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只有小发知道的故事》 小发自述 你,能看见鬼么? 我叫张小发,我能看见鬼。 第一次看见他们,是在我五岁那年。母亲带我去墓地祭奠外公,我指着外公旁边的石碑,说,那里有人在打牌。母亲没有看见他们,也没有看见,尝试为母亲拭去泪水的外公。 从那之后,我意识到我的与众不同。 七岁,我上了小学。我在课堂上跟一个同学讲话,被老师点起来质问,老师问我为什么自言自语,自说自笑。我指着旁边说,他在跟我讲故事。老师没有看见他,也没有听见他在讲话。 我又意识到,我的与众不同,可能有些太过份了。同学们嘲笑我的自言自语,只因为他们看不见同我说话的人。他们开始疏远我,孤立我,说着我是个怪孩子。 我一个人,没有朋友,渐渐地长大。 19岁的时候,我考上了大学,多年的孤僻使我不再愿意同别人做过多的交流。但是,鬼不一样。偶然一次,我的与众不同让我帮助了一位“朋友”完成了遗愿,他满意地离去,飞散在空中不复存在。 然后,他留下了一笔不菲的报酬。 这让我萌生了一个特别的想法。既然我与众不同,为何不利用我的与众不同。 我租了一间房子,自己住,也算是个工作室。 而我的工作,就是帮这些鬼,完成最后的需求,让他们满意地离开,没有任何留恋。 当然我也有我的规矩。我不杀人,不放火,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不逾越规矩,欢迎打扰。 那么,请问你有事么? 薄命小生——巧遇 “列车行驶过程中禁止吸烟,列车设有烟雾报警器……” 火车上的语音播报从我斜上方传来。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稻田还是绿的,能看见几只老牛在田间打着盹,然后这一切飞速地往身后倒去。 “列车的终点,深圳。” 前后都有孩子在哭闹,声音很大,家长也在费劲地哄着,可是一个孩子的哭声就像瘟疫一样,迅速地蔓延了整个车厢,感染了所有的孩子。 我看着窗外,想抛开一切,抛开孩子们的哭闹,抛开电子设备里传来的吵声。却无济于事。 “穆森,你介意这一切么?”我手撑着下巴,还是盯着窗外,淡淡地说着。 “人都死了,还会介意活人的吵闹么?” “也对。” 我身边坐着的,叫穆森。遇见他,还得从昨天晚上说起。 “喂,妈,你家里缺啥我给你带上去!对,我在你家楼下的超市里,啊,好,就牛奶是吧,行行行。”我打完电话将手机塞进了裤子口袋,提起身边的一箱牛奶走到收银台结了账。 我提着牛奶出了超市,走几步路右拐进入一条小巷。小巷很黑,巷口路灯微黄的光晕并没有起到照明的作用,老房子里的街坊们习惯了这一切,只是在每个门栋前,挂起了一个小灯泡,给晚归的人一点心理的安慰。 “1……2……3。”我小声地数着灯泡,看着灯泡所在的位置。第三个灯泡,是我妈住的门栋。我紧走几步路向前,走到了灯泡那,准备上楼。 突然我发现一个男人坐在门栋里黑暗的楼梯上,安静地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盯着前方的墙壁。我一愣,站定了一下,心里反复地告诫着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于是心一横,走上楼梯。 我经过了那个男人,男人很安静,看着前方。我紧走又踏上了两节楼梯。 “你看见我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从我的身后飘来,黑暗的楼梯间里,就我跟他。我愣住了,站在原地,没有转身。实在是**静了,安静地我能听清他的一举一动,他在起身,他转了过来,他在面相自己。我虽然见过很多鬼,但在这种环境中,我的汗毛依然立了起来,而我,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只有你看见我了。”那男人向我走了过来,边走边说。他每踩下一节楼梯,我的心都跟着顿一次。我感觉出,我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 那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到我的跟前。他的刘海很长,脸也算得上俊郎,个子很高。我仰头看着他的脸,心里的恐惧消散了不少。 “我我……我还有事。”刚才的紧张和僵硬让我变得有些结巴。我抱起牛奶,想要绕过眼前挡路的男人,赶紧到我妈家里去。 男人并没有再次挡住我的去路,我悬着的心落下了地,两节两节楼梯地跨着。很快,到了我妈屋子门口。我快速地拍着门,想要我妈快点开门。 突然,我觉得身后一凉,转身看见那个男人就现在我的身后,低着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一时间,我恐惧到居然忘了喊叫,只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用怕,我找你有事。”男人说道。 我闭上了张开的嘴,深呼吸着。冷静下来的我,突然觉得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又很是柔和。 “进来进来,快进来。”我妈终于打开了门,略带兴奋地说道,然后接过我提来的牛奶,费力地放在了餐桌上,“小发,吃饭了么,我这还有一点,要不要给你热热。” “不用了不用了吃过了。”我换好拖鞋,看了一眼门外。门没有关上,那男人还在门口站着。我示意让他进来,他没有些许抗拒,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那,坐了下来。我关上门,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水。 “吃过啦,那过来过来,妈妈给你讲个事。”妈妈坐在沙发上,那男人坐在我妈的边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电视剧。我看着这场景,有些想赶男人出门,可想到我妈我在,还是妥协了,走上前,坐到了我妈的另一边。 “什么事?”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又觉得刚才的紧张过度令喉咙有些干涩,便又喝进一大口。 “你看你爸走的早,你妈我也老了。最近身体老是不中用,觉得一个人过倒也凑合。”我妈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断断续续地讲着,“凑合是能凑合,可是年纪也大了,心里这孤孤单单地,还是想找个伴,一起过这日子,好歹能相互照应一番。小发,你看,你觉得如何?” 我没有说话,左右手来回丢着手里的瓶子,看着电视里的人物相互拉扯着。我爸确实走的早,早到,我对他没有太多的印象,而这些许模糊的印象也是从我妈描述里得知。 “小发?”我妈见我不出声,有些紧张。 “你……你这个想法可以,我能接受。”我回答道。 “真的么?改天妈给你介绍一下你刘叔叔,来来来,妈给你剥个橘子。”我妈很是兴奋。 “不用了妈,待会还有个聚会,我先走了啊。”我连忙站起身,往门口走着。我怕我再待下去,会破坏了我妈的这种兴奋。 男人见我站起来准备走,便也起身走了过来,看着我换鞋子,然后随我出了门,下楼走出了小巷。 还不算太晚,街上的行人不少。我穿梭在他们之间,男人跟在我的身后。气氛有些微妙,我沉默不语只是迈着步子走着,男人也由跟着,变成了跟我并排。 “我懂你的感受。”男人开口,打破了沉寂。 我依旧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街边大厦上的霓虹闪耀着,街上的车行驶着。身边的行人经过,有人在说笑,有人在玩着手机,有人大声打着电话,只有我,沉默,融不进着车水马龙的画面。 “我叫穆森。” “张小发。” “小发,你要是觉得吵,去餐车吧。”穆森说道。 我回过神,打了个哈欠。看得久了,眼睛有些酸涩,我又揉了揉眼睛,说了声,嗯。 穆森领着我走到了餐车,没有多少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穆森坐到了我的对面,他撑着头,看着我。我也撑着头,看着他。 “你多大了?怎么就死了?”我有些疑惑,照理来说,帅气的男人应该很好混,难道男人也会红颜薄命么? “死的时候,我25。都说我是自杀,法医写鉴定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穆森转移了视线,望向窗外,淡淡地说着。 “那你找我是为了翻案?你怎么找到我的?而且为啥你是鬼还非要我给你买张车票?”我还是看着眼前的男人,我问着问题想要了解他多一点。 “你到处贴你的小广告,找到你还不容易。而且,鬼也会累的。”说完,穆森又看向了我,转而又看向了我的身后,“后面有人在讨论你。” 我转过头去,两个站在柜台后面的乘务员,小声地说着闲话,突然有一个注意到我回头在看他们,连忙止住另一个,两个人尴尬地站着,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习惯了。”我转了过来,看着桌布,说着,“你说你不是自杀,是有什么线索么?” “……我是不是自杀我当然是最清楚的。”穆森说完,投来看傻子的目光,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要的薪酬可不低。”我看向了穆森,说道。 “付得起。” “列车前方到站,深圳,请要下车的旅客带好……” 广播又响了起来,提示着所有人。我站起身,回到原车厢拿下自己的行李。然后随着人流,被挤下了火车。 薄命小生——陌生 “人?”我擦着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看着坐在宾馆床上看着电视的穆森,“死,是什么感觉?” “……”穆森从床上站起来看了眼我,低下头转过身去,看着窗外楼下马路上交互穿行的汽车,浅浅地说到,“痛苦和挣扎的无济于事。” 夜深了,玻璃可以反出些房内的光亮,也反出模糊的穆森。门口传来阵阵脚步,经过房门,远离房门。电视的声音很大,却没有掩盖住穆森浅浅的叹息。 我走到床边,将毛巾随意地甩在桌子上,一下子扑在了被窝上,然后裹紧被窝,坐着,看着穆森刚才在看的节目。 “你很特别,穆森。”我盯着电视说道。 “……”穆森转过头来看着我,然后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双手揉搓着,然后塞进了口袋里,“怎么讲?” “外公说,人死,就是毫无责任地继续活着。”我还是盯着电视,面无表情地说着,“在我看来,很多人,死了便解脱了。” “所以你看不见他们,因为解脱了,不会再存在。”穆森将头低了下来,伸出双手,胳膊撑在膝盖上,继续揉搓着。 “书里说,人能见到的鬼,是厉鬼。”我转头看向了穆森,“是怨气化成的鬼。” 穆森低着头浅笑了一声,我听不出那是无奈,或者又是嘲讽。穆森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我觉得这一刻的穆森有点不像那个高冷俊郎的男人。 “吹头去吧。”穆森站起来背过身去,玻璃又倒映出模糊的面颊。 我从被窝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是有点潮湿。我掀开被子往卫生间走去,到卫生间门口,我顿了一下,“穆森。” “怎么?”穆森听见我的声音,回过头来,两手插进口袋。 “哦,是你。”我看了眼穆森,然后走进了卫生间。 我拿起吹风机,对着头发嗡嗡嗡嗡地吹着。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迷茫。头发被吹风机吹得乱七八糟,像极了我的思绪。 经过吹风机的烘干,头发的潮湿已经消散不见。我放下吹风机,用手摸了摸头发。然后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又迅速钻进被窝,裹紧了被子。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异常的寒冷。 “穆森。”我看着现在窗前默默注视着远方的穆森,说道,“你觉得,你是怎么死的。” “孙倩。”穆森还是看着窗外,没有回头。 “是谁?”我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面前这个猜不透的鬼魂。 “是我的继母。”穆森说完,慢慢地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我。 “为什么觉得会是她?”我们两个人对视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让穆森觉得头疼。他扶着额头,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很难受的样子。 “没事,可以不说。”我看着穆森太过难受,想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 “不。”穆森慢慢地放下了手,缓缓地抬起头,“你必须知道。” “那你说吧。”可能是夜深了,越发冷了。我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裹得更紧了些。 “孙倩,只要杀了我,就可以得到我爸的遗产。”穆森冷冷地说道,“她没有子女。” 穆森……在笑?他在笑!我看着穆森的脸,有些陌生,有些害怕。他……是穆森么?为什么在冷笑? “……所以,你怀疑她。”穆森盯着我的眼睛,让我打了个寒颤,说话都变得有些抖。 “不!”穆森突然站了起来,语气十分的坚定,眼睛紧紧地盯住我,“就是她!不是怀疑!” “……”穆森突然的一惊一乍将我吓到了,我缩进被窝,只露出两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穆森。 穆森可能是感觉到我在害怕,又坐了下来,将头低了下来,双手按压着太阳穴,“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事。”我将头伸出了被窝,“你经常这样么?” “没有。”穆森按压着太阳穴,没有抬头。 “你看起来……”我看着穆森说道,“有点难受。” “没事,你睡吧。”穆森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按压着他的太阳穴,很用力的。 “那……”我翻过身去,背对着穆森,“晚安。” “晚安。” 薄命小生——反转 “穆森,确定是这么?”我转头看向站在我身边的男人。 “没错。”穆森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店铺回答道,“是这。” 我回过头仔细看了看身前的门面,松木色的招牌在这条商业街上显得有些突兀。现在是早上十一点多,商业街虽不说热闹,但也有不少的路人经过。这古色古香的招牌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走上前去,推开玻璃门,穆森默默地跟着我一起走进店里。 店里的灯光很是明亮,还萦绕着茶叶的香气,使人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我看了看四周,这不大的店面仿佛塞满了书籍,就留下一点空间,置放了四对桌椅。 “您好,您请先坐。”一个女人从最里面的座椅上站起来说道。 这个女人有着一头乌黑的波浪卷发,配着她一身简单的衣着,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就像是陈酿的桃花酒,看起来清新淡雅,喝起来浓香醇厚。 “她就是了。”穆森说道,“你开门,让我出去,我不想见她。” 穆森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我呆在原地愣了一秒,转身给穆森去开门。 我看着穆森走了出去,关上门一转身发现那个女人疑惑地望着我。 “您…是还有朋友么?”女人看了看玻璃门外又看向我。 我突然忘了只有我能看见穆森的事情,只能故作镇定地摇了摇头,然后往最里面的座位走去。 “小妹妹,你需要喝点什么呢?花茶可以么?”那个女人随着我走过来,待我坐下后开始招待我,“看你是第一次来的样子,这里的书可以随便看,就是饮品和甜点是收费的。” 我抬头看了看她,店内的灯光使我看得更真切。女人的脸上有些许岁月的痕迹,却也无伤大雅。 “我…”我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开口,回过头看着面前的书墙,“孙女士,我向你打听个人。” 我再抬起头看着女人。女人似乎是因为面前的这个陌生小女孩知道她的姓氏而感到震惊,但是她很快整理好了表情。 “问谁?” “穆森。” 女人听到这个名字立马站直了身子,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去,来回转了两次,走进了吧台里,站在吧台后面,烧了一壶水。 我们都沉默了一阵,安静得能听见水壶的中水沸腾的声音,连空气中的茶香都变成了尴尬,缠绕在我和女人身边。 女人把泡好的花茶端了过来,放在了我的面前,又转身走去了门口,锁上了门。 女人走了回来,坐在了我的对面,拿起壶往她面前的两个杯子里倒着茶,然后将一杯茶推到了我的面前。 “穆森,三年前去世了。”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将肩前的卷发撩到了身后,“据我所知,他的性格不容易交到朋友。你是谁?” “张小发。”我回答道。 女人看了看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说:“穆森并没有你这一号朋友。”女人将茶杯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可对?” “你们关系并不好,你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朋友。”我看着面前的女人说道。 女人的眼里迅速地闪过一丝情绪,但是我并没有读懂。 “小发。”女人又抿了一口茶水,说道:“穆森还说了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听么?” 女人低下了头去,看着玻璃壶里的花瓣慢慢地落下,似乎在努力地噙着泪水。 “他说,你是他的继母…” “我不是!” 女人还没有等我把话说完,激动得打断了我。她抬起头望向我,眼中的泪水再也收不住了,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女人手中的茶水因为颤抖,撒在了桌子上。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向吧台,从里面拿出一块抹布,走回来,擦起了桌子。 “小发,我不是他的继母。” 薄命小生——真相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很快,又停留很久。 街道变得昏暗,催赶着行人。空气又凉薄了许多,路灯下的女孩裹紧了衣服,压了压帽子。她左右张望着,在期待着什么。 但是,夜深了,只等来了冰冷的雨丝。 女孩垂着头,丧气得挪着步子。 雨丝挂在了毛绒帽子上,聚成一滴一滴的雨珠,顺着头发丝滚进了女孩的衣服。冰凉的雨珠触到了女孩温热的身子,她打了个冷颤。女孩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乌黑一片的夜空,她再也忍不住,抱着双腿,蹲坐在马路边嚎啕大哭。 “诶,你听说了么?咱系花退学了诶。” “啊?什么时候的事?” “哎呀,我也是听别人说,昨天夜里淋成落汤鸡,回宿舍一声不吭就把所有东西收拾走了,她舍友说她退学申请今一大早交上去的!” “那那那那是为什么啊?” “据说啊,是她那男朋友的事。” “她跟她男朋友不挺恩爱的吗?出啥事了?” “听说啊,听说。有一朋友他家收到请柬,一看是她男朋友要结婚了,但不是跟她!” “啊?!” “我猜啊,肯定是她破坏别人家庭,被检举了,没脸再待下去才退学的!” “该退,小三儿啊。” “就是!” “诶诶诶,别出去乱说啊,我也都是听来的。” “不说了,快上课了!老师都来了。” 刚才越聚越多的学生散开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跟邻座的同学窃窃私语。 “您好,请问你是孙倩小姐么?”咖啡馆里一个女人,提着价值不菲的包,询问着坐在眼前唯唯诺的学生女孩,眉眼之间是笑着,感觉得到她的笑带来的温柔,她拉开女孩对面的座椅,坐了下来,“看来是了,喝点什么,我请客。” “不……不用了,我待会……” “是我邀请你来的,该我请客,你不用客气。”女人还是温柔地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孩,又看向服务台,“服务员,这里!” “拿铁,谢谢,孙倩你要什么?” “一…一杯柠檬水,谢谢。” “好的,稍等。” 女人看着桌对面那低头扣手的女孩,收起了笑容,说:“孙倩,说起来,是我们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和穆先生的感情很好,但是,你爱错人了。” “我没有……”女孩的头抬了起来,眼睛里的泪水打着滚,但眼神是坚毅的,“是你插入了我们的感情。” 女人看着面前委屈的女孩,有些惊讶,她将手边的纸巾递给了女孩,说:“孙倩,我和穆先生并不相爱,我和他的婚姻说大了,是他们穆家的筹码,说小了,就是一个笑话。” 女人见女孩没有接过纸巾,站起身来走到女孩身边的座位坐下,轻轻地捧着女孩的脸,温柔地替她擦着眼泪,“这场婚姻,我没得选,穆先生也没得选。” “您好,拿铁和柠檬水,请慢用。” 女孩哭泣了一会儿,终于平复了心情,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大口,顿了一会,说:“当初我信了他会娶我,才怀着这孩子,我不想孩子有事。” 女人笑着揉了揉面前女孩的脸,“这个别担心孙倩,既然你想要,那我帮你养,等你再长大一点,等我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我就退出这场婚姻。” 十年的时间,穆家落了。笼子里的金丝雀再没了束缚,头也不回奋力振翅,只留下痛哭着追着金丝雀大喊的小孩。 “那些年,我都会去看看穆森,但是他从来不认我。”孙倩坐到我的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他眼里的亲妈再没回来过,他爸觉得自己没法照顾这个不服管教的孩子,又找回了我。唉,是我错了。之后的穆森再不向从前一般开朗懂事,渐渐地变得冰冷凉薄。没几年,他爸过劳,人没了,他仿佛最后的浮木也消失,对生活没了希望。” “他抑郁了?” “不,一部分的他抑郁了。” “什么意思?” “人格障碍。” 孙倩和我都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她拿起茶壶往我杯子里添了些茶水,我看见她的眼里浮现出无奈。孙倩突然问道:“你,认识的是穆森?” “是啊。”我有些困惑,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孙倩。 “但是,跟我相处的时候,他有部分时间都是莫元元。一个替穆森抑郁了的人格。”孙倩起身,拨弄了一下头发,拿起茶壶往吧台走去,“家里变故之后,穆森很容易受点刺激搬出莫元元,心里医生也看了,精神科医生也看过,说到底,莫元元算是穆森的保护人格了。” “那穆森的自杀……其实是莫元元主控的?” “可能是。因为穆森虽然依旧是冰冷的,但是医生说他并没有心理疾病,而莫元元有着严重的抑郁。”孙倩给茶壶添好水走回来坐下,眼眶红肿着看着我,“小发,穆森他,还有说过什么吗?他离开这几年,大家遇见我都闭口不谈关于穆森的事,我还是很想念他的。” 我一时呆呆地握着杯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孙倩,脑海里努力回想着穆森说过的话,却又提炼不出几句。气氛开始变得有些紧张和尴尬,鼻尖也冒出了汗。我想让面前这位可怜的母亲不再懊恼和愧疚,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不用勉强的,小发。”孙倩察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起身往吧台那走去,“小发,聊了这么久,我请你吃点甜点吧。” “他回来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