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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国祚》


 第一章金牌替身

贞观三年对于刚刚登基不久后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来说是无比煎熬的一年。
山东氏族借席卷关中十三州的蝗灾向李世民发难，斥责李世民杀兄囚父，淫辱兄嫂，引来上天责罚。
自称上天之子的李世民在山东氏族煽起的舆论中被迫下罪己诏，并当众生吞蝗虫，以示罪过。
同年十一月，颉利为了重塑自己在草原上的声望，缓解来自薛延陀等部的压力。
悍然决定起兵南下，以部将阿史那杜尔，雅尔金为前锋，率军进犯大唐陇右道。
…………
21世纪新疆某外景片场。
萧冉刚把碗里的方便面泡开，就听见执行导演的声音从电喇叭传来，
“开拍了开拍了，群演赶快就位，那边那个啃馒头的，对，说你呢，赶快麻利儿的，你头盔呢？头盔戴上别吃了，拍完这一场就可以休息了。”
萧冉苦笑着摇摇头，忙活了一上午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作为一名特技武术动作替身演员，萧冉在各大片场也混了十来年了，算是个中的老油条了，也不急。
掀开方便面盖子也不嫌烫，大口大口的吸溜起来。
“嘿，嘚，冉哥，您也别吃了，导演催的紧。”
执行导演走到萧冉面前蹲下一边说一边反而不慌不忙的掏出烟抽了起来。
萧冉吃着面笑骂道：“我看你小子也不急。”
执行导演美滋滋的吐出一个烟圈抖了抖烟灰：
“这几千号群演过去列队最少都要半个小时，遇上这么一位喜欢大场面的导演可不就得趁这点功夫忙里偷闲。”
萧冉这次合作的这位导演一向喜欢大场面大制作，动作戏更是要真刀真枪。
为了避免主演受伤影响拍摄进度，可不就得找自己这种专业人士来做武替。
这种投资几个亿的资源，在业内算是香饽饽，自己只是因为身材和那位主演比较形似，这才拿到角色。
相对于同行那些一身横练的肌肉壮男倒是占了不少便宜。
不少小鲜肉都愿意找萧冉合作，那怕只是替身，也要看起来瘦高帅帅的，毕竟露脸的是自己，到时候新闻发布会上说自己全程武戏亲力亲为，再假模假样的拍几个武打片花又能赢得不少好评，涨点粉丝。
做为业务能力超强的隐形金牌替身，萧冉自然不会主动拆穿干出砸自己饭碗这种蠢事，三十好几了，重新找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吃完面再瞅瞅场地那边想必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萧冉走到马前，习惯性的抚摸了一下马脖子上的鬃毛，一个利落翻身落在马背上，这一套姿势引得一旁的执行导演老陈一阵夸赞。
萧冉骑着马顺手操起一把造型诡异的兵器舞了两下就当是热身了。
假大空啊，古代打仗谁会用这种纯钨钢打造的马槊？一点柔韧性都没有，遇上力气比自己大的，虎口三两下就能被震裂。
萧冉骑着马三两步便到了片场。
这场戏讲的是主角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单骑破阵的场景。
看着远处那黑压压的反派大军，萧冉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这特娘咧不愧是大制作，远处烟火组已经开始放火放烟，服化组也在撤离。
现场已经营造出一种大战来临的氛围，萧冉紧了紧手中的兵器，再把事先排好的动作在脑子里面又过了一遍，竖起耳朵听着导演的指令。
各单位注意，XXXX剧第4幕开拍！
action！
“驾！”
萧冉大吼一声，反手提着马槊策马向远处的大军狂奔。
场中看着监视器的导演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人如风，马如龙！
…………
贞观元年，颉利趁李世民初登帝位国内动荡之时尽起大军二十万绕过屈突通，程咬金等所率**主力，兵临长安城下。
当时受形势所迫，李世民不得不与颉利屈于委蛇，与颉利在渭水之畔斩白马立盟誓。
大唐付给突厥三十万贯称作“劳军”，又使布绢金箔万匹粮食数十万担方才让突厥退军。
此事李世民引为平生之耻，自那时起，李世民便定下了反攻突厥的决心。
贞观二年，霍国公柴绍灭梁师都于朔方，自此反攻突厥的事宜提上了日程。
陇右道甘州城。
自从接到斥候传来突厥大军南下的消息后，张宝相已经好几天睡不好觉了。
看着府里的胡姬小妾也没了滋味，派人去肃州送信的人已经走了好几天了，消息仍然没传回来，想来张士贵那里也不见得比自己好。
原本甘州城内有五千战兵，两千辅兵，上月这两千辅兵轮换回关中，新来的辅兵还在运粮的路上。
算算日子，今天就该到了，这次领军的都是几个将门二代，听说这些长安城里的纨绔子弟们闯了祸，被家里人一竿子捅到边军来避难。
嗯，王爷也敢打，确实混账！
想到这里张宝相开始打起小算盘。
长安城里的那些老家伙肯定还未得到突厥大军南下的消息，否则哪敢把自家子侄往火坑里送，到时候突厥大军攻城，这些手握大唐最精锐十六卫的老家伙们一定拼了命的要求救援甘州。
至于事后会不会得罪人，张宝相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保命要紧。
自己一个小小的张掖侯，经不起他们折腾，大不了到时候找陛下喊冤。
正当张宝相想得正出神的时候，门外有亲兵来报，说新来的辅兵已经到了城下，请示是否可以入城。
这还请示个屁呀，赶紧把人放进来，个个都是金贵的保命符。
张宝相搓了搓脸，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冲一边的伺候的胡姬笑了笑：
“老爷我笑的开心吗？”
胡姬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宝相哈哈一笑，在胡姬胸脯抓了一把，大笑着走出门。
刚走到城门口，好家伙，吴国公尉迟恭家的尉迟宝林，宿国公程咬金家的程处默，翼国公秦琼家的秦怀道……
就连柴绍的儿子柴令武也来了。
望着只有十二岁稚气还未脱的柴令武张宝相有些苦笑不得，这是让老子当保姆吗？



 第二章片场？战场！

“你爹柴绍不是在灵州任上吗？谁让你来的？”
柴令武在尉迟宝林的帮助下费劲的爬下马，揉了揉屁股朝张宝相施了一礼后这才回道：
“回禀张叔叔，是陛下让我来的。”
张宝相苦笑着看了看其余众人，见他们纷纷点头，这才稍微放下心。
毕竟柴绍是出了名的狠人，为了给平阳公主报仇堂堂霍国公成天在野外吃糠咽菜。
不敢想象柴令武在自己手下出了岔子的后果，估计拿刀砍死自己都是轻的。
“张叔，我们来的路上听说有突厥叩关，当真？”
又黑又壮的程处默大大咧咧的问道。
张宝相点了点头，
“贤侄啊，甘州马上就会成为战场，你们若害怕便即刻返程回长安，此时走还来得及。”
程处默还没来得及接话一旁牛进达的儿子牛敖不干了，
“怕个卵求，来了正好，成天揍那些软趴趴的虾子有么求意思，带几个突厥人头再回长安！”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最经不得激。
果然，一众纨绔纷纷附和，扬言要把突厥大军杀光，有偏激的甚至想活捉颉利带回长安邀功换个国公当当，
省得天天受家里老子娘的气。
张宝相心中暗笑，正要再劝，这时城头传来警示，
突厥的先锋已经距甘州城不到十里了。
………
新疆某外景片场
萧冉骑着马一头冲进道具师营造出来的黑烟，
跑着跑着心里发现不对这烟是不是太多了，怎么还没跑出去，闻着味道也不对，也不呛鼻，张口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确实，就像雾一样，没有任何味道，
心里刚起了疑惑，全身上下忽然抽搐了一下，差点栽下马来，
这要真掉下来，自己打造多年的业界金字口碑就完了。
正想着，眼前豁然开朗，前面的大军已经列好了阵，
而导演还没喊“卡”，
按理说这种镜头应该会各个机位都重拍一次，莫非这位大导演想拍个长镜头？又或者天上还有无人机拍摄？
萧冉略微降了降马速，
调整了一下身体，发现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有些经年未退的暗伤此刻也感觉不到了，
萧冉有些兴奋，大吼一声，手上缰绳一甩，疾速向前冲去。
刚才还在疑惑群演位置以及服装有了些许变化此刻已经抛诸脑后，
心中只有全力拍好这段的念头，说不定自己也能火一把，
毕竟这种大导演大制作敢用武替拍一镜到底，那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肯定，
此刻那位大导演在萧冉心中的份量已经上升到了好莱坞水平。
但萧冉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根本没有什么拍摄团队，也没有坐在监视器旁边观看他表演的大导演，有的只是孤零零的一座城，甘州城。
斑驳的城墙上，张宝相和一群纨绔看着萧冉单骑冲阵的背影目瞪口呆。
“哪儿冒出来的愣头青？单骑冲阵啊？这种事情好些年没见过了…”
张宝相喃喃自语。
一旁的纨绔们却兴奋得不得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有鲁莽的恨不得亲自上阵，只有长孙无忌的大儿子长孙冲继承了他老爹的扫兴本事：
“只怕马革裹尸还啊！”
话一出口立刻招来其他纨绔的白眼。
“小冲换作是你敢不敢？”
“这怂货哪次打架不是躲在后面下黑脚…”
“我赌五百贯他回不来！”
“我接了！只要这小子能活着真能活着回来我程处默便认他作兄弟！”
“对面突厥足足五千精骑，他死定了。”
按照事先排好的套路，
萧冉只需要在冲阵的过程中按照既定的路线挥动兵器，
其他演员们会主动把兵器贴上来然后假装被兵器上传来的力道震翻或落马，
等凿穿军阵后冲到对面的山坡回头立马横刀，
这时候换主角来拍个特写，拍摄就算完成了，然后下一幕才是真正的肉搏戏。
萧冉打马急冲，眼看就要到了突厥军阵前，不料对面军阵忽然跑出一骑来，
脸膛发红，皮甲弯刀，头戴尖顶毡帽，两根长长的辫子从耳后挂在肩前……
嗯？
改斗将了？没接到通知啊？好在萧冉是一名优秀的资深武替，临场发挥也是常有的事，导演不喊卡便决不NG，
不过这服化道做的挺逼真，为道具师点赞。
两骑相接，
萧冉手中的马槊随意向对面肩头扫去，
因为是临场发挥，萧冉特意留了力，只用了平时两分力道，即便如此，那挥臂速度相较平常，仍然快出不少。
可能今天状态特别好吧，
来不及细想，对方的弯刀已经后发先至，两人结结实实的来了一记硬碰硬，
好家伙，萧冉掌中的马槊差点被震脱手，他娘咧，这小子这是要给自己加戏不成？制作经费还要不要了？
打马回头，
萧冉眯着眼睛看了看对面这家伙，
也不知道是哪个武术工作室的，
第一次见完全生面孔，表情嚣张得很，还朝萧冉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身后的军阵顿时爆发出一阵呜呼呜呼的吼叫。
毡帽大汉正是突厥先锋大将雅尔金，
原本这次他与阿史那杜尔自峡口山沿纳林河一路南下，
在黑河高台分兵后，阿史那杜尔去了肃州，自己这一路轻装简行直取甘州。
刚到甘州城下不远，正准备列阵稍作调整以便攻城，
没想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少年单人单骑就往自己军前冲，正好长途行军手底下的儿郎已经有些疲惫，便喝退了暗中张弓搭箭的射手，亲自出马收拾这个小子，
就当给大军祭旗了，也算给儿郎们找找乐子。
不料竟没把这小子一刀给劈死。
顿时面子有些挂不住，自己好歹是被大汗当众夸赞过的草原勇士，手中的弯刀染过的的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一拍马，主动向萧冉冲了过来，
这次必须一刀劈死他！
萧冉也打马冲了上去。
其实为了拍戏安全，萧冉手中的马槊槊头细看是没有开刃的，
所以萧冉这次几乎全力挥舞，避开了脑袋等要害，狠狠朝雅尔覆甲最厚实的胸膛拍去，
按照萧冉以往的经验，这种打法事后最多带点淤青，隔几天就消了，谁让这混蛋强行给自己加戏来着，
都是动作演员，谁还没个火气？



 第三章谁劈死谁

雅尔金还在想象着怎么劈才能一刀把这小子劈成两半，
却蓦然发现自己已经处于坠马失重的过程中。
这种坠马的感觉好多年都没有过了，
自己上一次不小心坠马还是少年时代，
那时父亲责备的眼神和母亲关怀的语气还历历在目……
我堂堂突厥金帐勇士雅尔金竟然被人一下就给拍下了马？
雅尔金有些难以置信，这少年这么厉害？没听说过啊？
怪不得一个人就敢往大军跟前凑……
胸前剧烈的疼痛感把雅尔金拉回了现实，
雅尔金重重的摔倒在大地上，喉头口鼻中弥漫着血液的腥甜，有点痒，
想大口吸气却发现使不上劲，只好努力的翻身想要咳出来，
太难受了。
雅尔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往日皮甲下让他夸耀的强壮胸肌已经被萧冉这一下拍塌陷下去了，
没想到自己这种差半步就能踏入天玑境的高手会死在一个娃娃手里……
雅尔金瞪大了眼镜，带着不甘的瞳孔慢慢涣散。
演技还挺好，这血吐得还挺逼真，
萧冉警惕的看了倒在地上“装死尸”的雅尔金，
又多了个了不得的竞争对手啊……
甘州城头上。
城墙上一众纨绔看得津津有味，
死的那人看打扮就应该是这次突厥的领军大将，没想一招就被拍死了，顿时纷纷叫好：
“好汉子，大唐男儿该如是！”
张宝相作为久经战阵的宿将，自然明白出师未战，主将先薨对军心的影响有多大，
当下立即吩咐各军各营即刻出城迎战，送上来的功劳不要白不要！
一众纨绔就连年纪最小的柴令武也坐不住了，大呼小叫的朝自己的战马跑去，
纨绔们想去捡人头？张宝相笑了，就当送点军功给这群小子，能在这几个家伙身上落个人情远比几颗人头划算得多，
这个账张宝相算得很清楚。
再看突厥军阵中，一时间鸦雀无声，
看着自己将军被这来历不明的少年一刀拍死，心中警惕大作，谁呀这是，看萧冉身上盔甲打扮也不像是唐国军人…
到最后都把目光落在了先锋副将素里身上。
素里呆若木鸡的回想着刚才的画面，那少年的一击莫非另有玄机？
雅尔金有多厉害他是清楚的，几乎就要踏入武者北斗七境中的第三境天玑了，被人一刀拍死？
素里是突厥次汗突利牙账的亲兵，
这次随军前来只是为了暗中监视雅尔金，
如今突厥内部倾扎剧烈，尤其是大可汗颉利对次汗突利阿史那什钵苾一系的人马，
突利次汗已经暗中起了降唐之心，这次派自己前来就是让自己暗中向**投诚，
好在关键时刻对颉利反戈一击，既能恶心颉利，又能捞一笔功劳。
望着眼前的少年，以及少年身后城门大开群巢出动的**，
素里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举动，只见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双手捧上自己的战刀，用一口蹩脚的关中话大声说道：
“罪将素里愿投效大唐！大唐万胜！”
他身后的一众突厥士兵大眼瞪小眼，仿佛有些难以置信素里就这么降了？
见身后无人响应，素里内心挣扎了一下，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罪将素里愿投效大唐！大唐万胜！”
这次倒有不少平日跟素里关系比较亲厚的突厥军士放下了兵刃，学着素里的模样单膝跪地，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样子也有些郁闷。
随后越来越多的突厥士兵跟着放下了兵刃，
只有几个雅尔金的亲卫心有不甘，但看着逐渐逼近的**，心中明白大局已定，只好有样学样，放下兵刃，等待**到来。
萧冉看着这场面有些摸不着头脑，画风不对啊，
正想着，身后传来大群马蹄声，萧冉顿时回头望去。
一队队黑甲骑兵正朝自己疾速驰来，再联想刚才对面突厥士兵请降的画面？
陕西萧冉也去拍过戏，陕西话萧冉也能听懂，虽然部分语调有些出入，但大致不差。
正想着，身后的马蹄声已经来到了身边，
一队队一看就训练有素的骑兵正有条不絮的包抄突厥军队两翼，胯下的大黑马没见过这种阵势被惊得连连后退。
好不容易稳住了大黑马，有几个家伙骑马跑到自己身边朝自己挤眉弄眼，
其中一个最黑的家伙还朝自己吹了个口哨说道：
“好汉子，得亏你才赢了长孙冲五百贯，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程处默的兄弟了！”
你谁啊？！
………
萧冉做过最荒缪的梦也没有穿越一千多年来到大唐贞观年间这么一幕。
原本在圈内打拼多年已经小有名气的他上个月刚刚交了房，只等这次拿了劳务就装修入住，到时候再把父母从老家接过来……
现在一切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萧冉梦游般的在甘州城里晃荡了一天，脑子里乱哄哄的，下意识的摸摸口袋想掏出香烟，摸了个空，难受啊……
一群纨绔子弟好奇的跟着萧冉从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回来，期间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萧冉一句话也没有搭腔，就这样默默的走着，原本穿在身上的盔甲和兵刃被纨绔们扒去研究了。
出身将门的他们就没见过这么炫酷的战甲和兵器，
开玩笑，那可是大导演亲自请顶级工作室的大师手工锻造的，
造价就将近百万人民币，立求独一无二，皮实耐用，
只等这次影片上映大卖后在收藏到博物馆，过个几年再拍卖出去，
价钱再翻几番一切都不是问题，而今萧冉连人带装备的消失在片场可以想象那位大导演会怎样的暴跳如雷。
自己的身体变年轻了，十几岁的样子，具体十几岁萧冉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能蹲在城里的水坑面前从混浊的水面上费劲的辨认着，这到底是自己十五岁还是十六岁，又或者十七八岁的样貌？
那个年代的萧冉还是算得上很帅的，加上身材消瘦“武功高强”人气一直很旺，只是后来动作戏拍多了，难免会破相挂彩。
身体何止是变年轻了，比起之前的身体好上了好几倍，
拎了拎城墙根下**打熬气力的石锁，看上去百八十斤的石锁在手里轻飘飘的，
就连刚才在战场上挥槊的动作也莫名其妙变快了，
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还不小心打死了人，
还以为那家伙演技好，还暗暗把那人脸庞记住，当成了以后的潜在竞争对手，没想到……



 第四章哇哦大唐

好在这个世道不会因为杀死一名突厥将军就会接受法律制裁，
反而会受到奖励，
甘州都督张宝相报功的折子和雅尔金的人头已经跟着快马出发直奔长安。
想到这里，萧冉杀了人一直紧张莫名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终于沉静下来，随之而来的反而是一丝轻快，萧冉笑了。
“这家伙笑了，你们快看，莫不是个傻子吧？处默，你新认的兄弟怕是个傻子！”
那名自称秦怀道的少年一直在偷偷观察萧冉，见到萧冉忽然嘴角咧开傻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胡说八道，我程处默的不会认个傻子当兄弟？！”
程处默扒拉开秦怀道走到萧冉跟前，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萧冉，一脸担忧的问道：
“没事吧兄弟？”
萧冉看着程处默黝黑的脸庞，黑亮的眼珠子透出对自己的一丝关切，
这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萧冉对自己说道。
萧冉忽然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程处默，
“我叫萧冉，谢谢你，兄弟。”
程处默摸了摸脑袋搞不清楚为什么萧冉会忽然拥抱自己，但他本来就属于神经比较大条的那类人，咧开嘴傻笑道：
“我叫程处默，家住长安城，等你哪天到了长安，我请你喝酒，管够！”
其他纨绔见状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做着自我介绍。
看着这群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人争先恐后的介绍自己，
萧冉笑了，笑得很开心，这就是少年任侠，章台走马，
这种日子萧冉以前也有过，很怀念，现在又有了，如何不开心。
和这群新认识的兄弟聊了几句，
对目前身处的地方有了大概的了解，
甘州，后世甘肃境内，具体哪个位置不清楚，
这里离张掖河不远，旁边还有条河叫弱水，
再有萧冉就不知道了，
更不知道为何自己明明在新疆昆仑山附近拍戏为何会一瞬间骑着马出现在甘州城外的战场上。
虽然对历史地理这些东西不甚了解，但萧冉也明白在中国古代社会，是非常重视一个人身份来历的，
毕竟这年代没有指纹，没有基因检测，如果身上没有能证明自己是大唐百姓的文书，不是黑户就是敌国奸细，
虽然自己刚刚才杀了突厥将军，但这个年代皇权至上，皇帝一言可决生死，说你是奸细你就是奸细，至于民权？民权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妖言惑众。
当务之急萧冉急需给自己编造一个出身，
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在脑子里面过了好几遍，再三确认有无漏洞，这才调整了心态，清了清嗓做起了自我介绍，
演员么，谁说动作演员就成不了好演员？
终于再一次等到程处默问起，萧冉几乎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身世倒了豆子。
“自幼蒙师父收养，一直居住在西昆仑，师父仙逝后，便孤身来到大唐寻亲。”
很简单的几句话，
说完后萧冉还特意观察了一下每个人的表情，发现没什么反应，顿时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连忙又说道：
“哦，我师父是蜀中人士，自称西山居士。”
众人还是没反应，正要继续开口，就听见生得高大威猛的尉迟宝林瓮声瓮气的说道：
“那你的武艺也是师父教的了？”
“正是。”
萧冉慌不忙迭的点点头，擦了擦冷汗，看来至少还是有人会信，瞬间觉得身高差不多两米的尉迟宝林变得可爱起来。
“你这盔甲兵刃好奇怪，什么铁打造的？我刚才用我的刀劈了一下，你的马槊没事，我的刀却豁开一个大口子，也是你师父打造的？”
尉迟宝林接着问道，他似乎对萧冉的身世毫不好奇，只是一味的追问些在萧冉看来无关紧要的问题。
“不错，是我师父亲手打造的，你喜欢就送你好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打造的。”
萧冉也就是客气一下，
这家伙的老子吴国公尉迟恭在投靠刘武周之前就是铁匠，看来是遗传，天生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当真？冉哥儿，你可知道你这副盔甲拿到长安市去卖价值何止千贯，我老爹的盔甲我也见过，还是陛下御赐的，比起你这副仍就是远远不如。”
尉迟宝林还没说话，一旁的牛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冉，那眼神活像再看一个败家子。
萧冉的确不知道一千贯是多少钱，
听这小子口气应该不少，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收回来也不是萧冉的风格，
眼睛瞟见周围几个纨绔都对自己那副盔甲感兴趣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呀，还是高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将来能在大唐混得开，萧冉狠了狠心。
“这样吧，哥几个都看上了小弟这副盔甲，可盔甲只有一副，咋办？不如你们一人一个零碎分了，小弟我正好嫌这副盔甲难看，处默，你也拿一个，就当小弟我送给大家的见面礼了。”
话说得非常漂亮，
也得亏这副盔甲是全身甲，头盔，胸甲，战裙，腿甲，腕甲一应俱全，否则萧冉都不知道怎么雨露均沾而不遭人记恨了。
众纨绔见状也不迟疑，几乎同时出**夺：
“宝林你能不能把胸甲放下，你的身子太大还套不进去！”
“长孙冲你这个死龙阳扒我战裙干什么？”
“都住手头盔是我的！”
……………
最终头盔被牛敖抢到了，胸甲套在了秦怀道身上……
至于最小的柴令武本来什么也没抢到，但程处默把自己抢到手的护臂给了他，此刻正忙着系在自己手上。
“处默，你不拿一件？”萧冉好奇的看着这家伙，老好人吗？
程处默没好气的说：“这些混蛋动作太快了！”
“我的这把马槊给你吧，不过没开刃，你得自己找人去开刃。”
萧冉看着大家都没有动马槊，还有些奇怪，按理说这种东西应该第一时间抢夺，
神兵利器战甲宝马，兵器永远是武将选择的第一位，虽然这些家伙年纪还太小目前还称不上是武将。
“不用了，兵器是一个武将的立身根本，冉哥儿，你肯把这副宝甲送给大家当做见面礼，证明你拿哥几个当兄弟看，哥几个岂能如此得寸进尺，不知进退，传出去让人笑话，以后哥几个还在不在长安城里混了？”
程处默摇摇头，其他几个纨绔也都是如此。
纵然萧冉再三表示对这把没有柔韧性的马槊十分不喜，仍旧没人愿意拿，没办法，古人有古人的坚持和底线。
“处默，记着，我欠你一份见面礼。”
“好咧，我记着。”
言罢两人相视大笑。



 第五章先天四境

怎么说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如今短短两天时间就和一帮十几岁的少年打得火热，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可能环境的确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态吧。
不再担心拍动作戏受伤没了收入，只需今朝有酒今朝醉，
也就是甘州城内还没有青楼，不然这帮半大小子绝对会带着萧冉去长长见识。
萧冉听着长孙冲吹嘘自己在长安城的勾栏名声如何如何响亮，只要是个姐儿就没有不知道自己长孙冲的大名的，就差老鸨子没有给自己跪下请自己高抬贵手了。
再看看程处默一脸鄙视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满嘴跑火车牛皮吹上了天。
尉迟宝林成天想着和自己切磋武艺，早上又被自己揍了一顿后，此刻老实多了，独自喝着闷酒，一脸的忧愁，配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样子十分滑稽。
除了年纪最小的柴令武武艺还没定型，打到最后总会使出王八拳乱打一汽，其他几个家伙武艺都还不错，都在先天四境二三重左右。
虽然后世萧冉自小练武，但那都是既定的武术套路，除了表演以及强身健体以外，实战没有任何作用。
后来拍了电影接触得多了，自己也能设计一些武术动作，招式不求实用，只为好看，
靠着被时空隧道改造过的身体，刚刚就用这些并不实用的优美招式狠狠揍了尉迟宝林一顿。
也难怪尉迟宝林会郁闷，明明是花架子，自己为何打不过？
莫非真的是境界的问题？可是老爹明明说了境界高不一定就厉害，自己从小就开始练的家传武艺没道理就比不过萧冉的花架子啊？
秦怀道和牛敖正在掰手劲儿，柴令武在一旁给两人加油助威，只要谁处于下风就刺激他，出口成脏，
最后被两人联手揍了一顿。
萧冉确定了自己是十六岁，因为他十六岁的身高就是这样，差点一米八，十七岁过后才又长了些。
剩下秦怀道牛敖长孙冲都和自己一样是十六岁，个子也就一米七出头，至于柴令武，这家伙还是个三寸丁！
“这酒真难喝！”
萧冉放下了酒碗，甜得腻人，一点酒味都品不出来，
怪不得古人动不动就以海量自居，换作自己，只要肚皮够大，想喝多少都没问题，
估计大唐的酒都是这个样子，看来自己找时间要好好研究研究，不说把啤酒弄出来，弄点白的总可以吧，
这个工序得要好好回忆回忆，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一门赚钱的营生。
“这酒确实比不得三勒浆，哥哥我找遍甘州城都没找到，你就将就对付一下，等到了长安……”
没等程处默把话说完，一旁的牛敖插话道：
“甘州就不是一座城，你说哪座城里会连一个百姓都看不到，这是军镇，都算军营了，敢喝酒，腿打折，冉哥儿你就庆幸吧，得亏不是在我爹的右武卫…有酒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话说回来，冉哥儿，这次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张宝相居然没有给你分派个差事，做兄弟的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要不我给我爹写封信，让他给皇帝舅舅说说，怎么着也得给你个校尉当当。”
柴令武对张宝相这两天的做法有些不满，除了第一天夸赞了萧冉两句，后面就见不到人影了，连句话也没给。
“不错，单骑生擒五千人咧，你们谁见过？给个将军都不过分！”秦怀道在一旁附和。
萧冉摆摆手，“快算了吧，还单骑生擒五千人，我就一双手能抓那么多人？这话说出去保准笑掉人家大牙。”
长孙冲点点头：
“不错，张掖侯这是在避嫌，冉哥儿并非是我大**人，都没有在大唐落过籍，那五千突厥兵若真是真心实意归弣我大唐，这自然是大功一件，如果这期间出现营啸，那冉哥儿一定会被拿住当做奸细处置。”
不愧是老阴人长孙无忌的儿子，看事情就是看得透彻，
这些弯弯绕绕萧冉还真没想过，对这个世界的规则还不太了解，
还停留在电视剧里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印象里，奸臣也就那么一两个，最终注定会被正义打倒，
不知道这家伙的老爹长孙无忌算不算奸臣？
“谁敢说我程处默的兄弟是奸细小爷一定把他家宅子点了！”
程处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就怒了。
“也没那么严重，张掖侯其实就是在等陛下旨意，等陛下旨意一到，这事就和他没关系了，估摸着朝堂也会派人前来接收这五千降卒，就是不知道会派谁来。”
长孙冲咬了一口苹果，给这件事情下了结论。
“不愧是长孙家的公子，看事情果然透彻，相比之下，家中幼子实在过于愚钝了。”
张宝相笑眯眯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看来躲在外面偷听了不少。
老家伙躲在门外偷听，实在是无耻，居然还大鸣大放的说出来，萧冉心中刚对古人推崇的那一丝丝节操，瞬间碎裂一地。
“这些兄弟都是担心小弟，侯爷勿怪。”萧冉略带歉意的拱了拱手就要站起来。
张宝相摆了摆手，示意萧冉坐下，看了周围几人一眼：
“这几日怠慢功臣，确是张某的疏忽，只是突厥新降，尚有很多事情要问，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倒是小兄弟你勿要见怪张某才是。”
“侯爷客气了，侯爷出镇一方，军事繁忙，能将小子记挂在心，已是感激不尽。”
瞧着这两人在这大冒酸水，程处默听得牙都酸了，连忙跳出来阻止两人继续酸下去：
“张叔，冉哥儿这事到底怎么个章程？哥几个天天在城里晃荡都快闲出个鸟来了，要不哥几个带他回长安？”
张宝相微微一笑，对于程处默没大没小的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也没放在心上：
“此事我可做不了主，一切要等陛下旨意，萧冉的身世我也听说了，想必陛下也会知晓，且听陛下安排吧。”
陛下？李世民？远在长安皇宫的李世民还能知道我这么一个初来乍到小人物的事？
看着周围几人了然于胸的表情，萧冉一头雾水，秦怀道在萧冉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
“百骑司。”
萧冉恍然大悟。



 第六章长安朝会

百骑司这个名字萧冉听过，由李世民亲手创建，
有负责监察天下之责，就像明朝时的锦衣卫，性质一样的，
百骑司里面的人据说很多都是李世民起家的老底子，因为建功无望，李世民为了给他们一口饭吃才整合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在玄武门事件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比如绑架当时还是玄武门守将常何的亲眷，以此来要挟他支持秦王举事……
这些人其实就是李世民的耳目，完全只效忠于李世民一人，
像甘州这样的边陲重镇，有百骑司混杂其中，那也太正常不过了。
萧冉朝秦怀道点点头示意自己了然于心。
将一切收在眼底的张宝相笑道：
“看来小兄弟的师父，那位西山居士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张宝相认定了萧冉的师父说不定在当年也是个名声响亮的人物，
百骑司这等秘闻绝不可能是一介山野居士就能知晓的。
看起来萧冉似乎也读过书，还有一身好武艺，那位西山居士决计不是一般人，
说不定就是当年的哪路反王，或者前隋旧臣，这是下山来收买人心了。
萧冉并不知道张宝相已经在心里给他打上了前朝余孽和反王后人的标签，
这两者无论是哪个，哪怕空穴来风，结果都够萧冉喝一壶的了。
“自在下记事起，家师便一直自号西山居士，说实在的，我也十分好奇师父的真名叫什么，可每次问他，都会挨揍。”
萧冉打了个哈哈，
张宝相见萧冉不愿意说也不追问，继续问道：
“令师高人，自有高人风范，小兄弟，上次你说是来大唐寻亲的，可有亲人线索？”
萧冉一愣，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当时就随口一说，老子孤身一人来到大唐，亲戚都在千百年后，有个屁的线索啊…
正不知道怎么接茬，一旁的长孙冲接话道：
“冉哥儿，你既姓萧，莫不是出自兰陵萧氏？”
……………
大唐长安太极宫
今天是例行朝会，但最近李世民有焦头烂额，
江南萧铣余孽复起，河北道又遭了雪灾，山东氏族依然没有停止对自己的口诛笔伐……
自己谋划许久，千辛万难才夺取的龙椅坐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安稳，
正当李世民在神游天外时，
一阵喧哗打断了他的思路，原来下面魏征为河北道赈灾粮迟迟不到和戴胄吵起来了，魏征已经开始上手掐戴胄的衣领子了…
“玄胤，户部钱粮不是早已经收上来了吗？缘何河北道三州刺史的折子上都说还没有见到赈灾粮？”
见李世民发话了，魏征也不在追着戴胄穷追猛打了，
只要李世民肯重视这件事情，自己和戴胄的目地也就达到了。
果然，身为户部尚书的戴胄理了理自己被魏征扯乱的官服，这才朝李世民施了一礼悠悠的说道：
“回禀陛下，户部的钱粮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了，今年自开春以来，工部便开始着手修缮长安城墙，各地往长安的驿道，驿站也在修葺，户部早就已经开始寅吃卯粮了。”
说罢还看了一眼工部尚书段纶。
段纶也随即出班，出声附和言称确有其事。
接着戴胄又说道：
“几个月前陛下下旨要充实兵部以备之需，因此兵部又调走了三成钱粮……”
戴胄话还没说完，一个雄浑的声音忽然炸响：
“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这就打算削我兵部的用度了？”
兵部尚书侯君集跳出来指着戴胄鼻子喝骂，身后的一群武将也跟着出言附和，兵部那是什么？他们这些将门的根基啊，戴胄这是在打他们脸，这万不能退让！
“戴胄，这才刚混了几天文官说话就这么绕来绕去的，俺老程早说这家伙不是好东西，你们还偏不信…”
一脸络腮胡的程咬金在一旁出言讥讽。
“就是，怪不得上个月家里的小子回来告诉老夫在巧香楼瞧见戴大人搂着一个姑娘，老夫当时还不信，如今看来还是家里的小子眼睛透亮，一眼就看出戴大人的花花肠子，莫非戴大人去青楼花的是公孥？”
黑炭头尉迟敬德拍着蒲扇大的手也跟着阴阳怪气。
这就是在**裸的泼脏水了，戴胄仿佛见怪不怪了，充耳不闻。
眼看目地快要达到了，魏征决定再加一把火：
“只要陛下将户部拨给兵部的钱粮调七成，河北道便可安然无忧，微臣算过了，我朝如今并无战事，以兵部目前的开销，剩下三成足以支使了。”
侯君集听完连忙转头问程咬金快算算三成再减七成还剩多少？
程咬金一愣减了三成再减七成可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这还了得？？
周围的武将听程咬金说罢顿时炸了锅，一个个撸起袖子就要揍人，
魏征这是摆明了坑咱们将门呢？合着十六卫大军几十万人都跟着喝西北风去？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哭笑不得，这些将门勋贵们，书没读多少，就会用拳头胡搅蛮缠，谁家的皇帝朝堂会像牲口市场一样乱哄哄的？
“知节稍安，你会错玄成之意了。”
李世民不得不再一次站出来做和事佬，
这种事情不知道已经干了多少回了，其实李世民自己也不愿意削减兵部用度，北边还有突厥这个心腹大患，渭水之盟自己可不想再来一次，
一想到渭水之盟李世民就恨得牙痒痒，怒意忽然爆发：
“一个个的成何体统！？都给朕滚回自己位置上去！”
顿时下面跪了一地，朝堂气氛骤然降温。
李世民正待再训斥几句，
这时一名红翎急使从太极宫外急匆匆的跑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袱上面还插着红标，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黄门低着头双手高高举起捧着刷了黑漆的竹筒。
李世民心里咯噔了一下，红翎急使和百骑司的紧急信件同时到达，这是出大事了。
“念！”李世民挥手示意还跪在大殿上的文武大臣平身。
伴驾太监王颌接过红翎使者的信件，又查验了一下封泥后，确认信件没被拆开过，这才开始念起来。
“臣张宝相顿首，十一月三日突厥各部集结，以大将阿史那杜尔，雅尔金为前军，进犯我甘，肃二州，臣等清壁坚野……”
王颌读到这里看了看李世民，见李世民的脸色阴暗的快要滴出水，赶紧又继续念道：
“然，贼将雅尔金犯边，萧冉独马单骑，年未弱冠，临戎对寇，志气奋发，所向无前，贼皆气慑，皆拜降也……”



 第七章都是误会

太极宫因为一封突如其来的战报炸开了锅。
就连原本稳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也摇摇晃晃，
倒不是战报上的主角萧冉立下了什么盖世功勋，
只是单骑就敢往五千突厥精兵冲，简直闻所未闻，
包括李世民在内的一干朝臣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莫不是个疯子吧？
就算是尉迟恭独自面对五千人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又打开红翎使者的包袱验看，盒子里面正是雅尔金的人头，太极宫内不少人都见过，就是在渭水给颉利牵马的大将。
“啊哈哈哈，提气，早就想一刀砍了这厮，有俺老程的风范！”
程咬金狂笑。
“少往你那张马脸上贴金，全家都是糙汉子有狗屁的风范！”
“屁话，想当年洛阳大战俺老程跟随陛下以百骑大破窦建德十万大军斩获无数！”
尉迟恭被他呛得哑口无言，这位已经达到武者第七境破军的大高手半天才憋出一句：
“当时我也在…”
牛进达也怪笑着附和道：
“我老牛也在！”
不理这群憨货，李世民接过战报仔细研读了一遍随手递给李靖，
李靖转头就和李孝恭，李绩一起开始研究起这份战报，
就连一直老神在在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也把脑袋凑了过来，
几个人围做一团就开始讨论，让旁边挤不进去的段志玄，李道宗等人直翻白眼。
左边的文官见搭不上话，也打算刷一下存在感，开始没话找话，挨个向李世民道喜，嘴里酸话一串接一串，听得牛进达直瘪嘴。
“陛下，若老臣没听错的话，立下战功之人可是姓萧？”
说话的是宋国公萧禹，兰陵萧氏在朝堂上的顶门杠子。
这就属于不要脸了，是个姓萧的就非得是你兰陵萧氏的子弟？
程咬金在心里暗暗鄙视着老头子，老家伙辈分太高，程咬金不愿和老家伙抬杠，万一被自己气死喽那罪过可就大了。
李世民点点头：“不错，叫萧冉。”
“不知年岁几何？”
萧禹追问道，也不怪他，这几年兰陵萧氏尽出反贼，
被抓住砍头的族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光早些年在江南称帝的萧铣就害死了不少萧氏族人，
再往前推，萧世略也曾为祸一方，就连自己的亲妹妹，前隋萧皇后也牵连了不少族人。
兰陵萧氏如今已经算得上是日薄西山，人材更是日渐式微，已经远远不能和其他山东氏族相提并论了，
现在只要是个姓萧的，甭管多小的官，都想冠之以兰陵萧氏之名，都魔怔了。
“年岁尚不知晓，怎么？宋公以为这萧冉出自兰陵萧氏？要回府翻翻族谱？”
李世民笑吟吟的看着萧禹。
萧禹老脸一红，也不说话，就盯着龙案上百骑司送来的竹筒密信猛看，这封密信，李世民自己还没来得及看。
暗自诽谤着这只老狐狸，老狐狸肯定知道这封密函必定有关于萧冉这个人的更多信息，
李世民却偏偏不打开，可不能如了老狐狸的意，
一君一臣就这么僵持着，谁都不肯退让。
到最后李世民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假装勉为其难的慢慢拆开密函，
其实李世民自己心中也好奇得紧，单骑降伏五千人？有趣。
密函上描述的战场经过与张宝相送来的军情大致不差，只是细节更为详实，
再往后面看，
李世民勃然大怒，抓起旁边的竹筒就朝武将堆里砸去！
“混账东西，焉敢欺压朕之功臣！？”
诺大的太极宫忽然变得静悄悄的，
众将一头雾水，难道张宝相这老小子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牛进达捡起百骑司密函逐字逐句的细看，
尤其看到后面尉迟宝林牛敖等人瓜分了人家的战甲，脸都青了，
这小子得多混账才能干出这种事？看完后牛进达也不说话，将密函递给尉迟恭，只是起伏不定的胸膛说明了这位右武卫大将军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
尉迟恭看完后也是一眼不发，又递给了程咬金，程咬金看完后表情同样阴沉，长孙无忌就好多了，看着李世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世民抬眼扫了一下几人，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
“好啊，这群混账在长安就无法无天，朕不用想就知道，定是看上了人家的战甲，几个混账东西必定威逼利诱，巧取豪夺，那萧冉左右也不过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初到大唐如何是这群高官显贵子弟的对手？程咬金，你也是战场厮杀下来的硬汉，你视作性命的战甲若是被一群没名堂的纨绔扒了，你来说说，换作是你，你当如何？”
程咬金满头冷汗连忙跪下：
“臣教子无方，臣有罪！”
除了柴绍，秦琼不在场，其余几个纨绔的老子也跟着跪下请罪。
“老臣这就亲自去甘州把这个逆子抓回来听候陛下发落！望陛下恩准！”
曾经身为军法官的牛进达，最恨这种欺压新丁的老兵油子，把头磕在地上梆梆响，心中打死牛敖的心都有了。
其他老将瞧见这一幕，内心暗自打定注意下了朝就回去把家里的混小子教训一顿，
可别学牛敖这几个家伙，抢东西抢到军营去了，简直无法无天。
“陛下，犬子虽然顽劣，但还干不出这种混账事，是否萧冉为了结交几人刻意示好也犹未可知啊。”
长孙无忌护子心切，只是用心险恶，一顶巴结权贵的帽子扣在萧冉脑袋上，
虽然萧冉野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
李世民怒极反笑：
“好，好得很，独孤彦云，你走一趟甘州，若真是这几个混账巧取豪夺，先打断腿再押回长安！”
“臣领旨！”
剩下几个老家伙对视了一眼，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回长安总有办法保住这几个混账，腿断了也就断了，又不是养不好。
其实也难怪李世民会误会，
百骑司的密函向来是不带主观意见的，只一味陈述事情经过，
至于怎么判断，
那是当权者的事，密函上明明白白写着程处默等人先扒了萧冉战甲，然后围住萧冉，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众人瓜分了战甲。
接下来的朝会主要议题就是抗击突厥，
满朝文武一致赞同出兵反击，至于刚才削减兵部的决议，在李世民决定从内府中调钱赈灾后，
被文官们选择性遗忘。



 第八章反攻突厥

这次朝会确定了反攻突厥的大方略后，
太极宫便传出一道道圣旨，太监们马不停蹄的在各大军营中来回穿梭：
代国公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张公瑾为副，率领中军；
并州都督英国公徐世勣为通漠道行军总管，由东路率主力直接进攻突厥腹地；
华州刺史霍国公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在西路顺黄河前进，与李靖、徐世勣遥相呼应；
礼部尚书任城郡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张宝相为副，从灵州往西北挺进；
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镇守燕云地区防止突厥军队东逃；
灵州都督薛万述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借道东北出击突厥后方，监视突利可汗。
大军十余万皆受李靖节度，六路大军齐发，剑指突厥。
战争机器开始运转，每天都有大军出城北上，
独孤彦云被李世民派到甘州接替张宝相，
刚出城，
程咬金就骑着快马追了上来，插科打诨，溜须拍马，
总之就是要和独孤彦云走一遭甘州，言称已获陛下首肯，独孤彦云无奈，只得顺带捎上他。
……
甘州
萧冉这几日在长孙冲口中有意无意的打探，最终还是打算把自己归类为兰陵萧氏的一员。
兰陵萧氏发源于山东兰陵，
东晋过江后便聚居于江南晋陵，称其为南兰陵，
族人自南朝齐帝萧道成起，历经数百年繁衍，虽连年战乱，至今大唐兰陵萧姓族人仍不亚于三万。
萧冉想得很简单，
三万姓萧的，总不能挨着排查吧，这个时代也没有基因检测什么的，到时候只说双亲死于战乱，蒙高人收养，总能糊弄过去。
放下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后，萧冉打算融入大唐，
既来之则安之，每日和一众纨绔喝酒耍子，兴致上来了还去军营操练，
张宝相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明白，这群纨绔包括萧冉在内，在这甘州城待不长，等圣旨一到，他就解脱了。
城里的校场被不当值的军卒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最里面程处默和牛敖正在角力，程处默虽然年纪大一点，但牛敖力气也不小，
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武艺是将门子弟安身立命的本钱，这些技能从小在家中长辈的督促下日日不曾间断，
只是少了战场打磨，看上去总欠缺点什么。
为此萧冉还特意询问过程处默，莫非那些名臣勇将平时也是这么打架斗殴的？
程处默表示当然不会，他老爹经常和其他叔伯对打，
喝了酒要打，没喝酒也要打，高手打架是有章法的，
不会跟个小屁孩似的你一拳我一拳看谁先撑不住，抓住了破绽就穷追猛打，没逮着机会就迂回挡拆，一招一式看起来简单，其实里面大有文章，
对此萧冉表示大为赞同，又询问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武功招数内功心法，
没想到被程处默鄙视了，
内功？
那玩意最多能强身健体，你去战场试试，任你多高的内功又能一掌拍死几个人？
累到吐血最后被暗箭射死，你说冤不冤？
那玩意道士和尚才练，听说那些绿林山贼也有练的，寻常斗个殴可以，可别拿到战场上去显摆，二百五都不干这种事，
怎么你师父还教你内功了？
萧冉没搭腔，和这小子混熟了后发现这小子天生一张臭嘴，也不知道像谁，
只是来到大唐后身手莫名其妙拔高了一大截心里没个底，也不知道自己在大唐武将群中算个什么水平，
而且身体内总感觉有一股暖流，每逢和他们几个切磋交手，这股暖流总会随着他的动作流向四肢，
萧冉总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莫非是当时吸了一口那无色无味的黑雾？
那玩意究竟是什么？
仙气？
早知道多吸几口…
“那是怎么划分一个人的武艺层次？”萧冉又问。
“垃圾，还可以，厉害，非常厉害。”程处默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萧冉一脸鄙视：“那你是垃圾吗？”
“你才是垃圾！”
程处默说不过萧冉挥拳向萧冉砸来，
其他几个纨绔见状也怪叫着朝萧冉扑去，这几天都和萧冉交过手，下场都不太好，
这是打算要一起围殴萧冉报仇。
场面一下子变得乱哄哄，围观的将士也在一旁喧闹助威，
一群小公爷打架，在长安平常，在这里稀罕，一群小公爷被一个人打，更加稀罕！
闹了好半天鼻青脸肿的几人终于累趴下了，萧冉也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懒得动弹，身上酸痛得要命，也不知道是谁下的黑脚。
程处默到底还是说清楚了，
武者分为七境，
以天上的北斗星走向为名，
分别是天枢，天璇，天权，天玑，玉衡，开阳，摇光，
前四重被称为先天四境，
到了第五重开阳境就算得上为大成，
第六重和第七重则被武将们习惯称为武曲和破军。
道门佛门倒是有另外的叫法，
比如太上皇亲封的道门七大真君里，就有好几个归元境的高手，
不过一个人再厉害还能大过千军万马去？
“小冉，以后在长安城兄弟们就跟你混了，我还没瞧见咱们同辈之中有谁比你更能打，我估计你应该算是在四重天玑境，可能李恪都不是你对手。”
“李恪是谁？”
“一个娘娘腔。”
再看周围几人，个个躺在地上笑抽了，牵动伤口又哀嚎起来。
……
贞观三年末，大唐正式发动对突厥的反击，六路大军浩浩荡荡的奔赴边陲要地。
在贞观四年的第一天，朝堂派来接替张宝相的人终于到了甘州。
还在梦中就被叫醒，迷迷糊糊穿上衣服，萧冉睡眼朦胧的跟随程处默的亲兵到了军营，
刚一跨进营门口，远远的就看见长孙冲，秦怀道等六个家伙呗绑在柱子上，一名大胡子将军正拿着马鞭挨个抽。
看见萧冉来了，另外一名老帅哥将军目光炯炯的盯着萧冉问：“你就是萧冉？”
“正是。”见情况不对，萧冉恭恭敬敬的站得笔直。
那老帅哥似乎很满意萧冉的反应，走过来拍了拍萧冉的肩。
“你有什么冤屈只管道来，本将定为你主持公道。”



 第九章程咬金

冤屈？
正当萧冉一头雾水的时候，
大胡子大汉转过头看了一眼萧冉，大咧咧的说道：
“模样倒是生的不错，胆子忒大了点，敢一个人往突厥前锋营里冲？”
说完手上还不忘再抽程处默一鞭子，疼得程处默呲牙咧嘴。
“纯属侥幸。”
萧冉拱了拱手，看见长孙冲在朝自己猛眨眼，连立刻会意：
“敢问将军，我这几位兄弟所犯何事？竟受如此酷刑？”
这一下把两个大将军问愣住了，互相对视一眼，老帅哥一脸玩味的看着萧冉：
“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挨鞭子？”
“在下虽然不知内情，但我这几位兄弟虽说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但心眼不差，若是言语间冲撞了二位将军，请将军念在他们年少，网开一面。”
萧冉态度不卑不亢，只是眼神死死的盯住还在抽人的大胡子。
“本将若偏不放呢？”大胡子看着萧冉表情古怪。
“那在下只能进京面圣，问问陛下大唐律法有哪一条规定可以随意拿鞭子抽稚子？”萧冉脾气也上来了。
“稚子？”老帅哥笑了。“这是军营，应按军规处置。”
“他们是稚子，还不是军人！”
萧冉有些脸红，
都是些大小伙了，只能偷换概念咬定他们是小孩，只是快两米高的尉迟宝林怎么看都不像小孩。
“谁说他们不是军人，他们早两年前就被陛下赏赐了几个校尉。”
大**职有这么不值钱？
萧冉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尉迟宝林，高大的尉迟宝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妹啊，萧冉脑子急速转动着，苦苦想着怎么应对眼前的状况。
“小子没话说了？”大胡子咧开大嘴笑了笑，随即换上恶狠狠的表情：“那本将就抽死他们！”
“你敢！？”萧冉怒喝一声，老子好不容易在大唐认识几个朋友，就这么让你抽死了？
“找死！”大胡子大怒，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抽出旁边亲兵的佩刀就劈了过来。
萧冉没有佩戴兵器，只能闪转腾挪，想找准机会一把夺了大胡子的刀然后挟持他放人，
只要这些家伙逃回长安，以他们的家世，以后把场子找回来不成问题。
两个人就这么一追一躲，上窜下跳，
路过老帅哥的时候，老帅哥还朝萧冉丢来一把剑，虽然不知道这老帅哥什么意思，但萧冉还是稳稳接住，
长剑出鞘，转身便和大胡子斗在一起。
被绑在柱子上的程处默他们都惊呆了，敢这么和自己老爹说话，还动了手，这可怎么办？
萧冉这家伙挺对自己胃口的，可不能被老爹给打死了，连忙大声叫唤起来。
金铁相交，二人乒乒乓乓斗了小半个时辰，
萧冉虽说身手不错，已经到了后天四境的顶峰天玑境，
但大胡子胜在实战经验更加丰富，一个不留神萧冉手中的剑便被砍飞，大胡子也不继续，停下手说：
“你小子武艺不错，就是架子太花，招式中看不中用，去给陛下舞剑应该是一把好手。”
老帅哥拍了拍手说道：
“知节，好了，武功你也试探过了，该说正事了。”
老帅哥又对着萧冉说道：
“本将独孤彦云，刚和你打架的是宿国公程咬金，也就是程处默的父亲，我来问你，你的战甲可是被他们几人夺去？”
原来是这事啊，
还别说，程处默和他老爹长得真像，只是送礼还送出毛病了，看来以后礼也不能随便送，
萧冉这才放下心来，先分别和独孤彦云，程咬金见了礼这才说道：
“那战甲是我主动送给他们的，绝非他们抢去的，还望将军明鉴。”
“此话当真？”
虽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独孤彦云还是出口询问。
“千真万确！”
萧冉斩荆截铁。
独孤彦云点点头，示意军士把几人松绑，然后从怀里掏出圣旨：
“萧冉上前接旨！”
萧冉一愣，圣旨，怎么接？
跟电视剧一样吗？
一旁的程咬金一脚踹在萧冉脚弯，萧冉顺势跪下等着独孤彦云宣旨。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独孤彦云的声音，抬起头一脸疑惑。
没想到独孤彦云把圣旨拿到萧冉眼前晃一晃，示意萧冉用手捧住：
“这是中书圣旨，并非陛下口谕，还想本将念给你听？本将又不是太监！”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圣旨还有这么个道道，
果然，萧冉打开圣旨，上面写着一堆中书官员的签名，什么中书舍人，中书侍郎，令臣…
看得萧冉眼睛都花了，再看圣旨正文只写着钦命萧冉晋昭武校尉，短短的几个字就完事了。
“完了？”萧冉问道。
独孤彦云没好气的看了萧冉一眼：
“你还想怎么样？陛下说了，日后班师回朝另有封赏，从此刻起你就归本将节制，你可有异议？”
萧冉明白了，
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这是看自己为**效力名不正言不顺，随手赏赐了一个军衔，昭武校尉，不就是武散官么？
和能带兵的折冲府校尉完全不是一回事，具体干什么差事还要听独孤彦云的，意味着从今天起，独孤彦云就是自己的上司了。
被松绑的几人朝萧冉挤眉弄眼就算是表示祝贺了，
有程咬金这个大魔王在此，他们还不敢放肆，
果然，程咬金让他们把萧冉送出去的战甲拿来开开眼，一个个就马上屁颠屁颠的跑了，只留下了当初什么也没抢到的程处默。
程咬金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你在这杵着干什么？”
程处默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程咬金越看越生气，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上：
“瞧你这点出息，抢个东西都抢不到。”
这就是响马本性暴露了。
“程将军息怒，处默让给了年纪最小的柴令武，我送他马槊他非不要。”
萧冉一脸郁闷，明明自己才是出了血的那个人。
“这还差不多。”
程咬金满意的点点头又对萧冉说道：
“小子，既然你和这混小子称兄道弟，那就算是我老程的大侄子了，你以后和宝林他们一样，喊我伯伯就可以了，再见外，我就抽你！”
“程伯伯好。”
萧冉可不想挨揍，现在的他还打不过程咬金，也不知道程大魔王算是什么境界。
程咬金满意的点点头又指着旁边的独孤彦云：
“这也是你叔伯，以后出了军营，可不敢乱喊。”
独孤彦云失笑，程咬金这是再给萧冉拉关系：
“你这个老匹夫还怕我给这小子穿小鞋不成？”
小心思被看破程咬金也不恼，对着萧冉说：
“总之这也是你伯伯，以后想干什么干什么，别违反军纪就成。”
萧冉这才明白程咬金的一番好意，连忙躬身行礼称是。
“行了，别整那些酸不拉几的，你这小子鬼头鬼脑的一脸机灵相我老程第一眼就看着顺眼，等仗打完回了长安，就去我府上，我们叔侄再比过，敢不来，腿打折！”
对于别人的好意，萧冉总是报以最大的善意，立刻躬身称是。



 第十章神兵宝甲

过了没多久，长孙冲他们几个就把盔甲完完整整的带来了，
连萧冉屋里的马槊和大黑马都牵来了，好奇心大作的程咬金和独孤彦云立刻夺过来仔细鉴赏。
“确实是好东西。”程咬金拿刀敲了敲胸甲肯定了几人的眼光。
“岂止是好，称得上是宝甲，小子，这东西你还有多少？”独孤彦云有些意动。
“就这一副，还是家师亲手打造的。”萧冉连忙答道。
“那这战甲你自己收着，给这几个小子没来由的糟蹋了！”程咬金插嘴道。
几个纨绔脸色晦暗，露出了一脸肉痛的表情，又被程咬金狠狠瞪了一眼。
“高人呐！”独孤彦云感叹道，又接过萧冉手中造型诡异的马槊品鉴起来。
“你这马槊忒短了点吧？纯铁的？能舞几下？不怕震手？咦？怎么没开刃？”
“家师打造这把马槊的时候再三告诫，兵器乃杀人利器，希望我不要轻易夺人性命，所以没有开刃，让我遇见不开眼的就拍两下完事。”
萧冉随口的胡说八道，居然让独孤彦云品出了一丝高人子弟的悲天悯人。
“看来你师父的确称得上高人隐士，只是入了军营上了战场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到时候你怎么办？”
“杀突厥，不算杀人。”
萧冉想了半天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
程咬金独孤彦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在程咬金的强烈要求下，萧冉握着马槊开始耍起来，用了后世降魔杵的套路，赢得众人一片片喝彩，只是舞到最后得了一句华而不实的评语。
程咬金很是看不惯萧冉那一头短发，称这是胡人陋习，如果萧冉再不留发，就揍他，
动不动就揍人，这就是有一个响马长辈的坏处，看样子程处默从小到大没少挨过揍。
见识过了神兵战甲，独孤彦云又对大黑马有了兴趣，说不定这也是一匹宝马，
围着马看了半天，又亲自上去骑了一圈，发现大黑马平平无奇，甚至比军营中的普通战马耐力还不如，不由得失去了兴致。
萧冉似乎想到了什么，把马牵了过来，指着马蹄一脸得意的朝独孤彦云显摆。
独孤彦云疑惑的扳起马腿，瞅见马蹄上钉着一个半圆形的小铁片，这是什么？
等萧冉把马蹄铁的作用和对战马蹄甲的保护说明后，众人炸开了锅，大唐就没有马蹄铁这种东西。
“这等大事为何最后才说？”程咬金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拍在萧冉脑袋上。
萧冉捂着脑袋一脸郁闷：“忘了。”
“你可知我大唐每年因为蹄甲的缘故会耗费多少战马？这才是头等大事，如今大战在即，若我大唐骑军都能装上这个马蹄铁，战力至少再加三成！”独孤彦云也是一脸严肃。
“我这就给陛下写奏章，可恨甘州铁匠太少无法大批量打造。”
程咬金点点头，转过头来又拍了拍萧冉的肩膀：
“你小子这就算又立大功了，这也是你师父发明的？”
不等萧冉答话程咬金又说道：
“你师父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以后别人问起你就这么说。”
萧冉连忙点点头。
“看样子老夫要去李靖军中一趟，小子，大黑马我带走了，等用完了再还给你，刚来就走，天生的劳累命。”
程咬金佯装叹气，只是脸上的兴奋劲出卖了他。
“程伯伯只管牵走，小侄的东西就是程伯伯的东西。”
这个时候不说两句好话，简直对不起程咬金的一番心意，不过大唐将军办事效率还真是高，难怪能在强敌环饲中打下那么大一片领土，成功果然没有偶然。
“你这小子果然机灵。”
程咬金笑骂道：
“这几个小子我带走了，到时候派人送回长安，省得给你添乱。”
看着程处默尉迟宝林一脸不情不愿，程咬金火气又上来了：
“老夫还在长安的时候你们的父亲一个个都跑来府里，酒也不多喝扭扭捏捏的让人瞧得恓惶，都是战场厮杀出来的好汉，刀架脖子上眼皮都不眨一下，为了你们这群逆子操碎了心，老夫只好进宫去求陛下，这才厚着脸皮跟着你们独孤伯伯来了甘州大营，怎么？这才出来几天翅膀就长硬了？家里娘老子的话也不听了？”
尉迟宝林一直梦想着和他爹一样成为一名纵横沙场的悍将，仍然梗着脖子说道：
“程伯伯，您就和我爹爹说说，等我立了战功再回长安向他老人家请罪！”
程咬金被这番话气笑了：
“你尉迟宝林是不是家中长子？还有你牛敖也是独苗，柴令武你老爹柴绍为了给你娘报仇雪恨在荒野一待就是三年，等你也战死了柴绍是不是还要再待几年给你报仇？都恁大的人了，一点就不为家中父母考虑？”
看着秦怀道长孙冲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程咬金也不给他们机会，继续说道：
“秦怀道，你爹秦琼如今重病缠身，你不在府中每日晨昏定省可还有一丝为人子的孝心？长孙冲你也别跑，你老爹在朝堂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口咬定萧冉结交权贵，你若再不回去解释清楚，你就不怕你老爹对萧冉下黑手？你就这么当人家兄弟的？”
萧冉忽然发现程咬金别看表面是个粗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看着几个家伙羞愧难当的样子，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千万别落在程咬金手里，不然会羞愤而死。
“爹，那我呢？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弟，不差我一个。”
程处默一脸喜色，他想留下来陪着萧冉。
“你？你娘每天哭哭啼啼的埋怨老夫把你送去甘州吃苦，你觉得你不回长安可能吗？你死不死不打紧，但老夫还想活着。”
程咬金淡淡的说道。
程处默一脸死灰，耳边又听到程咬金告诫道：
“回家以后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没事别出门惹祸触陛下霉头，想揍人了，就去揍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整日的章台走马看着就让人生气。”
程大将军一席话总算让几个无法无天的纨绔低下了头。
“冉哥儿，我回去好好和我爹说说，免得他记恨上你。”
长孙冲强笑着和萧冉解释道。
“没事，咱们是咱们，跟你爹没关系。”
萧冉拍了拍他肩膀表示理解。
“小冉，替我们兄弟多杀几个突厥，等到了长安我们给你摆酒庆功。”



 第十一章少年高手

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七嘴八舌的说着离别话，这才刚熟络起来，
人呐，很奇怪，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总会以最快的速度信任给予自己善意的人。
萧冉鼻头一酸，使劲抽了抽，有点愧疚，这群兄弟也算没白认识一场，都是些没有弯弯绕绕的好少年，
哪像自己送给他们战甲存的那点龌蹉心思。
“把你的马尿憋回去，这么大个人了哭鼻子不害臊？这就走了，小子，千言万语只有四个字，活着就好，其他不重要！”
程咬金翻身上马挥了挥手这就走了，真应了那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纨绔们走后，甘州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等各路大军开拔到预定位置，大战一触即发。
独孤彦云给萧冉的差事就是背熟大**律，一向注重风仪的独孤彦云对萧冉那一头短发也是非常不喜，用这个借口每日和萧冉演武切磋。
这就是在临阵磨枪，也明白老帅哥的苦心，怕自己真的死在战场上，
萧冉对此非常感激，连续几日下来武艺大有长进，毕竟老帅哥的武艺还在程咬金之上，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武曲境的大高手了。
“小子，教你一个乖，到了战场上可不敢太出挑，太出挑的人死得快，像单骑冲阵这种事以前也有人干过，但你看他们现在在哪里，都死了。”
独孤彦云语重心长的教导着萧冉。
哪敢再单骑冲阵，上次那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见萧冉一脸不以为然，独孤彦云以为他没听进去，毕竟是少年，又是高人子弟，有点傲气也正常，随即加重了语气劝解道：
“你这小子武艺算是摸到了大成的门槛，在少年人中勉强算得上拔尖了，在磨砺几年必定成为一代高手，
但上了战场该内敛的时候就内敛，谨慎一点不丢人，程咬金这黑货也就大成境界，在咱们将门中，也就勉强够个中上水平，他在战场上一向谨慎，所以能活到今天还被陛下册封为国公，少年高手我也见过，罗士信听过没？李道玄听过没？这两人当年一点也不比你现在差，就连我当初在他们手中都走不了几回合，你觉得这么厉害的角色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萧冉一脸好奇，少年高手的事迹，是个人都爱听。
看着萧冉摆出听故事的样子，独孤彦云哑然失笑，喝了一口水这才慢慢说了起来：
“当时刘黑闼率大军猛攻洛水城，王君廓不敌，陛下便问我们谁敢去替下王君廓，其实当时我们都不看好洛水城能守住，只有罗士信站了出来，只带了两百人，最终结果你应该也猜到了，刘黑闼两万大军猛攻洛水城，鏖战八日，最终城破人亡，以两百士卒抵挡两万大军八日，这种事情你可听说过？壮哉！事后陛下追封他国公，可又有什么用呢？人都死了，罗士信当年就是第七重破军境的大高手，武艺比之翼国公还要厉害些。”
说到这里独孤彦云有点伤感，但还是继续说道：
“淮阳王李道玄，那更是人中龙凤，自小拜高人为师一身武艺天策府无人出其右，破军中的破军啊，除了陛下谁都不放在眼里，以往每次作战都是冲在最前面那个，单骑冲阵这种事他干得也不少，薛举你知道吧，刘弘基被他一枪就拍下马连滚带爬这才捡回一条命，
陛下无奈只好把当时正在河间王李孝恭麾下征讨萧铣的李道玄从江南调了过来，淮阳王上阵不到三合就把薛举打下马，扬言下次再碰到薛举就要亲手割了他的脑袋，从那以后薛举就没有亲自带过兵，没过多久就病死了，据说是被淮阳王打伤了内腑不治身亡，你猜当时淮阳王的年纪就多大？
十六岁，跟你一样，可惜，似淮阳王这等眼高于顶的人物最终被部下记恨出卖，还是死在了刘黑闼手中。”
萧冉听得怔怔出神，一脸向往。
“向往个屁，老子说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让你明白，做人要谦逊，对部下要好一点，不然上了战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独孤彦云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萧冉脑袋上。
“小侄记下了。”萧冉头点得像啄米的鸡。
独孤彦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背着手扬长而去。
……
在萧冉为枯燥的军营生活和简陋的饭食郁闷得要发狂的时候。
李靖的调令到了，等柴绍的左卫大军抵达金河后，独孤彦云率领的右领军卫负责在后方扫荡，
其实就是给左卫打打下手，顺带打扫一下战场，左卫占了一个城，右领军卫还要负责驻扎防守。
对于这样的安排独孤彦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毕竟论战力右领军卫在十六卫中排名比较靠后，只比左右监门卫好那么一点，跟千牛卫差不多，而且还不是满编，满打满算只有八千多人。
萧冉被升了别将，也称果毅校尉，现在手底下有八百兵了，考虑到萧冉在带兵打仗上还是一个愣头青，独孤彦云特意派了身边的亲兵来协助萧冉。
亲兵姓方，关中人，浓眉大眼，脸型很方，所以萧冉喜欢叫他老方，
老方三十岁上下，不折不扣的百战老兵了，军中的好手，用他的话说江南摸过鱼，草原赶过羊，洛阳打过劫，长安放过血。
“老方，怎么今日的粟米粥连筷子都立不住了？”
萧冉一碗粥喝下去感觉胃里还是空荡荡的。
“少将军有所不知，大军即将开拔，下次还不知道在哪里，为了将来不喝西北风，在驻扎新的城池之前，口粮每天都是要减半的，大将军也不例外。”
老方解释道。
原来都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只是大唐的食物实在难以入口，不是煮就是烤，自己虽然不挑嘴，但好歹让我吃饱也行啊。
就这么一会儿，萧冉的肚子已经响了八回，造孽哟，老方看着萧冉试探的问道：
“要不属下去城外给少将军抓两只兔子垫吧垫吧？”
萧冉摆摆手：
“算了，万一违反军令就不值当了，还有，别叫我少将军，左右不过一校尉，没来由得让人笑话。”
老方嘿嘿一笑：
“谁敢笑话您？大家可都听说了，少将军您一刀就拍死了突厥大将，除了大将军，咱们右领军卫就属您最厉害，都说您年纪轻轻的就立下大功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第十二章北斗武境

听着别人拍自己马屁萧冉还觉得十分舒坦，假模假式的摆摆手，示意老方不要再吹捧自己了。
“那属下去给您弄兔子去。”老方说完也不等萧冉同意，起身一溜小跑眨眼就不见了，生怕萧冉叫他回来。
果然，这家伙自己也想吃兔子。
不愧是个老兵油子，萧冉才躺下打会盹的功夫，这家伙就神神秘秘的跑回来了，看胸口鼓嚷嚷的就知道收获定然不小，萧冉也来了精神，找了间没人的院子准备烤兔子。
老方拿着小刀在剥皮，萧冉削了几根树枝升起了火，可惜军中没有那么多佐料，不然花椒孜然葱花撒个遍，给个公爷都不愿，擦了擦口水，老方掏出黑不拉几的盐巴，准备用石头碾碎了蘸着吃。
看着这盐巴长得一副我有毒快来蘸我的外形，萧冉胃口大减，只是如今大唐还没有什么高明的法子能提炼出后世那种精细的雪花盐，寻常军士用的都是醋布，就这块黑盐巴据老方自己说都是珍藏了好久的宝贝，要不是少将军，自己都不舍得拿出来。
在手指尖搓碎了才敢放一点，就这放在后世狗都不吃的烤品萧冉一个人就吃了两只，没办法多日不见荤腥了。
才刚吃完，独孤彦云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狠狠的瞪了老方一眼，老方吓得一哆嗦，连忙打着饱嗝跑到门外站岗。
“你这小子过得滋润啊？”
萧冉叫起了撞天屈，两条烤得干不拉几，黑不溜秋的野兔也配得上滋润两个字？张嘴就说自己在师父的照顾下每日山珍海味，什么姜爆鸭，红烧狮子头，松鼠鱼，东坡肉……
“你师父还会庖厨？你也学了？”独孤彦云一脸好奇，这些菜式他听都没听说过。
“就没有我师父他老人家不会的，师父肯教，我自然肯学，不学就要挨揍。”
“行军打仗你师父会不？”独孤彦云满脸的不信。
“会，但是我没学，太麻烦。”萧冉发现牛皮吹得有点大。
“你这小子又在胡说八道，世上真有这么无所不能的人？我不信。”独孤彦云表示不信。
萧冉想了想，怕牛皮吹大了将来不好收场，于是说道：“我师父没有教我武功方面的知识，他说他也不知道，您给讲讲呗？”
“真的？那你小子武艺从何而来？”独孤彦云疑问道。
“都是我自己跟着书上瞎练的。”萧冉一脸的真诚。
“难怪…”独孤彦云点点头找了个凳子坐下又说道：“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把徒弟教成花架子，这就说得通了。”
萧冉赶紧凑上前去，热切的说道：“您说说呗？程处默只告诉我有什么北斗七境，说了个大概我也没明白，还有您上次说我摸到大成的门槛又是什么意思？”
独孤彦云笑了笑，瞅着萧冉殷勤的样子十分受用，心中暗笑看来高人也不是无所不能嘛。
“小子，知道北斗七境的来历么？晋朝以前，天下都是以九重山形容武艺高低，一山还有一山高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到了后来武悼天王冉闵认为这个说法太片面，而且繁琐，于是以天上的北斗七星重新细分了一下武者的层次，冉闵你总知道吧？”
萧冉点点头，冉闵的大名怎么可能不知道，杀胡令的颁布者，对于岌岌可危的华夏汉人来说，称的上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他把前四境归纳为先天四境，所对应的即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星，就只是个说法，方便加深记忆罢了，其实第一层指的是基本功，第二层打熬筋骨，第三层磨砺招式，第四层心意相通。”
独孤彦云顿了顿，看着萧冉又继续说道：“第五层开阳便算武艺大成，大成指的是招式，经验，气力这些东西融合在一起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风格，你小子差不多算是了，花活也能耍得有模有样，除了你老子还没见过第二个。”
萧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第六第七重呢？”
“其实所谓的第六第七重本质上并无高下之分，只是修炼的方向不同罢了，比如破军，听名字就知道在战场上力破千军，练得就是一身铜皮铁骨，在我们大唐吴国公尉迟恭和翼国公秦琼算得上个中翘楚，只是翼国公早间受创过多，如今气血枯竭，已经比不得从前了，而武曲则相反，武曲注重体内养气，虽比不得破军在战场上那么生猛，但最是延年益寿，李靖就深谐此道。”
“其实除此之外还有摇光，摇光算是那些绿林草莽的称呼，他们既不上战场，也不屑于养生，一味追求逞凶斗狠，走的又是另外一条路子，还有七杀，此道精于暗杀行刺，这类人往往身材干瘦，出招唯有一个快字，你以后遇到要多加注意。”
“至于道门，道门和武者不同，他们是反着来的，他们首先就要养气，然后再论其他，而佛门又是注重心境，所以入门先要定心，修炼四大皆空……”
“说正事，明天你去一趟定襄，我给你麾下每人配备双马，我要你务必在三日内赶到定襄，能做到吗？”独孤彦云郑重其事的问道。
“好。”萧冉的回答也很简短，脑子还在回想刚才独孤雅居讲的那些武学知识。
“你小子就不问问为什么？”独孤彦云好奇道。
“有啥好问的，您是上官，您说了算。”
独孤彦云笑骂道：“滑头的小子，听着，老子从来往军中的邸报中来看，这场大战进行的诡异，我料定李靖必定在恶阳岭屯了一支精兵，他要干什么老子不知道，但老子右领军卫可不能一直捡人家剩饭吃，你此去定襄务必把伪帝杨政道和萧后给老子带回来，最重要的是传国玉玺一定要带回来，只要能带回来就是大功一件，你既是兰陵萧氏，想必萧后对你不会太防备，这是你的优势，到时候机灵点。”
萧冉明白了，老帅哥还是不甘心只给人家打打杂，碍于军令不能亲自出马，只好把任务交给了萧冉，这也没错，换作是自己也会这样干，狗行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肉，这是自古以来的不二法则。
“属下必不辱使命！”能亲身参与这场历史上有名的大战，萧冉光想想都激动得打摆子。
“嗯，事不可为就不要管其他，只管往恶阳岭跑，保住性命就好，坏了李靖的计策不打紧，到时候老子就算拼着历阳郡公的爵位不要也保你不死。”
萧冉点点头，没想到独孤彦云说了和老程临走时一样的话。
独孤彦云最后一脸可惜的看着萧冉：
“你这小子真不错，就是出身差了点，不然正好当老子女婿。”
萧冉一脸呆滞，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独孤彦云语不惊人死不休：
“要不你入赘吧？”



 第十三章出发

天还没亮萧冉就带着八百精骑出发了，独孤彦云站在大营门口目送萧冉离去，昨晚连夜帮着把萧冉的钨钢马槊开了刃，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毕竟军国大事儿戏不得，为将者又岂能妇人之仁？临了独孤彦云又说：
“萧禹想把你弄进兰陵萧氏族谱，那就是个烂泥坑，入赘是你最好的出路！”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回来再说。”萧冉也没有直接拒绝，入赘？不可能，哪怕把你女儿吹得跟天仙一样，老子既然到大唐来了，不说一定要做到妻妾成群，娶三五个不过分吧？入赘算怎么回事？
跟着独孤彦云混久了现在萧冉也是一口一个老子，近墨者黑说的就是这样。
一路轻装简齐，每个人的口粮只带了七天，刚出发还好，这才过了一天半屁股就被马背颠簸的像是成了两半，无奈只得挥手示意大军暂缓前进，小心翼翼的下了马，假模假样的问一直跟在身边的老方：“此地离定襄还有多远？”
老方早就看出萧冉没有长时间骑过马，只是想找由头歇脚，立即十分有眼色的说道：“应该不远了，属下找个人问问。”说着便慢悠悠的向后面走去。
老方这家伙真是个妙人啊，不进宫当太监可惜了，保管成为嫔妃们的红人，萧冉示意都下马走两步活动活动筋骨，刚走了一圈，老方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脸生的**，两人有说有笑的，一点没有大战来临前的紧张。
见萧冉一脸疑惑，老方立即介绍道：“此人是属下的同乡，军中老资格的斥候了。”
那人连忙朝萧冉行礼：“属下杨豹见过校尉大人。”
萧冉点点头问道：“是我军中的？”
“回禀校尉，属下受右领军卫斥候营指派一直在外预警。”
“那本校尉现在临时征调你了。”萧冉掏出腰牌在杨豹眼前晃了晃：“定襄现在什么情况？”
“回校尉，定襄如今全城戒严，外人根本进不去，不过守军应当不多。”
“有何凭证？”萧冉牢记着老家伙们的临行箴言，为将者当谨慎。
“校尉有所不知，定襄城周围百里都是咱们大唐的斥候，如果有援军入城早就有同僚警示了，所以依属下推断守军最多五千人。”
五千人也不是自己这八百骑能啃得动的，必须想想办法。
见萧冉露出思索的表情，杨豹以为他想攻城连忙说道：“定襄城大部分都是伪隋步卒，善于守城，只有极少突厥骑兵，校尉想要一举拿下恐怕不易。”
老方踢了他一脚，这家伙摆明是欺负萧冉是战场上的生瓜蛋.子，怕把大伙儿带进死路，要是换一个人，哪个斥候敢多嘴。
“谁说我要攻城了。”萧冉忽然想起历史上的后隋伪帝是主动降唐的，嘴角微微一笑：“你可知如何才能潜入定襄城内？”
杨豹一愣，莫非这位小校尉又想重演单骑破阵的旧事？不过他还是说道：“可趁夜色从北城外的水道混进去。”
“那便如此吧。”萧冉稍稍放下心，转头对老方说道：“你就带着大家伙儿留在此地，两日后率军在城外接应，以狼嚎为号。”
“少将军想独自偷开城门？”
“那有那么容易，只是进城取个东西罢了。”萧冉摆摆手。
“那让属下与您一同前往！”老方有些不情不愿的。
“人多反而暴露，怎的，信不过老子的武功？”萧冉眼睛一瞪。
见萧冉坚持己见老方只得说：“属下两日后必定在城外接应少将军，不管有没有信号，若午时一到未见少将军，属下便强攻定襄。”
“你当老子去刑场啊还午时已到！”萧冉笑骂道：“老杨，带路！”
长安太极宫。
此时的李世民正握着两块薄薄的半圆形铁片发愣，这是刚刚程咬金命人从前线带回来了，据说这东西名叫马蹄铁，能大幅度降低战马的蹄甲损耗程度。
这时候一名宫装美人带着一群宫女款款走来，看着李世民正在思索，端过宫女手中的食盘，示意宫女退下，一旁的太监也会意的退了出去。
“观音婢你来得正好，快来猜猜看看这是什么？”李世民兴奋的挥了挥手中的两块马蹄铁。
观音婢正是李世民的发妻长孙皇后的闺中小字。
好久没有见到笑得这么开心的丈夫，长孙皇后也十分好奇，接过马蹄铁握在掌心便仔细的端详起来，能让身为大唐皇帝的丈夫如此高兴的东西，岂能是寻常物件？只是长孙皇后翻来覆去的看了个遍发现这就是两块寻常的铁片。
李世民得意的看着长孙：“这东西称作马蹄铁，只要钉在战马蹄甲上，那我大唐从今以后就无需再担心战马因蹄甲开裂所造成的损耗！”
长孙也是难得一见秀外慧中的聪明人，听丈夫一说立刻就明白了，眼前一亮：“马蹄铁？那这可是好东西。”
“岂止是好东西，以往我大唐一匹战马最多只能用三年，有了这马蹄铁，只要战马不是因为生病受伤，想用多久都没问题，知节给朕的信上说已经装配在军中了，效果非常的好，如果铁片坏了，只需换一个新的就好，有如此利器，大军可无往不利，你叫朕如何不欣喜！”
“这东西是程咬金想出来的？”长孙一脸的不信，虽然长孙也知道身为皇后不可诽议大臣，但现在又不是在朝堂上，夫妻二人说说私房话有何不可？程咬金就是个憨货，打死长孙都不相信他程咬金有一副玲珑七窍的心肝。
李世民听了哈哈大笑：“这当然不是知节想到的，观音婢可还记得朕给你说过的萧冉？”
长孙点点头：“那日陛下告诉臣妾长孙冲抢夺功臣宝物，臣妾如何不记得，是臣妾疏于管教了。”
李世民摇了摇头：“是朕冤枉他了，知节信上也说清楚了，是萧冉主动赠予他们的，算不得强取豪夺，这马蹄铁也是萧冉拿出来的。”
“如果不是陛下说了这马蹄铁乃是萧冉进献，臣妾恐怕会和哥哥一样认为萧冉是刻意结交冲儿，只是这萧冉究竟何人？当真是兰陵萧氏子弟？”长孙满脸写满了好奇。



 第十四章拜火圣女

李世民笑着拿出另一封信在手里扬了扬示意长孙自己看。
信是百骑司的密函，这次倒是事无巨细的将萧冉和长孙冲等人的相处经过对话内容都一一记录，长孙看得直发愣，因为信上说萧冉揍这几个家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说知道几人身份刻意结交那就说不过去了，什么样的人敢这样殴打勋贵子弟？
“高人子弟行事自然琢磨不定，这几个混账整日在长安胡作非为，居然还敢动手和荆王汉王打架，害得朕被父皇叫去痛骂了一顿，观音婢，你等着瞧，等这个叫萧冉的小子到了长安这群家伙一定更加无法无天，别看朕，朕就是有这种预感。”
长孙看到信的后面忽然掩嘴一笑：“陛下言出法随预感必然准确无比，只是历阳郡公竟想着招这萧冉入赘，莫非这萧冉真的如此优秀？竟让一向眼高于顶的河洛大族起了招揽之心？”
李世民淡淡一笑：“他独孤家男丁稀少，族中这两年更无出挑的子弟，遇上高人弟子起了招揽之心也属正常，而且知节也言之凿凿要是他有女儿也一定嫁给萧冉，观音婢你可看出知节话中含义？”
“无非就是拿陛下当枪使，莫非他也看上了这少年？”长孙对萧冉非常好奇，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少年让两位国公都起了招揽之心。
“你只说对了一半，这是要朕赶紧给萧冉封赏，等封赏下来了他独孤彦云面皮再厚也怎么好意思让一位为大唐立下大功的少年去给他当赘婿？”
“那陛下准备怎么封赏萧冉？给个爵位？”长孙也笑了。
李世民摆手道：“此事不急，朕派去蜀中调查这小子口中的师父，你猜怎么着，光成都一地自称西山居士的就有一百八十三人，百骑司的人一问才知成都附近有座雪山叫西山，以此山为号的人数不胜数，朕总感觉这小子没说实话，还要好好再观察一下。”
长孙点点头打趣道：“若真是人才，可不能让独孤彦云抢去了，好人才就当为我夫君效力才是正理呢。”
李世民哈哈大笑，一把抱起长孙就往床榻走去……
………
定襄位于现在山西北部，三面环山，四水贯流，往北两百里便是雁门关，算得上是军事要地，颉利扶持的伪隋治所便设在了此处。
定襄以东是一片平原，萧冉只能趁着夜色绕到北面的河道潜入城中，如今正是早春，天寒地冻，水温可想而知，吩咐杨豹就在附近藏匿等待信号，脱了战甲的萧冉咬了咬牙，纵身跳入水中。
躲过了水门的岗哨萧冉游到一处不知名的街道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爬上岸，浑身上下冷飕飕的，风一吹萧冉不禁打了个哆嗦，得找个地方暖暖身子才是。
又往前走了百十步瞥见旁边的院子有火光，萧冉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院子里了一堆火，听动静人都在屋里，萧冉大喜，蹑手蹑脚的潜到火堆旁，身子不一会儿就暖和了不少，萧冉干脆把外衣也脱了放在火堆上烤，两只耳朵竖起来听着周围动静。
这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公主让我们尽快动手，圣女万不可再拖延！”
“康苏密派了那么多人日夜守卫，怎么动手？”这道声音也是一个女子，只是说话的腔调有些怪异。
先前那个女声又说：“公主既然花费重金请了你们拜火教，圣女为何要又要问一个奴婢呢？想必圣女也知道**快打过来了，到时候你我都走不了，婢子一条贱命，死了便死了，就偿还公主这么多年的恩情，圣女大好年华，折在**手里就不可惜？噢，婢子听说那些**个个如狼似虎，似圣女这般的美人，他们定然舍不得辣手摧花。”
这位自称公主婢女的人显然激怒了那位圣女，又听见有人说：
“你也知道你只是奴婢？我们圣女是你家公主请来的人，杀了你也就杀了，你家公主会因为你一个婢女就跟拜火教为敌？再敢嚼舌我就一刀杀了你。”
啧啧，这位圣女的婢女看样子也不是个善茬。
“什么人！？”伴随着一声娇咤，利刃破空而来，萧冉连忙趴在地上打了滚，这才险之又险的避过，一把短刀飞射入篝火溅起滚烫的火星落在没穿衣服的萧冉身上，连忙又在地上打了个滚，他娘的，老子只是感叹了一下就被发现了，耳力这么好？
还没等起身脖子就被架上了刀，萧冉只好趴在地上装死，以免动手引来城中守军的注意。
“你是什么人？敢偷听我们说话？活得不耐烦了？”这又是一个女声。
丢脸，刚进城身子还没暖乎就被一群女人活捉。
“我是过路的，不小心落了水，看见这院子里烧了火这才进来暖和暖和身子，我什么也没听到，女侠饶命！”萧冉做出一副瑟瑟发抖的可怜样，女人嘛，大概都有怜惜弱小的一面。
“圣女，他的确是落水了，衣服都是湿的。”另一个女子抖了抖萧冉放在一边的外衣。
“那把他放了？”先前那个圣女有些拿不定主意。
虽然只是趴在地下，明显感觉到了几名女子的迟疑，萧冉的心里都笑开花了，看样子都是些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换作自己，一刀砍了再说。
“不可，无论这个人听没听到我们说话，都不能放了他，以防万一，最好把他杀了以除后患！”这是那个婢女的声音。
你妹啊，老子招你惹你了，感觉到那圣女又在犹豫，萧冉只好开口说道：
“在下真没有听清几位姑娘在说什么，如果几位姑娘对在下不放心，那就把在下捆起来，囚禁也好，打晕也好都悉听几位姑娘遵便，只是在下上有老下有小，万不可要了在下的命，在下若是死了，家里老弱也就没了活路，还请几位姑娘高抬贵手，放过在下！”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擦擦眼角，表示自己很害怕。



 第十五章说服

萧冉的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等了半晌，那圣女终于答应，这才让人把他手脚捆起来，萧冉松了一口气，借着坐起来的功夫，偷偷瞟了几人一眼，
那圣女黑衣黑裙，果然如那婢女说的那样生得美丽动人，一头棕色波浪长发，眉心贴着火焰纹，贝齿轻轻咬着薄唇，似乎在烦恼什么，萧冉观其五官应该是有胡人血统，身材也是玲珑有致，让一一看就血脉喷张，年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相比之下另外两名黑衣黑裙女子就逊色多了，也是胡人模样，眉目还算清秀，只是神色上似乎对那位圣女极为尊敬，萧冉猜想是侍从丫鬟一类的角色。
至于那位公主婢女，带着面纱看不清长相，估计是怕被人认出，见圣女没有杀萧冉，跺跺脚回屋里呆着去了。不过萧冉对她也没兴趣，刚一见面就想杀自己的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两名侍女刚准备把萧冉带走，圣女摇摇头说道：“这么冷的天，就让他在这烤火吧，他身上也湿了，你们再去端点吃的来，愿火神庇佑这位可怜的羔羊。”
火神？火神的信徒不应该像火一样暴躁么？萧冉想不通这么一个善良的少女怎么会接杀人越货的买卖？莫非火神也和人一样有两面性？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不说话，萧冉手脚都被捆得结结实实，只能拿眼睛瞟着这位圣女，美女明星萧冉自问也见过不少，眼前这位也不比那些明星差，看见她径直从火堆里掏出刚才的短刀也不嫌烫手拿起布就开始擦拭，萧冉再次张大了嘴巴。
果然是拜火教，也不怕烫，这皮有多厚啊？就在萧冉浮想联翩的时候，那圣女忽然拿着短刀开始舞起来。
“你这是波斯弯刀吧？”萧冉忍不住出言询问，这样被绑住干坐着实在太难受了。
那圣女停下了动作，看着萧冉：“你认识？”
萧冉点点头：“我不但认识这把刀，我还知道你来自萨珊王朝。”
圣女一脸警惕的看着萧冉：“你到底是谁？是罗马派来的奸细吗？”
萧冉苦笑不得：“你看我长得像罗马人吗？”
“说不定你是罗马人请来暗杀我们的刺客！”圣女仍旧不放心，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捅进萧冉的心脏。
萧冉暗骂自己多嘴：“好吧，我说实话，我是唐人，跟罗马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唐人的奸细来这里干什么？你们和罗马结盟了？等等，那你刚刚就是在欺骗我？你说你有老人孩子要照顾也是假的？”
“现在没有，将来会有的，也不算欺骗。”萧冉狡辩道，这位圣女的汉话似乎不太利索，只能不停的用语言刺激好让她脑子转不过来。
“什么叫将来也会有？你还没回答我你来这里干什么？”圣女目光炯炯的瞪着萧冉。
“我来这里取一件东西，跟你们拜火教没关系，倒是圣女你看起来也不像嗜杀之辈，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这里杀人？”萧冉反问。
“塔赫特苏莱曼被罗马人攻破了，我们的家园没有了……”瞧见圣女脸色变得黯然，萧冉在旁边竟然看了有点心疼：
“塔赫特什么？那是什么？”
“你真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唐人，塔赫特苏莱曼是我们的神庙，无耻的罗马人烧毁了我们的家园抢劫了我们的黄金，想要重建神庙需要一大笔钱……”
“所以有人出钱让你来杀人？”
“那位公主很有钱，她说她是草原上最强大的突厥皇后，她还是隋国的公主，只要我帮她杀了另一个皇后，她就付给我一马车金子。”
谁啊？这样欺骗小女孩？看来是义成公主没错了，只是她为什么要杀萧后？小姑子想对老嫂子动刀子？老杨家的人果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她在骗你，她没有那么多金子，而且她的国家也马上就要从草原上消失了。”
“为什么？”圣女不解，突厥不是很强大么？
“因为这片草原我们唐人看上了。”
………
通过闲谈得知这位拜火教圣女名叫波妮阿蒂，在拜火教这一代圣女中位列第三，母亲的祖上是汉人，早年间因为战乱便举家迁途到了小亚细亚，她母亲还给她取了一个汉人名字，叫夏希，说起已经不在人世的母亲，波妮阿蒂夏希眼眶变得红红的。
互通了姓名后，两人也算熟络了些，单纯的夏希还解开了捆在萧冉身上的绳索，只是那两名年纪稍大的侍女死死的盯着萧冉，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只要萧冉有任何异动，她们随时会暴起杀人。
“萧冉，你说那位公主是在欺骗我？那我应当怎么做？”夏希一脸苦恼，自告奋勇的带着两名侍女不远千里来到定襄，想为神庙复兴做贡献的她没想到这里的情况这么复杂。
“萧后你是杀不成了，杀了萧后你走不出草原，唐人会追杀你，突厥也会追杀你。”萧冉实在不想再欺骗这么纯真的少女了。
“你们唐人不是和隋国是敌人吗？为什么突厥也会追杀我们？请我们来的那位公主不是突厥皇后吗？”夏希还是有些不明白。
萧冉看了看那两名侍女，看样子得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和这三个冒失的胡子女人讲清楚，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到时候再连累自己，想了一会儿，在脑子里面理了理，把一些自己的猜测也讲了出来：
“大唐和隋国是敌人不假，但那是我们自己内部之间的矛盾，相反，大唐对前隋皇室非常尊重，现在很多唐国的大臣以前都是隋国的臣子，所以他们派我来迎接萧后回归大唐，他们是不会允许萧后被人杀死的，如今我大唐正在和突厥开战，萧后作为突厥的筹码，这个时候死不得，所以突厥也不会杀萧后，义成公主私底下请你们出手杀死萧后就充分的说明了这是义成公主一个人的想法。”



 第十六章定襄

萧冉猜测萧后必定有归唐之心，这才引来义成公主的不满，杀了萧后带走杨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杨政道，然后再利用突厥扶持杨政道复辟隋国…这还真是个疯狂的想法……
“我明天要去见萧后，要不你们和我一起去，不然你们走不出这座城。”萧冉最终还是决定直接一点。
夏希还没说话，侍女米撒不愿意了：“我们圣女已经踏入了神火境，这小小的定襄城还怕出不去？”
“神火境？”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萧冉一脸好奇的望着夏希。
夏希被看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才刚刚修到神火境，最多也就是短时间不怕火而已……”
联想到之前夏希火中取刀，原来是这样，看向夏希的眼神顿时充满了炙热，不怕火？这可是多少哺乳动物的终极目标啊。
“突厥可汗的亲信康苏密在那座房子派了很多人，我们怎么进去？”夏希满脸的羞涩。
萧冉忽然想到了什么，神秘一笑：“我叫萧冉，是萧后的同族，到时候我领你们进去放火。”
…………
萧后本是梁武帝萧岿之女，大唐宋国公萧禹的长姐，从少女时便嫁给了杨广为妃，杨广称赞她妃萧氏，夙禀成训，妇道克修，宜正位轩闱，式弘柔教，可立为皇后，自从大业十四年杨广在江都被宇文化及戕害，萧后便带着齐王杨暕的遗腹子杨政道颠沛流离，先是从宇文化及处辗转到了窦建德的手中。
武德三年，又在小姑子义成公主的斡旋中，被突厥处罗可汗派人从窦建德手里要了过来，之后一直被安置在定襄，原本处罗可汗还打算夺取并州给杨政道管辖，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施行就病死在草原上，自此头上顶着个空头隋王的杨政道和萧后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在定襄一直长居久住。
纵观萧后这一生经历可算得上是传奇，只是义成公主当年既然好不容易才从窦建德手中救回萧后，如今又要派人杀她，是何道理？萧冉怎么也想不明白。
…………………
杨政道和萧后所居住的“皇宫”实际上就是把两个比较大的院子打通连成一个而已，义成公主还特意找了一些前隋遗民充作宫人侍卫，虽然都只是凑数，也好过没有，真正负责宫殿安全的还是突厥人，不过大战在即，那些突厥人也只是在宫殿里走走过场。
杨政道今年只有十三岁不到，还是一个玩心比较重的孩子，萧后也没有派遣嬷嬷夫子教他宫廷礼仪和帝王心术，其实萧后心里很清楚，如今天下大势已定，复国只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只要孙子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她已经心满意足。
杨政道正拿着网纱在院子里的池塘捉鱼，从水面倒影瞥见墙头蹲着个人，不由得好奇的抬起头。
没想到墙头那人冲他一笑，忽然跳了下来，杨政道被吓了一大跳，好在长期被半软禁在宫殿里的杨政道对外面的一切都很好奇，并没有马上大呼小叫招来侍卫。
“你是谁？”杨政道歪着小脑袋看着萧冉。
看这一身粗织劣造的龙袍，萧冉确信眼前这小孩就是杨政道无疑了，看来被萧冉关起来的那位义成公主婢女没有说谎，杨政道每天下午都会在院子里溜达，运气还真是好，随即露出笑脸道：
“我是你奶奶的族人，我有事找她，你能告诉我她在哪么？”
杨政道眼神中升起一丝警觉，从小的颠沛生涯让他并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你找我奶奶干什么？你是坏人吗？”
“我叫萧冉，真的是你奶奶的族人，有人要杀你奶奶，我是来报信的。”萧冉显得非常有耐心，跟小孩打交道一定要有耐心，不然一个个犯起熊来要命。
“你怎么证明？万一你也是坏人呢？”杨政道仍是不信。
“我如果是坏人怎么会一个人来呢？坏人就应该蒙着脸在晚上悄悄进来。”
杨政道看了看四周，发现萧冉确实是一个人，想了想觉得萧冉说得有道理：
“那你跟我来吧！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奶奶请来教棋的。”杨政道人小鬼大，连这都想到了。
萧冉笑眯眯的点着头，悄悄的朝墙头比了个手势，墙头那边夏希不知道何时露出了半个脑袋正在小心观察着周围。
跟着杨政道在院子里七转八绕，路上遇见好几波人，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盘问萧冉是干什么的，对杨政道也是视而不见，看来都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萧冉摇了摇头，大隋真的气数已尽了。
两人走到一座小院子前，杨政道转头对萧冉说道：
“我奶奶就在里面。”说罢当先一步推开远门迈了进去。
萧冉整了整衣衫，跟在杨政道身后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看见满院子的突厥人，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兔崽子诓我？！
没有如萧冉心中所预料那样，满院子突厥人会举着刀哇哇大叫的朝自己冲过来。
所有人都带着一丝警惕望着萧冉，除了中间那名穿着普通布衫的老妇人。
此刻老妇人也看向了萧冉，慈眉善目中带着一丝疑惑。
萧冉知道，这位老妇人就是萧后了，毕竟曾经是贵为天下之母的人，即便经历过风霜，气质是极难改变的，何况是萧后这么一位传奇人物。
“兰陵萧氏子孙萧冉拜见老祖宗。”
不能称呼为皇后，这是对当今长孙皇后的不敬，虽然不知道长孙皇后是个怎样的人，但能跟着李世民发动玄武门肯定也不是善茬，萧冉不想给自己今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来想去只能以老祖宗称呼，好在大唐这个人均寿命不高的年代，六十多岁称的上是老祖宗。
“奶奶，他说有人要害您！”杨政道跑到萧后跟前一脸的急切。
萧后慈祥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孙子，今天玩得开心吗？”
萧冉一愣，反应不对啊，正要开口再说，萧后抬手打断了他：
“你是义成派来的人吧？”



 第十七章兰陵萧氏

我怎么又成了义成公主的人了，萧冉一脸郁闷：
“我是**。”
“**怎么会不蓄发？”旁边一位突厥将领模样的汉子出言喝道。
萧冉更郁闷了，这头发哪能说长就长：
“这个原因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义成公主派来的人被我劝服了，但我担心义成公主还会派其他人来，所以请老祖宗早做决断！”
突厥将领还要再问，也被萧后所阻：
“你既称老妇为老祖宗，那么倒是说说，你几年年岁几何，父母何人，又是出自萧氏哪一支？”
说罢又对站在一旁的杨政道说道：“乖孙儿，去把奶奶书架上那本萧氏族谱取来。”
萧冉心中一惊，自己就是个没名堂的人，若胡编乱造一个对不上族谱，那今日极难善了，当下只得将自己对独孤彦云那一套说辞又讲了一遍，咬死自己来大唐就是寻亲，误入**成为了一员校尉，受上官指派来请萧后归唐。
瞧着萧后闭目养神一脸安然没有丝毫反应，似乎还在等杨政道取族谱来，萧冉心里七上八下的，委实没了主意。
然而刚才的突厥将领却忽然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斩了雅尔金的**，好小子，你若能胜过我手中这把刀，我康苏密便信了你，否则立刻将你剁成肉酱！”
突厥内部以突利可汗为尊的一众首领都对大唐有归附之心，这是被萧冉俘虏的突厥前军副将素里亲口告诉独孤彦云的，否则独孤彦云也不敢冒这个险让萧冉来抢夺原本属于李靖的功劳，而这康苏密正是突利秘密派到颉利身边的亲信。
“这位康将军，在下的确斩了雅尔金不假，但纯属侥幸，还望康将军高抬贵手放过在下。”
萧冉也就是客气一下，若能以武艺印证自己的身份，那再好不过了，萧冉取出右领军卫别将腰牌扔给康苏密。
果然，康苏密接过腰牌只是随意扫了一下，便扔到一边：“这种腰牌可以作假，武艺做不了假，本将倒要看看**的一员校尉，如何能斩得了突厥大将雅尔金！”
说完就抽刀扑了上来。
萧冉这次入城没有带兵器，只能以徒手应对，不过突厥人步战远不如骑战那么有章法，几回合下来萧冉还能从容应对。
两人接连斗了十几回合，期间都是康苏密攻，萧冉守，即便如此，围观的突厥士兵也纷纷叫好，毕竟能被派来保护萧后的，必定实力不俗。
最后趁着康苏密又一刀斩空的功夫，萧冉弯腰闪身到了他的腋下，手肘狠狠的击在康苏密的下巴，另一只手同时捏住康苏密的手腕一扭，电光火石间就夺了康苏密的刀。
康苏密还有些不服，还想再比过，就听见萧后拍手笑道：“果然好身手，我萧氏向来以诗礼传家，何时出了你这么一个乳虎？”
萧冉将刀还给康苏密，又向萧后行礼道：“小子自幼跟随师父习武，因此武艺还算凑合。”
“你倒是个不谦虚的。”萧后笑眯眯的看着萧冉，翻开杨政到刚取来的族谱又说：
“你既说你师父是蜀中人士，那么你师父就是在蜀中收养你的喽？”
萧冉此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时只能硬着头皮说大概也许是吧。
萧后一边翻着族谱一边说道：“你既要寻亲，老妇添为萧氏族人，自当助你一臂之力，只是这本族谱自大业十四年后便再无录入，你现如今年岁几何？”
“刚过十六。”萧冉心里有些忐忑，如今是贞观四年正月，即公元六百三十年，若减去年岁，那又是大业几年？
“大业九年啊，那年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大隋国祚便是在那一年发生了变化，二征高丽失算，老妇劝陛下收手，陛下一意孤行，天下烽烟四起，就连杨玄感也造了反………”
萧后闭眼沉思，似乎回忆起了往事，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笑道：
“瞧我这个老婆子，又想起了过去，既然你出生大业九年，想必族谱上必定会有你的名字，你且稍安勿躁，容老婆子看仔细些。”
萧冉点点头称是，看着这样一位曾经母仪天下的老人为自己寻祖问宗，心里忽然有一丝酸涩，虽然萧冉明知道族谱上不可能有自己的名字，但此刻萧冉真心希望哪怕巧合也好，族谱上真的有自己的名字。
就在此时，萧后手指着族谱上的某一行，笑了起来：“你看，果然有你的名字。”
我靠！真的假的，萧冉一脸的呆滞，不会真这么巧吧。
以为萧冉因为寻到根太兴奋，萧后又说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族谱上记明你的祖父是萧世廉，你的曾祖是萧摩诃。”
萧世廉？萧摩诃？有问题吗？萧冉一脸的不解。
萧后耐心解释道：“萧摩诃原是南臣降将，大业四年跟随汉王杨谅造反被陛下处死，老妇人的胞弟萧禹因此将你们这一支从族谱上除了名。”
萧冉木然的点点头，心里倒不是对族谱除名有什么想法，只是把自己挂靠到萧摩诃这一脉万一被视作反贼后人，或者世上还有一个叫萧冉的在将来哪一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自己又当如何？
“你也不要想太多，那是老一辈的旧事，就连你祖父萧世廉都安然无恙，说起来你的祖父萧世廉和你的父亲萧俭老妇也见过，你和他们面目倒有几分相似。”
长得还像？若将来他们来寻亲，那我当何以面对？萧冉苦恼极了，脑袋里就只有三个字嗡嗡作响，怎么办怎么办？
萧冉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他们还在世吗？”
萧后思索了片刻：“自从萧摩诃造反获罪后，你祖父萧世廉立誓此生不动刀兵归隐蜀中，卒于大业十一年前后，不过族谱上记载，大业十三年四月你父亲萧俭连同你一起卒于薛举乱秦，想来你应是为人所救，如此便说得通了。”
萧冉松了一口气，死无对证那就好，心里暗暗朝逝者赔了不是，脸上立马换了一副哀痛的面孔：“多谢老祖宗告知。”



 第十八章城中

“唉，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你能在乱军中活下来，也是造化，他们若有知，更当庆幸，说起来你这一支武艺都不错，萧摩诃一代名将，打得韩擒虎毫无还手之力，就连老妇当年见了你曾祖也不敢过于放肆。”
萧冉再次躬身致谢，谢长者告知，古人极重孝道，这种礼仪不可或缺。
“等你到了长安，找老妇的胞弟，也就是你们大唐的宋国公，让他把族谱给你续上，老妇这只是副本，不是真正的族谱，做不得数，他若不从，你就说是老妇让你去的！”萧后看着萧冉越看越喜欢。
“您不和我一起回大唐吗？”萧冉一愣。
萧后淡淡一笑：
“颉利大军正在来定襄的路上，小子，你认为老妇我走得了吗？”
萧冉不认为李靖会不知道颉利的动向，甚至自己的动向李靖都会一清二楚，毕竟李靖是被后世誉为大**神的存在，虽然并不知道李靖有怎么样的打算，但很有可能是在利用萧后钓颉利这条大鱼，而自己只是一只吸附在鱼饵上的水蛭。
睿智的萧后显然知道自己已经沦为李靖和颉利的博弈品，除了把一心想归弣大唐的百十个人集合在这间小院子勉力自保以外，再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待命运的降临，似乎是已经认命了，萧后看着萧冉，目光透着慈祥：
“你想要的那件事物，老妇给你便是，就当最后为萧氏再做一点贡献，只盼你将来富贵后，善待我的小孙儿。”
萧冉心中泛起一丝酸涩，这位老人到最后仍在用尽办法保护着杨家血脉。
握了握拳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萧冉开口道：
“我有办法让您逃出去！”
萧后饶有兴趣的看着萧冉：
“如今这定襄城中都是颉利的人，你如何有办法？”
“放一把火即可！”萧冉大声说道。
老人笑吟吟说：“李靖眼中只有胜负，我若离城便坏了他的大事，他虽不会拿我如何，但事后你必定会被问罪，你担得起？”
对于老人的善意提醒，萧冉郑重躬身答谢。
“老祖宗，小子的计划很简单，放一把火，引人来救，我们则趁乱冲出去。”
萧后还没说话，康苏密就嗤笑道：“小子，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原来也是个草包，你当我突厥人都是傻子吗？”
废话，当然没这么简单，萧冉不爽的看了康苏密一言又继续说道：
“到时候点燃这座院子，让人假扮萧后被困在里面，康将军亲自去请人来救援想必会让这是个意外显得更加真实，我在北城外有一支伏兵接应，人数不多，但皆为双马，到时只要趁乱出城骑上快马，颉利的人也只能徒呼奈何，到时候康将军只需说出来找人………”
萧冉侃侃而谈，将计划全盘托出，只是萧后仍不愿有人李代桃僵替自己葬身祝融，不过在见识了拜火教圣女所谓的不怕火后，这才勉强认同了这个计划，萧冉又从水道潜出城命一直在城外等候的老杨给老方报信，约定以放火为号。
……………
萧冉坐在火堆旁烤着泡了冰水的身子，夏希在旁边帮着烘烤萧冉的衣物，若有外人在，还以为二人是一对寻常的年轻夫妇。
就连萧冉自己也有这种错觉，为了缓解气氛，萧冉调笑道：“你这个样子倒像我的媳妇。”
夏希身为一个波斯人当然不明白媳妇是什么意思，好奇的问道：“媳妇是什么？”
原来不知道啊，萧冉开起了玩笑：“就是朋友的意思，在大唐男子若要与女子做朋友，就要称女子为媳妇，女子则称男子为夫君，这种关系大唐称之为夫妇。”
夏希恍然大悟，拍手笑道：“那你就是我的夫君，我就是你的媳妇，我们是夫妇，是这样吗？”
萧冉忍俊不禁，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不错，媳妇。”
“夫君，衣服烤好了。”夏希活学活用，把手里萧冉的衣物抖了抖递给萧冉。
萧冉接过衣服三两下就穿好了，看着夏希线条优雅的侧脸：“媳妇，你们拜火教是不是已经被赶出波斯了？”
夏希一惊，跳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猜的。”萧冉淡淡一笑，其实不难猜，即便突厥和波斯也隔着一个诺大的西域，除非拜火教就在西域，否则义成公主怎么能联系上拜火教。
“那你们总坛现在设在哪里？安息？焉耆？还是昭武九姓？又或者躲在哪座山里？”萧冉又问。
夏希警惕的看着萧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不能告诉你，我不能背叛火神！”
“其实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去大唐，萨珊王朝快完了，你们拜火教即便重建了神庙也免不了再次被劫掠的命运。”
“你怎么知道萨珊王朝快完了？”少女一脸的不信。
“在你们萨珊王朝的更西边，有个叫哈里发的会征服你们，如果你不愿意去大唐，那么即便在西域重新建造一座拜火教神庙也比回去再被哈里发一把火烧了好……”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因为我是你夫君，好了别问了！后半夜我们还要办事……”
……………
终于等到城外的信号，萧冉毫不犹豫的发动了计划，从夏希乔装打扮到宅子烧起来，一切按照事先计划在进行，康苏密去找人救火了，而颉利的大军却忽然出现在了城外，突如其来的大火让颉利立刻生出了警觉，派了前哨进城打探，而李靖一直潜伏在恶阳岭的精兵也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颉利大军的背后，两支忽然相遇的大军就这样展开一场恶斗。
让颉利真正亡魂大冒的是萧冉麾下的八百右领军卫忽然出现在北城门，颉利错误的判断定襄已经落入**之手，立刻率军突围，在丢下一地尸体后终于逃出了升天。
有右领军卫在北城开路，李靖当即挥军入城，半个时辰便占领了定襄，而刚背起萧后牵着杨政道走到城门口的萧冉，又被李靖给请了回来。



 第十九章回师救援

“小子，功劳不是你这么抢的！”
留着山羊胡的李靖亲自安顿好萧后之后，把萧冉叫到跟前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
“属下委实不知大总管的军略。”萧冉只能装傻充愣，可不能给李靖递刀子，这是在军中，他最大。
李靖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冉：“马蹄铁是个好东西，算是为我大军立下一功，只是这次没有活捉颉利，这场战事又不知道要拖到哪年哪月，又有多少关中子弟横死沙场。”
怠误战机这罪名要是坐实了那萧冉再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大总管说笑了，大总管只带了三千兵马就想留住颉利两万精骑，是不是太……”事到如今萧冉只能硬着头皮和李靖讲道理，程咬金独孤彦云都不在，没人帮他说话，但萧冉总感觉哪里不对。
“太什么？”李靖笑了起来。
明白了，都明白了，萧冉心中对李靖破口大骂，这老家伙事先肯定知道自己在城中，颉利什么时候到定襄，自己麾下的八百人马什么时候发动都算得一清二楚，他根本就不是要活捉颉利，他只是要拿下定襄，进一步压缩突厥的战略空间，一环套一环，万一萧后死在乱军之中，老家伙就不怕李世民事后找他算账？
“想通了？”李靖饶有兴趣的看着萧冉，颔下的山羊胡得意的抖动着。
萧冉艰难的点点头，大唐的名臣勇将就没有一个是好相于的。
“小子，看在你进献马蹄铁有功，老夫就不和你计较，玉玺，萧后老夫自会派人送往长安。”李靖朝萧冉眨了眨眼。
哦，现在连人都要抢了，不过萧冉无所谓，反正这事是独孤彦云交代的，没办法那也是李靖太狡诈，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见萧冉没反应，李靖又说道：“小子，萧后归唐这件功劳老夫会记在你头上。”
萧冉愣住了，老家伙这么好心？莫不是怕功高震主？引来李世民猜忌？不过老家伙晚年确实过得不太好，被人诬告有反心，为了证明清白连自家门都拆了，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他每日除了看书就是睡觉绝无二心。
“颉利北逃，霍国公必定会紧追不放，甘州一带便算是空了，若老夫所料不差，你们右领军卫为了戍守前军所破城池必定会分兵。”
这话什么意思？
李靖见萧冉还不明白，拿手敲了一下萧冉的脑袋：“知节直夸你聪明，老夫发现你就是个榆木脑袋，甘州一带空了，突厥其他部必然回流，你说你右领军卫会如何？”
被各个击破？我靠！脑子忽然想起历史上的独孤彦云可不就是死在这场大战中的吗？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你李靖又不是个演员，萧冉里暗暗鄙视着李靖。
李靖话其实已经说得很透：我李靖一不小心用你萧冉钓了条大鱼，但是这条大鱼我吃不下，只能让它带着伤跑了，但是柴绍现在拿着网子追上去了，后果就是独孤彦云会陷入险地，为了让我李靖将来好做人，我把萧后归唐这项功劳让给你，你去把独孤彦云给救出来，其实救不救得出来不打紧，只要派人去救过，那我李靖也算对得起任何人了，这事赖不到我李靖头上，要怪也只能怪柴绍急着给平阳公主报仇乱了我李靖的方略。
这些大人物的心思萧冉算是领教了，感觉自己还太嫩。
不过独孤彦云可不能死，这老倌对自己非常不错，自己能这么快融入大唐，融入军队，全靠这老倌的帮助，更何况老家伙还想把女儿嫁给他，虽然不知道他女儿长啥样，就冲这份欣赏，萧冉都不得不全力以赴，别人是最难消受美人恩，老子是最难消受长辈恩。
听说大将军有危险，八百精骑几乎全力以赴的在冲刺，夏希和她的两个侍女因为要回西域，也顺路跟了过来。
一口一个夫君叫得香甜，旁边的老方惊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少将军这才出去几天就拐到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偷偷看着萧冉的背影立时觉得高山仰止。
这一路上确实遇见了不少突厥游骑散兵，没有特意去追击，只有挡路的萧冉才下令冲杀过去，自从来到大唐，满打满算萧冉也就只杀了雅尔金一人，这次归队的过程中倒杀了不少突厥人，就连夏希也亲手砍翻了好几个，之前倒是没看出来，娇滴滴的模样杀起人来也是那么彪悍，果然，人都有两面性。
在救出一名被突厥斥候大队围堵的右领军卫探马后，终于得到了最新的消息，不出李靖所料，独孤彦云被困灵州，身边只有一千人不到，据说还负了伤，好几天没在城头露面了，探马抱着萧冉的腿哭的惊天动地，说自己只敢在外围打探，和几位同僚分别去不同的方向找救兵，能找到一路是一路……
老方狠狠踢了他一脚这才松开萧冉的大腿，又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校尉，我这就给你带路，再迟只怕灵州撑不过去了。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在大唐看见上官不救，会被扣上一顶不忠的帽子被口水淹死，也没问突厥有多少人，萧冉立即招呼部将出发。
………
一路急驰，终于在出发第三天赶到灵州城附近，远远的就看见突厥人在攻城，附近所有的树木都被砍光做成了云梯，已经隐隐有突厥人爬上了城头，情况看上去十分危急。
萧冉观察了一会笑了，草原上的汉子不骑着马冲杀学着别人爬城墙？那就把马都给老子撵了，转头就吩咐老方先带人绕到后面去冲杀突厥的马厩，让他到了跟前不要管突厥人，直接点火烧了马厩就走。
老方挑了几十个马术好的当即就出发了，没过多久突厥营地火星四起，无主的战马受了惊吓开始四处乱跑，萧冉带着剩下的人立刻向城下猛冲，正在攻城的突厥人看见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支杀气腾腾的**骑兵吓得纷纷转头往回跑，已经在城墙上的突厥士兵眼见自己的同伴头跑了，四周都是**，顿时心一横直接往城下跳！



 第二十章开刀

突厥人都急冲冲的往营地跑想要骑上战马再和**冲杀，但两条腿的哪里跑的过四条腿，就这一波追击就死伤了不少人，砍得萧冉手中修长的钨钢马槊都有些拿不稳了，被溅了一身血的萧冉转头看了看夏希，发现夏希也比自己好不到拿去，两人四目相对，夏希娇憨的朝萧冉吐了吐舌头，死尸堆里卖萌，这丫头心还真大啊，不过还挺可爱的，有种想把她就地正法的冲动…
灵州城内的**见有援兵赶来欢呼一声立刻打开城门出城相助，两支队伍合兵一处已经能稳占上风，所幸突厥只来了三千骑兵，伤亡过半后便退出了战场朝北方逃窜。
…………
萧冉见到独孤彦云的时候老倌已经下不了床了，一支箭穿透了他的右肩，三角形的箭头深深的嵌在他的肩胛处，伤口已经化脓，老倌躺在床上痛得直哼哼。
军医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他伤口渗出的脓血。
老家伙看见萧冉来了直愣愣的盯着萧冉。
看着躺在床上只剩半条命了的独孤彦云还念念不忘兵事，萧冉心中不由得佩服起这群大唐将军，程咬金为了马铁跌千里来回奔波，柴绍也在卧冰啃雪，李靖更是不择手段……
死死盯着萧冉直到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独孤彦云这才闭上眼睛示意萧冉出去呆着。
萧冉把那军医拉到旁边问老家伙怎么样了。
军医哭丧着脸说也就是天气冷才能拖到现在，换作热天早就……
意思是他也没办法，又问了他们以前是怎么治理这种伤的，很简单，把箭头挖出来，抹点金创药，严重些的再拿烧红的铁一烙，总之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运气。
把金创药夺过来闻了闻，这不就是石灰粉吗？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这不行啊，老家伙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死了。
“去找几坛酒来！”萧冉决定自己试试，至少自己后世拍戏经常受伤，对这些伤有一定的现代医学知识。
酒很快就被搬来，拿手指尝了一下，一如既往的寡淡，没办法，大唐的酒就这样了，只能将就着用了，不知道程处默他们说的三勒浆会不会好点。
很快又叫人找来了缝衣针，小刀等各种简易的开刀工具，夏希也跟着萧冉旁边凑热闹，大眼睛眨巴眨巴一脸的好奇，萧冉推门进去看着躺在床上直哼唧的老家伙说：
“独孤伯伯，军医说您没几天好活了，小侄准备试试师父教的开刀之法，先说好，小侄这也是第一次用，要是没救活您，到了下面可别托梦埋怨小侄。”
独孤彦云艰难的看了萧冉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嘴这么损，嘴巴张了张，虎里吧唧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萧冉赶紧摸了摸老家伙的脑门，已经起高烧了，不能拖了，连忙用酒冲洗待会要用的工具，又请了夏希在旁边给自己当助手。
门外已经围了一大群大兵小将，个个泪眼婆娑的使劲往屋里看。
萧冉先给伤口用酒水消了毒，接着用刀把伤口划了一个十字，然后伸出两根手指确定箭头的位置，还好，没卡得太死，手指夹住箭头末端慢慢往回拉……
独孤彦云已经昏死过去了，夏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连萧冉提醒她准备针线都忘了。
好不容易拔出了箭头，立刻开始用针线缝合伤口，接着用酒精反复冲洗，最后缠上干净的麻布……
萧冉转头对军医吩咐：“肩不能动，悉心照料，若能退烧，那便能活。”说完便起身离开一副高人作派，看得夏希直翻白眼，这就好了？
好不好萧冉还真不知道，反正总比包扎得严严实实等伤口溃烂要好。
………
这几天马不停蹄周转于甘州，定襄，灵州，萧冉终于感觉到了疲惫，初入大唐的兴奋劲似乎也已经消退殆尽了。
见识过了古代战争的残酷，自己还亲手砍下了不少突厥人的头颅，晚上睡觉闭上眼睛的时候总觉得那些人头在眼前晃啊晃，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老帅哥不管能不能活下来都指挥不了右领军卫了，灵州城里的一众将校都属意让萧冉接过指挥权，一个刚来大唐还不到一个月的人竟然指挥一支军队和突厥作战？时代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萧冉有些喘不过气，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个校尉，六品上的昭武校尉放在后世也就是个连长。
第二天萧冉开始学着独孤彦云开始巡视各处城防，原本神经紧绷的灵州城终于松弛下来，有了上官盯着，这些关中子弟兵们心里踏实了许多，在城头的甚至能够轮换着睡一觉，巡城的也有说有笑，外出的斥候甚至还会顺便抓两只野味回来给相熟的同袍开开荤……
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絮，所有人都忘记了萧冉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又亲自签了几波信使的回执，如今右领军卫分散在灵州一带四五座城中，萧冉要求各城每日一报，若有突厥围城也好立即派人救援。
各地的右领军卫因伤减员已经过半，萧冉让军医推广自己亲手写的卫生守则，并且在辅兵中招募了几支护士兵：包扎伤口的麻布一定要开水煮过，军营必须要保持干净，更不能随地大小便，感染过的伤口必须要用酒水清洗……
谁要是敢偷喝用来救同袍命的东西，老子把他头拧下来当夜壶！什么？没有酒？没有酒就去附近城里征调，不给你就抢，就说是我说的……
萧冉的强硬手腕让右领军卫的伤员死亡率大减，将士们现在一提起萧冉纷纷竖起大拇指。
独孤彦云最终还是被萧冉给就活了，只是灵州条件太差不利于养病，被连夜从晋阳赶来的独孤氏家将小心翼翼的护送了回去，老家伙临走的时候对萧冉说了一句话：“不入赘也没关系。”
看样子老家伙恢复得不错，还有心情和自己开玩笑。



 第二十一章老太监

“何老大，少将军身边跟着的那个妖艳的胡姬……”
“郑三，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弄死！”被称为何老大的军士一把捂住郑三的嘴。
郑三好不容易挣脱：“俺是想说跟着少将军的胡子女人会不会被人告到大总管那里对少将军不利！有弟兄听见那胡子女人喊少将军为夫君。”
何老大冷冷一笑：“谁要敢去告状弟兄们弄死他，那天少将军给大将军治伤那胡子女人也帮了忙，不少弟兄都亲眼看见了，听说少将军当时用的医术就是胡子那边传来的。”
郑三满脸的不信：“胡子还有这么厉害的医术？”
“老子也不信，这明明就是仙家手段，估计是哪个混蛋见不得少将军好胡说八道的，别让我知道是谁，不然弄死他。”何老大恶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俺知道了也弄死他，小栓你认识吧，和俺一个庄子的，这次和俺一起出来，上次守城被爬上来的突厥杂碎划破了肚皮，躺了几天眼看就活不成了，后来少将军亲自来看了一眼，然后把他肚皮缝起来，没过几天就能喝粥了！”郑三每次说起此事都恨不得给萧冉磕头。
“这就是神仙手段，胡子哪会有这么高明的医术！”何老大也愤愤不平。
类似这样谈论萧冉的对话在整个右领军卫还有很多，连萧冉自己都不知道，无形中自己在右领军卫的声望直逼独孤彦云。
…………
夏希和她的侍女商议后决定离开灵州返回西域，这趟出来打算在突厥人身上挣点金子，结果金子没挣到，还帮着萧冉杀了不少突厥人。
好不容易才找到几个鸡蛋，和着切碎了野菜萧冉亲自下厨炒了一大盘子，又找来了松木棒子炖了羊肉，只放了盐，又把干饼子泡在羊肉汤里，请夏希和她的两个侍女吃了一顿，果然少女都是贪嘴的，哪怕神圣的圣女也是一样贪嘴，三个人狼吞虎咽的吃了好几碗。
“太好吃了！”夏希啧啧称奇，原来羊肉还可以这样吃。
“好吃就多吃点，你要是不回西域能吃到比这更好吃的东西！”萧冉再次循循诱导着夏希跟自己去长安。
夏希放下碗一脸遗憾的说：“不行，长老们还在等我回去主持跳火大典！”
萧冉叹口气，看样子宗教的信仰不是三两句话就能颠覆的，萧冉又说起如果拜火教在西域发展信徒或许能避免再次被战争吞噬，希望夏希好好考虑一下，夏希这次没有拒绝，只说是回去后会和长老们商量。
夏希一边说着一边拎起一根还带着露水的木柴，随意在手里把玩了几下，那根木头竟然自己燃烧起来！
萧冉好奇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你们拜火教的武功都跟火有关吗？”
“因为火神庇佑我们啊。”
夏希拨弄了一下垂在额角的那缕头发俏皮的说道。
见萧冉一脸无语，夏希咯咯的笑了起来：“我们拜火教有引火，圣火，神火，焚火，我从小就开始练习神火，这是圣女才能学习的秘典，焚火只有教主才会，我都没见过，听长老们说焚火很厉害的……”
萧冉总算明白了，这就是把信徒划分了阶层，四种秘术对应了几个拜火教的阶层，狂信徒才能学习引火，成为长老就可以学习圣火，神火是圣女们的专属，焚火是教主的象征！
拜火教的教义不是自由平等吗？看样子也只是说说而已，萧冉望着一脸天真的夏希，这种涉及信仰的话题还是不要讨论了，否则很有可能会伤及两个人这些天建立起来的友谊。
大唐的夜空还没有被污染，抬头就能望见数不尽的漫天星辰。
“你在看什么？”夏希好奇的学着萧冉的样子躺在地上。
“你知道星星为什么会亮吗？那是因为它们在燃烧。”萧冉迷醉的看着星空，嘴里喃喃说道。
“燃烧？就像篝火一样？他们不会熄灭吗？”夏希头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对，因为星星太大了，比我们的整个世界还要大，所以会燃烧很久。”
“比整个世界还大？它们那么小？”
“那是因为它们离我们太远，所以看起来小。”萧冉转过头看着夏希亮晶晶的眼睛，两人靠得很近，闻着夏希近在咫尺的发香，萧冉终于忍不住了，低头就粗暴的吻了下去……
一直在门口站岗的老方转头瞥见这一幕立刻把院门关上，恶狠狠的看着四周，手里握着刀禁止任何人靠近，谁要是敢坏了少将军的好事，休怪俺老张，不，俺老方不讲情面。
…………
一夜的癫狂并没有阻止夏希的离开，不同于萧冉的尴尬，夏希一脸坦然的向萧冉告别，带着两个侍女潇洒的踏上了返回西域的路，萧冉站在城头望向三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好像自己才是吃亏的那个人？莫非胡子都这么开放？或者拜火教的教义自由平等是体现在这方面的？
“少将军，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把人给您抢回来？”老方看着若有所思的萧冉认为自家少将军对那胡子女人依依不舍。
萧冉没好气的转过头踢了他一下：“昨晚的事不要说出去，不然揍死你！”
老方一脸讪笑的点点头，连忙拍着胸脯保证不说出去。
刚准备去吃早饭，就听见有侍卫来禀报：“有长安天使前来犒赏大军了！。”
军营里来了一个老太监，后面跟着一溜的马车，将士们围成一堆好奇的看着太监交头接耳，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是头一回见着太监，直到萧冉赶过来粗暴的把他们撵走。
“公公恕罪，手底下的人没见过世面。”萧冉抱拳拱手道。
没想到老太监也不生气，反而很客气：“不碍事，都是为大唐流血的好儿郎。”说完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萧冉：
“小将军可是萧冉？”
萧冉对太监这种职业虽然并不反感，但也充满了好奇，原来太监也不是电视里面演的那样说话尖声尖气，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赶紧又抱拳答道：
“末将正是萧冉，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第二十二章内情

萧冉态度毕恭毕敬，自己可不想刚来大唐就得罪太监，历史上多少名臣勇将都是被太监进了谗言最后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萧冉的态度让老太监似乎很受用：
“老奴只是一介阉人，吩咐可不敢当，老奴这次来是受陛下吩咐带些御寒裹伤的布料和赏赐。”
萧冉学着张宝相的样子朝长安的方向拱拱手表示对陛下恩赐的感谢：
“灵州尚寒，公公旅途劳顿，还请移步营帐稍作歇息，末将这就命人准备酒宴为公公接风。”
没想到老太监摆摆手直接拒绝了：“老奴还要去前线代陛下犒赏前军将士，不敢耽搁。”
哦，过路啊，那你整这么大阵仗干什么，没看见将士们瞧着那一车车的物资都眼馋得要命了？
老太监忽然冲萧冉眨眨眼说道：“还请萧将军借一步说话。”
萧冉点点头，把老太监请进了自己住的院子，吩咐老方在院门外守着。
老太监走了两步，清了清嗓子忽然开口说道：“陛下口谕！”
萧冉连忙跪下以表恭敬。
“朕已经知道你的身世，不许你跟兰陵萧氏有任何瓜葛。”
萧冉一愣，这就完了？满口大白话？不许自己跟兰陵萧氏有瓜葛？什么意思？抬头疑惑的看着老太监。
“萧将军请起，这是陛下的原话。”
“还未知公公贵姓？所任何职？”萧冉打算从老太监身上打探一下李世民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贵姓不敢当，老奴王颔，添为陛下身边的掌印总管。”王颔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冉，仿佛是在说你那点小心思我一眼就看透了。
“陛下此话何解？还请公公明示。”萧冉硬着头皮问。
王颔笑着摇摇头：
“陛下的心思怎是我们这些臣子能揣摩的。”
萧冉还想再问，王颔却话锋一转：“不过陛下对萧将军颇为欣赏，所以吩咐老奴务必要往灵州走一趟瞧瞧萧将军是不是真如宿国公口中所言，是个文武全才。”
怎么，要打架？老太监还会武艺？
“武艺就不必了，萧将军阵斩敌将，又率兵驰援灵州，可见并非浪得虚名。”
那是要文斗？
“献马蹄铁使军中再无战马之忧，想必萧将军也称得上是治国良才。”
萧冉实在摸不着这老太监的路数。
“陛下听闻萧将军以开刀之术硬生生的留住了历阳郡公的一条性命，又书写了卫生守则使军中伤亡大减，老奴敢问萧将军，这可是仙人手段？”
原来目地是这个啊，也是，这个时代的医疗卫生水平极差，后世一个小小的流行感冒在这里都算得上是一场会死人的大病。
“公公缪赞了，当时只是事急从权，死马当活马医，当不起公公夸奖。”萧冉谦虚道。
只是把堂堂的公爷比作死马让老太监王颔哑然失笑：
“陛下特意遣太医去了晋阳查看历阳郡公的伤势，太医回长安后直言这等伤势换作平时早就活不成了。”
萧冉摇摇头解释道：“公公有所不知，历阳郡公长期习武健身，体质较之常人不知好上多少，即便如此，末将给历阳郡公开刀的时候，历阳郡公仍然昏死数次，若真是换个一般人，只怕痛都痛死了，随后末将匆忙缝合了伤口，祈祷历阳郡公的创口能够自己愈合，期间有不少侥幸之心。”
王颔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实际上陛下听说了之后特意找了几个死囚砍了几刀然后吩咐太医依照萧冉的开刀之术进行救治，结果几名死囚无一例外都一命呜呼了，这种当为尊者忌的事，王颔自然不会告诉萧冉。
见王颔仍是不信，萧冉便请他随自己去伤病营看看，王颔欣然同意。
………
伤病营除了因为伤势较重需要静养的被送走之外，余下的都是些普通外伤，见到萧冉来了，纷纷大声见礼，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病号。
萧冉指着其中一名伤员对王颔说道：
“此人名叫赵小栓，之前被攻上城头的突厥人一刀划破了肚子，当时血流了一地，好在刀口不深，只有半寸，肚皮这种地方人体脂肪较厚，半寸还不足以让肠子滑出来，那便好说，只需避免感染，再把伤口缝合起来静卧细养，最多半个月就能恢复。”
王颔立刻走上前去掀开小栓的外衣，果然肚子上有一条像蜈蚣形状的约莫一尺长的疤。
“这是什么道理？”王颔一脸疑惑。
萧冉笑道：“其实道理也不复杂，王公公，倘若你不小心被木刺或者指甲割伤了手，你平时怎么处理的？”
“这等皮外伤管他做甚，不日便能恢复如初。”王颔笑言，不知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萧冉点点头：“不错，似这等小伤即便不去管他伤口也能很快痊愈，这是因为我们人的身体组织结构拥有自愈的能力，小伤小口能自己愈合，但是伤口变大了，想要让他自己愈合就会很难，以刀伤为例，半寸深的伤口足以让两边皮肉翻卷，这个时候就以缝衣服的办法把两边的皮肉，缝合，使皮肉紧贴自愈，之后再拆线，若能配以药物，效果更好。”
萧冉说到这里看了看小栓，笑道：“只是伤口难看了点，若是个心灵手巧的妇人，想必不至于像条蜈蚣。”
伤兵营里顿时哄笑起来，就连王颔也笑意连连，更有人打趣小栓：
“小栓，回到庄子上就叫你婆娘重新给你肚皮缝两只鸳鸯，否则夫妇办事的时候有条蜈蚣晃来晃去算怎么回事……”
“蜈蚣咋了？俺就喜欢蜈蚣，这可是少将军亲自给俺缝的，可得让俺婆娘好好稀罕稀罕……”
又是一阵哄笑。
…
离开伤兵营的路上王颔特意朝萧冉行了一礼，对自己的疑惑能够解释得如此详尽，换作其他国公大将军才懒得搭理他区区一介阉人。
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一个是来充当皇帝的耳朵，想必李世民已经明确表示要他弄清楚这件事。
而对于萧冉来说，也必须把这件事情尽可能的用常识化的道理去解释清楚，哪怕是胡说八道，否则真被冠上个仙人子弟的称号，以后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都来找自己怎么办？天下大旱，仙人子弟快去求个雨吧，洪水泛滥仙人子弟去给龙王爷打个招呼吧，什么？做不到？收押天牢，秋后问斩！



 第二十三章颉利

老太监王颔走的时候只是冲着萧冉淡淡的说了一句兰陵萧氏出自山东，萧冉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这就说得通了，对李世民来说，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刚入大唐立了几个功的毛头小子，连面都没见过，就如此的上心，原来是想不惜一切办法也要挖断山东氏族的根基。
看来李世民对山东氏族恶感很深啊，为了自己的名字不被写在李世民的生死簿上，萧冉果断决定一定要与山东氏族划清界线。
红线不能踩啊，无论后世还是如今。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六品校尉，在大唐的人际网，关系网都很薄弱，虽说认识了几个还不错的朋友，但涉及身家性命这种事情，会不会帮自己说话难说。
必须要增强自己的实力，老子要在大唐建立一番事业，进可独步朝堂，退可海王称王。萧冉暗暗下了决心。
…………
贞观四年二月初八，李靖带领一万人突袭阴山突厥大本营，此战苏定方仅率两百精骑便突入突厥军营，随后李靖率军将仓促应战的突厥大军分割绞杀，当场歼敌一万余人，俘虏了颉利的儿子叠罗施以及十万突厥人，颉利趁乱带人突围向西逃走。
二月初十，并州都督，通漠道行军总管英国公李绩在颉利逃亡的必经之路碛口设伏，又俘获五万，颉利再逃。
随着前方战事越来越顺利，灵州附近已经鲜有突厥的踪影。
…………
百无聊赖的萧冉正和老方比试举石锁，没想到老方这家伙力气也不小，八十斤的石头疙瘩举过头顶已经小半个时辰，萧冉自己手都酸了，老方这家伙居然还面不改色，不由得暗暗称奇，就在这时萧冉瞥见一名斥候营的老兵慌慌张张的跑来，萧冉顺势把石锁放了下来。
“少将军你输了！”老方眉开眼笑。
“一派胡言，老子怎么会输！”萧冉恶狠狠的瞪了老方一眼，转头又和声悦色的问那斥候：“刘老二，怎么了？”
名为刘老二的斥候抹了一把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的昨晚在北边的河道巡逻，河对岸左卫的兄弟传来警讯，颉利往咱们灵州这边跑了，小的沿着马蹄跟了一阵，确定是西北方向！”
西北？那不是沙钵罗部嘛，颉利想去投奔西突厥？萧冉一愣，连忙问道：“颉利带了多少人？”
“最多五个人！”刘老二连忙答道。
老方已经亢奋起来了，一脸希冀的望着萧冉。
“传令下去，所有骑兵即刻出城！”萧冉说完马上进屋取了自己的马槊，连战甲都顾不上披了，大呼小叫着让老方赶紧把马牵过来。这可是送上门的大功啊，不要白不要，说不定就这样放跑了颉利还会引来李世民的震怒。
刚走出院门老方已经牵着马笑眯眯的候着了，看不惯这家伙一副献媚相，狠狠的踹了他两脚这才感觉浑身舒泰：
“刘老二带路，随本将生擒颉利！”
一听说要去抓颉利，灵州城顿时人仰马翻，有些伤势还没好利索的家伙也骑着马跟在大部队后边叫嚣着要看看颉利长什么样，是不是像草原传说的那样三头六臂头大如斗，回到家乡也好和老乡吹牛。
一千五百骑杀气腾腾的往沙钵罗赶，在路上能截住颉利最好，不然就算是硬闯沙钵罗部，也要把人给抢回来，再问问阿史那贺鲁怎么就敢窝藏大唐人犯！
特意遣了几支斥候在大军周围巡戈，并未发现颉利的踪迹，看样子沙钵罗果真收留了颉利。
离沙钵罗部还有十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萧冉吩咐各营准备作战，并不打算给颉利再次逃跑的机会。
就在萧冉准备发起冲锋的时候，沙钵罗来了一队骑兵，为首那人约莫三十岁上下，朝大军喊道：“**首领是谁？为何来我沙钵罗部？”
萧冉打马出阵：
“吾乃大唐右领军卫别将萧冉，汝乃何人？敢挡我大军去路？”
“我是沙钵罗部的首领，天狼的子孙阿史那贺鲁，**来我沙钵罗部是想开战吗？”
阿史那贺鲁见萧冉只是一个少年，心中起了轻视之心。
阿史那贺鲁？萧冉后世听说过，贞观朝有名的二五仔，本是西突厥室点密可汗五世孙，曳步利设射匮特勤劫越之子，先是背叛了西突厥可汗乙毗咄陆，坐了人家的位置，后来乙毗咄陆东山再起又抱着人家的大腿求饶，求饶不成后又投降了大唐，等伟大的天可汗李世民去世后，这家伙胆子又肥了跳出来造反……
要不要顺道把这个隐患替李世民解决了？萧冉有些犹豫，转头让老方去把斥候营的人找来。
“把颉利交出来！”萧冉随口敷衍的喊了一句。
阿史那贺鲁冷笑的看着萧冉：“颉利乃是分裂我突厥的罪人，自应由我突厥处置。”
萧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交是不交？”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在我的地盘放肆？阿史那贺鲁显然也不是个好脾气：
“唐童，不交又如何？”
把自己称作唐童？唐童本是李世民当年打天下时各路反王给他的藐称，因为李世民带兵打仗的时候只有十几岁，像个娃娃，同样也是因为那时大唐初立，所控之土仅仅是在关陇晋阳一带，所以唐童也指的是区区唐国。
萧冉笑了，原本还担心擅起边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现在看来不必了，尤其是当听斥候说起沙钵罗只是一个几千人的小部落，萧冉果断决定把这个阿史那贺鲁这个二五仔砍了再说。
窝藏颉利拒不交出，出言不逊污蔑大唐，大罪！就算将来面对擅起边戍的质疑，萧冉也有理有据。
看着**一言不合就开始冲锋，阿史那贺鲁神色大变，转身就想跑。
萧冉拍马急追，掌中钨钢马槊在地上拖出一串长长的火花，转眼功夫就来到了阿史那贺鲁身后，借着马速硕大的槊头直接捅入阿史那贺鲁的背心，兹啦一声，阿史那贺鲁整个人像只兔子一样被萧冉捅了一个对穿挂在钨钢马槊上，当场就毙了命。
大军继续向前，突入沙钵罗部内，只遭遇零星反抗，老人妇女幼.童大多选择投降，不一会五花大绑的颉利就被一脸兴奋的老方扛到了萧冉跟前。
确认了身份后大军立刻打道回府，一肚子坏水的老方建议萧冉把阿史那贺鲁的尸体钉在那片山崖上，然后再立块碑以彰我大唐之威，萧冉点头欣然同意。



 第二十四章老和尚

等到第二天，想抢先拿到生擒颉利之功的张宝相带着大军赶到沙钵罗，发现一片狼藉，问清楚了缘由后不由得脸色黑了起来，看见阿史那贺鲁被钉在山壁上的尸体后，脸色更黑了，又瞥见了老方立的石碑，上面写着：萧冉擒颉利于此。
张宝相破口大骂。
满打满算萧冉已经来大唐三个多月了，已经不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生瓜蛋.子，连忙派人给正在搜索颉利踪迹的各路大军报了信，免得事后遭人记恨，又往还在阴山的李靖派了快马，问问颉利怎么处置，萧冉虽然可以直接把颉利押回长安，但毕竟只是个六品上的校尉，越俎代庖，不令而行也是军中大忌。
颉利被萧冉关在一座小院子里，里里外外被看管得十分严密，但颉利毕竟也是一国首酋，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只要防止这家伙自杀，到时候把活的带回长安就是大功一件。
……
夜里萧冉如往常一样打算巡视关押颉利的院子，好歹曾经也算得上是草原雄主，如今沦为阶下囚竟无一点悲恸之气，反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萧冉不由得好奇的多看了他两眼，没想到颉利迎着萧冉的目光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把我献给唐皇能换个什么爵位？”
“重要吗？”
“你要是把我放了，我让你当突厥的次汗，在突厥地位仅次于我。”颉利诱惑着萧冉。
“你弟弟突利也是突厥次汗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次汗不当，非要降唐做个小小的国公？”萧冉讥讽道。
颉利的目光忽然变得恶狠狠：“突利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我早该一刀剁了他！”
“你们阿史那家族不就是号称天狼的子孙么？难道你们不是狼崽子，是狗崽子？你是在消遣本将么？”萧冉盯着颉利的脸，倒要看看这草原雄主会不会发怒。
没想到颉利反而拍掌大笑起来：“说得不错！我们都是狼崽子！唐皇收拢了那么多突厥狼崽子，就不怕有一天被这些狼崽子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么？”
萧冉摆摆手：“这话你跟我说没用，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
说完也不管颉利如何在身后叫唤，萧冉背着手走出了院子，大难临头还不忘离间挑拨威逼利诱，果然是久居高位的大人物，自己这种小角色还是离得远远的，免得听到不该听的说了不该说的，惹祸上身。
又从军营调来一队守卫，三百人的规模将颉利的院子围得死死的，以防有耳根子软的家伙被颉利煽动。
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发现院子中间有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老和尚，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看见萧冉来了还念了一句佛号。
“老和尚如果想要化缘，那就找错地方了。”萧冉以为只是一个游方僧人，毕竟灵州离敦煌不算太远，有和尚也不稀奇。
老和尚向萧冉施了一礼：“老僧不化缘。”
那你要干什么？难不成是瞧见我有慧根想要收我做弟子？萧冉疑惑。
“施主所羁押之人，乃是老僧故人之子，老僧特意来向施主讨个人情，还望施主高抬贵手。”
想要颉利？大唐和尚这么天真吗？你跟早就死了的突厥启明可汗有交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三言两语就想要让我放了颉利？萧冉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老和尚：
“出家人就好好吃斋念佛，莫要参合这些凡俗！”
“施主似乎对佛门有甚不满？若施主肯把颉利交由老僧，老僧许诺带他远离大唐，日日为施主念经祈福。”老和尚仍然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为我念经祈福？我若放了颉利只怕一到长安就被拖到菜市口砍了，你是打算超度我？”萧冉被气笑了。
“施主又非唐人，何苦去长安挨那一刀，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去？”
这老秃驴张口就是歪理，萧冉已经有些不耐烦，懒得搭理他，挥挥手示意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没想到老和尚宝相**的念了一句佛号后说道：“既如此，那老僧得罪了！”
老秃驴这是要动手？怎么看这老和尚都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脑子还在呆滞中，眼睛就看见老和尚动如脱兔，缠着念珠的干瘦枯爪已经到了自己咽喉！
一爪没有捏碎萧冉脖子上的护甲老和尚似乎有些意外，萧冉抓住机会往后一倒就地打了个滚，顺势拔出挂在腰间的佩剑。
好险，这老和尚太厉害了吧，要不是今天恰好穿了战甲，小命就交代了，萧冉惊出一身冷汗，这老和尚是什么境界？这么恐怖。
老和尚表情忽然变得狰狞，配上干瘦的脸颊就像是地狱钻出来的恶鬼，脚尖一点整个人就飞了起来，这次竟然打算从萧冉的天灵盖下手。
来不及惊叹老和尚的轻功，萧冉赶紧退了两步躲到屋檐下，这才刺出一剑削向老和尚的爪子。
老和尚还在空中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身一躲，另一只手蓦然探出一掌狠狠的拍在萧冉的胸甲上！
萧冉顿时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被这一掌击飞撞碎了门楣。
狗日的！这就是程处默说的那种内功高手？来不及细想，萧冉大呼小叫着招呼老方，也不知道这家伙今晚去哪了，院子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外面居然还是静悄悄的。
老和尚一步一步朝萧冉走来，狰狞的表情变幻不定：“你若不放人，老僧便只好拿住你换人，想必那群丘八也不敢不换！”
萧冉半躺在地上回气，还好有战甲护体，不然后果就不只是岔了气这么简单。
“我右领军卫都是大唐的好儿郎，岂会因为我一个区区六品校尉就放走罪酋？老和尚念佛念傻了？”
萧冉试图拖延时间。
“老僧试试便知！”老和尚正欲俯身抓向萧冉，不料萧冉忽然往他脸上扬了一把沙子。
趁着老僧看不清的空当，萧冉立刻朝他小腹狠狠踢了一脚，正要爬起来逃跑，脚又被老和尚抓住一抡，整个人又重重砸在院子里把萧冉摔得七荤八素！
完了！看样子今天要交待在这里了，萧冉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爬不起来，心中顿时有些绝望。



 第二十五章归途启程

再看老和尚不慌不忙的的样子萧冉心中大恨，老方这直娘贼！关键时刻掉链子！
就在这时几道破空声从萧冉耳边飞过，急速射向老和尚，老和尚面色一凝，几颗念珠自手指弹出，挡下了那几把闪着寒光的飞刀。
萧冉的头顶上冒出一张满是褶子的脸，正是老太监王颔。
“萧将军没事吧？”
萧冉心中大喜，恨不得抱着这老太监的脸亲起来。
王颔见萧冉露出笑容，松了一口气，这才冷冷的看向老和尚：“大师擅闯军营打伤我大唐功臣，就不怕被诛九族么？”
老和尚像个泼皮似的答道：“出家人早已斩断尘缘，哪来的九族让你诛？”
王颔冷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诛你一人！”说罢一拍手，墙上又冒出两名老太监，三个人齐齐向老和尚攻去！
老和尚暴喝一声：“起！”
在闪烁不定的火光下，老和尚身后风声大作，卷起的沙石呼啸着就像有一具法相金刚在老和尚背后怒吼。
三个老太监一个老和尚瞬间撞到一起，还躺在不远处的萧冉立刻就感觉到一股股无形气浪自四人为中心荡开，吹得萧冉都睁不开眼，只听见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刚爬起来想躲开去门外喊人，后脑勺忽然一麻，萧冉努力的眨了眨眼，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萧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说话。
“王公公，我家少将军怎么还没醒过来？不是说只是受了震荡不碍事吗？要不俺去会州请个大夫？”
王颔咳了几声显然也是受了伤：“无妨，你家少将军体质好，最多昏睡几个时辰。”
“那就再等一个时辰看看！”
萧冉睁开了眼睛，脑子里一片浆糊，盯着房间众人半天，明明想问的是颉利怎么样，话到嘴中变成了：“这是哪里？”
老方哗啦一声就跪在地上哭嚎起来：“您可算醒了，您要再不醒，俺老方就要被兄弟们生吃了！”
萧冉这才想起这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害的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挣扎着起身打算向王颔道谢。
王颔扶起萧冉笑道：“萧将军若再不醒来，被生吞的就是老奴了。”
又对还趴在地上的老方说：“快去把唐大人请来。”
没在意王颔口中的唐大人，萧冉满脑子都是颉利，煮熟的鸭子可不能就这么飞走了，看着萧冉急切的眼神，王颔连忙说道：
“颉利还在，萧将军不必担心。”
那就好，昨晚那老和尚太厉害了，什么路数？还以为自己来到大唐不说天下无敌，打架至少也该是中上水平，没想到若不是穿了钨钢战甲，昨晚一个照面就会被老和尚干掉！
赶紧问了问王颔，他也不知道那老和尚是哪里冒出来的，昨天和另外两个宦官从前军柴绍处下来准备返回长安，正好撞见萧冉被老和尚痛殴，这才救了萧冉一命，不过还是被老和尚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子必定要把这老秃驴找出来出了这口恶气！”萧冉想起昨晚的事情就火冒三丈，恨不得拿刀子砍人。
明明生擒颉利杀人立碑正是春风得意，转眼看就被人打得像条死狗，心中那个憋屈快要爆炸了。
“萧将军不要大意，那和尚的武艺已经臻至佛门中的明王，老奴也算见多识广，压根就没听说过大唐哪座庙里有这等境界的和尚，以老奴摇光境的修为联合两名大成高手都在其手下讨不到好，此事老奴到时自会禀报陛下，萧将军切勿私自寻仇，以免惹祸上身。”
萧冉点点头，虽然不甘心，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颉利，万一被老和尚杀个回马枪……
不过这老太监倒是很厉害，摇光境啊，那不就等同于是破军境了？莫非是练了葵花宝典？
“颉利不能待在灵州城了，赶紧押送长安才是正理。”一个紫袍老头慢悠悠的从门外走进来说道。
“这位是莒国公唐俭唐大人。”王颔连忙给萧冉介绍。
唐俭？这位也是猛人啊，这次大败突厥这老倌居功至伟，带着几个人就敢跑到突厥王帐麻痹颉利，表示大唐愿意停手罢兵，导致突厥大意，这才有了李靖突袭阴山那一幕。
连忙给唐俭恭恭敬敬的行礼，没办法，官小辈分也小，见人就得行礼，也不知道等到了长安自己这腰杆还有没有伸直的那一天。
“萧将军年少有为，将来定是我大唐的中流砥柱。”唐俭笑着伸手虚扶：“以后要和老夫多多亲近才是啊。”
这老倌也是个心思玲珑之流，怪不得一张嘴能把颉利忽悠得找不着北。
客气完了，就该说正事了，唐俭决定立刻把颉利押回长安，萧冉率右领军卫随车护卫，灵州防务转交申国公安修仁。
要回长安了，整个右领军卫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先前视若珍宝的那些零碎物件丢得满地都是，只想轻装上阵，早点回去。用他们的话说就是：
老子总不能把缺了口的碗也带回家吧？也忒不讲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出去要饭了！
……
灵州到长安大约一千四百里，若大军每日行军一百里也要将近半个月时间。
前面几天萧冉为了保证大军安全，每日骑马在长长的队伍中来回穿梭查探，行百里者半九十，可不能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出什么岔子。
唐俭就坐在萧冉给他准备的马车上也不露面，不知道在干什么，除了晚上扎营，萧冉几乎见不到这老倌。
王颔就放松得多，和另外两个武宦官随意蹲在拉粮草的车辕上看着忙前忙后的萧冉，时不时调笑两句周围的半大小兵，样子活像个喜欢骂后生的关中老农。
萧冉每日忙里偷闲还会和王颔请教一下武功方面的事情，老太监不愧是摇光境的高手，三言两语就找到了萧冉如今的症结所在：不是招式花哨，也不是经验少，就是把一切都太想当然了……



 第二十六章兵车行

老太监说得兴起还跳下马车给萧冉演示起来：总想着先打别人哪个部位，接下来又该打哪个部位，完全没有预料别人会有怎样的反击，战场上也就算了，有时候拼的就是一个先机，要是遇上江湖高手打生打死是要吃大亏的，建议萧冉从头练起，最好能会点提气的内功……
说完还给萧冉摸摸骨，说是块好料子，又教给了萧冉一门吐息纳气的功夫，才一天萧冉就练出了门道，惊得老太监差点从车上摔下来，张口就问萧冉是不是有过什么奇遇……
奇遇？还真有！来到大唐何尝不就是奇遇，莫名其妙吸了一口黑雾身体就变年轻了，身体各项机能已经远超奥运会纪录的水平了，萧冉笃定，那黑雾就是仙气！
最后老太监一脸遗憾的表示如果萧冉要是肯净身跟随他习武，过上个十年八年的，揍死那老和尚不在话下。
老子可是要封侯拜将的，去给李世民当太监？
老太监笑着点点头说：
“萧将军这几个月为大唐屡立战功，要进宫必然也是陛下宣诏。”说完老太监又神秘兮兮的说：
“你就不想知道陛下会赏赐个什么爵位？”
想！这种事情老子当然想，问题是你一个老太监也知道？
瞧着萧冉满脸不屑的眼神，老太监王颔大笑起来，这几日与萧冉相处，已经对萧冉的脾气秉性摸得一清二楚，自己是谁？在宫里察颜观色这么多年才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小小激将也能使老夫就范？
这种长途行军最是容易拉拢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中王颔已经忘了一口一个老奴，开始自称起了老夫，想必也是因为萧冉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看向自己的眼光总带着一丝歧视或者怜悯，心里也不知不觉为萧冉操起了闲心，换作其他人，王颔一个老太监怎敢多嘴国朝封爵这种大事？传出去还要不要活命了？
老太监也不说破，只是朝萧冉比了四根手指头。
萧冉立刻会意。
大唐爵位分王爵，国公，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六等，实际上除开非李氏宗亲不得封王以外，只有五等爵位，国公又细分为三等，国公，郡公，县公，其余四等不变，老太监比了个四，便是说萧冉很有可能会被封为爵位中第四等，侯爵。
侯爵啊？原来以为最多封个伯爵，也不知道封地在哪里？要是给个什么神武，威武之类虚头巴脑的侯爵那还不如给个伯爵来得实在。
赶紧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军功，刚来大唐就单骑降俘五千人，又献马蹄铁，还有萧后归唐，李靖说了把功劳算在老子身上，解灵州之围也算上，不知道卫生守则算不算？再加上颉利…
这一算萧冉发现这几个月自己还真没闲着，的确干了不少事，真要封个侯爵给自己也说得过去。
萧冉望着前路眼神充满了炙热。
老子要成侯爷了？！
自从大军进入了关内道，每个人的心情都格外的畅快，明明有的家伙老家还在千里之外，却哭得像个月子里的娃，比如老方就是这么一个家伙，他家在陈仓，明明离长安都还有好几百里地。
正打算踹他两脚免得又给老子丢人现眼，一旁的王颔笑着说道：
“由他去吧，这次出关，能活着回来就算不错了，何况你们右领军卫还立了不少战功。”
一席话说得众将士泪眼婆娑，萧冉恶狠狠的看了老太监一眼，自从独孤彦云因伤卸任后，右领军卫就人心惶惶，老子好不容易收拢的军心就被你三言两句给败坏了。
萧冉跳上马车大声朝四周说道：“一个个的嚎啥嚎，这他娘的要是到了长安还不被左右监门卫的笑死？刘老二你六转的军功还好意思哭？看老杨头抱着树哭的多恓慌，他婆娘早说了，没有勋策三转的军功不让他上一个炕睡觉！可不就得抱着树上炕！”
萧冉一席话就让刚才还悲恸流泪的将士们哄笑起来，老杨头更是臊得没脸见人，红着脸大声辩解道：
“俺回去就拾掇她！看她还敢不敢这么跟俺说话！还翻了天！”
“硬气！俺这次可不会让你在俺院子打地铺了！”一个同乡的士兵拆穿道。
诸军士又哄堂大笑。
看着萧冉三言两语就让大军气氛又变得快活起来，本欲下车呵斥几句的唐俭忍不住给萧冉竖起了大拇指。
“都是些乡下汉子，让唐公见笑了。”萧冉朝唐俭拱拱手，表达歉意。
“哪里的话，转战千里，近乡情怯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苦了那些埋骨他乡的关中好儿郎了。”唐俭叹口气。
右领军卫此次八千人出征，伤亡近三分之一，这还只是后卫兵团，前线只怕伤亡比例更大，脑子里想起当初独孤彦云带着八千人刚来到灵州的情形，当时还在感叹大军军容之强胜……
长叹一声嘴里不知不觉就把杜甫的兵车行念了出来：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唐俭在一旁听得摇头晃脑：
“好诗！此诗可是萧大人所作？”
萧冉一愣，连忙摇头道：“这是家师所作，我一毛头小子哪有这等才情。”
唐俭点点头称赞道：“此诗悲泣苍凉，乃是一首罕见佳作，令师西山居士真乃高人也。”
萧冉老脸一红，自己哪懂诗啊，也不敢接话，顾左右而言他：
“小子此前从未领过兵，不知大军回归有何章程，还望唐公不吝告知，以免失了礼数，惹人笑话。”
唐俭捋了捋胡子笑道：“咱们没有那么多流程要走。”
“为何？”萧冉不解。
“你又不是一路总管，还想着百官出城迎接？要不要再来个教坊献舞？最后再让太子斟酒拜谢你？”
这个老家伙，说话夹枪带棒的，真损，萧冉决定自现在起不搭理他了。



 第二十七章长安

唐俭又拍着萧冉的肩膀说道：
“不过这次你小子擒拿大国贼酋，陛下特许你从明德门经朱雀大街入承天门献俘，这可是难得的荣耀，你小子就好好享受吧，你看着吧等李靖他们回来最多走通化门，哪有你这么风光？到时候记得把颉利好好打扮一下，让全长安城的人都看看。”
这就是要夸功了，说通俗点就是做做样子给百姓们看，我们的大军又打了胜仗，你们老百姓就老老实实种地纳税，别成天想着造反当山大王，不然下次这支大军就是去讨伐你了。
看来到时候得叫大家伙好好收拾一下，谁要是敢再歪歪斜斜的戴着头盔在马上打盹，那就用大鞭子狠狠的招呼。
长安城啊，想想都激动，一百零八坊啊？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光景。
唐俭笑着给萧冉解释道：
“长安城中东西宽二十里里，南北长十八里，有二十五条大街，将全城分为两市一百零八坊，其中以朱雀大街为界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隶属万年县，本应有五十五坊，因城东南角曲江池占去两坊之地，故实领五十三坊，西部属于长安县，有一市五十五坊，据今年长安万年两县来报，如今长安城内有四十万百姓长居，无愧我大唐之都。”
萧冉嘴巴张得老大，古代又没有高楼，四十万人？
唐俭很满意萧冉一副乡巴佬的模样，有些得意的说：“等陛下召见完后，你可以四处逛逛，长安风貌，绝非灵州偏远小城可比拟的。”
萧冉点点头，这下总算明白古人为何说长安居大不易，四十万人挤在长安城，那房价得多高？不知道陛下的赏赐够不够在长安城买套房？难不成真的要去程咬金府里借住？
之后的一路上，唐俭变得健谈起来，那样子活像个黑导游，大军走到坊州又介绍这里盛产良马，要不要去逛逛买两匹放在府里代步，要是去长安西市买会贵上不少。
到了潼关又言之凿凿的说过了此关便算真正踏入了关中，废话，老子连这都不知道？看着唐俭一脸鄙视的眼神，萧冉再次决定不理他。
大军过了渭水看样子，萧冉躲在马车里不出来，看样子唐俭还打算介绍一下八水绕长安是怎么个绕法？
又一路前行，离长安越来越近了，萧冉变得有些亢奋还有些紧张，大声招呼着全军将士明天入了长安城可别给右领军卫丢脸，招子都放敞亮些，别给大伙儿招黑，谁要是做了出头的挑子，别怪老子下手黑。
看着萧冉一路大呼小叫忙前忙后，唐俭拍手笑道：“是个好少年。”
王颔骑着快马先一步出发回长安向李世民汇报去了，连着那两个武宦官也带走了，心中不放心颉利，萧冉又去看了好几回，吩咐老方就守在囚车旁寸步不离。
“少将军，咱们卫这次归建，好多弟兄军功到了，拿了赏赐就要退伍归乡了，也不用每月再去折冲府报道了，以后右领军卫就不是咱们这一茬人了。”老方坐在地上有些伤感。
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朝他屁股踢了一脚，萧冉没好气的说道：
“这是好事，弟兄们征战沙场不说封妻萌子，能拿着陛下给的赏赐平安回家就是福气，别不知足！”
“没有不知足，我张柳在军中一呆就是八年，八年见过多少死在战场上的兄弟？几任上官看我张柳资格老，都把我带在身边当亲兵，这才捡回一条命，可我张柳回到老家能干什么？除了拎刀子砍人还能干什么？”老方一脸颓然。
还没问过这家伙家里的事情，萧冉也蹲了下来：“朝廷不是给你分了地么？十亩永业田，四十亩口分田，还不够你忙活的？”
“我哪会种地呀？”老方摆摆手。
这家伙就是懒得种地，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了，萧冉站起来又踢了他一脚：
“行了，等陛下校检完就回家去把婆娘孩子接过来，先继续干护卫，等老子买了房再来当管家，先说好，要是干不好，哪来回哪去，你再问问有不愿意回家的，再找几个人，拖家带口也行，到时候教你们点东西，赚了钱大家分！”
果然，这家伙一听马上嬉皮笑脸，故意在老子面前卖惨，又踢了几脚才解气。
……
就在唐俭再次打算给萧冉介绍一下长安八景之一的灞桥烟柳时，萧冉却看着座落在地平线远处的巨型雄城神色亢奋。
长安城，老子来了！
夜听胡笳折杨柳，教人意气忆长安。
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文人墨客总是提笔写长安，任何华丽的修辞都不如现实来得震撼。
穿过高达十丈的城墙，一条笔直宽广的大道映入眼帘，这便是朱雀大街了？果然气势恢宏，萧冉估摸了一下，在后世那就是十六车道，昨晚各坊市的坊官已经发了通知，长安百姓已经得知今天有大军入城献俘，大街两旁已经挤满了百姓，都想看看长期祸害大唐边境的颉利究竟长什么样。
萧冉特意按照唐俭的吩咐用一辆平板马车载着颉利，又让人给颉利摸了一脸的黑灰，衣服也必须皱巴巴的，灰头土脸的样子很符合长安百姓的恶趣味。
京畿这一片谁家还没有个当过兵的？听说自家子侄就是在草原上和这个叫颉利的作战，吉利？怪模怪样的名字，这下被大军逮住了吧？还吉利不？
还有专门从附近庄子赶来的老兵，颉利他们不陌生，武德年间连番几场大战损失了多少老兄弟？此刻能亲眼看着颉利被大军押回长安都觉得不虚此行，纷纷朝右领军卫的将士们竖起大拇指，这群后生好样的！
大军献俘彻底点燃了长安百姓的热情，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大唐万胜，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最后整条大街无论男女老少都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大唐万胜！
大唐万胜，如浪潮一般，响彻整个长安。



 第二十八章受封

看着唐俭一脸享受的模样萧冉这才明白这老倌为何不早先跟随王颔一同离去，这就是来蹭右领军卫功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抓住了颉利。
萧冉骑马走在大军的最前头，因为不是真正的将军，还没有资格带披风，所以唐俭就让他把铠甲穿在里面，外面披着昭武校尉的绿色官袍，得胜勾上挂着钨钢马槊，腰间挎着佩剑，马屁股上还贴着不知道唐俭在哪找来的一把大弓……
再加上相貌还算英气逼人，萧冉所过之处欢呼最多，长安百姓就喜欢听少年英雄的故事，看着萧冉一脸的清秀稚嫩，有喜欢编故事的已经在肚子里想了好几个少年将军智斗颉利老贼的版本。
身后的老方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还朝着那些大胆的妇人吹着口哨，引来一阵笑骂。用他的话说就是：
“这可是俺老张家最风光的一天！少将军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再踹俺！光宗耀祖就靠这一趟了！”
其他将士也是如此，还有些把头盔摘下来装满了长安百姓抛来的瓜果，随手拿起一个就放在嘴边啃。
算了由他们去，萧冉骑在马上打算好好的看看大街左右两侧的坊市，这就算是古代的社区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物管费什么的，要是没有，是不是可以开一家物业公司？萧冉满脑子的长安居大不易，得想法子赚钱了！
牛高马大的尉迟宝林在人群中太扎眼，萧冉一下就看见了他，身边除了几个认识的家伙还有几个陌生的少年，萧冉也笑着挥手。
“看见没，这是我兄弟，他在跟我招手！小蚊子，哥哥没骗你吧？”程处默搂着一个少年的脖子大笑。
过了朱雀门便进入了皇城，皇城是大唐朝堂各部门的中枢，三省六部的办公场所就设在皇城，此时各部门大小官员也站在公厩边上朝大军表示祝贺。
接下来就该下马步行至承天门，以示对皇帝陛下的尊敬，这也是不可或缺的礼仪，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大军在承天门前站定，等待皇帝训话。
等了好一会儿，各种萧冉见过和没见过的礼器按仪分列摆好后，大太监这才开始唱礼，这是老太监王颔的声音，萧冉想抬头瞧瞧，又怕失了礼仪，只能像木头桩子一样杵着。
听着老太监嘴里冒着一串又一串晦涩难明的句子，萧冉有些昏昏欲睡，直到身后的老方悄悄捅了捅萧冉，示意萧冉上前听封，这才打了一个机灵，看得一干观礼的老臣直摇头。
敕贞观四年，有萧冉者，战于陇右，克敌擒酋……以示褒崇，以励来者，可特封兰陵县侯，主者施行。
少将军这就封侯了，萧冉心里有底，还没怎么着，身后一群王八蛋却欢呼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冉在军中拉小山头要造反，老方更是已经老泪纵横，一边庆幸跟着少将军没错，一边幻想着自己成为兰陵侯府上的大管家会如何风光。
兰陵侯啊，李世民这是要让自己抽兰陵萧氏的根啊，估计李世民此时正在城楼上仔细的观察着自己，不会放过自己任何一丝表情。
萧冉连忙谢恩，可不敢出幺蛾子，大军封赏仍在继续，颉利也被带上了顺天楼，估计李世民打算亲自嘲讽一下颉利。
仪式结束后，大军归营，由军中书记官挨着给立了功的将士发放策勋文书及赏赐，新任的右领军卫将军是夔国公刘弘基，萧冉在第一时间被踢出了右领军卫，现在萧冉除了头上顶着个兰陵侯爵位，再无任何官职，好在李世民赏赐了一座宅子和南山脚下的一千亩地，宅子在永安坊，萧冉准备立刻去看看，这可是本侯在大唐的第一份产业。
可惜没亲眼见着李世民长啥样，萧冉带着小小的遗憾出了宫，刚到宫门口就看见程处默带着一大票少年正眼巴巴的往里面看。
萧冉连忙走了上去，一群家伙立刻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恭喜萧冉的话。
“哥哥我在玉兰居包了一桌酒席，不知道兰陵侯肯不肯赏光和哥哥吃顿便饭？”程处默怪笑着把手搭在萧冉肩膀。
“那本侯就给你个面子。”萧冉好不容易挣脱被尉迟宝林勒住的脖子，柴令武又跳到了他背上。
一到包厢秦怀道就吆喝着掌柜赶快上菜，我兄弟在承天门站了一天，都要饿昏头了，磨磨唧唧的，怎么开的酒楼？
众人刚落座长孙冲便向萧冉施礼道歉：“冉哥儿，小弟我已经和家父说清楚了，家父叫你有空去府里坐坐。”
萧冉摆摆手：“兄弟之间说这个干什么，伯父也是关心你，做兄弟的怎么会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长孙冲点点头，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表示歉意。
程处默皱眉道：“今天是冉哥儿头次来长安，少说那些酸话，耍尽兴才是。”转头又对萧冉说道：
“我爹来了信，让我带你回家去住。”
“你家太闹腾，去我家，我家就我一个人……”牛敖还没说完秦怀道又插嘴：
“赶紧吃喝，完事咱们兄弟去巧香楼耍子才是正理。”
这就是个不懂事的，刚被封了侯爵就去青楼过夜，这让李世民晓得了还不知道怎么想。
“不劳诸位兄弟担心，陛下在永安坊赏赐了我一座宅子……”
“那宅子我知道，原来是刘文静的，刘文静死了后就一直荒废至今，还没修缮，住不成人…”
原来还能这样？还不包装修？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拿什么置办家用？你李世民好歹赏我点银钱啊？不知道万事开头难这个道理吗？
其实大唐这次征伐突厥的钱粮都是朝堂各部硬挤出来的，让李世民赏赐真金白银，那还真是有些为难他了。
“就去我家住，谁再多嘴，拳头就来了！”程处默拍了拍胸膛豪气干云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冉哥儿来尝尝，这就是有名的三勒浆。”牛敖给萧冉倒了一杯，满脸期待的看着萧冉。
萧冉端起酒杯先闻了一下，又喝了一小口再嘴里品着，酸酸甜甜的，有点像果酒，比在甘州喝的确实要好上不少，只是仍然算不上真正的酒。
想到这里，萧冉眼前一亮：“诸位兄弟谁想喝小弟做点小生意？”



 第二十九章好生意

“生意？什么生意？”众纨绔一愣。
“小弟早年间跟随师父学了些粗浅的酿酒之法，虽手法简陋，但入口极香，是酒宴上极为难得的佳品。”
萧冉开始吹嘘起来，老子现在身无分文，总要赚到第一桶填饱肚子吧？
“冉哥儿，你是不是缺钱？缺钱就明说，兄弟们虽不富裕，凑一凑千八百贯还是拿的出手的。”说话的是尉迟宝林，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没钱就说话。
“堂堂侯爷去行那商贾之事，你也不怕被御史弹劾？”程处默也跟着说道。
商贾之事又怎么了？民以食为天，老子虽然不是民，但侯爷也要吃饭啊，萧冉头一次发现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大唐这个时代并不被认同。
“兄弟们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不过处默你也说了，堂堂侯爷身上没点银子算怎么回事？再说我总不能天天住在你家里混吃混喝吧？传出去多让人笑话？你说呢处默？”萧冉决定先给这群家伙洗洗脑，不然以后再有什么大胆的计划会立刻胎死腹中。
“啥叫混吃混喝，只要你愿意，吃到老住到死都行！”程处默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家伙纯属没脑子，讲不透道理，萧冉又把目光投向心思最活泛的秦怀道。
没想到秦怀道也说：“就是，冉哥儿，处默家里住不下去了就来我家里，正好我爹生病卧床好些日子了，你顺道给看看吧。”
这明显就是心不在焉，抱着小心思，萧冉一时气结：“你我既是兄弟，秦伯伯生病理当上门探望，可我又不是医者……”
“你不是会那个什么开刀术吗？军中都传遍了，说历阳郡公就是被你开了刀这才捡回一条命，赶紧来府上给我爹也开几刀，不然我娘天天愁眉苦脸的，兄弟在家里看着也心慌。”
你当开刀是什么啊？萧冉无语，谣言害人啊。
“冉哥儿你真想做生意？”
萧冉眼前一亮，说话的是长孙冲。
“其实要做也行，只是不能以你兰陵侯的身份去做，你要找商贾帮你，咱们几家国公府上就是这样，都是商贾自己主动上门投靠的，你兰陵侯府刚立，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做不成这个事情。”长孙冲耐心解释道。
这个时代商贾地位极低，士农工商，商贾属于贱业，所以商人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往往会寻求大家族或者有实力的高官庇佑，要不然就凭这几个家伙老爹的俸禄，养的活那么一大家子人？
听长孙冲一说，萧冉就明白了，不过这就是给自己提供了一个思路，既然现在还没有商贾看得起咱，咱就自己私底下成立一个商号不就行了？然后再把这几个家伙拉过来入股，既安全得到了保障，又能凭借几家国公府的人脉迅速打开销路。
把脑子里的想法一说，然后盯着这几个家伙看，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啊？怎么就没发现长孙冲这小子现在说话也喜欢吊人胃口了呢。
看着萧冉焦急的样子，长孙冲好笑道：“如今我大唐刚历经突厥大战，粮食本就紧缺，冉哥儿你想要酿酒，这成本可不小，而且陛下严令不可大规模酿酒以免造成粮食短缺。”
这样啊，但这也好办，那咱就先搞个小规模，后世不是也玩饥饿营销吗？先能挣点就挣点，否则等老方他们拖家带口的来长安投奔自己，发现堂堂侯爷窝在家喝稀粥啃馒头，那可就丢死人喽。
又看了看众人，确定都没话反驳之后，萧冉正准备说说自己的计划，没想到尉迟宝林又打算开口，发现萧冉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他，尉迟宝林连忙闭嘴当起了哑巴。
“诸位兄弟放心，只要你们入股，我萧冉保证让你们赚得盆丰钵满。”萧冉开始给他们画一张大饼。
“这要投多少贯才能赚得盆丰钵满？”柴令武问。
多少贯萧冉还真不知道，大唐的物价萧冉根本就不知道，这要是在后世非被人喷死不可，连市场都不了解的人还想着圈钱投资建厂？
赶紧问了问粮食多少钱一斤，三文？也有四文的？萧冉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
一贯钱等于一千个大子儿，单论粮食购买力的话差不多就是后世一千块钱，但凡事不能只看片面，一匹驮马西市要八贯，普通的马车要二十贯，要是把驮马当成后世的摩托，马车当做轿车，这比例也说得过去，只是如今大唐粮种匮乏，地力有限，一亩地能产三百斤就算不错了，百姓的收入实际上很低，甚至是在温饱线挣扎，但这物价却奇高，萧冉忽然想起了人均工资几百元的九十年代，桑塔纳这种破车能卖二十万，而且买的人还不少……
看来大唐贫富差距巨大啊，在瞅瞅桌上这几个家伙，显然都是能一口气买好几辆桑塔纳都不带眨眼的有钱人。
恩，大唐需要改革开放，就让我来做这个改革开放的弄潮儿吧！
“每人一百贯，占一成份子！”萧冉犹豫了半天，最终报出了这个股价。
“才一百贯？我出五百贯，给我五成份子！”程处默大咧咧的说道。
真有钱啊，萧冉一脸羡慕，最后又是一顿七嘴八舌的讨论，这才商定下来：
除了程处默，其他五人都出一百贯占一成，程处默负责找人找地，再出一百贯占两成，剩下三成归萧冉。
“幸好今天没把那几个小子叫来，不然这份子都不够哥几个分。”秦怀道笑道。
程处默白了他一眼：“冉哥儿想要在咱们圈子里吃得开，到时候少不了要打交道，明天就把他们约出来给冉哥儿认识认识。”
正事谈完了，接下来就开始轮到胡吃海喝了，虽然大唐的三勒浆酒精浓度不高，但也经不住众人一杯接一杯的轮番轰炸，这个说兄弟好，喝！那个说祝贺当了侯爷，恩，干了！……过一会儿刚已经过祝贺当侯爷那小子又跑过来说了一遍，萧冉已经晕乎乎的了，也不知道是谁，反正来者不拒。
到最后巧香楼也没去成，被程处默背回了家里，往床榻上一放就吐的天昏地暗，原本对萧冉十分好奇的那几个程家小儿子纷纷捂着鼻子跑了。



 第三十章破宅子

“那小子在做什么？”太极宫里李世民一边翻看奏折一边问老太监王颔。
王颔连忙说道：“今天萧侯和几位国公府上的公子去了玉兰居饮宴，后来喝醉了，去了宿国公府上留宿。”
李世民点点头：“少年人刚封了侯爵有些张狂得意也是应该的，只是为何去知节府上住宿？朕不是赏了他一套宅院吗？”
王颔笑道：“萧侯初来乍到，身上既无银钱，府中更无下人打理，可不就得留宿他处……”
听王颔说得有趣，李世民也乐不可支，想起萧冉是孤身一人来到大唐，自己又不让他和兰陵萧氏有交集，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说道：
“此事算是朕薄待他了，明日就让皇后再给他送几个婢女，想来堂堂侯府也能勉强支应下去，不过朕倒是要抽时间问问这个小子，他念这首武皇开边意未已，把朕比做穷兵黩武的桀纣之帝是安的什么心？”
王颔连忙跪拜解释道：“萧侯一介少年，如何做得了这种意境的诗，唐大人也说此诗是萧侯的师父所著，万请陛下切勿因此迁怒萧侯。”
李世民疑惑道：“朕何时说要怪罪他了，你们一个个这才跟他相处几天，就这么护着他？这小子真有那么好？”
“回禀陛下，萧侯虽然说话狷狂了些，但却无恶意，老奴与之相处，犹沐春风。”
…………
第二天萧冉醒了个大早，瞧了瞧四周，这是在谁家里？胡乱穿好衣服，把刚留到肩膀的头发随意绑了个辫子就打算出门看看。
大唐的酒倒不怎么上头，就是一直觉得胸口闷，萧冉打算在院子里做几个扩胸，缓解一下胸口的烦闷。
这时程处默推开院门走了进来，瞧见萧冉已经醒了连忙招呼萧冉去吃早饭，说他娘已经在饭厅等着萧冉去见礼了。
听听，这就是大户人家，又是饭厅又是见礼的，萧冉一脸忐忑：“见到你娘我该怎么称呼来着？”
“喝傻了吧？叫婶婶就行了。”程处默搂着萧冉的肩说道。
“那见礼请安有什么讲究吗？头一次来你家可不能失了礼数。”萧冉又问。
程处默一拳锤在萧冉后背：“再酸一个试试？昨晚吐一地的时候怎么没想起问这些？”
萧冉脸色尴尬，昨晚选择性忘记就好了，做人何必那么较真呢？
不过被这小子锤了一下背立刻舒坦多了：
“你再锤我一下试试？”
程处默望着萧冉脸色阴晴不定。
………
程咬金现在的正妻出自清河崔氏，原配孙氏已经去世，也就是程处寸和程处弼的老娘，至于程处默和他的另外几个兄弟都是崔氏所出。
在大唐有句话叫作娶妻当娶五姓女，充分说明五姓女有多难娶，能让清河崔氏这种名门望族把女儿嫁给自己，萧冉开始有些佩服起程咬金了，这大老粗难道还有自己没发现的内秀？
跟着程处默左穿右过，这才走到饭厅，心中不由得感叹真是个大宅门，不知道自己的兰陵侯府有没有这等规模，今天一定要去看看。
上席被一群丫鬟众星捧月的妇人就是崔氏了，约莫四十岁的样子，萧冉赶紧上前见礼：
“小侄萧冉见过婶婶。”
妇人点头调笑道：“好好好，昨晚躺着进府里没看清，今儿早再瞧，果然是个俊俏的好少年。”
萧冉老脸一红，程家人怎么都这么爱揭人短。
“处默，还杵着干什么，快领冉哥儿吃早饭。”崔氏和颜悦色的说道。
“噢。”程处默应了一声便一脚踢开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程处亮，才十一岁的程处亮立刻捂着屁股跳起来跑了，看样子平时没少挨程处默的揍。
“冉哥儿今天准备干什么？”崔氏笑眯眯的问。
萧冉连忙放下碗筷，恭恭敬敬的说道：“小侄准备今天去陛下赏赐的宅子看看。”
“都是在家里，别这么客气，不然等你程伯伯回来该说婶婶在晚辈面前端架子了，去的时候让府里的管家程立跟着你，看看缺什么，也好给你添上。”崔氏说着便让丫鬟招呼管家过来。
“谢谢婶婶，小侄会自己看着置办的，不劳烦婶婶操心。”萧冉有点不好意思，吃住都在人家里，还拿人东西就显得自己不知礼义廉耻了。
“你这是刚开府，正是需要帮衬的时候，跟婶婶客气啥，等你侯府有了起色，婶婶少不得要经常来叨扰，再拒绝婶婶可就生气了。”崔氏假装生气的瞪了萧冉一眼。
程处默也在一旁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啥呢，再客气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萧冉这才点头称全凭婶婶做主。崔氏立刻喜笑颜开。
就这样萧冉初来长安的第一顿早饭在温馨和谐的氛围中渡过了。
吃完饭程处默便急匆匆的拉着萧冉出门，管家程立也跟了上来。
昨天说好的今天去大业坊看建酒窖的场地，程家在长安东边的亲仁坊，离大业坊虽然只隔着三个坊市，也有好几里地。
大业坊南北长三百五十步，约一里，东西宽四百五十部，里面设有中市署，为长远计，若把酒厂设在这里，是个交割出货的好地方，至少不必用板车拉着铜钱穿越半个长安城去纳税了。
不愧是国公府上的管家，三言两语就和坊官谈好了租地事宜，考虑到前期投入不多，只租了一小块有现成作坊的院子，二十贯一年算得上很公道了，萧冉非常满意。
接下来就该去看侯府了，总不能连自己府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吧，萧冉一脸激动的催促程处默走快点，早知道就骑马了，长安这么大，以后若是要自己上朝不得比住在皇城周围那些国公早起一个时辰？
好在从大业坊去永安坊只需走东西横街，一条直道，这种小横街通常会有各种小商贩叫卖，只要不摆在朱雀大街上，巡城的武侯也不会管，毕竟老百姓也需要生活，难不成都去外边种地？
一路紧赶慢赶到了永安坊，亮明身份后，坊官屁颠屁颠的在前面带路，一脸媚笑着说咱们永安坊时来运转，可算有位贵人落户了。
看着斑驳的大门萧冉升起不好的预感，门上的红漆已经褪色，有些地方已经露出被腐蚀了的木料。
果然，一走进去杂草丛生，有些屋子连房门都没有，水池子里积的雨水已经有些腐臭，地上时不时还有几只不知名的动物尸体……
不过好歹也是四进的院子，前厅，门廊，左右厢房，后花园等一样不缺，只是这么大的院子，修缮起来得花老子多少钱？
萧冉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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