就行了,这个我狐族岂不拿手!” 白狐嘴里碎碎念,手结掌法。白光一闪,树上哪还有什么白狐。分明是一个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白衣女子。 眼底时不时闪过一丝媚意。更是添了几番风味“啊,多少年没变过这个了,还好家族心法记得牢”女子撅嘴道 慢慢爬下树梢,顺了顺白裙,款款向城门走去。 直接忽略了排队的众人,从侧翼走过。大汉见一个白影走过去,心里就不乐意了,我们排队这么久。你倒好,直接旁若无人走过去。大汉刚想开口,只看那白衣女子回头,对着大汉一笑。眼睛眯成了月牙,微微躬身“对不起呀,外面太阳毒辣,小女子……” “别,什么都别说了,我送你过去,天这么热,怎么能让姑娘受苦”大汉连忙把口水抹掉 我滴乖乖,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女子。比青妍还漂亮,我滴天 这世界是怎么了 ,当然,大汉的心声白狐是不清楚了 大汉领着白狐往里走 男的看见白狐便没了异议,女的看见比自己美的脸就不乐意了,刚刚青妍我们不敢说,你一个陌生女子,我们还怕什么。话还没说,便看见白狐身后数个大汉不怀好意看着这些女的, 她们也只好悻悻而然 。 一路送至城门里 大汉们 挥手道别,白狐也有些感动。一个个弯身致谢,守卫例行检查后,便放了白狐进去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热风,然后是嘈杂络绎不绝的叫卖声,硕大京城,好不热闹。 白狐捂了捂耳朵,一会才挪步向街道走去,找了个坐落城中的酒馆,便踏了进去,想问问这云水何处有,用手蒙面向小二讨了两壶黄酒,挑了个靠里的桌子,盘腿而座。揭开黄酒,自酌自饮 。 “不知道那石猴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饿到,他说他是神仙 。那应该不会饿吧”白狐喃喃自语 “在下千里迢迢赶来,不知姑娘可否赏壶酒喝”一位黑衣男子站在白狐面前,白狐把另外一壶酒递了出去,黑衣男子笑道“姑娘不问我何人何地,便送我甘甜,此等好心 实属难得” 白狐抬起头 仔细打量起这位黑衣男子 雾纱遮住他上半脸,只留下一个好看的尖脸下巴。“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云水啊”白狐杵着脑袋问 “云水,知道啊。那东西,每个寺庙里都有几份,不过千金难求啊,这长安里也只有知善寺一个寺庙了” 黑衣抿了一口酒,不急不缓道 “那我应该怎么进去”白狐双眼放光道。“当香客进去”黑衣带着笑意看着白狐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哈哈哈”白狐笑着 黑衣看呆了,真有佳人一笑倾城。意识到了自己的窘迫,黑衣男子连忙端起黄酒饮了一口 。只见白狐,摇晃酒壶,轻抿一口。门口两个大汉无故起了争执,恶言相向 破口大骂 。黑衣不由得皱了皱眉。白狐脸带媚意,抿下第二口。两个大汉推搡着走出了门,周围的人全部起哄跟了出去。黑衣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 白狐嘴带笑意的倒出剩余的酒,第三口。整个酒楼,除了白狐这桌。再无一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帮了我可我对你还是讨厌,可能是你身上的气息吧”白狐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放下酒壶,丢下了呆呆看着酒壶发呆的黑衣男子。 “一酒翻云海,二酒引洪涝,三酒风平静” 好一个白狐孽子,长了我的见识。 黑衣自言自语道。门口白衣女子突然探出个头,对里面发呆的黑衣大吼道“对了,我刚才没给酒钱的。等小二回来你记得帮忙结账,谢了。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说完只留下一阵香风 硕大的酒楼,留下一个嘴角抽搐的男子“我真的搞不懂,你一个妖族公主,不好好在族里兴风作浪,出来与那泼猴一堆为了什么。不过,白狐一族确实有倾国倾城的容颜,还是这千年独此一人的妖族公主 。 一举一动都自带媚意。 有点意思” 黑衣看着白狐离开的方向道 这天意希望如我所愿。如若不如,那便只能捅破这苍天了。黑衣丢下几两银子,消失在酒楼中。 酒鬼膝下唱曲童 序四“酒鬼膝下唱曲童” 长安,大小不一的寺庙千千万万。唯独城西的知善寺当以领头。数百年来,香火不曾断过,香客络绎不绝 对于一个月开一次佛门的知善寺来说,这次的奉香尤其重要。 玄奘法师到知善寺弘扬佛法更是让想去知善寺半月后的奉香祈福的香客心头一震。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长安城内的外来人越发多了起来 他们都在翘首以盼着半月后的奉香会,好目睹玄奘之容,耳听佛法之经。 白狐一蹦一跳的在长街店铺上东张西望,这些新奇玩意,难得一见 “香会还有半个月,我要多赚些香火钱,剩下的再买些东西,带回去给猴子看一看” 白狐一脸的机智如我 然后仔细的看有没有店铺需要帮手 “啊,当小二,我才不干。低声下气不是本狐的脾气”白狐把头探进一个酒楼里自言自语道 “额,杀猪卖肉。还不如让我去当小二”白狐一脸不满离开卖肉的小摊,留下一脸尴尬的屠夫 “街头卖艺,可以吗,可以吧。不,不可以 他们表演的太逊 我随便一个大变小牛都吓到了他们”白狐推开周围目瞪口呆的百姓,一边走一边评价。留下里面满地狼藉的戏摊。 “我,,,卧槽,大哥 这牛…牛哪来的”表演喷火的大汉摊在地上道 “不,,不管了。把这牛牵回去。戏摊给人捣乱一下也值得了” 老大咽了咽口水道 地上两人连忙起身。收起戏摊,便要牵着牛走。谁知那牛动也不动,两个大汉,一个前面拉,一个屁股推。硬是不见这牛动一下。细精一看。哪还有什么肥牛。分明是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 ……… “姑娘,我说你一进来就在这自言自语半天。说我这不好那不好的,你不喜欢可以走啊,说的我都心烦了” 大胡子气呼呼的看着突然跑进他酒坊里,然后开始自言自语的姑娘。像从画里出来一样美,却做着一些不是画里的事。“嗯,总的来说,这还算不错,酿酒是吧。你看我可以吗”白狐一番点评后说道 “可以可以你妹啊,我们要的是男人!力大的男人!”大胡子气的满脸通红吼道 “我,齐天大圣,七十二变,力能拔山,咋样。满意不”白狐翘着下巴鼻孔对着大胡子说 大胡子乐了,这姑娘八成是个傻子 “好,我这里有九十九坛未封盖的黄酒。只要你把它们一坛坛搬到后院去,途中不撒一滴酒出来。你这酒徒,我收了” “此话当真”白狐低了低头看着外面小山一样的酒坛。 “我大胡子,从不食言”大胡子拍着胸口道 白狐没再多说,走到酒坛前。瞬间一片酒香迎面而起。白狐心头一震。“好酒,难怪门前招人牌子贴了这么久,还没人拆下。恐怕普通人搬到一半,气血上涌,倒在这酒意之中”白狐一手掂了掂酒坛,不算特别重 。刚打算左手再提一坛 大胡子声音再后面响起,带有一丝笑意“记住,是一滴酒都不能撒哦,别忘自称大。” 说完大胡子变进了酒坊 不再言语 白狐看着手中的酒,愣了愣 。 每坛酒都被满到了坛口。 不漏一滴 实属天方夜谭 “酿酒亦品酒。或许题外之意是……喝了这九十九坛黄酒?!” 白狐咽了咽喉咙 。 她宁愿相信不漏一滴的天方夜谭,也不敢相信喝下九十九坛烈酒 。 不管了,先一坛坛搬酒吧 第一坛,小心翼翼的并没有漏出一滴 第二坛,步子缓慢的白狐也没有让酒漏出 第三坛,如此…… 十坛下来,白狐感觉自己腰酸背痛。心神具疲。 休息了一会,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开始搬酒 三十三坛。神情恍惚的白狐一个不稳撒了一滴黄酒 “完了…”白狐趴在地上看着面前撒出的酒印。 慢慢起身,走向出门。她手就搭在门扣上 ,就这么呆呆的站在一推就开的门翘 “不对啊,老娘给他搬了这么多酒,累死累活的。他呢?什么都不给我,当我白干啊”白狐一脸不忿的突然转身,走向酒坛小山。抱起就喝,咣咣咣的喝水一样,喝到坛底,把酒坛摔了个稀烂“啊,舒服,畅快”白狐傻笑着 ,继续抱起喝完,继续摔稀烂。那叫一个生猛,喝得忘乎所以了,后院里全是砸坛的声音 “秀才,你去后院看看那个疯丫头在干嘛。怎么我这眼皮一直跳”大胡子和儿子在楼上吃着菜说道 “好的,父亲”一麻衣男童,冠面如玉。放下碗筷便唱着小曲向楼下走去。 要说这大胡子,一个生猛酿酒醺酒大汉,膝下却是一个满脸清秀,只爱唱曲的孩童,并起名秀才。也是有趣至极。 “西边么刚下楼,东边么起了晨……”秀才缓步走着嘴里哼着小曲,下楼断断续续的听见后院坛坛罐罐的声音。赶忙加快了步伐,但嘴里的小曲还是不断 “若想那人不知啊,除非么……” 曲终于停了,停在秀才打开后院的那一刹那 一个披着如瀑长发,浑身被酒打湿,满脸晕红,倒在酒里还不忘仰头倒酒的美人 一个张着嘴目瞪口呆,丢了小曲,双手颤抖的指着白狐的孩童 配上这满地破碎的酒坛,满院飘散的酒香。 有趣,实在有趣 海底月是天上月 序五“海底月是天上月” “啊……”秀才尖叫着回身往楼上跑去,跑到楼口就撞在了大胡子身上“卧槽,你鬼叫什么,吓老子一跳”大胡子扶住秀才骂道 “父,,父亲,鬼,鬼啊”秀才含糊不清的说 “什么鬼,在哪?”大胡子眼神一肃 “那。那,”秀才指着后院的方向 “你小子,是不是看人家女娃太俊俏。把人家当成鬼了”大胡子说完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走到后院打开了门 “小姑娘,不错啊,搬个酒都能吓到……”笑声戛然而止 白狐被大胡子吓了一跳 赶忙把最后一坛酒抬起就往嘴里倒 ,生怕大胡子把酒抢走 。才喝到半坛,歪过头去不省人事了 秀才心里那个慌啊,生怕父亲一怒杀了人怎么办 赶忙跑到父亲身旁 ,一只手拍着父亲后背帮他顺气 ,一边连忙说心平气和的话 “父亲,不值得,父亲 ,她只是个女疯子。” 想象之中大胡子的怒火迟迟没有到来,秀才瞄了一眼父亲的神色,只见父亲一脸笑容,双手颤抖的环背拉住秀才的手,“儿啊,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理解我的用意了,酿酒亦品酒。这酒啊,就是被兑散的水酒。聚在一起才有了那么浓的酒味。父亲等这一天很久了啊”大胡子一脸唏嘘感慨道 “那父亲,这女娃怎么办”秀才连忙问 “她以后就是你师姐了”大胡子一脸严肃道 “啊,这样啊…” “发什么呆,还不把你师姐扛上楼去,我给她整理个房间出来”大胡子一巴掌拍在秀才头上 “哦哦,好好。” 秀才连忙跑到白狐面前,靠近了细看。 天下怎能有如此美丽,秀才心头狂震。酒顺着白狐的脸滑落至发,润玉一般的脸上冒出两朵红晕,秀才连忙甩了甩头,轻轻抱起白狐,把她带上了楼。 大胡子叫来了隔壁卖饼的大婶,到坊市买了一匹白素麻衣。让大婶帮白狐擦干净身子,换了上去。 安顿好一切后,大胡子拿着两壶酒,拉着秀才整理干净的后院,然后一屁股坐在石墩上,看着对月当歌的秀才。 拨开一壶酒,大饮一口 。“秀才啊,你说,你怎么就是不喝酒呢。从小到大,硬是一滴酒不沾”大胡子咪着眼,秀才没有回应,继续唱着自己的小曲。“还记得小时候,我强给你喝了一口酒,那家伙,哭了一天一夜。吓得老子再也不敢给你喝酒” 大胡子继续说道 “我不希望,我以后喝成醉鬼,把自己娘子打跑” 秀才停了口,看着大胡子道 “额呵呵,那不是父亲不懂事嘛,再说你现在不也不愁吃穿,想那些干嘛” 大胡子顿了顿手中的酒,低下了头 乌云笼罩在夜长安,酒坊后院里,一人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人看着唱曲的人。 再无一声 白狐做了个梦,她梦见齐天大圣被一群猪妖围住,猪妖使用的是车轮战,大圣已经筋疲力尽了,眼看就要被猪妖压在身下。我们的白狐女侠出场了,只见她一个狮吼功,猪妖们都被吸引看向白狐女侠,女侠眨了眨眼睛,硕大的猪,一个个倒在了地上。白狐蹦蹦跳跳的去寻找齐天大圣的身影,发现大圣,,被猪妖压死了 “啊啊啊啊啊!”白狐从梦中惊醒,“呼,还好是个梦,吓死本女侠了” 白狐拍了拍胸口,看着外面的太阳,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 白狐愣愣的看着房间发呆的时候, 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小曲,白狐好奇的闻着小曲声走了过去 “鱼耶盼当归,良人终不负,若问那何时归,长船明日回…” “喂,你在唱什么”白狐走进秀才房里,倚着一面墙问 “啊,啊 师姐你醒了,我唱这个是母亲的当归令,没有打扰到师姐吧”秀才连忙转身回答 “师姐?”白狐瞪大了眼睛 “对啊,你昨日痛饮九十八坛半黄酒,我父亲不但不责怪你,还一脸雀跃的认你为我的师姐了”秀才不卑不亢的解释 “还真是,大胡子这种招徒,恐怕一生都找不出一人”白狐恍然大悟道 “那也不是,九十九坛黄酒都参假了白水,如若有人知道。恐怕也会痛饮而行”秀才对父亲的聪明感到一丝敬佩。 “这样啊,难怪我睡了一天便醒了”白狐摇了摇脑袋 “姑娘啊,你醒了啊。”大胡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啊,对 刚醒”白狐摸着鼻子说 “我方便进来吗?”大汉语气怪异的问了一句,“当然啊,爹,你在想什么”秀才的脸泛起了红晕 白狐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秀才,像极了一个要出嫁的黄花闺女。 大胡子笑着走了进来“那个, 姑娘啊,既然决定收了你这酒罐子徒弟,为师想问问,姑娘你到底叫什么名讳,日后为师也好称呼” “我叫齐天大圣!”白狐脱口而出 看着两脸窘迫的秀才父子,白狐不禁老脸一红,抹了抹嘴, 不知所措眼神游离的时候,看见秀才书桌上,一本本小曲赫然摆放,看向最中间那本 “当归令” “鱼耶盼当归,鱼耶……鱼” “对了,我想起来了 。我叫鱼耶,你们叫我阿鱼就好啦” 白狐摸着小脑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秀才父子俩也不愚笨,知道是假名也不纠缠在此,便 一口一个阿鱼,叫了起来 。 长安的夜,凉风一阵阵刮来 。路上商贩也都关了店铺,路上行人稀少。 白狐和秀才坐在酒坊楼顶的瓦檐上,白狐抬起头看着被乌云遮住半边的月亮,一阵阴风刮来,不由得缩了缩身子。肩上一重,多了一件外衣。白狐抬头,秀才哈着嘴道“天凉,别冻坏阿鱼的身子” 白狐低头沉默不语 ,她有些想石猴了 。自己在这里有两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秀才一家, 可猴子什么也没有 唯一陪他的白狐也跑了出去。 “我给你唱曲吧,看你挺喜欢当归令的”秀才感觉到阿鱼心情就像这月亮被遮住了半边一样 “鱼耶盼当归,良人终不负。若问何时归,长船明日回…” 声声婉转,声声高亢。这歌应白狐的相思挂念情。白狐痴痴的看着秀才背影 “月下酌酒问君几时回?莫道前路无相随,趁明月清风,送至千山重……” 唱曲的秀才回头, 一麻衣女子,在瓦片上应歌声调翩翩起舞,若惊鸿,似孤影。一脚一片瓦,一舞一倾城。 秀才回头,清了清嗓子,更高亢的唱曲。不知不觉,秀才泪流满面。他回身一瞥,看着如蝶的阿鱼。眼中浮起尽是爱慕之情。月光依稀,把秀才的眼光深深的盖住不让眼前人察觉。 两个身影,一个孤站房檐顶,一个瓦上翩惊鸿。 两轮明月,一弯海底唱曲童,一满天上白狐容! 欲买桂花同载酒 序六“欲买桂花同载酒” 清晨,鱼肚白刚从天边冒出。大胡子就如常的开店理铺,只是今天身后多了一个怯生生的姑娘“小鱼啊,咱们年轻人,就要懂得努力懂得奋斗。这样你才不会饿肚子”大胡子一边摆放酒坛一边说道 , 白狐打了个哈哈,嘴上应了一声 。 大胡子回头看了看打扫店铺的白狐“哎,这个阿鱼。典型的傻白甜。前天是男是女给她换的衣物都不过问一句,真不知道她怎么敢一个人来这京城的”大胡子心里想 “阿鱼啊,京城酿酒的店铺千家,唯独师傅的生意最好,你知道为什么吗”大胡子语气带着一丝得意 “啊,阿鱼不懂。还望师傅明说”阿鱼停下了手中的活,顿了顿回 “那是因为我大胡子酿的一手京城最好的桂花酒,其他酒我不敢夸海口,但桂花酒在京城我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大胡子语气带着十分得意 “桂花酒,好喝么”白狐眯了眯眼睛 “多说无益,来,尝尝”大胡子丢了一个小瓶过来, 白狐轻轻掀开酒盖,顿时一股桂花香溢出,白狐眼睛大亮,把酒倒入杯中,酒呈微黄轻绿色,似琥珀一般。 轻张小嘴抿了一口“好酒!入口微甜,清香爽净”白狐语气带着一丝惊讶,她还是第一次喝桂花酒。“哈哈哈哈,那可不,这桂花是在八月,挑选出含苞待放的花朵,酝酿成酒。入坛密封三年,才成如此佳酿”大胡子大笑着款款而谈 “一杯动容,二杯开怀,三杯倾心,这酒只应天上有啊”白狐又抿了几嘴。“哈哈 ,好,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徒弟。我越来越看好你了,阿鱼”大胡子嘴都快咧到了耳边 酿酒卖酒图个什么,还不是图个别人称赞,白狐一句此酒只应天上有,恰恰拍中了大胡子的马屁,让大胡子心情甚是愉悦 “阿鱼,为师去招呼生意了,你去叫秀才起床,两个人去后院吧剩下的桂花洗净,免得放久了不新鲜了”大胡子回头对阿鱼说 “好”白狐应声答应,轻跳着上了楼。 “诶,起床了”白狐一只脚抵住门冲里面喊 “是不是睡傻了”白狐低喃,推开房门,看着床上裹的严严实实的秀才,白狐无奈的撇了撇嘴,秀才嘴里还喃喃说着什么梦话,白狐踮起脚尖走到秀才脸前,蹲下身“阿…阿……阿”白狐听清了秀才的梦话 “果然睡傻了,一直啊啊啊”白狐笑了笑,便要走出房门去温块毛巾给秀才,刚起身。白狐听清了后面的梦喃“阿…阿鱼,,…阿鱼” 白狐顿在了原地,一张小脸上满是错愕,她再次蹲下,靠着秀才的脑袋,想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听不清楚?再靠,还是不清楚?再靠。 白狐和秀才的脸越来越近,白狐都能清晰地看见秀才脸上有几个雀斑了, 秀才睡的正香呢,突然感觉一股热气吹向自己,吓了一跳。眯开眼,看着面前美到近乎无可挑剔的白狐,“阿阿… 阿鱼,阿。卧槽” 秀才猛的从床上坐直,还好白狐闪得快,不然两个人难免要碰个脑袋 “你进来干嘛”秀才回了回神,扭头问白狐 “师傅让我叫你起床咧,要我们去后院洗桂花”白狐一脸认真的回答秀才 “那…那你也不用靠我这么近啊”秀才想起刚刚的画面,有些脸红又有些懊恼。自己平时不睡的挺死的吗,咋今天一股热风就惊醒了 “那个我听见你说梦话,以为你风寒了,我仔细听了听又发现不是”白狐继续一脸认真 “你。你听见什么了”秀才慌忙问 “没怎么听清,不过好像是想吃鱼了” 还有认真 “啊,对,对 我就是许久没吃鱼了,有些挂念”秀才连忙圆道 “那个,阿鱼姐,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起床了”秀才轻声说 “啊,好。我在院里等你” 下午,太阳难得的露了次正脸。 酒坊后院里,秀才坐在石凳上,弯腰洗着桂花,时不时抬起头看着不远处追着蝴蝶嬉闹的阿鱼 。然后露出母亲般的笑容,低下头去。 “我什么都不用干吗,师傅会不会生气啊” 阳光透过绿叶,光斑落在白狐脸上。白狐一脸认真的问 “不会的,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 秀才笑着说 “可是有点无聊哎”白狐用手拨着水里的桂花 “要不,我教你做酒?虽然不怎么会,不过好歹看了这么多年”秀才循循善诱的问 “好啊,我去抱个坛子过来”白狐向储藏室小跑过去 “两个,帮我带一个”秀才在后面喊 片刻后,后院里蹲着两个围着酒坛叽叽喳喳说不停的人 “应该是把酒曲倒进去,再放桂花!”秀才鼓着眉说 “先放桂花,桂花香”白狐立刻反驳 “你按你的,我按我的。看谁对谁错”秀才往坛里倒着酒曲说 “好,谁怕谁”白狐也抓起一把桂花塞进坛里 两个坛子同时被两个人缝住 “好了,大功告成”秀才和白狐击了个掌以示庆祝 “那…接下来我们干什么,喝酒吗”白狐一脸迷茫 。他的问题引来了秀才的深思。得出个结果……二脸迷茫 “我记得应该要把酒埋在土里等三年”白狐打破沉默 “对呀,你看我这个记性”秀才拍了下手掌,哈哈大笑 白狐看了一眼秀才 ,轻声说“你是尴尬了吗” 秀才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去 “我,阿鱼,与唱曲秀才在此埋下桂花酒。相约三年后再次一起品酒赏月。此心,天地可鉴”白狐把酒轻托入土坑,站起身手掌迎天发誓 “我,秀才,与阿鱼姑娘在此埋下桂花酒。相约三年后一起把酒言欢。此情,天地可鉴”秀才给酒坛埋上了厚土,站起身手掌迎天回道 余晖洒在两个人的身子上,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那短发影子向前走了两步,倚在了长发影子的肩上。 白狐一脸茫然的看着向自己走了两步后,就站在了原地傻傻乐呵的秀才 这 夕阳,很长很长 财迷小道秦佳楠 序七“财迷小道秦佳楠” “哎,你俩洗好没有。快来收摊关店,我去烧饭”大胡子在里面吼起 “好,来了来了”白狐秀才连忙答应 匆匆把地上的土踩平,跑了出去 “哎,阿鱼,你在这呆的还适应不” 木桌上大胡子一边扒饭,一边含混不清的问 ,正在努力往嘴里扒饭的白狐愣了愣,几粒饭渣粘在嘴角煞是可爱 “适应啊”白狐回完,继续扒饭 “那你有没有什么家人在京城” 大胡子继续问,“有啊,师傅和秀才啊” 白狐在碗里的脸抬也没抬就回道,还喷了几粒饭在大胡子脸上。 大胡子这时哪在意这些啊,心里那个开心哟。眼神狠狠地刮了秀才一下,“看看人家。来两天就把我当亲人了,再看看你,养你十几年,整天不和我说话”大胡子心里这样想。 然后连忙给白狐夹肉夹菜 “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吃饱了好好休息,明天让秀才带你去集市上买件称眼的衣服”大胡子热络的对白狐说 “啊,可是我没有钱。”白狐小声的回应 “咱三谁跟谁,铁打的哥们,哥们会在乎这些钱吗”大胡子红着脸说 秀才拍着自己的额头无奈地说“他又喝醉了,别听他乱说” “啊,我知道了。我先上楼了休息了”白狐放下碗筷起身离开 “你啊,明明酒量越来越不好。还偏偏要喝”秀才看着倒在桌上不省人事的父亲 ,叹息说 。站起独自一人收拾起了残局 把父亲扶回里屋躺好后,盖好被褥。 自己也回到房间,默默的走到桌前。拿起那本“当归令” 起声唱了起来 。 他是唱给谁听,唱给阁楼旁为救石猴一腔孤勇来京取水的白面狐妖吗? 还是唱给当年天下第一酒仙千杯不醉现在三杯就倒的大胡子吗? 或许,是他杳无音讯的娘亲吧。 “啊,又是个艳阳天”白狐伸着懒腰走出了门。轻轻叩开隔壁秀才的门,看着睡得异常香甜,嘴角还有晶莹的丝线连在枕头上。白狐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静静看着秀才,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哎呦卧槽,又来了” 秀才被吓得坐直,用手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我发现我叫你是叫不醒的,不过只要我这样,你就会立马醒了”白狐还顺势嘟了嘟嘴,作出吹气的样子。 秀才纵使心中万千愤慨最后还是化为红着脸把阿鱼请了出去 片刻后,秀才整理好心情,推开了房门。只见白狐乖乖的站在门前,微微弯身,双手呈着一碗清粥。 秀才那个感动啊,大清早的差点没哭出来。“苍天啊,大地啊。这阿鱼终于长心了”秀才双手颤抖的接过这一碗恩赐。 “那个,师傅让你带我去买件衣裳。”白狐说 ,秀才感觉这粥咋有点烫手呢。 “师傅还说,用你的银子”白狐轻轻说完 ,“啪” 一碗清粥落地,碗砸了个细碎。秀才双手不听使唤的在抖。 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你个小兔崽子,你知道一个碗多值钱吗。啊”大胡子声音从楼下传出,秀才终于还是。泪流满面 秋季艳阳天的长安,并不是特别冷,但那份肃穆之意,却是十分。 秀才要死不活的走在青石板街上,看着前面左跑右看的阿鱼,感觉一脸的苦瓜色“啊,这个我也想要” 白狐指着一个小孩手里的冰糖葫芦,回头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看着秀才。 秀才摸了摸才出来一个时辰就瘪下去一半的钱袋,轻轻的摇了摇头。 最后,只看见生无可恋的秀才旁边。是一个吃着冰糖葫芦蹦蹦跳跳欢呼雀跃的白狐。 “算命勒,一指知吉哀,一卦知生死勒。不准不要钱啊”白狐和秀才愣了愣,闻声看去,一顶黑帽,一身大褂,身前是一张黄纸盖住的桌子, 左手握着一杆旗,旗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五个字“天下第一卦”迎风而起,好不威风。 “帮我算一算” 秀才捂着额头看着站在桌前的白狐。 只见那算命小生,昂着头,鼻孔朝天的对白狐说“先给银子,没有麻溜走,别耽误我生意” 声音犹如百灵一般清脆悦耳。 秀才白狐呆了呆, 是个女娃。 不由得有些好奇 “刚刚那吆喝声怎么那么深沉雄厚。” 秀才向前问道 “要回答可以,一两银子” 那算命女娃傲娇的抬起小脑袋,秀才才看清,那是一张很清秀很清秀的脸。不媚不妖不美。但却让人很舒服,可偏偏这脸上,写着三个大写的字“我!爱!钱!” “不就一个戏法嘛。我也会” 白狐看着算命女娃,嘴巴再一张,已如刚才吆喝声那般。 那算命女娃,眼前一亮。 低下了头仔细看起了面前这位女子。 “姑娘可真美,美得不像人”女娃脸上一阵变化,眯起了眼对白狐轻声说道 ,白狐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然后赶忙就要拉着秀才离开。 只见秀才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直勾勾的看着算命女娃, 白狐心里有些急了。 突然,秀才一只手向算命女娃领口抓去 “好你个小道姑,嗯?不好好在山上修道,来山下装神弄鬼骗钱?”秀才从那算命大褂中抓出一面灰色道袍。 指着道袍问道 女娃神色却慌都不慌。 “想了解我为什么下山骗钱,可以,二两银子”女娃款款而谈,这下子倒是让秀才和白狐呆住了。“你一个道姑偷摸下上装神弄鬼骗钱好这么理直气壮?凭啥”秀才涨红了脸 “凭啥,凭我爱钱。对了,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你要给我一两银子,如若不给。你下次出门必定踩狗屎”女娃拨开秀才的手,顺了顺大褂说 “抱歉,我输了,打扰了”秀才从钱袋里摸出一两,丢在桌上。便要和白狐离开。走了两步,秀才回头看着拉不动的白狐 大风把算命女娃的旗帜吹的刮刮大响, 大风把白狐阿鱼的长发吹的迎风散落。 “敢问姑娘什么名讳” 大风越刮越大,秀才根本听不见她们再说些什么, 只断断续续听见三个字 “秦佳楠” 再无一人及光影 序八“再无一人及光影” 秀才就那样呆呆看着阿鱼和秦佳楠,大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几顺便无了踪影。只有满地的枯叶和蓬蒿说着刚才的风很大,很大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秦佳楠坐在黄布桌后,低着眼眉问道 “姓秀名才。不是读书的秀才”秀才拉着白狐的手腕往前站了站,白狐的心莫名泛起一丝涟漪。 “给我一文钱。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秦佳楠头也没抬地说 。“卧槽,会不会是藏宝图,还是什么好功夫”秀才想,偏偏越想越是心痒难耐,一只手从钱袋里掏出一文丢在黄布桌上。然后满脸笑容双眼期望的看着秦佳楠。等着她开口 “你所牵之人,不是人”秦佳楠语气不带一丝波澜的说。 秀才拉白狐的手抖了抖。 秀才突然把脸伸到秦佳楠面前,挤着眉毛贱笑着轻轻说“我知道啦,阿鱼是仙女”。 秦佳没有回应,微微抬头 ,瞥着桌上的一文钱。 秀才手颤抖着往钱袋里捞钱,把钱轻轻的放在桌上。“多了” 秦佳楠看着秀才手里的一串钱,摇着头说。秀才没有回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披着大褂的道姑 “她是白狐,是妖怪” 秦佳楠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钱。一边收摊一边说 。 白狐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如遭雷劈的秀才。她想说些什么,但辩解的话好像卡在喉咙出不去一样,因为道姑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无法反驳。 秀才双眼无神的松开了他这辈子日思夜盼阿鱼姑娘的手。嘴里不知道喃着什么。 白狐感觉,那一秒他好像失去了什么,可那是什么她说不出。她并不知道人世的七情六欲,什么是爱什么是恨。白狐她不知道。白狐只清楚,胸口疼。钻心的疼。白狐皱起秀眉。蹲在了地上。 秀才一把抓住收拾摊子的秦佳楠的脖领,双眼通红的看着她,腰间的钱袋被他一把拽下,连着袋子压在黄布桌上“告诉我,是假的,都是假的。”嗓子沙哑如锈铁 ,大吼。周围的路人纷纷投过目光,停下看戏, 秦佳楠满脸通红的想拨开秀才的手,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动 。“如若不信,那便不信” 秦佳楠喘着粗气回答。 脖间的虎钳突然滑了下去 秀才回身,一步步走到阿鱼面前。 蹲下身去 “阿鱼,你告诉我,告诉我她说的是假的,我去掀了他的黄桌” 白狐抬起头,看着眼睛红肿的秀才。 伸出小手,一点点抹去秀才的泪痕。秀才看着认真给自己抹泪的白狐,心里没由得一阵火气 “我问你话呢!你回答我啊”秀才一巴掌拍开了白狐的手,站起了身。低看着蹲着地上手悬在半空的白狐 。 “她说的是真的。”白狐低下了头,声音罕有带着一丝波动 “以后,山水再无归期” 这是白狐最后一次听见秀才说话,说……他要走了 秀才摇摇晃晃的推开看戏的人群,不知谁绊了秀才一脚,秀才如愿以偿的跌在地上,扬起一片土灰。 秀才双眼无神晃着站了起来。 也不拍去身上的尘土,便向远处走去。 向山水走去 “你看那个人,他好像一只狗啊”人群中一个人突然说道。 秦佳楠收拾好了小摊,左手拿着那迎风而起的旗帜。右手拿着秀才压下的钱袋。走到白狐面前,蹲下身子,拉出白狐如润玉的手,把钱袋放在白狐的手心 “你很美,可他得回家”秦佳楠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见白狐毫无反应。“你会恨我吗?也许我打散了一对什么。但你要知道,这是迟早的事。还不如让我赚点喝茶钱。” 秦佳楠站起了身,两步一个杆落地。缓缓的走出了人群 ,推开面前的人群,突然回头,一脸认真的对白狐说 “下次再见面,我就不是算命骗钱的女娃,而是捉妖除魔的道士。但爱钱这件事上我立场坚定”说完还俏皮的对白狐吐了吐舌头。 “算命道士么只爱钱,钱令我啊笑开颜。一心只向那道可道,一路坚守钱进钱” 远方传来秦佳楠空灵飘渺的声音,缠着不搭调的小曲。和秀才比起,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白狐一个人蹲在大路上,这艳阳当空的天气,说变就变。几朵黑云遮住了太阳,轰隆隆的雷声在里面响起。 刹那,豆大的雨,啪啪啪落在了这盛世太平。 街上的人躲雨的躲雨,回家的回家。生恐这大雨打湿自己。 白狐抬起小头,大雨砸在她脸上 ,让她皱了皱眉,雨打湿了她的头发,打湿了麻衣。 白狐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看着。 “小姑娘,你还不赶紧回家,在这发什么呆,这大雨打湿了还不得风寒感冒”一个大婶撑伞站在了白狐身后,白狐看了看伞檐。一阵雷鸣打醒了她,她微微站起,拖着发麻的双脚向酒坊走去,只留大婶在后面叹息。 白狐站在酒坊后院门前, 看着门上的降妖黄符。愣了好久。 酒坊后门前,一白面狐妖,借雨更衣,把素衣退下折起。 工整放在阶梯。 转身,朝滂沱大雨走去。 梦醒红楼终成空 序九“梦醒红楼终成空” 大胡子一个人坐在桌上喝酒,桌上的菜却动也没动一下。 他皱着眉想敲门问房里的秀才怎么了,怎么突然一个人回来,往后院门口贴了张辟邪的符,就回房趴着了,一句话也不吭。 大胡子断断续续喝完了一瓶, 红着脸敲响秀才的房门,里面没有声响,大胡子有些急了,连忙找来钥匙打开。 看着裹在被褥里头都不露的秀才,大胡子轻轻走过去,坐在了床头。 “怎么,又想你娘亲了?”大胡子坐了一会,先打破了沉默。 被褥里的秀才话都没回。“在后院贴辟邪的干嘛”大胡子顿了顿 又问 。 回答他的还是一片沉寂。 大胡子站起了身,看着裹在被褥里的秀才“阿鱼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话刚问完,大胡子明显看见被褥抖了一下。 便知道此事与阿鱼相关了。 “她…怎么了,不回来吃饭了吗,秀才啊,不是父亲说你,喜欢人家还把人家一个人丢在外面”大胡子摇了摇头对着秀才问 “她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了!谁会喜欢一个妖怪!你别再烦我了,出去!”秀才从被褥里露出脑袋,对大胡子怒吼道。 大胡子看着说完又把头盖回去的秀才,摇了摇头。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大胡子拿起一壶酒,便走到了后院。 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打开酒喝了起来 。雨滴透过天井滴在大胡子脸上。大胡子愣了愣。 一口把壶里酒饮完,脸上又添了几分醉意。目光游离的看着门缝外的黄符,起了身,淋着雨走了过去,推开后门,把黄符一把摘了下来,在手里揉成团扔了出去。 正要关门的时候,低头看见石梯上静静摆着一件折放整齐的白色麻衣。双手捧起,上面似乎还残留一丝温度 “也许,她回来过呢。”大胡子叹了口气。 白狐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单薄的体衣也早给大雨淋个透彻。白狐感觉自己眼皮重的厉害,躺着卧了卧身,就这样睡在了雨中。 “哎,阿妈,这丫头醒了”白狐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就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女的叫喊,门外和一个公子哥谈笑的老鸨连忙告了辞,推开门扭着胖腰走了进来。 “醒了啊”老鸨看着床上躺着的白狐,心里乐开了花。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够描写躺着床上的这位姑娘。 “我是怡春楼的老鸨,她们都叫我阿妈,是我把你从雨中救回来的,还给你花了不少的煲汤熬药钱”老鸨连忙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白狐摇了摇脑袋,看着这装饰华贵的大床。想起自己确实因为太累就睡在了雨里。不由得有些谢意“麻烦你了” 白狐轻声对老鸨点了下头 “我看你孤苦伶仃也没有去处,不如就留在这里吧”老鸨语气带着一丝引诱 ,白狐呆了一下,点了点头。 老鸨顿时笑容满面“相信我,我会让你成为京城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姑娘” 白狐不明觉厉的看着老鸨,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绿叶,照顾好这位姑娘。有事唤我一声” 说完老鸨扭着胖腰春光满面走了出去,把门口的公子哥吓了一跳,还以为老鸨焕发第二春了 。 绿叶见老鸨走了,挪身坐在白狐的床边。“你怎么这么傻,阿妈允你什么你就答应什么” 绿叶看着床上的白狐,一脸恨铁不成钢。 白狐愣了愣“她确实救了我啊,还给我床睡” 那一副天真的模样。 “阿妈肯定是想让你去参加明晚的京城第一花魁” 绿叶自顾自地说。床上的白狐突然坐了起来,满脸慌张地问“今日离奉香大会还有多久” “还有四日啊” 绿叶一脸茫然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 白狐拍了拍胸口 。“你刚才说的什么花魁” 白狐又接着问,说起这个,绿叶就来了兴趣“京城第一花魁啊,每年都有一次,可自从几年前青妍来到了京城,去了对面的梦何苑,花魁这名头一直被她握在手里,到好些年了” 绿叶股着嘴说起 “得到有什么好处吗”白狐抬头看着窗外, “当然有啊,对自己的生意就是很大的招牌。并且花魁还可以得到一大袋赏金” 绿叶一脸向往的神色,如果她够漂亮就好了。也可以去试试参选京城第一人。 白狐眼睛冒起了金光,和秦佳楠的眼神不要太像。“有多少” 白狐双手抓紧绿叶的双肩 “一大袋金子哦!” 绿叶摸着白狐的脸往两边拉,白狐咧着嘴张牙舞爪:的样子煞是可爱。 “明晚的花魁大赛,我想去。”白狐努了努嘴,“阿妈肯定会让你去的,你看你这脸蛋,啧啧。不知比青妍美上多少” 绿叶说完又顺手捏了捏白狐的脸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绿叶坐直身子。“我,我叫阿鱼” 白狐轻声回应。 “阿鱼? 真好听 。我叫绿叶,是阿妈起的” 绿叶看着白狐笑语道 白狐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绿叶披肩的青丝,有几撮散到了前面,忍不住拿手去顺了顺。 “我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何人何样,是阿妈把我从大雪里抱回来的。当时的郎中说,如若再晚几个时辰,世上便没有绿叶了。阿妈对我很好,对我们都很好” 绿叶任由白狐梳理发丝。语气出奇的温和。她把阿妈当作了自己的母亲,她并不在乎青楼女子怎样遭诗词文人抵毁。 她只是想睡得安稳些,再安稳些。她只是不想再看见冰天雪地里给自己亲生骨肉判死刑无期的两人。哪怕为此要面对宽衣解带满身欲望,俗气至顶的人。 她的梦里,也曾有过沏茶养花,弹琴饮月。 “风尘可怕么?” 绿叶像是问白狐,像是问自己 。 “阿鱼脑子笨,不知道这些,只要阿鱼每天有吃有喝就很开心了”白狐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 绿叶转过身子,拉住了白狐的手。牵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心口,笑着对她说“人心最可怕” 看着一脸懵懂无知的傻白甜,绿叶摇了摇头。“你没被至亲的人抛弃过,自然不会理解” 说完站起了身,把窗子轻轻合上,转身出门离去 “没有…么。”白狐嘴里喃喃 那为什么唱曲秀才不见了,埋酒的后院门前贴着辟邪黄符。 “阿鱼,你在京城有没有什么亲人” “有啊,就是秀才和师傅啊” 白狐想起那晚,一个埋头吃饭的姑娘,一个红脸饮酒的师傅,以及一个时不时抬头偷瞄姑娘的秀才。 “可是,阿鱼还是不理解绿叶姐说的话啊”白狐皱了皱眉头 “算了,不想了”看着桌上的糕点,白狐咧着嘴伸手抓去 金丝白玉钗 序十“金丝白玉钗” 白狐吃了几口后,老鸨推门走了进来。坐在阿鱼床榻旁“好吃就多吃点,不够还有” 老鸨笑咪咪的说 白狐连忙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奋斗起来“其实,我所来是想麻烦美人一件事” 老鸨看着吃完一盘还意犹未尽的白狐,笑着又递了一盘给她 “阿妈叫我阿鱼就好,是关于明晚花魁选比的事吧,绿叶和我说过了”白狐双手捧过盘子接着道 “绿叶和你说过了啊, 那阿鱼你的意思是…?”处事熟练的老鸨经验告诉她,应该有戏。 果不其然,阿鱼吃着糕点头都不抬的回 “当然可以啊,阿妈对我和绿叶这么好。只是,阿妈能不能把比赛奖赏的钱分我一点啊” “哈哈哈,你说这个啊。没事,你全部拿去都没关系。阿妈就要个名气”老鸨打着哈哈道 “谢谢阿妈” 白狐笑着对老鸨说,心中对老鸨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唉,和阿妈客气什么,等阿妈去再拿些糕点水果过来。”老鸨说完就起身离开了,临走前还拍了拍白狐的的肩膀 白狐不由得有些感动,不知道怎么报答老鸨,只好几嘴把盘里的糕点吃完“嗯,阿妈肯定是希望我把能吃的都吃完。我要加油”白狐心里安慰自己说 无以回报,只好狂吃。 “青妍啊,不知对面的怡春楼昨天去哪捡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姑娘回来,不过那姑娘长得确实清秀啊”梦何苑的老鸨坐在椅子上,对着旁边一位极其漂亮的女子温声说 “那又怎样,她们这些年来找的姑娘还少么”青妍声音在房里响起,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声音里可以有媚意。你敢信?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女子几年前突然来到他的梦何苑,说要做那京城第一花魁,她做到了。 梦何苑的老鸨永远忘不了那晚满街百姓,满席公子,达官贵人嘴里喊着青妍花魁的名字。 就因为这位女子,她梦何苑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青楼,变成京城数一数二的名苑。从城边转到了城中。 说起梦何苑,谁不知那里面有一个倾国倾城的花魁呢。 “也是,有青妍在这,有什么可怕的” 老鸨笑着走到青妍背后,帮她锤起了肩。 毕竟青妍是老鸨的财路,是老鸨的命。低三下四一定又怎样。传到公子爷们的耳里,也只会说算老鸨识相。 “青妍呐,世子殿下给你送来的广袖流仙裙已经在楼下了,要不要我拿上来给你称称身”梦何老鸨在后面轻声说。 “嗯”青妍淡淡应了句 老鸨连忙起身下楼,不一会捧着一件蓝色薄纱的百褶裙上来“这可是皇室公主才能穿的裙子啊, 世子偷偷把它拿了出来,可就是为了看你明晚再次惊艳这京城啊” 梦何老鸨一边小心翼翼的捧着流仙裙一边说。 青妍看着面前这华丽无比,望之心醉的广袖流仙裙。 “回首当年汉舞,怕飞去漫皱,留仙裙褶” 片刻后,屏风后走出一美到至极的女子,身上随风而起的褶裙将她完美的身材曲线烘托出来,尤其那满眼的媚意 ,更是让世人无可挑剔。“咕噜”梦何老鸨咽了一口口水,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位常年花魁。 先前的不安也彻底放下, 青妍还是青妍啊,还是那个京城第一美人啊。 怡春楼。 老鸨拉着白狐的小手,带她走进一个屋子。“阿鱼啊,这些裙子,首饰都是我们怡春楼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啊”老鸨看着一屋子五颜六色的华裳,眼里有些许感慨。 多年前,她们怡春楼还是这京城最大的青楼,可自从青妍去了梦何苑后,这梦何苑的名声是一天比一天高,现在俨然高过了怡春楼。 阿鱼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华裳,伸手摸了摸,细腻,如丝的绸缎让她手很是舒服。 “阿鱼,我们这些年来,倍受欺压,公子有时还会给我们送衣。可那世子,从青妍得了花魁以后,便再也没来过怡春楼。 我们这些衣裳。看似华丽,可却都是陈年旧物了,你随意选一件吧”。老鸨心思重重,刚才听闻世子给青妍送去了皇室的广袖流仙裙。心里已经没有开始能打败梦何苑的雀跃了。“估计,又是青妍独占花魁了吧”老鸨心里叹了口气。 尤其看见白狐选了一件毫不起眼的红色石榴裙后。 更是担忧了起来。这石榴裙,可是大街上妇女们穿的。人靠衣裳马靠鞍。光衣裳就输了十万八千里。可傻白甜的白狐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觉得这裙子红,红的好看,比石榴还红 “阿妈,这个发髻好漂亮啊”白狐看着梳妆桌上的一只钗子喊起 “啊,这是金丝白玉钗。当年世子送给我们怡春楼的。可惜多年来没有合适的人选带上它,便一直荒置了” 老鸨看着那钗子说 。白狐小心拿起,只见那发髻上是一只尖长的白玉,尾粗尖细。白玉周围围绕着一圈圈金丝,缠在上面,有些化成了金花,有些化成了金鸟。栩栩如生的静静静静躺在发髻侧面。发髻粗的那端金丝缠的更多,中间还镶着一小颗黑漆漆的珠子,更是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阿妈,这珠子是?”白狐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中价值连城的金髻 “这是夜明珠啊,当年皇室残留了一小颗,便被世子留下镶在了这金丝白玉钗中”老鸨唏嘘的说 ,走过窗子边,拉下盖帘。顿时房间里变的一片漆黑,可白狐手里的金髻 却淡淡的发出几丝光亮。 “哇”白狐惊呼了一声,对于手中的金髻更是爱不释手了。 “阿妈,可以把它送给我吗”白狐回头,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看着老鸨。可这些对老鸨可不管用 “不行,不过明晚的花魁选比你倒是可以带上” 老鸨瞪了一眼白狐,没好气的说 。 “啊,好吧”白狐不甘情愿的点了点头,便继续把玩起金髻来,微亮荧光中 白狐的小脸朦胧的甚是迷人。 老鸨就这样静静看着白狐。 不知道,明日京城的花魁选比 究竟是这旧爱金丝白玉钗漂亮, 还是新欢广袖流仙裙迷人呢。 天知道吧。 老鸨默默走出了房门,看着怡春楼上下。这曾经她点点滴滴的心血堆积起的红楼。 叹了口气 满城风雨将欲来。 双面白狐抚笛舞 序十一 “双面白狐抚笛舞” 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京城里的青楼却是忙活了起来, 只见每家青楼楼顶边,高高立着一个平台,平台下面便是青石板街。 这平台可是悬空而建!除了几个模板阶梯连着这高约两丈,只容下一人的平台,便再无一物。 “阿鱼啊,你看见楼上的木台子没有啊” 老鸨在一边帮阿鱼穿试石榴裙。 “啊,看见了啊。搭的好高呢”白狐一边系着合欢襴裙一边回。 洁白如玉的背晃的老鸨眼眯了眯 “晚上啊,你就要在站在那高台上面。在上面施展你的才艺,让街下游逛的百姓驻足在你的台下。谁台下的行人多。谁便获胜。这就是历届花魁的选比方法”老鸨轻声解释 “啊,这样。那台子这么小,这么高。阿鱼会不会掉下去啊”白狐回头看着老鸨问 “呵呵,你啊。别想这么多。只要你不是恐高,这高台就没什么问题 。”老鸨笑骂着用手点了点白狐的脑袋。 “可,可阿鱼不会什么才艺啊”阿鱼惶恐说。“这你不用担心,我给你请来了京城最好的笛师,你和他学习一个下午。便能把这笛子摸透彻了”老鸨笑着回。“啊,好”白狐呆呆的点了点头应道 “青妍啊,你打算晚上施展什么才艺啊?”梦何老鸨坐在青妍身前,替她描着眉。 “惊鸿舞”青妍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梦何老鸨顿时心头一惊。语气都结巴了一些“青妍,这…这使不得啊。那台子就这么小,你这些年来,唱曲弹琴写字。不都挺好的吗,怎么,怎么突然想跳舞了” 梦何老鸨停下了手中的活,睁大眼睛看着青妍。 青妍皱了皱眉,微怒道“继续” ,梦何老鸨连忙继续忙活起来。没敢再过问。 午时。 长安,京城第一花魁的选比,和玄奘法师的奉香大会。让整个长街小巷慕名而来的人站了个水泄不通。 嘴里纷纷议论着今晚的花魁会是谁,“那还用说?肯定是花魁王青妍了啊。”一个络腮大汉在酒馆里大叫道,周围的人也有反驳的,但显然更多人觉得这花魁之名定是青妍得主。反驳的人也渐渐熄了声响。没办法,面对一条洪流,几滴水显然溅不起一点涟漪。 而在京城,这样的洪流数不胜数。 “来来来,买小开大了啊,押一赚十哦” 一个提箱押注的灰衣人停在了这长街,身前一张黄布桌,黄布桌上列着京城百十号有名的青楼牌子。 其中,梦何苑和怡春楼的牌子放在正中,煞是显眼。 “这个怎么押”一个赌徒从把黄布桌围的人满为患的人群中,伸出个脑袋问。 “押一两银子,选你所赢的青楼。如若胜了,那便赔你十两。如若输了,那便输了”灰衣男那清脆好听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整个人群都顿了顿。“我押十两,赌青妍胜” 那赌徒连忙从兜里掏出一个钱袋,扔到了桌上。见有了人开头,人群其他人也按耐不住了心中的痒,争先恐后的上前押下自己心中的花魁。看着梦何苑的牌子下,押着多到令人眼花的银子,灰衣人笑开了颜,连忙找个袋子装了起来 “别急,别急。一个个来,押完的登记一下。一会好结算”那灰衣人好听的声音在人群中大喊 拎着袋子里沉甸甸的银子,秦佳楠心里那是一个乐啊。眼神看着怡春楼的方向,嘴里喃喃道“小狐狸,你可别让我失望啊”说完便又连忙低头收起了钱。 怡春楼,门前贴着闲人止步的牌子。表明了今日不做生意。 怡春楼的姐妹都上上下下的忙成一团,端水的端水,绣花鞋的绣花鞋。 而这些都是为了怡春楼里的一个人,白狐。 白狐此时静静的坐在一个房间里,身后是老鸨在给她理着头发,身前是一个白发老头在吹笛。白狐手里也拿着一个通体翠绿的竹笛,像模像样的跟着白衣老头抚笛而起。 “笛有五孔至八孔多,但最多的还是七孔,对应每个音调” 笛师轻声对白狐讲着, 白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小脑袋。 “短时间能教你的也就这些了,希望你熟练成心”白发老头说完 ,从包里取出一只红木竹笛,“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老头低声问 “她啊。叫阿鱼”老鸨抢在白狐面前说道 。只见那白发笛师,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刻刀,瞄准笛端,一刀刻了上去,龙飞凤舞的写下阿鱼两字, 然后走到白狐面前,双手奉了上去“这只红木竹笛,就当送给阿鱼姑娘了” “这……”白狐有些犹豫,“你就收下吧,他教你吹笛,便也算你个便宜师傅。”老鸨在后面说着,然后对白发笛师挥了挥手,示意可以离去了。 笛师整理了一下包,便起身离去。 路过老鸨身旁时,老鸨不动声色的悄悄往笛师包里丢了一袋银子。 白狐歪着小脑袋,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 “阿妈,你人真好” 白狐眼睛眯成月牙对老鸨笑着说 。 “呵呵,都是难生人,有什么好不好”老鸨也笑着回 “坐直了,我要给你插钗了”老鸨肃了肃声音 ,把一支金丝白玉钗,没进了白狐归拢于脑后,盘绕成鬓的青丝中。白狐恍若未闻, 看着红木竹上,苍劲有力阿鱼两个大字,她并不是惊讶这字的意境,只是清楚的记得,白发笛师从落刀到收刀,刀尖从未抬起。意思,这二字是一刀完成! 阿鱼轻轻把竹笛横放在嘴边, 一曲悠扬的笛声从怡春楼中传出。 传到长安街,传到酿酒铺。以及那心心所念的五指山 一抹惊鸿在梦何苑跳起, 跳到长安繁华盛世,跳到众生梦中所想。以及那多年以来的京城第一人。 一曲当归应惊鸿 序十二“一曲当归应惊鸿” “秀才,出来吃饭了”大胡子坐在桌前对里屋吼道。 一个落魄少年从里面晃悠悠的慢走出来,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端起碗,自顾自夹菜 。“哎,不知道你有什么值得难过的,都三天了,还是这幅死样”大胡子没吃菜,就这样喝着酒看着秀才。 秀才一句话也没有说,咽着嘴里的饭菜,味如嚼蜡。 “阿鱼就算是妖怪,可她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吗?她是偷了我的酒还是丢了你的曲啊,妖怪妖怪,妖怪不也有好坏之分的”大胡子喝了口酒继续说,秀才心头一震,是啊,她就算是妖怪,可她却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自己为什么要心怀这么多。她还那么傻,都不知道骗我一下,别人说什么就应什么 大胡子看着眼神回过一道精光的秀才,笑着摇了摇脑袋。仰头吧壶里的酒一饮而尽。红着脸扶桌起身,往里屋走去。“我去睡会,晚上和我去看看那花魁选比。终于又能看见青妍了,啧啧”大胡子嗡声嗡气的说。 只留下秀才一人,看着饭菜发呆。 青妍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旁人帮她打扮。 拿起这京城最贵的胭脂水粉,对着镜子轻轻抹了起来。 画眼,唇脂,金冠带。踏彩,玉丝,广袖穿。青妍低眉看着镜子完美无瑕的自己,听着旁人的溜须拍马。眼底浮出一丝傲意,只因为她是那花魁之选,京城第一人。青妍站了站身,轻声问道“还有多久” 旁边的梦何老鸨立马接话“青妍啊,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 青妍点了点头,走到窗前,看着梦何苑楼下已经挤满了一大群人,嘴里喊着那花魁青妍的名字。 选比还没开始,甚至他们看都没看就连忙到梦何苑下把住位置。可见青妍这京城第一花魁名不虚传。 青妍突然笑了起来,她觉得这些为她俯首称臣的人是真的可悲可叹。 身后的梦何老鸨吓了一跳,连忙走到青妍身旁,“青妍,你……” “没事,我很好,一会准备扶我上台吧”青妍眼睛看着远方,似乎想把这盛世看破。 白狐站在镜前,看着面前红衣如血的自己。不由得眯了眯眼,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样子“嗯,还是可爱的”白狐嘟囔着嘴,掐了掐自己的小脸。“阿鱼,准备了,要上高台了” 老鸨急匆匆开门进来喊道 。“啊,知道了,来了”白狐提着裙子小心转身像门外走起。“拿着,你的笛子。一会上去后别紧张哈,实在不行就闭上眼吹笛也好”老鸨不想阿鱼出什么意外,在旁边轻声叮嘱 “好,阿鱼明白”白狐认真的点了点头。“那……我们扶你上台吧” 一辆白马金丝边的车,停在了一个山坡上。这里可以看见整个花魁选比的盛况。 一个身披貂裘的青年从里探出了头,入目满街的灯火通明,张灯挂彩。让他眯了眯眼睛。“不知,今夜的花魁会是谁啊”青年舔了舔嘴角,露出一脸淫秽的表情。 一发彩炮应天而炸,照亮了整个京城,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约而同的抬起了脑袋,看着那一个个高台。 梦何苑顶楼。青妍,挪着莲步一步步踏上了高台阶梯。那副从容淡定 但真不是白狐这些新人能比拟的。她看着台下那一张张为她疯狂喝彩的脸,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一笑,又在人群里炸了锅,大喊着青妍的名字,仿佛要把这长安震破一般。 青妍没有说话,看着其他方向的高台陆陆续续上了人,或新奇,或惊恐。或假装镇定。更有一个女子被吓晕在了高台上,引来台下一阵唏嘘。 怡春楼老鸨,走在白狐后面,帮她提着尾裙。送至台前, 看着摇摇晃晃。却又步步坚定的身影,老鸨眼睛泛起泪目。 这两天的相处,她完全知道了白狐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完全没有心机,对什么都没有防备。她不在乎这世俗,不在乎这泥沼。 “阿鱼,你要小心啊。”老鸨哭着在后面喊道,已然站在高台上的白狐 ,看着自己脚下,数丈高的人群。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迎着风横起了笛子,风把她的石榴裙扬扬吹起。 青妍顺了顺被风吹起的流仙裙。凝神看着对楼那红裙抚笛女子,眼神一寒。 衣袖中低垂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然握着一把柳叶短刀。玄铁刀尖时不时略过一丝寒芒,可见这刀的锋利。 短刀才露出几顺,不知为何又被青妍不知不觉隐去。青妍嘴角挂笑的抬起长袖,一缕白布从袖中扬出,在风中荡着,霎时好看。应风轻舞,恍如仙女下凡一般。 高台下挤在一起的人群如疯魔一般举起手,仿佛能够到那仙女的白布一般。 白狐,看着对楼恍如凡尘起舞的女子。不由得感叹,这花魁之选,当之无愧啊。 白狐手抚着红木竹笛,也吹了起来。“月下酌酒问君几时回,莫道前路无相随……” 怡春楼上,一曲当归令,随月摇,随风起。 梦何苑顶,一段惊鸿舞,叹风尘,慌长安。 一曲应一舞,似与皓月争其辉! 愿有一曲,抚与平生 序十三“愿有一曲,抚与平生” 大胡子和秀才站在长街尽头,一边往前挤一边抬头看着高台上形色各异的女子。“我真的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秀才难得开了次口,大胡子往前的身子顿了一下,一脸笑容的回头“舍得说话了,还不是因为你,磨磨蹭蹭的。不然我们早挤进去了”大胡子笑完立马变了一幅幽怨的表情,十足像一个在家等着彻夜不归的丈夫,十足的怨妇脸。 秀才撇了撇嘴“不知道那青妍有什么好看的,每年选比拼了命你都要来看” 大胡子眼里闪过一丝恍惚。随即便手摸着后勺哈哈道 “快点吧,一会都比完了”秀才抬头看了看那些高台下毫无一人。高台上无人问津。然后默默走下台的女子。知道淘汰已经无形中开始了,便也不再多言,跟随着大胡子的空隙一起往里钻。 秦佳楠看着黄桌前围成一片疯狂下注的人群,嘴都快咧到了耳旁。 高台上淘汰一个,她便撤掉一个青楼的牌子,空出位置。而那些被撤去的青楼,也无人问津。 即便断断续续空出了好些牌子,可桌上的银子还是堆的像座小山一样,更有些散落到了地上。秦佳楠连忙维持秩序。 众人们也没在乎这些,纷纷抬起头看着城中两个京城最大的青楼顶。 更多的目光则是看着那仙女下凡的青妍, 随着青妍在高台上一阵阵的舞动,台下也发起了一阵阵的惊呼。 她居然敢在只容下一人多的高台上起舞?可偏偏是这样看似危险实则不然的刀尖起舞更是让青妍台下的百姓欢呼不已。 因为他们知道,青妍不会有危险,哪怕掉了下来,也有众多百姓为她铺起的肉垫,运气好的甚至还能一吻芳泽。 秦佳楠捡好银子,抬起了头。看着那红衣似雪的女子 ,她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就那么静静站在风中,嘴里反复吹着 当归令的曲调。一遍又一遍,一开始觉得新奇站在白狐台下的百姓也纷纷摇了摇头,转身投入了对楼如惊鸿般舞姿的青妍。 只留了一些怡春楼的老顾客站在台下。 怡春楼老鸨站在二楼,看着对楼朝她挤眉弄眼,得意洋洋的梦何苑老鸨。心中突然莫名的平静,就这样看着大街上神色疯狂,兴奋无比的百姓。看着灯火通明的长安。老鸨感觉到了一丝清凉的意。这意仿佛能让你枯燥热烈的心,静下来一般。不是那种狠狠的泼一盆冷水浇醒,而是一滴滴慎入你的心,你的身,你的魂。 怡春楼老鸨一脸震惊的看着楼上闭眼随风抚笛的阿鱼。 她就那么静静站在皓月下,就那么静静站在风中。 身子还时不时随着风摇晃。仿佛风再大点便能把她吹下。她与对楼那似与皓月争辉的惊鸿舞比起,显得微不足道。可她就站在了那,站在了世俗上,站在了泥沼边。 她比不上那月亮,但却如漫天繁星一般。照亮了这城市每个角落的肮脏不堪。 青妍心神狂震,双脚也顿了顿,差点踩空,引来台下的百姓一阵欢呼,还以为青妍是故意踩空的。长袖白布围成了一个个圆线,青妍透过圆线,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对楼站在夜幕中的红衣女子。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输给你,身份上输了。连所怀之术也要输吗” 青妍嘴里莫名其妙的低声说 ,嘴角边的两颗尖牙咬着那涂满唇脂的嘴,深深陷了进去。怡春楼老鸨能感觉到,她青妍自然也能感觉到。因为她俩是这芸芸众生中最心明如镜的人。一个已经不畏惧输赢,一个已经从容淡定。 青妍一只脚踏出高台,半个身子随着倾出,手中白布如有神风,滑着完美的白线。 台下百姓更是一片惊呼,赤红了眼高喊着青妍的名字。 可青妍知道,他们迟早会清醒,被对楼那无惧世俗洪流,一人一曲当归令惊醒! 青妍能做的只是延缓时间罢了,延缓自己。最后的荣光。 她很希望选比现在结束,因为她台下汇集的人群已经人满为患。可并不能以压倒性的优势去碾压除了原先的老顾客,也渐渐有三两成群的人带着一脸惊容站在阿鱼台下的怡春楼。 京城茶馆,一白发老头坐在桌前,看着包里多出的一袋银子,笑着摇了摇头。点了一杯茶,自顾自的品了起来,突然想起今晚是他那一面之缘,半天之分。阿鱼姑娘的花魁选比。连忙推开了木窗。看着那京城数百青楼上空空如也的高台,一路蔓延过去。白发老头心里一惊,不会已经输了吧,抬头像更远看去。只见一个红点,和一个白点。在那寒风斜月中站立。 一曲笛声,隐隐约约传到城中各地。那笛声并不特别,不高亢,不低鸣。就那么平平静静的响着。白发笛师低头抿了口苦茶。那笛声传到了他耳里,白发老头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 手中的茶掉落到了桌底,摔了个粉碎。“天…天。天境!怎么,怎么可能” 老头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抬起头双眼无神的看着那红点。 山坡上,马车里。青年抬手抚帘。看着那城中只剩两人的花魁大选。皱了皱眉,“怎么还没结束”嘴里低啐道 。话刚落下,一曲笛音传到了马车里 青年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突然瞪大了眼睛。他,他感觉自己的欲念在一点点减少,说来邪乎,可确实如此。“华叔,这……”青年扭头看向车里一个锦绣华服的中年人。 “回世子殿下,这红衣女子。臣并不能琢磨看透”那中年男低着声音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她叫什么名字,把花簿拿来” 世子对华叔吩咐。华叔从车底柜子抽出一本薄册,翻到一页后,凝了凝神,递到了世子面前。“怡春楼,阿鱼?长得这般倾国倾城,难怪能和青妍都持平不下”世子眼冒绿光看着花簿中阿鱼的画像。 可他却忽略了,和青妍持平的不是容颜,是那一曲秒不可言的笛声。 他更不曾想,可能僵持不下很快就变成了胜利。 只是,输赢在这只手遮天的世子眼中。算得上什么吗? 满京长安臣红裙 序十四“满京长安臣红裙” 阿鱼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记得自己站上高台,闭眼吹笛的时候。一阵白光闪过,白狐晕了过去,等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然在一个被白光围绕的地方。她静静地看着这满地漫天的光白,愣了愣。 “可以,用你腰上的木笛。抚支曲给我听吗” 一个声音在阿鱼耳边响起,阿鱼抬头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任何人。“不要找了,我并不存在可确实存在。抚曲吧”白狐愣了下,她怎么感觉这声音有一点熟悉。但傻乎乎的她也没多想,听话的拿起腰间的红木笛,扬起她如润玉葱白的手,横在嘴边。“趁明月清风,送至千山重…来日左岸红衣相逢…”白狐抚了一曲当归令。她并不是不会其他曲。只是比较喜欢吹秀才的当归令。 她是吹给谁听? 吹给那拂袖藏刀惊鸿一舞的青妍吗? 还是那欲望满身坡上马里的世子呢? 或许,是这肮脏不堪的世俗吧。 白狐闭着眼站在数丈高台上,盘绕成鬓的青丝中,金丝白玉钗散着一缕荧光。随皓月点亮了阿鱼的脑后,如火是火的石榴红裙,在这黑夜中犹如一丝火苗,飘摇不定但却从未熄灭。红木竹笛里的声音越发空灵。 梦何苑楼下,长安街上。那些一个个要把嗓子吼破的人,突然熄灭了声。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青妍停下了惊鸿舞。把白布挽回袖里。看着整个台下,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的情景。眼底闪过一死猩红。如柳叶刀出袖握手一般。 几顺猩红被掩了过去。青妍带着笑容,双手放于腹前。转身,走下了高台,她多年的高台。月光照在她的如画流仙裙上,却没有一丝美意。有的,只是一丝凄凉。 青妍台下围的水泄不通的百姓对于青妍的离开,恍若未闻。他们眼底的赤红被抹去。锣鼓喧天的呼唤也被掐去。一丝清凉在人群中漫开,不禁打了个冷颤,仿佛提前进入了冬季一样。 第一个人回身,仰头看着高楼上闭眼抚笛的红衣女子。 第二个人回身,仰头看着红衣女子发后的光亮, 第三个人回身,跪倒在了这如血嫣红的石榴裙下。 接着是一群人回身,一街人回身。整个京城回了身! 臣服在了这位闭眼抚笛,闻笛平生红衣女子的石榴裙下。金玉宝马,稻草骡子。大街小巷,通石达水。达官贵人,破烂乞丐。整个京城上上下下,所有人抬起头。仰视着白狐。白狐正入神的吹着笛子呢,白光突然隐去。白狐摸着小脑袋,感觉一阵刺痛。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的是,如蝼蚁般大小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都抬着头看着自己,白狐一脸懵逼的摸了摸脑袋。 “阿鱼!阿鱼!”白狐身后传来一阵呼喊,绿叶一脸雀跃的向高台跑来, “怎么了,绿叶姐”白狐低下了身 “你,你…”绿叶激动的满嘴结巴了起来 “我,我怎么了?我妆花了吗?”白狐连忙把红木竹笛别在腰上,伸出小手像脸上抹去 。“不是,不是…你…你是…你是那京城第一花魁了!我们赢了!阿鱼”绿叶连忙抓住白狐的手,尖叫着对白狐喊道。 白狐抽出手捂了捂耳朵,“我,我是那京城第一花魁了?我做了个梦就花魁了?!”白狐眼神茫然的回过了头。看着台下如丢了魂的百姓们,突然大喊起来“你们听见了吗,绿叶姐说阿鱼是那京城第一花魁啦!” 清脆的声音响彻在整个鸦雀无声的京城上空。犹如一滴水滴入油了。炸起了锅。 “阿鱼!花魁!阿鱼!花魁!” 一个灰衣人站在黄桌前,喊了一声。顿时,京城里不约而同的响起了如雷般的喊声,“阿鱼!阿鱼!阿鱼!!”所有人嘴里都念着白狐的名字,一只手握拳,一边喊一边向上举。 秦佳楠站在黄桌前,笑着露出两颗好看的虎牙。 拾起黄桌,一边往外挤一边嘴里喊“让开啊,让开啊。有输有赢是常事啦,下次赌钱我还来啊” 人群中喊着阿鱼名字的赌徒们,回头看了一眼秦佳楠,却也没阻拦她离去。刚刚一曲当归令已经令他们少了许多赌意,何况如她说的一样,有输有赢是常事。想通后,便回身继续喊着新竞花魁,阿鱼的名字。几个脾气好的,还回头和秦佳楠打了个招呼。 数发烟花,迎天而起。炸的这黑夜五颜六色。这是个彻夜难眠的夜。这一曲静心当归令,一个红衣女子。必将写进那京城里的奇闻录中。 一黑衣男,站在皇城的高顶。被黑布蒙住了眼,只留下一个好看的下巴。看着那高台上众星捧月,举国欢呼的花魁。 黑衣无奈的耸了耸肩,远处,一缕白光飞快赶来,没入那黑衣男 ,黑布下的左眼。 梦何苑中,坐在窗前的青妍静静地看着楼下的一切出神。 长安街上,好不容易挤进来的秀才浑身颤抖的看着那高台上的阿鱼,“她,。是那倾国倾城,百姓口中的花魁。 阿鱼么”秀才低着头,转身朝人群外挤去。大胡子没有拦着他,只是看了一眼高台上的红衣阿鱼。扭头,呆呆的看向梦何苑窗后,那张惊鸿一舞,日牵夜念的容颜。 怡春楼老鸨,眼含热泪的和绿叶扶着阿鱼走下了高台。阿鱼还一脸茫然的看着身后的长安“怎么…我瞎喊一句,他们也跟着喊呢” 红衣女子嘟着嘴喃道,那可爱的样子,让台下的众生又是一阵瞎喊。 阿鱼回头看了看,她看见人群里一个身影拼命的往外挤,在往怡春楼靠的长街百姓中,显得格外刺眼。 只是,怎么感觉那身影有点熟悉呢。 白狐阿鱼低喃。 心有猛虎冠冕堂皇 序十五“心有猛虎冠冕堂皇” 清晨,怡春楼老鸨自己给阿鱼熬了一碗姜汤,轻轻推开了所有男人梦寐以求当今花魁的门。看着里面换上a素衣的阿鱼抱着花魁第一得到的大袋金子,流着口水在那傻笑。 “想什么呢”老鸨轻轻坐到了阿鱼身旁,把碗放到了桌上。“啊,阿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白狐叫了一下,连忙抹去嘴角的口水。“呵呵,这不是来看看我们的京城花魁嘛,阿妈给你熬了碗姜汤,趁热喝下去吧,昨晚上面的风那么大,别冻坏了身子,那阿妈可就是罪人了。” 怡春楼老鸨也难得的调侃了一下,笑吟吟的看着阿鱼。 阿鱼心头一暖,轻轻端起桌上的碗,一口口慢慢喝了起来。老鸨一脸温柔的看着认真喝汤的白狐,就像一位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样。老鸨等阿鱼喝完后,端着碗往门外走去。“我去做些好吃的糕点来给你,你继续流口水吧美人”老鸨边走边说。 后面的阿鱼微微红了脸。“略,还是被看见了”白狐掐了掐自己的小脸,嘟着嘴说。感觉眼皮有些重的阿鱼,就这样抱着金子昏昏睡去。 怡春楼老鸨出门,把碗交给了一旁的绿叶。 站在二楼上,低眼看着与两日前截然不同的怡春楼。 络绎不绝的人踏进了怡春楼,门前时不时的马车停留,下来的尽是些大富人家的公子哥。这些人基本都是生面孔,而这些各类层次的人,他们都有一个目的。看一眼那国色天香的花魁阿鱼,再听一曲妙不可言的当归令。 老鸨没有下去迎接,什么样的马车公子她都没有下去。就这样静静站在二楼,低眼不知道想些什么。 “绿叶,你说我们怡春楼这么多年了,究竟是图个什么?”老鸨的声音里竟带有了一丝疲惫。 “当然是为了生活啊,阿妈你怎么突然这么问”身后端碗的绿叶愣了愣 。话完,两人陷入了沉默。 “等奉香大会举办完后,我们就带着这些姐妹们还有阿鱼去个安定的地方吧,如你所愿,种花品茶,弹琴饮月。” 老鸨沉默许久后突然说出。 “啪”回应老鸨的是一声碗摔碎的声音,她没回头看浑身颤抖的绿叶,自顾自地说“这么多年了,大风大浪也都经历过了。那天清晨,我起床时,看见你房里的灯彻夜未熄,阿妈走了过去,看见你趴在桌前睡着了。旁边是一个小本子,阿妈没忍住。就打开看了看。你想种田,你想栽花。你可以做一切苦事,你也希望不要再面对那些只会让你宽衣解带的人。你这傻闺女,怎么不和阿妈说呢,写在本子里干嘛呢”老鸨回头看着眼眶通红的绿叶。轻轻用手挽了挽绿叶的头发。“那时候,阿妈就已经想退堂了,直到遇见了阿鱼,听了当归令。这位如白纸一般的姑娘。 更是坚定了我的决心。你们都是我的孩子,阿妈希望你们能够开心和平安” 老鸨又回过了身,楼下的热闹场面,把这位老鸨身影应得几丝凄凉。“可是阿妈,怡春楼的生意好不容易才好了起来。” 绿叶流着眼泪哭腔说。 “那又如何,这些并不能让你们开心,并不能让我开心。不开心,和死了了有什么区别。 别说了,心意已决。我下去做几份糕点,你一会送到姐妹们的房里。 老鸨一步步走下来阶梯,走下她多年风里雨里的光。留下哭的像个泪人的绿叶。突然门外传来阵阵嘈杂,一张白马金丝车停在了怡春楼门口,一位身披貂裘的青年掀了掀帘子,看准楼上写着怡春楼三个大字,面带笑容的走了下来,“世子殿下,这便是那花魁阿鱼所在的青楼了”华叔微身向世子说 ,世子点了点头,周围那些富家子弟连忙给世子让开了一条道,在一旁点头哈腰的向世子问好,没办法,虽然他们父母的身份其实和侯爷相差不远,更有的甚至官级比侯爷还大。可他们还是不敢招惹这世子,长安里,谁不知道世子和太子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从小玩到大那种,惹了世子就像惹了太子一样。没有区别。 世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怡春楼,刚进厨房的老鸨闻声赶来,其他人她可以不迎,可这世子。她却不得不亲自去接待。 一脸笑容的走到世子面前,不卑不亢的问“不知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老鸨说了一套官方说词。 “哈哈哈,没事没事。我就是回来看看这怡春楼,以前我可是最喜欢这了”世子打着哈哈说。 “世子所来不止此事吧”老鸨语气有些冷淡的说道。“哈哈哈,还是阿妈识得我心。本世子来,是想看看那京城花魁 ,阿鱼姑娘的”世子好像没有感觉到老鸨的冷意一样,继续笑着嘴说道。 “实在抱歉,阿鱼她昨晚受了风寒,现在正在卧床休息”老鸨语气越发生硬。 世子愣了愣。 “哈哈,风寒了啊没事没事,既然现在阿鱼姑娘不方便的话,那便改日再约,就明晚吧”世子还是带着一脸笑容,轻声定下了这件事。 老鸨怎么会不知道这位仗着有个好爹 ,有个太子撑腰。整天沉迷酒色的世子想的是什么。 不由得脸色一沉。“世子到底想干嘛,明说吧”老鸨咬着牙说道 “买阿鱼姑娘的初夜”世子眯着眼,嘴角上扬。装的一副好人样。 “难能从命”老鸨说完转身想要离开,“华叔。”世子淡淡喊了一句,老鸨的往回走的身子停了下来。一把明刀亮晃晃的架在了她的脖上。“呵呵,阿妈。何必给什么脸色呢。这花魁本来就是为我所选比,我要自己的东西有错吗”世子脸色阴沉,“不,不可能,阿鱼她并不是我们怡春楼的女子。”老鸨一字一句的吼道, 华叔手中的刀往前挪了挪,刀锋上溢出了一丝红光。“啧啧,别给脸不要脸啊,阿妈。我这些年来在天子脚下杀的人还少吗”世子怪里怪气的说 楼上的绿叶在世子进来的时候就下了楼站在一旁恭候,她看见阿妈被人用刀架着脖子。连忙跑了上去,扑通跪在了世子和华叔的面前“求求你们了,世子殿下,不要伤害阿妈。求求你们了。”绿叶哭着在地上求饶。一双金丝长靴踢在了绿叶腹前。“滚远点,恬噪”绿叶被一脚踢到大厅的桌前,昏了过去不省人事。“阿绿!”老鸨大吼了起来,世子眼神示意了华叔一下,华叔领会的把刀收了起来。老鸨跑着过去,跪在绿叶面前,把绿叶扶在怀里。 “记住,明晚如果阿鱼姑娘没来应约。就不是用脚而是用刀了,也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怡春楼了”世子甩了甩脚,似乎绿叶脏了他的靴子一样。 和华叔大步向门外走去。而在楼上睡的正香的阿鱼,却浑然不知这发生的一切。一双小手紧紧地抱着大袋金子,嘴边又流出了口水。 世俗啊 序十六“世俗啊” 梦何苑。梦何老鸨看着人淡门清的大门。怔怔发呆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那怡春楼的花魁,明明什么也没干,就站着吹了吹笛子。就花魁了?梦何老鸨看了看里屋的一间房子,灯火阑珊的叹了叹气。 房里,青妍看着停在对楼的白马金丝车。眼神里全是复杂。“世子他不要我了么”青妍嘴里低喃。随即想起什么,“该死的臭狐狸,我青妍定要你生不如死”眼神赤红的看向怡春楼的二层背后的一个房间,仿佛要把这墙看穿。 青妍知道那红衣女子是个狐妖。在她站上高台,看见阿鱼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因为,她自己也是只狐狸。 她对白狐的气味再熟悉不过了。所以才有了那长袖手握柳叶刀的一幕。可是青妍忍住了,她不知道阿鱼的实力有多少。刺死还好,如若刺不死,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定要遭的万人唾骂。心思谨慎的青妍不敢赌。青妍为什么会恨同是白狐的阿鱼呢? 一个是修道成形的白狐,一个是吸人阳气的野狐。 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青妍猜到了阿鱼是狐族的,但却没猜到阿鱼更是狐族的公主。妖王的女儿。不然肯定拼了命也要把阿鱼给杀了。 看着世子从怡春楼里和华叔谈笑着走了出来,上马离去。 “来人”青妍对房外大喊 ,一梦何苑的姐妹弯着身走了进来。“去打听打听,世子去怡春楼里干了什么” 青妍淡淡说道,那姐妹连忙回身。下楼走向了怡春楼。片刻后回到了青妍面前“世子让阿鱼姑娘明晚去应会”梦何苑的姐妹低头说道 “嗯,好。你下去吧” 青妍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一脸凄然。应会?应会不就是个冠冕堂皇之词吗! 青妍的漂亮的脸扭曲在了一起,“你夺走了我的花魁,现在连我的男人也要夺走吗?”青妍在房里疯了一样,看见什么摔什么。 梦何老鸨站在青妍门前,听着里面劈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连忙冲进去,用双手抱住了青妍“青妍,没事 不就一个花魁吗。我们明年在拿回来”梦何老鸨大声说。 青妍看着满地的狼藉,失神的瘫坐在了地上。 她看见两把寒芒静静躺在地上。 回过一丝神。把两把一模一样的柳叶刀捡起。青妍咬着嘴唇,一字一句的说“你们两个奸夫**。都得死!” 看着面前披头散发宛如厉鬼的青妍。身后的梦何老鸨浑身一颤。 “来人,帮我化妆更衣”青妍回到了往常的语气。 白狐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刚起身就看见老鸨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桌上做好的糕点发呆。“阿妈,你怎么在这里啊。阿鱼刚刚眼皮重就睡着了”白狐伸了个懒腰 “啊…阿,阿鱼醒了啊,快来吃糕点“ 老鸨回魂一样,手忙脚乱的端起桌上的糕点。结果手一滑,糕点都洒在了床上。老鸨呆呆看着。“阿妈你想什么呢,手比阿鱼还笨”白狐伸出小手,把床上散落的糕点一个个捡起来放回盘里。自己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没,没有。阿妈阿妈这不是为阿鱼当花魁开心吗”老鸨看着白狐的脸,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保不住这青莲。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去杀了那废材世子。 “阿妈,绿叶姐呢”白狐一边吃着一边问。“绿叶,绿叶姐她身体不舒服,躺床上休息呢”老鸨红着眼说 。白狐往嘴里塞糕点的手顿了顿,把半块糕点放回盘里。便要起身去看望绿叶姐。 老鸨一把拉住了阿鱼。 阿鱼看着眼眶肿着的老鸨。“阿妈,你告诉阿鱼怎么了,阿鱼想知道你为什么哭”白狐看着老鸨轻声说 。 老鸨终于忍不住了, 放声痛哭了起来。“阿鱼,阿妈对不起你啊。阿妈不应该让你上那高台的,那畜生世子,说要你明晚去找他。不然,不然便要屠了怡春楼啊。怡春楼没了没关系,阿妈没了也没关系。可阿妈怕他们杀了这些姐妹啊啊。阿鱼…” 老鸨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 。 阿鱼呆呆的看着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泪人。她想起了曾经也有一个人像老鸨这样哭过。阿鱼刚伸出想帮老鸨擦泪的手,想到这。不由得停在了空中。 阿鱼怕,怕这手又被人拍下。 老鸨看着一脸呆滞的阿鱼。 心如刀绞。“阿鱼,。你走吧。你找个地方好好的躲起来, 阿妈和姐妹们没关系。你不一样”。 阿鱼想起,阿妈这些天对她的好,“阿妈应该不会拍掉阿鱼的手吧”阿鱼心里这样想。那双悬在半空的手,伸了出去。放在了阿妈的脸上,老鸨老了,脸上并不光滑细腻。 可阿鱼觉得这脸很温暖。 尤其是一双粗糙像干重活的大手盖在阿鱼的小手上面的时候。 阿鱼笑了,眼睛眯成了月牙,两个好看的梨涡浮在脸上,这次。终于,没人拍开阿鱼的手啊。 “阿妈,明晚阿鱼去便是了,你不要这么伤心,答应阿鱼,回来的时候要笑着做糕点给我吃纳,今天的糕点太咸了,阿鱼不喜欢”白狐摸着阿妈的脸,笑着说。 “阿鱼,你…你不知道那畜生叫你去干嘛。 你这样的女孩,就不应该知道”老鸨看着面前的青莲,眼里又涌起泪光。 “没事啦,阿妈。”白狐手抚住了老鸨沾湿的眼眶,轻声说 “阿妈,阿鱼唱曲给你听吧。听曲就会开心了” “鱼耶盼当归,良人终不负。若问何时归,长船明日回……”怡春楼一个房间里,传出一阵阵幽远清脆的唱曲声。 这声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杂质。这曲声在安慰着谁? 这当归会被世俗淹没吗? 当白面狐妖赤身裸体走入这世俗。 你是恩赐也是劫 序十七“你是恩赐也是劫” 清晨,天边泛起亮光。这是奉香大会前的最后一天。怡春楼里。阿鱼静静坐在梳妆镜前。身后是老鸨红着眼睛在给她化妆。如墨如瀑的长发,披在她洁白的香肩上。阿鱼,回头看了看眼眶通红的老鸨。“阿妈不要伤心了。阿鱼晚上还要吃你做的点心呢”阿鱼吐了吐舌头。身后老鸨闭着眼点了点头。手中轻轻的把一根金丝玉钗插入阿鱼的发鬓里。“阿鱼,阿妈什么也没有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发钗吗?那阿妈便把它送给你。”老鸨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昨晚彻夜未眠,一直在想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让阿鱼逃里这世俗。可是并没有想到什么方法。 这是命吧。老鸨低头叹着。 命注定让她遇上阿鱼,阿鱼帮她夺得了那第一花魁。命注定让她害了阿鱼,把阿鱼推向了无尽深渊。 一只小手绕过脑袋轻轻盖在了老鸨的手上。好像看透了老鸨的心。“阿妈,阿鱼想和你说件事” 白狐突然扭过头,看着老鸨说 。 “阿鱼你说。阿妈听着”老鸨隐去眼底的担忧。不想让阿鱼看见。 “阿鱼不是人,阿鱼是妖怪”白狐一字一句的轻声说出这曾让秀才失神抛弃她的理由。说完看着老鸨的眼睛。生恐遗漏任何神色。 老鸨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诧,随后便是无尽暖意涌在眼底 “傻孩子,是妖怪又怎样。阿妈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怡春楼的上上下下都是你的姐妹”老鸨就那样回迎着阿鱼的目光。坦然不惧。阿鱼心头一颤。“阿妈,真的吗”白狐那小手紧紧的抓着老鸨的手。 “当然了,在阿妈心里没有妖怪,只有家人”阿妈说完转身从柜里拿出了件红色的石榴裙。不就是那晚名震京城,无数人臣服在裙下。花魁阿鱼穿的吗。 “阿鱼。”老鸨手提着裙站在阿鱼面前。 阿鱼轻轻起了身,把这名穿上,把这利穿上,把这俗穿上。 “阿妈,阿鱼想睡会。”白狐红妆映花红,站在镜前轻轻说。不知道为什么阿鱼突然觉得好累。静静看着面前的烛台。 回答她的是一声关门的叩响。白狐趴下身,就这样睡在了对镜花黄前。“不知道猴子怎么样了。”白狐叹了口气。她没想到奉香大会还没开始,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想着想着就昏昏睡了过去,嘴角还流着口水。 酒坊里。大胡子在前面招呼着生意。留秀才一人在楼上。秀才的躺在床上,看着头上木板发呆。 他没想过阿鱼会是花魁。更没想过她吹的会是当归令。所有人都为她欢呼,都靠近她。唯独自己,拼命逃离。 不知想起了什么,秀才起身下楼朝后院走去。他站在一堆被翻过的泥土旁。看着土发呆。秀才突然蹲了下去。伸出一双白净的手。插进了土里,一点点刨开。不一会,两个并排放一起的酒坛被挖了出来。秀才把左边坛口描着一只蝴蝶白印的坛子轻轻抱起。这是白狐埋酒那天,用石头对着后院蝴蝶的样子刻的。 秀才双手微颤,轻轻打开了酒坛。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没有桂花香。秀才皱了皱眉。却没有躲开这酒气。任由着随风吹在脸上。 秀才盯着酒曲上面漂着一大层的桂花。莫名嘴角扬了起来。“我要多放挂花,这样酒就会很香很香了!”他还记得 ,那天那个傻阿鱼一脸认真蹲在他旁边说。 “我阿鱼(我秀才)相约三年后一起把酒言欢(相约三年后一起把对酒赏月)此心,天地可鉴(此情,天地可鉴)………。 “她那么傻,一定没听清我说的是此情吧。”秀才张嘴呢喃 。 “她那么傻,现在变成京城第一美人肯定很开心吧”秀才低声询问 “她那么傻,为什么就没有三年了呢?!”秀才哽咽。他想起那晚长街的众星捧月,那晚的一城跪一裙。他知道阿鱼和他已经越来越远了。远到他再也看不见。这些早晨,他无数次睡醒睁眼,希望还能看见那叫他起床的白狐。 “一次,可能是我醒的太早了,再睡会再睡会她就来了。两次,她有事吧,我再闭眼等等吧。”三次…四次……无数次……。他知道阿鱼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了。可是拍掉那只手的人,是他自己啊。在门外贴黄符的人,也是他自己啊。 他有什么可后悔的。秀才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他知道那是光,可那会是谁的光。你回头看我一眼吧,我手还悬在空中等着你的。又是一巴掌拍在脸上 你是星辰,是光芒,是黎明 ,是破晓,是一切一切的新生。 而我只是个唱曲秀才,一相不得桌,百曲不得识。我满腹孤文,一身怯懦便要去歌唱这世俗。不知多久。秀才的脸被扇的通红。 我跨不过这山,淌不过这水。我就在染缸里等你。无风无雨无归期。 终是周公梦了蝶,你是恩赐也是劫。 秀才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散落的把他衣襟沾湿。 酒很烈,没有发酵。全是呛意。 “鱼耶盼当归?鱼耶盼了多久?当归盼了多久?可最后还是四下无一处,你我皆良人?”秀才嘴里大吼。 “若问何时归,长船明日回?我告诉你!船被水淹了!沉底了!死了灭了浮不起来了!” 秀才声嘶力竭。他就站在那,站在这山水之间,站在这染缸之边。他突然没了声响,把地上的那坛酒埋了起来。抱着那刻着蝴蝶的半坛没有桂花味的桂花酒,晃回了屋里。 “ 没有三年,恐有三日”。那秀才一边走一边细语低声自问自答。 三斗光阴金不换,如若百十年痴然。 双面白狐镜抹妆 序十八“双面白狐镜抹妆” “阿鱼,日暮了”怡春楼老鸨在门外轻轻叩门道 。“啊,知道了,阿妈”梳妆台前的阿鱼支起小脑袋。摇了摇头,迷迷糊糊的说。“嗯,阿妈先下楼了…”门外的老鸨怅然若失。 阿鱼伸了伸身子,打开门走下了楼梯。 怡春楼门前,一张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门口,车里的华叔正假寐休息。世子命他来接那花魁去府里共赏烛月,门口传起一阵骚乱。华叔不由得皱了皱眉睁开了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名绝代风华的红衣女子,不正是那城俯人的花魁阿鱼吗。 阿鱼身后是整个怡春楼上上下下所有人,包括绿叶也来了,被老鸨轻轻搀扶着。腰上有些臃肿,不知道里面裹了什么东西。 阿鱼心情非常不美丽,她原本以为绿叶真的只是身体不好,风寒感冒。直到她看见绿叶身上那层厚厚的纱布。 再傻的阿鱼也知道了这不是小伤小病,明显有人故意为之。“肯定和那狗屁世子八九不离十”阿鱼心里想,看见了来接她去世子府的马车,自然要出一口气。只见白狐和怡春楼的众人还有一些看戏的百姓,向前走了过去。华叔莫名的感到了一些心慌。“阿鱼姑娘要是准备好了,我们可以随时出发。”连忙下车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对白狐说。“我不座你的车。我自己走过去”白狐仰着小脸一脸傲慢地说。“额,阿鱼姑娘不知,这里离世子府,还有好远的路。与其走的脚痛不如上车,定安全护送阿鱼姑娘到世子府”华叔微微愣了愣,回答。 “看,有妖怪”白狐一脸惊恐的往华叔身后的方向指。华叔心里一惊,应声回头。白狐笑了,咧开嘴,两只眼睛眯成月牙。顿了顿脚,抬腿往华叔两腿之间踢去。 “啊!!”一声惨叫,响彻长街。华叔整个身子弓成了虾米,一脸痛楚,双手捂着两腿间。怡春楼众人还有看戏的百姓都惊呆了,见鬼似的看着面前的笑的花枝乱颤的阿鱼,不理会那些目光。阿鱼回身,看着怡春楼的众人。“阿妈,阿鱼便一个人去了。不用再送了,好好回去打理好怡春楼的生意。还有绿叶姐,你要好好休息。还有怡春楼的姐妹们,你们要照顾好阿妈,别让她不开心了,这两天的糕点,咸死了。阿鱼,走勒。”白狐向怡春楼鞠了个躬,便向那城上的世子府走去。没有停顿,没有回头。她就那么一步步向污浊走去。 老鸨颤抖的站在原地,她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还能说什么呢。手边的绿叶,也不争气的哭了出来。整个怡春楼,一言不发,只有时不时的哭声。她们都看着一个方向,那里有一个红点,那里有一片白茫。 “回楼!” 老鸨声音高亢吼道,带有几丝悲戚。 她们齐身回头。一步步向来时方向走去。 阿鱼向北走,怡春往南行。北是污泥,南是风尘。南三步一回头往北看去,北一步一坚定孤勇而行。 弓成虾状的华叔,缓了缓,感觉痛处不那么大了,便微微直起了身,看着周围嘲讽的人群,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痛,连忙扶上了马车,“去,带我去看大夫”华叔喘着粗气说,“我…我们不去管那花魁了吗?”车夫颤颤巍巍地问。“管***啊,没看见我受伤了吗!我们管得住她吗!”华叔气的跺脚大吼,这不跺不要紧,一跺就 牵连上了大腿。又疼的华叔龇牙咧嘴,大口喘着粗气。“啊,,啊,好。”车夫连忙挥鞭让马掉头,去找大夫。 梦何苑,青妍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楼下发生的事,看着那一记断子绝孙踢为绿叶出气的花魁,看着那鞠躬道别便向北行的阿鱼,看着那头也不回化作青莲的白狐。青妍诡异的扬了扬嘴角。转身,步入了暗中。 阿鱼正一步步往世子府走去,看着街上络绎不绝的行人,想起明天便是奉香大会,“等我拿到那云水,我就可以去救猴子了”白狐想着,脸上露出了笑容。“咕咕咕,呜咕,”白狐正想着事情呢,前面一个小巷子传出一阵阵哽咽,阿鱼神情一肃,这是她白狐一族的声音。阿鱼连忙跑进了小巷,只见地上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白灰色野狐,腹部全是鲜血,毛都被染成了红色。“不知道谁这么狠心”阿鱼心想,连忙蹲下,双手轻轻抱起这只野狐,用手扒了扒野狐被鲜血染红的毛,想看看伤口。帮它先包扎起来。可阿鱼扒开后,并没有看到一点伤口,阿鱼愣了愣,这瞬,阿鱼手中的野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那垂在地上的尾巴,朝阿鱼脸上甩了过去,阿鱼没反应过来,任由灰色长尾盖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阿鱼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便瘫倒在地不省人事了。“呵呵,还真是个傻姑娘”那野狐嘴里冒出人语,身上泛起光芒,光芒消退后,一绝世女子站在了面前,不正是那青妍么。 青妍一把抓住了地上的阿鱼,跳上了楼顶,飞一样的在各家楼顶上跳跃,只留下一白一红的两个幻影。 梦何苑,青妍把手中昏昏沉沉的阿鱼,一把丢在了自己的床上。便开始剥阿鱼的衣服,把那红色石榴裙脱下后,青妍给自己穿上。 不知从哪摸出两把柳叶刀,看着这鸳鸯柳叶刀,青妍笑了笑,扒开白狐的手指,便把一只刀柄塞在手中。又把手指按下握紧。“留你一条狗命,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至亲好友离你而去。哈哈哈”青妍像个疯子一样笑了起来。 青妍仔细看着床上阿鱼的脸,双手亮起白光,向自己脸上摸去。 白光熄灭,一个和阿鱼无比相似的姑娘,站在了床前。顺了顺那鲜红像血的石榴裙。青妍挪步坐在了自己的梳妆台前,开始给自己描眉,抹唇。而离她不远的大床上,浑然不知的阿鱼就睡在那里,嘴里还留出了口水。 风尘可怕吗!??? 序十九“风尘可怕吗?” 青妍看着镜中完美无瑕的白狐容貌,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些憎恨,这阿鱼确实比她靓丽。不过想到白狐接下来要面对的,青妍脸上露出了笑意。顿了顿脚,轻轻起身顺好身上的石榴裙。开门,走了出去。再没看床上的阿鱼一眼。 青妍就这么一步步走在街上,不在意周围那些叫她花魁阿鱼百姓的呼声。就这么看着这车水马龙的长安,一双媚眼里浮出了几丝回忆。 她还记得,自己是只野狐还未化形的时候,无亲无情,血统不纯的她进不去妖狐一族。就那样晃晃悠悠的在天地游荡,没有人见过她,没有人认识她。她就顶着一身嘲笑,一身讥讽,一点点在这山川河流中活了下来。 可是,这一切被一支箭穿了个支离破碎,箭钉在了她的身上。一大群穿着华丽,骑马打猎的人围了上来。那群马中央的中年男子,不怒自威“把猎物装起来,咱们继续打猎”中年人对下人说道。“遵命,侯爷”旁边立刻出来一位下人,后背扛着个满满当当的袋子,那里恐都是打猎的厚果。“等等,父亲。这猎物都打了这么多了,再捕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父亲把这野狐送予我吧。”侯爷旁边一骏马上,面带如玉,笑拂清风的世子轻声勾头道 “哈哈哈,也罢也罢 。只要你能开心,这日月星辰,为父都帮你射下来”侯爷咧着大嘴,摸着下巴的胡子大笑。“那便谢谢父亲了” 世子下马,轻轻把那受伤流血的野狐抱在怀里。 青妍永远不会忘记,当年世子幼时的眼眉。那是一双如星辰般的眼睛,没有一丝阴郁。那是一张如春柳的笑容。拂面朝你而来。幼时的世子是那样白玉,他把野狐每天都悉心照料,唱曲吟诗给野狐听,他仿佛就是青妍心里无数无垠的光。在它落入俗套,生死不明的时候。这光照了下来。落了下来。野狐在世子照料下,一天天好了起来。 已无大恙,野狐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它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即便它想留在这里。 趁夜黑,趁月高。野狐轻轻盘身在世子给她精做的小屋里,它抬头,看着月下一人独酌的世子,眼中泛起阵阵涟漪。世子浑然不知野狐所想,一边对着皓月一边又照例哼起了那不知从哪来的小调 “鱼耶盼当归,良人终不负。若问何时归,……”野狐听着这世子每天都哼的曲,耳里也是熟记于心。 “待青妍来日化为人形,定嫁给世子为妻。不为报答救命之恩,相伴之情。只为心里无尽爱意。原谅我不辞而别。我为什么不辞而别”野狐深深的看了一眼世子的背影,仿佛要将他永远记在心里。然后转身,跳窗离去。 所爱隔山海,妖言不惑众。 踏山寻新生,渡海觅人形。 此爱翻山海,山不再青,海不再碧。 山海或许终可翻,无奈山海枉当年。 数年,它再没见过世子。它一直努力修道。从不杀砍柴读书之人,只吸那穷凶极恶之徒。野狐终于化了形。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野狐连忙去了京城,她想告诉当年救她的世子,我,青妍。不负思望。我来允当年心中所许之诺。一言顶千金。 野狐找到了当年的府邸,看着门口守卫森严。化成了灰狐,跳上瓦墙。一步步向世子住的屋里走去。她想看看这让她昼思夜想的苦情郎现在何样。 “啊,放开我。世子你不要这样”世子屋里传出一阵娇嗔。野狐的脸色一沉,幻化人形跳到了世子窗前,“呵呵,知道我是世子你还敢反抗?信不信我立马下命把你亲人全部杀光,**”世子一巴掌打在了女子脸上。 青妍蹲在窗外浑身颤抖,用手轻轻挖破了窗纸。她终于看见了她心心所念的世子。只是他现在正赤身裸体的压在另一个女子身上。青妍摇着头,嘴里低喃着不可能。屋里女子听见世子的威逼,也不敢在出声了。只断断续续的哽咽着。女子知道这是世子,杀人如草芥的世子。她没有任何资格去反抗。这便是世。她的生死存活都在一个陌生人的手里。世子不知道怎么,听着身下的哽咽,心里一阵火气。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女子脸上。“闭嘴!" 屋里没有了声响。 青妍手中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手掌里,一滴滴血从她手缝里滴出。她不敢相信,当初那温文尔雅,白玉少年的他,怎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欲君子。青妍从他身上看不出一丝当年的影子,有的只是暴戾,有的只是欲望。 为什么…什么…都要变个模样认识。 青妍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世子府的,她就手里拿着一壶黄酒。晃晃悠悠的走在这长安盛世上。她是第一次喝这酒,虽是妖身。但难免也有些醉意。青妍一步一跛的走到了一个小青楼门前,抬头看了看那梦何苑三字。她摔碎了黄酒走了进去。她站在大堂,站在老鸨面前“我,青妍。要做京城第一花魁”一声大喊,仿佛要穿破这破旧小楼,仿佛要穿过这盛世长安。仿佛要穿破这杂念俗尘。 世子赤身裸体的打破了她红衣嫁予的梦想,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再比拟个梦想。比如,让这天下臣服于她脚底。让天下所有人都试试。爱而不得,何种滋味! 她做到了,她加入梦何苑的第一年花魁大选,一曲弹琴叹情。让整个京城在高台下欢呼臣服。 她做到了,她答应老鸨让这梦何苑变成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最后,梦何苑也从城边迁到了城中。 她做到了,如愿以偿的让世子注意到了这位倾国倾城的女子。那晚的应会,青妍就坐在世子对面。世子拼命给青妍灌酒,青妍也来者不拒。一切仿佛要按世子的剧本发生。可偏偏没有,青妍每一次恰到好处的避让,恰到好处对世子心里的拿捏。欲擒故纵,欲迎偏合。她把世子在手心里耍了个团团转。偏偏世子还什么都不知。只觉得这种有挑战的女人,征服才有意思。可你要怎么去征服一个对你心死成灰的女人呢。难如登天。 那年,长安上下为青妍痴迷欢呼。 那年,一迎天而行的酒鬼震惊长安。 青妍身依楼上扶边,静静看着楼下那粗旷豪气,满脸胡子的汉子。他正和这京城里酒量深好之人斗酒。他从南到北,应天而行。 千杯万坛饮下肚,眼明神清看黄昏。 人们叫他酒鬼,他似乎为酒而生饮酒而行。挑关下马一路饮至长安。这会是他最后一站。此战挑落皇城,他必将名扬天下。从此世人提酒及提他。 青妍看了几眼便回身进屋休息。楼下嘈杂无比,饮酒声,叫骂声。不忿声。混杂在一起,大胡子端坐在桌上,面前是数个瘫倒满身酒味的汉子。他似乎便要赢了,赢下这盛名。酒饮下肚,难免有了几分尿意。大胡子扶桌起了身,三天三夜不停的饮酒。他也有了几丝倦意。晃晃悠悠的在梦何苑里找着茅厕。一楼没找到,大胡子慢慢走上了二楼,一个个打开房间看。他一巴掌推开了青妍的房门,青妍一惊,连忙从床上直起了身.大胡子见这不是茅厕,便要转身离去。可当他撇头看见床上坐直的青妍。大胡子瞪大了眼睛,世上怎么能有如此漂亮的女子。大胡子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青妍。青妍皱紧了眉,突然大胡子要离去的步子往里踏了进来,朝床上走去。青妍握紧了手中的鸳鸯柳叶刀。见大胡子已然走到床边,青妍暴起,扬手一刀像大胡子胸前刺去。 谁料大胡子蛮力奇大,竟是一手把那柳叶刀从青妍手中拍了出去。眼神里冒起了火,这火青妍见过。在世子的眼中见过。“若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定要你黄骨辱泉,粉身碎骨”青妍牙齿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大吼说道。大胡子哪怕这些,酒劲且以给他拿来壮胆。他上前,把青妍的衣服一下撕了粉碎。便要把青妍压倒。青妍赤红了眼,一巴掌向大胡子脑袋拍去。大胡子没能反应过来,任由这巴掌拍了个结实。巴掌落在脑袋的瞬间,大胡子浑身一颤,殷红的血从他口鼻耳中流出。大胡子感觉自己脑袋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剧痛无比。他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是去不了什么他不知道。只感觉从未有的醉意从脑中涌了出来。之前稍许的醉意变的像长江大河。醉意化成了怒意“啊…”大胡子捂着脑袋大喊。突然,他一巴掌把青妍拍到在了床上,满是欲望的压了上去…… 青妍静静的站在梦何苑楼顶,眼神灰白的看着前方。嘴里唱起了什么“鱼耶盼当归,良人终不负。若问何时归,长船明日回”青妍一步一句的唱着。她一步步走向悬空,一步步走向干净。青妍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这世俗,会如最初那般透彻明亮吗。会吧…… 青妍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朴素的医馆里。“大夫,大夫。她醒了”梦何苑老鸨看见青妍睁开眼,连忙叫道 ,一老头闻声赶了过来。帮青妍号脉,手才刚碰到青妍,便感觉一阵寒光刺来,老头手抖了抖。 “老夫并无冒犯姑娘的意思,只是想看看姑娘还有什么大恙。你这次跳楼,还好楼下的招牌帮你缓了缓,不然不堪设想啊。你可以不为自己想,可你也要为你肚里的孩子想啊”大夫收回了手,缓缓说道。“我…我,我有了孩子?”犹如晴天霹雳把炸醒在青妍耳旁,她无神的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清明。 “嗯,你已经有了身孕。好好休息吧”大夫说完便拉着老鸨离开,下去开药了。 只留下瞪大眼睛的青妍,不知想些什么。 她浑身颤抖,流下了两行热泪。大胡子该死,。 可孩子该死吗? 我做错了什么,我又该死吗? 这世俗该死吧,让这世俗死吧 青妍闭上了眼睛,手中那抵在腰上的鸳鸯刀,也颤抖着收了回去。 初年大雪,整个长安被白雪覆盖。长街上,一个酒坊后院里。大胡子手中拿着一壶酒,他才抿了一小口,便感觉醉意倾脑。大胡子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怎么了,为什么喝口酒都如此反应,他不应该是那千杯不醉万坛不倒的应天酒鬼吗。 怎么会这样,大胡子卧在阶梯上。他并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头疼的厉害,好像再也不能喝酒一样。 “哇,哇…”门口传来一阵婴孩啼哭的声音,大胡子一惊。连忙起身开了门。门口站着是一位白衣胜雪的姑娘。手里抱着一个裹在棉布里的婴童。大胡子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面前莫名其妙的姑娘,那姑娘也看着大胡子。 眼神里,有的是太多太多杂色。姑娘闭上了眼,把手中的孩子递了过去,大胡子连忙手足无措的接了过来。 “风尘可怕吗?” 那姑娘轻声问 寒风把她的青丝吹起,几捽吹到了姑娘身前,挡住了姑娘沉鱼落雁的脸。 “啊…啊,”大胡子呆了呆。 抬头,却不见了身前的姑娘。只看那白衣背影一步步向雪里走去,大雪染白了她的发,她却恍若未闻。顶着风雪,一步步走去,一步步走去。 大胡子觉得他好像在哪见过这姑娘,觉得眼熟。“她不是梦何苑里的花魁吗。”大胡子突然想起,随即又摇了摇头。“我和她眼熟啥,她给我个孩子干啥。哎。最近脑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这样” 大胡子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孩,婴孩脖子上挂着一个小金牌,上面写着秀才二字。“这,应该是婴孩的名字吧,还挺秀气。嘿嘿”大胡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轻轻掀开棉布,秀才胸膛上,摆着一个小本子,大胡子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当归令。” 是否情词写来都空洞 序二十“是否情词写来都空洞” 青妍呆呆的站在物是人非的世子府门前,抬头看着牌匾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曾几何时,她幻想风光大嫁于此。曾几何时,她幻想柴米油盐,相夫教子于此。曾,几何时。 青妍眼眶里泛起了泪花,却又被青妍闭上了眼全部淡下。 “从生至此,这么多年,我青妍不曾流过一滴泪。生死至前,情爱至前。粉身碎骨前,我都不曾惧恐。可唯独你, 唯独你。你最深得我心,也是你最不识抬举”青妍睁开了眼,看着牌匾前,世子二字。眼神逐渐冰冷。顺了顺那红的刺眼的石榴裙。青妍抬腿,走了进去。“呵呵,阿鱼姑娘你终于来了,我可好生苦等啊”青妍刚进大门,便听见了那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声音。可他喊的却是其他人的名字。 青妍身子颤抖了一下,慢慢扭头,只见那世子笑容满面,手持折扇,一步一春风朝青妍走来。 青妍刚刚冷却的眼神终是泛起了涟漪。他还是那个斯文与众的他么。何其有幸,此生再看你一遍风度翩翩。 “阿鱼姑娘走的疲乏劳累了吧,里面有备好的佳肴和美酒。为阿鱼姑娘接风洗尘。”世子语气温和好听。可眼底却有时不时闪过的绿光。脸色一向淡然的青妍,抿嘴扬起笑容。她自然看见那光,自然明白这一切都是世子的装腔作势。可她觉得值了。值在她看见了多年前世子的模样。青妍这恰然一笑,竟是让世子和府里观望这里的人看呆了。仿佛这一笑花容都失色,皓月都黯淡了几分。 没等众人清醒,青妍提着石榴裙,迈着步子从容的略过世子面前,朝里屋走去。世子缓过神,眨了眨眼睛。连忙跟了上去。 “这阿鱼可真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世子嘴里喃喃自语。 青妍进了里屋,屋里有一张桌子,桌上摆放着的是上好的菜肴,桌子两边对立放着两壶酒。而桌子往里几丈,隔屋是一张硕大的床。床上金丝虎皮,好不富贵。青妍眼神凝了凝, 轻轻坐在了桌的一边,手揭开了面前酒壶。一股桂花香扑面而起,揭壶的手忍不住抖了抖。这是大胡子的酒。 青妍晃了晃神,她自是知道大胡子开了个酒坊,而这独步京城的桂花酒更是他的名酒。她从来没有尝过大胡子的酒,她不知道用什么身份去尝这桂花香溢千金难买的酒。 “呵呵,阿鱼姑娘,这酒可是那京城最好的桂花酒坊酿的极品桂花酒。我可是花了很大价钱才搞到这两瓶。那酒坊酿酒的,曾经可是那应天而行的酒鬼。设了酒筵,大饮三日后终是落败。不然,想必如今也是个家喻户晓的佳话”世子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坐在青妍对桌前,拿起酒,便饮了一口。闭眼咂舌称赞。青妍就静静的看着对坐而饮的世子,沉默不语。她知道,如果不是她那一掌拍坏了大胡子的脑袋。恐怕如今当真已有一位酒鬼了。 “我很好奇,那“当归令”是谁教阿鱼姑娘的”世子笑着问。“什么当归令”青妍愣了愣。 “额,就是阿鱼姑娘花魁选比吹的那个曲子啊,虽无词。但我确实能听出,那就是当归令。这让我着实好奇”世子以为阿鱼没听明白解释道。青妍仔细回想,确实想起阿鱼那晚抚的曲确实与当归令有太多相似。“我,不知道”青妍低着眼,看不透在想什么。 世子并没有太大的震动,仿佛青妍的回答是他意料之中一样。 “是啊,谁知道这曲是往哪传来的。只记得我幼时得了一场大病,父王请了当今天下所有名医,也治不好这病。我以为我都要大命呜呼了。那天,一个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就进了我的房间,我昏昏沉沉中只看见他把一本书放在我胸前,然后便原地消失了。我还以为我病出幻像了。可当我伸手一探时,那书确确实实就放在我的胸口。 上面写着“当归令”。说来也是神奇,我每天看那书,身体便好一分。渐渐就如常人一般了” 世子眼中全是唏嘘感慨。 青妍面色一惊,难怪世子以前每天都要唱上一唱。她心里隐隐觉得,这当归令不是那么简单。那人到底是妖是仙。他为什么要给世子一本唱曲救病的书。一切都像是窗外明月照不到的角落一样,空洞未知。 世子几杯酒下肚以后,脸色有些潮红。他也不问为什么阿鱼一口也不喝。扶着桌子挪身坐到青妍身边。看着灯火烛黄下低头不语的阿鱼。那份美丽让靠近的世子窒了口气。 随即压在眼底的绿光如潮水般蔓延出来。“阿鱼,你真美。”世子伸出了手,摸了摸青妍那白玉润滑的脸。青妍没有反抗,就这样看着近在眼前的世子。看着他眼里再也藏不住的欲望。她突然觉得世子很可笑。不知觉的可笑。青妍抬手,拿起桌上的桂花酒,抿下一口。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青妍不淡不响的说了一句。世子停手看着阿鱼。 “推杯换盏夜,梦姑醉笙笙” 青妍恍若未闻,又是一口。窗外刮起了大风,吹得门外秋树沙沙作响。 “轻点穿墙风,势破南墙门” 万里繁星随着隐去,明月随之摇晃 “我是人间无意雪,垂延万里无一物” 明月不见,几滴雨水打落在房瓦上。青妍摇着壶里最后一口酒,仰头一饮而尽。 “你是人间惊鸿客,棠梨煎雪引山洪” 整个长安,下起磅礴大雨。路上逛街的百姓目瞪口呆,连忙找地躲雨。大雨随风飘摇,把整个长安打的淋漓尽致。 世子府内,青妍放下了空空荡荡的酒壶。闭上了眼。轻轻把那鲜红的石榴裙褪下,里面是件单薄的素衣。世子接过青妍递过来的红裙,颤抖着手,环抱着青妍,手解开了腰间的系带。 那洁白的玉背露了出来,在烛火照映下显得甚是迷人。世子浑身都在微颤,他见过很多女人的身子,却没见过如此迷人神秘的。世子小心翼翼的伸手摸在了青妍的玉背上,像是最好的丝绸,像是最白的璞玉。世子身心具颤,一点点在青妍背后游走。 紧闭着眼的青妍感到有东西吻在了自己的唇上,青妍颤抖着睫毛,睁开眼。看着眼前忘神亲吻的世子。青妍眼神里闪过恍惚,紧闭的牙关也被世子熟练的用舌头撬开。青妍任由世子在自己身上索取着。 世子一边吻着,一边伸手要去解开青妍最后一丝防线。青妍突然推开了世子。青妍看着一脸恍惚的世子。 “你喜欢我吗?”青妍张开红唇问 “喜欢”世子回答完立刻又扑了上来,像只豺狼。 “有多喜欢?”青妍又闭上了眼。世子好像没听见一样,伸手在背后找着肚带。 “有多喜欢!”青妍提高了声音 “喜,喜欢,喜欢的打紧”世子在青妍的脖上吻着 “愿意为我生,为我死吗”青妍低头吻住了世子的耳垂。 “愿意,我愿意”世子终于解开了肚兜。 “那便,为我死吧。” 一把短刃穿过了世子的心脏,穿了个透彻。趴在青妍身上的世子停止了摸索,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青妍,却说不出一句话。嘴里冒出了鲜血。青妍紧闭的眼逢淌出了眼泪。她轻轻低头吻在了世子的嘴上。任由鲜血沾满红唇。世子一点点从青妍身上滑落,倒在了背后的石榴裙上。鲜血沾满了红裙,原本就如血般的石榴裙,仿佛变的不再那么鲜红,变成暗红的殷色。青妍低身帮世子合上了眼 “夫君,你放心。那孽狐。马上就会去陪你了。青妍也会。” 窗外的雨下的越发震耳,它要冲刷着什么,它想冲刷去什么。 一只灰狐,从世子府角落中跑出。 我们地狱鸳鸯见 序二十一 我们地狱鸳鸯见 “吱……”梦何苑顶楼的屋子被推开,一个身上沾满鲜血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件滴着血的石榴裙,青妍冷漠的看着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阿鱼,走到她的身边,扶着阿鱼的身子,把滴血的红裙套了上去 ,看了看阿鱼手里握着的鸳鸯刀一半,回身关了房门,进了屏风,看着木盆,那里有事先温热好的水,青妍把单薄的素衣脱了下去,蜷成一团,握在手里,白光一闪。衣服便消失不见,青妍轻轻迈进了木盆,闭上了眼。 她把一切能想到的事情都想到了,她不后悔,也不犹豫。她可以站在长安城问心无愧的说,我青妍只爱世子一人.可她的爱,变成了血,变成了嫉妒,变成了飘零在水上的花瓣。 她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太平年我们不能在一起,那就我拉着你,你看着别人。我们地狱见。 青妍恍惚间,记起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叫秀才 ,想起酒欲之下毁了自己的大胡子。睁开眼,两道青光飞出窗外,往大胡子的酒铺飞去。“我能做的不多,希望你们俩好好活着” 青妍嘴角露出一丝惨笑,手指结成阵法,两把鸳鸯刀极速颤抖起来,一把从世子府的阁楼中飞出,一把从阿鱼手中脱落,世子府那把钻进了阿鱼的手心,静静躺着,刀尖断断续续还有血流下,而另外一把,穿破了屏风,狠狠的插进了青妍的心脏。她笑了,她终于可以去找世子了。 一位荣华富贵的世子,一位途径风尘的妖狐。 他们终究还是见面了。 他们飘在了柳絮风中,飘在了破碎山河 世子剑眉星眸,青妍国色无双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世子张了张嘴 “你离开那天,我翻遍了整个京城” 华叔回到了世子府中,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阿鱼的一记断子绝孙脚让他苦不堪言 挪着步子走到世子房外,看着窗纸里的烛影摇红。 华叔露出了笑脸,轻轻靠在木门边,用手捅破了一个窗纸。眯着眼睛朝里望去,也想一饱春色。华叔眯了眯眼睛,他看见了世子倒在了桌边,挪开了脑袋,华叔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 。 世子倒在了血泊之中,华叔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来人啊,有刺客,来人啊”伴随着一声嘶吼,长安的黎明也来到。 整个世子府被衙门的人围的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世子被刺死的消息也不胫而走。百姓口中一传十,十传百。 “将军来了”伴随着一声吆喝,水泄不通的世子府外围急忙让出一条道路,一个身穿金甲,手提大刀的中年男子迈着大步往里面走。阴郁的眼中看不出他的悲欢离合。 “怎么回事”一声巨响的疑问从将军口中炸了出来, “将,将军,昨夜世子邀了怡春楼的花魁来对月饮酒,小的身体不便,去了大夫那里看病,没有及时发现世子被那妖人所杀啊,小的该死。,求老爷赐我一死”华叔从人群中露出了头,颤颤巍巍的说道,将军回头看了一眼华叔,那是一双全是血丝的眼,怒目圆睁。将军杀过的人,可以堆成小山了。华叔才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找!找遍全长安也要给我把杀死我儿的妖人找出来”将军回身下达了命令,整个世子府的衙役瞬间出发,大刀阔斧的朝怡春楼走去。人群中不乏几个骑马的盔甲将士,那是将军手下的骑兵连。他们朝着一个目标前进。 “你也滚,去把妖女带回来,若带不回。你也不用回来了。”将军坐在世子的身边,对华叔说道,那语气像极了主人吩咐狗。华叔在他眼里,确实也只是一只狗,一个连主人都看不住的狗。 华叔连滚带爬出了世子府,跟着人群中朝怡春楼跑去。 “将军,庙会就要开始了,陛下让我们去保护那里的秩序”将军旁边一个侍从上前说道,这侍从更了将军数十年,并不知道将军还有一个儿子,也没见这每日与刀尖相伴的人何时有的妻子。他不敢说,他不敢问。 “将庙会往后推,今日谁都不能离开长安,陛下那边我会说的,这也是陛下的事”将军冷冷说道,侍从点头,便退身去报道。他身上全是冷汗,世子的称呼只有皇室嫡长子可以。可偏偏出现在一个将军的儿子身上,陛下却也不闻不问。侍从忍不住往更大的地方想, 这世子。该不会是陛下遗留在太平的儿子吧。侍从全身鸡皮疙瘩,脚下走的更快了。 “老兄啊,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给你打下来这片万里江山,你倒好,呵呵,送我一个大胖儿子,可惜我一生戎马,并没将他带上正路,让他成了执跨 ,我也有过错啊”将军抬起头看着窗外,心里细细碎道。 满目山河空念远 序二十二 满目山河空念远 将军眯着眼,混浊的眼里露出几丝回忆。 一部分长官据地为雄,山河破碎,各自为营。 是他以铁血之势,一个个收复,打破了他们的野心。国泰民安那天,皇帝拉着将军的手,将军手上长满了厚茧,小臂上还有许多狰狞的伤疤。皇帝看着那些疤,对着天下说,我所有的,是他用生命守卫的。他是汗马功臣,是铁血将军。 世子是皇帝在民间的儿子,他妈不过是一介民女,皇帝子嗣太多,勾心斗角。他怕世子进宫会遭人暗算,一直给不了他名正言顺的地位。只好寄托给将军养活。宫中太子自是猜的八九不离十,毕竟一个将军的子嗣怎么可能有世子的封号,只是碍于铁血将军的脸面,无人敢去质问,生怕惹怒了将军,一刀劈了自己,父皇还未必会怪罪他。 他们在宫中长大,头脑自是机灵的打紧,不过是一个称号,送便送了。他们不但不戒备,还一直把世子拥护在中间。演出一副相识恨晚的知己样。 对于他们来说,人与人之间没有永远的信任,只有永远的利益。倒也可悲,一生活的像蠕虫。他们享受了荣华富贵,却也面对着常人没有的夺位之争。 华叔跟着衙役和骑兵连,火速赶到了怡春楼门口,华叔清了清嗓子,在这里,他又要做人了。“来人,给我把怡春楼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他大吼,随机拍了拍华服,大步走进了怡春楼。 绿叶正在桌子上杵着脑袋发呆,看见华叔衙役来势汹汹,连忙起身,走到华叔面前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绿叶张了张口,话还未完。便被迎风而来的一个耳光打晕了过去。旧伤未好又赋新伤。 华叔才懒得和这种下人说话。何况还有一肚子气。一巴掌便撩了出去。也不顾到底绿叶的死活“你们这的老鸨呢,给我出来”他大吼一声,正在后厨做糕点的老鸨闻声连忙跑出,看着倒地不醒的绿叶,看着满堂的银刀长剑。 她眼神中并未有一丝惊慌。不卑不亢“敢问各位所来何事”华叔笑了“昨晚去世子府的花魁是你怡春楼的吧” 老鸨心里一惊,点了点头。 “给我搜,把怡春楼拆了也得给我找出那妖女” 华叔挥手,骑兵连站立不动,衙役赶忙去搜寻。 屏风被掀翻,桌子被推倒。怡春楼瞬间全是瓶瓶罐罐破碎的声音。老鸨站着,一动也不动。在她的眼中,似乎已没有什么可以推倒的了。 梦何苑,老鸨端着膳食走到了青妍门口。 敲了敲门,没有回应,老鸨等了些许,估摸着青妍在睡觉。便要端盘而回,低头却看见了一滴滴血液渗透入地板,末入青妍的房门,老鸨连忙推开了门,生怕青妍出了什么事,少了青妍,她这梦何苑也离关门不远了。 随着一声尖锐至极的叫声,还有伴随着摔落在地上的饭菜。梦何苑老鸨疯了一样的往楼下跑去,她顾不得仪态,她看见一个血人躺在青妍的床上,那张脸他不会忘,是刚夺走青妍花魁之名的阿鱼。 出了门,梦何苑老鸨便要向衙役跑去,却听闻不远处怡春楼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将怡春楼严密封锁的衙役。梦何苑老鸨连滚带爬的跑到外面衙役面前,跪在地上,“大人,大人。血,好多血”那衙役一听,不由得眉毛上挑,这老妇可真狠,你我素不相识 ,未曾谋面。便要咒我流血。越想越气,掏出银刀,架在了梦何苑老鸨脖上。脖边的刺骨寒光让梦何苑老鸨回过了神,抓着衙役的裤腿“大人,刚刚我看见那个新晋花魁满身是血的躺在梦何苑青妍姑娘的房里,我被吓得打紧,慌不择言,还请大人饶命”那衙役一听,变了变神色,连忙撤了刀,跑进了怡春楼。 没一会,华叔和骑兵连从怡春楼走出,看着跪在地上的梦何苑老鸨。眯了眯眼,老鸨会意连忙起身带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从怡春楼离开。 只留下了满目疮痍,破碎不堪的阁楼。 那楼中站着一位妇人。她没回头,眼神一直看着前方,那是拆她性命,拆她生计的衙役。 华叔跟着梦何苑老鸨进了门,骑兵连摆开了阵型。若老鸨所说无误,那妖女便在这梦何苑中。他们不得不警惕,多年的厮杀征战,让他们的神经早已紧绷如弦。华叔一步步走上顶楼,他闻见了一股血腥味,他看见了地上的血迹。他走到了门外,只看见一个血人躺在床上,手里还握着一把滴血的短刀。华叔狂喜,他喜的并不是找到了杀人凶手,喜的是自己不用陪世子共赴黄泉。 “这就是杀害世子的花魁阿鱼!”华叔大喊,骑兵连动了,只见四人进了房间纷纷摆出攻势,回应他们的是一阵细微的鼾声。常年。与鲜血为伴的他们也不由得跳了跳眼睛。 杀人凶手,居然,睡着了…… 城南酒铺,大胡子照常在天微亮的时候开了店门。眉中却尽是忧虑,秀才从花魁大比回来后,便整日郁郁寡欢,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大胡子劝说过,他拿着一壶酒,推开秀才的门,坐在桌子上,还没坐稳,桌上的酒便被秀才夺去,大胡子一惊,闻声看去。秀才打开酒盖,张圆嘴巴,便对着酒坛喝了下去。任由散落的酒沾湿衣裳。 大胡子摇了摇头,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文雅之人,一生喝酒酿酒,便是他的全部。太阳升了起来,两道青光从天边划来,一道青光,以瞬光速度没入了大胡子的脑心,大胡子并未察觉。另一道则没入了后院躺在床上一醉不醒的秀才额头。秀才惊醒。抱头哽咽,他从床上跌下,在地上打滚。打翻了大胡子的酒坛,撞倒了房中桌椅。忽然,秀才停止了挣扎,刚刚他脑子疼得不行,甩了甩头,秀才睁开眼,才发现他滚到了门外。他缓缓起身,呆呆的看着城中梦何苑的方向。 那里有两道光,一道青色,一道白色。 仿佛有什么在吸引呼唤着他。 “娘亲”秀才口中蹦出了这个十几年没说出口却一直想说的字。他浑身巨颤。 口持蜀州林星月 序二十三 口持蜀州林星月 秦佳楠走在长安街上,前两天花魁大选她设局赚了个盆满钵满。身上的黄色大褂已不见,只剩左手那依旧飘洋的布旗。上面的“天下第一卦”也被隐去。 秦佳楠低头看了看腰中那所剩无几的银两,不由得犯起了愁。这才几天,就把大袋银两吃完了。从记事开始,秦佳楠就特别能吃,这个吃不是指比别人吃的多,而是她一直吃,却还是一直饿。找过郎中,郎中却也看不出活蹦乱跳的秦佳楠有什么暗疾。和她父母相劝 “女娃身体并无大恙,是老朽医术不精。不如把女娃送到山上当个道姑,如若真是什么魔障,想必也会被道人清除。”说完,老郎中便离开了。 秦佳楠父母沉默不言,小佳楠的眼睛里闪着灵动。夜色来临,京城家家户户渐渐熄了烛火。 只有一轮寒月高挂。小佳楠家也熄了灯火。父母俩转身朝门外走去。躺在床上闭着双眼貌似睡着的小佳楠睁开了眼睛。转身轻轻下了床榻。找到了纸和笔,稚嫩的小手磨了些墨,在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自己的告别心意。 她离开家这数十年,从未怪父母,她心里父母依然是最好的。只是她也知趣,父母不忍心把小佳楠送上道观,一拖再拖。这样下去这个家迟早会被拖垮。 夜色中,她在月光里跑。 三玄观,清玄子看着面前尚未到自己大腿高的孩童,不由得有些许疑惑。“女娃儿,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你的父母呢”清玄子轻声细问。“我再待在家就要把家吃完了,郎中让我来你这看看有没有办法”小佳楠奶声奶气的说,一只枯瘦细长的手指搭在了小佳楠的手腕上。闭眼把脉的清玄子眉头狂跳。 “噬……噬体” 清玄子那颗已经苍老古井不波的心出现了抖动。 “女娃,你就留在这里吧,认我做师傅” “那你们山上会不会被我吃穷啊” “呵呵,我们吃山吃水吃天地灵气,给你一生也未必见你吃得完” …… 记忆缓缓放大,长安街上的秦佳楠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事情。秦佳楠好像嗅到了什么,赶忙回身,看着城中梦何苑一青一白的光束,瞳孔放大。单手结阵,闭眼窥探。眉头紧缩,丝毫无法将神识探入那两道光束中。 秦佳楠睁眼,凭空变出一根银针,扎在了指心。以血为引,窥探进了光束。转瞬后,秦佳楠撤了阵法,认准一个方向,极速跑去。那是三玄观。 秋末长安,路人纷纷添了厚衣。青雉山,山背一个青衫少年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的野花,躺在树下,不远处是几头黄牛,青衫少年就翘着二郎腿闭眼假寐。秋末枯叶飘到他身旁三尺的地方,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他们撕碎一般,撕成几十块,散落周边,一叶未沾少年身。 躺在地上假寐的少年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咳咳”青衫少年干咳的几声,那脚步声突然停下 “星月师兄”秦佳楠张嘴大喊,爬这青雉山的阶梯爬的她是苦不堪言。青衫少年并未回应,眼皮都没抬一下 ,秦佳楠有一丢丢尴尬,还好她脸皮厚,一蹦一跳到了林星月身边。 刚靠近一个爆炒板栗照在了秦佳楠的脑门 “你个瓜娃子,和我说你去打只野鸡咱俩吃,结果一个人跑山下玩去,一玩就是半月,你倒是逍遥自在咯,我是给师傅骂了个半死,还被叫到后山来放牛”林星月坐起,张口就是一大段川普,秦佳楠疼得龇牙咧嘴,抱着额头蹲在地上。 “野鸡呢,咋个没看见”林星月撇着嘴道 “啊,那个,那个野鸡成精了长着翅膀就飞,放它跑咯”秦佳楠也带着几分林星月的语气。 林星月手作势欲敲,秦佳楠连忙躲避。 顺了顺青衫,林星月倒也没在逗秦佳楠 “师兄,那个我回来是有要事相报,此事大可祸及长安城百姓”秦佳楠也收起了手,额头上已完洁如初。 “啥子,有这么严重?”林星月挑了挑眉,吐出嘴里野花。 “是,反正是妖族的事,两个狐妖兴风作浪” 秦佳楠怯生生说,生怕林星月一个不满再给她来一个爆炒板栗。 “妖族啊,都敢作害到长安,你别说,还有点意思挨”林星月凝了凝眼光“师傅最近在闭关,其他弟子也无本领来管这件事,那就我来吧”林星月站起了身,一个人往山下阶梯走去。 “挨,师兄,那我呢,我去哪”秦佳楠在青衫背后大喊 “你就给我乖乖呢呆在这里,等师傅出关,记得看好小牛,少了你就完咯”林星月的声音远远传来,他双手举过头顶,绕在颈后。渐行渐远 牛群和秦佳楠一样,看着林星月离开的地方,秦佳楠回身,瞪了一眼牛群“看什么看,看看看,信不信我把你们吃了”秦佳楠大吼,牛群丝毫没有搭理她得意思,低下头自顾自吃着草。 秦佳楠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在青雉山上,她不用担心肚子饿的问题,一丝山灵足矣让她数日不饿。只是,这并不能阻止她下山的步伐。 毕竟,素菜吃多了总会念肉。 (注:四川话发源于元末,只是想塑造一个鲜明的星月师兄,本小说于历史有大数不同,还请勿深究) 善良是没有用的 序二十四 善良是没有用的 阿鱼昏昏沉沉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大牢里,手脚被铁锁拷住。站在大牢墙边。她有些郁闷,怎么自己突然就睡着了,也不知道那只小灰狐狸怎么样了。阿鱼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带血的石榴裙。血液已经干涸,粘粘的附在阿鱼身上。 “我敲,我怎么流血了。还这么多,完了完了,要死了”阿鱼心头一惊,不由得晃了晃手上的铁锁,看看能不能伸手去看看自己的伤口。 “妖女,你终于醒了”阿鱼看着一位浑身都是金甲的人,他旁边站着那天被自己踢爆蛋蛋的华叔。 看见阿鱼把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将军不由得有些生气 “来人,给我打断她的双脚,挑出她的手筋” 华叔眉头一扬“将军,这种小事就交给我来吧,不用麻烦外面的兄弟了,他们这两天也都辛苦了” 将军回身看了一眼华叔,随即转过身闭眼点了点头。 华叔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大牢的锁,辣手摧花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有一种变态的满足感。 他拿起旁边的刑具,一步步走到阿鱼面前。 阿鱼有些懵“你干嘛,还想被我踢啊” 华叔顿时觉得下半身凉飕飕的,那一脚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可随即而来的是他的愤怒。 华叔拿出一根粗针,瞄着阿鱼的手腕狠狠的扎了进去,往上一挑。 “啊!”阿鱼发出了近乎野兽受伤般的嘶吼,她不知道为什么,手好疼,扎心的疼。她只能依靠叫声宣泄一部分疼痛。 “哈哈哈哈,你叫啊,使劲叫啊,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华叔涨红了脸,异样的快感冲散了他最后一丝人性。 一根接一根的手筋被挑断。阿鱼的叫声也越来越低。她低着头,不知道是死是活。 华叔可不甘心,抡起一把铁锤照着站立着阿鱼的膝盖砸了过去。 “啊!!”阿鱼低下的头神经般抬起,那一双杏眼里早已没有了光亮。血丝胀满了整双眼睛。 又是一声清脆的声音,这声音在华叔耳里是多么的美妙。 阿鱼……跪下了。 她没倒在世俗中 没倒在欲望中 她倒在了畜牲手中…… 她就像一卷白纸,被搅碎机搅了个粉碎。 双脚没有了直觉,身体不由得往下掉。被挑断的手又被铁锁一阵碾压。可地上的阿鱼好像已经没了痛感一样。 阿鱼低着头,如瀑的长发散乱的挡着了她的脸。 “为什么”一个嘶哑到不像是女子的声音从阿鱼嘴中问出。 华叔听见,身体打了个激灵,眼中的赤红褪去。整个身体掩不住的在发抖。 “呵”大牢外面的将军冷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当了花魁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嗯?世子你都敢杀了?谁给你的胆子”将军一声声质问,仿佛他已经确定 ,杀害世子的凶手现在就跪在他的面前。 “不是我”阿鱼抬起了头,凌乱的长发贴在她的脸上,暗淡的瞳孔里滑出一行血泪。她直直的看着大牢外的将军。 哪怕是多年征战沙场,成天与血肉为伴的他,也莫名感到了背后的一丝凉意。将军甩了甩头,他不相信一个女子能让他敢到害怕。 “还敢狡辩,你用鸳鸯刀刺死了世子,随即又杀死了青妍。经我们对比,刺死世子的鸳鸯刀和杀死青妍的刀是一对,而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手里握着一把滴血的鸳鸯刀。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有何狡辩”将军声如响雷,仿佛一切都被他看破。 “不是……”我字还没说完,华叔上前一巴掌朝阿鱼脸上甩去。阿鱼头再次低了下去,不省人事。 华叔见阿鱼晕了过去,回头看了一样将军。 将军脸上没有一丝色彩。华叔连忙堆笑走了出去,刚走出大牢,要将锁扣住的时候。大牢外面传来一句吆喝“皇上到”太监的鸭嗓在空中盘旋,只见一位黄衣绣龙,皇冠纹凤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便是一座江山,他便是一国之魂。 华叔连忙跪下恭候皇帝,将军则一步步走到皇帝身旁,低下了头。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免礼。 “我听说那残害世子的妖女醒了,前来一看这妖女到底是三头六臂还是通天神通。”威严的声音蔓延在大牢里。 华叔连忙推开还没锁好的铁门,拾起旁边的一桶冷水,便朝阿鱼头上泼去。 阿鱼有了神志,伴随而来的也是深入骨髓的疼痛。皇帝看了看跪倒在地,手筋脱离的阿鱼,便也没了兴趣。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妖女”皇帝转头问将军。 “回陛下,明日午时,于城中摆台将其斩首示众,头挂在城墙上。触我大唐威名者,闻风丧胆”将军低声说。 “嗯,就按你说的做吧”皇帝点了点头,便回身离开。他怒的并不是世子被杀,而是自己的尊严被践踏。明知这是我的儿子,明知封他为世子。动他一根手指头就等于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将军和华叔也跟在皇帝后面离开了。 阿鱼再次昏昏沉沉晕去,嘴里还呢喃着。 不是……我。 终不似少年游 序二十五 终不似少年游 她从始至终 她一脸懵懂。 大牢里,孤寂无声……阿鱼不知道第几次醒了过来。她慢慢抬头,看着高墙上窗子里透进的一缕阳光。 她想伸手,手被铁链锁住。 她想迈脚,脚被打断。 他只能用黯淡无光的眼,注视着光明。 太阳照过大地每一寸,却从未照进人心。 月亮见证了无数的黎明,但它也要随光离去。 她连世子都未曾见过一面, 便要被所谓真相的长矛刺穿身体。 自从进了长安后,她便没有使用什么妖术。在她眼里,人是纯粹的。 哪怕是在那根粗针扎入她手腕的前一秒。她也没想过要伤害华叔。阿鱼凝视那一丝光明,他知道随着太阳落山,光明也会淡去。 长安的所有大街小巷都贴着妖女被捕,明日午时城中斩首的告示。 甚至还单发到了长安里的知名的茶馆,酒楼,赌场等等。从古至今,男人都好要面子,何况这是皇帝的面子。 大胡子酿的桂花酒一绝。自然也收到了告示, 大胡子停下了手中的活。拿起衙役刚发过来的告示。仔细辨认了起来。 “怡春楼花魁,妖女阿鱼。先后杀死世子与青妍两人。护国将军以极快之势查破此案, 以迅雷之势逮捕凶犯。将于明日,午时。于城中,摆台斩首示众。钦此” 它写极快之势侦破此案,却没写是梦何苑老鸨发现。 它写迅雷之势逮捕凶犯,却没写那是一个睡着的人。 他们总是爱美化自己,美化人心。 百姓永远看见的都是他们愿意给百姓透露的。 卖鱼的大妈说“哈哈哈,我们的将军就是厉害,衙役也是。活在这样一个朝代,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隔壁卖布料大妈附和“来来来,今天布料少钱,大家明天穿最美的最新的衣服,去看妖女被斩首” 他们活在别人给他们的世界里。别人给予,他们满足。 黄纸从大胡子手中滑落,飘飘扬扬。远处的夕阳,落下了山。 不知沉默了多久,大胡子,低身捡起了告示。关上了前门。一步步向后院,阁楼走去。 大胡子没有敲门,没有说话。秀才依旧躺在床上,不知是死是活。大胡子单手提起了秀才床边的一个酒坛,上面刻着一只蝴蝶。坛中酒还有半数。大胡子从坛中扬了几滴,撒在房中桌子上。将黄纸铺平贴了上去。盖好酒坛,走了出去。 被中的秀才扭了扭头。看着房门的方向。他感觉得到,大胡子今天有些怪异,低下目光,看见桌上有一个黄点。秀才慢慢起了身,脑袋凑到桌前一看。 他没有神情,没有动作。回身坐在了床边,久卧于床不经打理的秀才,嘴边长起了胡须。本该被粗布头巾绑起的头发也任由散落在后背。 多了几分难言的气质。 沉默呆坐许久。秀才起了身,推开了门,往楼下走去。 大胡子已经烧好了饭菜。烧的饭菜都是双人份的。大胡子是这么想的,你来我就吃你不来我就多吃。 秀才坐在大胡子的对面。大胡子端详了一会秀才突然大笑“哈哈哈,你个吊毛,在上面躺了几天,躺出几十年的感觉来。”秀才的嘴角也露出了笑意。大胡子愣住了,他好像有一些看不懂秀才在想什么。秀才起身,去后院拿了两坛黄酒。递了一坛给大胡子。 “他们都说你以前喝酒很厉害。可能是天下最厉害的。”秀才打开了酒坛道,倒了一碗。也帮大胡子到满。“哈哈哈,假的我要有那么厉害也不会几碗就倒了。”大胡子接过了碗。秀才没说话,仰脖将碗中的酒一口喝完。大胡子也照样。秀才起身,再次帮大胡子斟满。 “你有喜欢的人吗?”秀才轻声问。大胡子愣了一下。打着哈哈“你要问我酿酒,有几种方法,我可以给你说出很多很多,但是你要问我这种问题,哈哈,我也说不来了。”秀才举碗仰脖。大胡子照旧。 “那梦何苑的青妍呢,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每次去花魁大选是为了谁”起身,两碗倒满。 大胡子有些上脸了,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只手扶着脑袋。 “世间有很多事,很多阻碍,让有些人不得不分开。但你知道吗,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再相遇的,一定会”秀才眼睛看着半趴在桌上的大胡子,眼里有了些许的热度。一个人举起了碗,一口喝下。这次对桌的大胡子没有照旧了。脸红的像个猴屁股。 秀才笑了笑,起身找了厚衣披在大胡子肩上。 看着大胡子头上已有了几根白发 ,两行热泪从秀才眼中流出。“孩儿不孝,从未照及您的心意,您我二人同檐下活了十几年,我却待您像生人一样。如有来生,我定做牛做马服侍您。我有喜欢的人,她叫阿鱼。喜欢便是十分,绝无二意。我想阿鱼,也是这么想的吧。她一个刀都不敢举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人呢,定是脏人诬陷。她那么傻,别人说什么都信。”秀才露出一丝苦笑,眼中的热泪更甚。 “娘亲走之前留给我一本当归令,我也明了谁是鱼耶,谁是当归。此去劫刑场,若儿死于乱刀,也无遗愿了。”秀才哭成了泪人。 “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坚持的东西。您的一生便是酒了。而我,便是阿鱼。”秀才回过了身。 脸上热泪被擦去,他推开了门。走到了街上,街上行人已稀。秀才认准了一间关了门的店铺。敲了敲门,没一会一个妇人从里面探出了头“你是……噢,你是大胡子的儿子秀才吧,变了副样,王妈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那个妇人拍了拍手,认出了秀才,打开了门。“不知这么晚了,秀才你过来干嘛,衣服破了吗。”王妈一脸慈祥的问。“王妈,我来只是想问你赊一套钗细礼衣”秀才的脸在昏黄的烛火下。 “那,那个好像没有,你要现做的话也得数天。”王妈温声细语的回答。 “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秀才皱起了眉 “额,若你是要急用,我倒有一套王妈当年成婚时候穿的钗细礼衣,只是有些老旧了”王妈笑着说。秀才低下头“那便谢谢王妈了。” “嗨呀,我也算你半个亲妈,当年大胡子抱着你把我们整街的饭都吃过了,你也算是百家饭长大的了,和我还有什么客气的,行,你在这等一下,我去里屋找一下”王妈笑着摸了摸秀才的头。秀才鼻子有些哽咽。 拿回了钗细礼衣,秀才回到了酒铺。看着还在桌上熟睡的大胡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响头。秀才上楼,拿起那坛坛口绣着蝴蝶,还剩半数的桂花酒。用麻绳扎住瓶口,手结提绳。左手提桂花酒,右手蜷钗细礼衣。秀才出了门,朝城中一步步走去。头也不回。 这晚,秋末的长安下起了鹅毛大雪。 异气候的大雪,盖满了整片长安。 它要盖住什么,人心吗。 它要掩白什么,人心吧。 踏过山河我们相见 序二十六 踏过山河 我们相见 山河破碎那天。 星与月结成了夫妻,一同照夜,黎明隐去。 雪越下越大,熟睡中的人们在梦中却是一片温馨。 一串脚印在城南往中的地方踏出。他是第一个踩雪的人。一步一步,他走到了城中一个新搭的木台前,站在台阶下,犹若木鸡,一动不动。任由飘零大雪盖住了他…… 黎明的长安没有太阳,灰蒙蒙的天下面是白雪一片。路上渐渐也开始有了人影。早起的孩童们在雪地里犯浑,厚雪成了他们最好的玩具。 知善寺的庙会因世子一事被往后推了推,那些想烧香拜佛的外地百姓也只好找了客栈暂在长安逗留了。雪降低了气温,没能减少他们看戏的心情。卖布的卖布,赏景的赏景。只是他们都时不时的把眼往城中看去。 那里有一个高台,台上的积雪被扫下,旁边已经零零碎碎站着了几个看客。 看客们蜷手谈话,饶有兴趣的看着台下站着的一个雪人。 “你看这人,会不会被冻傻了,一动也不动。怪吓人的”一个粗布青年对旁边的人说。 “谁知道呢,一大早过来就看见他了,怕是半夜就不动了,雪堆了一层”旁人回应。 秀才仿若未闻,他在等谁。 等一个生死,还是等一个夙愿。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眼睛一丝丝变炙热。 林星月站在秀才左侧,嘴里嚼着不知道哪里买的烧饼,撇头看着秀才。 “唉咯,小老弟,来一口?”林星月开口跪,晃了晃他手中的烧饼。 秀才像聋了似,连眼睛也不见挪一下。直勾勾看着台上。林星月有点纳闷了,是烧饼不好吃,还是我声音不好听。他不看我,林星月心里想。“麻子,应该是烧饼虽然好看,但是莫得香味”林星月自言自语。只见他手中烧饼瞬闪了一道光,一股饼香从他手中传出。那香味大的可怕,整条街都浓郁。台下一群人目瞪口呆看着林星月手中的烧饼,咽了咽口水。一条街的人都不由自主走了过来,眼里只有那个烧饼。林星月感觉有点过了,赶忙两口把烧饼咬了。众人恢复了神志,有几个胆大的走上前“不知公子这饼哪里买的”一壮汉看着林星月狼吞虎咽吃下了不由得暗道可惜,只好询问出处。“这个啊,啷个我在地上捡捉的”林星月打了个饱嗝,余光看了看秀才,结果秀才还是一副没看见,没闻到,不知道的屌样。 林星月只好作罢,他从青雉山下来可是为了斩杀狐妖的,几经辗转也弄清了事情的起因,两只狐妖,一个叫青妍,一个叫阿鱼。死了一个,另一个也差不多了。林星月便也没了什么兴致,打着哈哈来到了城中,想看着狐妖被斩首,杀了最好,杀不掉便自己亲自动手。 他一个道长,当街杀一个妖怪也不会有什么负担。百姓也只会拍手叫好。 “能帮我个忙吗”旁边的秀才开了口,正在思索的林星月愣了一下。伸了个懒腰,扭身看着秀才侧脸。 “啷个嘛,你说来听听”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秀才说,胡须上落下几片白。他的眼睛依然不变的看着高台上。 林星月眯了眯眼睛“哦吼,小老弟,猜对了啊,不错我就是身怀异术的高人” “一会如果我死了,请把我从台上带下来。送到城南桂花酒铺。我欠你的恩,希望也能修成你的道行”秀才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噢,啷个我晓得了,你给是要劫刑场”林星月眼里布满了对英雄的敬意。 秀才扭头撇了撇,感觉到了林星月眼中的热切。心里泛了一丝丝涟漪。 “是的”秀才轻轻点头 “来人啊,卧槽有瓜娃要劫刑场啊,快来人啊。我日,好**炫酷啊”林星月一只手指着目瞪口呆的秀才大喊,周围的人目光全部聚集到了秀才身上。秀才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这个道长,恨不得揪着他两个人生死决斗一番。 但他忍住了,回过了头,也没在期盼什么了。周围人群议论声也慢慢小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毫过去,挨到了午时。高台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排成了十余个圆环。远处,一个圆点出现,两个,三个。然后是一排。他们身上穿着衙役的衣服,前面的一行金盔铠甲,拥护着中间一个骑马中年男子。不正是他们大名鼎鼎的护国将军吗。人群中响起了欢呼,在他们眼中,这是护他平安,护他国盛的将军。他一生戎马,他战无不胜。尽管高台周围已挤满了人,但大家还是有序的让出了一条大道。一行人缓缓走过。衙役中间,四个衙役担着架子,上面跪着一个身穿红裙的人,头发散落,满脸污渍,让人看不清是男是女。 担架上的阿鱼,瞳孔无神。她没被戴囚板,双手环在背后,被铁锁锁住。脚踝亦是。衙役每走一步,担架晃动几下,阿鱼的手伤脚伤便疼上几分。可担架上的她,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和台下那个“雪人”颇有几分相似,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他们死了吗? 可能死了吧。 秀才身子些许颤抖,将军从他身边走过。秀才缓缓回身,他看见了阿鱼。衙役们一步步从秀才身边踏过,秀才身子越发颤抖。 她到了他的面前。 她跪在世俗肮脏里,他站在山水情欲中。 时间仿佛永远停在了这一瞬。 担架上的阿鱼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慢慢扭头。凌乱的发丝里,一双眸子,流出了一线清泪。她干张着嘴,那喊破的嗓子说不出一句想念。 秀才看不见她的眼,他浑身颤抖。 衙役往前走一步,他便跟着走一步。他疯了似的往人群中开出一条路,突然的拥挤,让人群中不满了起来,脾气暴的刚想张口大骂。却被一股力量压住了嘴,百姓们惊骇的看着一个青衫少年,他一步步跟在秀才后面。 秀才像一只被拔了角的麋鹿,疯了一样的往前。他用两只手往前推搡着,他每走一步,面临的都是极大的阻力。担架上跪着的阿鱼看着秀才,好像猜到了秀才要做什么。拼命摇头。希望秀才能看见,能退缩放弃,再有几步,就是高台。 秀才不管不问,冲开了人群。站在了高台楼梯边。身后一只手拉住了秀才,秀才愣了愣,回头。“非要上去么”林星月站在秀才后面,似笑非笑。 秀才回头,将林星月的手甩开。 他一步步抖落身上积雪,走上台阶。 踏过星辰青鸟,山河邀月,我们……终究遇见。 世人宾客言贺语 序二十七 世人宾客言贺语 城中高台,周围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从城中往长街边缘漫去。近处的几个有二层的茶馆,酒楼也都挤满了人。他们站在高处,扶梯而观。他们看见一个身上染着几片白雪的人,左手提着一坛酒,右手环抱一红裙。他往前一步,踏上台阶。身上积雪滑落几分,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他没有停下,一步又一步。 他站在了高台上,没有了积雪。 秀才看着跪在台中的阿鱼,阿鱼也看着他。泪沾湿了并在一起的头发,贴在阿鱼脸上。她拼命朝秀才摇头,想要秀才明白自己的意思。 秀才仿若未闻,他眼睛看着阿鱼身前垂下的手腕,几个手筋暴露在空气外面,手臂上全是干涸了的红色。连同锁链也被染红。秀才没了颤抖。 刚坐在台边椅子上的将军。眯了眯眼睛看着一步步走上台来的秀才。台上衙役一左一右用手中银刀架住了秀才的脖子。 将军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看着秀才。刀在脖间,秀才眸中未泛起一丝涟漪。 轻声开口“小民秀才,是城南酒铺大胡子的子嗣,阿鱼姑娘此前在酒铺寄居数日,与我也算得上几分薄情,今日提黄酒一坛,携礼衣一裳。与故人共庆,送故人一别。还请将军应允”秀才低着头,不卑不亢,一字一句。 “如若我不答应呢”高椅上的将军,手搭在桌子上,一脸戏谑。 “如若将军不领这片心意的话,那便只好请提刀之人跨过我的尸体了”秀才面露微笑,款款而谈,谈的,是自己的性命。 站在将军旁边的华叔按耐不住了,便要拍桌大骂。“你个百姓,来这装逼?你装**的五颜六色七彩斑斓……” “你送吧,给你一柱香的时辰”将军闭上了眼,手靠桌扶着额头。“应天而行,酒鬼子嗣。”将军心中默念。华叔话还没说完,便被将军一槌定音了。给秀才一柱香的时间。华叔心里那个憋屈,低头询问为什么不当众斩杀了秀才。回应他的是闭眼假寐的将军。 衙役把银刀收回,于台边立了一根细香。 秀才回身,一步步走到了跪在地上的阿鱼前。 放下酒坛,放下钗细礼衣。盘腿,与阿鱼对立而坐,两人静默,阿鱼还在摇着头,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她只是想秀才远离这里,越远越好。 一只手抚在了阿鱼的脸上。秀才认真的把阿鱼脸前凌乱的发丝拨开,折到阿鱼耳后。 “不用怕,我来了。”像是春风拂过了秀才的喉咙。阿鱼头停止了摇晃,瞳孔微缩,看着眼前的秀才。 那个她呼一口气都会脸红的少年,现在刀剑架脖也未惧分毫。谁没变呢,什么不会变呢。台下看戏的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议论。 整个城中,仿若菜市场一样。将军闭眼假寐,华叔呆呆看着。所有世人都看着秀才,秀才好像感觉不到一样,认真的整理阿鱼的青丝。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秀才嘴角扬起。 阿鱼摇了摇头。她第一次见到秀才是听见他唱曲,她闻声摸去。 “ 傻,我想你也记不住,当时你在后院喝了那么多酒,都快醉倒了。”秀才眼里露出几丝回想,长发披肩的阿鱼,躺在满地碎罐的地上。他说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人了。 他对自己说。 “最悔的事就是那天放开了你,你是妖怪又怎样,又有几人同你的心一样白净”秀才自顾自说,阿鱼脸前的发丝已被绕在了耳后。 “你亲手埋的桂花酒被我带来了,很好喝,很好喝。你说的是对的,先放桂花再放酒曲。你说的什么都是对的。”秀才将酒坛打开,阿鱼看着坛口那只蝴蝶。 想起了夕阳下两个人并肩埋下桂花酒,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就傻傻乐呵的秀才,阿鱼没说,她也回过了头。她也看见了双影靠肩。 想起了熟睡的秀才嘴里呢喃的是她的名字,是阿鱼。 是自己。 想起了拍开阿鱼空中手,知道是阿鱼哪个地方疼了。 是心。 阿鱼被铁链锁住的手,被挑出手筋的手。一点点抬起,抬到了秀才的脸边停下了,她怕,怕秀才又一次拍开。回应她的,是一双手盖住了自己悬空的手。 “我不会再放开了。”秀才哽咽 在一脸的血痕泪痕里,阿鱼笑了,清泪从她眼中淌出。整个嘈杂不停的城中台,忽然鸦雀无声。世人痴痴的看着跪在台上的阿鱼,她脸上是血是泪是污泥。却还是一笑笑动了俗世。 台下的林星月眯了眯眼睛“这瓜狐貌似修为有点菜啊,媚字都没学通彻,难怪求给官兵衙役抓住。”林星月自言自语。 “阿鱼,你愿意和我结为夫妻吗?”秀才看着阿鱼,眼底闪过一丝青意。秀才话刚落,阿鱼的头点成了拨浪鼓。她鼓着嘴微笑,像一个见了情郎的女子一般,满脸通红。 台下世人再次沉寂,秀才也愣了愣,看着眼前的阿鱼,秀才将钗细礼衣打开,锁链让钗细礼衣并不能穿在阿鱼身上,秀才将它披在了阿鱼身后。挡住了碎了的膝盖,挡住了被挑断的手筋,他把阿鱼披进了红色里,披进了大喜里。 秀才从衣衫中拿出一个白碗,坛中的酒倒进了白碗中。秀才轻轻抬起白碗。 “喝了这碗酒 ,你就是我的人了。台下看戏百姓当宾客,嘈杂议论算祝贺。我们结为夫妻。”秀才看着阿鱼,一字一句大吼了出来。台下百姓纷纷心中一颤 ,林星月笑着摇了摇头“自是人间有情痴啊。” 他为什么站在那里,站在银刀铁剑中。他为了一个人。 阿鱼看着嘴边的白碗里面满溢的酒,低头喝了起来。一口又一口,秀才抬手,阿鱼抬头。才放了几天的桂花酒并没有桂花香,依旧是黄酒,只是上面飘着桂花。添了几分美意。阿鱼没说话,用行动告诉了秀才。 你敬我的酒,我喝了。你说过的,我们结为夫妻。秀才低身 又倒了一碗,阿鱼抬头,又喝了尽。 秀才就那么微笑看着阿鱼,眼里都是青意。不知道喝了几碗,坛中也倒不出一滴。阿鱼眯了眯眼睛,几日几夜没睡的她,趁着酒意感到了困意。她不能睡,她不想睡。她想在看看秀才。阿鱼倒了,她躺在了秀才怀里。台边的细香,刚好燃尽。秀才的全身冒出了青光,遮掩不住。他温柔的把阿鱼轻轻扶开。看了一眼台下惊慌失措,大喊妖怪的百姓。秀才看着台下青衫少年林星月,林星月也看着他,眼里有几分悸动。 “命寄青妍,厉害了,雪人哥。我刚才还在想等一柱香时间到你还能做啥子,现在你让我看见了,啧啧,青妍之子,大胡子之子。”林星月对着秀才笑了笑,秀才只是看着倒下的阿鱼,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青衫少年身上,让林星月带走阿鱼。秀才相信林星月懂了他的意思。 “真要去吗”林星月一脸平静。 “去”青光中的秀才回答 “若一去不归呢”林星月摸了摸鼻子问 “便一去不归” 满身青光的秀才回身。 “妖怪,有妖怪啊,来人”华叔大喊大叫。椅子上的将军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配吗 序二十七 你配吗 将军缓缓睁开了眼,看着台上满身青光的秀才。没有一丝波动,一国之武将,千人万血踏马而出,何曾怕一夫当关。刀剑,可杀。铁矛,可杀。妖人,必杀。多年的征战,让将军身上布满了煞气,街角杀猪的或许可以一拼。但将军会藏,在城门外他是大唐第一铁骑。在城中,他便只是一个莽夫。身上一点点寒意慢慢露出。“停”将军大喝,众人混乱不堪的秩序,被一句喝止。他们看着台上的将军,心中多了分平静。这是保他们万全的将军。 “来年不觉么春破晓,一朝暮是了一逍遥。何人比春娇,何人伤春娇……”青光中传来一串小曲。声中带着一分抗拒,两分轻佻,七分坦然。青光一点点朝台后将军挪去。那小曲也是越唱越大。渐渐压过了人群,压过了喧闹。整个长安城中,一首不知名的曲压垮了它。他就一个人,他抗住了千山万众。他站在了山顶。他从雪中走来。他朝未知走去。 “你母亲是青妍吧。”大胡子眯着眼睛张开了嘴。小曲骤停,青光骤停。光之看不清秀才的表情。“但凡征战,必能逢妖。我也不是没见过妖怪,我也不是没杀过妖怪。”将军斜躺在座椅上,舔了舔嘴巴。他很久没和妖怪血刃了。年壮时倒是拼命战死了一只妖狼。那种咫尺可见的死亡,让他血液澎湃。也让他一战后,以全胜登顶了武状元。以不败成了护国将军。 他并不是迂腐安于现状的人,他一生习武,追求的是武道,追求的是巅峰。名利只是顺手所拿而已。 “你把你的命给了青妍身上的魂魄,以为自己可以实力暴增,劫下刑场。带走妖女。然后找个无人的地方,静静等死。是这样吗?酒鬼子嗣”将军脸上有了渴望。 “妖怪也有好坏,我娘亲并不负我父子二人。我应从水中走来,看惯了倒应山,看惯了俗冲尘。我满腹孤文,站起身看着你们。阿鱼是一张白纸,白纸不可辱。”青光里的秀才开了口。 身上青光如炬,直入云霄。 “如果我说,你娘亲是我杀的呢”大胡子坐直了身子,眼睛大如铜铃。 有人被欲望冲昏头脑,有人被名利冲昏了头脑。而将军,是被武道冲昏了头,被天下第一人冲昏了头。他那张黝黑的脸上泛起了红光。 他想与被青妍附身的秀才一战。酣畅淋漓的一战。在死亡边缘决斗的人,能激发很多东西。 冲天的青光突然熄灭,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络腮青年从光柱中显身。秀才直勾勾的看着将军,两只拳头捏出了青筋。指甲陷进了掌心。 “你……有胆再说一遍”一声低吼从秀才嗓子里发出。“哈哈哈,怎么,耳朵不好使啊,我说,梦何苑花魁,青妍,你的娘亲。是我,护国大将军亲手所杀。”将军站起了身,朝天大喊。 一只带着青光的拳头瞬间出现在了将军面门。 将军咧嘴大笑,不退反进,歪头一个侧身,左手作勾状,抓向秀才心口。秀才丝毫不惧,拳头打出空响,随即任空往下重捶,那拳头下面是将军披着金甲的肩膀。将军一手抓进了秀才心口,却被一股青光挡住了,将军左手好像探进了岩浆一样,青色的火燃烧在了手掌。秀才一锤,只听见一阵金鸣破碎的声音。将军肩膀一沉,借力从秀才身边往后退去。双脚下的木板瞬间粉碎。台下的百姓惊呼,怎么可能,将军与这青光怪人第一时间交手,竟是将军落了下风。一阵烟尘弥漫,将军弯着身,右肩铠甲已尽数粉碎,露出了血淋淋的肌肉,左手上的青色火焰如附骨之蛆一般,朝肩上快速蔓延。 “哈哈,我本以为,这青妍只是一只小妖,凭肉身便可击败,倒也没想,居然有几分实力,那……我就不让你了啊”将军抬起了头,眼睛已经变成了赤色,舔了一下嘴唇。 一阵耀眼的金光从将军的铠甲下散发,将军身体一点点变大,铠甲被挤的嘎吱作响,将军脸上,一天天青筋狰狞。青光中秀才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动了,带着破空声,一道残影直扑进了尘灰中,去的快, 回来的更快。秀才像是被反噬一般。从灰尘里击飞后退。弯身,脚下青光暴涨,身体呈虾状停在了空中。嘴角溢出了鲜血。 “哈哈哈哈,来啊,杂种。你不是挺厉害的嘛,都是破我金躯一次啊,哈哈哈”灰尘散去,一个上半身**,下体穿着一条麻裤的巨人显现出来。他一脸疯狂的看着秀才。 半空中的秀才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自己带着青光的拳头竟是被将军以肉体挡了下来 ,以更大力量反给了自己。 “哈哈,你娘亲死前也是这一副样子,不愧是杂种啊”将军大笑,声音如浑雷。半空中的秀才,眸里也尽数充满青意。他全身颤抖,一只白色的狐狸尾巴从他身后长出,两只……三只。一直长到了九只。青色眸里没了丝毫理性,秀才嘴里发出来野兽的嘶叫。九条妖尾借空推力,瞬移到了将军面前,尾巴呈伞状,朝将军脸上盖去, 将军一动不动,一副诡异的画面出现在百姓面前,一个九尾少年借尾浮空,那九条尾巴盖在一个巨汉的脑袋上 ,巨汉仿佛死了一样,九条白色尾巴上冒起了红光。秀才浑身颤抖,亢奋到了极点。他在吸将军的精血,这是一个无解的招数,压制,覆盖,吮吸。再强的敌人也可能命丧于此。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若对方是一个正常习武身躯,这一招倒也险胜而出。可,他吸的是一国武将,两人高的巨人身躯。秀才颤抖的厉害,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若不即使拔出,可能会爆体而亡。可那血色的尾巴好像吸铁一般牢牢吸在将军脑袋上,秀才的鼻孔,耳朵,七窍流出了鲜血,整个身体浮肿一圈,没过几瞬,只听见台上响起一声巨响。整个木台垮塌,眼看爆炸的余波便要布及到周围看戏的百姓,前排的百姓大喊救命,一个白色的屏障凭空挡住了爆炸的余波,像一个倒扣的大碗。百姓惊魂未定的看着圈边一个青衫少年,他身上背着一个睡着的红衣女子。 将军趴在地上,起身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感觉身体一阵虚弱,不过并无大恙,摇摇晃晃站起了身,他对面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尾巴已消散不见,深可见骨的伤口遍布全身,不知是死是活。将军喘着粗气,看见台边那个妖女被一个青衫少年所背。迈着脚步便向林星月走去,比武比完了,该杀的人,还是得杀。他路过秀才身边,一只手抓住了将军的脚。 “谁敢动阿鱼,踏……踏过,我。”秀才一字一句。回应秀才的是将军的一脚,那脚踏在了秀才手腕上,听见一阵骨裂的声音。他没有撒手,他为什么不撒手。将军皱眉,一脚又一脚踏在秀才身上。“撒手,我叫你撒手!”将军大吼,他到底为了什么,一个人来劫刑场,他到底为了什么可以不惜生命。 “我和她拜了堂了的,她就是我的娘子。” 秀才回光返照一般,声嘶力竭大吼。 “那你,就去地下等她吧。”将军又是一脚,这一脚,是秀才的脑袋。秀才闭上了眼。 一把桃木剑,挡在了秀才脑袋上面。将军一脚竟像踏在了玄铁上一般。反被震退了两步。 将军诧异的看着这把木剑的来源。是一个青衫少年。 林星月轻轻把背上的阿鱼,平放在地上。转身看着将军。“我也不晓得,为啥子你要至我雪人兄与死地。他们拜了堂的,整个长安都看的清清楚楚。你也是莫得良心。” “你是哪里的道士,我劝你现在离开,别引火烧身。毁了自己的道观可就不好了。”将军一脸阴沉。秀才仰头,看了林星月一眼。嘴角露出了微笑。 随即晕了过去。 木剑破空回到了秀才手里。林星月双手负于背后。“我自问替天行道,心中有道,心中有法。我自是道。”林星月轻佻的说道。 “那就希望别到时候跪地求饶了”将军咧了咧嘴。 “你配吗?”林星月从青衫中掏出一块黑布,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悠悠然道。 一剑光寒十九洲 序二十八 一剑光寒十九州 “呵呵,气势倒是挺足”将军舔了舔嘴巴,他不怕战,他巴不得来战。只是没见过这种蒙眼站在原地等死的人,冷喝一声,躬身,脚尖踮起,如离铉之箭冲向那蒙眼的青衫少年。 拳头已经碰到了林星月的布衫,将军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去死吧!”他瞪大眼睛,想看自己拳头从林星月身体中穿透。 可他打空了,一双蓄满力的拳头打在了空气中,那种难受的反力感,让他身体摔了个踉跄。 “啧啧,我想将军肯定是想把我周围的空气打干净,然后让我窒息而死,哇,我呢将军啊,你咋个这么猛啊。”一双细长白净的手搭在了将军的肩上,那轻佻玩世不恭的声音在将军脑后响起。将军手肘向身后拐去,这种突然的出招可不比刚才声势浩大的蓄力。但伤害却不低,毕竟手肘,膝盖为攻击的招式,可不是一般的拳打脚踢。下一秒,将军身体向地上倒去,他……又打空了。 “怎么……怎么可能”将军瞳孔放大,他在地上疯狂找着青衫少年的落点。可周围除了一个碗扣的屏障,再无一物。 “你给是在找我啊。”林星月声音从将军脑袋上方传出 ,将军震惊的抬起了头,一个青衫少年,凭空而立。 “呐个是我的结界,欢迎你,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死在这点,但我选择了一种让你一辈子都不敢直视我呢办法。”林星月一双黑瞳,投过黑布,闪着亮光。 “你……你想怎么样。”将军怕了,他自然懂结界是什么意思,在结界里,林星月便是神,便是一切。将军身体微微颤抖。 “跪下!”林星月嘴角笑了。他相信,让一国武将,屈膝跪下,比杀了他更难受。 将军闭上了眼,平复了一下气息。再次睁开眼,眼里流出的是无限的战意。 “我膝,可断,可斩,不可屈。”将军一字一句,弯身蓄力跳起,一拳轰向半空中的秀才。 一把木剑,带着破空声,刺进了半空中将军的腰脊,将军身上力气瞬间消失,掉回了地上,掀起一片灰尘。林星月紧闭嘴角 ,面无表情。 手指随空一挥,又是一把木剑破空而来,扎进了将军的小腿,穿过陷进了土里。 “我!一国之魂!踏血来!伴血生!何曾怕你几把破剑?”将军大吼,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快速流失。是那种,不可逆,不可回的流失。他的力量散进了大地,成了大地的养分。但他依旧抬起头,无所畏惧的看着林星月。 黑布蒙眼的青衫少年嘴角抖了抖,手轻轻拉下了黑布,露出了眸子。 “我敬你,敬你为大唐第一武将。” “我敬你,敬你对武道执傲的追求。” “在站上台上前,我想了很多。此来下山是为了除妖,目睹一切,想了道义难全,道是除妖保我长安盛世太平,义是人心所善,善地而行。 我选择了善。”秀才收起了脸上的嬉笑。黑眸转下,不知道想着什么。 “你知道你这样的做法代表着什么吗?代表着你背叛师训,代表着你要与大唐铁骑为敌!”被钉在地上的将军大吼。 “你觉得 ,我会怕吗?”林星月看着将军的眼睛。将军沉默了。 “出剑那一瞬,我便已站在了世俗对面,站在了他们二人身后。我不求对错,但凡问心无愧。”林星月眼里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哪怕你要帮助的人是个妖狐?”将军带着一丝嘲讽。 “哪怕,是个妖狐”林星月背过身,负手而立。 两把插在将军身体上的木剑,飞了出去,凭空消失。合扣在木台废墟周围的屏障也消散而去。 “去把你的骑兵连全部叫过来吧,台边这几个衙役和散兵可不够看,全部叫来,一次灭了。” 林星月就那么浮在半空中,不带一丝情感。诺大个大唐铁骑,在他眼里,好像一文不值。 将军呆呆的看着林星月。斩首带来的衙役,和几个骑兵连的人明显不够看。甚至几个衙役已经被林星月身上的气势吓尿。将军被扶了起来,他从布裤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盒,手下赶忙递过来火源,一发礼炮从城中亮起。轰鸣声传遍了整个长安。 皇宫中,皇帝一步步踏出宫殿,站在台阶上看着城中那抹烟火。这是救急令,是需要支援,需要营救的意思。皇帝闭上眼,他在想。什么人能让将军用出救急令呢。脚底传来一阵阵金戈晃动的声音,这是他大唐的铁骑。为他打下江山,赫赫战功的将士。几瞬,皇宫前面聚集了数万个铁甲金戈。他们翘首以盼的看着皇帝,等着皇帝一句宣判允许。 “护国武将,于我自是滴血之交。我为长兄,他为弟。如今吾弟不知遇上很难,发射救急令,身为长兄,自是全力以赴为他而战。我宣,派出大唐三千铁骑,前往城中。其余将士,原地等候。”皇帝一字一句。 “遵旨” 将士中的三千人,齐齐转身。快速向城中奔跑而去。 他们,无坚不摧。 他们,无一败绩。 一路的浩浩荡荡,百姓们无不连忙让步,一脸震惊的看着些将士。 林星月,闭眼假寐。听着那由远到近的踏步声,金戈声。不为所动。 “大将军,属下来迟了。”一位壮汉,跑到将军面前,躬身禀报。将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林星月的背影。 他就站在那里,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结,缴仙阵。”将军大吼,身后三千铁骑应声半蹲。每个人手里结起了一模一样的指法。竟是分毫不差。缴仙阵何其不是一个结界 ,在缴仙阵里,哪怕你是神仙也得陨落。那是数万铁骑齐结缴仙阵才能做到,这三千,却也够灭神仙之下万物。 肃杀之气从千人中散出。肉眼可见的金光快速向上攀岩。将浮空的林星月笼罩进去。这是将军的阵法,但他并不觉得多神气。他是阵眼,攻击由他发出,防御,没有防御。在缴仙阵里,他只需一刀。一刀之下无活人。 林星月背后,浮出一把墨色长剑。纤细的手再次将拉下的黑布蒙上了眼睛。双手绕过颈后,墨色长剑举过头顶。 “这一剑之下,是劈开的清明”林星月嘴角朝上。 “剑,来!”青雉山,三玄观剑窟。数万把长剑剧烈颤动,剑鸣冲天。正在闭关的清玄子突然睁开双眼。剑鸣让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是他弟子林星月的压箱底的招式。不遇到性命攸关是不可能使用的。 一把把长剑从剑窟上空飞起,一把把长剑朝长安城中飞去。那举起的墨色长剑周围围着一把把青雉山剑窟熔铸多年的铁剑。 “我嫩个一生修练道法,修炼善心。今日这一剑,是我毕生所学。”长剑围住了林星月的脸。没人看得清他的脸色。他低头看了看睡去的阿鱼和不知死活的秀才。两个白色屏障扣在了他俩身上。 “众将士听令!提刀,起势!”将军大吼,他也提起了一把大刀。肃杀之气,越发窒息。 “万剑归宗。”万把长剑凭空消失,融进了林星月手中那把墨色长剑。 “劈!” “斩!” 金色的刀光,墨色的剑光。撕裂了长空,互相交织,互相分解。 结界瞬间粉碎。巨大的响声伴随着烟雾。百姓们浑身颤抖,刀气剑气都绕过了他们。他们毫发无损。 “啧啧,强啊,我滴将军哥。差点没一刀把我这个靓仔砍死”一个浮空少年,披头散发。黑布破碎。嘴角流着鲜血。上身青衫破碎,一个个伤口布满了他的肉身。皮肉外翻,刀刀深可见骨。 “也许多来几个人,我还真不一定能活着出去。但抱歉,这一剑是我赢了。人我带走了,下次把所有人带上吧,哈哈哈……哈哈,一群瓜娃子。”林星月一边大笑,一边咳血。 他跌落在地上,墨色长剑入鞘负于背后。 走到秀才和阿鱼旁边。一手拎着一个,一步步,慢慢向远处走去。整个长安,鸦雀无声。 烟尘慢慢散去,地上半跪着三千余人。他们浑身铠甲尽数破碎。所有人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一道剑痕没进大地,深不可见。剑痕向城北一直蔓延而去,停在了皇宫围墙下。 将军看着林星月的背影。 “他为什么砍歪,他为什么?” 将军看着地上的剑痕,一道道肃然的剑气还消散不去。 他或许可以接下这一剑,但是以生命的代价。 三千余人的生命。 喝不完忘情水不让你如烟 序二十九 喝不完忘情水不见你如烟 雪还在下,它在努力掩盖着,让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白净。 将军被搀扶着走进了一座宫殿,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金灿灿的龙椅上赫然坐着一国之魂。 “属下参见皇上。”将军低下身子,沙哑着声。 “嗯”龙椅上的中年男人答应了一句。 “你看到了什么?”皇上开口问道 将军抬起了身,眼中又浮现出刚刚那一剑的气威。 “禀皇上,微臣看到一把剑,很大很大的剑。剑斩在了地上,我们三千人的缴仙阵被那剑气瞬间击破。那道士没有伤害我们,剑砍向了一边。” “哦?所以救走那妖怪的是一个道士?”皇上眯了眯眼。 将军身体抖了一下。 “是,确实是一名道士,他最后背着妖女往青雏山去了,但是陛下,那道士并无心伤害我等,也是在下头脑发热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所以,请陛下网开一面。我这就派人去捉拿妖女。” “朕不关心这些,我只知道,一人一剑颓我大唐三千铁骑,一妖杀害朕的遗子,朕一国之君,脸面何在?”皇上站起了身,怒斥道。 “陛下,你想,那道士能一人抵抗三千铁骑并全身而退,岂是寻常人也,并且保不齐他还有其他手段,那道观里,藏着什么玄机,也不清楚,怎能贸然意气用事。应该从长计议。”将军低下身,语气也强硬了两分。他并不觉得,那。道士只是孤身一人。 “与我何干?”皇上低头看着那大殿中俯下身的将军。将军还想开口,却被皇上打断。 “来人,宣新武竞选胜者觐见” 皇上说完,坐回了龙椅上,不理会大殿中的将军。他们关系铁是真的,但皇上好脸面,比真还多上几分。 没过一会,一身穿银甲的少年儿便踏入殿中,步步生风,身挺如松。岂是一个气宇轩昂够写。 “拜见皇上”那银甲少年字字铿锵有力,如小钟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皇上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点了点头。丝毫没顾低身未起的一国武将。 “禀皇上,我叫唐风。陕西籍贯,只身一人前来考取武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下侥幸胜出。”银甲少年虽然字句谦虚,但那语气中的骄傲却显露的淋漓尽致。 皇上皱了皱眉,但想了想年少鲜衣怒马,尖锐脾气也在情理之中。 “嗯,我命令你率领铁骑二万。前去包围青雏山,追回妖女和妖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可能做到?”皇上沉着声音道。 “唐飞定不负陛下众望,将拿妖女妖道一同抓回。可陛下,如果有人阻拦的话……”唐飞直视着陛下。 皇上再次皱了皱眉。此子乡村野夫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可为了挽回脸面,只能暂忍一时。 “有人阻拦你们捉拿妖人的话,先斩后奏吧。” 皇上闭上了眼睛。身边太监立马懂事的请出了殿中二人。 唐飞和将军一起踏出了宫殿。唐飞在将军身后冷呵了一声,便快速超过将军离开了。 将军看着唐飞的背影,有点好笑。 “小屁孩还真觉得有些东西靠武力就能解决了吗。”将军喃喃,也乐得不接这个抓捕令,摇了摇头向自己府里走去。 青雏山,奇峰异石,颇为严峻。林木茂盛,却也被大雪染上一层白色。 一串脚印踩进了白雪中。 他背着一把剑,环抱着两个人。林星月皱了皱眉,他没想到那三千人的缴仙阵竟如此霸道。还好只是余波击伤了他的骨肉,没伤及内脏。 不过抱着两人走了数里路也着实是个力气活。 林星月歪头看了看身上满是血迹的秀才。 “才剩一口气了啊。害,也不知道这雪人兄得是多爱这狐狸,有够惨的哈。”林星月瞳孔微缩,但并没有过多担心。他知道只要回到三玄观找到师傅,应该能救回秀才的性命,只是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 林星月伸出双指,在秀才胸口点了三下。 封住了那往外溢散的生息。随即向山顶三玄观的方向赶去。 三个人的伤口,时不时向外流出血液。 蘸在这深雪上,再扩散稀释。像极了一朵朵殷红的梅花。翻过了两个小山头,林星月终于看见了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三玄观。 踏入观门,不远处正在打水的秦佳楠闻声看向门口,然后愣住了。 “你……你们是是……是谁,要做什么,我我告诉你我可是会法术的,”秦佳楠看着三个浑身是血的人,吓得手中的水桶都丢在了井里,双手做拳,一副攻击招式。只是。配合着她那略微颤抖的身子,看起来尤其可爱滑稽。 “你要死啊,我是你师哥,快点克叫师傅出关。说有急事。”林星月深吸了一口气。 “师?师哥,你不是下山除妖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吓我一跳。”秦佳楠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是那么害怕了。从地上颤颤抖抖的站了起来。想去扶着林星月。 “我没点事,你快点去叫师傅啊,这两个人有事。”林星月喊了一嗓子。 “师,师傅他刚刚就出关了,并且一出来就说要见你。我和师傅说你下山去了。师傅叫你回来立马去见他”秦佳楠赶紧说道。 林星月听完里面向观中心走去。秦佳楠也畏畏缩缩的探头探脑跟在后面。 林星月回身,把左手提着的阿鱼接给了秦佳楠,让她抱好了。自己背上秀才,走到一木门前,敲了敲门。 秦佳楠看着自己抱着这个人,感觉好面熟。 把那遮挡住阿鱼半边脸的青丝一拨。虽然污泥遮脸,却还是看出了这不是那花魁阿鱼吗。 然后目光下移,看到了那悬在半空的手,暴露在外的手筋。秦佳楠傻了。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不由得有些害怕,可随即而来的是阵阵寒意与怒火丛生。谁把这姑娘伤成这副样子,就算是妖,也不能这样残忍吧。 秦佳楠鼓了鼓腮帮子,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生气。 随着林星月敲门声响起,里面传来了一句沧老的声音。 “请进”清玄子坐在一个蒲团上面。闭目养神。 林星月推开房门,躬身下拜。 “回来了啊”清玄子睁开了眼,眼眸里闪过一道白光,随即暗淡下去。 “师傅,弟子不孝,未经师傅允许,擅自做主,下山除妖,却桶了个窟窿。”林星月低着头。 “让我看看,你带回来了什么人。”清玄子没有怪罪,温声说道。林星月将背后的秀才放在了屋中软榻上,秦佳楠刚想把阿鱼也放下,却被清玄子叫住了。 “佳楠,过来,把你怀里的女子放到师傅面前。”清玄子抬了抬眼睛。秦佳楠连忙答应,把阿鱼放在了师傅对坐的蒲团上。站在阿鱼身后搀扶着。 “这便是你们嘴里的狐妖吧。可为师却感觉不到她的腥骚味,奇怪。”清玄子看着对坐昏睡过去的阿鱼。低头看了看阿鱼的手和脚,皱了皱眉。 林星月低身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如实回答。秦佳楠站在阿鱼身后听的津津有味,听到秀才不顾生死为阿鱼披上嫁衣的时候,眼泪差点没忍住。 清玄子一边听林星月说着,一边伸出手搭在阿鱼的手腕上,只见那裸露在外的手筋好像有了生命一样,缓缓蠕动起来。阿鱼迷迷糊糊睡着觉呢,只感觉手里传来一阵痒酥酥的感觉,不由得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老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有神仙帮忙接回去了一样,那接好的手腕上完好如初。 “挨,你醒啦,秦佳楠惊呼了一声。”低头看着阿鱼。 阿鱼也抬头,看了看这个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道士,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她怕是这道士带人来抓她和秀才了。秀才,对了秀才在哪 。 阿鱼连忙转头,在房间里张望。 林星月停住了声音。看着眼前神色慌张的狐妖。“雪人兄他刚刚睡桌了。你不用得太担心。”阿鱼也看到了床上躺着的秀才侧脸,心里安定了几分。 “小丫头,你家在哪啊?”清玄子轻声问,低头帮阿鱼接着另一只手。 阿鱼愣了愣“家?我家吗,我家在长安,你随便找一人问那桂花酒铺怎么走,就知道了” “不不不,我说的是,你是白狐,还是一只纯血的白狐,肯定是那狐族里的吧”清玄子继续帮阿鱼治疗着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白狐一族的,我族我也不清楚在哪,只记得在一棵很大很大的树下面”阿鱼看着秀才发呆,嘴里嘟囔道。 “那可能,你得回族里一趟了。”清玄子将阿鱼手脚悉数治好。站起了身。走到了床榻前,背对着众人。 “为什么”阿鱼也想站起来,却感觉双脚无力,只好继续坐在蒲团上。 “星月带回来这少年已经离死不远。全靠一口气吊着,他以自身精血燃烧强行开启让青光附体。其实大可不必,那青光与他本身同源,何需用生命作为代价开启,只是他不晓罢了。”清玄子一字字道。 阿鱼吃力的撑起身子,向床榻挪去。秦佳楠连忙扶住阿鱼。 “那请问道长,我还有什么办法。你方才说的带秀才回我家族又是何意?”阿鱼痴痴的看着眼前昏睡过去的少年郎。 “他因情所开精气,此事可大可小。可是他却报了必死之心,身体的破碎我可以帮他医治,可没了精气便是傀儡。而要精气又是何其困难”清玄子沉着声。 “道长,道长我求求你了,还有什么办法。只要能救活秀才,怎么样都可以”白狐哭喊着 ,眼泪布满了小脸。 “只愿岁岁平安,即使生生不见么”清玄子看着阿鱼叹息着摇了摇头。 阿鱼愣住了。 她看着身旁秀才的侧脸,手指轻轻抚摸着。 擒不住的泪水低落在秀才脸上。 这一刻阿鱼眼里闪过很多画面。第一次见面,第一次酿酒,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一介唱曲秀才却为白狐挡住了世俗刀枪。 身后的秦佳楠何时见过这等催泪场面。 终是没能忍住,也抽泣了起来。秦佳楠连忙跑到师傅身前。 “师傅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快点说出来啊,去白狐族里干什么啊”秦佳楠带着哭腔。 阿鱼也抬头看着清玄子,那双哭红的杏眼里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助。 “白狐族中有一物,名为忘泉。”清玄子深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东西”阿鱼仔细回想,确实没听过族里有这等东西。 “你肯定没听说过,或者说大多数白狐都没听族里说起这忘泉,因为这是给族里白狐对人类触了情丝的人用的。传闻只要双方都喝下这忘泉,便会将情愫忘的一干二净,再看对面,已是生人。而那忘泉也是修身养性的神药,少年喝下,调养数日。应当就能下床与常人无异了。”清玄子像是看到了结局一般,摇了摇头。 阿鱼听后身形一颤。 “那他喝了以后是不是就不记得我和他发生的事了。”阿鱼大声喊道 “记不得了。”清玄子低声道 阿鱼呆在了原地。她看着床上这个与她拜了堂的人,心中无来由的苦涩。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他记住我一辈子。” 大雪里,一红衣女子背着一人,踏雪而行。 周围寒风呼啸,如刀刺骨。那红衣女子神色冷漠。无畏风雪,像行走江湖多年的女侠一般。 她看冬梅不喜,瞥见泥沼不喜。 山河湖泊仿佛也掀不起她任何情感。 她叫阿鱼。 序三十这难过一路都不够说 序三十 这难过一路都不够说 “哼,烦死了,一天天就叫我找食物。找到了还不给我吃,找一个月了我都,还没人来替换我。老大分明就是想累死我”一个肥肥圆圆的肉球从远到近。他叫猪三,是附近金宝洞的一个小弟。俗称洞中小弟。弟中弟。 猪三一边走着,路过野林子总要进去钻一下,他要找一堆果子给洞中老大解解馋。 “要不是那只臭狐狸,装成了齐天大圣的样子,抢走了洞中果实。我怎么要受这种罪。”猪三一边说着,愤愤不平的他是越说越气抬起脚就朝旁边一颗大树踢了过去。 “啊!!!” 一声猪吼,林子里的鸟儿四散而飞。 “我*,疼死我了,我淦了”猪三抱着右脚在地上滚来滚去。 果子摔出散落了一地。 猪三滚啊滚,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滚出了野林子,是一头栽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哼哼了两声晕倒了过去。 南山与秋色,气势两相高。这里是长安。 怡春楼,本次花魁大赛的赢家。本该一飞冲天,人来人往的怡春楼前却是一片凄凉。 因为这里的花魁是妖怪。并且怀恨在心,见不得青妍的美貌那妖女就痛下了杀手。这样的说法在坊间不知流传了多少个版本。 怡春楼里早已空无一人。到处都是被砸碎的花瓶,推翻的门帘,没腿的桌椅。 满目疮痍全拜官府衙役所赐。 眼看他起了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曾辉煌过。怡春楼是京城第一家青楼。风极一时。招牌都是镶金的三个字。 大到天子脚下太子世子,勾肩搭背。 小到街坊百姓,买酒吃肉。 这进进出出,鱼龙混杂。当时没有花魁这一说,花魁只是用来形容怡春楼最美的女子。 这也落寞过。京城大大小小的青楼数了个遍。得有一二十家,怡春楼好像不是一家独大了。 姑娘们擦亮了门前的门槛。却没有一人踏灰而来。整天光洁如新。花魁也不再是怡春楼专属招牌了。而是整个京城投票选出。 你别说,这楼还挺像人的。 怡春楼老鸨背着行囊拉着姑娘们走到了城门口。老鸨回身,给姑娘们深行了一礼。再看姑娘们,哪还有春风佛槛的样子。一个个早已哭得泪流满面。她们无数次想过弹琴煎茶。像正常女子一般相夫教子。可当这一天来临。却又显得如此不安。 “姑娘们,你们跟了我这么些日子,属实是委屈你们了。如今这怡春楼摔的摔砸的砸,我没有一丝心疼。有的只是释怀。阿妈能理解你们,每个人心里都不甘。如今也算是戏罢收场了,阿妈这还有点银两。姑娘们你们拿去分了,然后赶紧回各自的老家吧。”老鸨宠溺的牵着绿叶的手,对众人说道。 绿叶已经哭成了泪人,一句话说不出。她像个小孩子一样钻进了老鸨的怀里。 “傻孩子,人的一生不就是聚了散,散了聚吗,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没事,你没地方去就跟着我吧,阿妈不会亏待你的。”老鸨拍了拍绿叶的背轻声说。 那怡春楼众姑娘哭着给老鸨鞠了躬。纷纷转身离去。那银两也分文未取。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老鸨的样子,好像想永远记住这位阿妈。 绿叶哭累了,抬头看了看一脸慈祥的阿妈。又回身看着身后空空荡荡的城门口。又是一阵心酸委屈。 “哎,也不知道阿鱼那傻丫头,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天公有情,见不得阿鱼被侮辱陷害。让阿鱼逃脱一劫。”老鸨自言自语道 “阿鱼肯定没事的,阿妈,我在阿鱼房间里留了字条,她肯定会来找我们的。”绿叶哽咽道 “哈哈哈,你们都是我的宝贝女儿,谁受伤我都舍不得。走,阿妈带你去我老家江南吧。”老鸨笑着道 “阿妈,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是啊,一直都是一个人。习惯了”老鸨和绿叶的声音渐行渐远…… “嘶……wdnmd,疼死我了。”一肉球缓缓站起了身。猪三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的位置,那里被撞的生疼。 “靠,干啥啥不顺。烦不死我。”猪三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磕自己脑袋的石头,就想伸脚给这石头一脚。这比好像不长记性,还真一脚踢了过去。不带停的那种。 “啊!!……” 又是一声惨叫。只见那右猪蹄肿了一大圈。 猪三眼泪都疼出来了。缓了大半天才能勉强走路。猪三慢慢站起身,看了看周围,发现很陌生,有点荒凉。 刚想回身走回野林,却看见那地上采了一上午的果实都被自己压坏了。不由得感慨老天对自己的不公。回去是不可能了,刚刚一路的野果都被自己摘了。现在只能去看看这些自己没来过的地方了。猪三想着。于是猪三抬起脚向着这荒凉深处走去。企盼能有新的野林。 不知道走了多久,猪三脚都走酸了。还是一无所获。猪三无能狂怒的跺了跺脚。突然,猪三抬头,看见远处灰蒙蒙的,好像有一座大山立在那。看那轮廓,应该是山无疑了。 猪三心头一震,有山就好办了阿,有山就肯定有野果了啊。于是猪三重整旗鼓,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就到了那山脚下。 才刚靠近猪三就感觉这山了不得。怎么一股子正义的味道,猪三突然想到“这特喵的不会是一座宝山吧,看这气势。” 这可把猪三乐坏了,果子没捡到,哼那算个屁事,捡了个宝山那老大还不得养我一阵子。 猪三幻想着,口水都流了出来。 猪三看见那山顶好像飘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漏出一角。猪三有点好奇,连忙绕了一圈下想去看清,猪三跑了一圈,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只听嘭一声,溅起了好多泥土。 齐天大圣皱着眉,看着面前这只猪,姑且算猪吧。刚刚他在迷迷糊糊睡觉,被一脚踢醒了。然后面前就是一阵扬起的尘土。大圣吹了口气,烟消尘散。 “哎哟,疼死我了,什么东西啊?”猪三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他回头一看是个黑乎乎的东西。猪三没看仔细把头伸了过去。他脸上的表情丰富至极从疑惑到愣住再到狂喜。 “我去你大爷的臭狐狸啊,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你可把我害的够惨的啊,让我捡了一个月的野果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猪三真的高兴,他果子没找到兜兜转转,却让他找到了这只臭狐狸。 猪三拿脚踢了踢大圣的脑袋。 “你丫的不是挺拽的吗?啊,怎么不装了”猪三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想死吗”齐天大圣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他并不认识。然而这个肉球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很久没有喝水一样。 猪三只感觉一阵滔天的杀意朝他扑面而来。一下子没忍住,尿了裤子。往后退了两步。随即有些生气。他心里想你丫的一个野狐扮成齐天大圣的样子去抢我家的果子。现在被大山压着,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还这么猖狂。猪三走到齐天大圣面前,然后蹲下。看着面前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猴头。突然撸起了袖子朝手里吐了几口唾沫。 “来来来,猪爷爷看你这么惨,脸上蓬头垢面的,帮你洗把脸”说着把两只手放到大圣的脸上,拼命的揉搓着。那口水可不是一般的臭啊。 大圣双目欲裂,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这么多年路过这里的妖魔鬼怪都不敢过多靠近,生怕被齐天大圣一棒子打死,哪怕他被五指山压住。 “呵呵,你还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敢在我头上拉屎的人”大圣自嘲了两声。 “呵,你猪爷爷不仅要在你头上拉屎,还要在你头上尿尿”猪三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裤腰带。 大声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可随着一股子腥骚和凉意在脸上传开。大圣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猪三打了个激灵,把鸟收回了裤裆里。 “啊,爽,好久没尿得这么痛快了”猪三心满意足地说了句。然后转过了身形,开始往回走,也不去看这宝山里有什么了。 “你叫什么名字”身后的大圣呆呆地问 猪三停下了脚步。 “哼,你记好了,你猪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猪三。以后见面都得绕着我走,听见没。” 风吹动着猪三的衣裤,好不威风。 大圣的牙齿在打颤,他把这头猪的样子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等老子出去,第一个就弄死你。” 大圣脑子里只有这句话。 雪停了。寒风却依旧萧瑟。阿鱼背着秀才,早已离开了青雏山。她的布鞋鞋底早已被磨坏。两只本应如羊脂白玉的小手路过山花野丛也被割了一道道血痕。阿鱼时不时扭头看一下脑袋耷拉在自己肩上的秀才。也只有看着秀才,他才会露出那一抹笑意。 “诺,秀才,你看这叫冬莲,长安城里可看不到噢,它闻起来特别特别香,只有冬天才能看到” “秀才你看你看,这是我刚捉回来的秋山鱼这秋山鱼啊,长着牙齿,不过它的肉煲汤特别特别鲜美,还可以治愈轻微的风寒发热” “秀才你看这……” 阿鱼每看到一样,长安城没有的东西,都要把它放到秀才的面前,又放到秀才的鼻尖。尽管秀才看不到,听不到也闻不到。 但阿鱼还是乐此不疲地把这山花野草,飞鸟鱼虫说给秀才听。说来也怪,这山中大到豺狼虎豹,小到小虫小草看到阿鱼就像看到了自己亲生父母一样,特别的温顺。没有一点凶性。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族里人就特别宠我,我母亲是狐族的主心骨,而我的父亲,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一面,妈妈说父亲在我出生那年就死了。我不相信。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女侠,把自己的尾巴修炼到传说中的九尾。可是我好像没有天赋一样族里的同龄人都到了三尾,而我还在一尾停留。”阿鱼一边说,一边用手折着两朵冬莲。 “我以前特别特别仰慕齐天大圣,觉得自己的夫君就要像他一样。于是我偷偷离开了家,想去看一眼那真正的齐天大圣,我路过了一座山,认识了一只猴。他被压在那山下,承受着风吹雨打,春秋冬夏。我进京是为了给他找云水,救他出来。” 说到这阿鱼把一朵折好的冬莲,别在了秀才的耳朵上。 “我或许不知道什么是爱。或许分不清好与坏。但我打心里希望和你一起买衣服,一起酿酒,一起买菜做饭,我希望每天睡梦前最后一眼是你,清晨醒来第一眼也是你。我不想做什么女侠了。救济天下百姓哪有多看你一眼值得。我想做你的娘子。我想你是我的丈夫” 阿鱼把另外一朵冬莲插进了自己的青丝里。 呆呆的看着身旁的秀才。 “你说如果我忘了你,你也不记得我了。等你回长安的时候,看到这一路的委屈和相思,你会不会难过。你说你会不会捉几只秋山鱼去煲汤,你说你会不会在院子里养几盆冬莲。你会不会见这山川湖泊如见我。” 阿鱼看着秀才温柔的笑着,一行清泪悄然滑落。 “你是不是又在装睡,想骗我” 阿鱼低下了头。这一次秀才没有羞红着脸从睡梦中惊醒。 她慢慢把脸凑到他面前。吻在了他的唇边。 此刻,大雾将至。 青稚山,三玄观内。清玄子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林星月。“抬起头来。”清玄子那声音没有一丝波动,林星月抬起了头。 “这天下,要大乱了啊。”清玄子叹了口气。 “师傅,对不起,是我太一心一意了。” 林星月又低下头去。 “你没错,星月,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你是为了内心选择。这一切都不怪你,况且就算为师在场,也会救下那狐狸。只是,师傅感觉这长安要变天了。”说着,清玄子把自己的道袍脱下,披在了跪地不起的林星月身上。 “师傅,你…”林星月猛然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师傅。他比谁都清楚掌门的道袍代表着什么,尽管这一代也注定了是林星月来继承掌门,但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突然,林星月浑身有些颤抖,面对三千大唐铁骑都从容不迫的他,却差点被一件布衣压倒。 “天冷了,多添衣。佳楠,可能要拜托你了…” 清玄子闭着眼睛说出这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林星月连忙把身上师傅的道袍拿下,折起递在双手上呈在清玄子面前 “师傅,弟子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弟子也不想明白。”林星月眼中划过一丝惶恐。 窗外的雪停了,山水共一色,白的发慌。 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随即两个、三个、一整排的黑点占满了山与天交接的面。 那是蚂蚁吗?靠近了看,不,那是一头头马匹,马上是一个个铁甲将士。而在这群看不到边,如洪流一般的钢铁最前方,是一个身骑白马的银甲少年,右手握缰绳,左手拿着一把寒光长矛。肃杀之意,渐起。 “身上的伤,不碍事吧。”清玄子并没有接过林星月手中的道袍。 “回师傅,只是一些不伤筋骨的皮外伤罢了。” 林星月高举道袍回答。 “你小时候抱着我的腿和我说,让我教你练剑,你要成为这天下第一剑客。我笑着摇了摇头,和你说我只是一名道士。教不来剑客。” 清玄子走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茶,掀开茶盖,用茶边拨了拨那杯中乌龙。 “那我不当天下第一的剑客了,我要学剑去救苍生。这是我和你第一次见面,那年你七岁,你的这句童言也深深的烙印在了为师的心中。 剑,不沾阳春水。不沾风雪夜。不沾胸口血。 剑是为斩情丝,为斩乱世,为斩妖魅。 你是这样理解的吗?星月” 清玄子背对着林星月像是在回忆。 林星月被师傅这段话说的有些呆滞。 “师傅,徒弟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徒弟我一直遵循师尊所言,从未用剑沾血,从未杀害一人。”林星月那高举着道袍的手微微颤抖。 “如果,有一天你面临非杀不可的人呢?” 清玄子回过身,低头看着这位三玄观的大弟子。 “我…”林星月愣住了。 “你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你没必要再尾随为师的清心寡欲。你该去拼尽全力去守护自己的道。不论对面是什么人,是不是人。” 清玄子蹲下身,眼睛看着面前的林星月。 “师傅,弟子不懂。弟子还是想跟随师傅的道,直到最后一刻。”林星月咬紧牙齿。 “师傅是人道,你是天道。人道只可护自己,护亲人。而天道,却是已天下苍生为己任。当你面对世俗,却还是站在狐狸身后那一刻,你就该明白了,你有更开阔的胸襟与气度。师傅自叹不如。”清玄子突然笑了,笑的很慈祥。 “可师傅,你刚才不是说如果你在场也会救下那狐狸的吗?”林星月抬起了头,眼睛有了些许的红意。 “是,师傅确实会救下那狐狸,但师傅会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不敢像你一样直面大唐铁骑,直面那大将军,师傅不敢下手,你懂吗?”清玄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答应师傅,照顾好佳楠和师兄弟们。从小到大你一直自强自立,从不让师傅担心烦忧,但小孩子,也会有让大人擦屁股的一天。你也不例外,你也还是个孩子啊。哈哈哈。”清玄子手捋着白胡笑道。 一步步脚印踩在这白色雪地上,再深深陷入。 一把把刀剑映在这白色雪地上,现凛冽刀光。 一个个铁骑已将青稚山完全包围,从远处望去尽是黑压压一片。一个银甲少年在雪坡中如履平地,长跳着在雪林中穿越,朝着山顶奔去,震落一片片散雪。 而他横在身后的长矛却未曾晃动分毫。 “佳楠,进来。”清玄子在大殿内轻声喊到。 “师傅怎么了。”秦佳楠连忙丢下手中的水桶,跑进了大殿。 “你想家吗?”清玄子看着面前如果透露身份,定会震惊整个江湖世俗的女娃子。 “不想,我就想呆山上陪着师傅。”秦佳楠眼睛眯成月牙,抓起清玄子一只衣袖轻摇着撒娇。秦佳楠一直把眼前这个老者当作亲爷爷去看待,而清玄子这么多年也从未责骂过佳楠一句,哪怕瞪一眼都舍不得。实属溺爱过头。 “哈哈,傻丫头,你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睛还是出卖了你,其实你挺想家的对吧。只是担心下山后又吃光了家里存粮。”清玄子摸着秦佳楠小脑袋瓜,轻声细语道。 “你也别拒绝为师了,听话,带着你星月师兄,还有其它师兄弟,去你家玩两天。算我给你们放个假。怎么样?”清玄子继续笑着说。 而站在一旁的三玄观弟子们早已眼眶湿润,却又硬生生逼了回去。三玄观弟子不多,只有数十人,但人人皆是正义藏心,胸怀众生的人。师傅早与他们下了命令,也大概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二师兄背后昏睡过去的林星月也概括了接下来的事,清玄子要独自留在这三玄观内,面对追杀而来的两万大唐铁骑。 师兄弟们自是不肯。都要留下了一起面对,哪怕是一起赴死,他们都不会皱个眉。 可当清玄子跪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奔溃了。 数十枚掌印瞬发,众弟子们只觉得胸口一闷,却发现吐不出一个字。 “我对你们定了止言咒,一天后自动会消散。为师知道你们都绝非贪生怕死的鼠辈,但我不想三玄观今日消散与江湖。倘若为师与你们一同离去,这事恐怕不会罢休,就让为师来结尾吧…” 这是秦佳楠进殿前,清玄子对弟子们说的话。 “真的吗?”秦佳楠开心的瞪大了眼睛。平常师傅哪里会让她下山,都是她偷偷摸摸跑出去的。没想到今天师傅竟然说给师兄弟们放假休息,秦佳楠心中暗喜不由得扭头看着大殿两侧站着的师兄弟们,想看看他们什么表情。 只见师兄弟都低着头闭着眼,脸上没有任何神色表情。秦佳楠回过头来吐了吐舌头,一脸无奈的表情。心里想这些师兄弟们估计没下过山,不知道这山下烟花柳巷,世俗精彩有多么让人流连忘返。 “当然,师傅骗过你吗,哈哈,给,这是师傅为你做的药丸,要是饿了,就拿出来吃一颗可抵得半月。”清玄子从背后拿出一个布袋,轻轻放在了秦佳楠手里。 秦佳楠把布袋收好,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回家去看父母了。有了师傅给的这药丸,也不怕把家里吃光了。端着便要起身朝门外走去。 “害,你个傻丫头,外面天这么冷雪这么深,你还想这样走下山啊。”清玄子叫住了秦佳楠。 “不往大门下山,还能往哪下山啊,师傅。” 秦佳楠回头一脸疑惑的摸了摸脑袋。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还以为你这小淘气把观里都摸的一清二楚了。”清玄子笑着,走到殿中香炉旁,手轻轻一推。地上出现一个暗门,打开,竟是一个挖空了的大洞,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是通往哪。 秦佳楠跑了过来,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个暗门。 “师傅,这,这是什么啊,这是去到山下的洞吗。” “这是一个废了的剑窟,之前先祖在这铸剑,却发现这无论存多少剑,剑窟里都没有剑气。本来一普通山洞,百把长剑就足够萌生剑意,可偏偏这个山洞和无底洞一般,你存多少剑,它都没反应,先祖存了九千五百把长剑后终究是放弃了。这个剑窟便也逐渐被封存。留下来当个后门也不错,洞的出口是在两个山脉后的溪水泉眼那。不过洞里没有照明,只能靠你们摸索着走出去了,应该不会有危险。还有你星月师兄伤的严重,昏睡过去了,不过没什么大碍,师傅已经帮他敷上草药。不多时便会醒来。” 清玄子突然闭上了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 秦佳楠扭头看向二师兄背后的林星月,悻悻的吐了吐舌头。 “那师傅我们就先走啦。”秦佳楠向清玄子深鞠一躬,便往那暗门走去。 “你们是走不动吗?” 清玄子看着两侧站立的弟子们,沉声道。 “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坚守住内心的道,这是师傅能交给你们最后的东西了。”看着秦佳楠跳入剑窟内后,清玄子低声道。 咚咚咚,大殿两侧的十余人纷纷跪在地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傻不傻,跟我还来这一套,快去护送佳楠师妹吧,别让她看出破绽了,不然就她那倔脾气,我还真拿她没办法。”清玄子摇了摇手,示意大家赶紧离开。二师兄率先起身,头也不回的跳进了剑窟。其他人也纷纷起身。他们也不敢回头,生怕那无力的挫败感压倒自己。 清玄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深吸了口气,拿起那架上佛尘,单手环撑举起佛尘。坐在了殿中蒲团上。而那殿内的门不知何时已被清玄子打开。颇有一番迎八方来客的气势。 门外是一片白雪茫茫,阵阵寒风刮过。吹落几堆树上的散雪。 急促沙沙的踩雪声,由远到近,快得离谱。只见一个银甲少年踏墙而入,还没等看清落地身影,一把闪着寒光的长矛破空而出,直插大殿内坐在蒲团上闭眼养神的老道。那老道仿佛没有察觉这一击必死的危险,依旧不为所动。银甲少年眯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他动了,直冲殿内老道的位置,矛快人更快,几个长跳后,竟是比那矛先到老道的身前,这一幕若是放任何一个寻常百姓看到,恐怕都得直呼妖怪吓得昏睡过去。银甲少年伸出右手抓住了那破空长矛,硬生生拿住了。而那矛尖停在了闭目老道面前,矛荡起的风吹开老道的胡与白发。老道睁开了眼,看着面前寒光闪闪还在微微颤抖的矛头漏出了笑容。 “少侠,何人?”清玄子丝毫不惧那贴在脸上的长矛。 “我乃新武竞选者武将,唐风,奉皇上指令前来捉拿妖女和贼道。”那银甲少年目光灼灼,声音洪亮。 “我已经让他们走了。”清玄子轻声说道。 “你是想死吗?”唐风声音一震,那贴在清玄子脸上的长矛竟是又近了分毫。 “唐将军,若你有兴趣的话,你可以试试。” 清玄子抬头带着笑意说道。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