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她的洁癖》 微小说洁癖 洁 癖 一 “老嬷，有人来了——”门口坐着的中年妇女扯着嗓子喊道。 一个女人，留着齐肩短发，端庄淑雅，看上去非常年轻，如果不是牵着两岁的女儿，大家都可能把她当成高中生。她轻轻推开玻璃门，慢慢走进这栋翻新过的公寓。 “嘿，姊妹你好嘞，来看房的吗？”老嬷从里屋出来，厚厚的棉衣显得身形臃肿，脖子上挂着三圈围巾，眼睛眯成了缝，皱纹里挤满了笑，“只要一千一个月，水电自费，不过你先看看房子，价格可再商量。” 她四处打量着这栋公寓，虽说是城郊，但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大城市附近，这价格必定是绝无仅有的。 “一千还是太贵了，而且水电自费的话······”她也知道同地段的房子起码一千六以上，一想到丈夫刚入职城里大公司，四处跑业务，前途光明，但要在大城市里立足，确实需要一大笔开销，她索性再压一压价，“九百怎么样？” “好说，好说，你先看看房子再说，姊妹你满意的话，价格可以再谈嘛！” “吱——”她推开陈旧的木门，里边的家私虽不是全新，却也摆得整洁，墙上的瓷砖多多少少沾了些污渍，不过浴室的瓷块却是焕然一新，似乎是翻新过的。总之这个价格能租这样的房子还是能让她非常满意的，五十来平米的房子，家私，装潢都算不错。 “诶呀，你瞅瞅，这墙上有污渍呀。”她说罢，便用手搓了一下，“还弄不掉呢。” 老嬷顿了一下，两腮的肌肉将嘴角拉出一个笑，“姊妹你看，在同地段这算是最便宜的了，你不信别处打听打听？要不是急着用钱给孙儿上学，绝不会这么便宜。”老嬷吞了口口水，继续说：“那您觉得多少钱满意呢？” 她抿起了嘴，将攥紧的手放到胸前，“八百，不行咱们就走！” “嗯——”老嬷略做思考，“可以。” 她开始洋洋自得起来，“丈夫一定会夸我的！”她想。 “姊妹祝你生活美满嘞。还有就是不要在屋里烧煤哦，屋里有暖气的。”老嬷说罢，把钥匙递到她手上。 晚上，她锁上门，牵着女儿，昏黄的灯光扯出两人模糊的影子，一大一小，格外温馨。 “晚上吃什么呀，娃子？”她俯下身，轻轻揉了一下女儿红扑扑的脸蛋。 “鸡蛋面！我要吃鸡蛋面！”她一蹦一蹦地喊道。 “你还真是吃不腻呢！”随后，她就咯咯地笑了出来，女儿也学着母亲，奶声奶气地笑着，女儿个儿不高，笑起来就颤动的小树。 二 “这房子确实不错。”她暗自思忖着，“就是有点脏。” 一桶桶清水变浊，蒙灰的地面也逐渐澄亮起来。“终于搞定了。”她摘下口罩。 女儿在一边看着书，她长长的秀发像极了母亲，鹅卵石形的小巧脸庞上摆着精致的五官，朱唇皓齿，鼻如悬胆，眼若明镜。她看见她趴在地上看书，又戴上口罩，一把把女儿扯了过来。“都快上小学了，还这么不讲卫生，快过来洗澡！”女儿嘟起嘴，两腮鼓得像肉包，上边点着一个樱桃小嘴。 她把女儿拉到浴室，把摁下的沐浴露搓成一大堆泡泡，均匀涂抹在女儿每一寸白皙的肌肤上。“瞧你在地上玩的，多脏啊，我都还没拖你就在地上玩。”“哪里脏了，三天前我们住进来的时候不才有阿姨来清洗过吗？” “三天了，都不知道有多少灰尘了，而且那些保洁阿姨哪里洗的干净？”她不耐烦地说，一手把洗发水摁到女儿头上，“再顶嘴晚上就不给你吃烧鹅濑粉了。” 女儿气得撅起了嘴，鼓着腮帮子，眼睛乜斜着，咕哝着：“知道了——” 晚上，丈夫下班回到了妻子告知的租屋位置，“真不错啊，真的就一千？”他摸着一尘不染的墙壁，眼睛圆睁着，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当然是真的呀。”她坐在椅子上，用手托着下巴，明亮如水的眼眸盯着他的脸，“我能干吧？快夸夸我。”她俏皮地嘟起了嘴。 “真拿你没办法。”他轻轻地亲了她一下。 他洗完澡，只见她端坐在床上，着一件宽松浴袍，柔滑如凝脂般的肌肤在灯下有如白雪一般，在长发掩映下的香肩，随着呼吸若隐若现的锁骨无一不直击他的心房。他咽了口口水，继续向上看她细致清丽的小脸，丹唇微启，高挺鼻梁上缀着一双闪烁如星的眼眸，睫毛修长如画，两弯细细柳叶眉，巧妙地“画”在平整的眉骨上。他的心剧烈跳动起来，是那股在劳累的工作中残留下的精力，像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他一只手轻轻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慢慢划开宽松的浴袍······ 蒸腾的氤氲热气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姿，一头秀发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背上，水滴恣意地从凝滑如脂的玉肌上滑下。“奇怪，他的身上怎么有奇怪的香味？” 她暗自思忖着。 “小妙推荐的香水真不错，味道挺好，果然还是女人最懂女人”他躺在床上，嗅了嗅手。 楼下，裹在昏黄光线下的老嬷，把点好的钞票放入一个信封中，听见了楼上夫妇的声音，嘴里念叨着：“这次看起来没问题。”老嬷狡黠的笑，随着灯光熄灭，留存在了夜色中。 三 “我推荐的房子不错吧！”她丈夫说。 “确实不错，便宜实惠。”她说，“工作如何？” “诶，挺忙的，因为是大公司的缘故吧，新人多干点事正常。”他说 她看着早已熟睡的女儿，说：“你明天也会这么晚吗？” “是啊，最近都得加班，都得这个点回来。”他默默地点起一支烟，“这就是大城市啊，很快我们也能住到城里的大房子去了。” 她托着下巴，看着丈夫吞云吐雾，他眼眸澄澈如湖，如今眼里似乎有着汪洋大海，坚毅果决，仿佛对未来充满信心。“瞧，烟灰掉到围巾上了，我给你洗洗。” “没事，拍拍得了。”他掐掉烟头，“也不早了，你也快睡吧。”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了声晚安。 四 他推开木门，把公文包随意地上，瘫倒在沙发上。 “你回来啦——咦，瞧你这一身的臭汗，快去洗个澡。”她说。 “行啦行啦，知道你爱干净，这就去，行了吧。”他慢慢地从沙发上挺起来，蔫蔫地走近浴室。她随即开始捣鼓起来，把他的公文包用清洁剂喷了个遍，又把他汗湿的沙发套取下，熟练地扔进洗衣机。男人裹着浴巾出来，看着裸露的沙发，似笑非笑地说，“没必要吧，太麻烦了。” 她俏皮地笑了笑。她长长的漆黑柔发披在红风衣上，脸蛋儿红扑扑的，像一个发红的苹果，一朵将要开花的芍药，红色晕开的脸蛋满是微笑脸蛋儿上半段，睁着一双活溜溜的黑眼睛，她的眼睛还那么亮。她的笑，就像湖水落满星星，在他心头漾开一片涟漪。她的风姿，在六年前生完孩子后丝毫不减。她侧着头，轻轻对男人说：“工作一天这么辛苦，回到家里变得乌烟瘴气怎么可以？你在外工作，所以我就帮你把家打理得整整洁洁。” 他注视着她黝黑的眼睛，纵然夫妇多年，却仍然能让他心动不已。他轻轻捏住她的脸颊，耳语道：“女儿睡了，我们来吗？” 她莞尔一笑，脸蛋印上了天边的火烧云。她说：“那我先去洗个澡。” “好。”他说。 淅淅沥沥的淋浴声响起，滴滴答答的指针声过去。一分钟、五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有些急了感觉她出事了，便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 “我没事，就快好了。”她说。 男人终于放心了，总共四十分钟过去了，她终于出来了。她干净的面庞不着一丝修饰，脸颊细嫩光滑且微微透出被热气蒸腾的粉红光晕，曼妙的身体不染一丝俗气，从氤氲弥漫的雾气中走出来，有若清水出芙蓉一般，身上散发着圣洁与诱惑并存的体香。 在一边的床上，他整个人埋在温暖的被子里，手脚打成一个“大”字，鼾声如雷。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因瘦削而凹陷的脸颊红润且富有光泽，鼻子的一呼一吸随着胸部起伏。“劳累了一天，他肯定也累了。”她轻轻拈起毛毯，慢慢地盖在他身上。 突然，他衣领上的一根头发丝进入了她的视线，她警觉地拈起那根头发丝——“比我的还要长得多！”她不禁怀疑起来，“之前他晚上见到我都兴奋得不得了，今天却睡着了，肯定有古怪”她便开始倒弄起他的公文包。“香水？”她惊愕地拿起放在丈夫公文包了的一小瓶用过的香水，“肯定是别的女人的！” “诶呀——”正处睡梦中的他，因莫名的挨了一巴掌而发出了惨叫，“亲爱的，你干嘛？我今天工作量比昨天多了一倍，累得很······” “说，这根头发丝是怎么回事？这个香水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刚发迹就找到了新欢？这么快就扔下了我这个糟糠之妻······” 一连串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向他发射而来。 “诶呀——”他微睁着眼，抿抿嘴，说：“那个香水是同事推荐的——那个头发丝可能是——办公室的一个女同事说冷，我借给他大衣，那时候一不小心留下来的——真的累了。”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转了个身，卷走了半个被子，马上又鼾声震天了。 她默默地看着他睡去，无话可说。不知不觉，她又走进了浴室，打开花洒······ 五 “真是麻烦，这些污渍，就是洗不掉。”她裹着头巾，戴着手套和口罩，一边打扫一边抱怨着。得知丈夫要回来的她，又搞起了大扫除。 “我回来——咳咳，你喷了些啥啊。”他说完便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消毒水而已，干干净净多好，来，赶紧把衣服脱了，去洗个澡。”她推搡着男人。 “有了孩子之后就变得这么爱干净啦？”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浴室，他也明白自己最近陪妻儿的时间太少了，但是现在正是上升期，等以后彻底安定，一定要好好陪陪她们。他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她们更加幸福。 他一出浴室，就听见女儿尖细的声音，“妈妈，我饿了。”他便抱起女儿，一边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脸蛋。突然，她的表情变了，男人以为她被他不小心弄疼了，要哭，可她却对男人做了一个笑脸。他不禁笑了起来。 她依次端出三碗热气氤氲的鸡蛋面，“娃儿，你最爱吃的鸡蛋面！”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灯火可亲。 六 他一如既往的回到家，看见妻子把头裹的像一个***妇女，啼笑皆非，“虽然是冬天也没有必要围着这么夸张吧，家里不是有暖气吗？” “脏。”她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小型的酒精消毒喷剂，他身边很快就被漂浮的酒精包围了，刺激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孔中，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你干什么呀？别弄了，我现在就去洗澡。” 他久久伫立在花洒下，两手撑着墙，任由小小的水滴恣意地从他紧凑的肌肤上滑下，“她应该是生我的气了，出差三天没告诉她。”他思忖着。二十分钟后，他走了出来，暗地里又喷了点香水。看见她正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鞋柜，他便一个箭步冲上去，掀开她的头巾，捏住她的脸，说道：“我们来做吧。” 只见她苍白的脸上堆上稀稀拉拉的褶子，把眼角像伶人似的吊了起来，缀着黝黑眼睛不似那么清澈，稀朗朗的漆黑的睫毛，油润的猩红的厚嘴唇，依旧美艳，却更带点肃杀之气；一件条纹布浴衣，不曾系带，松松合在身上，从那淡墨条子上可以约略猜出身体的轮廓，一条一条，一寸寸都是活的。香味钻入她的鼻孔，她却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她赶紧甩开他的手，又套上了头巾，低声说道：“不要——” “为什么，你身体不舒服吗？还是生气了，亲爱的？你先冷静一下，好好睡一觉。”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柔地说。 她却再一次甩开他的手，大吼：“不要——脏啊！——” 他霎时有些手足无措，他瞥见女儿正矗立在卧室门前，就慢慢走到女儿身边，蹲下来抚她的头发，随后扭头对女人说，“瞧你吼那么大声的，把孩子吓到了。” 她不管他说什么，只是在嘴里念叨着，“脏——恶心——走开。” 他保持蹲姿，慢慢挪到她脚边，握住她的手，然而他手上的几层手套，让他没有任何肉的触感。他有些惶恐，回去牵起女儿的手，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钱，“这是1000元，我们先回乡下过几天，你先冷静冷静。” 他缓缓关上木门，她的声音愈加模糊······ 七 快一个月了，他终于回来了。 “你回来了。”她说。 “诶，累死我了，这次的大客户真难搞定。”他叹了口气，“还好你老公精明能干，再谈两单，就能转正了！” 她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对了，你怎么用了这么多消毒水。”他看了墙角用完的三四瓶84消毒液。 “妈妈天天都擦地——”女儿吱吱呀呀地说道。 “那还不是让家里更卫生一点吗。”她冲女儿吼道。女儿莫名受到呵斥，眼睛里泛着泪珠。 “别那么凶啊，还有你以前也没有洁癖吧？爱干净是好事啊，但搞过火了可不行啊。” “要你管？” 她扭头钻进了卧室，“你先给我走开”，撂下这么一句话。男人无可奈何地叹叹气，洗了澡，把女儿哄睡了。 八 “我回来了。”他悄然推开木门，牵着女儿。“咳咳——”他捂住嘴鼻，环视周围，到处都是用完的消毒水。他有些震惊，他唤着她的名字，却无人应答。他隐隐听见浴室里传来稀碎的声音，他慢慢走到浴室门前，耳朵紧贴门面。 “洗干净，洗干净——”那是她的声音，他惊愕万分，又有些恐惧，一脚蹬开了浴室门，“你在干什么啊！”却见她的身上堆满了一层又一层的褶子，如同耷拉下来的脂肪，其它细细密密的褶子，像是刀口一般，脸蛋儿深深凹陷进去，苍白憔悴，像是盖了一层霜。由于肌肤的凹陷，高挺鼻梁上的眼球显得突出却又无神。可能是使用大量洗发水的结果，那头秀发已经各自为阵拧成一束束的小条。 哧——她又摁了几下洗发水，挤出来一大滩，揉成成泡泡，再次抹在头上。“这个也洗不干净。” 她把那瓶洗发水扔到了地上。她定睛一看，浴室左边摆了一排各式各样的洗发水，而右边则堆满了那些她不满意的产品。他一个大步走到她面前，两手托住他的脸，用泪花闪烁的眼睛盯着她，说：“求你了，别再这样了，求你了。” 说罢他两膝无力地跪了下来。她推开了男人，眼睛盯着女儿，说：“在乡下呆那么久，多脏啊！快过来洗洗。” 九 “来，妈给你洗洗。”她挽着女儿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浸在洗发水里，“要让每一根头发都得到充分的荡涤。” 在澡缸里，女儿不停地扑腾着，“能这样哦，这样不乖，不爱洗澡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她又往女儿身上加了一滩沐浴露，在背上揉开，细细地搓着。女孩粉嫩的身子被擦红了，可是母亲孜孜不倦的往她身上抹着沐浴露，终于孩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这样很不乖哦。”她使劲拧了一下孩子的屁股，没想到她却哭的更厉害了。 “吱——”门枢缓缓转动，门轴轻轻旋转，“诶呀，哎呀，这最后一单了，本来以为会很难的，终于——”他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叫到，“娃儿，你怎么了？” 他循声走进了浴室。 “你——你在干嘛！” 他看见女儿被妻子搓的浑身发红，不停的抽泣，然后妻子仍然乐此不彼的往女儿身上抹着沐浴露，“快给我停下来。” 他迈一大步，冲上前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另一只手搂住女儿，冲着妻子说：“你没听见娃在哭吗？你在干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才是，你在干什么？你从外面应酬回来，你也不闻闻身上的味道，上面带有多少病菌？你胆敢碰我的女儿？” 她发了疯似的嘶吼着，双手胡乱的抓着，男人手臂上增了几条血痕。他一脚蹬开了女人，冲出浴室，给女儿穿好衣服。她又朝他扑了过来，他西装的袖子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几块缠绕在手臂上的烂布。他掏出手机，却被女人一拳打在鼻梁上，她满手都是血。 “诶呀呀，弄脏了，弄脏了，要洗干净——” 她低着头，又回到了浴室，把洗手液挤到手上。她盯着破皮的那块地方，死命的搓着，“该死，怎么洗不干净？” 他马上冲进卧室，反锁门，拿起了手机。 十 “你不要这样，求你了。”他从后边搂住她。她转身一肘，直接打在男人的颧骨上，男人跌倒在地上，满脸鲜血。女人转身瞪了他一眼，看见他血淋淋的脸，摒起了嘴，投去厌恶的目光，“你太脏了，你也得洗洗，你浑身上下都是病菌！” 她转身往饭厅走去。 男人慢慢爬起来，抱住怔住了的女儿，“你先去里屋玩。” 突然，刀光一闪，锋利的刀刃朝他颈部砍来。他下意识的举起手臂，铁刃嵌入肉中，菜刀霎时变得猩红而狰狞。男人痛得喊出了声。 “没错，就是这样，让你身体中那充满病菌的肮脏血液全部流出来，再洗干净！” 她用围在脖子上的浴巾擦拭了沾在脸上的血迹。旋即又是一刀朝向他的囟门，他猛地后退一步，接着一脚踹在她肚子上，女人捂住肚子，他瞅住机会马上绕到她身后，恼羞成怒的她，拿刀转身劈去，脚却踩到了地上的肥皂，结实地摔了一跤。 他立刻冲上去夺她的菜刀，把她压在身下，她手脚并用地撕扯他的脸，紧紧地揪住他的耳朵，死命地掐着他的腹部，右手牢牢的攥着刀。 “脏死了，脏死了——”女人发出歇斯底里地吼叫，他的左手已经发不上力了，他便用膝盖压住她的手，企图让她松手。 她一侧身，用左手掐住他的左手的刀伤，随着一声惨叫，他瘫倒在地上。女人站起来，又是一脚踹在他的头上，他的后脑勺重重的砸在浴室门前，顿时晕了过去。 “脏死了。”她努努嘴，经常泡在水里，一丝不挂的她活像一只癞皮狗，那份如同出水芙蓉般的姿色，早已不复存在，“不过你很快就能变干净了。”随后她到客厅捡起了一瓶消毒水······女儿在一边站着，面容苍白。她突然转头，笑着，盯着，走向女儿······ 十一 “咚咚咚——” “我们是警察，这里接到报警，请配合调查。” “咚咚咚——” “有情况，里边有奇怪的声音，破门！”映入眼帘就是遍地都是的消毒水瓶子，一股血腥味，杂合着沐浴露和消毒水的味道直钻鼻孔。连警察都忍不住捂住口鼻。 循着声音源，他们看见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手上拿着菜刀，死命地砍着门······ 几天后，她被送去了精神院。 晚上，他牵着女儿的手，火烧的夕阳，把两人的背景拉得老长老长，云影散射下的五彩霞光，洋溢在一团柔和温馨又淡淡且古旧而又泛黄的色泽中。 “晚上吃什么呀，娃子？”他俯下身，轻轻揉了一下女儿红扑扑的脸蛋。 “烧鹅濑粉。”她说。 “不吃鸡蛋面了？” “不了，我现在喜欢烧鹅濑粉。”女儿睁着大大的眼睛。他盯着女儿的瞳孔，幽邃如洞，那是他从未见到过的眼神。 尾声 “哧——哧——” “那是什么声音？”一个年轻的男子问道。 “你才刚来，那我就告诉你吧。”一旁的中年医生把眼睛闭上，一字一字地从嘴中飘出来，“铁门里的那个女人四年前杀了她丈夫和女儿——她每天只吃一点点食物，每次医生去都会被她抓伤——诶，那声音应该是她又在抓铁门了。”中年男子叹了口气。 他捧着鲜花，牵着两岁的女儿去病院看她。突然，女儿朝一个地方走去，“娃儿，你干嘛，妈妈在那边——”他看见女儿伫立在一个铁门前，眼睛闪闪发光。 “妈——”女儿用微若蚍蜉般的声音唤道。 “走了，娃儿，妈妈还在那边等咱们呢。”他牵着女儿快步离开。 老嬷买了尊菩萨像，摆在她家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啊！”她每天一到晌午就会叩拜。她女儿也纳闷了，她之前都不信佛的，应该是人到老了就要找一些精神依靠吧。 老嬷一如既往地在中午叩拜，“，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那次出事之后，我还把房子租了出去，罪过罪过，最近手头紧，大家都不容易······”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