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问灵盏》 第一章同一噩梦 半夜,一阵啜泣声伴随着时不时的尖叫,划破了这单门独户所在的小山窝。 屋外的两条大狗此刻也是狂吠不止,仿佛在担心着屋内人的情况。这时,睡在雕花老式木床外侧的韩玉梅猛地被惊醒,赶紧起身摸索着,扯了下墙壁上的提线开关,不成想竟停电了! “雪儿醒醒,快醒醒!”她只好赶紧爬到床的另一头,想把自己的外甥女推醒。 大概一分钟后,江凌雪总算停止了哭喊,从梦里清醒了过来,只是她刚一睁眼,就像突然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再次尖叫着,把头都藏进了被子里,而且整个人也瑟瑟发抖起来。 “你又做噩梦啦?没事,嘎嘎(外婆)在这呢,没事哦,我去点蜡烛。” 韩玉梅已经习惯了这一幕,说起来,江凌雪的这个噩梦,少说也重复做了十几个晚上了,只是自己白天明明已经做了法,按理说,那东西应该消停了才是啊? 一会的功夫,她就趁着雪天的微光,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截蜡烛和打火机来,并麻利的点燃,倒滴了几滴蜡油在抽屉柜上后,将蜡烛按了上去。 往回走时,她突然恨恨地朝紧实的泥土地上狠跺了几脚,然后才快速地朝床边走去,“雪儿,没事了,你看,这屋里干干净净的,是你又产生幻觉了。” 江凌雪闻言,还是愣了几秒,随后慢慢地将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蜡烛烧得很旺,所以这本就不大的屋子里倒也还算亮堂。 仔细看了看,还真没见到那东西出现,只是她刚想喘上一口大气,就猛地发现,那蜡烛的火苗,竟然变成了绿色! “啊,嘎嘎(外婆)你快看,火苗变绿了,变绿了!”后背抵住墙,江凌雪硬是在这冷气浓郁的屋子里,发出一身毛毛汗来。 韩玉梅猛地回头,却发现蜡烛正常燃烧着,并不是变成了什么绿色,不过她心里已有了答案,却依旧面不改色的转头对自己外甥女说道:“雪儿,你可能还没从梦里缓过来。” “不!不是的!我真的看到它是绿色的,真的!”江凌雪的声音几近咆哮,韩玉梅知道事情不妙,赶紧扯身走到床一头的老式橱柜旁,并犹犹豫豫地,从里面的暗格里,掏出一个翠色灯盏来。 下定决心一般,她拿了打火机就把灯盏给点燃了,江凌雪发现,那火苗竟然是金色的,而且烧的很旺。 再去看抽屉柜上的蜡烛时,火苗也居然变成了正常的橙黄色,仿佛之前那一幕都是幻觉一样。 韩玉梅将灯盏放到了蜡烛旁边,并低头吹熄了蜡烛,眼睛朝面前的透明玻璃窗往外看去,四道绿光就就在窗户底部转着。 只见她轻轻地敲了敲玻璃窗,绿光突然开始下降,两条大狗朝着她哼哼了几声,回窝去了。 “嘎嘎,那里冷,快来睡吧,我没事了。”江凌雪显然缓了过来,开始注意到韩玉梅,这么冷的天,她居然连外套都来不及披,就为了安抚做噩梦的自己。 “好,今晚嘎嘎与你睡一头,明早起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好吧?” “好……” 祖孙俩好久没这般依偎着了,也不知道是有外婆抱着还是怎么回事,反正江凌雪整个下半夜都睡得格外沉…… 第二天早上,当她睡醒后起身,发现外侧的床铺已空。 外婆习惯早起,即使是冬天,她也睡不过六点就会起床。 江凌雪看了看一旁矮柜上的闹钟,都快八点半了,她赶紧翻身下床,眼神不由自主的往前边的抽屉柜看去,见蜡烛还钉在那,灯盏却不见了。 想来是外婆又给藏起来了。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调皮乱翻东西,看到这灯盏翠绿翠绿的,很是好看,就一时喜欢,想拿出去玩,结果被外婆看到,打了个半死呢。 江凌雪抿嘴笑了笑,弯腰穿上了另一只拖鞋。刚想直起身,却瞥见眼前竟冒出了一双黑色绣花鞋来,样子甚是诡异,鞋头竟然是尖尖往上翘着的! 这双鞋她再熟悉不过,就是梦里的那个人脚上穿着的! 此刻她仿佛能得听见自己的心跳,感觉下一刻,它就会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梦,一定是梦!”她赶紧自我催眠,并猛地闭上了眼睛。可即使是这样,她依旧能清楚的看到,那东西的存在。 没错,一身黑色大袖口长袍,衣襟上还绣了些江凌雪不认识的花纹,里面是盘扣圆领的米白色里衣,下面则是一条长过外袍的灰色长裙,恰好盖住了那双黑色绣花尖头小鞋。 只是如今它正自己提着裙摆,硬是露出那双瘆人的小鞋来,因为它知道,这是江凌雪最害怕的东西。 它头上的发髻花白,只在一旁斜插了两根碧玉簪,只是额头上还带着布制镶有玉石一类东西的发箍,这装扮像极了电视里看到的古代老太太。 只是它的脸很白,眼神也十分狠厉,一双枯槁的手上,指甲也长得不像话,让人一看就知道,它不是活物! 江凌雪想发声,脖子处却突然一紧,那七十岁一般的老妪就闪到了自己的面前,并像往常梦里那样,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嘴里依旧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仿佛在喊着什么,还给我,把我的地方还给我? 江凌雪听得不太真切,也不敢同她理论,因为此刻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它掐断气了…… 忽然,几声狗叫声传来,江凌雪即使不睁眼,也能清楚的看到,自家的两条大狗正一脸凶恶的朝这边扑了过来。 那老妪显得有些慌,手上的力道也终于小了几分,江凌雪好歹让自己喘出一丝气来。 只是那两条大狗似乎也不敢近身,只在她们不远处狂吠着,江凌雪如今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只想着这噩梦能快些结束! 就在这时,那大黑狗也不知怎的,可能是叫唤得太猛了吧?竟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几滴狗血撒来,那老妪一脸害怕的松了手,身体一转,顿时化作一缕青烟,愣是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一座坟包内。 那狗血不偏不倚,正好撒在了坟头上,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那坟包合着那一块石碑,一起消失在了一阵黑烟中,仿佛遁入了地底。 江凌雪感觉自己身体一松,一下就从床沿上跌坐在了地上,人也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外面天都快黑了 !她感觉整个人很没力气,看来是饿的。 屋内就她一人,咕咕作响的肚子倒是让她一时间忘了先前所发生的事,直到摇摇晃晃的走到房门前,脚下一个不稳,竟硬生生从门槛上摔了过去,直接掉进了厨房里。 疼痛感令她猛地一激灵!脑袋也变得灵光了起来,豁然就想起了之前所发生的事! “你起来了,饭马上就好。”韩玉梅抖了抖身上的积雪,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颗大白菜。 一黑一黄两条大狗也在屋外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跨过门槛坐到了右手边的火坑旁,那毛发不一会儿就飘起了一阵烟。 “你可真能睡,这一觉都睡到下午五点多了。冬天里天黑得早,估计你再不起来,天都要完全黑下来了。” 韩玉梅说着,就从火坑上挂着的竹缩筒的铁钩上取下已经被熏得乌漆嘛黑的老式烧水壶,从里面倒了些热水在凉水盆里,拿起那蔸白菜就开始掰扯起来。 “我睡了……一天了?”江凌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个“噩梦”到现在还历历在目,见外婆的手顿了顿,随后肯定的点了点头,顾着洗她的菜去了。 “大黑,过来。”江凌雪想起当时,是大黑和大黄救了自己,想起了大黑受伤的舌头,自己要不要看看,也好确定那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见大黑瞅了自己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老婆——大黄,江凌雪狐疑地走上前去,不容分说,一把就掰开了大黑的狗嘴…… 第二章烧布现图 大黑没有防备她会来这一招,韩玉梅也一样,慌忙起身时,还踢翻了洗菜盆。 水和着白菜冲了一地,她也顾不得去收拾,赶紧朝这边奔了过来,想要阻止江凌雪,只是,还是晚了! 大黑的嘴巴已经被她掰开,那粗糙带斑的粉红舌头上,那一道猩红还在,显然是破损了。 江凌雪顿时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大黑和大黄也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哼哼着,用前爪轻轻地推着她的腿,示意她起身。 韩玉梅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外甥女,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只见她缓缓的蹲下身,将大黑和大黄轻轻推开了些,用力抓紧江凌雪的胳膊,将她拉起来扶坐在了有些摇晃的松木靠背椅子上,嘴里满是叹息…… “嘎嘎(外婆),我不是做梦!”江凌雪猛地摇晃着韩玉梅的胳膊,飞快的说着:“我以为那是梦中梦,其实不是!” “你看大黑的舌头,它当时肯定是为了救我,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那老婆婆也是见了血才逃走的,大黑的伤口真实存在,所以我不是做梦,是真的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江凌雪从一开始的激动,到最后的颓废无力,仅用了十几秒而已,看得韩玉梅又是一阵心疼! “乖,先吃饭,吃完饭嘎嘎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唉,这祸……终究还是躲不过去啊!”最后这句,韩玉梅说得极其无奈…… 江凌雪一抬眼,就看到外婆在“簌簌”地往下掉眼泪,她急了,映像中,外婆可从没有在她面前哭过。 她赶紧安抚道:“嘎嘎您别哭啊,我不问了,不问了!” 受到感染,她的心里越发难受,鼻子一酸,眼睛也涨得生疼。豆大的泪珠就像不要钱似地,一个劲儿的往下掉,祖孙二人顿时抱头哭作一团……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二人哭够了,外面的天也完全黑了下来。 韩玉梅赶紧起身,摸了摸江凌雪的头发,说道:“我去洗白菜,做你爱吃的腊肉炖白菜,怎么样?” 这是江凌雪一到腊月将近时,就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只是今天情绪低落,倒也没有像往日那样希冀起来……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好在已经来电,只是看着这能看见瓦斯的老式灯泡,以及这昏黄的灯光。 江凌雪总觉得心里发毛,只好继续坐在火坑旁,有气无力的用火钳扒拉着那截烧的正起劲的大茶树蔸,看着火星跳跃。 “雪儿,洗完脚要把裤腿拉下来啊,莫进寒气了。” 韩玉梅从厨房后头的小浴室出来,在江凌雪不远处的靠背椅子上坐下,脱掉拖鞋架着脚后跟开始烘干水汽,转脸提醒到。 “哦。” 江凌雪抬眼应了一声,韩玉梅就催促她快些去睡觉,自己要开始处理火坑里的火苗了。 直到她用火灰将火苗完全扑息,后头又从小木桶里舀了瓢水过来,浇在上面,回头一看,外甥女竟还坐在原地发呆。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就着尚有余温的火坑坐下,顺手将那一半芦瓜水瓢放在了离她不远的另一把椅子上,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你心里难受,那嘎嘎就同你讲讲,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江凌雪的眼神终于开始聚焦,在看向韩玉梅时,不觉多了许多期盼。 “不晓得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讲的那个关于水鱼成精要吃人小孩的故事?”韩玉梅微微叹了一口气,问到。 “记得,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江凌雪顿时泄了气,有些失落的回答到,韩玉梅的这个问题,让她误解成,外婆又要编故事哄自己了。 “那个故事里的小孩就是你,那三个为了救你而身受重伤,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去到法器里的,就是你的亲爸妈和嘎公(外公)。” 韩玉梅说完,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江凌雪却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一直以为,那就是个嘎嘎瞎编乱造的故事而已。 但自从十五岁过后,她不断的做着同一个恶梦,甚至今天早上还亲眼所见梦中鬼婆婆,以及大黑那受伤的舌头,这让她觉得,这世上可能真存在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超乎想象的事情。 看着韩玉梅哭,她的眼泪也哗啦一下,全都滚落了下来。 只见她微微起身,将椅子移到韩玉梅身旁,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韩玉梅摸了摸自家外甥女的头,叹息道:“我之所以在那件事情之后,把家安在了这荒山窝里,就是因为,这里的阴气重,倒是可以以阴制阴,保护你不被那些脏东西发现,第二个原因就是,我要压制那水鱼精。” “那东西也在这附近吗?”江凌雪抽搭着,抬头问到。 “嗯!”韩玉梅点了点头:“它就在我们家屋后的那个大鱼塘里。” “我恨它!” 江凌雪大吼一声,从韩玉梅肩头离开,眼神里充满了愤恨。 “嘎嘎也恨它,只是现在还没找到对付它的办法。之所以先跟你说这些,是因为现在眼前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你跟我来。” 江凌雪跟着韩玉梅起身,进到了睡房里,她示意江凌雪去把灯拉亮,自己则在关门时,拉熄了厨房里的灯泡。 她让江凌雪坐在抽屉柜前的凳子上,自己则从橱柜的暗格里,拿出那个翠玉灯盏来,随后又拿了一把银制的镊子和一叠小白色方布放在抽屉柜上,之后在江凌雪旁边坐下。 “嘎嘎,您这是要做什么?” “别说话,安静的看着。”韩玉梅用打火机把那灯芯点燃,待金色的火苗正常燃烧后,她示意江凌雪去把灯关掉。 待江凌雪关灯转来,心中不免又存了疑惑,就是那灯盏,竟没有飘起一丝烟来! 韩玉梅看了她一眼,随后用银制镊子夹起一块小方布,在灯盏的火苗上烧了起来。 那布块不一会儿就烧完了,江凌雪惊奇的发现,即使已燃过,那布却只是由白变成了灰,而那上面,竟慢慢地呈现出一副图案来! 她赶紧又凑近了些,这回看得真切了,那上面是一石碑,不过上半部分已经斜着断掉了,只是碑面上刻着的那几个红色大字却依旧清晰可见! “静秋老夫人之墓”。江凌雪歪着头念出了显在布片上面的那几个红色大字,随即眉头一皱,问韩玉梅道:“嘎嘎,这是块墓碑呀,可是……这上面一没写姓氏,二没有写落款的,这是谁家的先人啊?” “这是一块古代墓碑,年份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墓主人生前一定遇到了令她恨极一生的事情,所以戾气很重。”韩玉梅说完,那布片突然就散落下来,落在抽屉柜上时,已是灰烬。 “嘎嘎,你说的……莫不就是我先前梦里梦外所见到的那个鬼婆婆吧,难道这墓碑就是她的?” 江凌雪挠了挠后脑勺,又很快出言否定道:“那也不对呀,我记得,我见到的是一座完整的墓碑,虽然是背面,但那圆形的坟包却是朝向我的呀。但这布片上却没有显示,墓碑也是断的,这……” “没错,这就是那老婆婆的坟,只是布片上显示的,是现如今的真实模样,说明历经了这许多年,这墓早已化成了平地,这墓碑也就断了。” 韩玉梅紧接着,又夹起另一片完好的白色小方布,举在那油灯盏的上方,转头问她:“接下来你还想问什么?” 第三章屋底有坟 “我想问这灯盏和这布之间为什么会产生共鸣,还能看得到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 的确,这是江凌雪现在最好奇的一件事情了。 韩玉梅似乎早就想到她会这么问,所以那燃烧的布上,赫然显现出:“此乃问灵之术,可问前世,可见未来”这一行红色字体来。 江凌雪看完,顿时觉得新奇不已,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这类解释不了的怪事存在呢! “雪儿,你已经满十八了,嘎嘎也就不瞒你了。”待灰烬散落,韩玉梅对江凌雪说道:“我们家这个灯盏是个已经传了几百年之久的宝物。” “宝物?” “嗯,嘎嘎的祖先其实是一位很厉害的问灵师,此术也是传女不传男,所以我们家每一代呀,都至少会有一个女孩降生。” “只是……得传承的女孩都是八字属阴的人,但绝对不会是至阴的八字。” “直到到了你妈妈这一代,生了你,你却是这几百年来,我们家族所有女性八字阴气最重的那一个,所以,我一直担心你会经不住这灵灯里的阳气而早夭。” “可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江凌雪见外婆担心的看着她,便回以一笑,说到。 “莫大意!”韩玉梅瞪了她一眼,“你爸妈他们出事后,我因担心你容易被邪物侵扰,所以才带着你来这安家,但你自己说,自从你来了月事,就是不是总感觉四周阴冷,老做鬼怪之类的梦?” 韩玉梅话音一落,江凌雪就陷入了沉思,如今想来,这来月事的三年里,还真如嘎嘎所说的那样,总觉得四周冷气盘绕,闭眼就是做不完的鬼怪之梦! “那嘎嘎,我还有得救吗?”江凌雪背脊一阵发麻,又感觉身周的温度仿佛一下下降了好几度一样。 所以一双大眼睛也忍不住四下张望起来,生怕哪个犄角旮旯里,会突然冲出一个鬼怪来,就像鬼婆婆那样,要把自己掐死,整个人看上去,难免紧张兮兮的。 “别胡说!”韩玉梅将她的身体扳正,当看到面前的金色火苗,她的心一下就落回了原处。 此刻,韩玉梅又夹起一张白布,问她:“这回你还想看什么?” “我想看我的未来,我想知道,我能不能也成为一名问灵师,那样的话,我或许还能长命。” 江凌雪死盯着那块布,等了半天也不见外婆烧它,不免疑惑地看向了韩玉梅。 “你的未来不可窥视,换个别的。”韩玉梅叹息了一声,将那镊子放开了些。 “不是那布上说的,可以看见未来吗?” “别人是可以,可你不行。”见江凌雪还想发问,韩玉梅赶紧打断她:“因为你是下一任传承人,自己是不可以窥探天机的,这有损命格。” “哦,我知道了……”江凌雪有些失落,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笑着说:“那我想看看那老婆婆的坟在哪里,可以吗?” “可以。” 韩玉梅说完,就将那布片烧了,江凌雪看到那上面的图,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这……这这……这……” “对,她的坟就在我们家的房子下面,也就是你现在坐着的位置靠后些。”韩玉梅说到。 江凌雪“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并往床上跑去,唇齿打架地说道:“您……您应该说,我就坐……坐在那墓碑上……上面的就行了!” 韩玉梅笑着摇了摇头,起身也走到床沿边坐下,“莫怕,她如今受了大黑的血气,元气大伤,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是出不来了。” “可是我我还是怕……”江凌雪只差哭了起来。 “好啦,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韩玉梅假装有些生气的说到。 “不是,嘎嘎你刚才也看到了,那老婆婆就躺在那石棺里,这么多年了,都没腐。而且您也看到了,她就在我们这房间的地底下躺着呢,你说万一……” “没有万一!”韩玉梅将江凌雪的手指按下,努嘴道:“快去躺下,今晚灯盏就让它亮着,睡个好觉,有事明天再说。” 江凌雪哪睡得着啊,躺在床的里侧翻来覆去的,想起刚才那布片上的图案。 那上面显现的,是一个房间里坐着两个女人,其中左边的这一位凳子下,大概隔了蛮远的地底下,是一块刻着红色大字的墓碑。 而那墓碑后面,就是一座圆形的坟头,那坟在布片上也显得透明了起来,竟能一眼就看到石棺和里面绸布下躺着的,那个别玉簪的老婆婆! 江凌雪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眼睛不经意看向了那盏油灯。 说来也怪,突然就一阵睡意袭来,不一会儿就眼皮打架,沉沉地睡了过去…… 见江凌雪没了动静,韩玉梅却再也装睡不下去了。 只见她起身穿好衣服,随后又从堂屋的墙壁上取来了蓑衣和斗笠,朝床上看了一眼之后,就穿戴好从厨房那侧的门里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从外面传来了锁门声…… 当江凌雪早上醒来时,透过有些朦胧的玻璃,看到外面还在飘着雪花。 她揉了揉有些被眼屎糊住的双眼,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抽屉柜上的油灯盏还在燃烧着,江凌雪有些惊讶,因为那透明灯体里的油在消耗了一夜过后,依旧没有变少的趋势,反倒是那光又噌高了几分。 一想到昨晚上所见到的那一幕,她就浑身寒颤!盯着那灯盏看了几秒,还是下定决心不将它熄灭了。 紧贴着床的那侧靠近了房门,只听“吱呀”一声,拉开木门就往厨房跳了过去。 入眼一片昏暗,她试着拉了拉外面的门,显然是被人反锁了。 “嘎嘎这是去哪了,怎么还锁了门?” 她嘀咕了一句,随后搭了把椅子将木头窗户的插销打开,从里面翻了出去。 “怎么连大黑大黄都不在啊?” 江凌雪在屋子周围转了一圈,又去菜园子里看了看,不觉有些疑惑了起来。 “旺旺……” 屋后突然传来几声狗叫,只是听上去有些虚弱。江凌雪心里“咯噔”一下,扯开脚丫子就往屋右边的小路上跑。 雪太深,一路也不知摔了多少下,也来不及拍打身上的雪,顺着狗叫声卖力跑去。 直到跑到屋后的大鱼塘附近,一股冷风“飕飕”地,就开始往衣领里灌。 江凌雪打了个哆嗦,顺眼看去,就看见大黄浑身是血的趴在不远处,嘴里的叫声也越来越弱…… “大黄!” 江凌雪顾不得寒气侵蚀,赶紧蹒跚前行。大黄见她来了,嘴里竟发出一阵“呜呜”声,好似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不得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她扑了过来,将她扑倒在地。 江凌雪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大黄的身子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重物砸中了一样,若不是身后的积雪,江凌雪估计也会被压去半条命。 待她缓过气来,大黄的舌头早已歪向一边,嘴角的血迹滴滴答答的,全都滴落在了江凌雪的头发上,身体也渐渐地不再动弹…… “大黄……大黄!” 江凌雪用尽力气将它推开,大黄的身体直接滑落在了雪地上,瞳孔慢慢地开始溃散。 江凌雪还来不及摸向它的脑袋,就觉得眼前一黑,似一庞然大物突然挡在了眼前。 抬眼看去,一只大得离谱的团鱼正伸着有她胳膊粗的长脖子,拿一双花生米大的圆眼睛瞪着她…… 第四章钓团鱼的人 只见那团鱼满嘴口水成丝,滴答滴答直往地面砸去。 江凌雪两腿一阵发软,直到那怪物发出一阵嘶鸣向她扑了过来,她才本能的起身,不舍的看了一眼大黄的尸体后,飞快的往自家方向跑去。 只是来时容易,回去时则是百余米高的向上斜坡。 这本是以前生产队的土地,用来集体种豆子的地方。如今变成了一片草皮,就着积雪,说不出的难走。 纵使江凌雪用尽全身力气,却依旧脚底打滑,那团鱼也精得很,并不来追,只是张着个比脸盆还大的嘴巴,就这样悠哉悠哉地观望着,显然是在等着猎物自己滑下来,它好一口接住。 心里的恐惧让江凌雪越发的失去平衡,手边也没个可依仗的现成工具。 好不容易爬了一两米高,就一个没踩稳,抓了两坨雪的手在空中一比划,如期往下坠去! 好巧不巧,正好落进了团鱼的大嘴巴里。一股子腥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江凌雪只差吐出了胆汁。 眼看那怪物的嘴巴就要闭合,看来是准备生吞自己了,江凌雪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想着用手去撑。 无奈这怪物口水太多,且又湿又滑,最终只能摔趴在它嘴里,绝望的看着外面的视野逐渐闭合…… 就在这时,突然两道光束飞来,在团鱼嘴完全闭合前,猛地打在它的嘴巴上,疼得它脖子一歪,竟忍不住将嘴里的“食物”给吐了出来。 江凌雪滚落到了一旁,整个人都湿漉漉的,且臭气熏天。 她虚弱的半睁着眼,越过那团鱼的身体,仿佛看到了一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人站在不远处,嘴里好像还叫着……雪儿! 是嘎嘎! 听到这亲切的呼唤声,一股力量瞬间遍布全身!她猛撑着地面坐起,将自己移到一颗马尾松下。 就在这时,她看到外婆猛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道鲜血映着雪色,径直甩在了那团鱼的头顶。 而那团鱼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整个身子不断的扭曲着,随着嘶吼声减弱,那原本该有一辆小车大小的身体,也逐渐地变成了一两斤般大小。 而韩玉梅也仿佛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一头栽进了雪地里。 江凌雪一声急呼,接着连滚带爬地近到韩玉梅的身边,想将她拉起来。 可那不知死活的团鱼虽暂时失去了法力,却依旧慢慢地爬了过来,企图撕咬江凌雪。 她本就对它恨至极,所以还不等它下口,就一脚将它踹飞,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入了鱼塘之中。 随后她用尽力气去拉韩玉梅,却几次未果。她一时泄了气,尤其是盯着大黄的尸体,开始泣不成声。 可就在此时,突然那两道打向团鱼的光束又不知从哪里冒出,竟将她与韩玉梅一齐捆住,还不等江凌雪理清头绪,就已经将她们高高举起,飞去的方向,正是她们家的土胚房…… 江凌雪是在两天后醒来的,吃饭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嘎嘎额头上好像又多添了几道皱纹,就连头发都斑白了许多。 “嘎嘎……” 她有些疑惑,不知该怎么开口,韩玉梅却晓得她的心思,不问自答道:“别怀疑,那两道击杀团鱼和救我们回来的光,正是大黑和大黄的魂体。” “那它们……” “唉!”韩玉梅接过话,叹息了一声,说:“它们本就是灵物,已经在这世上活了上百年了。如今灵气大伤,所以暂时无法再化为实体了,只能以残存的灵气继续修炼。放心吧,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回来的。” “只是……” 韩玉梅欲言又止,江凌雪放下手中的筷子,眼巴巴的看着她。 韩玉梅也有些食之无味,心一横,说道:“这次都是为了你,地底下那位的苏醒绝不是偶然,我一早就猜出与后山水塘的那个孽畜有关。” “所以,在你睡下后,我就带着大黑和大黄一起去查探,果然发现那东西已经快要冲破禁锢,以魂识出来作怪,目的就是要借鬼婆之手,将你带去水塘,好吸食你的纯阴之气。” “我们到时,它已经有能力干扰周边的精怪朝我们发难,我和大黑大黄决定直捣黄龙,一起下到水里与它恶斗了一场,不曾想,它竟冲破了禁锢,跑了出来。” 韩玉梅猛拍了一下桌面,几个较轻的菜碗都抖了一下,江凌雪看得出,她很自责。 可能觉得有些挫败,韩玉梅苦笑了笑,说:“是我害了大黑大黄,损了它们上百年的修为,就连我自己也……” 她突然打住,应该是怕江凌雪担心,所以话锋一转,道:“就连我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好在最后那东西也被打掉了几百年的修为,如今想要再发难,也是难了!” “当初我就不应该一脚把它踢回水塘里,就该直接宰了它才对!” 江凌雪想着想着也来了气,不由得愤愤地说到。 韩玉梅笑了笑,摇了摇头,“你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杀不死它的,你也过了十八岁了,吃过早饭后,嘎嘎就开始教你问灵术和你嘎公他们一派的道术吧,不求你能将它们发扬光大,只要能保你的命,我就无憾了……” “嘎嘎……” 江凌雪总觉得外婆话里有话,可一时也猜不透。韩玉梅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快些吃几口,等洗完碗筷我们就开始。” “好!” 。。。。 学习灵术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收割稻谷的时候了。 江凌雪问灵术学得很快,反倒是道术这一块,那时相当的愚笨。 这不,大半年过去了,她连那最基本的符咒都还画不出来,韩玉梅只能无奈放弃,让她专心研习问灵了。 “雪儿,村里的王奶奶请我帮忙去割稻谷,你今天就去山里打些猪草回来吧,大花快生了,最近吃得也多,记得煮猪食的时候多放点碎米进去。” 韩玉梅交代了几句,就拿着草帽和镰刀准备出门,江凌雪从屋里走出来,回答她:“要得,嘎嘎你回来吃晚饭不,我提前准备好。” “回来吃,你王奶奶老两口不容易,唯一的儿子又是个脑瘫,况且他们家田地离我们家近,到时候我就找个由头回来。” 说这话时,韩玉梅已经走到了屋左边紧靠着菜园的小路上。 江凌雪应了声,转身去柴火屋里拿了框和镰刀出来,看到外婆转了弯,随后也跟了上去。 她记得那里有个地方长了好多蒿草,而且山势较高,刚好可以看到王奶奶家的稻田。 早些年,她们所住的这个荒山窝后头,也曾有人住过的痕迹,所以才有了那一口大水塘,估计是后来人们的条件渐渐好了,所以就都搬离了。 说来也是缘分,由于王奶奶家很穷,所以两口子经常进荒山来挖药,也因此认识了她们外祖俩。 而且王奶奶人胆大,不信邪,硬是栽种了水塘一侧,离了大概几百米远的十来亩荒水田,平常韩玉梅也帮着她照看,所以外祖俩每年吃的米都是从他们家买来的。 目送外婆下山后,她就往靠近水塘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刚一到地方,就觉得山脚一侧的那个水塘边,好像蹲着个人影。 隔得有些远,她只能看清那是一个男人,手里好像还拽着一根……棍子? 转念一想,这大概是哪个不知底细的人跑来这里钓鱼来了,江凌雪心里一紧,就想下山去提醒他。 哪知脚才刚移开步子,就见到那人猛地站起身来,右手里的杆子也随即往上一提,一个圆形的东西就被提出了水面。 只是没坚持多久,那东西就挣脱了,径直砸进了水里,江凌雪甚至可以看到它溅起的水花。 “不好!” 她心里“咯噔”一下,飞一般的就往山下冲去,可谁知,那个男人竟快速地收好了鱼竿放进了手边的手提袋,整个人卯足了劲儿,跑的那叫一个快! 江凌雪硬生生收住了脚,此时她离水塘已不足百米的距离,见那人跑了,她终于拉回了自己的思绪,害怕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拍了拍有些发软的腿,准备往回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异响。 直觉让她快速地闪进了一旁的杂草丛里,扒开眼前的遮挡物,入眼的一幕差点让她惊叫出声来! 第五章躲过一劫 只见水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特大的漩涡,紧接着,一只什么东西慢慢地浮出了水面,上了岸。 随着一阵浓雾腾起,那东西竟…竟变成了一个年轻女子! 穿着一身浅黄色长裙,只是裙边好像豁开了一道大口子,随着她的步子显得有些扎眼。 她似乎有什么急事,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半山腰上还藏了个人。 见她顺着那男人跑走的路走去,江凌雪心里隐隐感觉到,她应该就是先前被钓起来的那个东西变的。 当时没看出来,这会儿一联想,这东西多半就是那半年前被自己一脚踢进水里的团鱼精。 只是没想到,这才过了短短半年时间,它就有了这样的本事,还当真不可小觑! 来不及多想,她赶紧起身,顺着她走的方向走,为了不闹出动静,她把步子压得极低。 “不好,她这是要去王奶奶家的水田!” 江凌雪暗自嘀咕到,赶紧上到山顶,那里没有杂草,是一条五六十公分宽的山路,所以她赶紧加快了脚步,想去提个醒。 她唤出了大黑的魂识,让它先去告诉嘎嘎,好让她和那个男人都躲起来。 至于王奶奶和李爷爷,他们没有得罪过那东西,也没有那东西看得上的“宝贝”,所以它不敢吓唬到他们,怕遭天谴,倒是刚好可以助那男人渡过一劫。 只是她还是慢了那么一步,蹲在山上往下看,田里有三个人,嘎嘎不在。 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眼尖的她,突然就觉得那戴着草帽,压低帽檐拼命割着稻谷的人,身形有些眼熟…… 还来不及确认,那女子就已到了田边,也不知她说了什么,就见王奶奶抬起头回答了她几句,那女子就错过他们,往更远处走了。 待她刚一走远,田里那个低头干活的人一把扯下草帽,将镰刀一放,从还没割到的稻子里扯出一个手提袋来,点头弯腰一番后,朝王奶奶他们指的另一条路跑了。 江凌雪看他走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半年来,自己一直在研习问灵术,其中也帮不少精怪游魂解决了前世恩怨,助它们精进的精进,投胎转世的投胎转世。 所以鬼怪之事她已见怪不怪,因为会问灵,她知晓了许多原本以为不存在的怪事,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会谈团鱼精而色变,谈鬼婆婆而色变。 有时想想,若是自己够争气,学会嘎公一派的道术,那是不是就证明,以后管它什么妖魔鬼怪,都只不过是她“职业”生涯中的玩具而已? 就比如这次,哪怕它团鱼精变幻的美女再好看,自己还不是想打就打,想灭就灭? “唉,笨蛋的世界我最懂!” 江凌雪拍了拍脑瓜子,也不管其它,专心的打自己的猪草去了,家里的大花还等着呢。 韩玉梅回来时,她刚好喂完猪。 “嘎嘎,你怎么就回来了,现在还不到晚饭的时候啊?” “唉,莫提起,你王奶奶和李爷爷磨得我耳朵都快起泡了,叫我来喊你去吃饭。我原本想推辞,但你王奶奶只差哭了,我不好拒绝呐!” 韩玉梅愁眉苦脸的,只剩下叹气。 “那就去呗,刚好可以给他们带只兔子去加菜。” 江凌雪说完,转身去屋里拎了只好大的野兔出来。 “你今天抓的?” “不是,是大黑和大黄。”江凌雪扯嘴一笑,黝黑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韩玉梅听完有些高兴,大黑和大黄这半年来,吃了不少江凌雪帮助的生灵留下的善念,所以恢复期提前了不少。 想必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能重新拥有实体,和她们一起生活了。 锁好门,两人一路说笑着,从左边菜园子边的那条路一直往上走,越过一座山,就到了王奶奶他们家的稻田边。 近几年,王奶奶他们就在这稻田不远处的山窝里,搭了个简易的茅草屋。 就着以前不知谁家留下的长了青苔和杂草的水泥坪,刚好可以用来晒稻谷。 稻谷干好后,用麻袋装了,他们一家才会挑着粮食回村里去,由于隔得远,江凌雪很清楚他们的艰辛。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屋门前。今天王奶奶他们也收工得早,估计是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他们很热情的将她们两个请进屋,她家的傻儿子就笑呵呵的,过来接过了江凌雪手里的兔子,一个人去了简易厨房。 别看他四十多岁的人,虽然智商不高,手脚也不协调,但做饭杀鸡什么的,倒是都会。 饭好后,几人有说有笑的围坐在小方木桌前,一人一筷子,江凌雪面前的小碗很快就堆成了山。 “王奶奶,李爷爷,李叔,你们自己也吃啊,别光顾着给我夹,我怕长胖。” 一句话又把大伙逗笑,王奶奶又夹了一块兔肉在她碗里后,笑着说道:“瘦的都快赶上我家菜园里的长豆角了,还怕长胖,赶快,多吃点,要长点肉才好看呢!” “就是,瘦的我都想给她喂猪食了,还没点自知之明。”韩玉梅接过话头,一句话差点把江凌雪给呛死,只好赶紧夹起一块兔肉往嘴里塞去。 “这才对嘛,小柱,来,你也多吃点!”王奶奶心疼自己的儿子,选了一块腿边肉,放进了她儿子李柱的碗里。 哪知他又将肉夹了出来,扔进了江凌雪的碗里,乐呵呵的说:“还是小雪需要长…长肉,小雪吃,吃!” 江凌雪笑着说了声谢谢,夹起那块肉就往嘴里塞去,惹得李柱高兴得只差笑出口水来。 也难怪他喜欢江凌雪,记得外婆曾经告诉她说,她才一两岁的时候,自己有时很忙,李柱叔没少帮忙带她。 后来也听王奶奶无意间提起过,说她儿子曾不止一次念叨,小雪要是他女儿就好了。 江凌雪回忆着,眼眶也不觉间开始湿润了起来。为了不让他们也跟着感伤,她赶紧挤出一丝笑意来问道:“对了,王奶奶,今天在你田里的那个男的是谁啊?“ “你都看到啦!唉,今天还真是险呐,我和你李爷爷都替那后生捏了一把汗呢!” 王奶奶放下手里的饭碗,准备继续说下去,哪知一直不太做声的李爷爷却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小雪你是不知道。”老李头放下手中准备夹菜的筷子,继续说道:“当时他来时,我们就感觉一阵阴风吹起,还好你嘎嘎精明,赶紧问清了缘由。” “是啊,那后生说……”“哎呀,老婆子,你就吃你的饭吧,我来和小雪说就成!” 老李头赶紧接过王奶奶的话头,一副老小子的派头,见自家老婆子拿起了筷子,便一拍桌子,继续道:“那后生说啊,自己曾听老一辈的说起,说是这荒山里有口大水塘,以前的主人曾经在里面养过鱼。” “后来几户人家嫌这里太僻静,就一起搬走了,可这鱼塘里的鱼却没有全抓起来,想着过了好几十年了,估计里面有大鱼,这小伙子听了,就连夜赶来,就想着能钓几条大鱼回去。” “哎呀,老头子,你太啰嗦了,还是我来说吧!” 王奶奶筷子一放,响声倒是镇住了李爷爷,只见他很不痛快地回了一句:“你说,你说!”随后拾起筷子扒拉了一大口米饭,惹得江凌雪有些憋不住笑。 王奶奶也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接着道: “那后生鱼没钓着倒是钩到了一个团鱼,他说那团鱼差不多有两三斤,一时喜得,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钓钩只是勾住了团鱼的花边,所以一晃鱼竿就跑走了。” “那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自己也曾跟着道士学过些皮毛,所以察觉出那东西可能成了精,所以赶紧收拾东西就跑。” “好在去的时候就经过了我们稻田,所以他就飞快的跑进了田里。你嘎嘎晓得了他的来意,就把草帽和镰刀给了他,她自己就躲回了屋里,帮那后生躲过了一劫。” 王奶奶说完,看了一眼自家老头,老头给了她一个生气的眼神,随后继续吃饭,也不夹菜。 “王奶奶你们也相信这世上有精怪呢?”江凌雪有些好奇。 “活得久了,听到看到的多了,多少信一些。”王奶奶看上去有些愣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韩玉梅赶紧轻咳了一声,说:“我们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对,对,吃饭!来,小雪,这个给你吃。”王奶奶回过神来,笑着把一块鱼肉放进了江凌雪的碗中,一顿饭下来,吃得肠肥肚圆。 回去的路上,太阳已经变没,江凌雪有些忍不住笑出声来,韩玉梅回头瞪了她一眼,“你又抽什么风?” “哈哈,嘎嘎你不觉得,那团鱼精变幻的那个模样还挺美的吗?”江凌雪想到她被挂破的裙子,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不觉得,和你很像吗?” 韩玉梅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江凌雪瞬间收了声,随后又有些不以为意的说:“嘎嘎你真会开玩笑,她那么美,那么白,我哪有她好看呐!” “你若是少晒点太阳,少在大夏天泡在水沟里摸鱼找虾抓螃蟹的话,应该比她更好看。” “是嘛,诶,美不美的不重要,要紧的是我玩的多开心自在啊,要是把自己造成她那样的,我不被憋死才怪!” 江凌雪猛地摇头,想将那脑中的浅黄衣裙少女给甩出脑袋,哪成想,竟越甩越明朗了起来。 “算了,她爱变成我的样子就变吧,有本事也把自己变我这么黑,那才叫本事呢!” 嘀嘀咕咕的,倒是很快就到家了,走在前面的韩玉梅突然一声惊叫,不等江凌雪反应,人就已经冲到了家门前…… 第六章千里寻灯 家里的门大敞着,江凌雪此刻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她记得出去前,自己明明已经锁好门了的呀?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入眼的是满地的狼藉。韩玉梅心里只呼不妙,直接跨过门槛就往房里奔去。 橱柜的门大开着,里面的暗格已空,韩玉梅顿时就有些站立不稳,往地面上跌坐而去。 江凌雪赶紧扶住她,哪知她竟一甩手,立刻闭上了眼睛去感知。 “雪儿,拿纸和笔来。” 韩玉梅一伸手,江凌雪赶紧去抽屉里拿了本子和笔,刚一递过去,就看到外婆闭着眼睛开始用笔在纸上画线。 约摸过了一两分钟,她才猛地停笔,并且睁开眼睛来。 江凌雪再去看时,那纸上跃然而出的,竟是一副简易地图。 “这是灵盏的去向,这么远,估计那人是开车来的,只是这后面我的感应就越来越弱,雪儿,来,你来试试!” 韩玉梅焦急的将纸和笔递给她,江凌雪点了点头,也学着外婆的样子开始闭目起笔,只是画出的图与韩玉梅的相差无几,一时让两人都没了主意。 沉默了许久,韩玉梅才慢慢地起身,叹息着道:“雪儿,如今灵盏已经被偷,地底下的那位失了禁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飘上来继续缠着你,屋后头的那位估计也会开始有大动作。” “今天她被骗,没有找到那个害它受伤的男人,本来就长了戾气。如今没有了灵盏,这里的磁场对它相当有利,它若来害你,我也没能力继续护着你,这样吧,你就朝着这图的方向走吧,只要寻回灵盏,好生修习,或许会抵了你一身纯阴之气,换来太平日子……” “那嘎嘎你怎么办?不跟我一起去吗?” 江凌雪眼泪婆娑,朦胧的看着才六十岁不到,就已斑白了头发的韩玉梅,忍不住抽泣起来。 “我不能走,大黑和大黄的魂识会陪着我,我不会有事的,倘若我一走,就没有办法抑制底下的那位,那你这一路都会危险重重,找到灵盏的机会也就渺茫了!” 韩玉梅说完,转身去到床头,从床旁边的矮柜里,掏出一个包着东西的手帕来。 “这是这些年我们采药卖的钱,你收好了,出去用得着,还好那人是奔着灵盏来的,钱还在。” 韩玉梅苦笑了笑,将钱和帕子一起交给了江凌雪,又从地上捡起她平时穿的衣服,细细的拍了拍上面的泥土灰,转身寻了个蛇皮袋装了进去。 她转着眼睛想了想,随后又拿了些生活必用品塞了进去,最后又找了两双已经洗的泛白的布鞋用塑料袋装好,放进了蛇皮袋里。 直到把那袋子装得满满的,她才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去洗澡了,洗澡了早些睡,睡醒了给你做点早饭,吃完你就走…… 一整晚,江凌雪都在睁着眼睛等天亮。自己不是没出去过,她好歹念完了高中,学校就在县城里。 只是这次要去的地方,那可是超出了县城几倍不止,她一时竟觉得有些心慌。 韩玉梅也是一整晚没睡,她担心自己的外甥女,她打小就没离开过自己,虽说后来上学也是一个月回来一次,可这次明显不一样,前路有没有危险她不知,但她可以肯定,这一路必定不会太顺利!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外祖孙两人终究是忍不住抱头痛哭了一场。 好不容易安定了些情绪,草草吃过早饭的江凌雪不得不挥手告别。 直到去到村口的大马路上上了班车,她的眼泪都还没能止住。 韩玉梅没送她,想来是受不了这样的离别,江凌雪心里有些失落,为了不想其它,她掏出斜挎包里的小本子准备再感应一下灵盏的去向。 “阿姨你在干嘛?” 稚嫩的童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江凌雪吓得赶紧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过道对面的双排座上,一看起来四五岁大小的小男孩,不知何时趴在了外座他妈身上,伸着脖子往她这里瞧。 第一次被这么大的小孩叫阿姨,江凌雪的心里是有些冒火的。 但她依旧礼貌性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在画画呢。” “画画?妈妈你看,这位阿姨也太厉害了,她都能闭起眼睛画画呢!你看,你看,她画的像什么?” 小男孩扭过他妈妈的脸,让她看江凌雪的“画”,哪知他妈妈却赶紧扳正小男孩的头,说:“你可千万别学她,你看那阿姨闭着眼睛都画了些什么鬼东西,尽教坏小孩子!”说完,还不忘白了江凌雪一眼。 惹得周边座位上的几人也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江凌雪心里有些冒火,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画”,也不由得吓了一跳,这画的也太像个屁股了吧,而且还是光光的! 面上一红,她赶紧将本子塞回了包里,顺带把笔也扔了进去,随后抱紧布包,假装睡起觉来。 “这姑娘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看她一上车,提了个比她还大的蛇皮袋,里面也不晓得装了些什么东西,整个人看上去也傻了吧唧的……” “是啊,还哭了,莫不是同屋里人吵架,离家出走了,这里受了刺激,所以闭着眼睛画画?” 车里的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听得江凌雪好想打人。还好她能忍,索性装睡到底,他们见人没反应,倒也安静了下来。 车子一到站,江凌雪就赶紧提了蛇皮袋一拐一拐的下车,也不理身后的嘀咕声。 她今天若不是心里有事,又舍不得离开嘎嘎,估计这些乱嚼舌根的人都会被她给骂死。 刚走出没多远,那小男孩就追了上来,一脚踢在江凌雪的蛇皮袋上。她一个没注意,袋子就被踢掉在了地上,还好袋口扎得紧,里面的东西都没有掉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这位阿姨的包也太新潮了吧!” 小男孩拍着手跳,他妈走过来也不训他,只看了江凌雪一眼,就转头对自己儿子说道:“宝宝你有没有踢到自己的脚啊?这里面也不知装着她从哪里捡来的破烂,伤到了还得去打破伤风呢!” 江凌雪心里的那个火啊,可以算得上是在熊熊燃烧,她捡起袋子猛地一抡,吓得那浓妆艳抹的“辣妈”赶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后退了几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到:“你这个捡破烂的是疯了吗?” “奶奶,请看好您的孙子,省得他要去打破—伤—风!!!” “你!” 那女人眼一瞪,就想上前来打人,可江凌雪也不是吃素的,冷不丁学了几声狗叫,眼一横,大声说道:“你再过来,我让你狂犬疫苗一起打!” 那女人显然被吓到了,不过见周围搭车的人多,好多人都在议论纷纷,她一时倒也装得很淡定,嘴里继续骂骂咧咧的,江凌雪懒得再与她纠缠,扛着蛇皮袋就去了售票大厅。 根据图上的路线,她给自己买了一张长途卧铺票,人有些晕车,好在一晚上没睡,一上车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下车,站在这个离家几千公里的陌生城市,到处灯红酒绿,车来车往,数不清的行人几乎挤满了整条大街,周围的小摊响起了阵阵叫卖声,招呼着下了班的人去他们那里吃饭吃面。 江凌雪一看表,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第一次来到大城市,她难免有些害怕。 不少举着牌子的人见到她,都热情的靠了过来,喊她去自家旅社里去住。 江凌雪怯怯地,看了看这数十来个男男女女,最后凭直觉“相中”了其中一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热情妇女。 那妇女赶紧帮她拎起行李,打趣地笑说道:“姑娘你的包可真新潮。” “呵呵,大家都这么说。”江凌雪尴尬的笑了几声,跟紧热情妇女,去到了离车站不远处,靠近大马路的一栋出租房。 只是她没想到,这里居然成了她来这座城市后,噩梦开始的地方…… 第七章最后一间 房东女人带着江凌雪越过了大马路,在对面一栋靠边的六层楼房前站定,招呼着她进了旁边一个漆黑的小巷子。 大约走了几十来步,那女人便拿出一大串钥匙,从里面捏起一个感应器打开了大门,随后带着她进到一楼靠近门口的房间。 里面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身份证拿来登记一下,六十一晚,明早八点前退房。” “那……那个!”江凌雪闻言磕磕巴巴地说道了“我能不能租一个月的,您看钱能不能……少点?” “一个月?那只能按天算。”女人一脸算计:“我这里都是三个月起租,像这样一个带厨房卫生间的小单间,一月房租是三百,押金两百,租满三个月,只要没损坏,押金会全部退还给你的,你要不考虑一下?” 江凌雪有些为难,三个月太久,但嘎嘎给自己的钱坐车后剩下的,使劲的搓也超不出八张来,但按天算的话,估计没几天自己就得流落街头了……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如果要长租的话,我们就上四楼去,我这里一二三层都是日租房。美女我跟你说,现在房子紧张,我这里长租房也就只剩最后一间了,你再不决定,说不准过个几分钟的,就被别人租去了,到时候你又得再找,再找的,可就没我这这么便宜了!” 女人吃准了她是一个初出社会的山里妹子,将她的心理把握得准准的。 果然,江凌雪心一横,答应了租三个月的。毕竟确定了灵盏就在这座城市里,而且暂时没有离开的迹象,说不定要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寻到它,自己真得要待上三个月呢! 女人眉眼带笑,“你看时间也不早了,这样,你先在一楼睡,四楼没有铺盖,等明天早上八点,你来这里找我,我们再签合同,你看行吗?” “可以。” 江凌雪肚子有些咕咕叫,一时就想快些安顿下来。 “那你看今晚的房钱……”女人面露难色,江凌雪哪能不懂?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一百的,递给了桌后面的那个男人。 男人又接过她递过来的身份证,简单的登记了一下后,麻利的找了四十给她,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那这钱明天可不抵了啊。” “我明白的,您放心。” 江凌雪只觉得肉疼,跟着房东女人出来,在拐角处一间房门前停下,房东打开房门,把钥匙递给她,她便努力挤出一丝笑脸,跟她说了声再见。 转身走到床前,跳着将自己扔到了白色的被子上面,她实在太累了! 一个人又不太敢出去,只好从蛇皮袋里拿了些在车上吃剩下的饼干,就着矿泉水对付了几口,简单的洗嗽一番,就裹着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去房东屋,那男人不在。 同房东女人好说歹说,才没让她押一付三,先只交了一个月的房租。除去押金,她的口袋里就只剩两百多一点了。 不过房东看上去还是挺客气的,也没拿白眼给她,顾不得吃早饭,就帮她一起把东西带到了四楼。 是上楼梯口左转,最里面一间。 房东女人打开房门,却不进去,只是侧身让江凌雪先进。 江凌雪也没多想,扛着蛇皮袋就往里迈,只是刚一进门,就明显的感觉到一阵阴寒,“您这房间……” 她本想说,这房间有些古怪,哪知那女房东立马抢过话去,“这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大马路,你看又亮又有生气的,太阳也能照的进来,我这里也就只剩这最后一间了,要不是上一租户急着回老家,你还没这个机会呢,咳咳……” 若是从前,江凌雪肯定连房钱都不会让人家退,就会拔腿而逃,可现在,她倒是觉得无所谓了。 只是不曾想,这个“无所谓”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就让她涨了一番见识…… 话说白天一天,她拿着仅剩的两百多块简单的用完了一日三餐,中途又买了一床便宜凉席和生活必需品,简单的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刚一擦黑,她就洗完澡睡下了。 只是这一睡,却并不安静。起先,街上商铺的音响声还能伴着她入眠,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这一停,江凌雪顿时就感觉外面安静了许多。 她习惯侧着睡,刚准备翻个身,却不料整个身体一沉,人就像瘫痪了一样,再也动弹不得! “不好,被鬼压了!”她心里嘀咕着,随后努力的想动动手指,想着捏一个“破”字决,可努力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失败了。 看来这脏东西还有些道行,至少像她这样的道术菜鸟是根本搞不定的。 只是她好歹也是问灵一族的传人,所以感知力自然是超乎常人的,这会儿她虽然闭着眼睛,但也能清晰的看到,压着她的,是一个红衣散发的女人,看后脑勺应该年纪不大。 江凌雪试着用意念与她沟通,可谁知人家根本就不搭理她,她也不由得来了脾气,硬是用意念冲破了它的压制,那女人终于被弹开,且错愕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过眼神空洞,倒看不出喜怒哀乐。 身体刚一能动,江凌雪就猛地坐起身来,深呼吸了几口空气。 随后看向了女鬼飘浮着的位置,只不过为了保命,在女鬼以为她能看到自己时,立马别过头去,随后躺回只铺了一张凉席的木板床上,假装害怕的蜷缩着身子,闭眼装睡。 开玩笑,自打上次见了鬼婆婆,后又修习了那问灵术,自己的眼睛就没少见这些东西,不过那时有会道术的嘎嘎保护着,自己难得有危险,可现在不同,自己道术太菜,问灵盏又不在身边,以她纯阴的体质,只要稍稍碰上心术不正的鬼物精怪,就会不定时要了她的命! 好在自己临行前,嘎嘎给了她一道隐符,就挂在她的脖子上,倒是刚好能隐藏她的纯阴之气,所以这女鬼才没向她发难。 这一晚,红衣女鬼也是执着得很,一连几次背对着江凌雪压在她的身上,以至于后来,江凌雪也懒得再理会它了,干脆强迫着自己睡着了,只是早上起来时,整个人都恹恹的,直打呵欠! 早上去外面吃了碗面,想着接下来不能让自己去喝西北风填肚子,所以她看着马路上上下班的工人,心里立即有了主意…… 工厂不是很大,工资也不高,但好歹包吃包住的,她心想着包住就算了,自己的目的是来寻东西的,住宿舍不方便,无奈的她只好扛着被鬼压的压力,继续住在了租房里。 一连三天,她都过着十一点过后就被鬼压的苦逼日子,到了厂里培训结束,正式分班上岗时,她果断的选择了上晚班,心想着用大白天去睡觉,那女鬼再牛逼也不敢造次了吧! 只是她明显低估了人家的实力,即使是大白天,即使中午的太阳火辣辣,即使江凌雪大敞着窗户玻璃让太阳直接晒到木床上,即使连自己都险些晒成了烤乳猪,可那女鬼依然悠哉悠哉的继续折磨着她,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一般。 兴致上来了,她还会在屋子里荡来荡去,甚至还会喝上一杯江凌雪泡好的、从家里带来的韩玉梅自制的六月茶。 “我说呢,难怪每次起来喝茶那茶都没了味道,原来是被你喝去了茶气啊,既然你想喝,那我下次就放点花椒进去,也好好好“招待”你一下不是?”江凌雪闭着眼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索性不再理会,睡觉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三个星期以后,以至于她整个人都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这期间,工厂一直加班,所以她根本没办法去找灵盏的下落,好不容易今晚下了个早班,她心想着自己睡到中午就起来,剩下半天时间刚好可以去找灵盏。 心里装着事,以至于四点半的时间段,几个同伴都与她挥手道别后,她硬是一个人勇敢的踏进了乌漆嘛黑的巷子里,因为是最前面一栋,所以才走了十几步就到了,刚准备用感应钥匙开门,她的脚脖子就冷不丁的被什么东西给死死的抓住了! 第八章被人打耳光 “嘘,别出声,你敢叫我就掐死你!” 江凌雪都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将自己给拽倒的,现在就被他从身后环抱着,一只血腥味扑鼻的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则狠狠地勒住了她的脖子,若不是感觉她进气多出气少,估计能把她给勒死。 身后的人明显放松了些力道,好听且低沉的男音再次响起:“快带我回你家。” 江凌雪猛咳了几声,终于在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有些怕怕地顶了他一句:“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带你回家?” “我被人追杀,你若见死不救,我就化为厉鬼天天缠着你,你自己看着办!”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且喘息声很重,想必伤得不轻。 江凌雪本就是心善之人,遇到这种情况,就是猫猫狗狗的,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救治。 只是现在闻着这浓重的血腥味,以及被他捂住嘴巴时,明显感觉到有血液沿着她的下巴滴落,灌进了衣领里,她就觉得害怕。 “你……你不会死在我家里吧?”她哆嗦着,终于把心里话问出了口。 “你若还犹豫片刻,那就真说不准了,咳咳!”男子有些虚脱,手也渐渐无力的下垂,江凌雪一咬牙,借着丝丝月光摸到了吓掉在地上的钥匙,打开门后,将那男子半扛着,吃力的上了四楼。 好在天还早,房东屋里也还熄着灯,所以上去的时候也没人发现。 只是一进屋,那男子的眼神猛地一凛,随后便若无其事的任由江凌雪扶着,坐在了木板床上。 “你家里也太寒酸了吧,连床垫都没有,就这样扔个凉席在上面,叫我怎么睡?” “嫌弃你就别睡,还省的弄脏了我的床。”江凌雪白了他一眼,去卫生间换了身衣服,然后提了桶水拿着拖把就准备出门去。 “你干嘛去?”男子叫住她。 看着一脸是血的黑衣男子,江凌雪稍稍替他心疼了一下,扬了扬手里的拖把,说:“我去把血迹拖干净,省得追杀你的人找来,把我也给杀了。” 见她一勾脚带上了门,听着外面拖把擦地声越来越远,男子终于坐直了些身体,冲着墙角处的空气说了句:“给我安分点,就倒头睡在了木板床上,闭目养神。” 而此时,那隐在墙角的红衣女鬼全身一阵哆嗦,当场就被这满脸是血的男子给吓得变成了透明色…… 话说江凌雪拖完地后,又上楼来换了桶清水,想了想,又将放在抽屉上,新买的一瓶花露水打开,倒进了水桶里,屋子里顿时就香气四溢。 她再次把外面有血的地方拖了一遍,确定闻不到腥味了才提着水桶拖把走回屋里。 开门声有些大,但那男子却丝毫没有反应,江凌雪放下东西慢慢地靠近,想探一探他的鼻息,哪知却被一只血手抓住,那男子半眯着眼告诉她:“放心,我还活着。”就再次闭上了眼睛。 江凌雪甩开他的手,跑进卫生间放开水龙头冲洗掉手腕上的血迹后,拿着钱包和钥匙就出了门。 关门声传来,那男子微微睁开眼睛,抿嘴一笑,翻了个身,继续睡他的觉,只是这床板太硬,让他很不舒服,索性坐起身来靠在床头,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那个叫枕头的东西。只得微微叹息道:“这女人也太穷了吧!” 江凌雪没有手机,刚出来时看了一眼闹钟,现在大概已经五点多了,也不知道药店二十四小时开门是不是真的? 她走了好远,路上倒是碰到了不少早起摆摊的人,她一直上班,也没怎么逛过街,所以问了一个卖粥的老人家,老人家告诉她,离这不远的广场那里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不歇业的药店。 江凌雪问了老人在哪卖粥,回来时想买两份,老人笑着告诉她就在厂门口,江凌雪笑着说:“那离我租房很近,等回来后我就来买。” “诶,好,好的小姑娘。”老人笑着点了点头,推着小三轮就走了。江凌雪望着她有些佝偻的背影,心里泛起了酸楚,“嘎嘎,你还好吧?” 她定了定心神,扯身往药店走去。刚一买好药,就看到四五个身穿黑色短袖,手纹青龙豹子头的壮汉从不远处走了过来,逮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黑色衬衣,还流着血的年轻男子。江凌雪吓得一哆嗦,扯开脚就往店门外跑,却被其中一个壮汉给拉住了。 “小姑娘,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黑衣流血的年轻男人啊?见到了快点告诉我,要不然我打掉你的牙!” 那人身上不胖,但却一脸的肉,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江凌雪也不知哪来的胆量,瞪了他一眼,道:“没看见。” “手里的袋子里装的什么,给我看看!” 肉脸男一副大爷相,却难得是个精明的人,一眼就认出江凌雪手中从药店里刚买的外伤药。 江凌雪心里一紧,条件反射的就将那塑料袋藏在了身后,那男人见她不给,挥手就是一巴掌,愣是在她左脸上留下了一个五指印。 想必是巴掌声太大,不远处的另外四个男人也围了过来,个个摩拳擦掌的,一脸凶相。 “完了完了,我要交代在这里了!” 江凌雪心里一阵发毛,但表面依旧十分硬气的瞪着他们,惹得那几个大男人心里也是一阵感慨,“这小村姑胆子还挺大!” 其中一个像是带头的,粗着一副鸭公嗓嚷嚷道:“小姑娘,识相的话,就带我们去找他,要不然你就替他抵命吧!” “我这是自己伤着了要用的,你们要找谁关我什么事!” “还嘴硬!”那肉脸男说罢又呼了她一巴掌,得了,凭这感觉江凌雪心里都明白,这下两边脸倒是对称了。 她心里也有些冒火,猛地一脚踩在了那肉脸男的脚背上,杀猪般的嚎叫在这灰蒙蒙亮的早晨,显得格外的嘹亮,甚至附近的几家都开了灯,这效果,简直堪比闹钟! 几人显然是失去了耐性,有一个甚至都拿出了小刀,江凌雪骨子里的倔强瞬间被激发,愣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任凭那刀子在眼前划过,立马就要插进她的心窝。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路对面的巷子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就着大马路旁的灯光,江凌雪也看出了那是一身黑衣,满脸血污的男子,她心道不好,可那人瞬间就掉转头去,消失在了另一条巷子里。 五个黑衣人已经追了过去,剩下江凌雪一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跑出来了?” 她忘了方才的绝境,更忘记了害怕,只见她将手从背后拿了出来,举着那袋伤药傻傻地看着,最后像是突然泄去了力气,耷拉着脑袋就往租房走去。 依照约定,她买了两碗白粥,老人为她配了些咸菜,她木讷的笑了笑,转身上楼去。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里面一股血腥味夹着花露水的味道扑鼻而来,她猛地一醒神,就看到床上斜躺着的黑衬衣男子,此刻他的血都已经染红了半张凉席! 第九章我没钱了 江凌雪以为是错觉,于是猛地揉了揉几下眼睛,可那人还在! 心里没来由的一喜,她赶紧把门关上,放下药就从开水瓶里倒了些开水出来,准确的说,隔了一夜已经是温热水了。 她拿了自己的洗脸毛巾,浸在洗脸盆里,端到了床边。 说真的,第一次见这么血乎乎的人,说她不害怕是假的,但救人要紧,听着男子有些杂乱的呼吸声,她赶紧拧了拧有些烫手的毛巾,抖冷些了,就开始替他擦脸上的血迹。 男子轻哼了一声,随即睁开眼来,一看是她,又再次闭上了眼睛,任由她擦拭。 不多时,一张白净且五官深邃的面孔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江凌雪的心莫名一恸,感觉整个人都开始不好了。 她本就鲜少与人打交道,更别提和男性相处,就算上学那会她和男生说话都少,所以很容易感到别扭,也容易脸红。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帮我把头上的伤包扎一下,顺便把手上的口子也包一下。” 他突然闭着眼睛出声,把愣神的江凌雪给吓了一跳,随后脑抽的回了一句:“看……看够了,这就给你……给你上药!” 男子没有回应她,依旧闭着眼睛,只是脸色越发的惨白,整个人也变得冰凉,想必是失血过多,没了力气。 额头靠近发迹的伤口不是很严重,只是看着流了好多血,有些恐怖罢了,江凌雪用三根棉签捏在一起替他把血污擦干净,然后简单的在方块纱布上撒了些云南白药粉替他用胶布固定好后,就去擦拭他手上的伤口。 他伤在右手,而且在靠近虎口处,江凌雪轻轻地将他的手举起些,先用拧好的毛巾擦干净四周,再用纱布直接倒了碘酒清洗伤口,直到用纱布包扎好,她才有心思感觉到,他的手凉的像是从冰柜里拿出来的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脑抽,她竟两手轻握住,替他慢慢搓揉着,想让它回些温。男人像是感觉到有些不自然,索性坐起身来,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感觉到头顶传来的直视,以及喷在她头发上的气息,不知怎的,她竟开始不知所措起来:“那、那个,我……我是看……看你手……太冰、冰了,就……就……” 男人没有说话,抽回手去,就开始解自己上衣的扣子,江凌雪猛地一愣,情不自禁地就看向了人家的胸口,猛吞了一口口水后,不争气地别过脸去,嘴里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干嘛?我……我不用你这样报答的。” “噗呲!”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可能是牵动了伤口吧,就听他猛地咳嗽了起来,江凌雪顾不得其它,赶忙去查看他的伤势:“你的胸口怎么这么大一道口子,这该有多疼啊!” 说完,眼泪都流出来了,哆哆嗦嗦的就想碰一碰那道伤口,却被男人反手给握住了小手,“别乱碰,上药吧,要不然待我血流干了,你可同警察解释不清楚。” 江凌雪没理他,赶紧又重新倒了水来,替他清理伤口,上药时,男人吃痛的哼了一声,江凌雪紧张的抬头望着他,心疼地说道:“要不你还是去医院吧,这伤口恐怕得缝针。” “你的脸……?”男人没理会她的问题,倒是看到了她脸上的五指印。 江凌雪低下头去,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路上碰到小混混了。” “呵!小混混能看得上你?又黑又丑又没肉的,他只怕是瞎的!” 江凌雪听得来火,以前不觉得,自从来了这里,同事们也有话无话的嫌她长得丑,她也不知怎么的,就开始自卑了起来,如今面对被自己救了性命的人,他也这样说,那她就不乐意了! “嫌弃我长得丑你就闭上眼睛!我不就是黑了点,脸上斑多了点嘛,至于这样被你们嫌弃吗,我又不欠你们的!”说罢猛地将带血的毛巾往脸盆里一扔,起身就想走。 男人见她要走,伸手就将她给拉住,也不知是自己用大了力气,还是这姑娘太瘦,竟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去。 躲闪已是不及,江凌雪就这样狠狠地撞进了他怀里,以至于男人一下失去了平衡,两人同时倒在了床上。 男人痛苦的闷哼了一声,江凌雪反应也是快,赶紧爬起来查看他的伤口,果然。又有好多血涌了出来。 她着急忙慌的说着对不起,赶紧去拿了纱布倒上碘酒就往伤口上按压,来回不知多少次,也不知是不是血已经流干了,好歹不再往外冒了。 她赶紧替他上好药,忙完这一切,人都开始打转了,看着男子越发苍白的脸,她有些自责了起来。 “那个……我买了粥,你要喝吗?”她不经意看到了抽屉旁的小桌子,转头问到。 男人没有做声,只是用手臂做支撑从床上坐了起来,江凌雪也懂事,赶忙把粥拿过来一碗,带来后递给他。 男人也不矫情,用没受伤的左手接过一次性粥碗,昂头几口就喝完了,愣得拿着一次性杯子想问他要不要加点咸菜的江凌雪目瞪口呆! “还有吗?”男人越过她看向了小木桌,江凌雪顿了顿,说:“有,还有一碗。” 待两碗粥下肚,男人的面色倒是稍稍缓和了些,看上去有了几分起色,江凌雪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皮,一声不吭地准备去收拾,哪知背后的人却冷不丁的来了句:“下次记得多买点,不能让客人半饿着肚子知道吗?” 江凌雪有些泄气地转过身去,顶着两座五指山望着他,委屈巴巴地说道:“对不起,我没钱了,你还是走吧,我养不活你……” 男人嘴角肌肉一抽,好看的双眸微闭,叹息道:“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穷。可我逃命也逃得仓促,要不然……你想想办法吧,总不能让人跟着饿死啊。” 他的意思很直白了,他不会走。江凌雪无奈的摇了摇头,收拾好东西后,就去冲了个澡,洗完衣服大概都快到中午了,她强忍着饥饿在小木桌前的靠背椅子上坐下,准备靠着休息一下,哪知那男人又开了口:“过来,我有事找你。” 江凌雪好脾气的打着呵欠走向他,那男人再次开口道:“坐。” 她有些错愕,随后猛地摇了摇头,拒绝道:“你是客,床让你睡,我在桌上靠一下就行了。” “你想多了。”男子白了她一眼,一把拉她坐下,随后侧身将床边的伤药拿了过来,选了一支活血化瘀的药膏叫江凌雪拧开。 以为他是想让自己给她上药,江凌雪拧开后又拿了棉签过来,问他还要擦哪里,男子却抢过挤上了药膏的棉签,伸手朝她脸上袭来。 “别动!本来就长得让人倒胃口,还不赶紧搽点药,也不怕到了晚上我把你当成鬼给灭了。” “那……那个,我……我自己来!”江凌雪脸红得厉害,至今为止,从没有任何异性靠她这般近过,尤其是长得这么好看的,所以整个人变得火辣辣的,就连呼吸都给忘了。 男人在她头顶敲了一下,提醒她该换气了,她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抢过棉签跑进了卫生间…… 此时的墙角那里,那红衣女鬼听他说要灭鬼,也是吓得不轻,直接就缩到了另一个远些的墙角,尽量让自己变得透明化。 只是她所待的位置太靠近卫生间,以至于江凌雪在走出来时,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猛地想起屋里还住着一只厉害的鬼,不由得担心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此刻他已经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在告诉江凌雪,他睡得很踏实。 只是那带血的衣服还穿在他身上,此刻血迹都已经干了,一屋子的血腥味提醒着江凌雪,那女鬼不会轻易放过这等“美食” 所以她不敢睡,时刻暗中注意着女鬼的动静,只是时间久了,眼皮老打架,等她完全睡醒时,天都已经黑了,外面一片安静,在提醒着她,这会儿应该过了十一点半了。 透过窗户里照进来的路灯的微光,可以让她看清屋子里的大概轮廓,她起身去开了灯,床上的人依旧睡着,呼吸声均匀,她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那女鬼没有去吸食他的阳气,只是下一秒,她就尖叫出声,因为她错过了今晚上班的时间! 男人被她吵醒,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睁开狭长的眸子瞪着她,问她是不是有毛病,吵别人睡觉。 江凌雪也不同他计较,只告诉他说自己上班迟到了,没请假就叫旷工,她这个月的全勤什么的,已经泡汤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男人白了她一眼:“原本你也不能再去上班,你得二十四小时照顾我知道吗?” “那我们怎么生活?”江凌雪声音有些大,以至于牵动了脸部肌肉,一股疼痛感传来,她才想起,自己这会儿还像个猪头呢,去了厂里还不得被他们笑死? 不过一想到买药后,口袋里仅剩的那几块钱她又犯了难:“我身上只有几块钱了,不上班我们都得饿死。” “诶,有了!” 第十章你没犯法吧 她脑子突然一转,跑到床边蹲下,从床底下翻出那个从家里背东西出来的空蛇皮袋,眼睛带笑且献宝似的拿给他看,“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现在就出去捡纸壳塑料瓶什么的,明早拿去废品站一卖,说不定午饭钱就有着落啦!” 男人神情明显一滞,心里竟泛起了丝丝异样,看着面前这瘦不拉几的小女孩,恐怕都还未成年吧?却为了养活素未谋面的他而准备大半夜的出去捡垃圾卖钱,他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但他还是装作无事人的样子,怼了她一句:“大半夜的别垃圾没捡到,还捡个鬼回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吧,我去。” “那不行!”江凌雪马上反对:“今早买药时,我还遇到追杀你的人了,虽然不知怎么的,有另一个和你穿的一样,也满脸是血的人突然跑出来,那些人才追着离开,那时我还以为是你呢,本想着也追过去,但他们早就没了踪影,我回来时看你还在,当真被吓了一跳呢。” 她平淡无奇的说着,他却听得皱起了眉头:“你的脸是被他们打的?” “嗯,不过我没出卖你哦。”江凌雪咧着嘴笑了笑,后又觉得脸太疼,就收着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道:“引开他们的人是我的朋友,想必那些人已经不在这了,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男人交代一声,就起身下床,江凌雪赶紧制止他,可话还没说出口,人就突然没了力气,两眼一闭,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吧,好好睡一觉。”男人放下按压她后颈的手指,瞪了一眼墙角,那女鬼也识趣,赶紧摇头告诉他,今晚不会碰这姑娘一根汗毛…… 江凌雪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她舒服的撑了个懒腰,随后就没能收回大张的嘴! 只见屋里被焕然一新,除去生活用品不说,单是墙壁上挂着的那台空调机就格外的扎眼! 她死劲的揉了揉眼睛,看着床上崭新的灰格子被褥发呆片刻,随后快速地掀被起床,不止是单间里,洗手间多了热水器,厨房里也摆满了厨具,江凌雪一度认为……自己这是白日做梦了! 直到门锁被人用钥匙从外面打开,一道黑色身影闪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画了一个大红唇的女房东,一进门,放下手里的塑料袋就上前去热情的拉住江凌雪的手,直夸她找了个贴心又多金的男朋友,江凌雪心里那个毛啊,直到房东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她才将疑惑的目光看向披着太阳余光的高大身影。 “为了以后进出方便,随便找的一个借口罢了,你不必当真。”男人轻描谈写几句话后,递给了她一盒药膏,“这是给你治脸的。” 江凌雪看着掌心淡绿色像个小坛子似的小药瓶有些小感动,她看了一眼对方高大挺拔的背影,似渡着一层神秘的光,在他快要进入小厨房时,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你没犯法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犯罪分子吗?”男人回过头来,拿一双狭长的眸子眯着她。江凌雪一阵尴尬,不知何处安放自己的双手,男人依旧微眯着眼睛,嘴角扯了扯,最终说道:“我找到了我的人,钱是从他们那里拿来的,东西都是房东帮忙买来的,安装工也是她请的,你安心便是。” 江凌雪不傻,瞬间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那你都找到你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啊?” 男人再度转头:“一,我是为了报你的救命之恩,毕竟你为了我还招人掌掴,变成了猪头妹。其二,你这里很安全,我是想在伤好前,能有个避难所而已。”说完,他再也不理会她,将厨房的小门一关,不多时,就响起了厨具碰撞的声音…… 其实江凌雪也就享受了这一顿好饭,接下来的两天,她就像一个保姆一样,被眼前这看似帅气且随和的男人像牛一样使唤着,这会儿她终于在新买的折叠床上躺下,看看闹钟,都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外面早已安静,江凌雪的心里却五味杂陈,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丢了工作,不晓得以后要靠什么生活?一方面就是,自己都来这里半个多月了,竟连问灵盏的一根毛都没见着,难免有些心急。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干脆起床,原本就穿着平常衣服,所以她小心翼翼的从抽屉里拿出小手电,扭头看了一眼熟睡的男人,随后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了。 只是她刚一离开,床上的男人便立即睁眼,只见他起身拿起床边椅子上搭着的薄外套,随即扫了眼墙角,也快速地开门离开。 窝了几天墙角的红衣女鬼终于舒了一口气,赶紧飘出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当空洞的眼神看向木门时,突然迸发出可怕的红光来…… 话说江凌雪一路沿着左侧公路往前走,直到两脚开始酸痛了,她才隐隐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在召唤着她,随即精神一振,穿过路旁的一块空地,往山坡上爬去。 翻过山头,透过皎洁的月光向下看,一眼就看到对面那两瓣“屁股山” 这里的景致与先前她凝神画出的路线图别无二致,江凌雪心里一激动,不由得脚下生风,就往山下走去,丝毫没察觉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韩子舒,也就是这些天与她共处一室的男人,此刻也是眉头深皱,望着那抹瘦小的身影,心下更加肯定了父·亲的推测,这个女人十有八九,就是他韩氏家族要找的人…… 小小的身影已经进入了夹道,只是不多久又退了出来,这样反复了七八次,想必是泄了气,就见她望了一眼四周,摇了摇头,开始往回走。 韩子舒见她像是要回家,赶忙从树丛里站起身来,身形一闪,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直到他回到出租屋一个多小时候,木门终于吱呀一声,一个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看了看他这边,然后放回手电筒,轻手轻脚的窝进了木床不远处平行的小木床上,整个人像摊煎饼似地,一直到天亮,才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韩子舒难得早起做好了早饭,推了推小折叠床上的某人,某人揉着惺忪的睡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起身将自己扔进了卫生间…… 接下来一整天,江凌雪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韩子舒当然知道原因,她去的那个地方他再熟悉不过,只是她一天眼未开,且道术渣得要命的小女生,怎么会有能力发现那里的不寻常?在她的眼里,那里只不过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大黄土坪而已。 只是他显然小瞧了这丫头的倔脾气,他这边才刚睡下没多久,那边的人就已经猫着腰出了门。 怕她遇上危险,他只好再次跟着,果然她才到没多久,就遇见那边的人从夹道里走了出来,若不是他手快将她拉回,估计这丫头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是你!你怎么来了?” “嘘!别出声!!!”韩子舒压低声音,将她拉进山一侧的一处树丛里,示意她往下看。 江凌雪透过草缝,见几个着黑衣的汉子正好走出山下的那处夹道,越过前边的小草坪往这山坡上行来,待离得近了,她一眼就认出那个领头的人来,正是那天打她耳光的肉脸男。 第十一章他走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韩子舒,哪知对方竟将她的脑袋别了过去,心中虽疑惑万千,但她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眼看五六个壮汉从身旁的小路下了山,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没有第二拨了,她才站起身来,想要再次进那夹道里去。 韩子舒一把拉住她,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也不解释,拉着她就往反方向一路飞奔,直到被他带进租房内,江凌雪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他叹了口气,拉着她在小木桌前坐下,犹豫片刻,最终问她说:“你为什么会去那里?” 江凌雪眼神躲闪着他的目光,别过脸去扯道:“我……我睡不着,去散散心!” “散心?呵,跑得挺远的!诶你是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啊!”他看了一眼心虚的她,接着说道:“我听说,那座山的附近就是墓园,你胆子挺大的啊,难道说……你是去见鬼的?” 江凌雪一听,心里立即就开始发毛,虽说自己如今胆量不一般,但问灵盏不在,她内心多少是有些吃不住的。说真的,她还真不知道那附近有墓园。要不然大晚上的,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 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干脆低下头去不说话,韩子舒希冀的目光渐渐淡去,她对他,显然还很防备…… “我走了。”他突然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话,站起身来就往门边走,江凌雪还以为他在逗自己,哪知刚想出声,那人就已经甩门离开了。 直到她跳上床打开一扇玻璃窗,伸头看着他沿着大马路头也不回的离开,她才确定——人家根本就没在开玩笑! 她一屁股跌坐在床上,眼神里满是落寞,直到一股冷风吹来,她才冷不丁一哆嗦,随手将窗户关上,满脸是泪的起身缩进了折叠床的被子里。 她就像突然失去依靠的孤儿,又像是被狂风暴雨吹打下来的落叶,这种孤独感一直折磨着她,使她无法入眠。 干脆起身,觉得房间里有些冷,她打开灯找到空调遥控器,按了下开关键,只是转身时,一只脚不小心踢到了床腿上,疼得她嘴角一咧,刚刚休息片刻的眼睛又瞬间开了闸。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倒在木床上,熟悉的味道入鼻,她的心里难免又涌起一阵酸涩…… 一夜无眠,倒也没出什么“意外”,只是白天精神不济,倒是睡了会儿,哪知夜幕降临,却没了昨晚的孤独,因为,那个许久不见的大红身影又出来了! 只见她飘飘荡荡的来到床前,望着躺在被子里闭目养神的瘦小女孩,突然嘴角一咧,一阵阴风吹起,江凌雪的身体就受了限制。 她无力睁眼,却能清楚的感知到,那个红衣女鬼不知从哪找来好几个青年男女,它们全都围在床头,对着江凌雪的耳朵在嬉笑,纵使楼下店子里的音响声还在,但也抵不过它们那惊悚且不屑的欢笑声! 此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嘟嘟囔囔的响起,立马就有好几个女人的声音在附和。“这是鬼语吗?”江凌雪在心里问自己。自从失了问灵盏,她就再也听不懂鬼语了,以前听鬼婆婆说话,听求她办事的鬼魂说话,她还以为鬼也说人言呢,这鬼语,她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此刻它们的声音越来越激烈,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已经掐住了江凌雪的脖子,在感到窒息地一瞬间,一种很强大的信念在她心里升起,她不能就这样死去! 闭目挣扎着,她努力想让自己的手指头动弹,反复试了几次后,她能明显感觉到它们在更用力的压制自己,只不过江凌雪的求生欲很强,丝毫不肯放弃抵抗,但对方起码有五六个,时间久了,她渐渐地开始感到体力不支。 “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这辈子再也不能见嘎嘎了,也再也找不回问灵盏,也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她在心里默念着,能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在自己的脸上划过。就在她再也无力抵抗时,竟无故睁开了双眼,由于她身体是靠里侧蜷缩着,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床尾的位置,不知怎的,就忽然升起了一阵白色烟雾。 那烟雾渐渐变得淡了些,她猛然看见,一鹤发白须、作道士模样打扮的古装白衣老者,正满面红光的对着自己和蔼的笑着,随后,他一甩手中的拂尘,江凌雪的身体就开始在慢慢恢复知觉。 耳边的鬼语也瞬间消失,江凌雪刚想问个明白,那老者就将拂尘端在左手臂弯处,他的身体也开始随着烟雾从脚至上开始变得透明,直到只剩下一个头了,他还始终保持着微笑,待他完全消失不见,江凌雪才像突然被解了禁制一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许久过后,她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就连那红衣女鬼的气息都微弱至极,看来是受了重创! 她麻着胆子去开了灯,窝回床上,看着屋里的一切,眼泪又不知不觉的掉落了下来,“嘎嘎。”她一个人开始自言自语:“我没用,道术道术学不会,一来就给自己找了个鬼屋住,我抢了人家的地盘,人家要害我也是应该。” “我还因为别人的事情弄丢了工作,失去了生活来源,还欠了那个人不少钱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去还?为了帮他躲坏人,我连问灵盏都没时间去找,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呜呜……” “我还气走了他,可是问灵盏的事我是真不能告诉他呀!”江凌雪埋头抽泣着,“我…我是怕吓到他,毕竟这种事情以前我也不信,如果说了,说不定会把他带到危险中去,我……” “我不怕危险。” 江凌雪话还没说完,屋内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声,她错愕的抬头,发现韩子舒不知何时竟站在了床前的空地上。 “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生我的气走了吗?”几天的相处,让他成为她在这个陌生城市里唯一想要的依靠,在他面前,她管不住自己的情绪,赤着一双脚,将整个人砸进了他的怀里。 韩子舒一时错愕,但低头看着才打齐他胸部且瘦瘦巴巴的小姑娘,他的心里便一阵难过。 用力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佝偻着身体用下巴抵住她的头顶,轻哄道:“我没生你的气,是我没把话说清楚,我是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去做,事情一完我就赶了回来,就怕你晚上一个人会害怕,毕竟……这屋内还住着什么,我很清楚。” 江凌雪身体一震,强忍着泪水疑惑地抬头,韩子舒却不敢直视她,只好眼睛看向窗户,回答道:“我是学道的。” “学道的?你是道士!”江凌雪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韩子舒就怕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大,很清澈,不染一丝杂质。人看得久了,就会觉得自己很肮脏,很不堪。仿佛一切事情在她面前都是透明的,让人想极力的说出心里的秘密来。 韩子舒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是关于她的,他这次回来,就已经再也做不到与她对视了…… 第十二章发现秘密 “去睡吧。” 在江凌雪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韩子舒却身体一弯,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他睡过的木床上。 片刻犹豫后,他自己也侧身躺了上去,将人继续圈在自己的怀里。 先前江凌雪是处在伤心难过中,这会儿已经恢复了过来,所以开始抗拒这种亲密的举动,整个人扭来扭去的想要挣脱,哪知人家却轻飘飘的在她头顶来了句:“快睡吧,我都快困死了!” 哈欠过后,韩子舒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这可苦了江凌雪了,打小除了外婆,别说是男人,就连女人她都没挨在一起睡过!她想逃开,却始终挣脱不开,“算了,把你当成是女的吧!” 一句话差点把装睡的韩子舒给呛个半死,但他忍了,直到怀里的小丫头传来了轻轻地鼾声,他才稍微放开了她些,看着她恬静的小脸,心里的内疚感油然而生。 “对不起……”他由衷的说了一句,想到这次回去,父·亲的交代仿佛还在自己耳边回荡:“你必须想办法带她住进韩院来,最好让她彻底的爱上你,心甘情愿的献出问灵盏来,记住了没有!” 一想到这些,他就很烦躁,索性起身下床,开门走了出去…… 江凌雪是在第二天傍晚时才醒过来的。昨晚的群鬼大战让她损耗了不少元气,以至于这个点醒来,整个人都是没精打采的。 “起来了?肚子饿了吧,我做了晚饭,快去洗嗽一下,汤马上就好了。” 韩子舒穿着蓝色碎花围裙,一脸笑容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一碗辣椒炒肉放到小桌子上。 江凌雪有几分的吃惊,这人什么时候爱笑了?竟还笑得这么好看?冷不丁联想到昨晚入睡前的情景,她的脸上尴尬至极。 赶紧穿好拖鞋跑进卫生间,中途只差撞到他背上,看着她毛里毛躁的,韩子舒不觉暗暗蹙起了眉头,嘴里嫌弃道:“你被鬼撵了啊?” 没人回答他,倒是缩在墙角尽量让自己透明的红衣服抖了几抖,只差把自己从墙缝里给抖了出来,吓得它又赶紧往回缩了又缩,生怕被这阴晴不定的男人给收了。 磨磨蹭蹭了好久,江凌雪总算主动去盛了两碗饭,韩子舒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多添了一碗饭,外加一双筷子。 “家里还有客人要来吗?”她有些不明白他的主动,只见韩子舒四平八稳的往靠窗的一侧坐下,也不答话,只是示意她在撤了折叠床的位置坐下,随后朝着挨着门口的那个位置喊了声:“过来吃饭吧!” 紧接着一股阴风吹起,红衣女鬼全身发抖的从墙角里闪了出来,飘着坐到了以前江凌雪坐的那把椅子上,冲着她咧嘴一笑,差点把她吓得跌下椅子去! 出于礼貌,江凌雪回了她一个抖嘴的笑脸,随后疑惑的看向正自顾自吃着饭菜的韩子舒,好半天,那家伙才放下空碗筷,优雅的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后,说道:“想知道我为什么请她吃饭的话,就先把碗里的饭吃完。” 江凌雪扯了扯嘴角,哆哆嗦嗦的开始扒饭,哪知韩子舒笑话她道:“怎么?天生天眼的你还会害怕它?” “我昨晚才被它找了好几个鬼群杀,能不怕它嘛!” 江凌雪说着心里就有火,一时间也就忘了害怕了,倒是那女鬼,一直畏畏缩缩的江凌雪总算看出来了,它很怕它对面坐着的这个男人。 快速地吃完饭,也不等她收拾完碗筷,韩子舒就开始问那女鬼话了:“他说人话,鬼说鬼话,一时间江凌雪只能从韩子舒的问题里找答案,比如说,他问她为什么要待在这间屋子里不去投胎?为什么之前一见面时,就不杀了江凌雪用作自己的替身?为什么这一层楼里都没有其他人入住的痕迹?为什么最后邀来那么多恶鬼杀江凌雪? 听着这些问题,江凌雪的脑袋瓜总算开了窍,刚想插话,就听到韩子舒对着女鬼一声怒喝:“最后两个问题你到底是答还是不答?” 女鬼拼命地摇头,甚至企图破门逃走,哪知韩子舒连身都没起,直接用右手在空中一划,那半截身体已经出了门的红衣女鬼就被他给定在了门上,光留着下半截在里面踢打,嘴里更是发出一阵呜呜的哭泣声,听得人汗毛直竖! 这时,门外面突然就响起了许多咆哮的声音,有男有女,像极了昨天夜里的争吵,江凌雪立即想到了这些声音的主人,吓得她赶紧跑过去躲在了韩子舒的背后,只留一个好奇的小脑袋不时的越过他的手臂看一看门的方向。 韩子舒低头看了她一眼,说:“有没有胆量跟我出去看一下?” 闻言,吓得江凌雪赶紧摇头拒绝,韩子舒转过身来,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移开目光说道:“放心,有我在,它们伤不了你。” 这句话像是让她吃了定心丸,越过他看了眼还在门上上下不得的红衣女鬼,她的胆子瞬间变大,对着他很坚定的点了点头,由他拉着,开门而出。 门外果然站了两男三女,它们全都对着红衣女鬼吼叫,脸上写满了担心。可一见他们出来,那五个鬼就一致往后退,也不知韩子舒是不是故意的,只是稍稍抬了下手,那些鬼就被吓得直哆嗦,再也顾不得红衣女鬼了,全都闪身逃进了对面的一排房间里。江凌雪以前有数过,加上自己旁边的这一间,正好有五间房。 “想不想进去看看?” 江凌雪的好奇心一下被调动,使劲的点了点头,随后抓紧韩子舒一侧的胳膊,往后一缩,很是“勇敢”的说了一句:“走!” 韩子舒心里好笑,带着她走到了对面的楼道里,试了几次,那些门无一例外,全都锁死了,门旁边的窗户也从里面拉上了窗帘,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江凌雪眉头一皱,说:“以前我还纳闷呢,自己住了这么久,从没看到有人从这些屋里出来,就连这些窗帘都没打开过,原来里面全都住着鬼呢!” “还好你今天才发现,要不然呐,估计你已经被吓死了,就正好如了房东的意。” 韩子舒的话让江凌雪猛地一愣:“房东?你是说这里的房东有问题?” 第十三章房东男人 韩子舒看了她一眼,说:“得亏你身上自带了些灵气,才能在这一层的鬼当中活到今天。不过你昨天元气大伤,你身上的隐符已经淡去了,我想解决完这件事后,你还是跟我走吧。”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隐符的?”江凌雪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这道隐符除了嘎嘎和自己,没人能看得到! “这件事情以后再跟你解释,我们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吧。”韩子舒说完,右手就开始动作,只见他右手画圈然后伸直手掌往前一推,正对着他们的那道门便应声而开。他出手极快,紧接着另外四道门也被他打掉了锁头。 借着楼道昏黄的几个灯泡,扑面而来的阵阵阴风,江凌雪很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随后更是喷嚏连连。 韩子舒眉头一皱,回手在她额头上抚了一下,说来也怪,江凌雪突然就觉得一股热流从上而下,整个身体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不等她说话,韩子舒就拉着她的手走进了第二间房,打开墙壁开关,入眼的是满屋的灰尘和来不及收拾的各种生活用品。 “这里一看就有人住过啊,你看,就连吃饭的碗筷都还在桌上呢。只是为什么饭都没吃,人却走了啊?”江凌雪看着桌上的一个大碗,里面像是面条一样的东西都已经风干,落了不少灰尘。 “不是走了,是遇害了。” “遇害?”江凌雪忽然想起那些飘进屋的鬼魂来! 韩子舒没有再说话,只是叫她闭上眼睛凝神静气,江凌雪不解,但还是照做了,只是这刚一闭眼,就感觉周身一阵阴寒之气袭来,紧接着,就看到从厨房的一个水泥格子里飘出一个人影来,一看到她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江凌雪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昨晚想害她的那六个鬼当中的男鬼之一。心里有气,索性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却发现韩子舒不见了,再看这房间里,鬼影也消失了。 她心里害怕,尤其是得知自己的隐符已经消失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说句不好听的,就这里的任何一个鬼都有能力将她的纯阴之体占为己有,从而借体重生! 正当她想走出去找韩子舒,韩子舒就自己回来了,见她委屈的看着自己,他抿嘴一笑,说:“我只是去看了看其它房间的情况,都像这里一样,有租客住过的痕迹,但人都像突然消失一样,里面的被褥和用品都积了厚厚的灰尘……” “你不是自己能见到鬼魂吗,而且它们还都害怕你,你为什么还要我闭上眼睛凝神?是想消遣我吗?”江凌雪这人一害怕就容易生气。只见她嘟着嘴,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韩子舒好笑的看着她,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回答道:“我是能看到它们,可它们明显被人锁去了死之前的记忆,就连自己的尸骨都找不到,唯一被灌输的思想就是找替身,而你,因为天生拥有特殊的体质,即使不借助外力,以你自身的灵气也是能感知到一些我所看不到的东西的,对吗?” “嗯。” 江凌雪点了点头,把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告诉了他,韩子舒面上一舒,拉着她就进了厨房…… 一阵捣鼓之后,随着灶台下面的砖被锤开,一个黑色的、大概四五十多公分高的大坛子现了出来。 两人互看了一眼,韩子舒用手里的撬杠(这位租户生前应该是在工地上干活,后来留在房间里的做事工具)带钩子的那头将坛子轻轻地移了出来,不等扒拉开原本就已经裂了一道口子坛盖,那坛子就应声而碎,一个人的头骨就势滚了出来。 江凌雪被吓得够呛,尖叫着跳起身来,整个人都粘在了韩子舒的后背上,险些害他一个没蹲稳,扑到了那一堆散落的尸骨上去。 “别怕。”他抬腕看了下手表,说:“马上就八点了,我们必须速战速决,走,去其它房间!” 韩子舒索性将她背了起来,心想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第一次遇到这种场景没有恶吐一番就已经很不错了,估计这会儿是连站都站不稳了吧。 等她适应些后,两人开始行动,于是同样在另外两个房间的同一位置找到了另两具被封在坛子里的尸体白骨,只是在去到第四间房时,楼梯口就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他们来了!” 韩子舒说完,赶紧拉着江凌雪躲到了房门后头,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把铁撬杠! 两人将窗帘的一角稍稍拉开了些,这里是楼道最右边的一间,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楼梯口以及前面楼道的情况。 上来的一男一女正是房东,他们一进楼道就傻了眼,看着被敞开的几扇房门,那男的大叫一声,一把推开女的就往江凌雪所住的屋子里跑去,紧接着又从屋里冲了出来,嘴里更是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怪叫,吓得江凌雪死死的抱住了韩子舒的胳膊。 此刻女房东也是一脸的愤恨与不甘,只见她搀扶着几近晕厥的男人,往旁边的几个屋子里走去,出来时,两人皆是一脸的恐慌与愤恨。 他们走向最后一间屋子,也就是江凌雪与韩子舒现在所在的这一间,女人不知何时手里竟多了一把菜刀,嘴里更是咒骂连连。 眼看就要到房门前,女人一把松开男人,举着菜刀跳进屋里就是一顿乱砍,好在韩子舒反应快,及时推开了江凌雪,才让她险险地避过一劫。他自己则一个虚晃,也不知是怎么出的手,那刀便被他给夺了过来。猛地一抬腿,那女人就被他扫到膝弯跪到了地上。 此刻那男人也扑了进来,一脸青灰色,若不是还喘着气,江凌雪只怕会将他当成一个死人。 只是他还来不及动作,人就已经被韩子舒制服。他叫江凌雪抽出床上的被单,随后将两人扔到一堆,“刺啦”一声撕开后又灵活的打了个结,这才动手将他们给绑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倒是很悠闲地坐在了木桌旁的椅子上,过后还不忘推了把椅子给江凌雪,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这才开口对地上的两人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房东女人还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是那男房东,像是突然颓废了一般,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有那么几分不甘心的说起了自己的往事:“这一切,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五年前,我得了绝症,而且是晚期,为了活下去,我们几乎跑遍了各省有名气的医院,但全都束手无策。后来,我不想再被疼痛折磨了,就想着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结果了自己,谁料竟在那山谷里遇到了一位高人。” “他知道我的情况后,直接将我带到了一个地方,那里住着不少人,而且房子也修得与现代的不同,全是木头做的,他给了我一颗药丸,我吃下去后就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后来,他给了我一个信封,说了句“你回去吧!”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我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是啊。”女人接过话头:“当时我找不到他,就在房里痛哭,他突然一下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当时就被吓得愣住了。” 说完,她紧紧地靠住了与她背贴背的男人,一脸的落寞:“现在被你们抓住了,我们也无话可说,至于后来的事情,那封信上都有说明,你们报警吧,这种胆战心惊、苟且偷生的日子我们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女人一时崩了情绪,放声痛哭起来,此刻所有的鬼魂都聚集在了他们这里,听完他们的对话后,个个都露出了一副凶相,但因为有韩子舒在,所以一时也不敢靠近,只是用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地上的两口子,就在这时,红衣女鬼走了进来。 第十四章恩怨难解 她难得像现在这样用脚走路,而且每走近一步,那男房东的脸色就惨淡几分。眼神里似乎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涌动。 离得近了,她的身体突然倾斜,直到头与男房东的头平行。她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骆梨,是我对不起你,我这条命你要是想要的话,就拿去吧!”房东男人突然开口说到。只是他话音刚落,女房东就有些气急败坏地扭头冲他吼道:“关我们什么事,是她自己想不开,要在那窗户上上吊的!” “小云!” “你别叫我!”女房东激动得唾沫横飞:“要不是你背着我和她鬼混,我会找人到处黑她吗?她也就不会想到去自杀。哈哈,她一死,我们不正好借那老神仙的法子,将她炼成一具傀儡嘛,以至于她每年帮我们杀一人,你才可以一年一年的活到今天,不是吗!” 江凌雪听得一激灵:看来这女房东所说的窗户,应该就是自己床边的那扇呐!心里想到这些,她不由得紧紧地抓住了韩子舒的胳膊。 就在这时,那被他们叫做骆梨的女鬼,双眼竟流出两行血泪来!只听得她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周围的那五个鬼也开始尖叫起来。 它们似乎忘了韩子舒的存在,满脸怒色地朝着地上的两人扑了过来,那骆梨早已经掐住了男房东的脖子,另一只手更是长出了长长的利爪,眼看就要刺穿女房东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韩子舒猛地从袖口掷出一物,那东西像是一道无形的墙,所发出的力量更是把几个鬼给统统弹飞了出去,落地时,已是哀嚎一片。 倒是那骆梨,只是顿了顿,就又再次扑了过来。韩子舒抢身上前,将一道黄符贴在了她的身上,才挡住了她的攻击。 江凌雪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她道术虽菜,但基本的东西还是懂的。依照这骆梨的作为,怎么说她也已经进化到了厉鬼一列,已是很不好对付的了。 韩子舒眯了两个房东一眼,也不说话,随身掏出一个打了补丁的黑色袋子来,只见他嘴里一阵默念,右手扔了袋子,那袋子也不落地,就在屋里飘着,也没感觉有什么异样,那地上的五只鬼就惨叫着,全都化成一缕灰烟,消失在那袋口附近。 “乾坤袋?”江凌雪眼睛一亮,这宝贝书上有写,听嘎嘎说,以前嘎公也有一只呢! 韩子舒没说话,倒是那女房东激动的求他,要他快些也把骆梨给收进去。 韩子舒没有理会她,收好袋子后,就继续拉着江凌雪在椅子上坐下,沉默了一会,他才说:“这女鬼已经进化成了厉鬼,而且怨气冲天。她要是不能自己亲手报了这仇,就算一时被我困住,日后一旦怨气积压,就算是我,也不敢说能阻止她来生吞活剥了你们,所以……” 韩子舒故意打了个呵欠,把后面的话咽下。那女房东显然乱了方寸,一时被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男人开口了,只听得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这是我欠她的,就由我来还吧。小云,对不起,我是真的爱上了她,我和她在一起的那两年,我很快乐,她离开的这五年,我一直都很自责,但又舍不得这条命,现在,我想随她一起去,一起陪她做一对鬼鸳鸯。” “莫雨亭,你……!” “你听我说。”男房东打断她的话,继续说道:“这些年我很感激你,为了能让我活着,你亲自修习那法术,抽走了它们的魂魄来喂我,可我现在不想再这样活着了,一年一个,这五年是我们侥幸,专对外来务工人口下手,我想,我们不会一直幸运下去的。就像这位姑娘。” 他看向江凌雪:“她的命就是我们没法取来自用的,我也早该死了,道长。”他看向韩子舒,露出一个决绝的笑,请求道:“您放了骆梨吧,让她取了我的性命,这样,我也可以安心的去陪她了。” “莫雨亭,你混蛋!”女房东气极,后又无力的垂下头去:“看来,就算我违背自己的良心,帮你害人续命,你的心终究还是没有回到我身上来……也罢,我也不想再活着了,你们报警吧,我也该去赎罪了!”最后一句话,充满了浓浓的叹息,即是无奈,也是醒悟。 韩子舒右手一挥,骆梨身上的定身符瞬间被揭去,她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一只利爪毫无预兆地洞穿了莫雨亭的心窝。 “不要!”江凌雪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她生气的看向韩子舒,突然觉得这人很陌生。他竟然真的让骆梨杀了莫雨亭,他这是? 而莫雨亭此时并没有发出声音来,而是嘴角含笑的看着他面前的骆梨,就仿佛像是一个木偶,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就连那低落下来的血都是漆黑的颜色。 下一刻,一道透明的影子就从他的身体里分离出来,随着小云痛苦的抽泣,那早已失去呼吸的躯壳往一旁倒去,正好倒在了江凌雪的脚边。 此时韩子舒已经起身解了他们的束缚,小云第一时间就将那尸身抱住,并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了骆梨所站的方向,嘴里泣不成声的念道:“这下……下公…公平了,我们一人一半…半。” 江凌雪也转头看向骆梨,她身旁的莫雨亭的魂魄已经笑着牵起了她的手,而骆梨却是一脸的懵懂,他拉着她朝小云跪了下来,随后又冲着他二人笑了笑,随即双双消失不见。 过了许久,小云放开了莫雨亭的尸身,不舍的摸了摸他含着笑的脸庞,后随手掏出裤子袋里的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做完这一切,她抬头对江凌雪他们说道:“你们走吧,省得不必要的麻烦。” 江凌雪还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韩子舒一把拽住,并回房去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带着她快速地离开,期间,他还是解释了一下,说这本就是迷信之说,解释不清楚的,不如就这样离开,省得搅入是非当中去,而耽误了正事。 江凌雪有些不明白他说的正事,直到他打了个电话,让人把行李拿走后,带她去了那道峡谷处,她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要与对方正面交战了。 果不其然,他们刚一穿过那山谷,站在那片荒草坪前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好小子,终于敢露面了啊!” 只是那声音回荡着,竟让江凌雪找不到说话人的方向,就在她四处打量时,那道声音便再次响起:“小姑娘,欢迎来做客……” 第十五章有备而来 江凌雪愣神之际,一阵狂风陡然刮起。当她再睁眼时,那原本还是一片荒草的平地上,竟无中生出一座三层木楼来! 她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彻底惊呆了!反观韩子舒,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模样,很是自然的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走进了那扇专门为他们打开的沉重木门。 木楼里面的布置又令江凌雪好一阵咋舌,清一色的她叫不出名字的木料雕刻的盘龙柱就有好几根,同里面的家具一样,都散发出阵阵清香,令江凌雪为之着迷。 韩子舒心道不好,赶紧拉着她的手在虎口处狠狠一掐,她还来不及呼痛,一个满头银发的白须老者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似笑非笑地叫他们坐下。 江凌雪总算收回了些心神,但还是感觉头晕晕的,韩子舒拉着她坐在了左侧的圆木靠背雕花椅上子上后,转头对着那老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白发老头端坐在主位上,也是一笑,道:“看来韩家公子是有备而来啊!” “过奖。”韩子舒一抱拳,接着说道:“晚辈不过是寻着骆梨那残存的一丝记忆得知了前辈也来了这里罢了,本没想着叨扰,只是想帮前辈一个小忙,顺便向前辈讨个人情罢了。” “哦?那你觉得……老夫可需要你的帮助?”那老头一捻白须,微眯起双眼打量着他。 韩子舒也不多话,直奔主题,道:“前辈怕是忘了,无故挑唆他人,夺人神识可是犯了修道大忌。” 如今这骆梨的神识恐怕您已经快控制不住了吧?哦,对了,现在莫雨亭也死了,本来骆梨的心事已了,但您万不该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封住他的神识,这下好了,晚辈猜的没错的话,他二人应该已经找到这里了吧。” 老头一阵慌乱,但片刻间就恢复了平静,只是说话再也不像方才那样有底气了,“不知你出手后,想要什么好处呢?” “好说!”韩子舒坐直了身子,用手一指江凌雪,对那老头说:“您只需归还这位姑娘的传家宝即可。” “这……” 老头很犹豫,韩子舒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劝他说:“我知道你拿人家的传家宝是想做什么,但您别忘了,那宝物不是旁人能够开启的,所以它在您的手里,也不过只是一件废物而已,至于您煞费苦心想引入你黑龙城里的人……”他看了一眼江凌雪,扭头继续说道:“有我在,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老头面上明显一窒,他就知道,有这小子在,自己不可能那么轻松的把人夺过来的。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那好,就依你所言。” 只见他不经意地挥了一下手,屋内的香气顿时散去,江凌雪的脑子也是瞬间清醒,此刻正一脸询问的看向一旁的韩子舒,对方立即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可她怎么就感觉这么的不放心呢,仿佛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她就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这人,不会把她给卖了吧? 容不得她多想,那老头就轻咳了几声,不多时,主座后头一旁就发出“吱呀”一声响,一道带门槛的木门应声而开,紧接着,一个不到二十的小伙子就拿了个木盒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见他先是对着老头行了一礼,随后在老头的示意下,将那盒子递到了江凌雪的面前。 她疑惑的看了那木盒一眼,接着又将不解地目光移向了一旁的韩子舒,见他点头,这才起身接过那木盒,并小心翼翼的打开,入眼的一物却差点让她背过气去!“这……这不是!” “收好。”韩子舒冲她一笑,随后又对她说道:“黄前辈只是想借用一下你家的宝物而已,如今已物归原主,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顿了顿:“不过,为了感谢黄前辈的不为难之恩,凌雪,你是不是也该还前辈一个人情?” “怎么还?”江凌雪有些恼火,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别人把偷人家东西的贼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不过以他韩子舒的个性,断不会这么做的,除非…… 果然,那姓黄的老头开口了:“是这样,之前老夫派人取你家问灵盏实属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我们黑龙城所遇的危机还需要姑娘来帮忙化解,姑娘若是不帮,那……” 他的言外之意,这忙若是不帮,那他们两个今天恐怕会有进没出。 江凌雪骨子里就恨极了别人的威胁,但一旁的韩子舒一直没做声,看来是怕了这老头了。也罢,既然人家都还自己问灵盏了,只要帮他解决了他口中的大事,说不定自己很快就能回村里与嘎嘎团聚了。 想到这,她捏得死死的拳头终于放开了些,说:“好吧,怎么帮?” “打开门就能帮。”说话的是韩子舒,那小伙看了一眼黄老头,见他点头,便行了一个礼,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奋力地打开了大厅里的那扇古老雕花木门。 门一开,外面就传来了阵阵厮杀,江凌雪有些愣住,倒是韩子舒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对她说道:“神奇吧,屋外打得热火朝天,屋内却一点动静都听不到,这只能夸是黄老前辈家的屋子隔音效果太好。” 一句话把那老头弄得很震惊,心想这小子果然连他的老底都给摸透了,就连他悉心研制出用来抵御鬼物攻击的避难法器都已摸清,实在不可小觑! 木楼的正前方就是那道山谷峡道,中间隔着一个大草坪,此刻那里正上演着一出老鹰打鬼的大戏,江凌雪看的认真,很快就瞧出那些老鹰的不同之处来,“韩子舒你看,那些老鹰怎么都是纸糊的啊!” “不稀奇,黄老前辈的家族就是傀儡术的传人,他们所擅长的,就是这种用竹篾扎的然后糊上白纸的各种动物,然后不知使用的什么法术就让它们能听从布阵人的指挥,去与敌对战,厉害吧!” 韩子舒故意说得含糊,江凌雪是听不出,可黄老头却是心知肚明,他嘴里的那句“不知什么法术”说白了,就是在隐射他滥杀无辜且夺人神识,用以秘法炼制后,为己所用的手段。 “哼!韩氏一脉,果然虎父无犬子!” “前辈过奖,过奖!”韩子舒也不谦虚,直接收下这不是赞美的赞词,随后又问身边的江凌雪:“你看出它们打的是谁了吗?” 说真的,江凌雪此前一直好奇的在盯着那群纸老鹰看,现在被韩子舒这么一问,遂朝着那被攻击的鬼影看去,这一看,难免又咋了舌,一时结结巴巴地喊道:“那……那那那不是……骆梨嘛!哦,还有莫雨亭。它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还被纸老鹰攻击?” 江凌雪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过来:“黄老前辈就是莫雨亭和女房东嘴里说的那个老神仙吧,看来这是阴谋啊,人家都找上门来算账了!韩子舒,我们还是走吧,恶有恶报,我们不能助纣为虐。” “诶,别!”韩子舒好笑的看着她,说:“既然答应了人家,那我们就得说话算话不是?”随后他故意靠近她些,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如果就这样走了,保不齐那老头会放出更厉害的东西来对付我们,所以现在不能走。” 江凌雪一听也怂了,谁叫眼前那群纸老鹰那么凶猛呢,看着就够让人害怕的,要是真的还有更厉害的,那岂不是? “那好吧,我们速战速决总可以吧!”她随即转了话头,韩子舒也收住了笑脸,对她说让她把问灵盏拿出来。 这次她没有不情愿,因为那头的骆梨和莫雨亭已经看到了他们身后的黄老头,那些纸鹰被它们像拆玩具似地,统统给拆了个稀巴烂,眼看就要朝他们扑了过来。 就在它们即将手撕自己三人时,江凌雪及时打开了木盒,随着一道翠玉色盛光升起,三人瞬间被包裹其中,而那近在眼前的二鬼的利爪刚一触碰到翠色的光,即刻就被弹飞了出去,倒地不起。不多时,便双双化作一缕灰烟,飘进了这问灵盏内。 更离奇的是,周边突然一阵阴风刮起,随后那木楼的大门再次自行打开,无数灰烟从里面飘了出来,全都争先恐后的入了这灵盏中,惹得先前看到的那个年轻人一阵惊叫,从里面跑出来想要拦住这些灰烟,倒反而让自己踢到了门槛,摔了个狗啃泥。 “师……师父,这……这……” 他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师父,也就是黄老头,老头也是一脸惊讶,随后一脸心痛的摆了摆手。 年轻人站了起来,顾不得满身疼痛,扶了他师父就进屋去了,眨眼间,他们眼前的木楼就消失不见,和来时一样,变作了一块大草坪。 若不是那老头的声音再次传来,江凌雪还以为这是一场幻觉呢。 “他说……多谢我们出手相助。”她转头懵圈的说了一句,韩子舒回答道:“我听到了。走吧,要是让他缓过神来对付我们,到时想走就难了。” “真的假的?我看不出他有多厉害啊,连骆梨它们都对付不了!” “那是你不懂其中的厉害关系,骆梨没你想象的那么弱小,一个能拿回自己被控的部分神识的鬼魂,她很不简单!” 韩子舒说完径直往山谷外面走去,江凌雪听得一个激灵,也不敢耽搁,于是快步赶了上去,只是刚一出山谷,就与迎面走来的一群人碰了个正着,吓得她赶紧躲在了韩子舒的背后…… 第十六章带她回家 来的正是那日她去买药时,扇她耳光的那行人。 江凌雪躲在韩子舒的背后,耀武扬威的朝着他们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一副誓要报仇的样子,惹得韩子舒一阵忍俊不禁。 “今日还有要事要办,我们已与你家主人谈过了,先告辞。” 韩子舒半句不提替她报仇的话,江凌雪难免有些泄气。好在那些人也没有为难他们,径直让出一条道,让他们走了。 刚一上了前面的斜坡,江凌雪就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都不帮我报仇!” “大姐,他们人那么多,我一个人带你这么个拖油瓶在身边,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啊!况且我们刚从人家家里出来,难不成你想再进去?” 韩子舒这么一说,江凌雪顿时也怂了。方才若不是一股恨意支撑着她,她哪敢挑衅呐!如今缓过神来,不由得一阵后怕,拉着韩子舒的手就一阵狂奔起来。 直到人家反超她后,转头对她说:“走,我带你回家。” “回……回家,是去你家吗?”江凌雪停了下来,险些被韩子舒拉了一个趔趄,见她不再迈步,他只得转过身来,说:“嗯,回我家。如今租房是回不得了,你只能跟我走。” “那……那好吧。”她从没有跟着谁去过别人的家,在荒山住着时,那些村里一般大小的人上学也不搭理她的,背地里还说她和嘎嘎是妖怪,所以才敢住在那闹鬼的荒山里。如今竟然有人要带她回去,说到底还是有些不自然。 车路边早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等在那,韩子舒很自然的将她拉过去,塞进了后座,随后他自己也坐了上来,说了句:“开车。”前面的小伙子一点头,汽车就缓缓地开动了。 这是江凌雪第一次坐小汽车,难免觉得有些新鲜,刚想坐直了好生看看,就被韩子舒给按住了,并在她太阳穴边用手轻轻一刮,轻声细语道:“回家的路还很长,先睡会吧。” 也不知是折腾久了太累了还是怎么回事,她当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当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又大又软还洋溢着淡淡花香味的床上。 厚重的窗帘也无法挡住外面的光线,江凌雪起身将它拉开,顿时就被刺眼的强光眯了眼睛。 看这阵势,现在都该是中午了!想不到自己这么能睡。适应了光线,她慢慢的睁开眼来,一眼就瞧见楼下的小花园里,韩子舒正蹲在水池旁的假山边,整个人背对着她所在的方向,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门外很快就传来了敲门声,随着深紫色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清秀姑娘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将托盘里的衣物递到了她面前,说:“江小姐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午饭马上就好。” “哦,好……好。” 江凌雪有些怯怯地接过托盘,小姑娘很麻利的为她放好了洗澡水,并让她有事就叫她,告诉她说自己叫方萍,是这座别墅里的佣人。 江凌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应下了,随后一头扎进了浴室里,给自己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随后换上了方萍为她准备的新衣服。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打量起这间卧室来,里面的装潢她以前都只在电视里看到过,只不过这里更加古香古色罢了,到处还充满了木材的淡淡清香味,让人觉着很舒服。 “难怪我可以一觉睡到这个时候。”江凌雪以为自己找到了原因,随后跑到窗户边看了看外面,当看到韩子舒还在那里时,她才有勇气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楼去,正好与准备上楼梯的方萍撞了个正着。 两人都是一愣,随后同时笑了起来,方萍更是打趣道:“江小姐这是要去找少爷吧,请跟我来。” 她微笑着在前面带路,在推开一楼连着花园台阶的玻璃门后,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江凌雪先是一愣,随后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了句谢谢,就一溜烟地跑到了韩子舒的背后。 韩子舒听到动静转身,就看到着一身米白色连衣裙的她穿着兔耳凉拖鞋很不自然的站在那里。 有那么几秒的停顿,他终于放下手里的小铁锹,将自己打理的那盆粉红色月季搬到假山的一处平整的石块上,随后很认真的洗了个手,脱掉了鞋套。 “怎么,很紧张?” 他打趣的靠近她,四目相对时,江凌雪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安全感,“没…没有紧张。” “那就好。”韩子舒越过她往屋里走,她赶紧跟上,当走到饭桌前时,他终于停了下来,害得她差点就撞了上去,被方萍和做饭的阿姨一笑,她就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 “饿了吧?快坐下吃饭。”韩子舒暗暗示意她们两个离开,随后将这红脸的丫头按在了身旁的椅子上,并挨着她坐下,替她夹菜。 “韩……韩子舒……”江凌雪两手发抖的握住筷子,结结巴巴地说:“就……就我们两个人吃……吃吗?” “哦,对,方萍和刘姨有自己吃饭的地方,我爸出去办事了,所以就我们两个,快吃吧,饿坏了吧?来,先喝碗汤。” 韩子舒替她盛了碗山药汤,并搅动汤勺轻轻地吹了吹,这才递给了她。 江凌雪在确定了这偌大的饭厅里当真只有他们两个后,这才放松了些,像以前在出租屋里那样,安心的吃了起来…… 一下午她都围着韩子舒打转,方萍和刘姨见她胆子小也很识趣的“隐身”了。只是转得久了,韩子舒便有些不耐烦起来:“你可以自己四处走走的。” “我……我怕。”江凌雪从未像现在这样怂过,只得委屈的说:“长这么大,我除了上学外,一直都跟着我外婆两个住在荒山里,平时也很少与人接触,现在为了找灯来了这大城市里,我本来就觉得很恐慌。” “本来是好些了的,可现在你又把我带到这么大一个房子里来住,还有专门的人伺候,哦,外面还有那么多黑衣保镖,我对这里又很陌生,怎么能不害怕啊!” 她说着说着就来气,还不等韩子舒答话,她就又气呼呼的说道:“既然我灯都找回来了,那我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借我点路费,我要回家!” “噗呲!”韩子舒忍不住被她的表情逗笑,随即摸了摸鼻尖,故作严肃地说道:“不借,有本事你自己走回去。” “一千……千多公里呢,你叫我走回去?”江凌雪有些泄气,但很快就开始说好话:“韩子舒,韩大哥,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天了,你就借我点路费吧,我外婆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呢,这几天都没收到她的回信,我好怕她会出什么意外……再说了,这钱以后我一定还你,你看行吗?” 韩子舒强忍着笑意,说:“可以是可以,但你既然进了我韩家的大门,那理应是不是要等我爸这一家之主回来,告个别再走哇?” 江凌雪听完点了点头,问他爸什么时候能回来,话音刚落,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的儒雅男人就被人推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江凌雪坐在沙发上一时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这坐在轮椅上,一身黑色西服,与韩子舒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韩子舒拉了她一把,告诉她,这就是他爸。江凌雪怯怯地叫了声叔……叔叔好,就移动自身小马达躲在了起身迎过去的韩子舒身后,再也不敢瞧那韩亦云一眼,因为她总觉得,这人的身上似乎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让人透不过气来。 韩亦云倒是很和蔼的笑了笑,问她:“你就是凌雪吧,快坐,就当这是自己家一样,别拘束。” 江凌雪弱弱地应了一声,也不真坐,直到韩亦云回了房间,她才大喘一口气,猛地将自己往沙发上砸去。 “我爸有那么恐怖嘛。”韩子舒笑着递了杯水给她,江凌雪赶忙接过喝了几口,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往不远处韩亦云的房门口看去。 入眼的,只是与楼上颜色一致的古朴雕花木门,但江凌雪总感觉那里有一种莫名的气浪在涌动,而这气浪比她之前所感知到的还要强烈许多。 说真的,她除了不适应待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当她醒来后直到现在,她都能明显的感知到这座别墅里有股莫名的气浪在涌动。 而这气浪似乎与她天生敌对,以至于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仿佛稍不注意,就会有一个什么东西会突然跳出来咬她一口似地。 这种感觉在韩亦云从房里出来吃晚饭时更强烈,所以无论他多么得和蔼亲切,江凌雪始终都不敢与他对视一眼。 直到晚饭结束,她和韩子舒都被他叫到了他卧室隔壁的书房里,那种感觉突然就变得更加的强烈起来,要不是适时抓住了韩子舒的衣袖,估计她此刻早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韩子舒及时扶住了她,并关切的问她怎么了,江凌雪没有回答,却在抬眼间无意洞察到了韩亦云眼中的吃惊,不过那眼神稍纵即逝,但却钉进了江凌雪的心里。 紧接着,他便开口问道:“凌雪,你的问灵盏呢?” 第十七章父子俩的对话 江凌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房的,只感觉整个人困到不行,刚一挨着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睡前嘴里还不忘嘟囔着:“问灵盏呢,问灵盏又去哪了?” 而楼下的书房里,韩子舒此刻已换了一副表情,看得出,他有些不耐烦了。 “爹,我还要与她纠缠到什么时候?您应该知道的,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与她长期待在一起的。” “再忍忍吧。”韩亦云捻熄手里的香烟,说道:“这丫头不简单,居然能够感知到摄魂兽的气息,你找个理由把这灯送回去吧,我先前用法暂时压制住了它与那丫头之间的感应,她应该不会怀疑。还有,你顺便随她去荒山走一趟,我们是时候来会一会问灵一脉的掌门人了……” 他口中的掌门人正是江凌雪的外婆,但韩子舒显然没兴趣管这些,只是有些无力的说道:“爹当真要留着那只摄魂兽?” “你是想让我继续做个废人吗?”韩亦云瞬间被激怒,整个脸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要是没有它做灵引,我这腿岂不是要废一辈子!” “可我不想再骗她了!”韩子舒也来了脾气:“她是个好女孩,而且不谙世事,是这世间少有的善良纯粹之人,儿子不忍再伤她了。” “莫非你已倾心于她了?”韩亦云总算忍住了怒火,有些试探性的问到。 “您想多了,孩儿只是按您的吩咐去接近她,说白了,也是和黄老儿一样,奔她手中的问灵盏去的,除此之外,别无它意。” “那就好,爹是不想让你以后痛苦。你若爱上了她,那日后我们若有机会回到来时的地方,而她却又不得不留在这里,你和她永久分别,那就会像我和你娘现在一样,天各一方,各自煎熬……” 韩亦云说完,又重新为自己点了一支烟,随后接着道:“你和她之间的相处我都看得明白,这丫头很依赖你。这样正好,你可以毫不费力就取得她的信任,你必须让她离不开你,必要的时候,我会安排你们成亲。” “爹!” “你不必动怒,她必须成为我韩家的人。如今觊觎她的人不止我捉妖门一个,就连鬼道门的人都先我们出手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想必你陈伯父也要出手了,今天都打电话告诉我妙儿要来住几天,想必是听说了问灵后人在我们家的事了,他们墓门一派如今可就指望着这问灵盏替他找遗失的寻墓天书了!” “我还是不想伤害她。”韩子舒有些无力的坐到身后的紫檀木椅上,“我们并不相爱,如何成亲?”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韩亦云掸了掸烟灰,继续说道:“她离不开你又不是你的错。我想要的,只是带你回南灵与你母亲团聚而已。” 韩子舒还想反驳,却被他爹制止了,并要他早些回房休息,“明日妙儿就到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与她保持距离吧。” 说完,他拉开抽屉的第一个屉子,将里面用娟布包着的东西打开,示意韩子舒接过。 看着手里翠玉发亮的问灵盏,他只觉得心似千斤石头重压。 他退出房间上了楼,轻手轻脚的进了江凌雪所在的房间,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和那瘦的只有巴掌大小的脸沉思,许久过后,他叹息着将灵盏放到了她床旁的矮柜屉子里。 随后替她盖好被子,轻声叹息道:“丫头,对不起,这辈子我只能利用你了。” 停顿片刻,他起身走出了房门。回到自己房里后,却是彻夜未眠…… “问灵盏!” 一大早天还没亮透,江凌雪就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在她身边萦绕,睡意全无的她鬼使神差的就拉开了床头旁的抽屉,问灵盏就这样闪着翠色的光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原来你在这啊,真是怪了,昨天一天怎么都没感知到你的存在呢?” 她疑惑的将它举在手里细看,灵盏内的灯油似乎减少了许多。她想起嘎嘎曾经说过,灵盏若是受创,灯油就会减少。 她仔细翻看了好一阵,得出的结论大概是它这几日收了太多的鬼魂所致。 其实她并不知道,这都是韩亦云用了自己大半生的功力想要唤醒灵盏所致,以至于他与灵盏两败俱伤! 研究了一会儿,她将灵盏放在了柜子上。昨天韩亦云说过,想要看一看她的灵盏。 待会儿自己下楼去一定要记得带上,顺便向他解释一下,真不是自己小气不给他看的,而是真的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把它放进抽屉里了。 洗嗽完毕,拉开窗帘,却看到韩子舒父子早就坐在花园里喝茶聊天了。 看了下时间,原来已经六点了,她赶紧拿了灵盏下楼,一鼓作气跑到了两人的面前,不等呼吸平静,她便将问灵盏笑嘻嘻的递到了韩亦云的手上,并笑着说:“韩叔叔你看,我找到灵盏了!” 那天真无邪毫无防备之心的笑容让韩亦云内心猛地一窒,这一幕,太过似曾相识…… 他迟疑了片刻,便装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双手把灯盏接了过去,指间一阵触电似地疼,看来这灵盏对于昨日之事在耿耿于怀! 韩子舒瞧出了他的异样,晓得了这灵物是在护主了,开始自动排斥曾对它有邪念之人。不敢耽搁,他赶紧把它接了过来,装作一副很惊奇的样子,道:“先前还不觉得它漂亮,现在这么一看,这灵盏还真漂亮!” “是啊,的确漂亮!”韩亦云接着话说:“想不到这么小小一盏灵灯,竟然能问出人的前世今生,以至这问的人一切身体状况。更离奇的事,它居然能自动收服各种厉鬼冤魂,确实不简单呐!” 韩亦云是真的欣赏,也是真的想收为己用。可这是她问灵一族自古相传的宝物,别人岂能有能力驾驭它? 自己的腿和自己的大业却少不了要它相助,看来……是时候加快促成她与我儿的婚事了! “韩叔叔,你在想些什么啊,都看入迷了!”江凌雪一如既往地心直口快,倒是让韩亦云瞬间从思考中抽离出来,笑呵呵地说:“哦,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宝物太厉害了,一时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那好说,您尽管看!不过您只有半天的机会了,我下午想,想买票回家。”江凌雪说这话时,时不时的偷看一旁的韩子舒几眼,他怎能不知道,这妹子是在提醒他借钱买票的事呢。 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把玩着问灵盏仔细打量起来,江凌雪心里那个急啊。 这倒让韩亦云看出了端倪:“小雪你这么急着回家啊?叔叔还想着留你多住段日子呢,有你在,我觉得我这个韩院都变得有生气多了,像过日子的感觉……” “谢谢叔叔,只是我不太习惯总住在别人家,况且我都两个多月没看到我外婆了,很想她。”江凌雪说着低下了头。 “既然是这样,那叔叔也就不为难你了,不过你要答应叔叔,以后就把这当成你另一个家,好吗?叔叔是真的觉得与你很亲切,我就缺一个你这样的女儿。” 江凌雪闻言有些感动,只不过她总感觉自己不能与这人太过亲近,即使他是韩子舒的爸爸。 所以她很尴尬的笑了笑,说:“好,以后有时间我会来看您的。” “那太好了!”韩亦云显得有些激动,只有韩子舒知道,这是他爹又在演戏了。 他在心底轻叹了一声,随后很不情愿的挤出一个笑容来,说:“爸,我想陪凌雪一起回去,顺便拜访一下她外婆。” “哦?”“为什么?”韩亦云假装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挑眉故意问到。 “我喜欢凌雪,我想亲口跟她的外婆去说,我要娶她!”韩子舒最后一句话是闭着眼睛说出来的,江凌雪瞬间被愣住,唯独没有听出他内心有诸多的不情愿…… “此话当真?”韩亦云按部就班的演着,在韩子舒说出当真两个字后,面上喜气盎然,激动地说了好几个好字! “娶……娶我?”江凌雪此刻还云里雾里的,有些不敢相信。 “对,娶你。”韩子舒强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直到几年以后,懂得了情爱之事的江凌雪才明白,他的这副“深情”,并未直达眼底,却被自己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 “韩子舒,你是一大早没睡醒吗?还……还是你…你抽风了……” 江凌雪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人,和一个从没对自己说过喜欢自己的人,突然就说要娶自己,还要去见自己的外婆?她承认,此刻自己的内心是又害怕又无助。 害怕的是,自己从未与男生相处过,更别提有人说喜欢她,还要娶她;无助的是,自己的心怎么会跳的这么快,感觉想要窒息了一般? 多半是被他吓的!她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终于在发抖中移动了自己双脚的方向,准备一鼓作气的逃离这一切。 却不想竟被那个说要娶她的人一把给拥入了怀中,她似乎也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你们在干什么?” 第十八章屋内遇险 一道尖叫声响起,声音的主人充满了愤怒与嫉妒,接着江凌雪就被一股外力猛地给拽出了韩子舒的怀抱,作势就要往地上摔去…… “住手!” 江凌雪只觉得一股疾风在背后戛然而止,回头看去,竟是一只大的离谱的灰皮无毛狗,长得说不出的恶心。 此时,狗绳的另一端就握在一个一身妖艳红衣的年轻女孩手里,看她狰狞的表情,江凌雪知道,要不是韩子舒及时开口制止,那这会儿自己可能已经成为了这狗的点心了! “不许碰她!”女孩一声娇嗔,阻止韩子舒去扶她,江凌雪也是被这长得还不赖的暴脾气女孩和与她的模样十分不搭的恶犬给吓得不轻,赶紧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经意地躲过了韩子舒伸过来的双手。 “妙儿不得胡闹!”韩亦云这时才开了口,斥责了那女孩几句后,就让方萍先带江凌雪回了房。随后才一收脸上的斥责神色对那女孩说道:“你这般胡闹,还想置问灵后人于死地,你可是忘了你爸对你的嘱咐?” “韩叔叔!”这女孩正是韩子舒家世交陈恩的宝贝女儿——陈妙儿。 只听她拖长尾音,立即露出一副撒娇的模样对韩亦云说道:“韩叔叔您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是有人跟我抢子舒哥哥,我都会置对方于死地的!”说完就向韩子舒靠了过去。 “你这丫头就是喜欢瞎胡闹!”韩亦云显然拿她没办法,只得笑骂了几句,这时,正好刘姨就走出来,说是可以吃早餐了。 韩子舒赶紧像躲瘟神似地躲开了她,推着他爹就进了饭厅。陈妙儿由于牵着她的狗,那狗刘姨也不敢牵,只好一跺脚,自己先去安顿狗了。 等到饭厅时,方萍才从楼上下来,说是江小姐觉得自己累了,就不下来吃饭了。陈妙儿一听,立马哼了一句,说:“我看她不是累了,是怕死吧!” “陈妙儿!” 韩子舒一声怒喝,随后起身拿碗盛了一碗粥,又叫刘姨拿碟子夹了些包子和酸菜,托着个托盘就上楼去了,气得陈妙儿只差摔了面前的粥碗。 要不是韩亦云故意咳嗽了两声,估计她真会冲上楼去手撕了江凌雪。 这一头,韩子舒敲门而入,将托盘放在了房间里的圆形红木桌上,叫躲在被子里的江凌雪赶快趁热来吃,哪知人家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走过去掀开被子,就看到江凌雪满脸是泪的微闭着双眼,整个人在被子被掀开的那一刻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韩子舒有那么片刻的烦躁,但最终还是无奈的伸手将她一把捞起,很自然的扯进了自己的怀里,轻哄道:“别怕,有我在,陈妙儿不敢真放狗咬你的。” “我才不怕呢,一只丑狗能耐我何!我是气你今天为什么要说那么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吓唬我,我还小,不经吓的。呜呜呜……” 江凌雪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就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一脸泪水的瞪着他。 韩子舒也是无奈,明明不情愿,还要拼尽全力去隐藏自己内心的叫嚣,只见他苦笑一下,道:“别哭了,流再多眼泪也洗不掉你那一脸的雀斑。” 江凌雪倒是一下被他的话给愣住,之后便耸了耸鼻子不做声了。 “凌雪。”韩子舒轻唤她的名字:“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江凌雪抹了一把眼泪,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韩子舒再次开了口:“你是不是觉得,没我在身边的时候会想我,我离开后你又会觉得特别的孤独?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当我再次出现后,你就特别依赖我,不想我离开,想着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我?” “我……!”江凌雪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因为他说的都对。“你……你出去,我要休息了!”江凌雪面上一红,就要赶人出去。 韩子舒也不为难她,柔声叫她好生休息,记得把早饭吃了,就退出了房门。 房门被他关上的那一刻,他终于卸下伪装,苦笑着在心里叹息道:“对不起小丫头,这种感觉叫习惯,不是爱。或许你根本就不懂,怎样才是真正的爱一个人……” 下到一楼,陈妙儿还没来得及贴上来,就听见方萍出声道:“少爷,老爷让您去书房见他。” 韩子舒如释重负地头也不回的往书房走去,他从小就不喜欢这个陈妙儿,只觉得她蛮横又骄躁,相比起来,他反倒觉得和江凌雪相处起来很有趣。 只是这种爱逗她的感觉在自己父亲的武断决定下,变得让他有些排斥了,说真的,他自己现在也很矛盾。 敲门进去,韩亦云却是一脸的大汗淋漓,只见他缓缓地垂下右手,移动电动轮椅,将左手中的一个圆形铜色木筒放进了书桌后头书柜的其中一个暗格里,这才转了个圈,回到了书桌前。 “爹,您当真要一直养着这只摄魂兽吗?”韩子舒蹙着眉,一副担心的样子。 韩亦云显得很虚弱,喘息了一阵,才道:“我现在越来越压制不住它了,所以你必须尽快随江凌雪去见她的外婆。” “那丫头如今还很弱,即使有问灵盏在手,估计以她的力量也无法抵御摄魂兽的魂力,只有想办法请她的外婆来,我才可以借助她的力量炼制出灵丹,我的腿才能痊愈。” 韩亦云说完,又顿了一下,随后接着道:“你刚才做的不错,这么快就提出要与她成亲。” 韩子舒苦笑了一下,说:“儿子也是想尽快帮父亲治好腿疾,找到回南灵的办法,这样我们才可以快些与娘团聚,我也能早些完成自己的理想,成为一名顶级的捉妖师。” “你肯这样想就好。”韩亦云替自己点了支烟,这是他穿越来这里后,所养成的习惯。 吞吐了几口烟雾后,他问道:“那江丫头怎么样了?” “她还好。” “那就好,为了保险起见,你今晚就带她离开吧。我不想妙儿再生出什么事端来。”韩亦云说完一挥手,韩子舒便颔首退了出去,独留他一人与满室的烟雾为伍。 一整天,江凌雪和韩子舒都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并反锁了房门。 韩子舒的房门前,陈妙儿多次敲门未果,后来就气鼓鼓地下楼溜她的无毛狗去了。 说起她的这只无毛狗,那来头还不小。听说此狗已活了近百年了,是她陈家的活宝贝。 据说他墓门一派下墓时,都会带上此狗,只要有它在,即使藏的再深的宝贝都会被它嗅出来。 最关键的是,倘若碰到墓主人戾气重,要断了他墓门人的活路时,这狗就会跳出来,专门吸食鬼物的戾气,所以它才会活得久,又凶残。 现在他们三派同时遇险,从古老的南灵朝穿越到了现代,已经有二十几个年头了。 来的时候陈妙儿和韩子舒也才四五岁的年纪,如今一晃二十多年,他们一直在寻找穿回去的办法,这才盯上了江凌雪和她外婆。 因为现代有现代的律法,他们三派的后人也变得寥寥无几,虽说还在重操旧业,但比起千年前,已是改头换面了不少。 因陈妙儿她爹陈恩如今也正儿八经地做起了古董生意,所以这无皮狗也就没了差事,摇身一变,从破墓高手变作了如今的宠物,每天陪着陈妙儿瞎转,倒也乐在其中。 一天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刚入夜,这无皮狗就趁着陈妙儿洗澡的功夫,流着哈喇子,两眼绿幽幽的跑到了花园中。 它贪婪的望着二楼靠近水池的那个房间,看着开了一条缝隙的崁木玻璃花窗,它终于倒退了几步,几个跳跃间就趴到了那床户边框上朝里观望。 之后也不知它是怎么办到的,硬是将自己的身体挤得比纸还要薄,硬是从那窗户缝里挤了进去,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红木地板上。 它望着桌边,正背对着它看书的白衣女孩,竟激动地露出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来。 慢慢地靠近,它缓缓地竖立起来,对准江凌雪的脖子“嗖”地一声,就跳跃了上去。 只是那满嘴黑牙,还口水横流的大嘴巴还没触碰到对方,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弹了出去,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江凌雪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整个人立马就不好了。 这偌大的无毛狗本就长得恶心,这会还口歪舌落地的躺在自己房间里,那种惊恐就比看到红衣女鬼还害怕! 也只是一瞬间,这狗就再次恢复了体力,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嘶吼着就再次扑了过来。 吓得江凌雪一声尖叫,本能的用手一档,只觉得手里的什么东西被夺了去,睁眼一看,原来是自己看了大半天的灵异书。 现在这书已经塞进了狗嘴里,被它的尖牙一咬,就变成一片一片的散落了下来。 门外也适时响起了敲门声和把手转动的声音,韩子舒的声音一传来,江凌雪就像看到了救星似地,飞快的跑到了门边,想把反锁打开。 可那狗怎会给她这个机会?吐掉嘴里的书就又扑了过来,速度之快,只让江凌雪觉得一阵疾风吹起,转眼就似到了自己的背后。 第十九章路遇流浪汉 她只得闪身离开,可那狗仿佛铁了心一般,对她是紧追不舍。 她突然想起了灵盏来!趁狗不备,她转身跑到了床边,问灵盏就搁在床头柜上,她赶紧一把抓起,对着那狗就是一顿乱挥。 说来也是神奇,那无毛狗当真就不敢再靠近一步,但它似乎也不打算放弃,就这样与江凌雪对峙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趁着这大好时机,江凌雪缓缓地移到了房门边,背对着反手将门的反锁打开。 刚一移开,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那狗在看到来人时,也是一惊,立马就失去了斗志。 只听得它很不甘心地轻吠了几声,就想按原路逃走,韩子舒正在气头上,那肯就这样轻易放过它? 只见他右手一挥,一个模糊的圆形小影子就速速飞了出去,将跳上窗台的无毛狗击了个正着,只听得它一声惨叫,随后就传来了几声“砰砰”声。也不知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听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惨叫声就知道,它应该伤得不轻。 楼下很快传来了陈妙儿那尖利的叫骂声,韩子舒心里很烦,跑到窗边很用力的拉紧了窗户,顺带还把窗帘都给拉上了。 “你没事吧?” 他转过身去走到江凌雪的身旁,那姑娘显然被吓得不轻,手里还紧紧拽着那灵盏,韩子舒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拿了过来,另一只手赶紧将人扶起,拉到了椅子上坐下。 江凌雪此刻还傻傻地,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看到身旁的韩子舒,她“哇!”地一声,就嚎啕大哭起来。两只手很是熟练地就抱住了他的腰。 门外传来了“噔噔噔”地上楼声,时不时地,还夹杂着陈妙儿的叫骂,韩子舒眉头一皱,却又动弹不得,索性将人一把提起来,拥着她在陈妙儿现身的那一刻,“嘭”地一声,就关上了房门,顺带落了锁。 门外的女孩还在叫骂,而且越骂越难听,还说江凌雪不要脸,抢她的男人? 江凌雪一听也是醉了,遂仰着一张皱皱巴巴的小脸,抽抽搭搭地问道:“你是她的男人?” “你吃醋啦。”韩子舒替她擦了擦一脸的泪,故意挑眉逗她。 “我怕酸,所以不爱吃醋,要吃也只吃我外婆自己酿的小米醋。” 也不知她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自己违心欺骗这样一个与世无争,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韩子舒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蛋! 但为了想要完成的事情,他又不得不去欺骗她,“希望你对我只是依赖,这样,你以后也不至于太痛苦……”他在心里暗自叹息到。 一转眼,却发现人家还仰着小脸一本正经的等着他解惑呢。 “那你希望她说的是真的吗?”他反问她。 “不希望。”江凌雪回答得很干脆:“她配不上你!我也……配不上你。” 最后一句话倒是让韩子舒有些吃惊:“为什么这样说?在我看来,只要两情相悦,没有谁配不上谁这种说法的。难道……你对我没感觉?” 此时陈妙儿已经被方萍劝走了,门外顿时安静了下来。同样的,此刻屋内也是安静得只听得到呼吸。 江凌雪显得有些无措。她也想了一整天了,他确实成了除嘎嘎以外,她第二个离不开的人了。 只是自己从没个异性相处过,更别提谈恋爱了,所以她根本就不懂这种离不开到底是爱,还是单纯的离不开? “好了,我不逼你了。”韩子舒扯了纸巾替她擦了擦眼泪,“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很长,你总会慢慢想明白的。如今陈妙儿是铁定了心要害你,这个家也不安全了,要不,我们连夜离开吧,我陪你回家。” 江凌雪闻言点了点头,她确实明白了一点,这狗除了没毛外,还真的吃人! 这段时间,她虽见过不少离奇的事,但对于这种可怕的生物她还是很害怕的。 况且嘎嘎已经半个月没有回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如果有韩子舒陪着一起回去,以他捉妖师的本事,应该可以搞定那静秋夫人和团鱼精吧? 那嘎嘎也就不用再守在荒山里吃苦,她就可以带她出来,自己努力工作,努力赚钱,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想着这些,她越发坚定了带韩子舒回去的信念,两人商量好,待到了后半夜,整个楼都安静下来后,他们悄悄的拿着行李下了楼。 韩子舒带着她去了车库,待闹出动静离开时,陈妙儿穿着一身娃娃领的大红色睡衣追了出来,却只被喷了一脸尾气。 看着车子扬长而去,她只能暴躁地站在原地,疯狂的跺脚。 “妙儿,进来!别忘了我睡前跟你说的话!” 韩亦云的声音隔了老远飘进了她的耳朵里,她低下头一阵溃败,虽万千的不情愿,但也只能顺从的进了屋。 此时韩子舒带着江凌雪一路疾驰,半夜一两点的路上难得遇到车,但江凌雪还是让他放慢些速度,她都快要吐了。 韩子舒见她不舒服,也就放慢了些速度。 黑色的轿车在黑夜里穿梭,不知过了多久,当江凌雪被一股怪味和一阵汽笛声吵醒时,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小镇上,看样子应该走了不远了。 “醒了。”韩子舒转头看了眼她,随后又将视线落到了车前的车流和路旁的长龙摊位上。 “怎么走国道了?”江凌雪揉了揉眼睛,看着车流人流,以及路两旁叫卖的小摊贩们出神。 “你问他。” 韩子舒说话间始终看着路况,不敢掉以轻心,只是稍稍别了下头,示意江凌雪看后座。 前面的路是越来越堵了,车子已经停了下来。江凌雪狐疑地斜着身子往后一望,顿时只差惊叫出声来! “你……你你是谁啊?” 也怪不得她害怕,这个才八月份就穿着一身破旧棉衣的长发似鸟窝的胡茬男。 除了那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外,其它地方皆是脏的看不出皮肤的颜色。 江凌雪见他不做声,便大胆的打量起他来,他很瘦,一身穿着也尽显非主流本色,上身是一件大红色破了几个洞的棉衣,脖子上还围了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毛线围巾。 裤子是紫色的紧身裤,脚下是一双高邦的系带帆布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捡来的,感觉有点大。 见江凌雪老盯着他,他突然咧嘴一笑,一口牙倒是蛮白的。 江凌雪见他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为了配合他,也勉强挤出了一个咧嘴的笑脸,随后转过头来看着按揉太阳穴的某人,想要寻求答案。 “高速路上捡的,现在送他回去。”韩子舒简单的两句话就概括了前因后果,江凌雪倒是越发的蒙了:“高速路也有人捡?” “那多了。”说话的竟是那个流浪汉:“我前头还有一只羊呢,我也就是饿了,奔它去的。” “你不是疯子?” “你才是疯子呢,你们都是疯子!” 流浪汉突然大叫起来,像是被江凌雪戳中了痛处,跳着就要打人,却不小心把头撞到了车顶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倒是规矩了许多。 “别刺激他,先送他回去再说。” 前面的车子总算动了些,韩子舒赶紧松了手刹靠了过去,也不知反反复复停停走走了多久,他们总算是挤出了人流车流。 韩子舒在街道的下坡处,找了个民居借地停了车,打算去街上的早餐店去吃点东西,顺便问一下这流浪汉是附近谁家的。 先前他只说自己是新溪镇的人,至于是谁家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韩子舒也懒得再问他,要不是先前自己吓唬了他一下,这人准能用唾沫把他淹死! 现在他逮到了江凌雪,所以一下车,那嘴巴就“突突突”的,开始没完没了起来。 江凌雪也烦了,她话本就不多,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不正常的年轻人,所以她只能紧挨着韩子舒,希望他能把自己从唾沫中解救出来。 韩子舒也觉得烦,索性一个眼神飞了过去,那流浪汉就立马闭了嘴。 三人在早餐店的一张空桌子前坐下,要了三碗牛肉粉,不多久就有邻桌的人捂着嘴子说道:“咦?这不是陆老三家的傻儿子吗,怎么和两个陌生人在一起呀?” “老人家,您认识他?” 韩子舒侧身递了根烟过去,那老头接了过来,看了看,是只好烟,这才乐呵呵地回话道:“可不嘛,我们家就是和他家一个组的,年轻人,你们怎么?” 老头看了看眼前的面,随手把烟别到了耳后,等着韩子舒的回答。 “哦,是这样的。”韩子舒面朝老头坐着,把自己开车在高速上看到这流浪汉追赶一只白山羊的事说了出来。 “所以为了让他不被车扎死,就将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耳道上,将这小子追了回来,塞进了车里。” “这小子倒是凶得很,放话说自己是新溪镇的人,还说家里头是养鬼的,我问他家在哪,他倒是不说话了,这不,我只好把他带到镇上,看有没有人认识他。” 老头听完,手里的筷子一个没拿稳,险些掉到了地上。 随后他叹息了一声,放下了筷子,看了看身边没其他人,这才神神秘秘地凑近韩子舒,小声跟他说:“这小子说的没错,他们家的确是养鬼的……” 第二十章奇怪的陆老三 车子在林间小路左拐右拐,且越走越偏。 走了许久,直到远离村里的其它人家了,韩子舒才根据先前那老伯所描述的位置,拐进了主路旁边的一条土路上。 前面的路面越来越窄,车子已经过不去了。韩子舒只得把它弯在了路旁的一块荒地上,推着流浪汉就继续上路了。 江凌雪就这样背着自己的挎布包跟在了他们身后,土路上越往里杂草越厚,要不是她从小走惯了这种路,估计得被绊倒几次。 大约走了有一刻钟,三人上了一个挺陡的土坡,一个土胚房顶着茅草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流浪汉一到这里就开始瑟瑟发抖,硬是不敢再上前一步了,而江凌雪也感应到了问灵盏的不安,遂走过去拉了拉韩子舒的衣袖。 “这里是有些古怪,记得跟紧我。”韩子舒说完,也不管那流浪汉有多么的不情愿,就直拉着他走到了土胚房门前。 先前房子是侧面朝他们,现在走到了正门才发现,这是一门三间的房子,唯一的破木头大门此刻就这样敞开着,可能是两边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屋子也很矮,所以里面显得很昏暗。 “这是你家?” 韩子舒挑眉问流浪汉,那小子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不请我们进去坐坐?”韩子舒又看了他一眼,并暗自伸手在他的眉心处敲了一下,就这一下,让流浪汉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面上一笑,直说了好几个“请”字! 屋内没有人,看来他爸不在。 三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韩子舒简单的查看了一下,这堂屋左边是两个卧室,里面除了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外,啥都没有。 而右边前边是一间灶房,后头是个火坑,只是现在的天气还很热,可火坑里居然还烧着火,看那灰积的,像是长年累月都没熄过。 韩子舒心里一阵疑惑,随后在堂屋的木桌前坐下,接过了江凌雪递过来的茶。 喝之前,他警惕地看了这碗茶一眼,随后又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闻了闻,将茶碗搁到了四方木桌上。 “你怎么不喝啊,这茶味道很不错呢!”江凌雪坐在他下首,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渴。”韩子舒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后转头对跑进厨房的流浪汉喊道:“陆月涛,你带我们四处转转呗!” “诶,好!”陆月涛很快从厨房里钻了出来,这名字还是吃早餐时,遇到的那位老伯告诉他们的。 除此之外,他还告诉他们说,陆月涛的爹叫陆文昭,因为他在家排行老三,所以村里人都叫他陆老三。 三人出了门,因为是从右边过来的,所以他们现在想往左边再走走。 屋子的左边是猪栏,里面有个茅房,陆月涛进去解决了身体多余的水分后,又一脸傻笑的带着他们往右手边的分叉路走去,可就在这时,他爹陆老三却突然从那条岔路上冒了出来。 一条黑棉裤,外加一件半长的灰色棉衣,更夸张的是,那棉衣外面竟还披了件长长厚厚的军大衣,看得江凌雪一阵咋舌! 虽说感觉这里的温度是要比外面低上那么一点点,可也没到这么夸张的程度啊!呵,他们父子两真是一个比一个夸张! 江凌雪刚想开口,却被韩子舒一把给扯到了身后,就听得陆老三那有些沙哑的嗓音传了过来:“涛儿你回来了,他们是谁啊?” 没有见到儿子时的喜悦,一看就是这陆月涛经常发疯往外跑,他都习惯了。 “爸,他们是我的朋友,在外面救了我一命。” 陆月涛说完傻笑了几声,也不敢太和他爹靠近,陆老三也好像对他也有些疏离,只对韩子舒两人说道:“哦,那谢谢你们了,没事的话你们就请回去吧。” 这是要赶人的节奏,韩子舒本来打算就此告辞,可此时的江凌雪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硬是要留下来住一晚。 陆老三面上明显露出一丝讶色,他看了江凌雪一眼,随即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就变得热情了起来:“那是应当,你们救了我涛儿,我是应该好生招待你们的,快请进屋,进屋!” “诶!”江凌雪一改往日怕见生人的性子,硬是比主人还主人的随着陆老三和陆月涛进了屋,谁也没看到此时还留在原地的韩子舒,那一副无奈又担心的模样。 过了许久,他才一咬牙,进了屋,一进门就看到陆老三一碗又一碗的倒茶给江凌雪喝,而江凌雪也仿佛是换了一个牛胃,那一碗接一碗的,看得着实吓人。 韩子舒有些恼火,赶紧一把把碗夺了过去,咬牙道:“别喝了,洗澡都够了!” 陆老三显然有些不悦,但心里却有些忌惮面前的这年轻人,所以推了椅子站起来,说是去看他儿子的饭做好了没有,刚一走,韩子舒就猛地一把将江凌雪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带出屋去就是一顿猛训:“你是猪啊,别人让你喝你就喝,说,你都喝了多少了!” 江凌雪一撇嘴,正儿八经的数了数,最后不确定的告诉他:“大…大概有十来碗吧,太好喝了,我一时停不下来。” “那你感觉饱吗,有没有想上厕所?”韩子舒最终还是担心的询问她。江凌雪一拍肚子:“咦?是啊,怎么越喝越觉得饿啊,也没有想上厕所的感觉,我什么时候这么缺水了啊?” “你笨呐,你被……”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陆老三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说是可以吃饭了。 韩子舒和江凌雪各自应了一声,转身回屋了,谁也没看到此时的陆老三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狡黠…… 一天很快过去,天一黑,陆月涛就扯着呵欠说困了,便回后头的房里睡觉去了,陆老三也打着呵欠说,让韩子舒跟陆月涛睡,前面的房间给江凌雪,他自己就去不远的窝棚住一晚。 韩子舒知道他别有用意,也就没有推辞,简单的洗嗽一番就去睡了,而此时的江凌雪早就进入了梦乡,不时还传来几声呼噜。 而躺在床上的韩子舒却没法入睡,他心里疑惑重重,想要理清头绪,所以趁着陆老三离开后,他也起身走了出去。 还是那条小岔路,刚到那里,陆老三就突然不见了。 韩子舒只好悄悄的往里走,好在今晚的月亮很圆,加上他夜晚视力极佳,所以没有任何阻碍的沿着那条小路一直走去,却始终没有再看到陆老三的身影。 当走到一块空地上,他突然一阵眩晕,整个人还来不及反应,就昏迷了过去,直接不省人事…… 江凌雪一大早就起了床,她找遍了屋里屋外,却始终没看到韩子舒和陆月涛的身影,就连那对她很是热情的陆老三也不在。 她只好先去洗嗽,然后想着去更远一点的地方去找找看,左边的路有两条,她鬼使神差的就走上了右边的那条两米来宽的土路。 刚走了一段,就看到陆老三凭空冒了出来,正拿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她。 陆老三本就生得高大,而且皮肤很白,除了头发有些秃顶外,一笑起来还有一个酒窝,想必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而江凌雪对这种和蔼又可亲的笑容本就无法抵抗,所以跑上前去,脆生生地叫了声:“陆叔叔!” 陆老三先是一愣,随后笑着应了声,还一把拉过江凌雪的手,说是要带她看看自己的新家。 “新家?陆叔叔,您昨天就是睡在新家去了吗?” “是啊,新家还没装修,乱得很,所以我们没让你们来住。走,我带你去看看吧?” 陆老三一副亲切的样子,像看自己女儿似地,拉着江凌雪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在左边山体的一侧站定。 江凌雪有些发蒙,这里面前是山,身后是下沉几米的荒田,哪里来的什么房子啊? 就在她愣神之际,陆老三很热情的用手一指那比路高出两米来高的平整山壁,两扇合成一个圆形的石头门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咦?怎么昨天没有看到这石门啊?” 面对江凌雪的疑惑,陆老三倒是嘿嘿笑了两声,解释道:“你昨天也没走到这里来啊。况且这门又不高,你没发现是正常的。” 听他这么一说,江凌雪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陆老三也陪着笑,走上前去推开了那门,示意江凌雪进去。 江凌雪好奇的走了进去,里面的景象却令她咋舌! 只见进门的左手边是一个圆形的大火坑,里面还烧着火,一个三角铁架上放了个烧水壶,可能烧的太久了,壶都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屋内很冷,江凌雪赶紧跑到火边烤了烤,身体总算暖和了些,这才四周开始打量起来。 这房子是镶进山体里的。而且很长,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用陆老三的话说只是堂屋。 堂屋的左边还有一间,里面放了些杂物,而右边却是一间连着一间,都是那种扁平的房间,她每一间都看了一下,里面什么也没有,连房门也没有,甚至都可以看见路对面的山和田。 直到走到最后一间,那里才放了几把椅子和一些货架,上面杂七杂八的,堆了不少日用品和小零食。 “陆叔叔,你这是打算开商店吗?可是这里平常也没人来啊?”江凌雪有些好奇的问到。 “怎么会没有人呢!你出去看看。”陆老三笑容很古怪,江凌雪倒是很自然的微微一笑,刚一出门,就看到屋子的左边搭了一个好大的铁棚,里面坐满了人。 第二十一章陷入危险不自知 这些人早先都安安静静的坐着,江凌雪只能看见他们的后脑勺。 这时,他们面前的讲台上,一排长桌后头坐着的五个黑衣男人,其中正中间的那个就对着面前的话筒“噗噗”了两声,开始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他们都是谁啊,在这里干什么?”江凌雪有些唏嘘,这里少说也坐了上百号人,而且还是在这山坳里。 “嘘,小点声!”陆老三把右手食指竖在嘴边,直接将她拉回了屋内,这才继续说道:“这是我们村的村民,台上的那几位都是村里的干部,现在说话的是村长,你呀,就先坐在这里,不要去打扰他们,等他们开完会后,会有一部分人来这里买东西的,到时候你来招呼他们。” “我……我吗?可是我不会卖东西呀,这价钱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我怕……我怕自己做不来。” 江凌雪很为难,可陆老三却换了副面孔,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月涛又不在,就只能你在这里顶一顶了,记住,东西的价格包装上都有,你直接拿着看就要得了。” 说完,也不等江凌雪拒绝,他就头也不回的往堂屋的方向去了,就算隔了四五间的距离,因为没有门,所以江凌雪能够很清晰的听到,他这是在干木工呢。因为堂屋的后头隔间里,就有木匠用的各种工具和半成品。 江凌雪听着这一声声刨木的声音,总觉得有些胆战心惊,但她没想那么多,一心还以为,是自己害怕卖货呢。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吧,这一个多小时内,她将所有的物品都熟悉了一下,发现正如陆老三说的那样,每个物品不分大小,上面全都贴了价格,这也让江凌雪在心里狠狠地夸赞了陆老三一番,直夸他是一个做事井井有条的人。 期间她被外面的嘈杂声吸引出去了一次,原来是他们大铁棚的旁边还有个食堂呢,现在几个穿着白色工作服,戴着口罩的人正端着大长方形在上菜。 光是卤猪蹄就上了好几盘,直馋的江凌雪口水横流,却苦于不敢靠近。 也不知被馋虫折磨了多久,他们的饭终于是吃完了。 如今三五成群,或一人潇洒模式的全都开始往外走,而这群人中至少有一大半都涌进了这扁平且长的小卖部中。 她江凌雪何时应付过这等大场面,一时间就脸一红,头一低,手足无处安放的站在那货柜后面,蚊子哼哼般的,问他们要什么。 立即就有几个女人吃笑道:“这陆老三从哪找的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啊,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哪晓得啊,恐怕是哪个山旮旯里出来的吧,怕见生人呢。来,小姑娘,给我拿盒雪花膏。” 这要雪花膏的女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江凌雪连着回答了几声,哆哆嗦嗦地拿了盒雪花膏递了过去,随后接过了女人手里的大红钞票,在零钱里翻出一张五十的和两张二十的找给了她。 时间一久,她倒是习惯了些,卖起货来也越发的熟练。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送完了这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江凌雪也不觉得累,见外面没人了,她才把钱清了清,拿去找陆老三了。 陆老三还在刨木,她跑过去把钱一把塞到他的面前。 陆老三停下了刨木,将刨子放在长条桌上,接过钱来点了点,“嗯,不错,不错。今天赚得挺多的。你也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陆叔我不饿!”江凌雪好奇的看着各种木匠工具头也不回的答到。 这个回答让身后的陆老三心中大喜,眼神一转,又说道:“那不饿的话,要不要随我去楼上看看?” “楼上?”江凌雪有些疑惑:“这里不是山洞吗,这边上也就两米多高,怎么……修……”江凌雪后面的话被一口唾沫给咽了下去,因为她一抬头,就发现这洞顶起码都有好几米! 转念一想,也对!这山呈逐渐上升状态抬高,这最高处可是得有好几十米高的。 “走吧。” 陆老三已经在催了,只见他走到木工屋的右手边,轻轻在墙上一推,一个漆黑和墙壁一个色调的木门就被他推了开,往里走了几步,就是一个旋转型的楼梯。 他走前,江凌雪在后。由于这楼梯没有扶手,所以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的。 上了楼,楼上的布局倒是与楼下不一样。前边是个大大的客厅,里面并排有三个房间,门口都用床单挡着,陆老三掀开中间的那一间,屋内的景致就一览无遗了。 里面也是扁平的,靠里的墙壁那里是一张原色的木板床,上面挂着白色的蚊帐。只是这蚊帐一边用钩子勾着,一边却是散落了下来。 里面的被褥也很脏,垫被也没铺好,都露出了里面的木板和纸壳。一股较难闻的气味直接冲了过来,呛得江凌雪猛地咳嗽了几下,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朝她望过来的陆老三,很尴尬的笑了笑。 “我昨晚就睡在这里,还没来得及收拾,要不你去楼顶透透气?” 陆老三说着,就望了门外一眼,江凌雪一愣,问:“啊,还有第三层吗?” “嗯。”陆老三应了一声,说:“三楼就是个小小的露台,上面空气好,你去玩玩吧。” 江凌雪一听,立即就来了兴致。只是她有些怕高,所以走在没有楼梯扶手的第三层楼梯上,显得越发的心慌。 还好没走多久就上到了楼顶,穿过没有遮挡物的矮门,外面的景色倒当真让她大吃一惊! 只见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数不清的房屋和土地,而屋子的屋檐全都是木头做的,一层一层叠在一起,像极了古时候的雕花屋檐。 而附近的一个屋子的楼台上,竟还有一个女人在那里晾衣服,当她转过头来时,江凌雪不由得惊讶的叫出声来:“咦?你不就是那个买雪花膏的姐姐嘛,原来你住在这里啊!” 那女人先是一愣,随后笑着道:“是啊,是啊,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没事过来玩啊!” 江凌雪赶忙笑着应下。 屋顶的空气是真的好,除了这数不清的房子以外,还有好多古老的大树,就长在各家院子进出的路边上,一排一排的,倒是很整齐。 待了一会儿,先前的新奇感已不在。因为这里的房子都长得一样,倒是又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所以她想和陆老三商量一下,想到处去走走看看。 哪知人还没下楼,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朝自己扑了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抓住了她的手。 刚想挣扎呼救,就听得来人压低声音跟她说:“嘘,别叫,是我,韩子舒。” “韩……”她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嗓音问他:“你一大早跑哪里去了,我都没找到你,也没看到陆月涛。想出来找你们,就被陆叔带到这里来了,替他卖了好久的货。” 她像是在向他诉委屈,惹得他心里一紧,摸了摸她有些凌乱的发丝,说:“这里有危险,快跟我离开。” “这里有什么危险啊!”她一甩手,就要下楼去,嘴里还一直说着,说是要下楼去找陆老三,让他带自己串门去呢。 “你别天真了,那根本不是什么一般的人家,那都是死人的坟墓!” 韩子舒也急了,又不敢太大声。他是趁着陆老三有事出去,偷偷溜进来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所以他得赶紧带她离开。 可这丫头却像是中了邪一样,说什么也不听,还直问他,问他从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坟墓,而且还长得像白墙黑瓦的大楼房的? 这倒是把韩子舒给愣住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 突然,他灵机一动,上前几步一把把人扛在了肩上,无论江凌雪怎么反抗,他始终都不肯放她下来。 嫌她吵的讨嫌,又怕惊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的陆老三,他只得恐吓她,道:“再吵,再吵我就把你扔下去!” 她本来就怕高,这会儿虽万般的不情愿,但也只得乖乖的闭了嘴。 待韩子舒一股作气的将她扛出去老远后,这才在一处小木屋门前停下,喘息着敲了敲那小木门。 一个长得与陆老三有几分相似,但年纪要大上一些的中年男人就打开门把他们让了进去,随后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赶紧把门关上,而且还上了插销。 韩子舒把人扔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江凌雪却突然发疯似地要往外闯。 韩子舒是用尽了办法也没能让她停下来,关键时刻,还是那中年男人端了一大碗褐色的东西过来,示意韩子舒把人按住,一把捏住江凌雪的鼻子就朝她嘴里灌了进去。 直到她将那一大碗褐色的东西都喝了进去,他这才示意韩子舒赶紧拍她的后背。 没拍几下,江凌雪就“哇!”的一声,吐出许多黑色脓水水来。 那脓水滩到地上时,竟慢慢地收缩并拢,最后竟变成了一条黑色的小虫,像极了那肥土里的圆胖蚯蚓,看得韩子舒是一阵反胃。 第二十二章不该答应 “快!” 那中年大叔神色慌张地把碗一摔,有些残渣正好溅在了那肥虫身上,只见它迅速地扭动着身体,嘴里竟还发出“吱吱吱”的怪叫声来! 韩子舒哪敢耽搁,马上按照大叔先前所交代的那样,随手从身上摸出一张黄符来。 两指一摩擦,那符纸就燃烧了起来,趁着火光正盛,对准那虫子猛地掷了过去,那虫子一声惨叫,顿时就化作了一滩黑水,消失不见。 而此时,江凌雪像是突然被抽出了力气一般,竟无力的往后倒去。 幸亏韩子舒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看着大叔指了指后头,他心领神会的把人打横抱起,放到了那小房间的木床上。 江凌雪倒是没过多久就清醒了过来,一睁眼,入目的竟是漆黑一片。 她还以为自己是躺在陆老三家的旧木床上,正准备好好的翻个身继续睡,一个画面就突然在她脑中闪过:“不对呀,我不是在陆叔新家的屋顶看风景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天就黑了呀?” 正嘀咕着,屋里的灯突然“啪”的一声被人按亮,韩子舒端了个木碗从外面走了进来,递到她面前,板着脸说道:“赶紧把它喝了,好清清你身上的余毒。” “毒?” “还不是你自己蠢!喝了陆老三那么多碗精心泡制的控灵茶,自己险些成了他的鬼奴都不知道。”韩子舒白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控灵茶?鬼奴?什么意思?” “那是我三弟控灵所用的一种魂虫,遇到八字轻,又阴气极重的人,只要喝上一碗,就会被它锁住灵识,变成一个能行走于鬼界的傀儡。” 说话的人正是那中年大叔,也就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此刻他缓缓地走进来,江凌雪一见他,就觉得很眼熟,“你……你是?” “我叫陆正昭,是陆文昭陆老三的二哥。”陆老二介绍着自己,顺势在门边的一把木头椅子上坐了下来,像是有话要说。 “哦,陆二叔好。”江凌雪向他问了声好,接着又听韩子舒说,自己和他都是被这陆二叔救的,虽还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还是很真诚的向他说了声谢谢。 陆老二笑了笑,这笑容在江凌雪看来,让人觉得很舒服,也比那陆老三更加的和蔼可亲。 相比之下,这陆正昭显然是属于温文尔雅型的,一看就是那种不会追名逐利,只会两袖清风的存在。 再细想那陆老三,虽也生得端正,但不时却也流露出生人勿近的可怕气场。总觉得他那温和的外表下,似乎还隐藏着另外一张面孔,让人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当然了,这也是江凌雪内心的一个感受而已,毕竟自己涉世未深,时常看人不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视线,就听得韩子舒问那陆正昭,道:“陆二叔是不是有话要对我们说?” “嗯。”陆正昭脸色有些沉重,他对韩子舒说道:“小韩呐,你虽然是个捉妖师,专捉这世上心术不正,且害人性命的妖魔鬼怪,可毕竟你的功法对人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的。弄弄小把戏戏耍戏耍还行,可也不是每回都能躲得过别人朝你背后放暗箭呐。” “陆二叔说的是,那我要如何对应呢?”韩子舒好像很敬重他,所以一改往日的傲气,很虔诚的问到。 “老三有个弱点,那就是自负。”陆老二说这话时,显得很是无奈。 韩子舒知道,他这是不忍心对自己的弟弟下手,可在大义面前,他又不得不狠下心来。所以,自己很佩服他这一点,换做自己,恐怕也是做不到的吧! 陆老二叹息了一声,接着道:“他这个人除了自负,那就是喜欢卖弄自己的本事,可怜我那侄儿,竟也被他给弄成了那个样子,唉!” “您是说陆月涛?”江凌雪总算听出了个大概,他们这是在想办法对付陆老三呢。 “正是,我那侄儿以前也是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可就在他十岁那年,我被他爹打败受了重伤,他没了我的保护,就……就被他爹逼着喝下了控灵茶!” 陆老二说这些时,表情很是自责和痛苦,他抹了一把被薄雾蒙住的眼睛,接着道:“月涛因为学了我的真传,倒是没被他炼成鬼奴,只是那药毕竟不是寻常之物,所以才让他损了神智,变成了一个时疯时醒的可怜人。” 陆老二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要感谢你们救了他,他回来后都跟我说了,只是你们不应该把他送回来,还让你们自己也陷入了这么大的危险之中。” “那陆三叔当真这么坏,就连自己的亲儿子也害?” 江凌雪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在她眼中,陆老三除了有时对人有些冷漠外,还是一个好人的形象的。 “你用不着怀疑。”韩子舒对她道:“之前你就被他带进了冥界,而且那里还是他的地盘,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说不定这会儿的你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鬼奴,这辈子也无法从里面走出来了。” “是啊!”陆老二叹息了一声,回忆道:三十多年前,我爹妈相继病逝,老大早些年远嫁了,直到我们爹妈去世都没回来。 “当时我十四岁,老三也才十一岁,安葬完家人后,为了生计,我和他不得不外出谋生。本来,我们是想去外省投奔大姐的,可刚一到就被姐夫给轰了出来,还让我们永远也不许再进他的家门一步。” “无奈之下,我和老三只好离开,却在半道上遇到了一个老乞丐,他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硬要收我们为徒,被他纠缠得没办法了,就只好答应了他。” “他当时拿出了两本旧书,要我们一人选一本,老三比较强势,拿起两本书看了又看,最后他竟选择了那本《控灵术》,而被他扔下的那一本,名叫《符道》,也就是我后来修习的道术,从那以后,我兄弟二人也就慢慢地产生了分歧……” 看着陆老二双眼无神的盯着墙壁发呆,江凌雪大概猜到,他心里的煎熬,“那后来呢?” “后来……老乞丐,也就是我们的师父,没多久就过世了,我们应他老人家的要求将他的尸骨带回了我们老家这里安葬,此后,老三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门心思的扑在了控灵术上,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惜害人性命,好在我及时补救,也就没让他得逞。” “只是后来,他竟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儿子身上,而这次更是想害了姑娘你,好在发现的及时,要不然你这一辈子就将成为他的鬼奴,替他打理冥界之事。” 江凌雪听完不由得一阵后怕,一旁的韩子舒也是一脸的凝重,可听到这,江凌雪的心里还是有一个疑问,遂舔了舔嘴唇,问道:“冥界不就是地府嘛,管事的不应该是阎王吗,怎么变成陆老三了?” 这一刻,她不再称呼他为“陆叔叔”,可能打心底开始排斥起这个人来了吧。 “陆老三带你去的冥界,虽说也是鬼的地盘,但死的都是埋在这方圆百里之内的横死之人,且戾气极重,所以无法入地府,也不归地府管辖。” 说话的是韩子舒,只见他说完,看了陆正昭一眼,只见陆正昭点了点头,眼神露出些许赞叹。 “小韩说得不错,它是平行于真正的冥界与人界的一个三不管的空间地界,去到那里的鬼魂也好,鬼奴也好,这辈子是无法进到其它两界中去的,也就无法投胎转世,只能永远待在那个空间中,直到大限将至,化为一缕青烟,再也不留下一点痕迹……” 陆正昭说完,舒了一口气:“好在你身上有中特别的气息,要不然,我和小韩也不能这么快就找到你,而且将你带出来。” “谢谢陆二叔,也谢谢你。” 她最后看了看韩子舒,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移动了一下身体,接着把目光转向了对面的陆老二:“不知陆二叔接下来有何安排?” “如今小姑娘的毒已除。失去了控灵虫,老三一时也找不到她。不过他很快就会怀疑到我,找到这里来的。毕竟先前也是我从他手里将你救走的,我这幻境恐怕也是撑不了多久了。” “是马上就要找到这里来了。”韩子舒接着道:“因为有人答应了一只女鬼的邀约,要到她家做客去。” 陆老二明显一愣,随后看向江凌雪,道:“你不该答应她的,这样你就欠了她一个承诺,无论你身处何处,她都能感应到你,去告诉老三的。” 韩子舒见江凌雪有些被吓住,遂同陆老二商量道:“我看您所修习的道术倒是与我们韩氏一脉有些相似,不如我先他一步,联手攻进去,也好趁此机会毁去他的小冥界,让他当不成这山大王。” 陆老二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摇了摇头,道:“先不说那些鬼是自愿跟他的,就单说他这些年来,也已经修习了不少歪门邪道,早已经违背了师父当年的意愿,将小冥界变成了一个想要破出禁地、扰乱人界的恐怖存在,所以,我们不能大意!” “不怕,不是还有她在嘛。” 韩子舒一挑眉,朝正在云里雾里的江凌雪看了一眼,岂料陆老二竟质疑出声来:“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能有什么能耐?” 第二十三章开始问灵 江凌雪此时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韩子舒,只见他微微一笑,便对着陆正昭,道:“但是她会问灵啊。” “你是说她会问灵术?”陆正昭一听就来了兴致,因为他所修习的符道,说到底也就专管一些捉妖驱邪的琐事,再大了去,也就能用符纸治一些邪气病而已。 可这问灵术却不同,它不单可以问出被问者的内心,而且还能将他们自己都已淡忘的往事一一呈现,据说就连一个人未来是好是坏,它都能验算得到,现在一听这么厉害的问灵人就在自己眼前,叫他怎能不激动! 看着一脸期待的陆正昭,江凌雪不好意思的嘿笑了两声,她一个半吊子被韩子舒这么一捧,当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好在韩子舒知道他面皮薄,故意轻咳了一声,让陆正昭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这里,“当然,她可是家传的,若真的追溯起来,她家的先祖恐怕自千百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这一门学问了。” 陆正昭一听,立即就对江凌雪崇拜了起来,说什么也要亲眼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问灵。 韩子舒适时站起身来,不着痕迹地将陆正昭从江凌雪面前隔开,成功的阻止了他握过去的手,并开口道:“那我们先来问一问陆老三的小冥界实力如何了可好?” 陆老二一听,赶紧点头:“好,就问这个。”他也想知道,毕竟自己要去到他的小冥界还是很难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三总是能很快就知道他的到来…… 而江凌雪此刻却犯了难,她的布包还留在陆老三家的房间里呢,离了问灵盏的她可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 她求救般的望着韩子舒,韩子舒则是神秘的一笑,接着就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盏翠绿灯盏来,江凌雪惊喜的发现,正是自己的那一盏! “原来你帮我带出来了呀!” “那可不!”韩子舒笑着道:“还多亏我临时起了个心眼,将它带在了身边。” “原来是这样。”江凌雪欣喜地接过灯,并问陆正昭要了些白布,剪成巴掌大小的方块后,她默念了几声咒语,然后拿起打火机点燃了灵盏上的灯芯。 她简单的说明了自己想看到的景象后,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布由下而上开始烧了起来。 陆老二家没有镊子,她只能用筷子替代,只过了一会儿,一行红色的小字就赫然出现在了那已经烧成黑灰的布料上:小冥界这方圆百里内的孤鬼游魂已开始修炼能自由出入阴阳两界的隐身秘法。 “那你再问问,他们都修炼到什么地步了?” 这是陆正昭现在最担心的事,他必须要清楚他弟弟的实力,这样才能知道自己有多少把握粉碎他的阴谋。 江凌雪点了点头,随着第一片布灰飞散,她紧接着夹起了第二块。 屏气凝神,用意念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不一会儿,那布上就显示出一副图来。 陆正昭和韩子舒自然是看不懂,但江凌雪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先前自己看到他们开会时的场景,仔细一想,她得出了结论:“看来他们还只是刚刚领到任务而已,都没开始真正修炼。” 见他们疑惑,她便把自己去到那里所看到和所做过的事都说了一遍。 “姑娘说得有道理。”陆老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道:“依你方才的形容,老三的冥宅都还没装修,说明他先前都去为百鬼修屋和收拢鬼心去了,如今随着他控灵术的精进,这些鬼才算完全听服于他,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要急着炼鬼奴的企图了,目的就是为了能更好的为他们服务,他自己则能有更多的时间去装修冥宅罢了。” “您是说,这些鬼不是因为怕他而聚在一起的,而是……”江凌雪有些吃惊。 “对,他毕竟是个人,能成功进入小冥界也不过是炼了控灵术而已,要让等级高的孤鬼游魂都听命于他,他必须先要为他们谋福利,从而收拢鬼心,但只要他炼成了更多的鬼奴,以及完全修好自己的冥宅后,他的功力才会达到能震慑百鬼的功效,从而让它们全都听命于他。” 陆二叔苦笑了笑,接着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与他作对,所以他的进展才会这么慢,只是如今他实力大增,而我已经快要没有能力再阻止他了……” 陆二叔满脸的担心和无奈,看得江凌雪一阵心疼,“没事的陆二叔,我相信,以我们三人之力,一定能粉碎他的阴谋的。” “要不要休息下?” 韩子舒扯了点纸巾递给江凌雪,可能是先前伤了元气,又许是太久没有问灵的缘故,她此刻是小脸泛白,几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我没事。”她回以他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后又拿起一片白布,闷神之际,那布块就燃烧了起来。 她这次是问了陆老三在那些孤鬼游魂心里的地位,那布上就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但还来不及去看,屋外就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地挠门声。 “不好!”陆二叔脸色一变,赶紧往堂屋大门跑去,韩子舒示意江凌雪不要出声,他自己也快速地跑了出去,只见那大木门上,就已经被外面的东西给挠破了几条缝隙来。 陆二叔速度极快,闪身上前就贴了几道黄符在门上,那东西像是突然受到了重创一般,发出一声怪叫,然后跳开了。 与此同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韩子舒暗道不好,可当两人赶去看时,屋里哪还有江凌雪的身影? 看着被打烂的窗户,陆二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怪物是在用声音掩饰这边的动静,看来小姑娘已经被老三带走了。” “二叔快帮我进小冥界,我要去救她!” “我跟你一起去,是时候去做个了断了……”陆二叔眼神暗了暗,趁着他做法的时间,韩子舒赶紧吹熄了灵盏,并把它放进了自己的百宝袋中,一切妥当,他与陆二叔同时消失在了房间中…… 再说江凌雪,此时她已经被陆老三扔在了他冥宅的堂屋里。 与先前不同,这里这会儿挤满了人,不对,是鬼!只见他们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全都一脸凶狠的盯着她,她先前还不觉得,这会儿一细看,才发现他们果真与活人还是有所不同的。 除去面色发白不说,就单单那一双双熊猫眼就够能证明他们的身份的了。 江凌雪反倒不那么害怕了,就这样静静地与他们对视,倒是把他们都给整蒙了,在陆老三的示意下,全都分散在了其它各个房间里去了。 这会儿只留下陆老三一个,在火坑边坐着,用火钳夹起的火球给自己点了支烟,随后就开始吞云吐雾了一番。 他一直不说话,江凌雪也懒得理他,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最后还是陆老三打破了这沉默:“为什么要跑?你看你的床我都快给你打好了,你倒好,趁着我去找鬼王为你办入住证明的空挡跑到陆老二那里去了,怎么,在这里住着不好吗?” “我哪有跑?”江凌雪眼珠一转,道:“我是被他们带走的好吧!其实我可喜欢这里了。” “当真?”陆老三贼精,拿眼斜眯着看她,“陆老二就没喂你喝点什么?” 江凌雪当然知道,他这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解了毒,为了自保,她不得不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是要灌我喝什么补汤,可是被我打翻了,我才不要喝呢,那东西臭得很,太恶心了!” “那就好,他那是想害你,就你那个男朋友也是没安什么好心,要不然怎么会骗你去陆老二那里,他虽然是我亲哥,但他一直心术不正,也不知学了什么妖法,还把我涛儿给弄成了个傻子,要不是念他是我亲人,我早就……” 江凌雪没有兴趣再听他倒打一耙下去了,只得面上讨好的笑着,心里却是在想,韩子舒什么时候会来救她,而她待会儿又该怎么配合? 转念间,就看到一只飞虫落在了自己腿上,细看一番,才发现那哪是什么飞虫,不过是人用棕树叶编制的一只蟋蟀罢了,而那蟋蟀嫩黄色的背上,还隐隐约约写着“支走陆老三”几个小字,江凌雪心思一转,立即趁陆老三不注意,抖掉腿上的假蟋蟀,踩在了脚底下。 随后她咳了咳,对正在拨弄柴火的陆老三说道:“陆叔叔,您看这天都快黑了,晚上我睡哪啊?” “哦,是哦!”陆老三将烟头丢进了火里,扔下火钳就转身进了木工房,并头也不回的说道:“你等着,这床马上就能做好。” 说完还不忘叫了一个女鬼进来,正是先前买雪花膏,之后还叫她去她家坐坐的那个女人。 看来陆老三还是不相信她!这样想着,突然就有一阵疾风刮起,尘土飞扬间,一袭黑衣的韩子舒就闪了进来,拉起江凌雪就往外奔去。 女鬼想拦,却被陆正昭用符纸给制住,陆老三的反应也是神速,抢身上前来就与自己的二哥打了起来,一时间,所有的鬼也从其它房间涌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第二十四章骆梨相助 此时的陆正昭被陆老三缠住,韩子舒只得趁乱解了江凌雪身上的绳索,并让她抱着问灵盏站到了较为安全的屋对面,他自己则吸引着大批鬼魂往之前他们开会的场地跑去。 那里的椅子已被撤走,也方便了韩子舒大显身手,他作为一个资深的捉妖师本就能力不弱,对付起这些孤鬼游魂来,自然也是游刃有余。 吃亏的就是他们鬼数实在是太多,此刻还大多奔着他而来,一时间也就没那么容易抽身了。 而此时的江凌雪也好不了多少,因为陆老三已经看出她并不受控于他的端倪来了,所以趁着与陆老二打斗的空隙,吩咐几个鬼要把她带走。 她哪肯乖乖就范?无奈韩子舒已经走远,唯一她看得到的陆二叔也被陆老三打得快没了招架之力,除此之外,他还得分出精力去对付时不时扑过来的各种游魂孤鬼,显然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搭救她。 那几个鬼显然已经看出了她的心虚,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变出利爪前来擒她,看着他们逐渐变得狰狞的面孔,江凌雪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后面已退无可退,前面的几个鬼又步步紧逼,无奈之下,她竟一咬牙,选择纵身跳了下去,落在了几米以下的一块荒田里。 好在田里没水,且荒草丛生,有些软软地田泥裂开了不少口子。江凌雪摔得不是很疼,只是还来不及起身,那几个鬼就已经飞跃到了她的身前,作势就要来抓她。 只是当利爪触碰到她的那一刻,一股很强烈的电流突然从她手里的灵盏里迸发而出,直接将那几个鬼电飞了出去,紧接着,一道鲜红的身影从那灵盏内一闪而出,挡在了江凌雪的面前。 “骆…骆梨?你是骆梨!”江凌雪由开始的不确定,到最后的肯定,而骆梨只是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就猛地朝那几个鬼扑了过去。 江凌雪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骆梨,又看了看手里的问灵盏,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绪,看骆梨这阵势,应该是来帮自己的,她索性懒得去想那么多,赶紧起身往田埂上跑去。 她想要去找韩子舒,先前他引走了一大半的鬼,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一直沿着田埂往上跑,上了一个小陡坡,就是先前百鬼开会的地方。刚一露头,就看到一个黑色的圆球朝她飞了过来,她不明所以的一把接住,手里竟传来了一道好听的男声:“谢谢。” 江凌雪低头一看,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那…那那那竟然是…是一个人头,此刻正咧着一张血盆大口对着她笑呢! “啊!”江凌雪终于尖叫出声来,一把就将它扔飞了出去,那头颅转了一圈,直接落在了一个没有脑袋的身体上面,顿了顿,就朝着鬼多的地方扑了过去。 “韩子舒!”江凌雪看着只多不少的孤鬼游魂,心里着急得不得了,也顾不得怕与不怕,麻着胆子就往鬼堆里冲,硬是从中挤出一条道来,直到走到了顶,她终于在那里看到了被围攻的韩子舒。 此刻他已挂了彩,白净的脸上被抓出两道深深的血印,看得江凌雪直想打人! 只听得她一声怒吼,那些鬼便像中邪了似地,竟四下分散开了,直到她走到韩子舒的身边,韩子舒才从惊讶中释然。 “我来救你了,你看我厉害吧?”江凌雪一脸得意的望着他,韩子舒只是看了一眼她手里正发着碧绿光的灵盏,也不戳穿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小丫头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毫无保留的释放本性,做最真实的自己,他又怎么忍心将这气氛给破坏掉?于是还很认真的补了一句:“你最厉害了。” 可那些鬼似乎不同意了,它们忌惮灵盏的力量,可并不害怕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片子。要知道,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气息,正是它们梦寐以求的灵芝甘露,这会儿趁着灵盏的光线变弱,就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往这边冲了过来。 “躲在我身后,跟紧我!”韩子舒交代完,就把人往身后一拉,因为他已发现,那灵盏的光已经快要消失了。 江凌雪其实也知道,先前骆梨一出,那灵盏内的液体就闪了几下,接着她往这边冲过来时,就看到那光越来越甚,她明白,这是灵盏想要保护自己,所以才拼着体内液体减少的危险,出手相助。 这会儿灵力殆尽,她只能跟紧韩子舒,要不然,稍不注意就会变成鬼魂们的盘中餐了。 想必是为了保护她,韩子舒也是很拼,接着又添了几道新伤,愣是把江凌雪毫发未损的给带了出来。 此时的骆梨也已经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冲进了包围圈。韩子舒先是一愣,随后便拉着江凌雪往前边跑去,想要去看看陆二叔怎么样了,哪知刚跑了几步,就被一个一边红脸一边黑脸的秃顶壮汉给拦了下来。 只听得他咿咿呀呀地一阵怪叫,像是在唱某段戏文,只是那调不着调的,着实让人难以听懂。 此刻的韩子舒和江凌雪都不敢大意,这壮汉身上所释放出来的寒意很浓,一看就是那种级别很高的鬼。 韩子舒依旧将人藏到身后,作势就要开打,可那红黑脸的壮鬼却是“咿呀!”一声长叹,往后跳了一大步,这才捏着兰花指很正经地说道:“你小子可以滚了,那女娃留下!”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擦了擦溢出嘴角的口水,一脸贪婪的说道:“我道是陆老三收了一个怎样的鬼奴,搞半天,他就是为了你来找本王办居住证啊,啧啧,别说这陆老三还真是有本事,竟能找到你这等尤物,也不知孝敬孝敬本王,本王若是食了你的魂魄,那还要陆老三何用?直接就能再活个千年万年的,到时候什么都有了,说不定还能和那地府的阎王争上一争,也好感受一下那宝座的滋味!” “你是鬼王?” 江凌雪想起先前陆老三说找鬼王替自己办证的事,于是问到。 那鬼王面上得意,哈哈一笑,道:“真聪明,不过可惜了,待会儿你就要成为本王嘴里的美食了!” 话音未落,它猛地跳起身来,虚晃一枪,就准备越过韩子舒直接去抓江凌雪,可韩子舒也不是吃素的,随手几张符纸甩出,趁着鬼王躲避之际,一把拉住江凌雪就朝着前路飞奔而去,因为陆二叔说过,靠近陆老三阴宅入口的这一端,就是生门。 那鬼王也是实力派,只是喘气的功夫,就已经飞跃到了两人的身后,再前边就是正打得难舍难分的陆家兄弟。 那陆老三见他们要逃,手上功夫更是越发的加快了速度与力度,陆老二一个不备,就被他一脚给踹飞了出去,倒地时,已是吐血不止。 “陆二叔!”江凌雪见状,也顾不得前有狼后有虎的,作势就要去救人,韩子舒一把拉住她,看了一眼站在他们身后,垂涎美食的鬼王,又看了一眼虽气喘吁吁,却依旧眼神狠厉,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陆老三,猛地一咬牙,放出了右手袖口里的一物,那东西飞速地朝着鬼王袭去,与此同时,韩子舒移形换影般,早已拉着江凌雪挡在了陆二叔的面前。 “照顾好他。” 他扭头对已蹲下身去,为陆二叔擦血的江凌雪吩咐了一句,自己则朝着陆老三冲了过去,两人此刻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打起来更是招招要人命。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一个圆形的小东西瞬间被鬼王捏在了手里,那惨叫声就是从它的身体里发出来的。 韩子舒一听那声音,立即就分了心,陆老三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脚下去就踢到了韩子舒的脑袋上,只听得一声闷哼,他人就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由于惯性,身体更是滚了几圈后,“唰”地一声,从两米宽的路面掉落到了下面的田里。 “啊!”江凌雪一时间像是变成了一头发了疯的狮子,再也顾不得其它,猛地爬了过去,作势就要往下跳,好在陆二叔缓过来了些,一把拉住了她。 只是她一直挣扎着,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无奈之下,他只能将人打昏,与此同时,那鬼王也扔了手里的那个白色团子,与陆老三两个,同时朝陆老二包围了过来。 陆老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后发出一阵苦笑,他朝着陆老三看了一眼,最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放了他们,至于我的命,你可以拿去,我可以答应做你的鬼奴。” “你终于开窍了!”陆老三闻言咧嘴一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我炼成这控灵术,进入了这一方小冥界,而你和涛儿只要喝下那控灵茶,我们三个就可以生生世世,不死不灭的活下去,总好过在这人世间吃尽苦头,最后换来的,还是短短几十年的光阴,你看,就是因为你迟迟不开窍,我们都等到什么岁数了现在!” “我答应你,你放人吧。”陆二叔一闭眼,像是抽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喘息着,靠在了路旁的一颗大杉树上。 “我不同意!” 第二十五章陆老三的丧事 鬼王尖着嗓子一声吼,惹得陆二叔朝他翻了个白眼。 可此时陆二叔心里明白,这一方小冥界里最难缠的并非是他弟弟陆老三,而是眼前这位长相怪异丑陋的半红半黑脸的一方鬼王。 见他不同意,陆老三也就立马改了主意,希望他哥哥能同意将这女娃一同留下,因为这女娃的体质实在太特殊,有她在,他们才能永久的生活在这小冥界里。 陆老二怎能不明白他的心思!这小姑娘天生纯阴体质,正是恶鬼的大补之物,陆老三明知鬼王不会放过她,只要她再次喝下控灵茶,成了他的鬼奴,也就失去了人气,而鬼气对鬼王来说,将毫无意义。 更重要的是,小姑娘一旦留下,以她阴上加阴的特性,保不齐就连那鬼王也要忌惮三分,那陆老三自然也就多了一道保护符,兴许就不用再受那鬼王的约束了。 那鬼王自是一下就清楚了他心里的小算盘,立即露出一副穷凶极恶的嘴脸来,尤其是那两颗獠牙,此刻更是在落日的余晖下,迸发出幽深的寒气。 只听得他一声长啸,紧接着就恶狠狠地瞪着陆老三,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只要这女娃还没失了人气,那就是本王的美食,你陆老三休想沾边!” “是是是,鬼王您说的是,我一个凡人怎能从鬼王嘴里夺食呢,这样,来,二哥,你把这女娃给我,我用她孝敬了鬼王,鬼王开心了,一定会给我们一家人一个安身之处的,那我们这一世就再也不用发愁了。” “那是!”鬼王放下利爪,自认为很优雅的一笑,道:“你陆老三为了我小冥界可是功劳不小,今天更是甘愿将这等美食奉上,这样,等这事一过,你就把你哥,你儿子都接过来,你的宅子不是下面有五间房嘛,你哥也可以做个小生意什么的,倒是再娶个媳妇,生几个鬼娃娃,岂不圆满?” 这话他是冲着陆老二说的,陆老二抿嘴一笑,看了一眼他三弟,随后对那鬼王说道:“你看我兄弟二人也受了伤,行动不太方便,要不屈您大驾,自己上前来吸食可好?” “那太好了,本王就不客气了!” 它猛地咽了咽口水,一脸笑得稀烂的勾着腰就往陆老二脚边扑来,半吊着身子,近在咫尺的细看着身下隔了几厘米的江凌雪,愣是把口水都滴到了人家脸上。这会儿江凌雪如果醒着,指不定会被恶心得半死! 趁着它欣赏美食的空挡,陆老二朝着陆老三一使眼色,那陆老三就阴笑着,拿了一根麻绳出来,迅速地结了一个锁魂套,作势就往鬼王的脖子上套去。 可他还是低估了鬼王的敏锐度,只见他一个闪身,就失去了踪影。再次出现时,已经双爪环扣,朝着陆老三的后脖子锁了过去。 幸亏陆老二反应及时,一道黄符飞速飘来,打在了鬼王的右手手臂上,它不得已弹开,却给了陆老三一个逃命的机会。 只是这一刻来得快,去的也快,鬼王的速度终是一般小鬼不能比的,那陆老三原本还在庆幸自己脱险,下一刻就被鬼王锁住了脖子,十枚漆黑又尖利的指甲就这样掐进了他的肉里,此刻他能明显感觉到,魂魄要破体而出的撞击感。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又一道的黄符突然从四面八方飞来,愣是将那鬼王给暂时逼开,一个黑色的身影更是从几米高的路基下腾跃而起,落在了陆二叔的身旁。 “小韩,是你!你没事吧,咳咳……”陆二叔看清来人,心中一激动,难免又牵动伤口猛地咳嗽了起来。 韩子舒朝他一点头,又看了一眼捂着脖子痛苦不堪的陆老三,此刻他的血已经沿着双手流进了衣袖里,他终是不忍心,扔了颗药丸让他服下,自己则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和脑袋里的轰鸣声再次迎上了鬼王。 只是这一次他刚一出手,就被一抹鲜红色的身影给弹开,待看清是谁后,他终于卸下拼命的决心,转身去抱起了江凌雪。 这里的战斗还没结束,他没想着中途离开,在陆二叔告知他江凌雪是因为要跟着他跳下去才把人打晕时,他的眼神还是不经意地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唔……啊!!!” 陆老三还是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那十道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直至烂掉整个脖子后,人才没了呼吸,看着那张狰狞不堪的脸,可想而知,他死得有多痛苦! “这?” “这不关你的事。”陆老二一声叹息,眼泪更是夺眶而出,他痛苦的爬过去, 替自己的弟弟扶正头颅,在魂魄离体的一瞬间,将它收进了一个黄色的布袋中,这才转头对韩子舒说道:“你的药只能止一般的血,他这是被鬼王所伤,鬼王的利爪奇毒无比,况且十指已经插进动脉,本就回天乏术了!” “节哀!” 韩子舒不会说别的安慰的话,况且陆二叔此刻也听不进去那些话,兄弟连心,本就是一体,他的痛苦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平复得了的。 另一边,骆梨是越战越勇,打得鬼王都快没了还手之力,那鬼王也不是个硬气的,在明知自己打不过后,居然自动接了骆梨一掌。 就着这一掌的推力,它在摔出去十几米后,竟一溜烟地遁地而逃,留下骆梨独自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很是不屑地笑了笑,随后看了一眼江凌雪所在的位置,化成一缕清烟,飘进了她那问灵盏中。 就这样,韩子舒带着江凌雪,陆二叔带着陆老三的尸体,二人同时用法回到了陆二叔的小屋。 江凌雪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刚一清醒,她就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就要一边下床。 而这时,韩子舒正在屋外修窗户,听到她的哭声,他急得赶忙扔了手里的钉锤,就从那已经修好一半的窗户里跳了进来,“哗啦”一声,那扇刚修好的窗户就又脱落了下来,砸在了屋里。 韩子舒也懒得去管,将被吓住的江凌雪一把抱进怀里,并轻声安抚道:“别哭,别害怕,我在这呢。” “呜呜呜……”江凌雪有些泣不成声地说道:“我……我还……还以为……你你……” “以为我死了是吗,你这是在咒我呢。”韩子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丫头就抽抽搭搭地抬起头来,摸了摸他脸上的伤,心疼地问道:“还……还疼吗,会不会破……破相啊?” “不疼。”韩子舒害怕看她的眼睛,便用下巴抵住她的额头上方,闭着眼睛说道:“破相了不是更好?要不然以后带着你走出去,别人老是说你这么个丑姑娘,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大帅哥啊什么的,那你还不难过死?” “谁……谁说我长得丑啦!”江凌雪一听,就来了气,“我不过就是晒黑…黑了点,脸上斑多了点,要是除开这两样不……不说,那我绝……绝对能美过你的陈妙儿!” 江凌雪想起之前变成自己的团鱼精,心里倒是有了些底气。 “你还在吃妙儿的醋啊?那你还否认自己对我的感情!”韩子舒说着这话,心里却是一阵难过,他这样欺骗她,日后自己真的能心安吗? 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堵得慌。他是不排斥和这小丫头相处,但若说自己爱上她,那还是不成立的,更别说还想娶她。 “好了。”他立马转移话题,“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要去修窗户了,待会吃完饭,我们还得去陆老三家一趟。” “去他家干什么,是去找陆月涛吗?”她不知道陆老三已死,还以为是陆二叔担心陆月涛,要去看看他呢。 这时韩子舒告诉她,是因为陆老三被鬼王杀死了,他们得帮着陆二叔去为陆老三做法事,而他的尸体这会儿已经摆放在他们家的堂屋里了,陆二叔也已经守在了那里,只是因为她一直没醒,所以韩子舒这是在等她。 江凌雪听完这些话,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毕竟那是一条人命啊,何况自己还曾和他相处过,虽说他是要害自己,但至少还是待她不错的不是嘛。 所以一顿饭也吃得索然无味,由于阳间与小冥界的时辰是相对的,所以他们出来时小冥界已是傍晚,而阳间正好是早晨,只是她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一两点,吃完饭到陆老三家时,都已经快六点半了。 两家本来就隔了好几里山路,山路难行,他们这路上就走了几个小时,这时陆老三家已经扎起了灵堂,可数来数去,来帮忙的人也不过五六个。 其中有两个女的,在江凌雪他们刚一来就慌慌张张的回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自家的男人,让他们天黑之前赶紧回家。 这仅剩下的四个帮忙的大男人此刻也是哆哆嗦嗦的,要不是陆老二出的工钱高,恐怕他们连来都不会来的。 好不容易折腾到了七点半,太阳已经落下了天际,那四个男人终于沉不住气了,一番告辞后,就陪着笑脸说,他们明天天亮早点来,陆老二也不为难他们,笑着将他们送到了小路上,一阵寒暄后,转身走了回来。 此刻的灵堂里就只剩下陆月涛和韩子舒,江凌雪,以及已经躺进棺材里的陆老三。 陆二叔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递了支烟给韩子舒,道:“今晚恐怕要麻烦你了……” 第二十六章不平静的夜晚 “有我看着,没事的,您明天白天还有的忙,先去后屋睡会儿吧。雪儿你也到房间里去。”韩子舒又转头对江凌雪说道:“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知道了吗?” 韩子舒交代了一番,陆二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感激的回陆月涛的房间去了。 而江凌雪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被韩子舒责备了几句,也委屈巴巴的回房去了,并且还按照韩子舒的吩咐,锁紧了房门。 屋子里一下变得好安静,此刻的陆月涛也不再痴傻发疯,只是红着眼眶跪在灵前有一搭没一搭的烧纸。 过了许久,他终于站起身来,挨着韩子舒坐下,眼神格外的清明,“小韩哥,我终于解脱了!” 听到这话的韩子舒并不感到吃惊,反而拍了拍陆月涛的肩膀,安慰他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后好好孝敬你二叔。” “我知道。”陆月涛咧嘴一笑,随后有些疑惑地问道:“小韩哥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你早就发现我是在装疯了是吗?” “呵,原本我只是怀疑。”韩子舒说:“直到你二叔治好了雪儿,我才明白,你是在装疯的。因为他都能治好雪儿,不可能治不好喝了控灵茶的你。你当时给雪儿喝的第一碗茶,应该就是解药吧。” “没错。”陆月涛开始佩服起韩子舒来,“当时我怕我爸害你们,所以就偷偷调了解毒的茶水,哪晓得你都不喝,还好没出事。” “我这人防备心比较重,至于雪儿嘛,我那时就知道你不会害她,只是没猜到你爸会对她下手,当我发觉时,已经晚了……” 韩子舒说完,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自责,随后就听陆月涛继续说道:“我爸走了也好。” 他重重叹息了一声:“我二叔年纪大了,而且几次被我爸打伤,而我又学艺不精,以后根本不知道还能阻止我爸几次,为了他不再害人……唉,去了就去了吧,说到底,这都是他自己种下的因,如今结了这样的果,也是天理报应,怪不得谁。只是他是我亲爸,我这心里还是很难过!” 陆月涛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如今哭得像个泪人一般,说真的,韩子舒的心里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江凌雪听着外屋的动静,清楚的把陆月涛的话听进了耳朵里,躺在床上的她,此刻也是摊煎饼似地,辗转难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月涛终于收住了哭声,许是累了,竟靠在韩子舒的肩头浅浅地睡着了。 周围安静得很,就连虫鸣也难得听见几声。韩子舒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而且这人在安静的环境下一坐得久了,自然也就来了瞌睡,见四下无事,他也准备稍稍眯一会儿,当一切都安静下来后,江凌雪也因犯困而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吱吱吱……吱吱吱!”起先这声音传来时,韩子舒还以为是哪只觅食的老鼠在抓挠什么东西呢,只是这声音越来越大,而且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免让他眉头一皱,人猛地就清醒了过来! 屋内阴气很重,陆月涛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他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袄,随后朝韩子舒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会意,就开始慢慢地往棺材边靠过去。 韩子舒有些纳闷,这陆老三的魂魄早已被陆二叔收走,尸体上也做了法。可这会儿他又是如何闹出动静来的呢? 陆月涛也一样,只是他不知道他爹的魂魄已被收。想到他爹是被鬼王所杀,该不会是因为中了尸毒产生尸变了吧? 韩子舒看穿他心里的想法,随即摇了摇头,示意他去叫醒陆二叔,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耽搁得久了,恐怕会生变故! 陆月涛原本是个慢性子,可这会儿也是没了主意,只见他一鼓作气地跑到陆二叔所睡的房间,连叫了几声都没人回应,心下一急,他赶紧推开房门往里闯,刚一进去,就被屋内的阴气逼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而这屋内的景象,更是比外面还要恐怖上百倍! 只见陆二叔此刻还躺在床上,好几个鬼魂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悬挂在他身体四周,那长长的利爪一下又一下的往他身上撕扯。而陆二叔除了瞪圆了眼睛示意他快跑外,整个身体却是一动不能动的随它们把一块块血肉吞到了肚子里面去。 而此时,它们听到了动静,眼神齐刷刷地朝陆月涛射了过来,随后像是发现什么新的猎物似的,一个个怪异的笑着,离开陆二叔的身体就往房门边站着的陆月涛扑了过来。 任凭陆月涛如何反抗,如何用道术防守,可那些鬼物却丝毫不受影响一般,立即就将他包围了起来,所有的鬼物都将利爪插进了他的肉里,张开血盆大口就开始撕咬起来。 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听得韩子舒心里一颤!再也顾不得棺材这边的响动,立即飞跑过去,可他看到的,却只是血流满地、残缺不全的两具尸体。 他心里大呼不妙!扯身就往前面的房间跑去,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果然看到五六个鬼物开始在撕扯江凌雪,此刻那灰白色的床单上,早已是血迹斑斑,而那床上的人也只剩最后一口气,满脸是泪的看着他,仿佛在向他道别…… “雪儿!” 韩子舒大喊一声,浑身一机灵,竟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靠在他肩膀一侧的陆月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直了身体打着呵欠问他道:“小韩哥你做噩梦了?” “呼!原来只是个梦啊,我还以为……”他把最后的话咽下,抬腕看了看机械表,现在都快十一点半了,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索性起身往江凌雪睡着的房间走去。 他现在是越来越担心这个丫头的安危,生怕她出事。他把这种担心看做是为了回南灵国和治好父亲双腿而害怕她出事而完不成梦想的担心,他从没想过,这里面还会掺杂着其它的情绪,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再说韩子舒,他小心翼翼的推了推那道门,试了几下都没有推开,才想起来自己曾说的,让她睡前把门锁好。 他不经意的扬了扬嘴角,弯着腰透过一丝门缝往里瞧了瞧,那丫头仿佛睡得不**稳,时不时地,翻来翻去,这会儿更是一脸害怕的坐起身来,打开了床头柜旁的灯泡开关。 看她两眼无助的四处查看,手里更是紧紧地攥着被子,韩子舒看出了些异样,赶紧直起身子开始敲门。 “啊!”里面传来一声尖叫,韩子舒知道是自己突然敲门吓到了她,赶紧出声道:“雪儿,是我,快开开门。” 江凌雪一听是他,也顾不得把鞋穿上,赤着一双脚就往门这边奔来。 只见她慌乱地开了门,一见到他,就委屈巴巴的掉起了眼泪,整个人不管不顾地就往他怀里扑去。 韩子舒习以为常地轻抚着她的后背,见她没穿鞋,立即就将人打横抱起,往床上放去,掖好被角,他轻哄道:“再睡会儿吧,我就在外面,别怕。” “我迷迷糊糊的做了个噩梦。”江凌雪靠坐在床头,眼里的泪花在节能灯泡的映射下,有些闪闪发光,她拉住韩子舒的手,心里仿佛稍稍平静了些,这才接着道:我梦见我和陆月涛,还有二叔被几个厉害的鬼一口一口的,撕来吃了……我还……!” 韩子舒闻言,全身一震!他没再听她说下去,因为她的梦竟同自己做的,是同一个!他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却又一时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见他发愣,江凌雪终于收了收眼泪,摇了摇他的手,问他:“你怎么了?” 韩子舒收回思绪,将她的手放进薄被里,安慰她:“我没事。可能你是因为陆老三的死而心里害怕,之前又经历了与鬼王之间的对战,所以心里有了阴影吧,才会做了这样的噩梦。没事的,我先守着你,你再睡会儿吧,等你睡踏实了我再离开。” “那灵堂那里……” “放心,陆月涛在那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韩子舒用手蒙住她的眼睛,叫她赶紧睡,江凌雪仿佛一下找到了主心骨,没过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韩子舒见她睡得香甜,也不自觉地微微一笑,随后起身往灵堂走去,期间还不忘去后头的房间看了看,见陆二叔呼声均匀,时不时地还打几声鼾,便放心的掩上房门。 回到灵堂,陆月涛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把三根清香插进了灵前的香炉,替换了刚好快燃尽的那几根,只是突然一阵疾风从门外猛地扑来,将那香炉里的灰高高扬起,一时眯了陆月涛的眼睛。 待风一停,他再次睁眼看去时,那刚点燃的香竟只留下不到一指长,而且速度极快的燃烧着,转眼就见了底! 陆月涛是谁?总归还是学过些道术的,这一看就知道是野鬼在抢供,只是这灵堂周围已施了法,还有各大法王镇压着,看来这东西道行不浅呐! 韩子舒见状,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他天生法眼却愣是连野鬼的皮毛都没见着。 此时陆月涛已再点了清香,并将自己的食指咬破,以指在空中画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着空气一顿乱拍。 韩子舒赶紧拉住他,告诉他不可,但话音刚落,就听得棺材内响起了一阵阵抓挠壁板的声音…… 第二十七章陆月涛中邪 这声音一起,韩子舒的心也跟着一紧!这不是……? 他赶紧往左边的两间睡房跑去,推门一看,并无梦中所发生的异样,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此时陆二叔也醒了,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韩子舒也不敢隐瞒,直将灵堂内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二叔自然是再无睡意,赶紧下床穿好鞋,与此同时,外面就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两人飞快的夺门而出,刚到灵堂,就看到陆月涛口吐白沫,早已不省人事的倒在了棺材边上。而那棺材盖也是发出“嘭”地一声巨响,随后翻转了一圈,猛地就朝地上的陆月涛砸去。 要不是韩子舒反应快,将他一把拉开,估计此时的陆月涛就算不被压扁,也得断它个三五根骨头。 而此时,一身黑色中山装的陆老三就双目圆瞪,举着他那颗用黑线缝上去的脑袋就直挺挺地跳出了棺材。 陆二叔反应也很快,只是白天他受伤不轻,所以身体还是有些跟不上脑子的节奏,就这样抓住了陆老三的一块衣角,可手上还没抓牢,就被陆老三带得一个趔趄,愣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举着他那颗有些摇摇晃晃的脑袋飞速地往外跑去。 “怎么会尸变呢?不是都已经……”陆二叔此时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右手还保留着抓握的动作,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行动,直到韩子舒叫了他一声,说是陆月涛的呼吸很弱,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急急忙忙地上前两步,翻开陆月涛的眼皮仔细一瞧,不由得心中大骇! 只见他眼中只见眼白不见眼珠,很明显是中邪了。 联想到陆老三自己跑出去的场景,陆二叔一拍脑门,嘴里直呼不妙! 原来,这陆月涛身为陆老三的亲生儿子,本就血浓于水,更何况他也曾经被灌过控灵茶,即使已经逼出了毒性,但保不齐身上还残留了些许余毒也说不准。 所以他始终与陆老三之间保持着与旁人不同的某种契机,而这陆老三本就死得很冤,属于横死,所以即便是被收走了三魂七魄,但他的体内依旧会保留着一股怨气。 现在这股怨气越来越浓,所以当陆月涛靠近棺材时,里面的陆老三就会借助他的阳气从而借走他的一魂三魄为自己所用。 这会儿他不伤害屋里人,证明他还记得自己的仇恨,陆二叔此时万分着急,因为一旦被陆老三找到鬼王,两鬼大战必有损伤。 若是陆老三再败,那他借走的陆月涛的魂魄就再也回不来了,也就是说,他今后会变成一个活死人,运气再好点,也就是真的疯癫之人了! 韩子舒自然也懂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自从上次被黄老头派人重伤之后,他的法力似乎也渐渐地退步了很多。 这次又受了伤,而且遇到的又是鬼王这等厉害的角色,所以他不敢贸然出击,这会儿只得同陆二叔商量,看能不能尽快想办法将陆老三带回来? 他从陆二叔手里接过陆月涛,并将他背回他的卧室里安顿,与陆二叔回到灵堂后,他又将之前所见到的异象说给陆二叔听。 “看来刚才不是什么野鬼抢供,而是那陆老三用怨气在吸食供香,所以他才能有能力借走陆月涛的一魂三魄。” 陆二叔听完,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道:“想不到他的怨气这么的深,这事还真是难办呐!” “陆二叔,您伤得不轻,不如就守在这里吧。”韩子舒眉头紧锁,接着道:“现在陆月涛也出了事,离不开您的照顾,而雪儿也伤了元气,只能麻烦您照看一下了。待我先去小冥界内探探情况,回来再做商议,您看……?” “那不行!”哪知陆二叔一口回绝,道:“这件事本就与你们无关,之前无端将你们牵扯进来我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我怎么还好意思让你去犯险呢?” “您言重了。”他扶着陆二叔在棺材旁的椅子上坐下,这才接着说道:“我本就是捉妖师,既然这里发生了灵异事件,我自然应当首当其冲。” “这……” “二叔您就依我的吧,那鬼王先前也受了重创,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的,我只是去打探一番,不会有事的。” 他再三请求,陆二叔也只好叹了口气,说了声:“麻烦你了,小韩。” 韩子舒笑了笑,转身就往门外走去,这时陆二叔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小韩你先等等!” 见韩子舒站定,他这才有些吃力的走到他跟前,并从身上掏出一根拇指般粗细、长度只有十公分左右的符文香递给他,并告诉他,若是遇到危险,只需点燃此香,便能制造幻象暂时将鬼物困住,他也好趁机会逃出来。 韩子舒看着手里的符文香,嘴角微微一扬,这可是他四岁时,制来把玩的小物件,不曾想在这千年之后的今天,竟还有人在使用,想来这陆二叔所修习的道术只怕与自己还有些渊源…… 他没有说破,而且很慎重地说了声:“多谢!”陆二叔则摆了摆手,有些歉疚地低下了头。 韩子舒也不再耽搁,来到外面的一处空地上,施法进入了小冥界…… 待到江凌雪醒来时,天都已经大亮了。外面不时传来几句说话声,声音有男有女,仔细一想,便知道是村里的人来帮忙张罗陆老三孝元的事了。 她按了按有些昏涨的太阳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这才慢慢地起了床。 也不知怎么的,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她站在门边稍稍缓了缓,这才把手搭在把手上,开门出去。 灵堂里一切如初,甚至还多了几个穿黑褂的道士,看年纪应该都在六十以上,尽管历经了几十年的道士生涯,但此时还是能看得出,他们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以至于再次敲响铜锣时,险些把锤子给脱了手。 不过好歹也是**湖了,一些怪异的场面他们也见过不少,既然是吃这碗饭的,那应该就比旁人更清楚些,陆老三的诡异不同之处,所以这会儿才会这么害怕。 江凌雪倒是很平静的越过了他们,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准备去外面的水槽边打水洗嗽,当几个帮忙的看到她后,都有意无意的与她拉远了距离,还有几个女人更是用一副怪异的表情看着她,见她走了过来,便立马像逃瘟疫似地跳开了。 江凌雪也不计较,只是对着她们礼貌的一笑。她对陌生人本就很生疏,不懂得融入沟通,这会儿别人不理她,她反倒是自在了些。 径直去打了水,洗嗽完后,她便四处去寻韩子舒的身影。 只是当她找遍了屋前屋后,想要找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倒是陆二叔从外面走了回来,手里还抱着个大纸箱,看样子应该是出去采买的。 江凌雪赶忙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纸箱,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箱子的好烟,她冲着陆二叔笑了笑,就大声问他道:“陆二叔,你看到韩子舒了吗?” “哦,你说小韩呐!”陆二叔眼神躲闪着,看向那几个正卖力工作的道士,凑到她耳旁说道:“小韩陪我一起去买东西了,只是中途又想起来还有些东西没有买,这不,他看我一身伤,怕我吃不消,就自己折回去帮我买去了,只怕还得等上些时候才能回来。” 江凌雪也不怀疑,立即笑着点了点头,此刻堂屋边上的锣鼓声正盛,她耳朵有些被惊得慌,赶紧帮陆二叔把烟放进房里后,她索性把自己也给关进了屋子里。 可能是刚才跑的有些急了,她这会儿只觉得心里发慌,脑袋发晕,紧接着打了几个大哈欠后,她再也支撑不住了,倒在床上又再一次睡了过去…… 中途陆二叔曾进来过一次,见她熟睡,便知道她先前是强撑着起的床。毕竟她昨日伤了元气,这会儿怕是撑不住了,所以才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陆二叔心里觉得内疚,想不到自家的这些腌臜事,倒把这两个不相干的热心肠孩子给折腾成了这样,说什么也是过意不去的。 此刻他像一个父亲看自己女儿一样,看着熟睡的江凌雪,慈祥的脸上露出一个发出内心的笑容来。 他拉过被子轻手轻脚地替她盖上后,这才叹息着走出了房门,并轻轻地把门关上后,这才出去忙外面的事情去了,但之后直到暮色降临,他也没有等回韩子舒的身影。 所有来帮忙的村民都已经回去了,晚上他们是不敢留在这里的,这里对他们来说,白天都像个鬼窝,更何况是晚上呢! 那五个道士也收拾收拾,准备告辞,只说明天早些过来帮忙出柩,陆二叔当然不敢应允,只说棺材还想再多放一天,请他们明日再来帮忙超度亡魂。 那五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由他们的领队发话了:“那好吧,你陆老二也是学道的,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三弟也是个可怜人,才五十多一点就害了大病死了,又死的这么急,虽说多替他超度超度是好事,但就怕停得久了,他会不愿意走哇!” 第二十八章问灵 “这我心里有数,那明天还是要麻烦几位继续唱经文替我三弟超度一番了。” 陆老二说得很诚恳,之前这几位又都得了一条好烟,自然是不好意思推脱。更何况陆老二给他们的工钱是别人家的两倍,他们自然乐意得很。 送走他们后,陆二叔又去看了下江凌雪和陆月涛,看着两个房间里的人都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他的心里是急得不得了! 这期间他出去了不下五回,却始终没有看到韩子舒回来,不免越发的担心起来! 他转身回到灵堂,抚了抚还没有钉上的棺材盖,此前他托词说是陆月涛伤心过度,犯了傻病,将自己的头撞在了棺材上,所以一直昏迷不醒,说什么也要等他醒来后,再见陆老三最后一面。 那些道士自然知道这事不能这样操作,怕误了好时辰,但他陆老二自己也是个道士,而且可比他们精进厉害太多,既然自己一再坚持,他们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更何况在他们看来,这陆老三活着时就传闻说他养鬼害人,保不齐他本来就是被自己养的鬼杀死的,所以陆老二才不许他们看他的尸体,一切要接触尸体的事宜都是他陆老二自己一手来的,所以他们更加怀疑这陆老三不是病死。 只是别人要掩饰家丑,他们也不好戳破,但毕竟他们家老三邪门,要不是报酬高,而且他自己道法高深可以镇压,恐怕就是拿刀架着他们的脖子让他们来,他们也是不敢的。 想着这些,陆老二不免又黯然叹息了一番,现在只有他知道,这棺材里面是空的,所以他才不敢让别人靠近,以免引起恐慌。 他第一次犯了难,这会儿他多想进小冥界里去看一看,可又怕其它孤鬼冤魂跑来害了陆月涛和小雪。 毕竟小冥界一战后,可能让那个空间暂时失去了禁制,所以一些厉害的孤鬼冤魂肯定会抓住机会出来祸乱这里,毕竟这里靠近小冥界入口,而且又刚死了人,依照它们那里的律法,无人管理的孤鬼游魂是可以来做客享受元宝香蜡的。一想到这些,就知道他此刻内心的煎熬有多深!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陆老二此时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正当他起身准备出去再看看时,就听得前边的房门“吱呀”一声响,他赶紧跑转来去看,就与已经走到堂屋里的江凌雪打了个照面。 两人皆是一愣,随后江凌雪唤了他一声,问他韩子舒回来了没有。 陆二叔吞吞吐吐了老半天,都没有说出韩子舒的正确去向,她江凌雪虽单纯好骗,可也最会揣摩别人的表情,见陆二叔眼神闪躲,含糊其辞,她终于眉头一皱,问道:“他是不是进小冥界了?” “这……你、你……” “陆二叔你别骗我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江凌雪终于开始着急了起来,陆老二见瞒她不住,便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给了她听,这丫头有个厉害的法宝他是见过的,况且她还是问灵后人,说不定…… “咳!我怎么没想到呢?”陆二叔一拍脑门,便赶紧把江凌雪拉进了房里,要她赶紧点灯问灵,也好知道韩子舒目前的状况。 江凌雪自然不敢耽搁,赶紧从布袋里掏出灵盏来放在床头柜上,并麻利的点燃灯芯,随后取了小块白布开始闭目请灵。 她之前就知道韩子舒的生辰八字,自然很清楚的在脑中过了一遍。随着金色的火苗渐渐旺盛,一道好听的童声突然就在虚空中飘了过来:“姐姐,我知道这个哥哥在哪里!” 话说这是问灵中的请灵术,也是问灵里最省力气的一项绝技。先前都是江凌雪直接问灵,所以所要得到的答案就能很快在布上显示出来。 只是如今她元气大伤,自然就失去了直接从问灵盏那里获得被问者本人神识答案的本事,现在就只能靠灵力和意念找到这附近对她有所求的游魂,让他帮忙寻找。 “他在哪里,现在怎么样?” 江凌雪始终闭着眼,手也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了起来。看着她眉头紧锁,陆老二就知道,这是到了问题的关键,所以他安安静静的勾着腰站在一旁,免得发出一点声音后,会打扰到她。 她此刻也是绷紧了心弦,小心翼翼地与这鬼童用意念进行着沟通。 那鬼童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弱弱的问道:“如果我帮了姐姐,姐姐可以帮我找到妈妈吗?” 原本还以为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如今听到这鬼童小心翼翼又带着浓浓期盼的请求,江凌雪只觉得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正在慢慢融化,整个人鼻子一酸,赶紧点了点头。 那小鬼见她答应了,一时高兴得跳起老高! 随后他告诉江凌雪,他会把自己和他妈妈的样子,以及所看到的韩子舒的信息都用意念注入到那块布上面,江凌雪谢过他后,就全身一震,紧接着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燃烧完手中的布片,不一会儿,那上面就显示出一个长发女人抱小孩的身影来。 她将布递到陆二叔的面前,想问问他认不认识这上面的母子,只是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见陆二叔一脸震惊的看着那画上的母子,随后疑惑的问她:“怎么,小韩失踪是与他们有关吗?” “不是。”江凌雪告诉他,是这个小孩帮了她,她要还他一个心愿,就是帮他找到画里的女人。 陆二叔像是突然石头落了心,表情有些沉重的说道:“这个小孩和他妈妈我都认识,说起来,这个小孩与我同岁,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江凌雪也不插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陆二叔像是在回忆些什么,随后说道:“他叫陈小强,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只是在他八岁那年,他同他妈妈去给他外婆过生日。” “当时村里有一座小木桥,从那里出村要近上一半的路,由于他外婆家离得有些远,为了赶时间,他们就从这木桥上过,哪知前不久刚下了一场暴雨,桥下的水位很高,水也是泥巴色,他们走在桥上,不曾想那桥突然就断开了。他和他妈都掉了下去,等村民们在很远的河滩上发现他时,他早已经死去多时了。” “后来,他爸带着人又找了好多地方,始终没有找到他妈的尸体,只好在小强的不远处立了个衣冠冢,可从那以后,不少从他们坟前经过的人总会无意间听到一个小男孩的声音,问有没有人看到他的妈妈,他想要他的妈妈。打那以后,村里的人就再也不敢从那里过了。” 江凌雪听完也是心里一酸,眼眶立即就红了,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道:“想不到小强这么可怜,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在找他的妈妈。” “是啊!”陆二叔也感叹道:“他的执念太深,之后我曾去过他的坟地,也发誓要替他找到他母亲的尸体,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条河也荒废了,可始终没有找到他妈妈的尸体,这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也变成了我心里一个挥之不去的心结!” “您已经尽力了。”江凌雪安慰他道:“既然小强求到了我这里,那等我找到韩子舒,我一定会替他找到他妈妈的!” “我替小强谢谢你!”陆二叔满眼泪花,看得江凌雪一阵心酸,现在像陆二叔这般重情重义又总为他人着想的人实在是不多啦! 她说不出话来,只好点了点头,赶紧擦掉偷溜下来的几滴眼泪,省得陆二叔看到了,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她一耸鼻子,再看了那画一眼,就将它散落成灰了。 紧接着,她又拿起另一块完好的白布放在灯火上燃烧,待火光燃尽,另一副人形图就显现了出来。 只见那人一头短发凌乱不堪,黑色的衬衫上也添了好几道口子,满手满脸都是血迹,但江凌雪一眼就认出,那正是侧脸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韩子舒! 他此刻好像被锁进了一个黑色的大铁笼里,那铁笼的一角,离他很近的地方还卧躺着一只长相怪异的大型独角兽,看样子与犀牛有些相似,只是它此时也是满身的伤,黑色的污血更是流了一地,但从它半睁着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它还活着! 这一讯息让江凌雪险些从床沿上跌落下来,好在陆二叔眼快手快,拉了她一把,而她却依旧傻傻地举着那块布,半天没有哭出声来! 见她都忘了呼吸,陆二叔怕她晕过去,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江凌雪这才不得已呼出一口气来,人瞬间清醒,她赶紧吹了灯,手捧起问灵盏对着它大喊道:“骆梨,骆梨你快出来,快出来呀!” 喊了好久,骆梨始终没有回应,急得她朝着灯体猛地拍打了起来,陆二叔怕她把灯拍碎,赶紧上前来夺了过去,并安慰她道:“没事,二叔替你去救他。” 第二十九章陈小强帮忙 江凌雪总算停止了哭闹,只是看着眼前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的陆二叔, 以及他因牵扯到伤口而强忍着剧痛的眼神,江凌雪的心里突然就内疚了起来,“陆二叔对不起,我是太……太担心他了,所以才……” “我明白的。”陆二叔安慰她道:“小韩也是我的恩人,这次更是为了我陆家才遇到的危险,我这就去把人给带出来!” 陆二叔心里本就觉得亏欠,如今又亲眼看到了韩子舒的生死处境,一时间心中热血沸腾! 再也顾不得其它,一心就只想着去替自己的三弟赎罪去。 江凌雪虽心中万千担心,但以她的性格,是断然不会让陆二叔以身犯险的。 这里面的凶险,纵使只在画布上一见,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江凌雪是一边担心一边又要劝说急红了眼的陆二叔,一时竟觉得筋疲力尽。 最后终于好说歹说,陆二叔才冷静了下来。其实他不是一个轻易浮躁之人,只是他活了这几十年,从未像现在这样内疚与自责过。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他,顿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时牵动了伤口,他强忍着剧痛,将一大口淤血给吐了出来。 心里的憋闷感终于缓解了些,头脑也瞬间清晰了起来,江凌雪将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并跑到厨房倒了杯热茶给他。 陆二叔并没有喝,只是两手紧紧地捧着茶杯,将两道浓黑的眉毛拧在一处,在眉心处隔了几条竖型深纹,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八”字。 江凌雪此刻也是急得不行,一直盯着陆二叔手里的茶杯发呆,直到他将杯沿递到嘴边,她的心才慢慢的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果然,陆二叔才喝了一口,就忽然一阵眩晕,他还来不及将眉毛舒展,人就已经无力的往一边歪去。 “陆二叔对不起,我不能让您再去犯险了,您就和陆月涛一起好好睡会儿吧。” 这是陆老二在保持最后一丝神智时,听到江凌雪说的话,这丫头肯定是要自己去小冥界里救韩子舒,可是…… 陆二叔任由她半背着移到陆月涛的身边,看着她越来越模糊的背影,陆老二心里猛地一沉,紧接着就双目一闭,再也不晓任何事了。 江凌雪一脸的歉疚,但这是她认为最明智的选择,她这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因为自己除了问灵就是个平常人而已,而此时的韩子舒也不知是生是死? 若是死了……她想她一定也会活不下去了吧? 她叹息了一声,翻出韩子舒留给她的镇邪符咒,贴在陆月涛房间的窗户和房门上,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点燃灵盏问出了进小冥界的方法。 她本想问问此次的生死,但想到嘎嘎曾经交代过,切不可问自己的未来,她就只好放弃了。 后来又因担心陆二叔和陆月涛会有危险,她干脆就把灯点着,放到了他们床边的抽屉柜上,随后毫不犹豫的走出屋子,按照问灵盏所给出的方法,进入了小冥界之中。 (这里要说明一下,在小冥界中,各处除了它们新建的房屋什么的,与阳间的不一样,但那里的地形却是与阳间相同的。所以他们才不能在屋子里施法,因为这样的话,倘若有鬼魂住在这屋子的地界上,那她此刻就会直接进到别人屋里去,打草惊蛇。而陆老三屋前的空地所对应的小冥界是没有鬼魂居住的,所以才会找那里施法。) 接着说江凌雪,她进入小冥界后,那里还是灰蒙蒙的白天,到处的房屋田地隐约可见,早没了之前阳光明媚的清晰景象。 她仿佛置身于浓雾中,每走几步才能看得清眼前的景象,就这样麻着胆子走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的光景,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声音有男有女,好像是一群鬼正在争论着什么,好在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能听懂它们的语言了,此刻它们所说的话听进她的耳朵里,就像和人说话是一样的。 只听得一个尖细嗓音的男声有些女气的说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鬼王说了,现在的陆老三已经和我们一样,成了横死鬼,而且戾气重得很,再也不是之前为你们修房铺路的烂好人了,你们要是还与他来往,那就是与鬼王作对,那下场是什么,应该不用本护法说了吧?” 此话一出,台下又是一阵嘈杂,江凌雪基本上听出了些眉目,原来它们中,有大多数鬼还是支持鬼王的,只有一小部分觉得,鬼王重伤,为了恢复法力吃了不少它们的同伴,太霸道了。就想跟着陆老三混,或许他打败了鬼王后,成了新的鬼王,还会为它们谋福利呢! 一时间是争论不休,江凌雪只好藏在一颗大杉树后头,生怕被它们发现。 可这心里又急得不行!因为想要去鬼王的府邸,就必须得经过它们现在开会的地方,但看这阵势,只怕会争到天黑也说不定。也不知道韩子舒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就在她万分焦急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凉意,紧接着就有个东西轻轻地扯了扯她的一服,江凌雪浑身一震,一股浓浓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姐姐别怕,我是小强。” 背后一道童声传来,这声音她只觉得很熟悉,慢慢地转过身来,一时惊呼道:“小强?你是陈……!” “嘘!”小强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道:“姐姐不要出声,我就是陈小强,我知道还有一条小路可以去鬼王府邸,你跟紧我。” 江凌雪点了点头,好在不远处的争论声一浪高过一浪,这才没有惊扰到它们! 她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脯,努力的眯着眼睛跟紧了陈小强,被他带着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途中经过了陆老三家的矮土胚房,那里果然晾了不少女人的衣服,在这小冥界里,果然是有鬼在住着的,只是身处两个不同的空间,一直互不干涉罢了。 这条小路正对着陆老三家的猪栏,因为离得近,江凌雪甚至隔着雾都能看清那屋的堂屋大门。 走在前边的陈小强轻轻唤了她一声,江凌雪才回过神来,赶紧跟着他往一旁的小路上走去。 他们大概走了有一百米后,紧接着就拐进了半山腰上的一条不足五十公分的小毛路,这路右边是山,隐约可见几处近处的高楼白墙。 这让江凌雪想起了曾在陆老三阴宅天台所看到的房子,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这正是自己先前所看到的那些隔了一段距离的房屋,不用想,只怕这山头上,全是房屋。 这路的右边则是一排排浓密的树木,再下边不知是田还是地,因为有雾,她也看不真切,索性不再探究,赶紧跟上了前边若隐若现的瘦小身影…… 一路兜兜转转,又是爬山又是涉水的,就在江凌雪快要体力不支时,陈小强才停了下来,转头眯眼笑看着她,说:“姐姐,我们到了,如今鬼王正闭关疗伤,村民们也都开会去了,就是不晓得陆老三现在躲在哪里,他应该也不会伤你们,你只要躲过那些护院的鬼奴,就可以见到那位哥哥了。” “谢谢你,小强!” 江凌雪由衷的道谢,反倒弄得陈小强很不好意思起来,只见他傻傻地挠了挠头,继续眯着他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咧嘴笑了笑,眼神中害羞又带点期盼地说道:“只要姐姐莫忘了我的请求就好……” “那不会!”江凌雪向他保证道:“只要我这次能大难不死,就一定替你找到你妈妈!” “谢谢姐姐!” 陈小强一时激动,竟忘了要收声了,还好此刻离鬼王府邸还有些距离,要是被那些鬼奴听到,那就不妙了! 他赶紧做了个吐舌头的动作,只是一时没把握好力度,竟不小心吐出了一米多长,好在江凌雪并不害怕,还冲着他微微一笑,要不然就够他陈小强不好意思好一阵子的了。 “难怪你能跟陆二叔做好朋友,你们都很为别人着想,而且还心地善良。” “谢谢。”“时候不早了,姐姐你快想办法进去吧,要不然等村民们开完了会,那就越没有机会了。” 陈小强有些落寞的眨了眨眼,后又说道:“还请姐姐出去后,代我向陆正昭说声谢谢,谢谢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忘了替我找妈妈,也请你告诉他,若是有来生…呵,我能有什么来生,一个下不了黄泉路的游魂罢了!姐姐就把后面的话给省了吧。” 此时陈小强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一句话愣是把江凌雪的眼泪给逼了出来,她走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很认真的对他说:“你放心,我要去救的那个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修道人,他一定有办法帮你轮回转世的,相信我!” “真的吗!” “真的,他现在只是受了伤,法力上打了折扣,不过等他恢复好身体,一定能帮到你的。” “那太好了!”陈小强很激动的跳了跳,随后带着满满的希冀朝着江凌雪挥了挥手,便隐去了身形。 江凌雪此刻也是含泪带笑,心里又多了重期盼,她不能死,韩子舒也不能死! 她擦了把眼泪,挺直了腰杆继续往左边的岔路口走去,这是鬼王府邸后院的一处小毛路。 照画布上的显示,韩子舒就被关在这后院的一处假山山洞里,所以她目标明确的,很快就摸到了后院的院墙底下。 奇怪的是,那后门边根本就没有鬼奴把守,就连那门也是开着的,她在边上猫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半个鬼影,干脆心中一横,紧挨着墙壁摸进门去。 第三十章鬼王嘴里夺食 江凌雪一进门,就发现周围的雾气消散了许多。 甚至一抬头都能看到太阳的轮廓。 整个后院大的不像话。 除了一些半人高的松柏,一排排很有规律的栽种在各条青石板路的两旁外,那无数条小路的尽头,都会竖立着一座奇形怪状的假山。 江凌雪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大致数了数,一时竟数出百十条路和假山来! “也不知道韩子舒在哪座假山当中,只能一排排的去找了。”江凌雪小声嘀咕着,就往最右边的一座假山走去。 只是刚一靠近,这紧挨着院墙的那条通往更深处的三米开外的青石路上就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江凌雪赶紧将自己塞进了那座假山的缝隙中,并小心的探着头往一处小小的石头缝里往外瞧,就看到几个身穿白褂的青脸大汉,手持狼牙棒往这边跑来。 嘴里不时还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喊叫声,江凌雪正纳闷时,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手提一个睁眼人头的无头鬼从后头追了上来。 江凌雪吓得往后一缩,不小心碰到了假山的石壁上,那提着头的无头鬼就猛地转过身来。 当它正对着江凌雪时,江凌雪才发现,那颗头竟是陆老三的! 眼看着那无头鬼越靠越近,江凌雪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一闭眼的功夫,就觉得面前一阵阴风扫过! 再睁眼时,就看到那无头鬼举着陆老三的头,递到了江凌雪的面前。 那双猩红的眼睛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看着江凌雪,直到她感觉自己快要站立不稳时,那颗头才哀哀地叹息道:“原来是你啊!” 江凌雪自然认得,在她面前的这具无头尸正是自己给自己提着脑袋的陆老三的。 一想到他夺走了自己儿子的一魂三魄,江凌雪的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一时竟忘了害怕,就与他争辩道:“我还叫你一声陆三叔,你既然已经死了,又何必还霸占着自己儿子的魂魄闹事呢!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打不赢那鬼王,被他收走陆月涛的这一魂三魄,那你儿子今后会是什么处境,你想过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那头颅的嘴巴一张一合,道:“我要做这小冥界里的王!至于涛儿,他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我接来,我们父子两将会成为这座府邸的新主人,到时候,我一定给他过不完的好日子!” “这不是他想要的!” “你一个外人怎么知道!”那头颅突然眼神一转,兴奋道:“哦,对了,我竟然忘了你是至阴的修灵人了,你说我现在要是吞食了你的魂魄,那是不是就能功力大增?” 他猛地手动摇了摇头,又皱着眉头道:“嗯,不行,不行。我还要利用你身上的人气将鬼王那个缩头乌龟给引出来呢,他这么一直躲着,还真难找。” 他像是在自说自话,随后眼神一冷,那只空着的手就快速地朝江凌雪抓了过来。 这假山的缝隙本就只能容下两个人的身形,如今唯一的出口还被陆老三给挡着,江凌雪是避无可避,毫无悬念的就被陆老三拎了出来,飞速地往假山顶上飞去。 第一次被人拎着飞这么高,江凌雪顿时吓得小脸惨白! 由于假山山顶凹凸不平,要不是陆老三抓得她紧紧的,她好几次都险些因站立不稳而摔下山去。 山顶上的雾气似乎比底下要浓上许多,江凌雪几乎看不清二十公分以外的任何东西。 目前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陆老三和他另一只手里拎着的人头。 只见他此刻正拎着那头四处张望,江凌雪实在是忍不住了,吐槽道:“您就不能把脑袋装回脖子上去嘛,这样拎着多累?” “闭嘴!”陆老三把头正对着她,不悦的道:“都怪老二,也不给我缝严实点,还只转了小半圈它就掉了,那样耷拉着实在难受,索性摘下来还快活些!” 说完,他又继续四处打量,终于,他将身子往假山的左边望去,鼻子还不时发出重重吸气的声音。 只见他阴险地笑着,随后冲江凌雪说道:“那鬼东西终于按捺不住了,哈哈!” 说完,他脚下一顿,拎着一人一头就往前边飞去,直到经过左手边顺数第三座假山时,他才在顶端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得假山里头一声嘶吼,江凌雪的心里也随之一震。 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袭来,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趁着陆老三一个不备,就猛地挣脱束缚,就着这股力道翻下山来。 她根本看不清这假山有多高,但那声怪物的吼叫让她确定了,这正是关押韩子舒的地方! 她很快就落到地面上,身体瞬间被嗑得钻心的疼。 她来不及揉揉被摔伤的肩背,就这样迫不及待的起身往前冲,却被假山入口处的结界给反噬,一时甩出老远,再落地时,更是狂吐了两口鲜血。 也不知是她的血太过吸引那里面的怪兽还是怎的,突然就听见铁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硕大的黑影就从里面飞速串了出来,甚至撞散了周围的雾气。 江凌雪当即愣在原地,只拿一双充满恐惧的杏眼不安的与近在咫尺的怪物对视。 那怪物像是发现了什么美食一般,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贪婪样子。 随后,它猛地嗅了嗅地面,那块被江凌雪吐了几口血的草地,二话不说,竟径直啃起那块草皮,和着泥土一起咀嚼了起来! 江凌雪终于回过神来,趁着那怪物吃土的时候,连滚带爬的往那假山里的铁牢奔去。 那怪物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继续满不在乎的嚼着那块带土的草皮。 而它身上的伤也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不多时就愈合了好几处皮开肉绽的伤口。 直到将那块草皮完全吞下肚,它才满不在乎的转了个身,往那铁牢里走去。 这不,江凌雪刚一扶起重伤昏迷的韩子舒,那怪物就恰好出现,堵在了洞口。 江凌雪看了一眼韩子舒,艰难的支撑着他,不让他倒下去。 那怪物像是在看好戏一般,也不行动,就这样与她干耗着。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江凌雪的额头上早已渗出一层薄汗,即使是在这阴冷的鬼宅中,她也依然觉得闷热。 终于,她体力不支,两人齐齐摔倒在地,那怪物似乎也结束了看戏的心情,立即面露凶相,猛地朝他们扑了过来! 它的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思考,就这样径直扑了过来,毫不夸张的张开它那腥臭无比的血盆大口。 顿时将两个人同时给吸进了嘴里,眼看就要关上它那张大得离谱的大嘴巴。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江凌雪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抵住怪物的一侧板牙,将尚在舌头尖上的韩子舒猛地一推,借助着怪物嘴里粘稠的口水,愣是将人给推了了出去。 落地的撞击感让韩子舒顿时清醒了过来,入目的,刚好就是怪物嘴里的江凌雪那张用尽力气冲他微笑的麦色容颜。 “不要!” 他想起身去阻止,但全身的剧痛让他起身艰难。 最终只能绝望的看着怪物快要完全合上的巨大嘴巴,以及那仰头吞咽的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就有一股飓风从牢门外袭来。 就在江凌雪快要被吞下去的那一刻,一只乌黑色的利爪就猛地无限延长,硬是伸进那怪物的嘴里,趁着空隙将里面的人给强行拉了出来。 紧接着,那利爪就一把抓住江凌雪往回缩,直接将她往自己的嘴里送去。 可能是那鬼怪有洁癖还是怎么的,只见它猛地甩了甩被自己右手拎着的巨大脑袋,很是嫌弃地把人给扔到了地上。 江凌雪一落地,就被自己身上的腥臭味给熏吐了。 直到把胆汁都给吐了出来,实在没东西可吐了,就开始一阵阵干呕,感觉整个人都快憋闷死了! 一旁的韩子舒终于有力气从百宝袋里掏出了一颗暂时封闭嗅觉的丹药,撑着满身疼痛将它喂进了江凌雪大张着干呕不止的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江凌雪被那股香气指引着,不受控制的一仰头,就吞进了肚里。 之后她便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 韩子舒也给自己服了一颗疗伤的丹药,待身体稍稍恢复了些,他就伸手把江凌雪给拉了起来。 这会闻不到恶臭的她才猛然发现,那陆老三不知何时,竟把自己的身体变大了好几倍。 这会儿正与那头怪物斗得不可开交呢! 韩子舒拉了拉她,朝她使了个眼色,江凌雪心领神会的就猫在他身后,左手握紧他的右手,就悄悄的往洞口溜去。 走时还不忘大喊一句:“陆老三,这怪物就是你要找的鬼王所化,是他为了躲你想出的馊主意,你可千万别放过他啊!” 陆老三一听,这还了得!他再也顾不上吃什么修道人修灵人了。 只把自己的脑袋一丢,那脑袋就张开满是利齿的嘴朝那怪物的耳朵咬去。 那怪物一是心疼跑了疗伤增法的猎物,又不得不全力应付陆老三的进攻,一时着急得大吼,也顾不得躲藏,直接就现出了原形。 “哈,果然是你!看我今日不灭了你,以报这血海深仇!” 陆老三生前就是个急性子,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有他缠住鬼王,倒是给了江凌雪和韩子舒绝佳的逃跑机会。 两人在小强的帮助下,穿过浓雾终于到达了陆老三在阳间的屋界。 谢过小强后,两人齐齐回到了阳间。 这里才后半夜,天还黑着,两人进了屋,就直奔陆月涛的房间而去。 第三十一章下一任鬼王 见到陆月涛和陆二叔都平安无事,江凌雪顿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两人先后洗了澡,穿上韩子舒从车上拿来的干净衣服,江凌雪只觉得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 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她不好意思的朝韩子舒笑了笑,道:“那个……你给我防身用的**有没有解药啊?” “嗯?”韩子舒眉头一皱,问道:“你是说你把陆二叔……?” 他比划了一番,江凌雪赶紧点头验证他的猜想。 只见他微微别过头去,再看她时,眼里多了些莫名的情愫在涌动。 想不到…… 他不是一个轻易就能被别人打动的人,可为何在她面前,他总是莫名的觉得感动呢? 他努力压下内心的这份不安和歉疚,平复心情后,他隔空指了指她的脑袋,随后做了个要敲她头的动作,转身往后屋走去…… 早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村民们才陆陆续续地赶来。 一进屋,就看到陆月涛正披麻戴孝,泪眼婆娑的跪在灵前烧纸。 大伙都舒了一口气,为首的村长更是笑呵呵地慰问道:“小陆你终于醒了啊,唉,虽说你爸去得急,叔也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他们都以为陆月涛之前是因伤心过度而昏迷不醒的,所以这会全都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起他来。 陆月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陆二叔见状,就赶紧把村长拉到一边,让他暂时不要刺激陆月涛。 村长一拍脑门,赶紧道了歉,随后就十分卖力的招呼着村民们,开始干活去了。 村长有意无意的提醒,让他们不敢再和陆月涛说话,怕他再昏死过去。 毕竟他们谁都不想让这活着邪门,死了也邪门的陆老三再多放一天,于是干起活来,那是相当的卖力。 那几个道士已经摆好了吃饭的家伙,为首的冲着陆二叔微微一点头后,开始敲响了第一声锣。 人们埋头忙着各自手里的活计,谁也没注意到,在灵堂的一角,坐着的那两位不速之客…… 江凌雪一大早就煮了一锅白粥,又炒了一盘时蔬,屁颠屁颠的送进了之前她睡的房里。 自从韩子舒重伤归来,她就把床让给了他,自己则是一宿没睡,这会儿更是抢着喂他吃完了早饭,还吩咐人家要好生躺着,不许下床。 韩子舒对于她的一举一动是言听计从,就当真舒舒服服的躺着。 嘴角时不时还要往上扬几下,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只好权当是自己重伤后,得了什么爱笑的后遗症罢了。 江凌雪伺候好他后,终于想起了灵堂里还隐着身的那两位。 于是故作镇定的走上前去,往那两位旁边的椅子上一坐,随即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来。 那两位当中的中年男子也朝她微微一笑,倒是那女子一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理睬她。 江凌雪自讨了个没趣,见陆二叔要去放炮仗,她便赶紧拦下他,接下了这一任务。 陆二叔有些吃惊的看着她。毕竟女孩子没几个敢放这玩意儿的。 但一看她一再央求的眼神,也只当她是无聊闲得慌,再三交代了一番,便把那一篮子剪好的炮仗递给了她。 江凌雪欢欢喜喜的接过,她小时候可没少用它赶偷谷子吃的麻雀,对于点鞭炮,她可算得上是把老手了。 这是偏僻的乡下,所以还没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整整小半天,她都乐此不疲的跟着道士的手势,有节奏的点放炮竹。 直到韩子舒起来去上厕所,一眼就看到在屋外点玩一个个单独炮仗,扔的转圈圈的她。 二话不说,跑过去揪住她的耳朵,就把人给提到屋里去了。 临走时,江凌雪望着她好不容易收集拢来的十来个没放响的小炮仗,一脸的肉疼。 韩子舒可不管这些,愣是把她关在房里狠狠地批评了一番,直说她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假小子样? 江凌雪撇着嘴装委屈他也视而不见,这一关,就直接给关到了天黑! 夜幕降临,在陆月涛撕心裂肺地哭喊声过后,村民们在道士的指引下掀开了棺盖。 众人全都带着好奇的神情围着棺材转了几圈,一看那陆老三好好的躺在里面,也没有任何传说中尸变的样子,大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这次直到夜半十分,他们才三五成群的回家去了,那些道士碍于情面,且又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于是主动留了下来,替陆老三颂了一夜的经文。 陆老二难得点了支烟,在灵堂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 他旁边坐着的陆月涛此刻顶着两个核桃眼,眼神一刻也没离开他爹的棺材。 说真的,他对他爹的恨意也随着封棺的那一刻,烟消雾散。 如今想着从此以后,便是天人永隔,毕竟是至亲的人,他的心说不出的痛! 陆二叔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右手,叹息道:“涛儿,你先去睡会儿吧。” 陆月涛知道自己二叔是担心自己,怕自己的身体会吃不消。 可这会儿他又有什么心思去休息呢!于是勉强朝他二叔挤出一丝笑意来,随后摇了摇头。 那几个道士也是打心底替他担忧。 一个傻子此刻都能保持这般清醒,可见他内心该有多么的痛苦? 好在他以后还有他二叔,要不然真怕他会傻得不知道吃喝,就这样跟着他爸后头一齐去了! 一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得唱的更加卖力起来,似乎还带着为陆老三的后人祈福的意思。 只是没过多久,他们就一个接一个的喷嚏连连,全都缩紧了脖子,开始羡慕起陆月涛身上的那件看不清颜色的破棉袄来。 而此时前头的睡房里,韩子舒依旧背靠床头半躺在床上。 床边坐了江凌雪,不远处的两把椅子上分别坐着白天隐身的那对男女。 此时,那女子右手一挥,江凌雪只觉得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丝毫听不到隔壁的锣鼓声。 “放心,骆梨布了结界,现在我们说什么他们都听不到也看不到的。” 见她疑惑,韩子舒赶紧笑着解释到。 不错,坐在他们对面的正是先前出租屋的男房东,也就是已经死去的莫雨亭和他的情人骆梨。 江凌雪有些感叹,骆梨似乎变厉害了很多,再也不是出租屋时,那个怕韩子舒怕得要命的红衣女鬼了。 这时,莫雨亭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静,“先前还要多谢江小姐将我们收入灵盏中,不然,我和骆梨说不定就被那姓黄的老头给打散魂体,灰飞烟灭了。 “呃,不谢,不谢。”江凌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老头其实没那么厉害的,他就是害怕你们,所以才让我……让我把你们收了,不然的话…你们可能都已经把他……” “你还真信!” 骆梨白了她一眼,道:“他是故意引我们过去的,也是故意想要你来对付我们,他的目的,就是要让你把我们收入这灵盏中,只是他失算了!” “嗯。”韩子舒点了点头,道:“我之前也觉得奇怪。凭他黄飞扬的本事,别说是你们,就连那修炼千年的鬼怪他也能制服。” “不错。”骆梨道:“他身上的确有很强大的鬼魂气息,看来是他的鬼奴。” “不错,我也感觉到了。”韩子舒道:“这老头一派虽然不会任何道术,但他所在的门派却极擅长布阵和养鬼。还有他的那些门人,各个都被注入了鬼力,所以很难对付。” “既然他都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还要骗我们出手呢?”江凌雪还是搞不懂那老头的用意。 “我想……大概是奔着你的灵盏来的。” “骆梨说得不错。”韩子舒结过话头:“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我们只要小心护好这灵盏,想必他很快就会露出马脚的。” 江凌雪重重地点了下头,随后眼神一转,换了个话题,道:“骆梨,你们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小冥界里,不仅灭了鬼王,还把陆月涛的一魂三魄给抢了回来啊? 骆梨闻言,很神秘的一笑,道:“这自然是与别人作为交换的筹码,不能告诉你。” 江凌雪一听,又把目光看向了许久不做声的莫雨亭。 哪知莫雨亭也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还是韩子舒知道她的心性,倘若就这样吊着她是胃口,估计又要好几天睡不着觉了。 于是他大胆的猜测道:“你们莫不是与地府的官差达成了协议吧?” 此话一出,就连一向高傲的骆梨都忍不住多看了韩子舒几眼。 莫雨亭更是惊讶得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 韩子舒笑了笑,并且坐起身来,这才回答道:“很简单,我以前就遇到过一次。” “话说有一方小冥界里的鬼王为非作歹,残害它的鬼民不说,还把手伸到了人间。” “阎王为此大怒,于是派鬼差四处寻找有能力的孤鬼游魂,说是只要能灭了那一方鬼王,就许他们轮回转世。” “你说的没错。”骆梨扬了扬下巴,继续说道:“可有一点你说错了。” “哦?” “我们不想轮回。”莫雨亭神色苦闷的告诉韩子舒:“前世我和骆梨遭受了太多的世俗纷扰,过得并不快乐,所以我们选择的是另外一个去处。” “你们不会是想去小冥界里生活吧?”江凌雪突然想到了什么,迫不及待的问到。 “聪明!”骆梨总算看她顺眼了些,“雨亭接了下一任鬼王之职,只要我们安分守己,地府是不会出面管我们的,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把前世的遗憾都找回来……” 骆梨一脸小女人的模样,深情的看着身旁的莫雨亭,惹得江凌雪好生羡慕。 两人两鬼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天快破晓时,莫雨亭才牵着骆梨,走出了屋子。 江凌雪趴在窗台边目送他们离开,也不知是不是被灰尘迷了眼睛,一时竟掉出两行眼泪来。 第三十二章韩子舒坠桥 天色微亮时,随着一阵爆竹声响,八仙就将陆老三的棺材抬到了屋外,名为——出柩。 道士们也闲了下来,各个裹紧了外套开始狂打哈欠。 吃过饭后,等他们看的吉时一到,村民们就自发的跟在八仙身后,开始送葬。 前头的陆月涛打着幡慢慢地走着,心情说不出的压抑。 这一头,江凌雪被韩子舒拉着,一同留下守着屋子。 此时送葬的队伍已经在前头拐了个弯,这里一下就安静了起来。 江凌雪有些不敢去看韩子舒。 昨晚骆梨和莫雨亭离开后,她就开始困得不行。 可是她明明记得当时,自己是拉了把椅子坐在抽屉柜前靠着睡着的,也不知怎的,人一醒来时却发现睡到了床上。 那时的韩子舒已经不在屋里了,但江凌雪还是觉得一阵面红心跳。 直到起身到灵堂里看到他,她也是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发什么呆呢!” 韩子舒突然出声,吓得江凌雪冷不丁的一哆嗦,随后尴尬的笑了笑,起身说是去收拾一下屋外的卫生。 这一收拾就直接收拾到了陆月涛和一群妇女们回来。 他是一路喊着陆老三的魂回来的。 话说这人死后,灵魂依旧会在阳间停留七日,这么喊的意义就在于,能让亡魂找到回家的路。 看到这一幕,江凌雪是拿着扫把伫立在那儿,心里一时也是五味杂陈。 韩子舒这会儿已经在陆老三的灵位前供上了吃食,陆月涛感激的谢过,便帮着江凌雪一起收拾。 那十多个妇女就自发的去了厨房,安排八仙和部分帮忙的村民们之后的午饭。 韩子舒因为伤重,所以被安排坐在一旁督工。 直到八仙们葬完陆老三,大伙也都吃好喝好,收拾好离开后,这件事情才告一段落。 陆月涛因先前被夺去了一魂三魄,此刻虽已托骆梨和莫雨亭的福,全给他找了回来。 但人毕竟伤了元气,所以十分歉疚的回房休息去了,留下陆二叔继续招呼他们两个。 韩子舒见事情做完了,也起身向陆二叔辞行,哪知江凌雪却愣是坐在原地,两手抓握着,也不起身。 “怎么了,你这是舍不得走了吗?” 他调侃她到。 哪知江凌雪却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事情还没了的话来。 陆二叔突然一拍脑门,向韩子舒解释起这件事的缘由来。 韩子舒一听,皱了皱眉,道:“既然是找了陈小强帮忙,而他也是在帮你救我,那这份恩情还得我来报。” “还是我来吧!”江凌雪随后压低了声音:“毕竟答应这事的是我……” “你行吗!且不说你毫不懂道术,就单说你那灵盏,如今也是灵气大伤,骆梨和莫雨亭也已经离开,就凭你那点灵力,怎够解决这件连陆二叔都没能解决的怪事?” 韩子舒一席话让江凌雪是无言以对。 她早就发现,那灵盏内的液体在骆梨他们走后,又变少了好多。 陆二叔看上去也有几分尴尬,他的确努力了好多年,可依旧是毫无头绪。 这会儿眼前的这位小韩兄弟既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必是心里已有了主意。 不由得心中一喜,道:“那就有劳小韩兄弟了,你们随我来。” 顾不得客套,陆正昭就把他们两个给带到了那座已经废弃许久的破木桥边。 江凌雪站在桥边,往四处看了看,发现沿河两岸的田地全都荒芜了。 远处的几栋木头房子也是破烂不堪,一看就很久没人居住了。 陆二叔叹了口气,告诉他们,这里以前也很热闹的,因为这里集了差不多村里一半的田地。 几十年前,沿河一带还住着十来户人家。 结果都因陈小强母子死后闹鬼的事,吓得一夜之间全都搬走了。 陆二叔说着这些时,脸上显得很无奈,但闹鬼是事实,这么多年来,就连他也不能破解这里面的原因。 韩子舒起身在木桥的周边转了转,随后竟独自往那断了一截的木桥上走去。 吓得江凌雪赶紧叫他停下,因为她隐隐约约感觉到,那桥上有古怪,可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直到亲眼看到,像是失去了意识的韩子舒,从那断桥边缘一跃而下,扎进那墨绿幽深的水里头时,她才突然看到,几股浓黑色的烟雾正隐隐约约的跟在他身后,消失在那荡起涟漪的水面上。 “韩子舒!” 江凌雪大喊一声,人就已经冲上了断木桥。 要不是陆正昭赶紧跑过去拉住了她,估计这傻姑娘也会跟着跳下桥去。 他把人拽回岸边,劝她切莫乱了阵脚。 他虽然没看到那几道黑影,但韩子舒的突然失控,他就看得出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厉害的怪物在作祟。 这会儿江凌雪是急得不行,冷静下来的她也知道先前是自己太鲁莽了。 为今之计,只能点燃问灵盏,先把这事的来龙去脉给摸清了才是。 只是她努力了很久,莫说是这水中怪物,就连方圆几百米内,她都没感应到任何鬼怪精灵的神识。 而问灵盏本身也像罢了工,无论她烧多少张白布片,那上面依旧是空白无文。 反倒是她自己,硬生生透支了灵气,直接狂吐起鲜血来。 只是这血刚一吐出,水中就有一股很强大的漩涡升起。 紧接着,一条长着很短的独角的长白大蛇,挥舞着胸前的两只小爪子就随着漩涡一起,卷到了江凌雪的面前。 而它身下的漩涡就这样不停的旋转着,忽高忽低,决不沾地。 更让江凌雪感到惊讶的是,这怪物竟开口就说起了人话,“啧啧,早晓得岸上有此等美味,本神何必还费尽心力将那臭小子道士卷入水府去!” “你……你……” “小心,它是蛟!” 陆二叔曾在书里见过这怪物的图像,确定它就是盘踞在这河底的潜蛟。 说话的功夫,他猛地掏出一张“破水符”朝那蛟身下的漩涡打去。 并趁着它躲闪的功夫,将江凌雪一把拉起,一口气就往离河较远的一处荒土地里跑去。 “陆二叔,韩子舒还在它手里呢!” 江凌雪心中焦急,却听得身后狂风呼啸,那蛟拼命的嘶吼着,像牛叫一般,架着那漩涡就往这边追来。 前面是高有两米多的土坎,根本就过不去,江凌雪他们此刻是避无可避。 但哪知陆二叔竟还停下了脚步,松开江凌雪往自己身后一甩,自己则只身挡在了江凌雪的面前。 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两道火符,待那蛟一靠近,就猛地催动咒语,往那漩涡打去。 江凌雪先还觉得奇怪,怎么这陆二叔不打蛟,却专打它身下的水呢? 不一会儿,就看到那蛟一脸的慌乱,转身就往河边跑去。 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道:“臭道士,居然知道本神的软肋,哼,待本神收集了更多的水,看本神……嗷!!!” 它话没说完,就猛地呼痛。 这时,就看到一黑色身影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它的面前,趁着它转头骂人之际,将一枚匕首插进了它的头顶。 一时间,天昏地暗,被它尾巴扫起的飓风更是刮得沙石乱飞,让人无法睁眼。 待那蛟因伤势过重,猛地摔到地面时,它身下的水也是“噗”地一声,瞬间溃散,洒满了这一丘荒田之后,迅速流进了地底。 “韩子舒!” 江凌雪一睁开眼,就发现韩子舒正完好无损的站在那条蛟旁边。 心中欣喜万分,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就一把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韩子舒在她的背后轻轻拍了几下,随后右手一用力,就把人从自己身上移开,只是那手依旧扣在她的腰间,不曾松开。 他对朝这边走过来的陆二叔说道:“我已经去这家伙的府邸看了一下,陈小强母亲的尸体就被安放在一间密室里,并没有腐烂,只是没发现她的魂魄。 陆二叔点了点头,沉思道:“我估计,刘姑的魂魄去处只怕与这蛟有关。” 而此时,那蛟除了睁着一双何其愤怒的铜铃大眼外,身上的皮肤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变得干枯起来。 “一方小小潜蛟,还敢妄称自己为神,当真是作死,天理报应,终于让它死在我等手里。”韩子舒睨了它一眼,眼神充满唾弃。 可那蛟却来不及狡辩,脑袋一歪,就断了气。 此时它全身的皮肤都干得开了裂,全身的肉也瞬间被风干,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具干尸。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气浪从它身周升腾而起,韩子舒赶紧叫江凌雪拿出问灵盏来,让她把这蛟的魂识收入盏中。 忙完这一切,那蛟尸也就慢慢地化成一堆粉末,渗入在了这荒草田中。 后来,韩子舒解释到,他当时只觉得有一股力量吸引他上桥,所以他便将计就计,装作被迷住,跟着一头扎进了水底。 他本想着在水底收拾了那妖物的,可不曾想它竟突然跑上岸去。 直到江凌雪很不好意思地说出,是自己滥用灵力而吐了血,韩子舒才解了惑。 这倒是给他去洞府找刘姑,也就是小强他母亲制造了绝佳的机会。 说清楚这一切,他随后又自请跳入水中,不多时就把刘姑的尸体给托了上来。 第三十三章断桥上喊魂 韩子舒刚一把人在陆二叔的接应下,背到断木桥附近,江凌雪就赶忙凑了过去。 随后惊叹道:“哇!刘姑长得好美啊,你说这蛟是不是看上她的美色才施法杀了他们母子的啊?” “就你话多,不知道不可乱议亡人生前是非吗!” 韩子舒放下刘姑,和陆二叔一起,将她轻轻地平放在草地上,随后在她脸上盖上了陆二叔的薄外套。 做完这一切,陆二叔眼眶一红,就跪在刘姑的尸体旁边,说了好些自责的话。 他一个劲儿的怪自己,没本事早日找到她的尸体,白白让那河里的蛟龙霸占了几十年。 韩子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陆二叔你别自责,这蛟龙看样子已经修炼了不少年头了,而且很快就要进化了。” “所以这方圆好几百米内,才会没有任何生灵敢靠近。” “难怪我问灵时,捕捉不到任何生灵魂物的气息,原来是它在作怪啊!” 江凌雪顿时恍然大悟! 韩子舒转过头来,很严肃的跟她说:“之前是它的气场赶走了所有灵物,这会儿它已被你收入盏中,你不妨再试试看,能不能从它嘴里问出刘姑魂魄的下落?” “好!” 江凌雪不敢耽搁,也顾不得心中的不适,赶紧点灯凝神。 果然,不多时就有一股强大的魂力朝她四周蔓延过来,她赶紧睁开眼睛,夹起一块白布就往那金色的火苗上一点。 可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布就是点不着。 江凌雪又反复试了好几次,那火依然过火而不燃。 这下可急坏了江凌雪,就连一旁的陆正昭也忍不住擦起额头上的汗来。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江凌雪无力的垂下手来,身体也跟着歪到了一旁。 韩子舒赶紧把人扶住,看着她就连嘴唇都失了颜色,不由得莫名的一阵心疼。 “别问了,这蛟龙怨气太大,问灵盏恐怕一时半会儿也降服不了它,我们还是再想想其它办法吧。” 话音刚落,那灵盏的火苗瞬间无风自熄,就连那灯肚子里的液体,也一下消失得仅剩一小瓶盖那么多,直看得江凌雪一阵肉疼。 “你还能不能把陈小强从小冥界里召唤出来?” 韩子舒皱了皱眉头,还是开口问她到。 江凌雪点了点头。 骆梨临走时,曾给了她三张绿色的符咒,说是还她灵盏相助之恩。 只说日后若是有事相求,只要点燃这绿符,她就会现身。 不过三次过后,她们便两不相欠。 江凌雪没有犹豫,赶紧从布包里掏出一张来,用打火机点燃。 果然一阵浓烟过后,骆梨就一副高傲的神情,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这么快就有事求我?”她白了江凌雪一眼,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快些说你要求的事,本夫人还要赶回去拜堂呢。” “呃!” 自己显然是搅了某鬼的婚事,她很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是想,让你帮忙把小强带出来,我有事要……要找他。” 骆梨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尸体,随即明白了过来:“你当真愿意为了别人的事浪费掉一张绿符?你可想清楚了,这符只有三道,而且是我给你的保命符。” “我想清楚了。”江凌雪眼神坚定的看着骆梨,道:“这是我应下的承诺,必须要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那好吧。”骆梨一转身,就准备离开,江凌雪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叫住她,弱弱的问了一句:“请问……你可以解了那道封印吗,让我们也能凭自己的能力进你的小冥界里去?” “没门!” 骆梨说完,身形一闪,就消失了。 江凌雪很不甘心的又叫了几声,人家再也没理她。 原来骆梨走后,就颁布了他们不可再进小冥界的法令,还专门为此设下了结界。 所以他们,包括陆二叔在内,没人再能进到那小冥界里去了。 说真的,就因为这个事,江凌雪就不得不失去一张绿符,说不肉疼那是假的。 好在骆梨说话算话,不多时就把陈小强给送了出来。 待她风风火火的离开后,韩子舒才将一枚引魂符交到了江凌雪的手中。 说是因为陈小强鬼魂之身,会被魂符所伤。 而她江凌雪因是至阴之体,最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所以由她拿着引魂符站在小强身后,一起走到那断木桥上去,就能加快召回刘姑魂魄的速度。 反正韩子舒说什么她江凌雪就信什么,所以她拿了引魂符咒想也不想,就拉着小强一起上桥去。 小强却挣脱她,大哭着朝他母亲的尸体跑去。 他如今已修成了实体,所以可以触碰到自己母亲那冰凉刺骨的尸身。 只是他本身的寒气更甚,所以才不至于被这股寒气给反噬。 他跪在自己母亲的尸体旁,轻轻揭开了她脸上的薄衫一角,看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容颜,他不由得仰天长啸起来。 江凌雪在想,倘若鬼魂也有眼泪,那此刻的小强是不是会把这木桥冲垮? 她收了收心神,眼泪也跟着止不住的往下掉。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强终于在陆二叔的劝说下,站起身来,眼神坚毅的望着那座断木桥,和那底下幽暗的河水。 他向江凌雪和韩子舒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冲江凌雪点了点头,就起先往那断桥上走去。 江凌雪赶紧跟上了他,而他早已经在韩子舒的指引下,开始站在桥上大声呼喊他母亲的名字。 起先他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苍白无力,似乎穿透不了这深不见底的河水。 直到江凌雪手持引魂符一上桥,他就觉得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在充斥着自己的身体。 而喊出的话也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某种神秘的力量,竟把那幽深的河水都给震出一个巨大的黑洞来! “果然猜的没错,刘姑的魂魄当真是被囚禁在了河底。” 韩子舒看着陆二叔,陆二叔也点了点头,说:“难怪之前小强他爸和村民们没法找到刘姑的尸体,而我也一直没办法找到她的魂魄,原来是被那恶蛟给囚禁起来了……” 陆二叔说这话时,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那卷起巨大漩涡的河水,满脸期待的神色。 这时,只见漩涡深处,那像极了黑洞的地方,突然升起一缕灰色的烟来。 在场的不是鬼魂就是修道问灵之人,所以很清楚的看到,那随着烟雾缓缓上升的,正是刘姑。 陈小强见状,心中不由得激动万分,一时竟高兴得忘了再喊他母亲的名字了。 只见那影子呆呆傻傻的,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竟围着河底的浅滩反反复复地转起圈来。 韩子舒这会儿是急得冒烟,可又怕突然出声惊扰了魂魄,只得用眼神示意。 一旁的陆二叔自然也是心急如焚,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配合着韩子舒,两人一个劲儿的朝江凌雪使眼色。 怎知她先前一直盯着刘姑的魂魄在看,所以并没有扭头看躲在左边不远处的这两个人。 庆幸的是,她也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所以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了他们,才发现那一老一少的脸都快抽筋了。 好在她不是太笨,立即就读懂了他们的意思,所以赶紧拉住想要奔过去的小强,让他继续喊魂。 果然,那魂魄听到了小强的喊声,终于目标明确的飞上桥来。 桥上一相见,那刘姑的魂魄先是一脸的茫然,后来随着小强一声声发自内心的呼唤,她终于像是从沉睡中清醒过来了一般,嘴里喃喃地道:“小强?小强……” “妈!” 小强猛地扑了过去,母子俩终于相认,两具没有眼泪的魂体就这样低声啜泣着,感动了一旁的江陵雪。 为了不打扰到他们团聚,江凌雪便悄悄地往韩子舒他们这边移来。 直到站在韩子舒身旁,她才抹了一把眼泪,眼睛红红的冲着他咧嘴一笑。 那头的小强和刘姑此刻也分开了。小强指了指这边,对他母亲说了几句什么,就看到刘姑绽放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来。 母子俩飘向他们,刘姑一直在笑,好看的鹅蛋脸上,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来。 江凌雪不得不承认,这刘姑当真是她这十九年来,见到过的最漂亮温柔的女人。 这时,刘姑朝着他们一一道谢,话里话外充满了感激之情。 听着这极尽温柔,又干净婉转的说话声,江凌雪只觉得自己仿佛正置身于和煦的春风中,只觉得全身一阵轻松。 她久久地盯着人家看,心想:难怪那恶蛟要锁了刘姑的魂,又还霸占她的尸身。 因为就连她一个女的,都觉得刘姑很美,而且是属于那种让人感觉既放松,又温暖的人。 韩子舒看着她一副花痴样,赶紧暗暗地扯了她一把,她总算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往韩子舒身后躲了躲,就听得陆二叔很是激动的叫了声:“刘姑,您还认得我么?” 刘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小强就朝陆二叔做了个鬼脸,接着对他说道:“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了,我妈怎么能认出你来啊?” “嘿嘿!”陆二叔很尴尬的挠了挠头,如今自己在还是二三十岁模样的刘姑面前问她这个问题,确实是有些不妥呢! 哪知刘姑却是“噗呲”一笑,道:“你别听小强的,刘姑能认出你来,你是正昭对吧?” “原来您都想起来了,太好了!”陆二叔一时高兴得像个孩子,之后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担心道:“不知您今后有什么打算呐,毕竟您……” 第三十四章回荒山 他收住了后面的话。 刘姑自然懂他的意思,转过身去看了眼自己的尸身。 虽说心有不甘,但她很快就释然了。 随后转过身来,叹息道:“既然我已经死了,那以后就陪着小强一起生活吧。” “那太好了,妈,我在小冥界里也分到了一处房子,以后您就跟我一起去那里生活吧!” 小强高兴得不得了,刘姑听了,自然也十分乐意,于是笑着应下了。 “正昭,你看?” 陈小强高兴之余,又对他母亲的尸身犯了难,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陆二叔立即就会了意。 于是拍着胸脯保证到,一定会把刘姑的尸身好好安葬,就葬在那座衣冠冢里去。 刘姑他们一听,觉得这样最为稳妥,既能不惊扰了村民,又能让自己得到轮回转世的希望。 毕竟尸身入土,只要他们了却了凡尘的牵绊,在小冥界里好生积阴德。 说不定再等个百八十年的,他们母子就能入地府轮回册,再世为人了。 母子两对着陆二叔和江凌雪、韩子舒重重一拜,随后便小手牵着大手,一齐回了小冥界里。 江凌雪心想,这会儿他们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骆梨和莫雨亭的大婚现场呢。 这样小强也正好能请求莫雨亭将刘姑编入他们小冥界的名册里,不至于流落街头…… 帮着陆二叔一起,把刘姑的尸身悄悄安葬后,韩子舒便带着江凌雪告别了陆二叔。 车子慢慢使出了泥路,江凌雪坐在后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舍。 想必是这几日同陆二叔建立了感情吧,他就像一位父亲一样,总是把最好吃,最好用的东西留给江凌雪。 这种感觉,竟让她的心里很受感动,毕竟一个打小就只与自己外婆相依为命的苦命妹子,内心深处是十分渴望得到别人的关心与疼爱的,而陆二叔给她的感觉,像极了当初那些同学口中,父亲的形象。 韩子舒一直在专心开着车,也不管她在后座如何的落泪难受。 直到车子使出了镇子,江凌雪才因这几日的缺眠而睡了过去。 韩子舒轻轻叹了口气,往后视镜望了一眼,想着之后就要去见她的家人了,他此刻的心情是十分的复杂与不安。 难道自己真要违心的去欺骗一个这样依赖自己,又信任自己的小姑娘吗? 他内心开始有两个声音在剧烈的争吵着,一个劝他一定要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他和父亲他们才能回到另一个空间大陆,南灵国去。 而另一个声音又在极力反对,劝他不要为了一己私利去伤害这样一个善良又单纯的无辜小姑娘。 说不定只要自己说出苦衷来,即使不能像父亲说的那样,成为她问灵一族的女婿,她的外婆兴许也会看在他救了自己外甥女的份上,帮助他们回南灵去的。 两个声音此时是争论不休。 那个劝他欺骗的声音更是极力劝导他,若是不能成为问灵一族的女婿,那就会像他父亲说的那般,得不到她们倾尽全力的支持,那他父亲的腿也就一辈子别想下地走路了。 “滴滴!” 韩子舒一时心烦,猛地拍了两下方向盘,以至于发出两声急促地喇叭声。 这声音使得江凌雪微微地皱了下眉头,随后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被人在梦里给打了一顿,甚至还被人捏住了脸。 虽说那人动作很轻,捏得她不是很疼,但她还是很生气的一巴掌挥了过去。 “嗯?没打到!” 她闭着眼睛耸了耸鼻子,随后另一只手毫无预兆的出击。 那人终于放弃了捏她,用手去把她那只爆发力不小的爪子握住,一道有些不耐烦地声音就猛地在她耳边响了起来:“起床了!” “啊!” 江凌雪惊叫着坐起身来,一睁眼,就看到韩子舒那张微愠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 她脑袋有些短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直到某人有些挂不住,别过头去,她才猛地甩了甩头,试着抽出自己被紧紧握住的两只手来。 韩子舒微微一顿,随后松开了她,换了一副嘴角上扬的表情后,看向她,“你起来看看,接下来要走哪条路?” 江凌雪终于清醒了过来,将头探出车门。 现在天都已经擦黑了,江凌雪指了指不远处,告诉他还要继续往前开。 韩子舒二话不说,推了一把江凌雪,直接关了车门。 重新挂挡松手刹,车子在他一脚油门下,绝尘而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弃了车,一人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往一条杂草丛生的毛路走去。 一路翻山越岭,随即又踏上了另外一条小毛路,终于才在不远处的山窝里,看到了一盏昏黄的灯光。 “到了,就是那座小屋!” 江凌雪拎着袋子的左手一指那隐藏在暮色中,只能看清大概轮廓的小房子,一时激动万分! 她都有两个多月没看到嘎嘎了,也不等叫上韩子舒,一个人就两手不空的一路狂奔。 韩子舒有些咋舌!在他的映像中,很少能看到这丫头如此欢脱,不由得摇了摇头,抿嘴一笑,赶紧跟了上去。 前头的江凌雪不时被路旁的野草给绊倒,她也顾不得拍拍身上的尘土,目标明确的往那小土屋冲去。 几声试探性的狗吠声响起,江凌雪的心里更是雀跃万分,只见她一边跑一边喊道:“ 大黑,大黄,是你们吗?” “呜呜呜!” 不远处的两道黑影听到她的声音,也是忍不住“呜呜呜”地哼了起来。 紧接着,便像两只离了弦的弓箭,朝她飞快的奔了过来。 “大黑大黄!” “哇,真的是你们呐!” “想不到才两个月的时间,你们就重新修回了实体啊,恭喜你们啦!” 江凌雪摸了摸它们的脑袋,感受着它们似火的热情,很快就把身后跟着的韩子舒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若不是大黑大黄老站在原地喊不动,江凌雪这会儿只怕招呼着它们,早就跑到那小土房里去了。 她突然想起他的存在来,于是很不好意思的开始往回走,直到一双好看的杏眼眨巴眨巴地望向韩子舒,那家伙才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径直往前走去。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的跟在大黄的身后,由大黑在最后守护着,在小毛路上拐了个弯,走到了小土屋的台阶前。 “嘎嘎!” 江凌雪一眼就看到,站在厨房门槛后的韩玉梅,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跨上面前的台阶,就朝韩玉梅扑了过去。 祖孙二人就这样隔着门槛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透着昏黄的灯光,韩子舒仿佛看到了人世间最纯粹的亲情。 “好,好,回来就好!”韩玉梅轻抚着外甥女的后背,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一张皱纹遍布的脸上,更是眼泪横流。 良久,韩玉梅终于看到了隐在暗处的韩子舒。 她松开江凌雪,韩子舒赶紧向她问好,韩玉梅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微笑着点了点头,请他进屋来。 韩子舒笑着应下,顺手捡起先前被江凌雪扔掉的那两个布袋,与自己手上合在一起,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江凌雪帮着他把背后的旅行包也脱了下来,拉着他在木桌前坐下。 韩玉梅早就得到了信,所以早早的就做好了饭,看着满满一大桌荤素搭配的各色菜式,江凌雪顿时就来了口水。 一顿饭下来,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了。 夜里有些凉,收拾好一切后,三个人就坐下来开始闲话家常。 首先是韩玉梅,她也只听江凌雪在电话里说,自己带了个男孩子回来,而且还是帮她找回灵盏的大恩人。 但一顿饭下来,她就看出来了,这丫头对人家有意思。 只是这丫头在感情方面就是一张白纸,她必须帮她好好把把关才是。 “看来我得先试探这小伙子一番,看他对雪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韩玉梅暗自在心里打定主意,眼珠一转,便开口道:“小韩你……” “外婆,晚辈知道您想问什么。” 韩玉梅刚刚酝酿好的话语愣是被韩子舒给猜了出来,于是就听他说道:“晚辈在与小雪相处的这些时间里,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善良又纯真的小女孩。” “晚辈也看得出,小雪也是心里有我的。” 他含情脉脉的看着江凌雪,江凌雪的心突然就“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一张脸也是羞得绯红。 韩子舒狭长的眸子里,此刻也是星光闪闪,笑眼弯弯地,让人赏心悦目。 韩玉梅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下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心里想着,她的雪儿是罕见的至阴之体,而这小韩却是修道者中难得的纯阳之身。 他们两个若是真能走到一起,说不定正好能解了雪儿此生的劫难。 这样一想,韩玉梅就更加期许这件事情来。 后来又听韩子舒说,这次正是奉了家父之命,特意带了聘礼前来想要结亲的,韩玉梅的心里就更加的满意了。 反倒是一旁的江凌雪,红着一张脸,愣是傻傻地问道:“你不是说,这些大包小包的,都是你的生活用品吗,怎么就变成聘礼了?” 韩子舒也只笑笑,不说话,径直去拿了几个包裹出来,袋子一拉开,里面满满的全是红色钞票。 而其它袋子里也都装了各色各样的礼品与特产,直惊得江凌雪说不出话来! 原来韩子舒早在带她逃出韩院时,就把这些东西放进了后备箱。 江凌雪也是下了车才知道,结果被他说成是生活用品给搪塞了过去。 感情先前自己拎着的,是一袋数不清的钞票啊,想想都心里发抖! 。。。。 韩子舒被安排在了堂屋那头的房间里,而靠近厨房的这一头,江陵雪早就一头扎进被子里。 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她心想,今晚一定要好好搂着嘎嘎睡一晚。 韩玉梅笑着摇了摇头,问她要了灵盏,说是要去点上。 江凌雪自然知道,嘎嘎这是是担心鬼婆婆再次找上她,所以内心暖暖的,就等着韩玉梅赶紧来睡,因为她攒了好多心里话,很想快些与她分享。 而韩玉梅在拿到灯的那一刻,笑容彻底凝固,一时眉头紧皱,朝江凌雪望了过来。 第三十五章韩玉梅的担忧 她将手里的灵盏又举高了些,江凌雪一看,便知道事情严重了。 于是赶紧翻身下床,解释起这灵液变少的原因来。 期间听说这灵盏还曾吸入了两只鬼魂,韩玉梅的眉头就再也没有舒展过。 片刻过后,只听得她微微地叹息了一声,说起这灵盏的作用来。 “雪儿你知道吗?”韩玉梅将之前一直盯着灵盏的目光投向江凌雪,“这灵盏是千年灵物,除了能问灵和震慑鬼怪外,它还具备着一定的攻击力。” “而且,它极其认主。” “既然它能不顾自身受损而救你于危难,那就证明,它已经完全认可你了。” 江凌雪闻言,点了点头,心里突然就觉得有点对不起它来。 这时,韩玉梅接着说道:“这次你用意念让它收了鬼魂进它的小天地,这对于它来说,本就损耗巨大。你是不是觉得,那出了灵盏的鬼魂全都法力大增?” “嗯嗯,真的是这样的!”江凌雪突然就想到变得厉害无比的骆梨来。 “不错。”韩玉梅道:“她正是因为得到了契机,所以吸走了灵盏的大量灵气,好在听你说,她还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吸了也就吸了吧,只是……” 韩玉梅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后来,你又用蛮力发动灵盏与那恶蛟斗法,这才导致它灵液大量耗损,如今它已与你精血相通,嘎嘎是怕这灵液一旦完全消失,那雪儿你的性命……!” “嘎嘎你是说,这灵液一旦完全消失,那我也会立即死掉吗?那要怎么办呀!” “你先别急,办法还是有的。”韩玉梅道:“只要你能提升自身修为,有能保护灵盏的本事,再借助帮人和其它异类问灵解惑积累善报,那灵液自然也会再涨回来的。” “提升自我修为?可是嘎嘎,你知道我没修道术的资质的。” 江凌雪知道,能保护灵盏,只能是修道了,可她……唉,一言难尽呐! “我知道你学不会,但你可以借助有修为的人来帮你啊。” 韩玉梅意有所指,江凌雪立即茅塞顿开,兴奋道:“哦!我知道了。” “嘎嘎是说,只要你在我身边帮我捉妖除鬼,让我免于伤害,那我就能安心的修习问灵术,这样就可以与灯长存啦!” “嘎嘎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 韩玉梅有些失落的叹息到:“小韩很不错的!” “而且他们家族是千年前就已经名满江湖的捉妖门。” “有他陪着你,嘎嘎相信,你一定能保住这条小命的。” “嘎嘎你也希望……希望我……我……” “嗯。”韩玉梅点了点头,“嘎嘎我能看得出,你对他也是有意思的,我准备答应小韩的请求,随你们去韩院看看。” “可是嘎嘎……” 江凌雪心里是既期待又紧张,一时就想要逃避。 “别可是了,去睡吧,今晚嘎嘎陪你睡一头。” 。。。。 一大早,江凌雪就在大黄连推带舔的催促下醒了过来。 昨夜果然如料想的那般,与嘎嘎聊天聊到了半夜。 她看了看早已变冷的一侧,也不知道嘎嘎是怎么还能坚持起那么早的。 连着厨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韩子舒一跨门槛走了进来。 江凌雪身上只穿了套睡衣短裤,不由得赶忙拉回被甩开的被子,冲他吼道:“流氓,快给我出去!” “你也就只敢对我们这些亲近的人叫嚣,有本事,你朝那些外人吼吼看?” 韩子舒揶揄她到,人倒是很老实的朝着大黄一打响指,一人一狗就跨了出去,顺便替她关好了房门。 而这一幕却惹得江凌雪忍不住吐槽道:也不知大黄什么时候和韩子舒关系这么好了,他们昨晚才见面的好不?也不怕大黑吃醋!” 只是这门刚一关上,江凌雪就觉得全身一阵恶寒! 而且四周阴风阵阵,她一下就胆怂了。 也不说先换好衣服,“嗖”地一声,就跑到了门边,迅速夺门而出。 好在那门是由外朝内开的,韩子舒这会儿正好站在门口处逗狗,这才幸免于难。 韩子舒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刚一回头,就看到顶着一头蓬松头发的瘦弱身影一跳而下,径直往他身后躲去。 “江凌雪你要死啦,这门再被你摔几次都要散架了,你心里没点数嘛!” 韩玉梅挎着菜篮从门外进来,刚好看到她摔门的一幕,不由得心里冒火。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们家的外甥女平时毛毛躁躁也就算了,可这会儿还当着小韩的面,真怕人家会提出退亲! “嘎嘎,我是害怕,我总感觉静秋夫人又要出来了!” 这话一出,最先愣神的反倒是韩子舒。 只见他眉头深锁,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这时,就听的韩玉梅叹息了一声,道:“恐怕她是感应到你的至阴之气了。” “也罢,吃完饭,我们就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吧,只是这问灵盏?” 她又犯了难,哪知一旁的韩子舒突然说道:“外婆别急,这件事我或许可以帮忙……” 三人吃过早饭,韩子舒便商量着让江凌雪做引子,想把那静秋夫人引出地面。 “放心,有我和外婆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韩子舒轻声安抚着她,江凌雪眼神坚定的看着他,狠狠地点了下头。 屋外有大黑大黄镇守,韩子舒请韩玉梅拿着破邪法器等在一旁,以恐中途生变。 之后他便从百宝袋里拿出一块木质的小太极图来。 只见他暗自念着咒语,那太极图脱手落地的那一刻,突然就变成了圆桌那么大。 直接把这一方小小的房间空地几乎给填满了。 他示意江凌雪在掌管阴气的那一边盘膝而坐,随后指间修长的右手一挥,那太极图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江凌雪正纳闷时,就猛地感觉到地底一阵震动,紧接着,周围的气温陡然下降,阵阵阴风袭来,天色也就跟着变得灰暗了。 这时,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一阵青烟掠过,那静秋夫人的墓竟破土而出。 随着昏暗的光线,江凌雪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从屋子里被移了出来。 放眼望去,这坟墓的周围,是一片上百个平方的枯草地。 再远处就是几座不相连的错落山脉。 其中那两座隔得较远的山脉之间,不时还有阵阵劲风吹了过来。 直接盘旋在这坟头上,使得这坟头寸草不生。 此刻她的心跳得很快,整个人也因害怕而有些颤抖。 最要命的是,她此刻正对坐在那红色字体的墓碑前,“静秋夫人之墓”几个大字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蔸得她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那墓碑的后头,突然就探出一张脸来,惨白且皱纹深邃。 江凌雪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之前要杀死她的那位静秋老夫人。 “韩子舒救我!” 她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就在静秋老二人伸出长长的利爪,一脸诡异的森笑着靠近她时,她就突然大声的喊了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江凌雪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很强的外力给向后拉了一大步,堪堪躲过老夫人一击。 紧接着,她身下的太极图就突然现了出来。 她还来不及低头去看,就听到对面的静秋老夫人一声痛苦的惨叫! 原来,她此刻正处于江凌雪先前所待的属阴的那一面的阳眼里,整个身体都迅速地燃烧了起来。 江凌雪被吓得不轻,好在那火怎么也越不过周围属阴的部分,更没法蔓延到属阳的这一面来。 只是她何曾见过这等恐怖如斯的场面?那静秋夫人的惨叫声更是令她胆战心惊,一时间,只能本能的跟着她一起尖叫起来! “别怕,雪儿,别怕,我在这,我在!” 头顶传来韩子舒极尽担心的声音,江凌雪终于找到了一丝安全感,整个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怀里。 再睁眼时,才发现先前的那一切只是幻象而已,自己这会儿还好生生的坐在房间冰冷的地上,韩子舒就这样紧紧的搂着她。 她的外婆此时也是一脸的心疼与担忧,只是她手里的那根破邪棍早已断成了两截,上面隐隐还有些被烧焦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韩子舒终于放开了她,将她抱到床上靠坐着,这才低声解释道:“是我低估了这墓主人的实力……” 原来,韩子舒本想着,是要借助太极阴阳的独有特性,以及江凌雪身上的至阴之气,将那鬼物引到地面上来焚烧掉。 哪知这鬼物竟依靠着墓地周边独特的环境,从而修炼成了一个有着千年道行的厉鬼。 韩子舒一时没能控制住她,反倒让她把江凌雪带入了她的那个时空。 要不是他反应迅速,以自身纯阳之血破了她的阵法,恐怕这会儿她已经把人给拖进墓里,吸食血肉去了。 那静秋老夫人由于一门心思都放在江凌雪身上,从而忽略了被江凌雪纯阴之气所吸附,一起带下去的太极阴阳图,所以才会被阳眼困住,引阳火上身。 只是她依旧逃脱了,竟跳到了这个时空,好在他们早有准备。 在韩子舒的提醒下,韩玉梅一棒下去,正好打在了鬼物的天灵盖上。 所以那静秋就随着添了符咒的木棒一起,被打成散了戾气,徒剩下一具黑漆漆的焦骨,被韩子舒给收进了乾坤宝袋里去了。 第三十六章智斗团鱼精 静秋夫人的事总算告一段落,江凌雪也难得松了口气,终于睡了个好觉。 只是第二天下午,那种周身被阴气所侵蚀的感觉再一次袭来,似乎比之前更甚! “它来了!” 她压低声音冲着用隐身符藏在一旁的韩子舒和韩玉梅说了一声,自己则继续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剥花生。 那股阴风先是绕着屋子飞了一圈,像是在打探情况。 确定这里只有江凌雪一个人在时,那风就突然一转,径直朝她砸了过来。 只听得“嘭”地一声响,江凌雪的身上竟发出一阵金色的光来,直接将那股阴风给逼得现出了原形。 那是一只脸盆大小的团鱼精,江凌雪知道,它正是之前屋后水塘里的那一只。 只是两个月没见,它的个头又长大了好几倍不止,看来为了增加修为,不知又残害了多少生灵! 此时,它两只花生米般大小的眼睛,正在江凌雪身上乱转,继而有些疑惑。 它歪着头仿佛在想,这姑娘不过两月未见,怎么再见到它,反而没了之前的惊慌与害怕呢? 如今这么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外加对它的视若无睹,团鱼精的心里反倒打起了小鼓。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当它试探着准备靠过去时,那姑娘的身前就突然多出两个人来。 那女的它认识,正是三番五次封印自己的老婆子韩玉梅。 另一个则是一丰神俊朗的白净小哥。 它对韩玉梅倒是不那么忌惮。 毕竟她为了保自己外甥女和这一方凡人的平安,即将耗尽自身元气。 大抵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垂死挣扎的废物老太婆罢了。 可那帅气小哥不同,它能感觉得到,他体内有很强大的真气在流动。 而且以自己目前的修为,可能与他过不了十招就会被打得灰飞烟灭。 权衡再三,它还是决定先不战而退。 只是刚一迅速转身,就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而且那东西就像是无数根细线一般,把它像裹蚕蛹一样的包裹了起来,它只好缩回脑袋躲避。 再次把头伸出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无数红色丝线缠满全身,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法挣脱束缚。 但它似乎并不妥协,眼神往江凌雪身上一瞟,随即来了主意。 只见它猛地摇了摇粗长的脖子,一阵烟雾缭绕后,竟摇身一变,变成了一白衣姑娘。 韩玉梅一看到她就来了气,不由得奔过去一巴掌就甩到了她的脸上。 看着她委屈巴巴的眼神,韩玉梅的心又不免痛了痛。 但一想到身后的外甥女,她就闭着眼睛又往人家的另一边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随后十分恼火的骂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变回你的缩头乌龟去,你要是再变成我外甥女的模样,就休怪我无情!” “嘎嘎……” “别叫我!你不是,你只是一个骗人的精怪,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韩玉梅一动怒,整个人竟有些摇摇晃晃起来。 江凌雪发现不对,赶紧跑过去扶住她,并狠狠地剜了一眼那变作她样子的团鱼精,随即转头对韩子舒说道:“交给你了,我去扶外婆休息去。” 韩子舒点了点头,目送外祖两进了屋。 随后眼神一转,目光含笑的转头朝那团鱼精走来,并在离她只有三步远的地方笑看着她。 “那个子舒哥哥,我是你的雪儿啊,你快放了我吧,别和人家开这样的玩笑了,人家好害怕啊!” 那娇滴滴的声音,听得韩子舒一阵反胃。 但面上依旧不变的,微闭着双眼点了点头,并将右手缓缓地伸了过去。 “嘶!不对啊?” 韩子舒适时收回了手,用它捏着下巴,眼神略带考究的,看着眼前这由喜转失落的表情,故意质问道:“虽说你长得与小雪一模一样,但小雪那么黑,脸上还有好多可爱的小雀斑……” 他微微一皱眉,再指向团鱼精的脸,“可你这般肤白貌美的,脸上也没有个小雀斑,你不是小雪!” “怎么会!”团鱼精幻作的江凌雪身子轻轻地摇了摇,一双好看的杏眼不停的向着韩子舒抛媚眼,并一咬嘴唇,继续哄骗道:“那个小雪才是假的,她才是团鱼精。” “都是她,呜呜,把我变成了团鱼精的样子,而她自己就变成我的样子来欺骗外婆,欺骗你,简直太可恶了!” “子舒哥哥,你一定要救我啊!” 那假的江凌雪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惹得韩子舒险些憋不住笑。 只见他故意轻咳了一声,很是“怜香惜玉”地靠了过去,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是她,她不会像你这般,搔首弄姿。” “也不会这么娇滴滴的叫我子舒哥哥,更不会用这么大大方方的眼神看着我。” “所以,你昨晚的功课,看来做得不怎么样啊!” 韩子舒说完,一转身就远离了她,那团鱼精知道自己的计谋被识破了。 昨晚她的确悄悄潜入,听到了他们三个的谈话。 从中得知了江凌雪与这小哥之间的纠葛,以及韩玉梅想将外甥女托付给这个小哥的决心。 她这才在计划失败后,想出化作她的样子逃脱。 即使他不会相信,但念在她与自己心爱的女人长得一样的情况下,也不会忍心真的把她杀了。 只是她……明显失策了! 看着一炳寒光闪闪的玄铁符文剑直直的插入她的心脏,假江凌雪的眼神里,除了震惊就是一万个不敢相信! “你……” 她的脸因痛苦而变得扭曲,此刻的她,十分的不甘心! 原本是想趁他们不在,吸食掉江凌雪的至阴之血,好让自己修为大增,成为这一方的霸主。 可如今却落得个神形具灭的下场,让她如何心甘? “哈哈哈哈!” 她突然仰天大笑,却被一口鲜血堵住了气管,一番剧烈的咳嗽之后,她大声喊道:“看来你并不是真心爱她啊,要不然,你怎么……唔!” 那剑又再推进了几分,终于,她话说一半,就因剑刃上灭妖符的力量,爆体而亡。 韩子舒将它的妖丹收进了乾坤袋中,一回头,就对上江凌雪那有些受伤的水眸。 他愣了愣,随即收剑入宝袋,慢慢地朝她走了过去。 “你能帮我看看外婆吗,她昏过去了。” 江凌雪说完,左眼便滑落了一颗泪。 韩子舒心里没来由的一疼,就伸手想替她拭去,哪知却被她转身躲过,径直回了屋里。 他的手留在半空中,内心深处的自责感也开始缓缓运作起来。 终于,他沉沉地叹息了一声,走进了屋里。 卧榻上,韩玉梅的脸色又比之前白了几分,而且额头上仿佛又多添了几道皱纹。 见他过来,江凌雪又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他一把捉住小手,拉着坐在了床沿上。 他看了看眼眶绯红的她,欲言又止。随后将另一只手朝韩玉梅的脉搏上扣去。 一番把脉下来,他的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此前江凌雪一直看着韩玉梅,这会儿见他半天不说话,心里也是急得不行,忍不住开口问他,道:“我嘎嘎到底是怎么了?” “唉,她……” 扣脉的手被床上的人紧紧反握了一下,韩子舒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他换了副轻松的表情,双手搓了搓江凌雪的小脸,安慰道:“外婆她没事,只是有些怒火攻心罢了。” 江凌雪打掉他的手,看向韩玉梅,道:“看来是那团鱼精老是变成我的样子骗人,这次还想骗嘎嘎,嘎嘎肯定是气不过了。” “嗯,就是这样,我们让外婆好好休息一下吧。” “顺便去山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让人凝神静气的草药。” “我的百宝袋里也没有这类药丸了,趁着这机会,一并补充一些,也好在关键时刻应应急。” “那你去吧。”江凌雪看也不看他,冷不丁扔了这么一句。 “你不陪我我会迷路的。”韩子舒故意瞪着眼睛装可怜,想博取她的同情心。 这东西江凌雪倒是有不少,所以在韩子舒的软磨硬泡下,她终于妥协了。 叫回大黑大黄守着外婆,她便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的垮了个药篓,拿了个小药锄就上山去了。 韩子舒一路跟着她,趁着教她辨别草药的机会与她搭讪。 哪知人家就是不肯多说一句,他也不知哪根神经没搭对,放下自己的药篓就一把抱住人家,并狠狠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江凌雪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随即反应过来的她,挥起小药锄就朝他的脑袋砸去。 “嘭”地一声闷响,韩子舒的左前额处就硬生生的被砸出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啊!”江凌雪顿时慌乱的用手去给他捂,并心疼地责怪他怎么不躲开。 韩子舒拉下她的手,满脸是血的看着她,表情装得十分痛苦的说道:“是我活该,对不起。” 他这一道歉,江凌雪之前的火气与郁结便顷刻间化无乌有。 “你是笨蛋嘛,也不知道躲,好……好多血!” 她被吓得大哭了起来,韩子舒没防备她会来这一招,立马伸手燃了一道符纸,把那符灰按在伤口处,说来也怪,立即就之血了。 “你看,我没事了!好了,别哭了,本来就很丑。” 韩子舒揶揄到,江凌雪一看他真的没事了,也顾不得先前的事,赶紧拿出自己的小手帕替他擦拭起脸上的血迹来。 “有这么好的止血办法……”她一耸鼻子,“你第一次要挟我时怎么不用?” “那时我没带止血符。” 四目相对,韩子舒突然心跳加速,右手也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小脸,突然扳住她的头,作势就要往她嘴上吻去。 第三十七章韩院起争执 “唔!你怎么又打人呐?” 韩子舒捂住自己的左脸,一道五指印在手指边缘若隐若现,他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悦的看着江凌雪。 江凌雪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嗖”地一下站起身来,指着他的鼻子就狠狠地骂道:“打的就是你,臭流氓,老是想占我便宜!” “那不叫占便宜好吧,你外婆都已经答应把你嫁给我了!” 韩子舒也不肯示弱,两个人像小孩子似地,就这样双手叉腰,吵了起来。 “韩子舒,你是真心想娶我吗?” 江凌雪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不自信,从腰间摘下双手,坐在了韩子舒对面的一块小青石上。 韩子舒的内心是纠结的,这个丫头也只有在面对自己时,才会这般真性情,可是他却…… “要不,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他摒弃一切杂念,想用一句玩笑话带过。 果然,如他所想,江凌雪当真就笑出声来。 泪水和着笑容,就这样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里,此生……注定是要负她了! 他不敢再去看她那双干净得不染一丝凡尘的眼睛,他怕自己会暴露。 此刻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背过身去,拭去那眼角该死的泪。 “怎么了,是伤口疼了吗?” 江凌雪焦急的在他身前蹲下,扳过他的头想要查看,哪知撞入眼眸的,竟是一双内含水珠的星眸,水雾升腾间,她竟无法看得清他眼底的歉疚。 韩子舒很害怕这样的对视,赶紧把人拥入怀中,用下巴抵了抵她柔软的发丝,轻声细语道:傻瓜,我的伤口不是已经愈合了嘛!” “那你怎么哭了啊?” “那是因为……”他把她的脑袋按下去,靠在自己的胸膛,“你哭了,所以我也想哭。” “笨蛋!”江凌雪轻斥了一句,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听着他明显变得快速地心跳声,弱弱的问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吗?” 韩子舒闻言,全身一震,就听得她继续说道:“跟着心爱的人一起,他喜她也喜,他悲她也悲,一切都会随着对方的情绪而产生与他相同的喜怒哀乐?” “大概……是吧?”他眼神望向远山,内里是藏不住的自责。 “韩子舒。” “嗯?”他轻轻地应着,等着她的下文。 “你说……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再也找不到我了,你会难过吗?” “别瞎说!” 韩子舒不觉拥紧了她。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自己是百分百要离开她的,可为什么被她这么一问,他的心就好像被人给掰去了一块,变得难以抑制的疼痛?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在乎她了?难道真如父亲说的那般,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爱上她了? 他暗自想着这些,但这种念头片刻之间就被他否定了去,“大概是因为对她有歉疚,所以才会产生这种想法吧? 心里确定了这一想法,他总觉得很压抑。 而此时的江凌雪,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自己是纯阴之体,又是鬼怪精灵们全都梦寐以求的增功延寿的灵丹妙药,说不定哪天就被它们给蚕食了,那时又怎么陪他相守到白头? 两人各自怀着心思,怎么也难再高兴起来…… 。。。。 韩院里。 所有的下人都暂时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由韩亦云领着,站在了前院的石板路上。 韩玉梅由韩子舒和江凌雪掺着,下了车。 今天她穿了一件藏青色绣金丝牡丹的盘扣上衣,搭配着一条阔腿同色裤子,整个人看上去和蔼又精神。 而一旁的韩子舒今天也为了衬托江陵雪的米白色雪纺长袖连衣裙,也同样穿了件白色的衬衣,脸上时刻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韩亦云的脸上明显有些不悦,但片刻间,他就整理好了情绪,由方萍推着,来到了三人面前。 “这位就是韩老夫人吧?欢迎您能来韩院。” “哦,你是小舒的父亲吧,你好,你好!” 韩玉梅显得有些激动,毕竟以后这里就是小雪的归宿,她总想给她婆家人留个好印象。 “对对,我就是子舒的父亲。”韩亦云表现得十分热情,赶忙将韩玉梅请进屋去,立马就有下人端来了好茶。 “以后,您就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吧,这样,您就可以永远陪着小雪,小雪这孩子也就能尽快适应这个新家了。” “是啊。”韩玉梅接过韩亦云的话:“这孩子从小就内向,一直随我住在荒山里,除了读书外,基本没出过小镇,胆子小又怕生,好在认识了小舒,我才看到她的转变。” “所以说嘛,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才能在隔了千里的距离依旧相遇。” 韩亦云此刻也是一副慈父形象,对韩玉梅说道:“所以外婆您一定要留下,这样小雪才能过得开心,自在。” “这家里也没个女主人,有您在,刚好能帮我管管这一大家子琐事,晚辈也能全心照顾家族生意,子舒才能早日继承家业不是。” 对于韩亦云好到过分的热情,韩玉梅总感觉有些假。 但她转头看了一眼韩子舒,嗯,不卑不亢,一身正气,他这个摸不清虚实的爹也就无关紧要了。 这样一想,她也就乐呵呵的赶紧应下了。 看来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她要留下来,好继续替雪儿遮风挡雨。 时间久了,自然能看清这韩亦云的真实面目,以及他的真实所图。 毕竟这种高门大院,没几个会真的允许自己的继承人娶一个乡野村姑的。 而她们家很穷,他唯一所能图的,唯有那灵盏,和雪儿问灵后人的身份而已。 她可没忘了,方才进门时,隐隐之中,闻到的那股透着怪味的血腥气息…… “江凌雪!” 一声娇嗔打断了韩玉梅的思绪,她抬眼望去,就感觉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正朝这边袭来。 她心下一紧,手上就开始暗自动作。 当那灰影刚一靠近,她就赶紧出手封印,只是这期间有人比她快了那么一步。 只见韩子舒适时挡在了她和江凌雪面前,那被他击中的灰影此刻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舌头都歪到了一边。 若不是那肚皮还一鼓一鼓的跳动着,旁人都以为它已经断了气。 原来是一只硕大的无毛灰皮狗啊! 韩玉梅心下一惊,就朝江凌雪望了过去。 因为她知道,这畜生正是奔着自己的外甥女来的。 而它的主人,此刻是一声痛呼,一闪身就奔到了无毛狗身边。 一双带着戾气的丹凤眼在挤出两滴眼泪后,利刀般的,扫向了江凌雪。 “小贱人,竟敢伤我的灵犬,我要杀了你!” “陈妙儿!” 韩子舒大喝一声,挡住了她朝江凌雪伸过去的匕首,怒道:“狗是我打伤的,它若是再恶意靠近雪儿一步,那我就不敢保证,你下次见到的,是不是一盆香喷喷的狗肉!” “子舒哥哥你!”陈妙儿剜了江凌雪一眼,看着韩子舒故作柔弱的道:“你为什么要护着这个贱人,难道你不知道,我才是那个能陪你一辈子的人吗?你怎么能……” “住口!” 说话的是韩亦云,他已经察觉到韩玉梅的怒气,赶紧喝住了陈妙儿。 哪知这陈妙儿的脑袋好像是短路了一般,就是接受不到他内心的劝阻,继续说着那些自认为很对的陈词滥调。 韩子舒是真的火了,大吼一声:“够了,请你滚出韩院,这里不欢迎你!” “慢着!” 韩玉梅也恼火得很,怎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随即一个巴掌过去,直打得陈妙儿眼冒金星。 “你……你敢打我?你这个死老太婆,看我不撕了你喂我的灵犬!” 陈妙儿本就刁蛮,且被她爹陈恩宠得没了边。 这会儿吃了韩玉梅一巴掌,而且还是当着她心爱的子舒哥哥的面,这口气,她怎能咽得下去? 当即就要挣脱匕首,将这个老太婆千刀万剐! “啪!”又是一巴掌,韩玉梅打过之后,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她的匕首,抵在了陈妙儿的脖颈处。 “外婆不可!”韩亦云急忙出言阻止,“妙儿是我世交的女儿,更是墓门后人,万万杀不得啊!” “哦?墓门后人,墓门几时不下墓,反倒做起了抢人夫婿的勾当了?” 韩玉梅睨了他一眼,随即又加重了握匕首的力道。 “子舒哥哥救我!” 陈妙儿终于知道害怕了,赶紧向一旁的韩子舒求救。 哪知韩子舒竟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拥住了惊魂未定的江凌雪。 他知道,这丫头以前就吃过这无毛狗的亏,以至于之后的好几天内,都时常被噩梦惊醒,所以他也慢慢开始讨厌起这只狗和它的主人来。 陈妙儿的眼神从渴望变成了绝望,她只能战战兢兢的瞄向离得较远的韩亦云,期待他能帮自己求求情。 韩亦云当然不想她有事,于是便想继续劝说,哪知韩玉梅却自动丢了匕首,坐回原位对陈妙儿说道:“要我不杀你也不是不可以,为了防止你以后再欺负我家雪儿,所以……送你道符吧! 话音刚落,她就祭出一张黄符,那符纸刚一触碰到陈妙儿,就瞬间化作一道金光,钻进了她的体内。 第三十八章被种下灵符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看着陈妙儿万分惊恐的表情,韩玉梅很满意的笑了笑,道:“没什么,就一道能防止你伤害雪儿的灵符罢了。” “以后你只要伤我雪儿一次,你的脸上就会自动划出一道血口来。” “而且那口子永远也不会愈合。” “想要解除此咒,就必须求我问灵后人。” “哦,再跟你说个秘密。” 韩玉梅换了个坐姿,继续说道:“那就是,问灵后人就只剩我和雪儿了,所以说,此符也等于无解。” “你!” 陈妙儿一跺脚,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韩亦云跑了过去,希望他能救自己。 哪知韩玉梅根本就不给韩亦云说话的机会。 只见她眼神一黯,道:“亲家也不想自己的儿媳妇,被别人无端的争风吃醋给害死吧?” “妙儿,赶紧认错!”韩亦云有些恼怒到。 可她陈妙儿又岂是那种会低头认错的主? 心想我爹那么厉害,区区灵符又能有多大能耐? 就只看江凌雪那个怕灵犬怕得要死的怂样,她那个老不死的外婆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多半是在唬她! 心中坚定了这一想法,她的脸色也就慢慢变回了之前的不可一世。 她环视了屋内的所有人,最后一跺脚,抱起她的灵犬就往院子里走去。 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汽车绝尘而去的咆哮声。 韩亦云面上有些挂不住,但他很快就换了一副笑脸,一个劲儿的给韩玉梅赔不是。 要不是看在韩子舒的面上,以她韩玉梅出了名的火爆脾气,这会儿指不定就拉着江凌雪回她的荒山去了。 只是如今……她不能! 这件事总算暂时先告一段落,日子平平淡淡的过了几天,哪知那陈妙儿就又找上门来了。 这次还带来了她的父亲——陈恩。 江凌雪扶着韩玉梅刚一进屋,就看到与韩亦云坐在一处聊天的陈恩,以及一旁站着的陈妙儿。 韩玉梅刚想发作,却被陈恩一脸歉意的起身行礼给打断。 她强忍着怒气,拍了拍江凌雪的手,示意她扶自己去坐下。 “哦,小雪啊,这是你陈叔叔。”韩亦云介绍到。 “陈叔叔好。” 江凌雪虽不待见他们父女俩,但该有的礼貌她还是要有的。 只是她突然被韩玉梅猛地一拉,就跌坐在她外婆身侧的沙发上。 这时,韩玉梅的声音响了起来:“雪儿啊,陪我走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先坐下歇会儿吧。” 她乖乖地点了点头,就看到陈恩面上一窒,但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反倒是那陈妙儿,此刻恨不得能一口吃了她们外祖俩的凶恶表情。 要不是来时答应了她爹,她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而手撕了她们去喂狗。 江凌雪懒得理会她,索性靠在了自己外婆的肩膀上假寐。 那陈恩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只见他轻轻地笑了两声,找到存在感后,就面朝她们外祖俩,行了一个大大的鞠躬礼。 “韩老夫人请见谅,晚辈这次是专程带着不孝女前来向您老和江小姐道歉的。” “妙儿你过来!” 江凌雪睁了一只眼,用来观看陈妙儿的精彩表演,果然,演得没让她失望。 只见陈妙儿看了她爹一眼,领会到她爹的决心后,一改那副吃人不吐骨头的凶狠神态,“扑通”一声,就跪到她们外祖面前。 外祖俩谁也没有动,就看着她继续演戏。 只见她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果然,那一双摄人心魄的丹凤眼里就涌出了些许泪花来。 为了接下来能演得逼真,她赶紧低下头让眼泪流出。 接着又耸了耸鼻子,这才声情并茂的哭喊道:“老夫人,凌雪,我错了,错在不应该对你们动手,错在跟你抢子舒哥哥,对不起,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伤害你了,求你们能够原谅我!” “呜呜呜!” 见她哭得抑扬顿挫的,要多假有多假,就连他爹和韩亦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觉得演得太过。 韩玉梅看了他们一眼,不由得眉头一皱。 心想还是不要为小雪树敌太多,背后多留心总比当面撕破脸来的好。 打定主意,她也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并且学着陈妙儿的样子,抽抽搭搭地哭喊道:“呜呜呜……看来你那天也就是一时……一时糊涂,既……然你都这么诚恳的道歉了,那外婆就原谅你了哦,快起来吧,孩子,地上凉!” 陈妙儿强忍着与她靠近的厌恶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再三道谢后,这才不经意地躲开,环住了她爹的手臂。 陈恩面上有些挂不住,很是尴尬的笑了几声,随后继续放低姿态,对韩玉梅说道:“多谢老夫人大发慈悲,原谅了小女的过错,还请老夫人看在她知错就改的份上,替她解了那灵符咒吧。” “果然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韩玉梅暗自腹诽道:“看来这只是其一,看这陈恩如此放低姿态,来讨好她一无权无势的老太婆,此行决计不止替自己女儿解咒那么简单!” 江凌雪此时自然看穿了她外婆的老把戏,并陪着硬挤出几滴眼泪来。 随后扶着她外婆,继续在沙发上坐下。 韩玉梅暗自思量了一番,眼神一转,就来了主意,“这事好说,雪儿,快些去拿解灵符水来给妙儿小姐。” 江凌雪心里一咯噔:“啥时候解咒要喝解灵符水了?那不是中邪病了才喝的嘛!” 随即一想,便立即明白了外婆的用意。 于是很高兴地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就往韩玉梅的睡房跑去。 陈妙儿得意的看了陈恩一眼,却见她爹竟陷入了沉思。 好在江凌雪已经拿了符水过来,她也来不及多想,迫不及待的就夺了过来,一口不剩的喝了个精光,只是这味道……她有些接受不了! 好在灵咒已解,但她却没有立即翻脸,反倒是乖巧的向两人道谢,随后安安静静的陪着他爹坐在了另一侧沙发上。 这时,许久没做声的韩亦云开口了,只听得他乐呵呵的说道:“你们能冰释前嫌那真是太好了!” “呵呵,等子舒和小雪大婚过后,陈兄,你一定要再带着妙儿来我府上,由我设宴,好好感谢老夫人一番呐!” 他递了个眼神给陈恩,陈恩立即会意,便满口应下。 随即推说家里还有要事要处理,便带着陈妙儿告辞了。 等他们一走,韩玉梅也借口说乏了,江凌雪立即向韩亦云打了个招呼,就扶着她回房去了。 刚一关好门,韩玉梅就狠狠地“呸”了一声,随后拉着江凌雪在床沿上坐下,对她说道:“雪儿。” “嗯?” “他们这次决计不是想讨解药那么简单,多半还是冲着别的事前来向我们求和的。” “你以后一定要多长个心眼,不要是个人你就信。” “嘎嘎,我也觉得他们是有事需要我们帮忙才这么做的,我曾听子舒无意间提起,说他们根本不是这里的人……” “他们果真有秘密!只是不知道小韩他……算了,应该不会,嘎嘎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心里有你。” 韩玉梅放下杂念,继而又想起了什么,对江凌雪嘱咐道:“我来的这几日,总闻到这韩院里隐隐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还和着血的味道,总之我们需要多加留心,以免被人暗算!” “我以前好像也有闻到过。” “而且那东西好像还对我充满了敌意,但却一直没有现身。” “唉!”韩玉梅叹息了一声,道:“看来嘎嘎这是亲手将你这只小绵羊给送进了虎口哇!” “嘎嘎您别这么说,我相信韩子舒,他不会伤害我的。” 看着一脸天真的外甥女,韩玉梅突然有些自责起来。 都怪自己没把她教好,也鲜少带她接触外界的人和事物。 导致这傻丫头一直不敢与人相处,好在她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不会轻易让一个人走进她的心里去。 可一旦走进去了,而且她又认定了,那么这个人就永远不会在她心里消失了。 “嘎嘎真怕你以后会受伤,毕竟我保护不了你多久了……” “嘎嘎您又说这样的话。” “不是说好了陪我一起住在韩院嘛!” 韩玉梅欲言又止,随后无奈的拍了拍江凌雪的头,说了声:“小韩应该快回来了,你去迎迎他吧,我想睡会儿。” 江凌雪应了一声,赶紧扶她躺好,替她掖好被角后,有些担心的说道:“晚饭好了我叫您。” “嗯。” 韩玉梅点了点头,便闭上眼睛不再理她,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鼾声。 江凌雪望着她越来越苍老的容颜,心里一阵泛酸,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掉落了下来。 良久,她终于起身离开,并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方萍告诉她,说是韩老爷已经出去了,还吩咐说不会回来吃晚饭,让她做一点老夫人和江凌雪爱吃的菜,好好服侍。 江凌雪对这方萍倒是有些好感,笑着应下了,示意她去忙,不用管她。 坐在前院的石凳上,还不到一刻钟,韩子舒的车就从外面使了进来。 第三十九章大婚之夜 韩子舒并没有看到她,直接把车开进了车库里。 江凌雪不觉有些失落,但很快就释然了! 因为她隐隐能看得出,韩子舒的神色有些严肃,像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她挑了挑眉毛,随即越过花台,往车库的方向走去。 心想着看能不能问问,他到底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自己也好开导他一番。 离得近了,正好看到他从车库里走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小熊布偶。 一看到江凌雪,他的脸上就带了几分笑意,随后呼了一口气,走近她跟前,把小熊递给了她。 “呐,送给你的。” “谢谢。”江凌雪小心翼翼的接过,打量着这穿碎花裙子的白色小熊布偶,眼神里透着浓浓的喜欢。 她捏了捏小熊耳朵上的粉红蝴蝶结,终于鼓起勇气,在韩子舒刻意伸着的左脸上“叭”了一口,最后红着脸就跑。 韩子舒笑看着她的背影,只是当她跑远后,他的笑容陡然消失,留下的,是无尽的惆怅…… 几个月后 这天,在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韩院里,由韩亦云操持着,替自己的儿子和准儿媳举办了一场浓重的中式婚礼。 傍晚十分,一对新人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拜堂成亲。 江凌雪着一身对襟秀禾服,上面用金丝绣的凤凰和花朵更是活灵活现。 如今盖着红盖头,眉眼间满是道不尽的喜悦与激动! 反观韩子舒,同样一身大红喜服,整个人看上去却不是那么精神。 旁边的几位宾客更是打趣道:“大家看呐,这新郎官怕是都高兴得几晚上没睡了吧!” “哈哈哈!” “哈哈……” 宾客们全都陪着笑,有些还不忘把韩亦云,狠狠地夸赞了一番。 夸他这精心策划出的,带着浓浓古代婚礼味道的排场,真是让人耳目一新什么的。 江凌雪听在耳朵里,记在了心里,忍不住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一切按古代婚礼走完了过场,新郎新娘也入了洞房。 进到楼上的婚房,外面的嬉笑攀谈声还能隐隐入耳,但这都不影响江凌雪此刻激动不已的心情。 韩子舒缓缓掀开了她的盖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江凌雪只觉得浑身像触了电似的,麻酥酥的。 她还是很不习惯这般亲昵的举动。喝下合卺酒,两人终于并排坐在床沿上。 她扭头去看韩子舒的侧脸,今天的他化了一层淡妆,整个人看上去更添了几分帅气。 尤其是那漆黑如墨的剑眉,整个眉尾似乎又跳高了几分,看上去更加的英气风发。 她不由得红了脸,最近她常常被方萍拉着去做保养,皮肤自是好了不少。 尤其是自家嘎嘎不知道用了什么给她泡了几次澡,洗了几次脸,如今她的脸上不仅少了好多雀斑,就连全身的皮肤都变得光滑白皙了起来。 有时照照镜子,她还会产生一种自己就是团鱼精的错觉,也是困扰了她许久。 直到韩玉梅告诉她,以前是为了区别她和团鱼精的变幻之身,所以才故意在她的洗澡水里加了能使皮肤变黑变差的无色药水。 省得哪天把她们搞混了,害得江凌雪白白挨揍。 虽说是好意吧,可又有哪个女孩不爱美呢? 更何况,如今已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自然会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嘛。 “在想什么呢?” 韩子舒不知道何时已经面朝她坐着了,用手扳过她的脑袋,满眼星光的看着她,令她有些眩晕。 “没……没什么!” 她轻轻地躲开,哪知她的眼神所在之处,韩子舒一定锲而不舍的追赶上来。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韩子舒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她脸上的两处小酒窝,故意把嘴凑近了她。 果然,立马就被她一把推开,紧接着一个巴掌就飞了过来。 他不偏不倚,正好用手捉住她欲行凶的那只右手手腕,挑眉一笑,道:“新婚之夜掌掴夫君,该当何罪啊?” “咬文嚼字的老流氓!” “呵,再老再流氓也是你男人。”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小女人,才刚礼成就想殴打夫君,实属犯了七出之条,你说……” 韩子舒欲言又止,握紧她的手腕,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眯着她,果然,她在自己面前,很容易炸毛。 “有……有本事你现在就休了我呀!反正宾客们都还在,正好给你当个见证!” 看着她猛翻白眼,韩子舒一下就笑出声来。 随即把人一推,就欺身压了上去,在她耳边轻声调侃道:“这么美丽真性情的妻子,我韩某又不笨,干嘛把她休啦?” “再说,我们还没圆房呢,怎么说也要完成了所有的新婚礼,再休也不迟嘛。” “韩子舒你滚蛋!” 如今的江凌雪是动也动不得,只能光靠一张嘴去逞英雄。 只是她并不排斥他的靠近,唯有些不适应罢了。 片刻过后,她只能弱弱的说道:“我嘎嘎从小教育我,不能让男子靠太近,要学会保护自己,不可以随随便便就有亲密的举动,你……你还是走……走开吧。” “走开?开什么玩笑!” 韩子舒故意把脸凑近些,用鼻尖轻碰她的鼻尖。 看着身下的女孩一脸绯红,连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他不由得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于是假装委屈的说道:“外婆说的是别的男人,而我是你夫君,你听过哪对夫妻之间不能相互靠近的,不然怎么生孩子嘛!” “生……生孩子?不……不行!”江凌雪歪过头去,急忙拒绝道:“我都才刚满二十,生……生孩子是不是还太早了。” “嗯,对哦,你才刚满二十岁没几天哦,那就先不急。” “真的?” 江凌雪一听,高兴得转过头来,哪知两人靠得太近,嘴唇竟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两人皆是一愣,韩子舒的呼吸立即就变得粗重了起来。 他赶紧闭上眼睛,摒弃杂念,随后猛地坐起身来,背对着她说道:“你……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招待宾客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徒留下江凌雪傻傻地躺在喜床上,一张脸红得像是被火烤了一般。 而此时的韩子舒也不比她好上多少。 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抽了什么风?硬是忍不住去招惹她,看她生气跳脚,他的心里就会止不住的兴奋,仿佛一天不逗她,就少了什么乐趣似地。 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这样只会害了江凌雪。 一旦自己离开,她所经受的伤害和打击只会更深! 咽下心中的苦楚,他换上了一副笑颜,从下人手里端过酒杯,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去了,今夜唯有把自己灌得烂醉,才能有效的避免有些事情的发生…… 韩玉梅觉得有些脑胀,一直照顾她的方萍赶紧将她扶回了房里。 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韩玉梅给叫住,说是想去看看江凌雪。 方萍以天色太晚,她需要好好休息为由,拒绝了她,并把她扶到床上,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她均匀的鼾声…… 半夜十分,当宾客们都散去,韩亦云便把韩子舒叫去了书房。 “你看你,喝了这么多酒,还怎么圆房?” “爹,你知道我的,我不想伤害她。” 韩子舒打了个酒嗝,一屁股坐在了书桌前的太师椅上,用手撑着有些胀痛的脑袋闭目养神。 “你不想?” 韩亦云怒道:“你可知道,你爹为了这一天,不惜答应韩玉梅,愣是将你们的婚礼拖到了江凌雪满法定年龄,你现在跟我说你不想?” “求爹成全。” “你……!” 韩亦云怒归怒,却不敢说出硬要他们同房的真正理由。 毕竟这关系着他与陈恩的大计,他知道他这个一根筋的儿子,是绝对不会答应他们去做那件事情的。 “舒儿。”他语重心长地道:“你不是也知道,那韩玉梅因几番封印团鱼精,早已经是油尽灯枯,活不久啦!” “我已经暗地里取了她的血去喂养摄魂兽,那摄魂兽果然极其喜欢那个味道,最近开始变得越发强大了。” “只要这问灵掌门一死,那摄魂兽就会摄了她的魂魄,到时候我再启动摄魂大法,困住那摄魂兽,并将它制成丹药服下,到时候我就可以重新走路了,舒儿!” 韩亦云越说越激动,韩子舒却埋着头暗暗皱起了眉头。 他一定不能让韩玉梅有事,即使不是为了小雪,他也绝对不能纵容父亲去害人性命。 因为那样的话,父亲又与那诡道门的黄老儿有什么不同? 看来有些事需要提上日程了! 思考于此,他故意打了几个呵欠,说是想要回房休息了。 韩亦云自然首肯,直交代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房圆了。 韩子舒表面答应了他,暗地里却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回到房间,江凌雪已经睡着。 此刻她已经卸了妆,一张好看的小脸显得更加的生动可人。 韩子舒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忍不住轻轻地伸过手去,替她抚了抚因做梦而微微皱起的眉头。 洗嗽过后,见她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你每晚都会像这样做恶梦吗?难怪你怎么吃都吃不胖,睡眠质量竟这么差!” 他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胸口,见她神色缓和了些,便微笑着,在她身侧躺下,随即把人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真的……可以毫无眷念的,离得开你吗?” 他在心里问她,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第四十章韩玉梅生死未卜,江凌雪不知所踪 五天后 江凌雪像往常一样,还不到晚上七点就已经呵欠连天。 韩玉梅也睡得早,可能是最近天太冷了的缘故吧。 江凌雪送她去休息后,自己也睡眼朦胧的上了楼。 所以,等韩子舒回来时,江凌雪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他心里有些自责,也很难过。 为了保护她,他不得不暗地里往她的茶杯里放安神散,为的就是拖延圆房的时间。 韩亦云最近也忙得时常不着家,根本无暇顾及这件事。 因之前方萍拿走了新床上那块被韩子舒伪造的带血的帕子,所以韩亦云被蒙蔽了。 最近不着家估计是去了陈恩那里,商量回南灵的事了吧? 韩子舒叹了一口气,抚了抚江凌雪的侧脸,自打结婚后,他们之间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每天都是她还未醒,他就已经离开。 等她熟睡之后,他才拖着满身疲惫,带着无限无奈与歉疚回来。 此刻,他久久地注视着她,发现即使服了安神散,她的眉头也是时常皱着的,显然无法安心入眠。 刚替她抹平额间的纹路,门口就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是方萍,只听得她压低声音对里面的人说道:“少爷,老爷让您即刻去陈府一趟,说是有要事与您商量。” “知道了。” 韩子舒轻声应下,随后在江凌雪眉间落下重重一吻,转身离开。 外面下起了小雪,不时刮来几阵透骨的寒风。韩子舒紧了紧身上的黑色长款羽绒服,随后踏着薄薄的积雪往车库走去。 他把车子直接开进了陈家大院,陈妙儿立即一脸笑意盎然的,就往门外跑去。 “子舒哥哥你来啦!” 她甜甜的笑着,让本就生得妩媚的小脸更添了几分韵味。 只是韩子舒并没有抬眼去看她,介于她已经很久没再去找江凌雪麻烦的份上,韩子舒还是朝她点了下头,随后自顾自的进屋去了。 “哦,我爸和韩叔叔在书房,只是他们现在有事情要单独商量,所以让我先陪你在客厅里坐坐。” 陈妙儿接过保姆送来的茗茶,双目含情的递到了韩子舒的面前。 韩子舒倒是伸手接过,随即浅酌了一口,放在了茶几上。 “子舒哥哥,你还在生妙儿的气吗?妙儿可是为了不让凌雪添堵,所以连你们的婚礼也忍住没去参加呢!” 陈妙儿一贯喜欢装作娇滴滴的模样,嗲声爹气的同他讲话,韩子舒最讨厌她的做作,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陈妙儿自然也看得出,他眼里的厌恶,所以立即稍稍收敛了一些,“子舒哥哥你是不打算理我了吗?” “这茶不错,可惜我更喜欢喝白开水。” 韩子舒盯着茶杯里的茶水看了一眼,随即把头仰在沙发上假寐。 陈妙儿也看了那茶杯一眼,只见茶汤香郁,里面的茶叶更是翠绿鲜嫩,是平时自己最喜喝的清明龙井绿茶。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正想着,要不要让保姆再换一杯白开水过来,刚想开口,突然就想到,人家这是在拿茶影射她呢! 她强忍着怒气,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想让韩子舒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多么纯洁无瑕的好女孩。 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再多看她一眼,此刻更是双目紧闭,仿佛当真睡着了一般。 陈妙儿有些气恼,又苦于不好发作,正在生着闷气时,不远处的楼梯口旁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爸,韩叔叔,你们聊完了?子舒哥哥来了。” 陈恩把韩亦云推到茶几边停下,两人对望了一眼,随后,韩亦云试探着喊了几声自己的儿子,见他毫无反应,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妙儿。”陈恩望向自己的宝贝女儿,“你的子舒哥哥可能这几日太累了,已经睡着了,要不你就在这里陪着他吧,我和你韩叔叔有事先去韩院了。” “去韩院?”陈妙儿有些疑惑:“您不是刚才还叫人打电话,让他们把子舒哥哥找来吗,怎么他一来你们就走啊?”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看好他便是!” 陈恩显得有些不耐烦,也不再多说,推着韩亦云就离开了。 客厅里就只剩下陈妙儿和已经睡着了的韩子舒。 这会儿,陈妙儿再也没有闲功夫去想那些弯弯绕绕了。 如今,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睡在自己的面前,她此刻不生扑更待何时? 可转念一想,他现在只是睡着了而已,一旦自己闹出动静把他吵醒,以他的脾气,那还不得把她劈成两半! 她有些怂了,只敢寂寞难耐的坐在他的身侧,那手是无论如何不敢往他身上伸的。 这其中的煎熬只有她自己最明白,一时只觉口干舌燥。 看到桌子上他曾喝了一口的茶水,她想都不想,就端在嘴边一饮而尽。 喝完后,还不忘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像是与韩子舒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一般。 只是还来不及细细回味,她就一头扎进沙发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手里的茶杯也应声滚落到了地上的绣花红地毯上,期间撒出了不少茶叶,在水晶灯的映照下,越发的翠绿发亮…… 韩子舒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就觉得落地玻璃窗外的天色都已经开始在泛白。 “唔!” 他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脖子,只觉得腿上沉甸甸的。 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陈妙儿不知何时竟靠在他腿上睡着了。 他内心很是嫌弃地把人抛开,接着环顾了一下四周。 看到不远处虚掩着的书房房门处透出的灯光,心里有些疑惑,便慢慢走了过去。 屋里并没有人! “他们是去睡了吗,怎么也不叫醒我?” 他暗自嘀咕着。 接着又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睡得像死猪一样,一动也不动的陈妙儿,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就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不好!” 他赶紧扯身往外跑,一路上,更是把油门踩到了最底,当他赶回韩院时,入目的却是满地的血迹和林乱不堪打斗痕迹。 他心知不妙,想也不想就朝二楼的卧房跑去,房内倒是一片整洁,唯独少了一个人,一个他心里此刻最担心的人! “雪儿……” 他在屋内转了一圈,随后赶紧转身往楼下跑去。 一楼韩玉梅住的房间里,此刻也是房门大开,韩玉梅竟也失踪了!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到:“所有的下人也都不见了,父亲应该是和陈伯伯一起回来的,他们会把雪儿和外婆带到哪去呢?” 书房后的密室! 他先前怎么就没想到! 那里拘着摄魂兽,父亲的目的就是要用雪儿外婆的精血去喂养它。 然后再联合陈伯伯的力量,一起将它的兽魂投入炼丹炉里炼化成还骨丹,以便治好他的腿疾。 想到这一点,他赶紧往密室跑去。 只是里面早已人去楼空,唯有那摄魂兽的尸体还血淋淋的躺在角落里,早已变得僵硬了。 “外婆!” 终于,他在柜子的一角发现了早已不知生死的韩玉梅。 此刻的她,显得十分的狼狈,手腕处的血口已经干涸,一头原本黑白参半的发丝,如今也成了雪白色。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头发的原因,她整个人的脸色更是显得惨白不堪。 脸上的皱纹更是又多出了好几条,而且条条如沟壑,整个人一脸的死相。 韩子舒赶紧探了探她的鼻息,果然已经没了呼吸了。 他不死心,紧接着又探了探她颈部的脉搏,终于探到一丝很微弱的跳动感! 不由得心中一喜,赶紧从宝袋里掏出一颗金黄色的灵丹,掰开韩玉梅的嘴,喂了进去。 “外婆,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现在,就只好委屈您在我的乾坤袋里待着,等我救回雪儿,我再放您出来。” 说完这些话,他便用秘法将韩玉梅收进了乾坤袋的一角。 因怕其它鬼怪精灵会伤到她,他便又在韩玉梅的周围布上了一层结界,让那些魔妖鬼怪只能望结界而叹息的份。 随后,他找遍了整个密室和所有打斗过的地方,想要找出一丝线索,看江凌雪到底被他们带往了何处? 只是先前留有血迹的地方,那些尸体早就都已经幻化消失了,所以无迹可寻。 正当他有些泄气时,眼神不经意间,竟瞄到了一丝怪异。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猛地往往沙发边奔去,果然,在那沙发底下,有一截白色的纸片露了出来。 他捡起来细细打量,这东西上面,似乎还有一道黑色的符文。 虽只剩小小的一半,但他一眼就认出,那正是诡道门常用来控制纸灵的傀儡符文! “难道雪儿是被诡道门捉去了?” 他突然想起那日,江凌雪曾无意间催动问灵盏,在吸走莫雨亭和骆梨的同时,还吸走了黑龙城内大部分的怨鬼幽灵。 莫不是因为这件事,那黄老头就前来寻仇? 不对呀! 他细细一想,若真是这样,那父亲和陈伯伯又去哪了? 脑中画面突然一闪。 他突然记起,那日在黑龙城中,临走时,那黄老头好像曾用秘法传音于他,说,让他提醒他父亲,别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他们之间的……约定?” 韩子舒陷入了沉思,聪明如他,突然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只见他剑眉一锁,一掌就劈烂了身旁的红木茶几,随后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去往黑龙城了。 第四十一章难以置信 就在韩子舒驱车赶往黑龙城时,那陈恩不知何时竟突然回到了家中。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身着黑袍、脸蒙黑巾的神秘人。 由于他头上戴着黑袍上的镶红边连衣帽,唯独露出了一双略显沧桑的眼睛,陈妙儿一时也看不出他是何长相。 只是那双眼睛灰里透着黑,时刻充满了狠厉与算计,惹得她身旁的无毛灵犬一阵狂叫。 要不是被陈恩狠狠地给骂回了窝,估计这会儿早就扑上去撕咬一番了。 陈妙儿心里纳闷,自己这灵犬是霸道,可也是很听她的话的。 现在这么不受管教的想去撕咬一个人……这种行为她还只在几年前见过一次! “妙儿!” 陈恩打断了了她的思绪,要她回房去。 陈妙儿难得看到自己的父亲像现在这般严肃,所以很听话的上楼去了。 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昨晚突然睡着,误了与她的子舒哥哥单独相处的绝佳机会,心中有些不快吧? 所以,很快就“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先生请坐。” 陈恩朝那黑篷神秘人微微一笑,自己就先坐了下去。 黑衣人眼神闪了闪,也不落座,就这样昂着头,开口道:“陈恩你别忘了,你曾答应过本座什么!” 陈恩面上一窒,随后心有不甘的站起身来,恭顺地弯腰,道:“先生请坐。” “哼!”那黑袍人这才没再拿乔,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慢走几步,一甩长袍坐在了主位上。 陈恩有些恼怒,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只得悄悄握紧了拳头,移开几步,在次位上坐下。 他屏退了所有下人,急急忙忙开口问黑袍人,道:“先生您说……这件事当真不会被那小子发现吗?他可是当今最有潜力的捉妖师,如今道法已然不能小觑,若是……” “哼,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这次去了我黑龙城,估计以后是再也翻不出我的五指山了!” 黑袍人眼神一冷,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寒气来。 “那就好,那就好!”陈恩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接着道:“倘若他没中计,一旦得知了他爹的真实死因,只怕日后我们两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都跟你说了好几遍了,此事只能烂在肚子里,绝不可提起一个字来,你是嫌旁人不知道你的龌龊事吗?” 黑袍人有些恼怒,陈恩连连摆手,再也不敢提起这事了。 只叫下人早些做好饭,直接送进书房去。 吩咐好后,就将那人请进了自己的书房内,之后再也没见出来…… 再说韩子舒,他这一路上前前后后想了很多事,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 就比如,他为什么喝了陈府的茶就突然睡着了? 方萍明明说,父亲有要事找他去陈府商议,他一到,却被告知先在客厅里等,而且还在他喝的茶里动了手脚。 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陈妙儿虽蛮横,但也不敢动这手脚,唯一的可能,就是陈恩故意为之。 而父亲也在,却没有阻止,看来是想调虎离山呐! 毕竟自己婚后极力反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让自己离开韩院,他们就好对外婆和雪儿下手。 “看来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目的存在,不然他们不会抓走雪儿。” 他在心里猜测到,会不会是陈伯伯和父亲当真与那黄老头有所勾结,难道他们的目的并非是单纯的回南灵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他越发着急的往黑龙城的方向赶去。 原本这韩院就离黑龙城不远,他车又开的极快,不消两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弃车步行上了斜坡,落坡经过小夹道,就来到了黑龙城的地盘。 早有门人在那里侯着了,看神色十分的着急。 一看到韩子舒过来,他立即就拱手请他进城。 只见他手中黑符一闪,那原本还一无所有的平地上就突然起了一座高楼。 这正是之前与江凌雪去过的那三层木楼,只是这一次,他被人带到了后面,那里到处都是房屋楼宇,还有数不清的街道小巷,俨然是一座无人居住的小镇。 “韩公子,请走这边。” 下人毕恭毕敬的替他带路,而且他走得极快。 韩子舒不敢掉以轻心,便开始套他的话:“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而且早早就等在了外面?” “回公子。”下人没有回头,也不曾停下脚步,“是我们尊主吩咐小的去等您的,说是以您的聪明才智,一定会赶过来的。” 原来是黄老头! 他暗自腹诽到,随后又问道:“可是你家尊主派人去我韩院闹事的?” “尊主说,那不算闹事,只是希望你们两个世家回南灵时,能带我们黑龙城一个而已。” “那我爹他们呢?” “这……”下人欲言又止,只是告诉他,去了就知道了。 韩子舒心里已经了解了个大概,也就没再多问。 不多时,那人就把他带进了城中心的一座庄园内。 说是让他自己进去便可,之后就像是见了鬼似的,一溜烟就跑了。 此时,韩子舒是一头雾水,但既然来了,就绝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于是推开那厚重的大木门,自行走了进去。 前院不大,穿过回廊就是后院,只是这里十分寂静,并不像有人待的样子。 “啊!” 一声尖叫声传来,他赶紧往声音所在地赶去。 声音应该是从左边的小院里传来的,穿过拐角,韩子舒立即就傻了眼。 只见从小院的门口直到院内,全都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一时血液交织,汇集成滩,浓重的血腥气更是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快跑,快跑啊!” 一黑衣男子一脸惊恐的从屋内摔了出来,随后的几个也是慌不择路,几乎是踩着尸体,连滚带爬跑到了院门口。 其中一个不慎与韩子舒撞了个正着,一回过神来就大喊着,要韩子舒赶紧逃。 韩子舒抓住他的手臂,逼问道:“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说!” “发生……发生……啊!杀……杀人了,被……被控制杀……人了,杀了捉妖门的韩…韩掌门,尊……尊主和……和墓门的……陈……陈掌门…他们……他们……” 韩子舒心急的一把甩开了他,那人立即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韩子舒剑眉深锁,一跃身就往屋内赶去,才刚到门口,就看到一头发散乱,全身是血的白衣女子满身戾气的悬在半空中。 她的一只手上,长着的十来公分的黑指甲就这样紧紧地扣进了一持刀男子的脖颈里。 暗红色的血就顺着那人的脖颈流满了全身,然后一滴滴,全部砸在了房间的木制地板上。 “爹!” 韩子舒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正是他的父亲韩亦云。 而那扣着他爹脖子的女人,突然转过脸来,韩子舒只觉得心中仿若万箭穿心! “雪儿?雪儿你!” 没错,那女子正是他的新婚妻子,江凌雪。 只是她如今像是受了某种控制,已经变得完全不认识他了。 只见她一双猩红弑杀的眼,在看到韩子舒时,突然邪魅的一笑,一把扔了韩亦云就往韩子舒这边扑了过来。 韩子舒赶忙躲过,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趁机靠近韩亦云。 只是江凌雪竟毫无反应,一副嗜血成性的恶魔嘴脸,很快就逼近了韩子舒。 韩子舒反应极快,赶紧拖着他爹的尸体往一旁的柜子后面躲去,并趁机将他收入了乾坤袋中。 这时,刚好江凌雪也逼了过来,他赶紧祭出破邪符咒往她身上扔去。 只是那符咒刚一靠近她,就无火自灭,根本对她不起作用。 他只得硬战,不时还喊着她的名字,想要唤醒她,可江凌雪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想置他于死地。 “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疑惑,却又不敢分心,两人一躲一攻,耗费了许久。 终于,韩子舒开始有些体力不支, 一不留神,就被失了神智的江凌雪重重地挠了一爪子。 这一爪,直接抓破衣服,手臂立即就出现了力道血印。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雪儿似乎根本就不感觉到累,看来,得想想其它办法了…… 他暗自想着这些,眼神却突然被一抹强光刺到! “是问灵盏!” 他突然看到屋顶的房梁上,一盏闪着碧绿盛光的灯盏正不时的旋转着。 “难道是?” 他一个飞跃,借助一旁的柜子,猛地就跳到了房梁上,想也不想,就把那灯盏抓到了手里。 只觉得一股很强大的魂力袭来,他径直摔下了房梁。 脑袋一阵轰鸣,接着就失去了知觉,只是在闭眼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江凌雪从他手里夺了那灵盏,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开了……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一座雕花木床上,眼前似乎还站着几个人。 他按了按有些昏涨的头,总算看清了他们的长相。 “陈伯伯,妙儿?” 他喊了一声,随即又看了那黄老头一眼,只见除了陈妙儿以外,他们身上全都带着伤。 而且看他们时不时地还咳嗽几声,以及那咳嗽时,深皱的眉头,显然还伤得不轻。 “你们这是……?” 第四十二章挑破离间 “我爸他们是被江凌雪打伤的。”陈妙儿抢先到,只是眼神有些不自觉的闪躲,像是怕被人看穿似地。 韩子舒并没有认真的去看她,所以并未察觉。 “雪儿?” “没错!”陈恩接过话头:“那日我本来是与你爹一起回的韩院的,起先我们只是将江凌雪的外婆带进了密室,想要喂养摄魂兽,谁知却被下楼来的江凌雪给撞了个正着!” “下楼?”韩子舒怀疑地看向陈恩,雪儿可是喝过安神散的,怎么会突然醒过来呢? 他没有告诉他们这一点,只把这疑问先按下。 这时,就听得陈恩继续回忆道:“她下来时,手里还拿灵盏,而且双目无神,像是受控了一般。” 受控? 韩子舒一下就想起当初看到江凌雪时的情景,她确实是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她一直没说话,你爹便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们就把韩玉梅带进了密室。” “这期间,那江凌雪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你爹当时还对我说,八成是这丫头梦游了。” “只是……”陈恩顿了顿,脸上立即被痛苦替代,“我们刚取了摄魂兽的兽魂,黄掌门就来了。” “没错。”诡道门掌门老头黄觉道:“当时是我的眼线来报,说是你父亲和陈恩两人秘密进了韩院。” “我估摸着,他们应该是找到了回南灵的办法,所以想来求他们带我和门人一程。” “哪知我刚一进屋,就看到那丫头发疯了似的在攻击你们府里的人。” “唉,那画面想想都惨不忍睹!之后你爹和陈掌门以及我都受了伤,我们三人一合计,就先由纸鹰护着,一路逃到了黑龙城。” 黄觉说到这,又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甚至还吐出一些血来。 他拿白色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这才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哪知,那丫头竟在灵盏的指引下,突然追了过来!” “而且找到了我们所在的院子,之后又是一阵厮杀。” “我们重伤不敌后,在弟子的保护下准备去后山的秘洞藏身,哪知你爹却不肯,非要夺回被灵盏吸走的兽魂我只好先带着陈掌门离开。” “我算到你会寻来,所以就先派了门仆在城外等候,之后的事,你应该就知道了。” 当真……是这样吗? 韩子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当时父亲被雪儿高高举起掐死的画面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还有那冒着强烈绿光的灵盏。 当时他就察觉到,那光中似乎还暗暗隐藏着一缕缕黑雾,看着十分的诡异。 “难道雪儿是被那灵盏给控制了神智?”“不!不会的,那只是一盏能问灵吸魂的灯盏而已,怎么会……” “怎么不会!”陈恩抢过话头:“当时她就是靠着那盏灯找到我们的,而且正是那灯所释放出的魂力,注入到了那丫头身上,她才会变得那么强大的!” “是啊,她根本不会法术,又怎能同时重伤灵界三大掌门……” 韩子舒似在自言自语,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颓废。 陈妙儿很担心他,却又不得不说一些继续伤他的话:“子舒哥哥,看来那江凌雪是入了魔了,只怕她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我们应该赶紧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应对……” “妙儿说得是。”陈恩立即附和道:“黄掌门你不是说,她是因为被那灵盏内的恶魔所控吗?” “确实如此。”黄觉道:“韩公子可还记得,那日你们用灵盏收走的骆梨他们?” “骆梨?她不是已经和莫雨亭一起,出了灵盏了吗?” 黄觉一愣,立即就转移了话题:“但那日除了他们俩,那灵盏可还吸走了我收集的不少魂魄,其中就包括我极力封印的四眼魔王。” “四眼魔王?”韩子舒有些吃惊,那可是号称能动荡整个灵界的大魔头,原来……! 黄觉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道:“所以那丫头失控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你现在必须振作起来,只有杀了她,让四眼魔王失去至阴载体,这样我们才有把握将它再次封印。” “不可以!” 他大喊一声,不慎牵扯到痛处,紧接着便吐出好大一口血来。 他挡开陈妙儿伸过来的帕子,急忙说道:“你们不可以伤她!” “可是是她杀了你爸啊!” 陈妙儿也急了,一时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不,杀我爹的是四眼魔王,不是她!” 韩子舒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吓得陈妙儿再也不敢出声了,连忙在她爹的眼神示意下,倒了杯茶过来想喂他喝下,却被韩子舒一把给推开了。 “你也伤得不轻,先好好休息吧,让妙儿留在这里照顾你,我和黄掌门先去另一个房间商议对策了。” 陈恩面目表情的交代了一番,便跟在黄觉身后开门离开。 屋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陈妙儿清了清嗓子,弱弱的告诉他说,“子舒哥哥你尽管安心静养,这里是秘洞内的别有洞天,那魔王之前就被困在这的,所以对这里有所忌惮,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说完也没等到回应,她便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就往石桌边走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来喝。 韩子舒能感觉得到她时不时偷瞄过来的眼神,干脆翻了个身,拿背对着她,心里却又忍不住难过了起来。 他心中无法抹去江凌雪杀韩亦云的那个画面。 但他并没有怪她的意思,因为他很清楚,她已经失去了神识,只不过是那四眼魔王随意操控的一具傀儡罢了。 “雪儿你别害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他在心里安慰着如今不知身处何处的她,一时心中隐隐作痛,万分担心起她的安危来。 悄悄的起身,他趁着陈妙儿不备,赶紧用定身符定住了她。 随即翻身下了床,自动屏蔽陈妙儿的责问,拖着满身伤痛就往门边走去。 只是刚一推开门,一股很强烈的阴风夹杂着阵阵腥臭味扑面而来。 他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景象,就被一股强力给重重反扑,摔进了屋子里。 “子舒哥哥!” 陈妙儿此刻正对门坐着,所以亲眼看到了韩子舒被击飞的画面,不由得惊呼出声来! 奈何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焦急的看着门外的丝丝黑气中,江凌雪一脸嗜杀的神色,带着浓浓杀气缓缓走了进来。 她靠近韩子舒停下,随即蹲下身去与他对视,随即竟然开口道:“韩子舒,你爹杀了我外婆,我定要叫你韩家所有人为她陪葬!” “雪儿你?” “怎么,疑惑啦?”江凌雪一双猩红的眸子里,寒光一闪,“你可别告诉我,你娶我就只是为了与我长相厮守,而不是怀着其它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阴阳怪气的说完,随后把一只利爪搭在了韩子舒的肩头,看着他一脸的歉疚,却丝毫没有动容,“你们所谋的事我全都知道了,你觉得我如今会放过你吗!” 她陡然加大声音,近乎咆哮着喊出了心中的怒火,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此刻也已经准确的掐住了他的喉咙。 指尖没入皮肉,顿时鲜血直流,韩子舒只觉得一阵窒息,却始终微闭着双目,泪湿眼角却无力反抗。 他真想就这样死在她的手里,父亲要杀她外婆是真,要害她也是真。 可她杀父亲也是真,如今被魔王附体也是真。他们之间,早已经形成了一道隐形的屏障,只怕此生都再也难以越过了! “住手!” 门口一黑一紫两道身影一闪而入,只见其中一个将一物猛地抛向空中,那物体立即光芒四射,而被磨气附体的江凌雪就突然大叫一声,愣是被这绿色的劲光给收入了其中。 而在场的所有人也在光芒消失后,全都失去了踪迹,空留一座木城置于原地,最终也化为了乌有…… 。。。。 异界大陆,南灵国西侧黑龙城 黑龙城最外围的那三层木楼,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诡道门处理事物的集结地。 木楼的两侧皆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在外人看来,这里就只是有着一座简简单单的三层红木楼罢了。 殊不知从这大门而入,经过会客厅后面的雕鬼面朱红色画黑符文侧门,里面却俨然出现了无数的古楼街市,占地面积之大,像极了一座小镇。 而此时,位于镇中心的一座最大的木楼内,四道光芒从天而降,悉数落入了院里的一处内室中,待那光芒散去,韩子舒、陈恩、陈妙儿以及黄觉就突然出现在了屋子里。 片刻之后,黄觉大笑一声,乐道:“哈哈,我们终于回来了!” “是……是啊!在下都已经感觉到了南灵国内的地气波动,我们真的回来了!” 陈恩也喜不自胜,反倒是陈妙儿,毕竟幼时懵懂离开,所以此刻并没有太多的欣喜,皱着一双柳眉,扶起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韩子舒。 “爸,你看这……”她十分担心韩子舒的状况,只好求救般的看向陈恩。 陈恩面上有些不耐烦,他看了一下黄觉,发现他还陷入喜悦之中,接受着闻讯而来的弟子家仆们的膜拜,随即皱了皱眉头,示意陈妙儿先把人扶到床上去。 终于,黄觉挥退了所有弟子和家仆,踱步来到床边,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韩子舒,转头对陈恩说:“这小子用情至深,即便我们做了这么大一个局,可他对那臭丫头还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亏欠,看来……我们得进行下一步计划啦!” “什么下一步计划?你们这是还要害我的子舒哥哥吗!” 陈妙儿有些恼怒,一双丹凤眼像两把利剑似的,射向黄觉,另他十分的不舒服。 一道黑气划过,陈妙儿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一道漆黑的五指印,疼得她眼泪直流,却再也不敢与他横了。 “哼,你爹都不敢用这种语气与本座这般说话,你应该庆幸,今日赏给你的,只是一个巴掌而已!” 陈恩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慢慢舒展了紧握的双拳,随即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一连向黄觉赔了好几个不是。 只是心中的恨意已经积压,想着等到自己大事所成的那一天,一定要叫这阴险毒辣的老头好看! “哼,本座就放你们一马!”黄觉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神色,抬高了下巴,继续说道:“趁这小子没醒,你还是赶快将他的一部分记忆抽走吧,省得日后麻烦!” “是是是,在下这就去办。” 陈恩连忙弯腰拱手应下,随后一把甩开拦在床前的女儿,就从锁灵袋里放出了无毛灵犬。 那灵犬在伸展了几下胳膊腿后,就跳上床去,并在陈恩的意念控制下,抽走了韩子舒部分的记忆,唯独留下了江凌雪残杀他父亲时的画面…… 第四十三章灵玄洞中遇神仙 南灵国东侧的一座深山中,一妙龄女子正着一袭白衣,在瀑布潭边练剑。 她的剑法看上去有些杂乱无章,还时不时地被自己绊倒在地,而此时,她的手背上青的紫的红的一片连着一片,有两处都已经鼓包。 “诶,师父,师父,您别再扔了,徒儿的手上已经没地方可以让您上颜色了!” 女孩一副害怕得要死的样子,赶紧扔了手中长剑,把手藏在了身后。 “竟敢丢剑?瀑布旁的一颗歪脖子树上,一仙风道骨的白发长须老头晃荡着双腿,怒目圆睁,道:“那这次恐怕得换个地方挨我的飞石喽!” “啊,不要啊,师父,徒儿是真的……真的知错了!” 女孩哭丧着脸,连忙捡起之前扔掉的剑,继续开始比划了起来。 老头抚了下额,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嗖”地一声飞下树来,朝女孩走了过来。 “师……师父。” “别叫我师父,太丢老夫的脸了!呦,我怎么就听信了你这小丫头片子的话了?”老头忍不住用双指戳了戳她的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答应教你这笨的要死的学什么武功,这不是在给自己找气受嘛!” 老头皱着一副白眉,微眯着本来就不太大的眼睛,一噘嘴,就唉声叹气的离开了,徒留下女孩一人在风中凌乱。 “唉!” 女孩也很苦恼,干脆把剑收入插在石头缝里的剑鞘中,抱着她的剑就准备飞上那颗歪脖子树,好看一看四周的好风景。 只是她屡次起飞失败,不是撞树就是撞一旁的石头的,终于在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后,她下定决心,一鼓作气的开始——爬树! 可别说,她这爬树的功夫倒是不赖,抱着树干没几下就窜了上去。 就是在去往那根卧着的横枝时,可能是得意忘形了还是怎么地,竟险些倒着摔了下去,还好她反应极快,双脚双手齐上阵,终于抱住了那根树枝。 手背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一时卸了几分力,她猛地一龇牙,又重新抱紧了树干。 在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后,她终于成功的坐在了师父方才坐过的位置。 立马假装捋了捋自己什么都没有的下巴,随后右手一指水潭边,皱着眉头十分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你这个笨蛋,站稳点,小心再吃我一击飞石!” 吼完后,她整个人一焉,面色凝重的往水潭那边挪了几下,将头歪在了树干上。 师父是她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是这半个月来,唯一见过的一个。 据他说,他当时是在灵玄山脚下的石头缝里发现她的。 那时她就半个身子卡在那里,穿的十分暴…露,要不是看她还有几分灵根,估计就会任她在那里风干化骨。 虽然看她不顺眼,但他还是将她扛回了家,以至于她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躺在一处冒着白烟的山洞里。 在不远处的一块凸起的石台上,就正好坐着他如今的师父,那个白胡子白头发,白眉毛的傲娇老头。 她当时一度以为,自己这是遇到了老神仙了,看那仙风道骨的自信样,她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朝他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那老头眯着眼,一副生气的样子将她轰进了一旁的侧洞,并让她去第三个石洞房间里换上石桌上的衣服,自此以后,她便成为了他的徒弟。 只是后来她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神仙,只是一修为很高的修仙老头,而且脾气很坏。 自己这一手不同颜色的伤正是被他打出来的,其实,也不能怪他了,谁叫自己就是学不来呢! 这座偌大的灵玄山上,就只有她和师父两个活物。 来了这半个月,她连一只飞虫都不曾见过。 但她没时间无聊,每日都被那老头逼着练功修道,剩余一点时间也全用来和他斗智斗勇,吵架斗殴了,只是每次都被打得很惨。 她总结了一下,自己这这日子别的没学会,倒是那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日益见长,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怕事胆小的可怜虫了。 她换了个姿势坐着,重新开始想那个每天都要想上无数遍的问题:“我到底是谁啊?” 她喃喃自语到,随即陷入了沉思…… 再说韩子舒,经过几日的修养后,他由陈妙儿陪着,一同回到了韩府。 他们韩家位于南灵东侧的一个很大的庄园内,在里面生活居住的,全都是他们韩家的族人以及旁支。 在这里,他们每家每户都有属于自己的田地和山林,大家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一直与世无争,倒也活得惬意而自在。 而作为他们的领导者,也就是韩府,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心目中的守护神,只要有韩府在,他们才算真正的过得安心。 所以韩子舒回来的消息,立即就在这这名为——韩家村的庄自己炸开了锅。 村民们全都放下手里的活计,拖家带口的围在韩府的大门外,就为亲眼目睹这幼时就失踪了的韩家大少爷。 韩母亲自出来向他们道了谢,并对大伙说道:“我儿方才归来,身上受了伤,为娘的自是心疼。所以,村长……” “诶,掌门夫人请说。” 一个中等身材的精瘦大叔上前一作揖,恭敬地等着韩夫人的吩咐。 韩夫人一双微红的眸子里终于落下了许多眼泪,她用帕子挡住鼻尖,抽泣着,道:“我儿刚回府,且还带回了老爷故去的消息,如今尸首难寻,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还望村长替我操持老爷的丧礼事宜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马就掀起了一阵唏嘘,人们全都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以此来哀悼他们的掌门。 想他们捉妖门,传到至今已有百年。 韩亦云作为他们的第四代掌门,更是带领着他们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那就是南灵国主在以后的几百年之内,不会再收取他韩家村的任何赋税,但依旧享有保护权。 如今这韩掌门已不在,但他与南灵国主的协议还在,作为韩家村一辈子的大英雄,大恩人,他的逝世对他们来说,是多么沉痛的打击啊! 所以不等村长发话,村民们就自告奋勇地去找他报名,要求加入丧礼事宜地运作了。 韩夫人见此场面,自然是激动不已,又因打击太大,一时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还好婢女小春机灵,及时扶住了她。 村民们也是担心不已,更有几个平日与韩夫人要好的姐妹急忙上前去帮忙,众人一起把韩夫人抬进了云柳院,也就是韩夫人所住的院子。 韩亦云的丧礼是在第三天开始举行的,他们捉妖门看中时辰八字什么的,所以选了一个好时日来开始操办,并提前给各门派送去了帖子。 除了诡道门,其余的各派掌门都有亲自或是派弟子前来。 这些门派大多是其它名气比较小的捉妖门派,以及墓门和修仙一派,然而,灵玄山也在受邀之列。 这事说起来还有些话长。据说,灵玄山这位孤家寡人是从来不会现身参加任何门派的所办事宜的。 因为他道术修为很高,所以好多门派都想与他结识,也曾有不少人前去拜会,但都被结界给直接挡在了山下。 至于那些想拜师学艺的人就更是凄惨,听说那些人都被一股无形的气浪给揍得鼻青脸肿的,最后连那灵玄山脚下的方圆几里内,都不再有人敢再靠近。 所以那老头的怪脾气在很久以前就出了名,以至于以后他再下山来,别人见了他也只敢绕道走,从不敢与他亲近。 “你们听说了吗,韩府好像还请了那位灵玄山的老半仙。” 有一个墓门一派的小掌门凑近几个与他年纪相仿的老头,给出了这一爆炸性的消息。 那几位老者则全都表现出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的样子,其中一个回过神来后,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后道:“你怕是听错了吧,那老道脾气古怪,与谁都不来往的。” “就是!” “就是!” 其余几个赶紧附和到,随后全都一脸鄙夷的看着爆料的那个小派掌门,大有一副,你想博人关注也不用编这种弥天大谎的架势在。 那小派掌门见他们不信,随即轻“哼”了一声,自讨没趣的走到一边去了,他不时甩着袖袍踮起脚往大门口望,希望那半仙能突然出现,也好为自己的话证明一番,他也好看看,那几位是如何被打脸的。 转眼间,门口救传来了韩氏守门弟子的吆喝声,说是灵玄山灵玄道人携爱徒前来吊唁,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涌向了前院,往大门口挤去,都想先一睹此事的真假。 片刻间,果然就看到灵玄道人手拿拂尘,仙风道骨般的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白衣少女,那女孩用白娟半遮着面,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时四下张望,遇见有人与她对视时,她都会微微一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她随着师父前去悼念了先人,随后接受逝者之子韩子舒的答谢礼。 只是两人不经意间对望了一眼,就突然看到,那韩子舒竟猛地一愣,随即打量起她来。 她觉得有些尴尬,所以朝着他微微点了下头,随后就像是被蜜蜂蛰了一般,就跳到她师父的身后。 她的师父此时正好在与未亡人刘氏说话,见她如此失态,不由得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向刘氏介绍起她来。 第四十四章灵堂里头起争执 这是女孩来这里后,第一次见除师父以外的陌生人,一时觉得有些心慌,但一想到师父临来时的那番交代,她就不得不又把腰杆挺直了些,好给人一种他师父的徒弟也是个不好招惹的主的假象。 见过了韩夫人,她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般温婉和善的女子,一时便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 为了不让其他人把自己当猴看,灵玄道人便应韩夫人的话,带着徒弟去了客房休息了。 其余人则被请去了偏厅喝茶,有一部分原本是打算走的,但为了弄清这韩府与灵玄山的关系,就又耐下性子留了下来。 只是直到黄昏时刻,依旧不见人出来,其他人又无法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所以大多都告辞离开了。 只余下很少的一部分,他们大多与韩府有交情在,所以想着明日一早送完葬后再离开,这其中就包括姗姗来迟的北方墓门掌门人陈恩。 他来时,太阳都已经落了山,吊唁之后,他又对着韩子舒母子俩说了好些道歉的话,两家人感情深厚,所以韩夫人不疑有他,直接把人请进了客房休息去了。 直到夜深,客人们都回房休息了,热闹了一天的韩府才渐渐沉寂了下来。 灵堂里,韩子舒依旧跪在地上,往灵前的火盆里燃烧纸钱。 韩夫人就坐在离他不远的一把雕花木椅上,半倚着身子,久久的望着那副盛着韩亦云生前衣物的大木棺材发呆。 她早已经把眼泪都给哭干了,唯独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不肯离去。 她的丈夫,失踪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如今死后,她竟连他尸首都无缘看到,难道这辈子,她与他,当真就应了灵玄道人的那句话? “云哥,我们此生……当真是夫妻缘薄吗?” 她止不住唇齿间的颤抖,更止不住内心的疼痛与无助,终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娘!” 韩子舒扔下手里的纸钱,赶紧奔过去将自己的母亲背起,丫鬟们也赶紧跟上,一起往云柳院跑去。 “快!快去请大夫!” 韩子舒边跑边朝着身边的丫鬟吩咐到,此刻心急如焚的他,只求母亲能早日放下对父亲的执念,不要再这般折磨她自己了。 他们这一走,灵堂里顿时就空了下来,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那火盆里的纸钱还在继续燃烧。 一阵风起,带动着燃烧过后的纸灰飘往了半空,火光消失后,便落到了灵堂的每个角落,这时,一道与黑夜同色的身影便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 他半蒙着面,警惕地看了下四周,随后飞速地靠近那口漆黑发亮的棺材,并把一张带有黑色符文的纸片贴到了棺材板的下面,然后迅速离开。 他本以为无人发现,却不巧竟被靠坐在院里一颗大树上看星星的女孩给看了个真真切切。 待他一离开,她就赶紧从树上遛了下来,一阵风似地跑进灵堂里,顺手就往那棺材底下一摸,“咦,怎么什么都没有哇?我明明看到……” “你在干什么?” 她被突如其来的怒喝声给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往门外看去。 透着昏黄的烛光,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哦,是你啊!” 韩子舒走了进来,微微皱着眉头,质问她:“你不在房间里面歇着,到我爹这灵堂里来做什么?” “我……我睡不着,所以……所以来看看。” 女孩没找到黑衣人留下的证据,所以不好把真相说出来,免得徒增误会。 “姑娘还真是好雅兴,居然有摸人家棺材板的嗜好呀!” 韩子舒本就因父亲之死,和母亲伤心过度几次昏厥而心中难过苦闷。 这会儿见到有人竟敢偷偷亵渎他死去的父亲在天之灵,不由得将所有的火气都激发了出来,作势就要抓住着蒙面见不得人的姑娘好生教训一番。 “啊,你怎么……怎么还想动手打女人不成?” 女孩赶紧抱头躲藏,期间不慎碰倒了一旁的引魂幡,还不小心踩了一脚。 韩子舒一见,这还得了!挥着拳头就朝她的面门砸了下去。 望着躲进棺材底下的白衣女子,他不由得愈发恼火,于是便冲她吼道:“你不是灵玄道人的徒弟吗,怎么,就这么给你师父丢脸的啊!” “我……我是他徒弟没错,但我才拜师不过半月,哪里修得会师父他老人家的那些无上功法啊,我如今连入门的基本功都还没练扎实呢,求求你了大哥,你就放我一马吧,好吗?” 女孩说得恳切,要不是棺材下太矮,不好操作,她只怕早就给他跪下了。 唉,都怪自己好奇心太重,要是学师父一样,不去多管闲事,那今天就不会被人堵着打了。 只是如今说什么也迟了,她得好好静下心来想想,到底该怎么逃脱? “啊!” 一声尖叫声响起,女孩没想到,那韩子舒居然也爬进了这棺材底下,还一把抓住了她,两人就这样并排挤在一起,就在韩子舒准备把人推出去时,门外就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原来是守夜巡逻的捉妖门弟子,此刻见灵堂里出了动静,就赶过来查看的。 “嘘!” 韩子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突然一把将她推进了供桌下面,随后自己则从棺材底下钻了出来,弟子们刚好进来,就看到他拿了一炷香,正准备在灵前点燃。 “少掌门。” 他们全都俯身行礼,然而,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弟子忍不住问道:“少掌门,您是一个人在这吗?” “不然呢?”韩子舒头也没回,只是在灵前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回少掌门,弟子们是听到了这里有叫声,所以才赶来查看的。” 其实,他们都是在韩亦云和韩子舒失踪后,才被韩夫人招进来的新弟子,所以对这位所谓的少本掌门还是很陌生的,甚至是有些瞧不上。 韩子舒自然也知道他们的内心所想,他们捉妖门本就凭本事吃饭,如今没人知道他的实力,自然不会轻易信服。 他转过身来,看了他们一眼,有些不快地说道:“不过是一只野猫罢了,本少爷已经将它收进了乾坤袋,就不劳烦各位操心了,散了吧。” “是。” 几个人有些不快,但又不得不恭恭敬敬的离开,只是一个圆脸的弟子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师兄们当真相信少掌门说的吗,我怎么觉得,此事好像另有蹊跷呢?” “管他呢,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不是有他少掌门亲自担着呢嘛,我们何必在这里瞎操心!”领头的道。 “是啊。” “就是,弟子们背地里谁不议论?失踪了几十年的掌门和少掌门,一夕之间,就突然回来了,少掌门说掌门仙逝了,却是连尸首都未带回来,也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了好了,别让人听见了,免不得被夫人责罚。” “嗯,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几人终于停止了议论,慢慢地,走远了。 谁都没有看到,躲在树影下的那个中等身材,一脸阴笑的单眼皮中年人,“如今这韩府竟还暗自形成了内讧,这真是天助我也,呵呵!” 他小声嘀咕了一番,随后隐去了身形…… 再说那灵堂内,待人都走后,韩子舒一掀那供桌黄布,一把就把里面的人给提了出来。 “我们可以商量商量吗?”女孩委屈巴巴的望着他,拼命地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却硬是无法成功。 韩子舒白了她一眼,硬生生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说完又忍不住去看她的眼睛,总觉得有种很强烈的熟悉感。 “除非,你把面布摘下来。”他退了一步,提出这个要求来。 “你能不能……换一个?师父说了,面布在,我在!面布摘,我栽!” “你师父真可爱。”韩子舒嘴角一歪,伸手就去扯她脸上的面布。 女孩那反应就是快,一侧身给躲过了,赶忙跳到安全范围,做了个停战的手势,道:“你这是要害我呢,你怕是不知道我师父的整人手段,我若是被你摘下这面布,那我就不是身上鼓几个包那么简单了!” “关我何事?” 韩子舒说完,就想上前去,其实他有些纳闷,因为自己很少会这么忍不住去欺负一个人,看她着急他就越来劲,这种感觉一下就让他想起了江凌雪。 突然站定,他收起微扬的嘴角,冷声道:“你走吧,希望你今晚不是抱着什么目的前来摸棺的。” 女孩一时没反应过来,见他又换回了初见时的冷漠表情,她倒是难得松了一口气,来了句:“后会有期!”就往门边跑去。 只是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她又忍不住回头,一本正经的冲他的背影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想,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是在门外的那棵大树上数星星,看到有一个不高不矮的黑衣人偷偷摸摸的进了灵堂。他还将一张长方形的什么东西贴在了棺材底下,所以等他离开后,我才会进来摸棺材板的,可惜,什么也没找到。” 女孩说完,见他依然没有回头,知道人家根本就不相信她,便不再逗留,穿过院子的回廊,回客房去了。 她的话让韩子舒心里一惊,确定她走远了,他突然在灵前跪下,对着自己父亲的棺木忏悔起来。 第四十五章送葬路上起风波 他在韩亦云的灵前自我检讨,检讨自己不该无故与陌生的姑娘家在灵堂嬉闹。 检讨自己竟还莫名其妙的替她掩饰,而不是把她交给弟子们去查问。 “爹,您有没有觉得,她的眼睛和她的,真的很像。” 他苦笑了下,随即暗中朝门外查看了一番,确定无人后,他突然起身,再次躺在了棺材底下…… 天微蒙蒙亮时,府里就又热闹了起来,一番准备过后,待天一亮,八仙们根据拟定的吉时准时起了棺,送葬队伍自成一体,浩浩荡荡地往韩家祖坟地行去。 只是这队伍刚走了大概一半的路程,那抬着棺木的八仙们突然就慢了下来,仿佛每走一步,都感觉到吃力万分。 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群多数都没有防备到他们会突然减速,有好几个人都险些撞了上去。 而后头的人根本不知道队伍会突然减速,甚至停下,所以一时间全都站不住脚,直接一排排推着前面的人往抬棺尾的八仙身上撞去。 抬棺人被撞,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棺木往前坠去,前面的人自然也受到了波及。 好在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捉妖门弟子,反应力以及平衡力自是极好。 所以他们全都飞快的从队伍中抽离出来,在韩子舒的带领下,拉住了那几位就要摔下去的八仙,有的更是赶忙扯住了棺材。 后面的人此刻也反应了过来,都赶紧过来帮忙,有一些被踩伤的,则被村长安排着,移到了路边。 “快,赶紧拿凳子!” 村长赶紧招呼着那两个手拿长凳的青年,要他们把凳子拿过去,塞到了棺材底下,八仙们这才卸下重力,得以片刻喘息。 “怎么回事?” 村长面上有些不悦地看着那几位八仙,正准备继续训斥一番时,却被韩子舒制止了,“不能怪他们,是这棺木有异。” “这……” 村长大吃一惊,不解地望着韩子舒。 只是韩子舒还没有开口,就听得队伍里的一个人大声说道:“这莫不是韩兄的冤魂回来了,不肯入土?” 此话一出,立即就在人群里炸开了锅。 他们之中大多都是韩家村的村民,对于鬼怪之事自然也是知晓的。 只不过如今一直庇佑他们村的韩府掌门已经冤死,冤魂更是阻碍自己下葬,一时竟觉得毛骨悚然! 有些胆小的甚至都连滚带爬的躲了老远,生怕那棺木里会突然跳出一个鬼来,把自己给吃了。 韩子舒眉头一皱,反驳那人,道:“陈伯父此言差矣!” “我父亲之死,您最为清楚不过,当时魂魄就已离体,不知去向,又怎会无故出现在这里呢?” “谁都知道,这棺木里不过是他老人家生前所穿过的衣物罢了,可这也是他二十多年前所穿过的,并不是你我带回来的,所以,这鬼魂又岂会当真自己飘荡回来呢?” 他口中的陈伯父,自然是墓门陈恩,只见他此刻一脸的悲愤,叹息道:“伯父自然知道,可这杀害你父亲的,不就是你的新婚夫人吗,韩兄冤死在自己儿媳之手,又岂会安心离去?说不定是故意隐藏了自身魂魄,就等着关键时刻现身。看来……他是想亲自报此血海深仇哇!”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听着真令人唏嘘啊,杀害韩掌门的,居然是他们家儿媳,也不知这韩家公子是如何替自己爹爹讨回公道的?” “你瞎啊,要是讨回了公道,那韩掌门又怎会在自己出殡的队伍里发难呢!” “就是就是,说不定呐,这其中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越扯越离谱。韩子舒眼神一冷,随即看向陈恩,道:“那依陈伯父所言,侄儿如今该做何处理呢?” “简单,既然你爹是在半路发难,说明他并不想进祖坟,怕是想就地埋葬,好等你那夫人现身之时,亲手报了此血仇!” “您还真了解我爹,竟连他做鬼后的想法都能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不成……” 他故意咽下后头的话,那陈恩果然面上一窒,随即又计上心来,“我和你爹手足情深几十年,又岂会不知他心中的冤屈?” “舒儿啊,不然,你就依你爹的心意,将他的棺木葬于此处吧。” “不然的话,一旦惹怒了他,以他鬼魂不认人的特性,只怕这整个韩家村都要跟着遭殃啊!” 韩子舒暗道不好,果然,那些送葬的村民们就开始闹了起来。 还有一些其他门派的人也是一脸担忧,时不时地附和着村民们的话。 因为,他们的门派都在离这韩家村不远的范围内,生怕哪天会带来灾祸,毕竟作为捉妖一派大家的韩亦云,死后的功法肯定也是厉鬼级别,他们没有信心能够斗得过。 “安静,安静!” 村长极了,连忙制止村民们喧哗,可他们都心存害怕,又怎会轻易听话? 关键时刻,一声炸雷响彻云霄,总算成功平息了吵闹。 先前,一直站在队伍当中,沉默了许久的灵玄道人终于站了出来。 只见他一甩手中拂尘,突然盘膝而坐,周围的人立即被他唬住,生生退后了好几步,只为替他让出一块地盘来。 此刻,他的徒弟,白衣蒙面女孩则悄无声息的站到了韩子舒的身后一侧,韩子舒故意退后一步,与她平行,并用唇语对她说道:“你师父这是在闹哪出啊?” “肯定是在帮你的,认真看戏就成。” 女孩调皮一笑,微微弯了弯眼睛,看得韩子舒内心又是一窒,为了不让旁人瞧出他的异样,他赶紧将目光投向了灵玄。 灵玄道人双目微闭,一手持拂尘,一手捏道字诀,随着他口中咒语语速逐渐加快,那原本安安稳稳停在长凳上的棺木就突然晃动了起来。 韩子舒大呼不妙,只等上前去托住那棺木,却不曾想,竟被女孩拉住了衣角,“说了让你稍安勿躁,就是不听。”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送了他一个大白眼,可那手依旧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角,一刻也不曾放松。 人群立即再次炸了锅,所有人都抱头准备鼠窜,奈何却像是被某种法术给定住了一般,全都面向棺材的方向站着,一脸的恐慌。 陈恩则觉得有些纳闷,“难道诡道门还有后手不成?” 他暗自腹诽着,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心想那黄老头也太看不起人了,竟直接越过他,派其他人前来改变计划,他倒是要看看,没了他的帮助,那人要如何办成此事! 只是他并不认识灵玄道人,他穿越时,南灵还不曾有这么一个人物,所以,对于不认识的人,他从来不屑一看。 只是他的这种不屑,和自我傲娇的本质还来不及表现得淋漓尽致,就被突如其来的转折给粉粹了。 因为,所有人都亲眼目睹,随着灵玄道人食指一指,那棺木底下竟突然飘出一张带有黑色符文的白符来。 这其中有不少修士,自然一眼就认出,这是西北诡道门所特有的阴符,是专门用来控制傀儡的一种邪门符箓。 随着符箓离开,那棺木立即停止了抖动,所有人一时也全都解了禁,活动自如了。 “这是诡道门的控魂符箓!” 立即就有人指着那符纸大喊到,所有知道底细的修士们也开始跟着喊了起来。 这时,灵玄道人从地上一跃而起,依旧仙风道骨般的,将自己升到了半空中,此刻所有人有仰视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膜拜。 只见他隔空而坐,道:“大家伙都被骗了,这是诡道门的把戏,目的就是为了不让韩掌门入葬祖坟。” “那敢问道长,他们一派为何要这么做呢?” 说话的,正是昨日被同伴们视为谎话王的那个小掌门,只不过今时不同昨日,如今由于灵玄的出现,大家伙都对他多了几分客气了。 “他们的目的,老夫暂且不知,只是大家方才也都看到了,这种种蹊跷,根本就是人为,所以,老夫建议,还是尽快启程,将韩掌门送入祖坟安息吧。” 此话一出,诸多响应。 没了诡道门符箓的操控,棺木很快就再次被抬起,人们自发排成几行,继续前行。 唯有那陈恩,此刻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被人们拥护在前头的那位白发道人,一时竟忘了跟上。 等反应过来时,队伍都已经走了老远了,他只得狠狠一跺脚,赶紧跟了上去。 都怪自己太大意了,日后还不知怎么向黄觉交代! “唉!”他重重叹息了一声,却不成想,竟与一人对上视线。 心中一惊,但很快就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随即放慢脚步,没入了人群中…… 此事总算告一段落,韩子舒悬着的一颗心却不敢落下,他总觉得此事太过蹊跷,所以,当他稍稍休息了一番,就前往云柳院了。 先前韩夫人昏倒,直到方才才醒来,陈妙儿也没去送葬,就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她。 醒来后,听丫鬟们将陈妙儿好一顿夸,韩夫人的心情也跟着微微好转了一些,她拍了拍陈妙儿的手背,温柔的说道:“妙儿有心了,谢谢你。” “婶母切莫这么说,这都是妙儿应该做的。子舒哥哥要操持韩叔叔的事,无法分身顾及到婶母您,妙儿这是在替他尽孝而已。” 她说完,便红着脸把头低了下去,听得丫鬟们一阵捂嘴偷笑,韩夫人更是心中一喜,道:“你和舒儿本就是一对璧人,你放心,等三年孝期一过,我就亲自替你们操办婚礼。” “我不答应!” 陈妙儿刚想愿望得逞,就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韩子舒冷声打断。 只听得他强烈反驳道:“母亲既然知道我早已娶妻,又为何这般为难孩儿?” “我绝对不会承认,一个弑杀自己公公的恶媳妇的存在!咳咳……” 韩子舒猛地一顿,随后眼露杀意的朝陈妙儿看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她不是她 陈妙儿故作害怕的低下头,随即往韩夫人身上靠了靠。 韩母嘴边捂着帕子一阵咳嗽之后,愠怒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妙儿又没说错,你就是娶了一个恶毒的女人,还好她不属于这里,不然的话,我定叫她生不如死!” 韩子舒从没见过母亲这般愤怒,这“生不如死”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带着不可磨灭的决心! 他的心不由得狠狠一抽!他这是忘了,母亲这一生,最在乎、最相爱的人已经离她而去了,甚至时隔二十多年,都未能再见上一面,更何况,还是尸骨无存。 “对不起,母亲。”韩子舒跪了下来,但依旧坚定的说道:“只是还请母亲收回成命,孩儿是绝无可能娶陈妙儿为妻的,就算没有雪儿,我与她,也不可能在一起!” 陈妙儿心里那个恨呐,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故意用衣袖挡住脸,假意痛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韩夫人更是心疼,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毕竟自己的这个儿子,从小心性倔强,只要是他不愿做的事,没人能逼他去做。 看着韩子舒那双坚定不移的眼睛,韩夫人也不敢再强硬下去了。 毕竟母子俩二十几年未见,她对这个疼在心窝里的孩子,始终是有亏欠的。 总想要弥补他更多的母爱,她不想因这件事情,让母子俩闹别扭。 如果他再次离开,她敢保证,她不会再有活下去的勇气! 此时,她只好轻哄着陈妙儿,却再也不敢斥责韩子舒一句。 韩子舒心中烦闷,告罪一番后,起身离开了。 他刚一走,陈妙儿就一头扎进了韩夫人的怀里,啜泣着,让她为自己做主。 韩夫人轻拍着她的背,叹息道:“舒儿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这件事情,我看……只能作罢了,唉!” “不能作罢!” 陈妙儿猛地直起身来,大声吼到,冷不丁把韩夫人和在场的三个丫鬟给吓了一跳。 就在她们有些质疑时,她又赶紧强挤出几滴眼泪来,一个劲儿地向韩夫人道歉,说自己也是太爱子舒哥哥了,所以在听到他说不想娶自己时,才会这般伤心,失态。 韩夫人不疑有他,只是替她擦了擦眼泪,说:“婶母知道你对舒儿的情意,你放心,我会把舒儿留在府中,为你们创造条件,来日方长,他总会对你产生感情的。” “谢谢婶母!呜呜呜……” “好啦,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小春,快去给陈小姐打盆水来净面。”韩夫人一边安慰她,一边又吩咐大丫鬟小春到。 小春笑着应下,亲自打水去了,剩下的两个丫鬟,则赶紧过来伺候韩夫人歇息,被陈妙儿温柔的拒绝后,也偷笑着退出了门外。 只剩下陈妙儿在那里,难掩心中喜悦的,亲自服侍韩夫人休息。 话说韩子舒从云柳院一出来,就奔前面的东院客房而去。 那里有个清净小院,而且是个独立的院子,取名——青竹院,是以院内的一片翠竹所命名。 他敲了敲院门,一道清脆的女声欢快的响起:“来了!” 门从里面被打开,面前的白衣遮面姑娘用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望着他,笑说道:“就知道你会来,快进来吧。” “呃,你师父呢?”韩子舒放眼往院内瞧了瞧,并未看到灵玄道人的身影,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师父他老人家正在屋内等着你一起品茶呢。” “他老人家怎会知道我要来?”韩子舒有些惊讶。 女孩头一歪,道:“我师父能掐会算的,有什么事是他老人家不知道的?快进来吧,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真是无趣!” “你……!” 韩子舒心里好笑,也对,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看到她,话就突然多了起来。 见女孩已经进了屋,他赶紧关上院门跟了上去。 “你来了。” 灵玄道人微眯着眼,打量了他一番,随后面无表情的要他坐下,并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说完,闭起了眼睛,不再看他。 韩子舒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这时,那女孩也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屋内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更让他添了几分压抑感。 他调整了一下心态,恭敬地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晚辈斗胆一问,道长是如何破解那道傀儡符的?” “简单!” 灵玄道人喝了口茶,幽幽地道:“雪儿昨晚就告诉了老夫,她所见之事,为了不多生事端,老夫才会选择在关键时刻出手。” “雪儿?” 韩子舒心里咯噔一下,唯独将这两个字给听了进去。 “怎么,难道我徒儿的名讳,比你所问之事还要吸引人?”灵玄道人故意有此一问,略微睁开了一只眼睛,暗中观察他的神情。 果然,韩子舒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回答道:“道长误会了,只是晚辈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内心有些波动罢了,只因,晚辈的发妻也叫雪儿。” “哦?老夫并没有听说过,韩公子你有娶妻啊,怎么……?” “让前辈见笑了。”韩子舒苦涩的笑着,“我与她相识之地并不在异界大陆,所以,她并不在这里。” “原来如此!那你爱她吗?” 韩子舒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灵玄道人,且心里直犯嘀咕:“这道长怎么这么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啊,我该怎么回答呢?” “老夫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看,倘若你真的爱她,或许老夫会有办法让她来到你的身边。” “您是说……!”韩子舒希冀的眼神突然又暗淡了下去,思考过后,他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与她,再也回不去了。” “那好,既然韩公子不想,那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说说此次出殡的蹊跷事吧。” 灵玄道人慢悠悠地,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他的猜测也正是韩子舒心里所怀疑的。 “晚辈与道长想到一块了。”韩子舒道:“晚辈也是怀疑队伍中有人与诡道门有所勾结,只是他们为何要阻止我父亲入祖坟呢?这一点,晚辈还是想不明白。” “此事还得你自己暗中去查,这样,念在我与你们韩家村有情义在,老夫就送你个得力的助手,一年之后,你亲自上灵玄山去领。” 灵玄说完,又开始闭目养神了,韩子舒知道,他这是要送客了,所以很自觉的站起身来,谢过了他后,退了几步,开门离开。 只是在院中又碰到了白衣女孩,她正坐在内里长满青竹的圆形石台上,右手捏了片竹叶在对着阳光把玩,见他出来,微微地点了下头,便转过头去。 韩子舒本来想走,可又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径直走了过去,学她坐在了那石台上。 女孩隔着一米的距离疑惑的看着他,韩子舒歪嘴一笑,道:“我是来向姑娘道歉的。” “不必了。”女孩说:“既然你对我们的怀疑已解除,那就请离开吧,不送。” “多谢姑娘。”他很诚恳的行了个答谢礼。 女孩一愣:“谢我什么?” “谢你上午及时拉住了我,不然,我怕是会坏了你师父的计划。” 他指的是,当时自己想要去托棺,然后对付灵玄道人的事。 他那时以为,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那位道长搞出来的鬼把戏,想到昨晚灵堂内一事,他相信是自己正好抓了现形,只不过因一时之念,放了她罢了。 如今想来,那时还好没有出手,不然的话,就给真正的坏人做了嫁衣。 “不必谢我。”女孩把手放下,“因为我师父早算到你不会相信我们,所以才让我去阻止你,我那时还在想,若是我拉不住你,又或是你和我打起来了,该怎么办呢,哈哈。” “我没想过与你动手。” “那还好。”女孩眼睛一弯,乐道:“我道法低微,真打起来,我师父就没徒弟了。” “多亏姑娘昨晚的提醒,事后,我又回到棺材底下仔细寻找了一番,只是奇怪的是,即使我开了天眼,也依旧发现不了那道黑纹符,但这事在我心里却扎下了根,所以送葬路上,我时刻都在小心提防,终于即时阻止了棺木碰地。” “好说,好说,时候不早了,公子请回吧。” 韩子舒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只好赶紧起身告辞。 直到离了青竹院老远,他的心都始终没有放松下来。 他之所以想接近她,主要是因为灵玄道人的那句话:“倘若你真的爱她,或许老夫会有办法让她来到你的身边……” 这句话一直在他脑中盘旋,“她也叫雪儿,你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这想法一出,他很快自嘲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怎么会!雪儿是现代人,是不可能来到这里的,更何况,她们除了眼睛相像,那说话的声音和性格都迥然不同,又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不可能的。” 他望了一眼青竹院的方向,随后转身离开,殊不知在那假山一角,一道粉红色身影突然闪出,一双凤眼更是只差滴出血来! 她望着青竹院的方向,死死地握紧了拳头,并恨恨地说道:“你也叫雪儿是吧,你最好祈祷你不是真正的她!” “不对,即使你不是,那我也不能放过你!哼,眼睛像是吧?那我就剜了你那双勾走我男人的眼睛去喂狗!” 第四十七章带人下山 就在陈妙儿准备动手剜那女孩眼睛的当晚,那女孩就已经和她师父连夜离开。 陈妙儿扑了个空,心中更是愤恨不已!无奈人已经离开,她只得先把这口恶气给咽了下来。 好在之后的日子里,韩子舒一直被他母亲硬逼着留在了府里,这倒是让陈妙儿的心情渐渐好了一些。 只是一年很快就过去了,韩子舒对她依旧没有任何好感。 这不,与灵玄道人所约定的时间一到,他就告别了母亲,去往灵玄山接人去了。 他这一走,可就害苦了陈妙儿。 府里人开始议论,她一个姑娘家整日没名没分的留在男方府中,男方都离家出走了,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样一来,村里倒是跟着响起了不少闲言碎语。 只是那些八卦还来不及发酵,就因村里的频繁死人事件而宣告终结。 最近几日,村里几乎每日都会有一人死去,算了算,如今都已经死了整整七个了。 而且死的,还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一时间,所有有适龄婚嫁姑娘的人家,都是惶惶不可终日。跪在韩府门前的人家也是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 韩夫人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如何? 门内弟子大多都出去历练了,只有一少部分留在村里当守卫。 可这都查了好几天了,他们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村里还是每天都会不定时的有人死去,整个村子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婶母莫急。” 陈妙儿一袭素衣从门外走了进来。 自从有人死去,她就换上了这般素净的衣衫,说是要替死去的和未出事的年轻姑娘们祈福。 村里人家最为朴实,不光无人再议论她的是非,甚至有不少村民和府里的弟子和下人,都已经把她当成了韩家少夫人的正式人选。 这不,她刚一进来,韩夫人就赶紧拉住了她的手,着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婶母身子骨弱,切莫着急上火。我已经休书去了陈氏墓门,我爹回信说,不日就会前来相助。” “那太好了!谢谢你,妙儿。” 韩夫人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这人一松懈下来,立即就头晕无力,陈妙儿赶紧扶她坐下,并细心的替她揉着太阳穴。 韩母觉得舒缓了些,便拉过她的手,道:“唉,怎么舒儿刚一离开,就出了这等事啊,也不知道长找他,到底是有什么要事?他也不说,去通知他的弟子也都被拒在了山门外,真是令人着急!” “是啊,也不知这道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个邪魔歪道那就不好了,咦?婶母,您说,这事会不会真与那道长有关呐,要是不是…那为什么子舒哥哥刚一去找他,村里就出事了啊?” “不可胡说!” 韩母突然板起了脸,随后又轻轻叹息了一声,解释道:“你说的绝无可能,因为道长他是我们韩家村人。” “怎么会?”陈妙儿故作惊讶,实则是想继续套话。 果然,那韩夫人笑了笑,说:“怎么不会?他是我捉妖门上一代掌门独女的夫婿。” “你应该听说过,我韩氏捉妖门的掌门之位并不是父传子承,而是在我韩家村挑选最有实力的贤能之才继任。” “这样算起来,上一任掌门还是我夫君的远房表叔,道长也算是咱们家的亲戚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是妙儿小人之心了,婶母勿怪啊。” 她撒娇卖萌的搂住韩夫人的脖子,并挨着她的脸蹭了几蹭,惹得韩夫人有些哭笑不得。 但心里又极爱与她这般相处,有时,她真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像这般黏她,孝顺她的女儿啊,所以,她便把自己对女儿般的那份宠爱,给了陈妙儿。 可此时的陈妙儿,眼神中竟透露出一丝得意。 父亲吩咐她打听的事,她已经打探清楚了,如今只等他一来,父女俩好好唱完这场戏,那她韩家少夫人的位置,又岂有坐不稳的道理? 一想到这,她就莫名的开心,至于韩夫人告诫的,莫要外传的话,她又怎会真的如她所愿? 为了不让她生疑,她便立即转移了话题,并与韩夫人玩笑打闹了起来…… 。。。。 灵玄山上,韩子舒已经等了整整七天了! 这七天内,他不仅要负责道长的伙食,还得照顾他老人家的起居, 若是一不小心,没按他老人家的要求来,就还得陪他玩一场打架的游戏。 这几日他已是伤痕累累,一张俊脸也肿了一边,真是欲哭无泪,只想早点结束这所谓的,他老人家的考核。 这七天内,他也没见过那位叫雪儿的姑娘,对于灵玄道人要他前来领人一说,他也在几天前就抱有怀疑的态度了。 今天,他终于忍不住问道:“道长,您看我都来了七日了,除了您,再也没见过其它活物,您要我领人下山,莫非那人……就是您不成?” “小伙子想得倒挺美。”灵玄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要领的那个人今晚出关,明日一早,你就可以带她离开了。” “不会是雪儿吧?”他终于问出了,在心里憋闷了好几天的问题,可谁知那灵玄道人竟不答,自顾自的出了小茅屋,往瀑布方向去了。 这一去,直到傍晚他才回来,而且身后还跟了个人,见她走的慢吞吞的,似乎有些不情愿。 “雪儿姑娘!” 韩子舒也不知道自己瞎高兴个什么劲,只怕是因为,这山中寂寞,终于遇到了除自己和灵玄道人以外的,第一个活人了吧! 可是人家似乎并不愿搭理他,整个人看上去焉焉的,一双露在面布外的大眼睛也显得无精打采的。 韩子舒刚想问,就被灵玄道人催促着,去了厨房。 三人分开吃完饭,还是由韩子舒洗碗,而那师徒两人则突然在屋内上演了一场苦情戏,一个哭的是舍不得离开师父,一个哭的是舍不得离开徒弟,而且哭的那叫一个惨。 就在韩子舒听不下去了,准备进来安慰一番时,两人立即止住了哭声,看都不看他一眼,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可怜他想好了一大堆安慰他们的话,都只得在此时全部咽下。 一晚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次日清晨,韩子舒特意起了个大早,却发现那师徒二人早就坐在了院里的石台上,全都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呃,莫非我要带的人真是雪儿姑娘?”韩子舒自觉冒昧的问到。 两人齐齐看向他,一向自诩幽默的灵玄率先开口道:“不带她,难道真带我这个老头子不成?老夫用得着你带吗?” “用……用不着,是您老带我才是。”韩子舒求生欲极强,赶紧说起漂亮话来。 “嗯!”灵玄很是享受的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我这徒儿经过一年的强化修炼,道法已经小有所成,只不过,她最厉害和擅长的,却并非此道,而是以灵盏为媒的问灵术。” 灵玄道人说完,故意暗中看他的反应。 果然,正如他所想的那般,韩子舒再一次愣住,此后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徒弟雪儿的身上,眼中情绪复杂,但更多了几分期待。 “你……” “有些事,还是不问的好。”灵玄道人打断他的话,告诫他,道:“若是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晓其中缘由。” “只是故人已逝,你如今所看到的,并非是真。好了,你们走吧,希望你们能好生运用各自的强项,还异界一个太平……” 灵玄道人说完,就回屋去了,直到把门关上,他都未再看他二人一眼。 雪儿心中有太多的放不下,可一想起这一年多来,师父所说的话,和自己必须完成的使命,她就只好狠下心来。 重重地几个响头磕在地上,她最终还是一抹眼泪,转身离开了。 木门被拉开了一道缝,屋内的白发老者早已是涕泗横流,他望着空荡荡的院门,在心里对雪儿说道:“丫头,一路保重,待你平安归来,为师一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说完,他抚了抚镶嵌在拂尘柄上的灵珠,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就在那灵珠内游荡,他就静静地盯着那道光,眼神变得十分柔和…… 话不多说,就说那韩子舒和雪儿,他们很快就下了山,一路往韩家村赶去。 只是刚一进村,就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死气,两人皆是一惊,赶紧往韩府奔去。 一路上,都未曾见过一个村民,而有好几家都挂上了白布,整个村子静谧得可怕,韩子舒大呼不妙,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韩府。 哪知偌大的韩府此刻也是大门紧闭,半天叫不应人前来开门。 “要不,我们跳墙吧?” 雪儿建议到,韩子舒着急的点了点头,当真带着她飞上了墙头,往前院落去。 整个韩府除了能认韩家人身份的强大结界外,空无一人。 他赶紧一路跑进了云柳院,就连他离开时,还因病卧床的母亲也不见了,他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 “别急。”雪儿赶紧安慰他:“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这里很明显是有邪祟作怪,你母亲作为捉妖门代掌门,会不会是亲自带着弟子们去搜查邪祟踪迹了?毕竟现在是白天,正是消灭邪祟的好时机。” “那村民们怎么解释?他们大多只有很低微的道术,依母亲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去犯险的。除非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走!” “嗯。” 雪儿也不多问,很紧了他,随着他一起往韩府的东面跑去。 第四十八章当众逼婚 村东头的云山上,是一座规模宏大的道观。 这里也是韩家村的祠堂所在地。 一般都只是在遇到重要的节日或是要处理紧急事务的时候,全村人才会一同来到这里。 韩子舒小时候就跟着父母来过两次,所以,他一想到这,就赶紧带着雪儿赶了过来。 “你看,他们果真都来了这里!” 雪儿指了指五等台阶之上的观礼台,只见那上面黑压压的,站满了男女老少。 韩子舒暗自皱了皱眉,二话不说,拉着雪儿就往人群里跑去。 村民一见是他,全都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终于,他们来到了石台底下,就看到韩夫人正拉着一位素衣姑娘的手,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舒儿!” 韩夫人眼尖,一看到台下的儿子,就立即兴奋地把人叫上台来。 在雪儿的催促下,不明所以的韩子舒还是顺从的沿着石阶走了上去。只是刚一上台,韩夫人就一把拉住他的手,并将那姑娘的手交到了他的手上。 “娘这是作甚?”他不解道,并狐疑地望了那姑娘一眼。 “怎么,不认识啦!”站在两人中间的韩夫人拿开了自己的手,并后退一步,故意打趣到。 此话一出,立即就引来了台下的哄笑,韩子舒有些不悦地深锁着眉头,很快松了手。 那姑娘的脸色明显一变,随即求救般地望向了韩夫人。 韩夫人一阵心疼,随后故作严肃地对韩子舒说道:“你再甩脸色试试看?从今往后,她就是我韩府的少夫人了。这已经得到了所有乡亲的认可,容不得你胡闹!” 此时,台下也是阵阵应和声,这让韩子舒十分的反感,眼神更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台下的那抹白色身影,好像在期盼着某种名场面的到来。 只是,他失望了。 只见那白娟遮面的姑娘,此刻也是笑眼弯弯,正煽动着村民们一起,兴奋的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他苦涩得笑了笑,内心的期盼瞬间被击得四分五裂,她——始终不是她! “子舒哥哥当真不认得我啦?” 娇滴滴的一句话把他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他讶然地望向一侧的素衣少女,总算从她毫不施粉黛的面上,看出了几分熟悉的味道。 “陈妙儿?” “原来子舒哥哥还是认得出妙儿的。”陈妙儿故作娇羞地低下了头,自我解嘲似地,说道:“妙儿未化妆,也未戴任何饰品,是不是很丑哇?” 她摸了摸自己的侧脸,一双凤眼含情脉脉地长在了韩子舒的脸上。 “嗯,是很丑。” 韩子舒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偏偏把最后“很丑”两个字说得极大声。 台下人立即停止了喧哗,就连雪儿都将举得高高的右手握拳静止在了头顶,硬生生收回了那个“起”字。 而台上的那个男人却不以为然,只是歪着头盯着她,眼神里透露出我的心思你别猜的恐怖讯息,着实让雪儿全身一寒,随即很有求生欲的收回了拳头,将自己缩进了人群里。 而此时的陈妙儿则是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那肩膀耸得,倒很有节奏感。 只是这丝毫打动不了对她心如磐石的韩子舒,但还是成功的引起了韩夫人和众村民的同情。 他们都在埋怨韩子舒,不应该这么对待他们认定的韩氏捉妖门的少夫人,而且她还是全村人的救命恩人呢! 一时间,埋怨声越来越大,韩夫人的脸色也是越来越愤怒,“啪”的一巴掌,她平生第一次打了韩子舒一耳光,可打完她就后悔了。只是依旧故作镇定地把人给骂了一顿。 这一巴掌,打呆了台下的众相亲,打呆了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雪儿,更打呆了台上那位,连眼泪都没挤出一滴的,陈妙儿。 一时间,所有人都只知道韩夫人在训骂儿子,但至于骂了什么,他们全都没有真的听进去,可想而知,他们内心的震撼! 而此时的韩子舒也是有些发蒙,但他却听进了母亲训骂。 原来,在他离开的当天晚上,村里就出现了一个食人魔,而且它专食未出阁的待嫁少女。 为了这件事,陈妙儿每天是茶饭不思,还换下了一直钟爱的大红色衣裙,改穿素衣,净面解饰,为的就是替无辜死去的少女和尚为出事的少女祈福。 祈求上苍垂怜,让死者来世平安顺遂,生者能躲过劫难,一生喜乐。 而且她还请求她的父亲前来帮助他们韩家村,为了解这危难,人家陈恩,一派墓门掌门,所带前来灭魔的几十名弟子全部阵亡,而他本人现在还浑身是伤,不省人事的躺在道观里。 这样的恩情,叫韩家村怎么还? 再说,人家如花似玉的女儿,放弃在自家当大小姐的舒适生活,愣是不在乎名分的在这韩府替他孝敬母亲近一年,这样的好姑娘,又要去哪里找? 韩母声泪俱下的说完这一切,韩子舒却听了个满腹狐疑,但只能在心里直呼:“娘啊,这是人家的套路啊,您怎么就看不懂?再说,这食人魔就这么会挑时间,他这才刚一离开,就到韩家村来作妖,这不明摆着,它“受人所托”嘛!” 只是现下,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得跪倒在自己母亲的面前,嘴上十分诚恳的说道:“娘,孩儿错了,请您消消气。” “那你是答应这门婚事啦?”韩母立即转悲为喜,作势就要扶自己儿子起来。 说真的,她真不忍心这样对他,更何况那一巴掌之后,她整颗心都疼得稀碎稀碎的,只想着要好好弥补。 “别的事情儿子都能答应您,唯独这件事,请恕儿子无法做到!” 知道继续僵持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他索性自己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往台下走去。 随后在人群中间拽住那名白衣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韩夫人也只能缓缓地摇了摇头,以表达出自己的无能为力。 台下也是一片沉默,大家都纷纷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陈妙儿,可这种担忧的目光,却宛如把把利刀,直接戳进了陈妙儿的心脏! 谁都没有注意到,她低头用手帕遮住的面容上,那愤恨且怨毒的目光,早已经使得她整个五官都已经因扭曲而变了形! 韩子舒不知道母亲最后是如何给陈妙儿交代的,只是一个时辰后,她便带着陈妙儿以及受伤昏迷的陈恩一同回到了韩府,并安排了最好的客房让他住下养伤。 期间,韩夫人差人来唤他,说是陈掌门醒了,要他过去看看,并好好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韩子舒没有推辞,如今,他对陈恩的怀疑比在父亲出殡时更深。 以至于联想起在现代时,所发生的种种,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所以,他倒要趁这个机会好好看看,看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玉华院,是韩府中的一处别院,以水相隔的数百米之外,就是韩府的其它客居所在。 此时,陈恩就被韩夫人安排在了那里,名为静养。 韩子舒坐在小木船的船头眺望远处的山景,眉头始终没有舒缓过。 在灵力的控制下,小木船很快就到了玉华院的码头那里。 甩袍上岸,踏过石阶就是一处露台,不远处的高大屋檐下,“玉华院”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 门是开着的,好像是里面的人知道他会来一般,院内早有人候在了那里。 那是韩府的下人,此刻他们四个的手里,各托了个大木托盘。 上面是清一色由紫檀木制成,雕有各种花鸟鱼虫的小匣子,领头的告诉他,这是夫人亲自交代的,进门时,必须要挑选一个,带进去交给陈掌门。 韩子舒暗道不妙,这想必又是母亲给自己出的什么难题? 他硬着头皮从中间挑了一个,上面刻着一条鲤鱼的木匣子,掂了掂内里的分量,随即嘴角一歪,就去了内院。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领头的那位婢女,此刻却是面露难色,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便匆匆地带人坐船离开,直奔云柳院而去。 屋内很安静,韩子舒在门口唤了几声陈伯父,听到应答后,他这才一本正经的端拿着小木匣走了进去。 陈恩此刻正半靠在软枕上,见他进来,又是重重地咳嗽了一番,甚至还吐出一口血来。 韩子舒赶紧走到圆桌前,从瓷壶里倒了杯热水给他,见他两手抖个不停,于是很有眼力见的喂他喝下。 “陈伯父,这是母亲要我交给您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还请伯父过目。” 他弯腰一礼,将木匣子递了过去,并暗自观察着陈恩的表情。 果然,陈恩一接过箱子,立即就露出几分期待的神色,只是他收藏的极好,以为自己并没有被韩子舒瞧出端倪。 木匣子被缓缓地打开,陈恩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表情瞬间被凝固。看来,里面的东西,并不是他想要的。 只见他重重地关上匣子,目光在撞向韩子舒时,立即故意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无力的将那匣子垂落在了被窝上,并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态来。 “伯父您这是?”韩子舒故意问到。 “唉!”陈恩叹息了一声,随后又咳嗽了起来。 “还要吐血吗,需不需要小侄去拿个盆过来?” “唔!咳咳咳!不……不用,咳咳咳……” 陈恩面上有些慌乱,内心更是忍不住猜测道:“莫非,被这小子看出了什么端倪?” 但他自认为掩饰得很好,可能,是这小子当真关心自己,害怕自己吐脏了床榻,还得挪动身体方便下人们更换,影响了伤情吧? 这样一想,他的脸上便镇定了许多。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所以,韩子舒在很“真心实意”的谢过他的“大恩大德”之后,便借口有事离开。 甚至还唤来了门口的守卫和丫鬟,吩咐他们要好生招待,也不等陈恩再开口,他便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只是人刚一靠岸,就被小春给拦住了,说是夫人又病了,韩子舒心里一紧,也来不及想其它,就飞快的往云柳院赶去。 第四十九章没有饭吃 韩子舒直到夜幕降临时,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自己的紫竹院。 自打赶去云柳院后,他就一直耐着性子与自己母亲斗智斗勇。 明眼人稍微动点脑子观察,就能看得出,她其实是在故意装病。 而此时的陈妙儿不去侍奉自己的亲爹,反倒是一个劲儿的在他与韩夫人面前晃悠。 而且还故意装作一副饱受欺辱后,却依旧拥有容人雅量的善良弱女子的形象,惹得韩子舒是越发的看她不顺眼起来。 只是韩夫人显然很喜欢这样的她,也不知是不是被下了药了,她就硬是看不出来,这陈妙儿是装的。 他曾几次借口离开,都被韩夫人成功想法子拖住,并有意无意的,制造他与陈妙儿近距离接触。 他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被两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明知用意不纯,却苦于无法逃脱,只好拿出所有智商与之斡旋。 好在一同用过晚饭后,韩夫人才没有再为难他,放他离开了。 他刚走出院子,陈妙儿的脸就垮了下来,她把头靠在韩夫人的手臂上,故作难过的说道:“婶母,子舒哥哥的心里,怕是永远也容不下我……” “傻孩子,别说丧气话!”韩夫人也卸下了病重的假象,一身清爽的坐在圆椅上,说道:“今日依照你的法子,我们分别在那四个匣子里的其中三个都放上了求亲的帖子,唯独留了一份,放入了我韩氏捉妖门特有的紫灵草。” “可子舒哥哥抽中的,还是紫灵草啊!”陈妙儿心有不甘的抬头喊了一句,随即又低下头去,放低声音道:“看来,是我与他无缘了。” 韩夫人也替她感到难过,只见她抚摸着陈妙儿的的头,温柔的说道:“这紫灵草也是你父亲要求要放的,说是拖了这么久,你们之间还是没有个结果,所以,他想看看上苍的决定,这才把其中的一份婚书改成了紫灵草,为的就是不想再看到你与自己为难,孩子,这都是命啊!” “我不要,我也不信什么上苍的安排,我就是要和子舒哥哥在一起,谁也阻拦不了我!” 陈妙儿猛地一把推开韩夫人,站起身来歇斯底里到。 若不是有椅靠挡着,韩夫人只怕早就跌坐到了地上去了,丫鬟们赶紧进来查看,在确定韩夫人没事后,都用一种疑惑的表情看向陈妙儿。 陈妙儿自知自己做得太过,暴脾气蛰伏了这么久,还是不经意间就爆发了出来。 她索性将计就计,掩面痛哭着夺门而出,往自己的房间跑了去。 她在韩府一直是与韩夫人同住一个院子,两个房间相隔也不过数米,所以,韩夫人和丫鬟们很容易就能听到她痛苦不已的哭泣声。 这时,个个都以为她是太爱而不得,所以方才才失了态,不免转诧异为同情,都为她抱不平起来。 而此时的韩子舒并不知道他离开后,这里所呈现的精彩表演,他收回了踏入紫竹院的脚,朝外转了个弯,往右侧的青竹院走去。 听到叩门声,雪儿赶紧带好面布,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发丝,这才起身去院里开了门。 她并没有早睡的习惯,只是肚子实在饿得不行,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送饭。 直到她自己跑去厨房找东西吃时,才有厨娘很不耐烦地告诉她,并没有准备她的饭食,这才焉了吧唧的折了回来,准备用睡觉来抵抗饥饿。 她两眼冒星的跑去开门,还以为是人家厨娘突然良心发现,给她送吃的来了呢。 哪知一打开,却看到韩子舒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只差一丁点就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起来。 她收敛了一下情绪,随后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怎么,看到我也不用这么失望吧,我能进来吗?有事跟你说。”韩子舒揶揄到。 “是去执行任务吗,太好了,终于不用待在这了!” 雪儿高兴得一侧身,把人给让了进来,并扯着他往屋内走去。 她突如其来的热情令韩子舒有些不自然,他猛地甩开她抓住自己袖口的手,白了她一眼,道:“我自己走。” 刚一坐定,雪儿就殷勤地为他倒茶,奈何茶壶滴水未出,她只好尴尬的放下。 “你这院里的下人呢?”韩子舒感受到一丝不寻常,往门外打量了一下,问到。 “不知道。”雪儿托腮坐在圆凳上,肚子发出一阵阵呐喊声来。 “你没吃晚饭?” “岂止啊!”一说到吃饭,她就来气:“午饭也没吃呢!” 韩子舒眉头一皱,“为何不吃?” “我去厨房问了,说是没做我的份。”雪儿有些委屈巴巴的看向他,“所以啊,你能不能早点带我去做任务啊?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太过分了!”韩子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走,随我去厨房!” “不用了。”雪儿却没有动弹,只是为他分析道:“作为你韩府的客人,厨房的人哪敢为难?多半是上面下了命令,故意饿着我罢了,你还是别去碰钉子了,看得出来,你也并不是很受他们的待见。” “走,我带你出去吃。” 韩子舒怎会不知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弟子们个个摩拳擦掌的想与他争这掌门之位,下人们则是被陈妙儿给蛊惑,认定了他是个负心汉外加不孝子,背地里谁不朝他吐口水? 一想到这,他就发怵,干脆认怂的把人带到外面吃饭去,反正他自己也还没吃饱。 好在一路御剑而行,两人很快就到了临近的一个很大的镇子上,进了一家名为“馨雅”的小型酒楼。 老板是一个淡雅脱俗的中年女子,一根翠玉簪就是唯一的装饰,见有客人前来,大方得体的把人请进了二楼的雅间,并吩咐店小二端来了上好的茶水。 点好的菜肴一个个上了桌,小儿退出去狗,韩子舒故意拿起筷子开始试菜,时不时还发出赞赏声来。 雪儿是忍不住咽了一次又一次的口水,奈何师父他老人家有交代,不能轻易让人看到自己的脸。 可这里又实在没个可以遮挡的地方,她只好自己和自己怄气,一把掀开面巾一角,低头胡吃海塞起来。 韩子舒想借机看她长相的希望被破灭,只好托着下巴悠闲的吃菜,时不时地,以取笑一下,如饿死鬼般的雪儿姑娘为乐。 光盘行动终于结束,雪儿满足的打了个饱隔,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很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韩子舒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愣,随即快速地朝她靠了过来。 “嗯?”感觉到有人靠近,雪儿很警惕地往后绷直了身体,韩子舒就这样与她咫尺相望,放下筷子的手作势就要往她脸上摸去。 “啊!”雪儿条件反射般的闭上了眼睛,抬起右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只是立马就被一股很强大的力量给钳制住,硬是没能听到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 她睁开一只眼来,就看到韩子舒一手紧紧扣着自己的手腕,阻止了那个带风的巴掌。 他的眼睛在她眼中不断放大,像是要看穿她似地,她竟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于是赶紧往后倒去,想要摆脱这种束缚,哪知那韩子舒竟不松手,借由她一起往下倒,眼看两人就要不雅的摔到地上,雪儿赶紧暗暗发力,身子往旁边挪去。 韩子舒总算放过了她,面无表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雪儿也不敢出声替自己打抱不平,只好低着头自己发闷气。 “对不住,我只是看你下巴上有粒米饭,想帮你拿掉罢了,想不到你反应这么大!呵呵。” 韩子舒像是在自嘲似地笑了笑,放在桌下的左手暗暗握了握,随后好像确定了什么似的,松开了。 “还要多谢你的那一问,让我躲过了母亲的良苦用心。” 韩子舒为了缓和气氛,故意说起了自己去玉华院之前的事。 原来,他为了以防万一,去之前,特意去青竹院找雪儿替自己问了一下灵。 当她拿出那盏翠玉灯时,他的心曾猛地一缩,随即自我安慰,这或许是雪儿的先祖,毕竟此灯出自南灵,自己如今正在离现代千年前的异界空间里,这面前的雪儿,只怕就是江凌雪的祖先吧? 他当时这样为自己解了惑,安心的问了一个关于自己将要面对的事。 果然,问灵盏在雪儿姑娘的操控下,给了他一个选择,所以他才避开所有的雷,只选了那只布片上显示,能让他躲过一劫的雕有鲤鱼的木匣。 这也让他更加坚信,她不是江凌雪,因为,以江凌雪的功力,是无法这么快速又这么准确的就问到自己眼前就要发生的事件的。 可如今,这受侵犯就条件反射打人耳光的举动,以及那双受到惊吓而蒙上薄雾的美目,无一不在告诉着他,她就是那个雪儿。 只是她怎么不和自己相认,又在什么对自己这般生疏,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当他自问自话时,对面的雪儿冷冷地说了声:“不必客气!”就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他付完饭钱,满心以为她已经生气离开,却在走出店门的那一刻,却发现一颗梨花树下,那抹与花瓣同色的瘦小身影。 她显得是那么的孤苦无依,却又偏偏倔强地俯瞰着整个世界,这一刻,他承认,自己是真的心疼了,可是……似乎又没那么多可是! 回到韩府时,也已经深了,送人回了青竹院,他才满怀心事的回到了自己的院里,之后屋里久久都未熄灯! 此时,一道黑影自黑暗中闪出,并哀怨地盯着紫竹院的大门,许久过后,像是带着某种愤恨,她竟转了个身,悄然往青竹院的方向潜去…… 第五十章诅咒应验 那人很轻松的,就飞进了雪儿所在的院子,屋内已熄灯,她不怀好意的一笑,随即从脖子上取下一根细银项链来。 她抚摸着项链上用来装饰的白玉小葫芦,随即拖在右手掌心,随着咒语的催动,那小葫芦立即就变大了许多。 “去吧!” 她对着葫芦口温柔一笑,立即就有一缕白烟至巴掌大小的葫芦里飘出,直接挤进门缝往屋内而去。 “啊!” 屋内的惊叫声如期而至,只是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凝固了。 因为,她听到了一只狗的惨叫声,以及屋内女人的叫骂声。 心中一惊,就要上前去破门,哪知那门居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道灰色身影就快速地朝她窜了过来,作势就要往她怀里钻。 屋内燃了灯,一白衣女子发丝凌乱的掌灯而出,并一脸怒气的瞪着她,以及扑进她怀里的那条无毛灰皮狗。 带狗夜袭的女子本来还想反击,却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彻底傻眼! “你……你是……江凌雪?怎么是你!” 她一把甩开正朝她诉委屈的无毛灰皮狗,脚步踉跄的往前奔了几步,随后又似不确定的摇了摇头,“不,我爹说过,你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你到底是谁?” 白衣女子摸了摸自己光滑细嫩的脸,随即一愣,但很快就收起了慌乱,道:“我叫雪儿,很高兴你能以这种要人命的方式来与本姑娘套近乎,要不,交个朋友吧?” 白衣女孩咧嘴一笑,像是故意气她似地,走下台阶,把空着的左手往前伸了伸,“哦,我好像认识你,你就是那个与你爹拼死救韩家村的陈妙儿姑娘吧,嗯,今日在云山,你的逼婚场面很让我震惊和佩服,嘻嘻,我还在台下给与你支持了呢!” “你住口!” 被人家戳痛伤口的陈妙儿,此时是怒不可遏,拔出短剑就朝她刺了过去。 哪知她足足用了八成功力的一剑,却被她极为轻松的用手给接住了,一个翻转之下,自己就被她反推一掌,不偏不倚,正好飞落在了无毛狗的身上。 “嗷呜,汪汪汪汪………!” 那狗疼得狂叫一声,条件反射的就朝陈妙儿咬了过去。 “滚!” 还好陈妙儿反应及时,一掌拍在狗嘴上,硬生生打掉了那家伙的一只尖牙。 她心里一惊,怪自己方才动手太重了,打掉了狗牙,这怎么跟父亲交代啊! 一时间,不由得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那个自称雪儿的白衣女子的身上,带着满满的愤怒,她再次举剑冲了过去。 这一次,她足足用了十成的功力,并暗自把左手伸进了腰带,随**紧了拳头。 一击未中,摧毁了石阶下的一个石狮,她赶紧将左手一挥,只见一条银色项链就在她念动的咒语的加持下,悬在了半空中。 随着那上面的白玉葫芦逐渐变大,那内里就突然飘出缕缕白烟来。 白烟落地成蛇,而且条条都长有红冠,个头足足有一米多长! 那些蛇全都贪婪的直起了脖颈,口吐信子露出了嘴里的两颗尖牙。 雪儿似乎很怕这种软体动物,不由得赶紧往后退了退,哪知她一退,那些蛇就越兴奋,仿佛马上就要围攻上去,将她咬成筛子一般。 “哼!就算你不是江凌雪,但就凭你长得像极了她,还目的不纯的待在我子舒哥哥的身边,我就不会饶你,受死吧!” 陈妙儿五官扭曲,恨意让她脖颈都爆出了青筋,作势就要指挥群蛇发动攻击。 “慢……慢着!” “你还有何话说?” 陈妙儿很享受对手的恐惧,一时竟停止了动作,就为了看她跪地求饶,被吓破胆后,自己依然毫不留情的让蛇咬死她! 雪儿吞了吞口水,颤抖着声音说道:“你……就不怕我喊……喊人吗?要是……被他们看到,你……的玉女形象就……没了!” “哈哈,你倒是喊呐,看会不会有人听得到。哦!”陈妙儿低头看着手里的寒光短剑,很骄傲的说道:“忘了告诉你了,我在进来之前,就将整个青竹院都布上了结界。” “唉,说真的,自从我回南灵后啊,以前被禁制的法术什么的,就都回来了,如今我也算是墓门中,年轻一代的翘楚,你觉得……你能逃的出嘛!” 陈妙儿陡然加大了最后几个字的音量,听得雪儿全身一抖,只好听天由命的闭上了眼睛。 那些毒蛇早就口水直流,它们本就属于阴物,对于送到嘴边的这等至阴美食,更是毫无抵抗力,只等陈妙儿一声令下,所有的毒蛇就兴奋得快速围攻了上去! “啊!” 一声惨叫响彻云霄,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就从天而降,所到之处,蛇头遍地,门内更是被人撒出大量白色粉末,粉末沾上蛇身,蛇身就立即腐烂成骨,一时间,上百条毒蛇就这样折损得所剩无几了。 “啊,不要啊,快住手!” 陈妙儿捂脸大叫,可没人听她的。看着自己的灵物一条条惨死,她的心顿时跌得稀碎。 好在她及时找回了些智商,赶紧用左手托着那白玉葫芦,默念咒语,这样才让那剩下的十来条红冠蛇及时变作白烟,飞进了那葫芦内。 屋内的人猛地关上了门,韩子舒应声望去,却未来得及阻止。 “子舒哥哥,子舒哥哥快救我!” 此时,歪坐在地上,用右手捂脸的陈妙儿认清了门口那黑影的主人,立即哭喊着向他求救。 “哼!” 韩子舒望着满地蛇头和蛇骨,一时愤怒到了极点! 要不是他晚饭后回府,多留了个心眼,在这青竹院安插了他的眼线,这会儿还不知雪儿会处在怎样的危险之中。只是…… 他望了一眼身后的门,想着雪儿撒出的药粉,确定了她有自保的能力,一时间竟觉得欣慰了起来。 回头望向院里石子路上,哭得让自己看起来反倒像是受害者的那个女人时,他再一次冷了眼眸。 他提着长剑朝她走来,每走一步,剑尖划地,火花四溅,一时间,陈妙儿被吓得忘记了哭喊,只是本能的望着,满眼恐惧。 直到韩子舒到了近前,她才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哀求道:“别……别杀我,子舒哥哥,子舒哥哥你听我说,我,我才是受害者啊,我才是,呜呜呜!” “陈妙儿,想不到你又一次在我心里刷新了无耻的记录啊!” 韩子舒星眸微闭,“要不是怕伤及母亲,我真想她此刻能来看看,看看她心目中这位好儿媳的人选,是如何的蛇蝎心肠,杀人如麻的。” “子舒哥哥你不能这么说我,是她!”她放下捂脸的右手一指紧闭的房门,喊道:“是屋里的那个贱人,是她害的我,子舒哥哥你知道吗,她是江凌雪啊,我看到她的脸了,她就是那个杀死韩叔叔的贱人江凌雪啊!” “闭嘴!” 韩子舒心里一窒,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里何尝没有怀疑,只是! “子舒哥哥你看,你看我的脸,你还记得吗?” 陈妙儿知道他不会相信,赶忙将自己的脸仰了起来,韩子舒瞥了她一眼,心里却“咯噔”一下,立即蹲下身去,拿手抬起了陈妙儿的下巴。 只见她的脸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条大拇指般长短的粗线伤口,那伤口虽深,却不见流血,仿佛就像是凭空长出来的线形胎记一般。 “外婆的灵符咒?” 韩子舒拧紧了眉心,想起了未回到南灵时,在韩府内,陈妙儿因为要害江凌雪,而被凌雪外婆韩玉梅下灵符咒的事情来。 如今这一道疤凭空长在陈妙儿的脸上,是不是就表示着,屋内的那个人就是江凌雪? 因为陈妙儿要害她,触动了灵符咒的法力,所以毁了脸? 他一时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内心久久未能平静? “子舒哥哥。” 陈妙儿忍着脸上的剧痛,轻声唤着他,却未得到一丝回应。 她将怨毒目光射向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内心满是不甘,也为自己的莽撞毁容而感到后悔。 原来,她在发动毒蛇的那一刻,雪儿就已经一改害怕的表情,快速地往屋内躲去。 当时,陈妙儿还觉得她很笨,这进了屋,不就是逃无可逃了嘛! 哪知,她还来不及高兴,就突然觉得右脸上一阵剧痛,于是她便痛呼出声来,也就是说,那一刻,发出痛苦的尖叫声的,并非是雪儿,而是前来行凶的她。 此后,她便看到韩子舒前来搭救,那屋内更是连连撒出好多白色粉末,她的灵宠顿时死伤无数,一切美好的愿望都在那一刻彻底化为了泡影…… “滚,你给我滚!” 就在她回忆着痛苦往事时,韩子舒突然大叫一声,拉起她就扔出了院子,并在院里布下了更强大的结界,阻隔了外界与里边的一切联系。 陈妙儿傻傻地站起身来,望着连院墙都已模糊不清的青竹院,一股仇恨感瞬间遍布全身,她抚了抚自己已经不太疼的右脸,转身往云柳院走去。 她要去找韩母,而且还要将青竹院住着杀她夫君凶手的事情告诉她,她要亲眼看到江凌雪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看子舒哥哥如何再护她! 院内,依旧一片清明,丝毫没有院外别人眼中的那种模糊不堪。 韩子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门边的,他抬手敲了几下门,门被里面的人缓缓打开,只是他还来不及质问,里面的人就猛地朝门外跌了过来。 他赶忙伸手一接,雪儿就倒在了他的怀里,并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朝他压了过来。 只听得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对他说道:“你快走,我中了蛇毒,这毒能让人神智不清,并受控于主体魂识,我怕……我会伤了你。” 雪儿刚一说完,就失去了意识,把头歪进了韩子舒的怀里。 韩子舒急忙把人抱到床榻上,就看到被她用布条紧紧捆扎住的左小腿上,两个极深的咬痕。 第五十一章还是见不得她哭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出手暂时封住了她的心脉,阻止血液流速。随后,用灵力替她拔出了毒血。 直到血液见红,他才将那至于掌心的一团黑血掷到地上,泼洒一地。 他看了一眼掌心的黑印,之后解了她的穴道,并从百宝袋里掏出两颗清毒的药丸,一颗喂给了她,另一颗则自己服下。 忙完这一切,他终于无力的坐在了床沿上,痴痴地望着面覆白娟的她,右手不自觉地往她脑后探去…… 当雪儿再次醒过来时,只觉得屋内一片漆黑。她轻轻叫了一声某人的名字,却无人应答,只好摸索着起身,想去点燃烛台。 都怪那该死的蛇毒,让她的灵力受损,以至于无法在黑暗中视物,当她好不容易摸到放置烛台的位置,并将桌上铁盒子里的火折子拿起吹燃时,随着火光一闪,一张惨白的脸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啊”地一声,吓得扔掉了依旧燃烧着的火折子,眼看那火苗就要点燃地毯,迅速燃烧时,那人就正好蹲下,及时的接住了。 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随后拿过雪儿另一只手里盖子,扣熄了火种,将火折子放回了铁盒中,这才转身往圆桌旁走去。 雪儿有些惊魂未定地愣在原地,直到觉得自己的心脏恢复了些平常时的跳动感后,她才一咧嘴,讨好般的坐在了韩子舒隔壁的圆凳上。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江凌雪!” 他此刻转过头来,神色十分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雪儿心里一惊,赶紧伸手往脸上摸去,直到完全确认自己的面巾已不翼而飞后,她才弱弱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是师父不让我告诉你,我叫这名字的。说是什么时机未到,不能轻易泄露了自己的面貌,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轻咳了几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见韩子舒不解地看着她,她便又忍不住弱弱的问了一句:“看着我干嘛,真是师父不让……唔唔唔!” 韩子舒低头狠狠地锁住了她的唇,江凌雪突然被他吻住,一时间,全身如遭电击! 她想挣脱,却毫无还手之力,直到她动了要咬死他的念头时,他才放下抵住她后脑勺的手,放开了她。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如期而至,江凌雪猛地跳起身来,一手擦嘴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起来。 “臭流氓,不要脸,呵呵!”韩子舒不怒反笑:“连这骂人的话都如出一辙,你当真还不肯认我吗!” “认……你?认你什么?” 江凌雪像是被他给问蒙了,心道:“莫不是自己这一巴掌打得太重,把人给打傻了?” 只见韩子舒缓缓地站起身来,一双星眸只差滴出血来,他一把抓住江凌雪的手腕,大声斥责道:“作为**,公然不认自己的丈夫,怎么,是因为知道自己杀死了夫君的亲爹,害怕被寻仇吗?”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快放开我!” 江凌雪能听到自己骨头发响的声音,强烈的疼痛感让她猛地挣脱了韩子舒的钳制。 “你不会忘了,在另一个时空,你亲手杀死了我父亲后,还要来杀我的事情了吧?还是说,你如今接近我,是在找机会替你外婆报仇吗?其实……” “你脑子坏了啊,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江凌雪打断他的话,生气的喊道:“谁杀你爹了,谁要杀你啊,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还有另一个空间,什么叫另一个空间呐,我根本就没去过!” “我一醒来,就在灵玄山了,你说的这些,我连听都没听说过,还说我是你的妻子,你怕是脑袋有个坑吧,你的未婚妻不是陈妙儿嘛,干嘛扯上我?呜呜呜呜……” 她像放鞭炮似地,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直到把心里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这才“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韩子舒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自己还是见不得她哭。 他心里一阵难过,之前的恨意与怒火也瞬间消失殆尽,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第一次忍住没去拉她,只是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在每个出口都布上了结界。 “在我从灵玄山回来之前,你就待在这屋里吧,这是为你好。”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回过头去看她,片刻的伫立过后,他的身影便带着满满的疲惫,消失在了院门口…… 只是他刚一走,陈妙儿就带着韩夫人以及数十名弟子和内院的外鬟们赶来了。 只是青竹院依旧笼罩在强大的结界中,凭他们的能力根本进不去。 外面的人在经过几次解结失败被反噬后,也就只敢在外面用嘴逞英雄。 “好啦,他们根本就听不到!” 韩夫人火了,袖子一甩,就由陈妙儿搀扶着带着丫鬟们一同离开了,只留下众弟子继续守在院外的结界前面,好有异常时,能迅速禀报。 “婶母,子舒哥哥还在里面呢,妙儿担心那个魔女会……” “没事的。”韩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既然舒儿能用结界护她,想必她不会害舒儿的。” “您忘了我告诉您的事了?她可是杀死韩叔叔,还要杀子舒哥哥的魔女啊!”陈妙儿急了,这韩柳氏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在向着江凌雪那个贱人说话? 韩夫人的步子明显开始慌乱了起来,但她安慰自己说:“舒儿的灵力乃是天生的,所以,他结的结界韩家村无人能破,况且方才你也看到了,结界之力丝毫未见减弱,也就是说,舒儿并未受伤。” “可是……!” 陈妙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韩夫人再次打断:“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舒儿的安危,那姑娘既然能做灵玄道长的徒弟,想来绝非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如今只能再等等,等到天一亮,我就会亲自派人去请灵玄道人,这个结界,也只有他有能力解开了!” 韩夫人挣脱陈妙儿的手,叹息道:“我累了,有事等明天再说吧。”说完,便在小春的搀扶下,往前走去。 陈妙儿立在原地,待人都走后,才咬着满口银牙,狠狠地一跺脚,在背地里咒骂起这个韩夫人来,好在韩夫人听不见,若不然,指不定就寒了心。 话说韩子舒,这一路都心事重重地,御剑不稳。有好几次都险些撞到了石壁上。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灵玄山,山门的结界在感知到他后,便自行散去。 他一路小跑上了山,在灵玄洞口停下,伸手重重地用灵力击打了几下石门。 石门应声而开,就看到灵玄道人打着哈欠很是不爽的出现在了洞门口,拿白眼瞟着他。 “道长不该给晚辈一个解释吗?” “啊……哈!”灵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略显惊讶的说道:“这多块就来向我要解释啦?小雪儿暴露得还真快!” “这么说,您早就知道了她与我的关系了?” “进来说吧,外面冷。” 灵玄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待韩子舒走进去后,他一甩拂尘便关上了石门…… 石门是天亮时才打开的,灵玄道人随着韩子舒一道下了山,一个御剑,一个御拂尘,两人一前一后往韩家村的方向赶去。 此时的韩府门前早就炸开了锅,村民们一早就闻讯赶来,若不是韩夫人急中生智,及时派人紧闭了府门,只怕这会儿所有的人都已经冲向了青竹院,不慎被结界所伤。 此时的议事厅门前,站满了府中上上下下,所有的弟子以及下人。 此前,韩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而且一定要揪出那个惊动村民的罪魁祸首,只是大半天过去了,依旧没有谁出来承认。 问了门房,门房也是支支吾吾的,倒是不经意间,把受惊的目光投向了韩夫人身边的陈妙儿身上,在她一个眼神的恐吓下,他只能畏畏缩缩地低下头去,“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韩夫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随即不耐烦地一挥手,叫那看门的大叔退下了。 只是她并没有训斥陈妙儿,故意装作不知,继续不动声色的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门外的喧哗声更甚,而且隐隐约约还传来了他们拜见灵玄道人的声音。 “去看看!” 韩夫人吩咐身后的小春,小春点了点头,带着门房开门去了。 不久后,她就领着韩子舒和灵玄道人走了进来,之后回到了韩夫人的身后。 众人自觉站到两边,韩夫人也赶紧起身相迎,还来不及行礼,就听到灵玄道人大声责问道:“是谁欺负了我的宝贝徒弟啊,给老夫站出来!” 陈妙儿闻言一惊! 这道玄的名号自她回异界后,就听人提起不下百次,为韩亦云护棺一事更是被传成了一段修行界的佳话,光是方才门外村民的表现,就知道他有多么的受人拥戴和敬畏! 她不自觉的把自己往后缩了缩,极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哪知那道人的目光,不偏不倚,正好朝她射了过来。 第五十二章真实身份 “站出来!” 灵玄一声怒喝,手中拂尘一点,陈妙儿就像一只受制于线的风筝似地,立即就被一股力量给拉到了玄灵的面前,并狠狠地摔坐在地上。 她害怕的想要转身逃走,却发现自己竟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瞪大一双充满恐惧的凤眼,弱弱地望向高不可攀的灵玄。 “婶母,快救我!” 她终于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那就是走过来站在她身侧的韩夫人。 只是韩夫人刚想开口,就被灵玄给制止了,“还请夫人稍安勿躁,老夫有话要说。” “道长请说。” 韩夫人对灵玄始终保持着一份敬仰之心,身子微微一欠,就退到了一旁,再也不理陈妙儿的苦苦哀求了。 说实话,她也想趁机敲打她一番。 这丫头最近被妒火蒙了心,老是做出一些不择手段的事情来,她真怕再不管教,日后难免会做出一些更出格的事情来! 陈妙儿见韩夫人并不理会她,一时竟对她恨之入骨起来。 想着若是让她脱了身,日后一定要给这老太婆一点教训才好…… “小子,去把大门打开,我们拉着她去外面审。” 她正酝酿着自己肚子里的坏水时,就听到灵玄突然发话到。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她的子舒哥哥三步并作两步,已经快要走出院子了。 他只要穿过一条回廊,就能到达前院,打开那扇为她遮羞的大门。 “不!”她大声呐喊,并哭着向韩夫人求情,韩夫人自然也觉得这事情闹得有些大了,只是刚想开口,就被灵玄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灵玄道人朝她点了点头,道:“老夫自有分寸,还请夫人吩咐府中所有人一同随我去府门外走一遭,老夫有话要说。” 韩夫人自然不好拒绝,于是按照道长的要求,让人抬着动弹不得的陈妙儿,一齐往大门口走去。 府里的人在门口自然站不下,还有不少下人只得紧挨着大门站在了院里,此刻全都安安静静地,看着门外所发生的事。 而另一边的村民们,在见到这种场面后,也是各个堂皇结舌,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 倒是村长眼尖,一眼就看到被人扔在地上的陈妙儿,于是不解地问道:“夫人这是何意?怎么叫人把陈姑娘扔在地上呢?” “哦,不怪夫人,是老夫干的。” 灵玄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立即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大伙全都面面相觑,有人更是示意村长,要他赶快问问,看道长为何要如此对待他们韩家村的大恩人? “这个嘛,很简单,因为她欺负了我徒儿。” 灵玄的话再一次在人群里炸了锅,即使是韩夫人那么矜持端庄的妇人,此刻都有些被他给雷到,不由得心疼地看了一眼地上正哭得梨花带雨的陈妙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 韩子舒慢慢踱步到她的身边,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韩夫人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随后疑惑地问他道:“你人不是在青竹院吗,怎么?” “昨晚儿子就去了灵玄山,听完道长的解释后,儿子才知是自己误会了雪儿,这才恳请道长下山来,好还雪儿一个公道。” “哦?” “娘您别急,且听道长如何说。” 韩子舒陪着自己母亲站到一旁,并刻意拉开了母亲与陈妙儿之间的距离。 “韩家村的四位捉妖门师叔伯可在?” “咦?”道长此话一出,立即换来了村民们的一番猜疑,“这道长怎么称四位长老为师叔伯啊?” “就是啊,怎么回事啊?” 灵玄道人任由众人议论纷纷,待四位长老颤颤巍巍地由家人陪着,走出来时,他才加大了音量,冲着四位行了一个捉妖门特有的食指相扣礼。 “你终究还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呐,亦安。” 年岁最长的大长老韩兆满眼同情的看着灵玄道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其余三位也是叹息不止,摇头不止,全都在替灵玄觉得惋惜。 “你……你就是那个三十多年前,捉妖门上一代掌门韩启天老前辈的关门弟子,也是娶了他老人家独女玉梅小姐的那个江亦安?” 说这话的,是村长,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曾经也想进捉妖门学道,奈何天资不行,就连初选都没过。 那时,江亦安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韩家村的,正好遇到捉妖门三年一次的弟子预选。 只是前面也说了,韩氏从不收外姓弟子,但这江亦安的天资却极高,掌门爱惜人才,几番说合后,才征得了各位长老的同意,留他做了自己的关门弟子。 村长的话立即就勾起了众人的回忆,作为韩氏捉妖门历代以来,第一个外姓弟子,最后还成了韩氏一族的女婿,这在韩家村早就传为了一段佳话。 如今被提起来,大家都还唏嘘不已,但这唏嘘过后,更多的,却是疑惑。 于是,就有人带头质疑:“咦?也不对啊,江亦安前辈不是才四十出头吗,怎么如今却像个百岁老人一样?” “就是啊,看长相也不像啊?” “江亦安没这么老,和我同岁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连那小小的孩童也全都配合着,露出了一副思考不得的样子来。 灵玄,也就是江亦安,他挥了挥手中的拂尘,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待大伙都安静了下来,他才平静的说道:“至于我为何老成这样,那是因为,我在二十多年前,曾受了重伤,所以才离开韩家村,去了灵玄山。正如大长老所说,老夫这次也是无奈之下,才选择暴露自己的身份的,只因我这身份已经被宵小之辈探去,消息早已经传到诡道门去了。” 道长说完,故意看了一眼歪坐在地上的陈妙儿,聪明如韩夫人,这会儿岂会还看不出来这道长的暗示?一时便急火攻心,险些往地上倒去。 好在韩子舒离她近,及时扶住了她,并叫小春去拿了椅子过来,让母亲靠着休息。 村民们一阵惊讶地讨论过后,就听得灵玄继续说道:“诡道门的人因得知了此事,便在他们不久才归来的掌门黄觉的命令下,派了不少纸蝴蝶前去我灵玄山打探,倘若老夫猜的不错,这韩家村应该一到了晚上,也是蝴蝶成群吧?” “对对对,我确实看到了不少蝴蝶!”一个更夫突然举手回答道:“当时还以为都是真的呢,而且还感叹了一番,说这些蝴蝶怎么清一色都是白的呢,还以为是天降异象了呢!” “这事你怎么没禀报给我呢?”村长有些不快,瞪眼问他。 “我是想去告诉您的,只是这不一早就来这里了嘛,嘿嘿!” 更夫露出满口黑牙,两道浓黑不长的眉毛此时也很张扬的变成了一个倒“八”字,看着有些喜庆。 “大家安静,先听亦安说。” 此时,四位长老已经被韩府的下人扶着,坐在了第一排的圆椅上,大长老作为核心人物,发了话,四周又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灵玄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又对韩家村魔物杀人一事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最后,他总结道:“所以,自韩掌门葬礼之后,老夫便对他们陈氏墓门的人留了个心眼。” “发现他们的掌门一番乔装后,曾不止一次自由出入诡道门的地界。” “而且,他最后从诡道门回来后,紧接着,村里就发生了食人魔一事。” “而这食人魔不怕捉妖师,却死在了一个替阴人看风水的墓门掌门手里,大家不觉得,这事有些说不通吗?” “是啊,是啊。” 石阶下一片议论纷纷,话说这墓门虽也会点法术什么的,但若说强过他们捉妖门却也是不可能的事,那为何他墓门掌门就能击杀食人魔,而捉妖门的弟子却不行呢? 况且如今镇守韩家村的几十名弟子之中,就有好几个下一任掌门的候选人,论能力,也是不弱的! 一时间,台下是众说纷纭,而台阶上坐着的韩夫人则是用手轻按着自己的一只太阳穴,目光却往地上的陈妙儿身上飘去。 此时的陈妙儿哪还有起初的那份嚣张?如今整个人被吓得瑟瑟发抖,时刻都担心着灵玄继续说出她与父亲极力隐瞒的事实来。 韩夫人见状,一时心酸不已,都怪自己糊涂,误信了她,还险些害了道长和韩家村,一想到这里,她就越发的自责起来。 韩子舒赶紧靠过去,挡住了她的视线,并摇了摇头,示意韩夫人不要再胡思乱想。 “说白了啊!”灵玄用灵力一声吼,台下立马安静了下来,就听得他放低了些声音,继续说道:“这就是他们父女两安排好给我们看的戏而已,你承不承认!” 他一指地上的陈妙儿,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朝她看了过来。 陈妙儿一阵心虚,脸上更是慌乱不已,但她却依旧嘴硬,打死不承认这是真的。 直到韩夫人忍无可忍,终于站起身来,挣脱韩子舒他们的搀扶,脚步不稳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陈妙儿身旁,声泪俱下,道:“都怪我,是我告诉她道长的真实身份,是我识人不清,竟养了这样一条毒蛇在身边一年多,是我害苦了乡亲们呐!” 韩夫人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陈妙儿身边,韩子舒着急地上前将她扶起,她却摆手示意他让开,自己则拼尽全力,跪倒在了地上。 第五十三章浮出真相 “婶母,你不能这么污蔑我,不是我说的,我没有!” 陈妙儿决定死磕到底,心想,只要自己抵死不认,他们就会拿她没办法。 殊不知,韩夫人这二十多年能压住众议,不曾重新竞选掌门人,捉妖门大小事物都是由她一个人来打理,又岂会是个平凡的妇道人家! 只见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心寒的望着她,字字铿锵,道:“本夫人是病在身上,不是脑子,想我掌管捉妖门近二十多年,当年知道江师弟隐退灵玄山一事的,就只有我和四位长老。“ “如今长老们再见江师弟,全都是一副惋惜样子,唯独你,你是我当女儿宠爱的人呐,我一心只想把你收进我韩府,做下一任当家夫人,所以,这事我没瞒你,却想不到,你竟然早已和你爹投奔了诡道门,还险些害了道长和整个韩家村,这笔账,你要怎么和我算!” 陈妙儿整颗心都垮了下来,尤其是听到韩夫人为她作的打算,她就后悔的大哭了起来。 她本就不满父亲归顺那个叫黄觉的人,如今得知事情败露,她竟一改先前的硬骨头作风,开始倒戈了。 只听得她哭诉道:“婶母,婶母您原谅我,我是真的想嫁给子舒哥哥,做他的妻子的!” “对,对,道长的身份是我爹让我打听的,但我不知道他会去告诉黄觉啊。” “还有,还有!这食人魔也是我爹放出来的,与我无关呐!” 所有人心碎了一地,有些气不过的村民更是朝地上吐起了口水。 尤其是那几家死了女儿的人家,一听这话,立即就像发了疯的野兽,作势就要上台来,生吞活剥了她! 好在村长即使叫人拦下,并承诺等道长审完后,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这才让恨红了眼的村民们,暂时安静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放食人魔荼害我韩家村,你说!”韩夫人用尽力气朝她吼到,此刻从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对陈妙儿的喜爱,留下的,全都是悔恨与自责。 “我……我爹说,是……是为了替我取得村民们的信任和支持,好让我能……早日有个名分。” 陈妙儿说完,后怕的看了看台阶下数百名韩家村人,生怕他们会不顾村长与弟子们的阻拦,上来把她活活打死。 此刻她动弹不得,心里只会越发的恐惧,想象力便也跟着丰富了起来。 村民们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只希望道长能快些审完,然后把人交给他们。 灵玄自然喜闻乐见,但他还是把机会留给了韩夫人,自知此时是需要她自行解开心结的时候了,所以,他伸手扶起了韩夫人,让她坐着问就好。 韩夫人谢过道长,和村民们,紧接着朝陈妙儿问道:“你爹和诡道门是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的?” 如今,她不得不怀疑,自己夫君的死因。只怕并不是陈妙儿所说的那般,是被儿媳妇江凌雪杀害的。 只是陈妙儿不知道她的用意,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在另一个空间里,韩叔叔准备炼制摄魂兽的时候。” “炼制摄魂兽?”韩夫人以及在场的人都是一愣,要知道,这摄魂兽可是邪物,只有不断的以至阴的精血喂养,它才能成长壮大。作为正派中人,是不可能去炼制这等邪物的,这…… “这事我知道,是陈妙儿听错了,我爹是在消灭那只摄魂兽,而不是炼制。陈妙儿,你继续说下去。” 韩子舒看了她一眼,陈妙儿觉得世间突然就变得美好了,所以,她只是稍稍疑惑了片刻,就接着韩子舒的话,说道:“是,是我听错了,也可能……是我爹故意这么说,来诋毁韩叔叔的吧。” 她露出一丝喜悦,顿了顿,她才继续说道:“我当时不在场,只是后来听我爹提起,是黄觉杀了韩叔叔,还重伤了我爹,还以我的性命要挟我爹归顺于他,若是不从,就杀了他和我,让我们回不到南灵国。” “而且他还说,他已经找到回来的办法了,若是归顺他,他就会带我们一起回来,要不然,我们就得死在异界,所以,后来才想主意把杀韩叔叔的责任转移到了被黄觉带走的江凌雪身上。” “后来……” “不必再说了!”韩夫人打断她的话,“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也证明了我儿媳的清白,剩下的事,就交给道长吧,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也请四位长老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村长看着办。” 她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陈妙儿她不会再维护。 认清这一点的陈妙儿,此时立即大叫起来,“婶母,你不能这么对妙儿啊,妙儿什么都说了,这些事都是我爹和黄觉那老头做下的,与我无关呐!婶母……” 韩夫人摇了摇头,流着眼泪在小春和其它几个丫鬟的搀扶下,回房去了。 陈妙儿只得把希望寄托于韩子舒,哪知韩子舒在得知雪儿是被陷害之后,对她更是痛恨不止! 只是陈妙儿是背对着他,根本看不到他此刻的怒火,若是见了,只怕是再也不敢向他求情了吧? “我来说几句。”灵玄再次开了口:“之前我徒儿一直蒙受不白之冤,昨晚还被这恶丫头偷袭了院子,想要置她于死地,幸亏韩子舒小伙子及时相救,只是我徒儿被她的红冠阴蛇咬伤,如今还生死未卜,呜呜,徒儿,为师来救你了!” 说罢,他就转身欲往府里去,突然又想起,好像还忘记交代什么了,于是调转头来,对大伙说道:“哦,忘了告诉大家,我徒儿就是这小伙子在另一时空娶的妻子,江凌雪。” “呵,也是巧了,她福大命大,来南灵时,竟被老夫的灵玄山灵气所吸引,于是降落在了我的石洞门外,这也是缘分呐,哈哈!” “那个,子舒啊,你随我一起去吧,这里就拜托村长主持了,哦,陈恩还在府中别院,别忘了一起带走哦。” “是是是!” 村长何其荣幸!赶紧眉飞色舞的应下。 待道长他们离开,他立即拿出前所未有的威严,吩咐着众人看好陈妙儿,他自己则带了几个会道术的小伙子,准备去别院抓陈恩。 哪知几人刚到了回廊那里,就看到昨天还伤重不起的陈恩,这会儿竟没事人似的,躲在了一处大柱子后头。 只是从村长他们所处的角度,一眼就能看到他的侧面,但他还来不及喊人,就看到陈恩飞速地往门口跃去。 “不好!” 村长一声惊呼,赶紧带着几人往回赶,但还是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陈恩一把抓起地上的陈妙儿,身形一闪,就连跳几十米,不一会儿就失去了踪迹! “唉!” 村长一拍大腿,一时气愤不已。 村民们反应过来,也是叫骂连天,最后在村长的安抚下,各自回家去了,只留下村长自己,转了个身,进去向韩夫人禀报了此事。 韩夫人此刻病情加重,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得昏厥了过去。 村长直怪自己太心急,没有顾及夫人的病情,一时后悔不已,最后在小春的劝说下,唉声叹气的离开了韩府。 只是他刚一走,原本还不省人事的韩夫人就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小春一惊,赶忙过去伺候,韩夫人则摆了摆手,道:“随我去青竹院吧。” “夫人,您的身子……”小春有些担忧。 韩夫人挥退其它婢女,道:“无事,我是故意躲村长才假装晕倒的。” “这是为何啊?”小春皱着一双柳眉,不解地问到。 “这是道长暗中吩咐的,他叫我看住自己的人,故意放跑陈恩父女俩,说是要钓大鱼。” 韩夫人笑了笑,继续说道:“此事不宜让村长和乡亲们知道,他们不懂其中奥妙,只会坏了大事,所以,这事切不可外说,记住了?” “奴婢记住了。” 小春是从小就跟在韩夫人身边的,所以信得过。 再说韩夫人也需要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在身边,这样,这场戏才能演得更逼真。 “本夫人现在知道了青竹院的那位姑娘,就是我韩柳氏的儿媳妇,想想还真是觉得惭愧啊,快,随我去看看。” 韩夫人一改先前的郁结,露出了一个期待的笑容来。 哪知却被小春给拦住了,说是少爷才和道长前去救治,这会儿去只能添乱。 韩夫人一听,也觉得是自己心急了,于是尴尬的笑了笑,听从小春的吩咐,继续躺回床上装病去了。 小春的理由是,说是怕村长他们杀回马枪?韩夫人怎会不知道她的真正用心,自己身子骨弱并不是装出来的,如今的她,还真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只是她如今人虽躺着,那心却早就飞到青竹院去了。无奈她对儿媳妇的映像还只停留在戴着面巾的瘦弱身影上,一时竟忍不住,想象起她的真实样子来…… 再说韩子舒,此刻旁人都比不上他的心情,只见他一刻也收敛不住自己的情绪,看得道长也是胡子乱翘。 两人到了青竹院,韩子舒赶紧撤下了结界,带着道长往屋里走去,只是刚一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异响,不由得心里一紧,来不及看向道长,自己就猛地撞门冲了进去…… 第五十四章天价桌子 屋内的人被突如其来的撞门声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陈妙儿破了结界,再次带蛇来咬她了呢!不由得一把抓起手中的桌子腿,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所以,当韩子舒冲进来时,江凌雪就躲在门边,见人冒头,一棒就砸了过去。 好在韩子舒及时反应,用手接住了棒子,仔细一看这“凶器”,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伸头望了一眼屋内,随即明白了过来。 看清来人,江凌雪也是猛地一愣!随即卸下了手中的力道,松开了手往旁边站去,面无表情的,也不吭声。 此时,灵玄道人这才像个没事人似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并故作惊讶的问道:“咦?这桌子怎么好端端的,就散架了呢,是有一条腿私奔了吗?” “噗呲!” 江凌雪忍不住笑出声来。灵玄走过去,抬手就给了她一拂尘,并训斥道:“平常在家拆东西也就算了,怎么这会儿还拆到别人家里来了,真给为师丢脸!” “道长此言差矣,这本就是雪儿的家,只要她高兴,怎么拆都行。” 韩子舒一双星眸暗藏笑意,随即把那桌腿递还到了江凌雪的手里,并道:“既然你喜欢,那就拿着吧。” “谁喜欢啦!要不是这屋里找不到东西来布阵,破你这个鬼结界,我会费那么大力气去拆桌腿嘛。” “布阵?” “是啊,我用问灵盏问破解之法,是这屋里的灵物告诉我的,说是只要找齐五根木棍,按布片上的形状排列,然后辅以自身灵力,我就可以破了结界出去了。” 江凌雪显得有些生气,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他关在这,还被他误认为是杀了他爹,还要杀他的恶女人。 最关键的是,这个恶女人还是他的妻子,她害怕解释不清,最后会落得个变成冤魂的下场,所以,这才想出这样一个法子来自救的。 “原来是这样。”韩子舒环顾了一下四周,调侃道:“可这桌子只有四条腿啊,那还差一根怎么办呢?” “很简单!”回答他的,是灵玄。只见他捋了捋胡须,眼神一眯,道:“她会拆床腿。” “师父您怎么知道!”江凌雪感觉自己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一时得意忘形到。 “哼,你看这屋子里,除了那床的腿略微长了那么一点点,你再看,那些个柜子的小短腿哪能入得了你的眼嘛!”灵玄很是傲娇的说到。 “还是师父了解我!”江凌雪正准备雀跃一番,却在看到韩子舒那张突然变得严肃的俊脸时,及时收住了,并挪着她的小碎步,越过他,往灵玄身边靠去,想要寻求保护。 哪知,她那不厚道的师父竟把人猛地一推,正好撞进了韩子舒的怀中。 只见他咧嘴一笑,冲着她说道:“既然你的毒已解,为师也替你找到了家人,那以后你就好好的在这里生活吧,我们就此别过,没事千万别回灵玄山啊,老夫走了!” 说话间,人就已经闪出了屋子,往院门外跑去。 “诶,师父,你这是……是不要徒儿了嘛!” 江凌雪想要去追,却始终被韩子舒拉得死死地,就是无法挣脱。 “你干嘛呀,快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师父!” “想都别想!”韩子舒将人猛地往怀里一带,并紧紧握住她的两只手腕,道:“你可知我这桌子有多贵?你师父他老人家自知没钱赔给我,所以才选择把你留在这,他自己先跑路的,难道你都看不出来?” “这……?唉!”江凌雪停止反抗,委屈的说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师父没钱就卖徒弟去抵债吗?” “那可不是。”韩子舒揶揄她,道:“这事是你自己犯下的,可与你师父无关。不过……”他顿了顿,道:“听你师父他老人家之前那口气,似乎你在他灵玄山时,也没少毁物拆家啊?” “呵呵。”江凌雪尴尬的笑了笑,那些事还当真不好回忆。 脑补了片刻,她抬头看向他,“你说,多少银子?我赔你便是。” “一万两。”韩子舒给出了一个数字。 江凌雪听完,大叫道:“一万两?这是金桌子嘛,要一万两银子!” “比金子做的还要贵,这是个古物,哦,它可不是一万两银子哦,而是一万两……金子。” 韩子舒就是喜欢看她这惊掉下巴的夸张表情,那一刻,之前那个在出租屋时,说要赚钱养他的女孩仿佛又回来了,他承认,他很怀念初遇她时的点点滴滴,是那么的温暖,而且不带一丝杂质…… 替她下巴归好位,他把脸凑近她的耳朵,对着还没回魂的她,轻声说道:“不过……我更乐意你把你这个人赔给我,期限嘛,只怕得是一生一世了,若是要再算明白些,那你百年后,恐怕也得与我合葬,这样到了下辈子,才能继续还呐。” “我不要!” 江凌雪十分抗拒的摇了摇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顿时多了一层水雾,“我会努力赚银子赔你的,就是不要把人赔给你嘛!呜呜呜……” 师父说过,女孩子的眼泪在关键时刻能救人,她正好趁这个机会试上一试。 哪知哭了老半天,也不见那人有丝毫动静,不由得有些疑惑,便悄悄的抬头想看看他在干嘛,哪知刚一望过去,就对上了一双看好戏的眸子,一时间,觉得整个脸都丢到天上去了。 “师父又骗人!”她暗自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到。 看这架势,今天要是自己不给出一个可信的承诺来,这人只怕不会撒手。 如今被他这样近距离禁锢着,说实话,她有些很不习惯的红了脸,只觉得自己身体里,靠左边的某个位置,正不听话的快速跳动着,暗示着她的心慌。 韩子舒看出她的异样,决定不再逗她,于是开口道:“这样也行。” “真的?” “嗯。”他点了点头,“不过这数目实在有点大,为了防止你逃走,以后在你会呼吸的这几十年时间里,你都必须要随叫随到,一次不到,嘿嘿,数目加倍!” “你……真狠!”江凌雪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随即眼珠一转,道:“好吧,反正我师父也不要我了,我以后就跟你混吧,况且师父要我下山就是为了帮你维护这异界和平的,我使命在身,也不可能逃避责任,等我完成这件事后,我就会去赚钱的。” “诶,对了,你不是去问我师父我的身份了吗,师父怎么说?” 江凌雪趁机岔开话题,韩子舒果然放松了对她的钳制,她赶紧抽出早已泛红的手腕,心疼地揉了揉,就看到韩子舒冲她暖暖一笑,道:“道长说,你就是我失散一年多的妻子,不容置疑。 “你胡说,我问过我师父了,我是被他在山脚下捡到的,他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好不?” 总被他占便宜,说成是他的妻子,她真的觉得很恼火,不由得又吼了一句:“你说我是你妻子,那我都杀了你爹了,还要杀你,你为何还不为你爹报仇雪恨,杀了我呢?” “因为我已经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了,只是你如今不记得我了,可能,这也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收走了你对我的记忆,也也收走了你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回来的。” 韩子舒试图去摸她的头,却被她嫌弃地躲过了,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着,愣在了半空中,他终是浅浅地一笑,道:“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好。” 不知为何,见他失落,江凌雪的内心深处竟涌出一丝心疼地感觉来,她及时把这种异样压下,也回以他一丝微笑,但在韩子舒看来,这种笑意与他之间,总隔了一段触摸不到彼此的距离。 他只能带着淡淡的忧伤,点了点头,随后故作潇洒的离开。 院里的阳光斜洒在他的侧脸上,仿佛为这高大的身影渡上了一层叫做孤独的东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江凌雪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好点。 院外很快又响起了脚步声,她以为,是他又折了回来,直到下人们,抬着崭新的桌子为她打扫屋内的残局时,她才尝到了一丝淡淡的失落的味道。 “难道,自己与他,当真是……?” 她摆脱掉脑中的胡思乱想,在所有人退下后,独自望着满桌子的精致菜肴,揉发自省…… 而回到紫竹院的韩子舒,此刻也是思绪万千,不由得呆坐在院里栽种紫竹的石台上,回想起了昨晚上灵玄山与道长彻夜长谈的事情来! 原来昨晚,灵玄道人邀韩子舒在石桌前坐下,并亲手替他和自己都倒上了用灵力催热的茶水,并打趣道:“这故事嘛,说来那话可就长了,你且边品茶边倾听哈,来,请。” “道长就别逗我了,还请快快解惑。” “好。”灵玄坐直了些,便开始说起这事的前因后果来。 “雪儿是先你一天回到南灵的,她是被灵盏带来的,确切的说,她本就是这异界的一份子。” “她不是和她外婆一直生活在她们那个时空吗,怎么会?”韩子舒有些听糊涂了。 “和她生活的,并不是她外婆,而是她的母亲。” 哪知道玄又扔出了一个更劲爆的话题来,韩子舒这会儿是真的又惊又蒙,于是赶紧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第五十五章江凌雪的身世 灵玄那张一向在人前故作严肃的脸,此刻也放松了下来,并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向韩子舒述说起一段尘封的往事来。 原来,在三十多年前,当时的灵玄也就是江亦安,原本是江凌雪她们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人,只因他一心沉迷于道术,在一次灵力研究时,不慎操作失当,穿来了这异界的南灵国境内,也就是离这灵玄山不远的韩家村里。 当时,对于他的到来,韩家村人是心存戒备,奈何他从天而降,还是降入了当时的上一任掌门韩启天的家里,这无疑是天外来客,他们戒备的同时,也难免不对他产生好奇。 好在南灵国一向以修灵人士居多,也没人把他当怪物看,反倒是老掌门看中了他一身本领,而且天资极佳,于是便将他留在了捉妖门,当门徒对待。 后来,更是力排众议,给了他关门弟子的身份以及荣耀。他也因与掌门之女,韩氏玉梅暗生情愫,且情投意合,掌门便大笔一挥,替他们订下了这门亲事。 韩子舒听到这里,不免眉头一皱,不解地道:“您说的老掌门独女,就是雪儿的外婆吗,她明明是雪儿的生母,可为何却骗她说是自己的外婆呢?晚辈听不明白。” “唉,这事说来,都是我的错啊!”灵玄一脸的自责,叹息道:“当初,我与她新婚不过一年时间,我就开始四处游历,并加入了一个名为:除魔会的组织。” “组织里的人每四人组成一队,目的就是灭尽这天下妖魔。可我…始终高估了自己的本事,在一次与四眼魔王的对峙中,不仅连累其余三名队员全部横死,连我自己也受了魔气的侵蚀,为了消除这股魔气,我只能折损修为和寿命与之相搏,可不幸的是,我竟走火入魔了。” “那后来呢?”韩子舒一听,也是惊讶不已! “后来…就当我还能保持一丝清醒时,我决定,要与这股魔气同归于尽,哪知,玉梅竟突然出现了,她是专程来找我的,我们一别,就是两年。她一来,就看到我准备自杀,心急之下,便拿出了她母族代代相传的圣物,问灵盏,并用问灵盏吸走了我体内的魔气,但问灵盏本是与主人同脉相连,所以,那股魔气自然也就过渡到了玉梅的身上。” 与此同时,天空突然出现了异常,一道金光直击我们所在的破庙,一时间,我们连人带盏,一齐被吸入了另一个时空,后来,我们在一处村子里醒来,查看后才知道,原来是回到我以前的那个世界了。” 灵玄顿了顿,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冲着韩子舒微微一笑,道:“我们在那里安了家,后来便生下了雪儿,只是这一切美好都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彻底结束了……” 韩子舒能看得出,灵玄此刻的伤心,他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灵玄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于是,就接着说了下去…… 他说,那夜的雨下得格外的大,尚在襁褓之中的雪儿也是啼哭个不停,一双漂亮的眼睛里也是充满了大人才有的恐惧。 不多时,一股妖风夹杂着浓浓的腥味扑面而来,直晃得那扇木门拼命地“吱嘎”做响。 他与妻子都是修灵人士,自然嗅出来其中的不寻常来。 但此时的他和韩玉梅,都因那次魔气事件而灵气受损,来到这个世界后,更是灵力大减,所以,对于这股很强的妖气,他们是没有什么把握的,于是,只能将他们唯一的法器,问灵盏藏到了雪儿的包被里,想要护住他们唯一的孩子。 只记得那一晚,一只足足有桌面那么大的团鱼迎风进了村子,村民们全都吓得冒雨躲进了深山,其中有人跑的慢了,不是变成了那妖物的食物就是被它的利爪挥伤。 后来,那妖物直奔江亦安家的小院而来,飞上墙头落到了他家的院子里,江亦安自知这畜生是冲着凌雪来的,倘若不灭了它,雪儿这一生都只怕不得安宁。 打定主意的他,狠心从屋外反锁了大门,只身上前,与那妖物斗在了一起。 很显然,他的能力不足以与之一斗,他伤得不轻,而且是奄奄一息的那种,此时,被他用符纸定住,反锁在屋内的韩玉梅从门缝里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叫声来。 她求江亦安给她解术,放她出来,可无论她怎么请求,江亦安就是不为所动,只是趴在院里的积水中,任凭大雨尽情冲刷,却始终冲不尽那涓涓血流! “啊!!!” 只听得屋内传来一声竭尽全力的呐喊,随着一股气浪破出,那原本还紧锁着的屋门,就“嘭”地一声,木板飞溅,顿时就只剩下了门框。 而那原本还被定在屋中的韩玉梅,此刻却是披头散发,一副地狱使者的恐怖模样,“嗖”地一声,就闪到了江亦安的面前。 不等他反应,就将预要用脚踩上他背的团鱼精给一把举起,顿时就往院里的土围墙上摔去。力气之大,直接用那妖物击垮了土墙,往院外的泥巴路上滚去。 随后又将一张带有雷电的符纸自破墙处祭出,随着一声惨叫的嘶鸣声响起,那妖物便带着最后一丝力气,逃走了。 此时,风也不吹了,大雨也停下了,周围的树木花草也瞬间结上了一层薄冰。 韩玉梅也像突然卸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软在了江亦安身旁的积水里。 灵玄回忆说,在妻子倒下的那一刻,当时他的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了!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就把她弄进了屋里。韩玉梅再次醒来时,中间不过一个小时而已。 她很虚弱,但看到一旁的小生命那张酣睡的小脸时,她仿佛又立即恢复了生机。 片刻过后,韩玉梅担忧的看向床边的丈夫,此时,江亦安已经用不多的灵力将身上的伤恢复了些,看上去早没了之前的狼狈。 当妻子问他,今晚的事要如何解决时,他也陷入了沉思。 村里出了妖物,而且还是被他家的孩子特殊的体质引来的,这份责任,他们必须抗下。 于是,夫妻两人屋后决定,用问灵盏制造一个假象。 就这样,他们用尽两人全部的灵力,然后借助灵盏的威力,将村民们今晚的记忆全数抹去,并制造了一场山崩泥石流,不仅掩埋了部分房屋田地,而且也正好用来掩盖被团鱼精吃掉的那几个人的真正死因。 因为那几具尸体在雷电符击向团鱼精的时候,就被它给吐了出来,而且根据推测,那妖物如今只怕也因修为受损,而变小了许多,想必最近一段时间,是不会再来祸害了。 所以,天一亮,就有人报告了上级,说是林石村因昨晚大雨发生了泥石流,好在大多数村民都躲进了较为安全的北边深山里,据统计,目前共有五名村民失踪,估计是来不及逃走,被掩埋了。 这事就这样被瞒了下来,而这件事情一过,专家说此地已经不适合居住了,所以全村都在南国当地**的安排下,迁到了临镇的安置区去了。 唯独江亦安一家放弃了这福利,不顾劝阻,把家安在了离村不远的一座荒山里,从此过上了单门独户的清净日子。 只是旁人不知,他们之所以选择留下,是因为在这山窝的后面,就是原本村尾的一处水塘里,就正好住着那只害人的团鱼精。 为了不连累其他人,所以,他们便远离人群,守护在了此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江亦安和韩玉梅两个,都因灵力耗尽,又损耗了灵盏之力,所以,便以天计的速度,迅速衰老了下来。 原本二三十多的年纪,硬生生地,长成了四五十岁的样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们开始慌了起来,最后一合计,只能忍痛决定,从此便父母变外祖,与自己的女儿以祖孙相称。 本来这一切也挺完美的,奈何他们私自改了天命,于是遭到了天谴,江亦安便在一个外出砍柴的早晨,莫名其妙被送回了异界大陆,从此与妻女隔着相隔几千年的距离。 “那个村子,就是雪儿她们那小土房的后山山坳里的那条出口吧?”韩子舒问。 “嗯,你去过?” 韩子舒咧嘴一笑,故意缓解气氛,道:“雪儿带我去过,那里是村子的最深处,里面有不少田地,您说的那水塘里的妖物,也已经被我们合力击杀,不会再祸害一方了。” “那就好。”灵玄道:“那东西本就不属于那里,只怕是跟着灵盏的灵力一同被送到那里的,说来也是我们的过错,解决了就好。” “原来那灵盏不光能预知一个人的前世未来,竟还能传送有缘人去另一个世界呢,呵呵。”韩子舒想帮灵玄走出痛苦的回忆,于是故意聊起这问灵盏来。 “它会的,远远不止这些。”灵玄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接着说道:“它本来就是一个载体,不光能问灵,还能吸灵。” 第五十六章灵玄的期盼 见韩子舒听得起劲,灵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以为它是如何知道天下事的?原因就在于,它里面历经百年,又去过千年后吸灵,里面的灵物早已不计其数,俗话说,你不知他知,那里面的灵物待得多了,看得多了,而且还与其主人一起修炼,不断扩充吸纳圈,所以,怎会不知天下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见韩子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灵玄又是一笑,道:“若不是那次我与梅儿灵力耗尽,灵盏也损耗巨大,只怕雪儿如今根本就不用烧布现图这一招,而是直接用神识与它沟通了,省时又省力!” “道长请放心,这次历练,我一定带着雪儿好好提升修为,定让那灵盏也重现往日雄风!! “好说,老夫看好你。对了…”灵玄面上一沉,道:“我与你说的这些事,你万万不可告诉雪儿,我怕她会受到伤害……” 韩子舒也严肃了起来,坚定的道:“女婿知道当中轻重,定会瞒着她的,待到我们铲平魔教,女婿一定亲自带着雪儿前来,拜见岳父大人!” “好女婿,不过以后你还是叫我道长吧。” “女婿知道,岳父大人放心,那些找麻烦的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们之间的真正关系的。只是女婿还有一事不明……” “你说。”灵玄重新坐下,认真的看着他。 “按理说…我爹应该在初见岳母时,就应该认出她老人家的身份来啊,怎么…我感觉他们好像根本就不认识?” 灵玄闻言,眼神一冷,但他极快调整好情绪,道:“这事我不想瞒你,只怕你爹他是装的,不然的话,他怎会知道问灵后人一事?梅儿肯定也识得他,但我想,她是想冒险把雪儿嫁给你,赌你对雪儿的感情,好以此为媒介,给雪儿一个在南灵的身份,只怕那时她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这……?”韩子舒陷入了沉思。 “你爹在计划着什么,你可能也清楚一二,若不是他急于求成,又岂会跟着另外两派掌门一同穿越?说明,他们之中有交易,而且,是不可告人的大事。”灵玄冷笑了一下,接着道:“老夫不知道他们在那个世界都干了什么,但他们在南灵国未完成的事老夫却清楚,不然,这次也就不会让你和雪儿暗中去冒险了。” “我一定会查清楚的!”韩子舒一捶打在桌子上,桌上的茶具也跟着晃了几下,看得灵玄一脸的心疼,生怕自己的女婿也学女儿一样,败家。 好在韩子舒并没有捶第二下的打算,只是站起身来,一拱手,道:“是我误会雪儿了,对不起,岳父大人。” “没事。”灵玄摆了摆手,道:“这显然是陈恩和黄觉他们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你们夫妻感情,好让陈妙儿插足进来,借此掌控你韩氏一门。” 韩子舒已经被他们抹去了一部分记忆,所以并不记得有四眼魔王一事。 如今听灵玄说了这么多,他怎会还不明白? 只是却也始终想不通,若依岳父所说,雪儿是在他们穿回来的头一天到灵玄山的,那那日杀他爹的那个雪儿又是哪里来的? 灵玄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于是对他说道:“据传,黄觉手里有一很厉害的魔魂,能幻化成他人的形态,而且还能制造出与被仿者相似的气息,短时间内,被骗的人是看不出端倪来的。” “怕只怕,你那时看到的,就是那个魔魂的幻化形态,而你爹,也可能早就被他们害死,只不过是他们想当着你的面,制造一个雪儿杀人的假象罢了。” 韩子舒顺着这思路一想,立马就发现了一丝不对,“难怪,当时我父亲除了双目圆睁,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外,早就毫无生气。只是我当时被那景象给吓住,没有看出来。” “现在知道了,你可是欠我女儿一个解释哦!”灵玄眉毛一跳,晃着头看着他。 “女婿知错。” 韩子舒拉回自己的思绪,眉眼间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看着天边落下的余晖,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腿脚,起身往云柳院走去。 他知道,有些事情是到了该跟母亲好好说说的时候了,以免他这一离开,母亲又一时心软,而陷入到陈妙儿父女俩的圈套当中去。 只是,他这一去,才知道自己有点想多了。 母子俩谈话间,韩母时不时地,伸着头往门外瞧。 韩子舒心里好笑,自己已经告诉过她,雪儿受伤伤了元气,此刻早已经歇下了,但他忍住没有再笑话她,因为,他看得出来,母亲这是已经接受雪儿了。 终于,韩母放弃了张望,只因韩子舒对她说,明日一早就会带着雪儿来向她告别。 “你们这就要走?”韩母一张温婉的面上,立即就添了几分不舍。 “嗯,母亲,爹的死因太过蹊跷,我一定要去查清真相。” “你爹…他当真豢养了摄魂兽?”韩母思考片刻,还是忍不住想要问清楚这件事的缘由。 “嗯。”韩子舒再一次点头,并毫无保留的把在那个时空里所发生的事情都与自己母亲说了一遍,包括道长分析出的,韩亦云真正的死因。 韩母一听,眼泪再一次喷涌而出,“这个魔头,为了嫁祸小雪,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还有你爹,居然为了一己之私,竟暗自加害问灵后人,这也是因果报应呐!”她一掌重重地拍在雕花木桌上,眼神冷的吓人! “母亲还请注意身体,爹他可能也是一时糊涂,儿子还未用晚饭,就不打扰了,儿子告退。” 不等韩母开口,韩子舒就退了出去。对于这个二十多年不曾相见的母亲,他的心里或多或少,都觉得有些陌生的。 可以说,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无形的隔阂,看来,唯有用时间来解决了。 随着韩子舒的离开,韩母的心越发的难过起来,她承认,自己的儿子突然长大归来,作为母亲的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甚至不知该怎样与他亲近? 想着他说的,韩亦云在那个时空的所作所为,她的心就突然变得冰冷! 她只能极力压制着,想要爆发的愤怒,暗自在心里骂道:“韩亦云,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经历了断腿之痛,应该知道了教训,但为何你还是不死心?偏要想去夺得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当年要不是你一意孤行,我们又何必忍受这二十多年的分离之苦?我也就不会享受不到儿子的成长过程,不至于与他产生陌生感,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让你彻底醒悟吗?” 她再一次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仿佛那桌子就是韩亦云,她甚至想有一种要打醒他的冲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韩夫人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无论小春怎么叫她,她就是不理,急得那姑娘只差跑去喊韩子舒了。 好在韩夫人自己醒来,对着她说了一句:“去铺床吧,我要去睡了。” “夫人,床早就铺好了,小春为您洗嗽。” 韩夫人点了点头,洗嗽过后,她头一次默不作声地侧躺在了床的内侧。 小春只好悄悄退了出来,夫人心情不好,她很暖心的遣腿退了所有丫鬟,只把自己留在了外屋,时刻等着夫人的吩咐。 只是一夜过去了,夫人头一次没有起夜。小春在服侍她起来时,才惊讶地发现,只见她一脸的憔悴,以及那对红肿的离谱的美目下面,一圈黑色的印记。 “夫人这是…整晚未眠吗?” “嗯,睡不着。替我遮遮吧,今早雪儿会来,我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婆婆以这种面目与她相见。” 一双看着有些让人发笑的眼睛,就这样轻轻地瞟着自己,得亏小春忍功好,才不至于笑场。 一切准备就绪,韩母就坐在饭桌前,不时地起身往门外看。 “来了来了,夫人,少爷带着少夫人已经过了回廊了!” 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惹得韩母有些不悦地责备道:“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要学会稳重些,这么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那小丫头一吐舌头,笑说道:“是,夫人教训得是,是奴婢太激动了。” 韩夫人平时就经常与她们开玩笑,所以她院里的丫鬟除了尊重她,可并不怕她。 果然,韩母忍不住一笑,指了指那丫头的脑袋,嗔道:“你呀,这激动都快赶上我这个主母了,快,快扶我回去。” “是!” 屋内的人各个收不住笑意,直到两人进了屋,拜过母亲后,一个丫鬟便恭恭敬敬地递了一杯茶过来交给江凌雪。 江凌雪虽心中有万般地不情愿,但对上韩子舒那双祈求的眼神,她就妥协了,“母亲请用茶。” “诶,好好!” 韩母笑着接过,高兴得一口饮了一大半,奈何那茶水有些烫,她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得一掩面,猛动了动腮帮子,一鼓作气地吞了下去。 屋内传来几声痴笑,她眼神一扫,落在了那端茶过来的丫鬟身上,并给了她一个意犹未尽的眼神。 随后,她立即转换了一张笑脸,亲自扶起了江凌雪,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红包。 一顿饭也吃得其乐融融,只是江凌雪的心里一直在打鼓,她这个假媳妇,也不知道演得成不成功? 但看韩夫人的反应,应该是极满意的,那这下韩子舒带她来云柳院之前所承诺的事,就不会不认账了吧? 拜别韩夫人,两人以历练的名义策马离开,只留下韩夫人伤心的站在门口,眼泪汪汪。 “希望你们这一路都能平安顺利。”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到。 第五十七章误入鬼村 半路歇息,江凌雪故意靠了过去,一双眸子亮闪闪的看着韩子舒,随即咧嘴一笑,伸手道:“东西呢?” “什么东西?”他故作不知,把身子转了过去。江凌雪赶紧移步跟上,两人就这样开启了转圈模式。 终于,韩子舒憋不住了,因只某人的紧追不舍,以及强迫他看她眨出花来的眼睛,他便妥协了,随即从身上摸出一物,递到她手里,说:“呢,就是这个。” 江凌雪高高兴兴的撑开手掌,脸色突然就变了,她猛地把手里的东西往韩子舒身上掷去,并骂道:“好哇,你竟敢骗我!” 韩子舒赶忙躲过,这时,一枚黑色的小石子就“啪”地一声,落在了他不远处的地上。 “你老实告诉我,我师父到底有没有让你交东西给我?”江凌雪看出了一丝端倪,不免憋着气问到。 “就是这个啊,你看你,还看不上。”韩子舒弯腰捡起被她扔掉的那枚小石子,把玩着想再次递给她。 “滚!为了骗我应付你母亲,就拿这事框我,姓韩的,看我不打飞你,啊!!” 江凌雪带着愤怒打出一拳,却被韩子舒轻易地躲过了,并握住她的拳头,调侃她,道:“本来一好好的小姑娘,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力了啊你,再说,我哪有框你,你本来就是我媳妇儿嘛,要是因为你不承认,我娘再一伤心难过,岂不是又会倒床不起?所以说啊,我这是在帮你尽儿媳的本分呢。” “你强词夺理!”江凌雪试图挣开,但力气却始终不敌他,只得逞起了口舌之快,“你说我是你媳妇儿我就是了?反正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管你怎么说!” “你总会承认的。”韩子舒突然靠近她,很认真的说到,随后自动松了手,转身大手一挥,潇洒的往前走去。 奈何江凌雪气归气,但这荒山野岭的,她还是有些害怕的,于是扯起地上的佩剑,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天色变暗时,他们刚好赶到了一个小村庄,只是进村的路看上去很是荒芜。 江凌雪站在这处用几根竹子简易搭成的;上面挂有“新山村”木牌的门坊下,只觉得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走吧,进去看看。”韩子舒也察觉出一丝异样,但能感觉的到,里面的怪异还是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之内的,所以,在催促了一下江凌雪后,毫不犹豫的往里走了进去。 江凌雪胆子小,不觉跟紧了他,只见一路上,韩子舒都在点头,在微笑,这诡异的画面配着习习而来的冷风,一时竟让她不寒而栗! “那……那个,你是看到什么东西了吗?”她终于忍不住问他,当然了,韩子舒也并不吝啬,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来,拿在江凌雪的眼前晃了晃,随着一道金光闪过,江凌雪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很是胀痛了起来。 “啊,好痛!你对我做了什么?”江凌雪捂住眼睛抱怨起来,哪知韩子舒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帮她放了下来,并道:“身为问灵后人,如今又是灵玄道人唯一的真传弟子,你居然连见鬼的本事都时有时无,还真是令人唏嘘啊!” 他笑说着,并叫她睁眼。江凌雪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但她显然已经忘了,自己以前能见到鬼魂的事情了,不由得弱弱地说道:“我听师父他老人家提过一次,说是我来这里后,灵气受损,所以,才无法看到那些脏东西的。” “那你睁眼试试?” “啊?”江凌雪心里直发慌,但还是好奇心大于害怕,于是鼓起勇气把眼睛给睁开了一条缝,可这一看,却直接把她吓了个半死! 原来,原本还空无一人的老旧房屋四周,突然就多出了好些人来!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还全都双眼淤青,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二人看。 江凌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噤了声,就算她未曾见过鬼,这会儿也足以让她补齐了对这种魂物的认知。 知道她害怕,韩子舒赶紧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并用右手将她护住,故意活跃气氛道:“别害怕,他们没有恶意的,你看,他们不是还向你打招呼了嘛,走,我带你进鬼屋里坐坐。” “我不去!” “怎么,这样的场面你就扛不住了?那你还答应你师父,要随我一起斩妖除魔!”韩子舒故意激她,她也不上套,还气呼呼的还嘴,道:“我是被他逼的,要不然谁吃饱了撑的,让自己一个道术废物为了提升自己修为,硬是闭关苦练整整一年?说着就来气,哼,都是因为你!” “哦?”韩子舒饶有兴趣地问她:“因为我?” “对呀!要不是我特殊的体质只有跟着你才能活命,我……”江凌雪一激动,不小心把藏在心底的秘密给说了出来,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对上韩子舒那双带着惊讶的星眸,她一下就慌乱了起来。 好在他并没有再深究下去,只是转移话题道:“我们进去吧。” 江凌雪一时也知无法再拒绝,于是满怀抗拒地贴紧了他,随他一起往那几户鬼屋走了过去。 那些鬼物见他们靠近,于是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朝他们围了过来。 “别怕。”韩子舒轻轻握住江凌雪那只因害怕而微微冒汗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疼。 “年轻人,你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伯佝偻着腰略带警觉地问到。 众鬼物在看到他们过来后,也是一副怯怯地样子。 它们倒不是怕那姑娘,而是这姑娘身边的黑衣男子。 因为它们嗅得出,他身上所特有的浩然正气,以及捉妖人身上所发出的,那道道家金印。 “老伯别怕,我们不是坏人。”韩子舒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来安抚这些畏惧他的鬼物,还别说,这招还挺管用。 只见所有鬼物都放松了警惕,那老伯也是乐呵呵的直点头,并把他二人给请到了其中一间修葺得最为豪华的木头房子里去了。 “这里是老朽的家,两位请随便坐,我这就叫我家老婆子为两位做些吃食来。” “不用麻烦了,老伯。”韩子舒客气道:“我们自己有备食物,再说…您这里的饭食我们也吃不惯呐,呵呵。” 那老伯一拍脑门,乐道:“哦,是老朽糊涂了,忘了我们不是同类中人,哈哈,年轻人勿怪啊!” “无事,老伯请坐。”韩子舒本想伸手作请,无奈右手正被人紧紧抱着,一时也不忍心挣脱,只好对着老伯点头示意。 那老伯是过来人,哪会看不出这年轻人的心思?不免会意一笑,抚须道:“呵呵,看来姑娘未曾见过鬼啊,怪不得如此紧张。” “让您见…笑了。”江凌雪一把松开韩子舒,带着尴尬与他拉远了些距离。 老伯继续笑着,时不时地点点头,江凌雪有些不适应,于是继续挪动屁股想要远离韩子舒,哪知韩子舒竟突然起身,好好的一张长凳突然翘起,要不是他一把拉的快,估计江凌雪这会就连人带凳跌到地上去了。 一阵后怕的她赶紧顺势坐拢了些,一张小脸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韩子舒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并紧挨着她坐下,他没有火上浇油,而是转头问坐在上首位长凳上的老伯,道:“晚辈有一事不明,还请老伯解惑。” “年轻人,你是想问,你们本在阳间赶路,为何突然到了我这阴界之地了是吧?”见韩子舒点头,老伯微眯着眼,把一双枯槁的手放在了面前的四方桌上,不答反问,道:“你可知,此为何处?” “不是阴间地府吗?”江凌雪弱弱地问了一句,她虽然失去了在现代的所有记忆,但一些基本的常识什么的,她还是全都知晓的。 可以说,她唯独不记得所有人和所发生的事,但知识见解一类的,却不曾丢失,就好像是与生俱来一般。 “呵呵,姑娘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呐。”看来这老伯生前还是个读书人,说话总是咬文嚼字的,孺人雅气十足。 “晚辈倒是能说上一二。”韩子舒在老伯的应允下,重新接过了话头:“雪儿所说的地府,是老伯你们初登仙界(对死者故去的美称)时,前去报道的地方,而那阴界与阳界一样,去到那里的人也是有寿命的,简称阴寿。” “正所谓,阳寿一尽,阴寿自来,你们在阴寿未尽时,是不能去投胎转世的,所以,就只能回到自己还在世的亲人们为你们修建的阴宅内,晚辈若是没说错,这里就是您在阳间的坟地所在吧?” “哈哈,年轻人不愧是捉妖门的修行者,简直是一语中的啊!” 老伯看起来十分欣赏韩子舒,只是苦于不敢靠近。 毕竟人鬼有别,况且他还是一个道门中人,光是离他近些,就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焦灼感。 好在这韩子舒进来时,就已经收起了自身气息,要不然,老伯肯定不会让他进这屋门的,以免一不小心,就落得个灰灰湮灭的下场,这也就是,先前他和村民们对他有所警觉的原因。 说话间,从屋外进来了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婆婆,只是看得出来,她很擅长保养,尽管斑驳了盘发,但依旧满脸的红润,就连皱纹也少见。 “这婆婆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吧?”江凌雪忘了害怕,倒是习惯性的,在心里夸赞起别人来。 第五十八章问灵盏的秘密 那老婆婆看上去也十分的和蔼,只是当她把眼神定格在韩子舒身上时,眼神中明显闪现出一丝慌乱。 老伯眼快,不等两人站起身来,就打着哈哈让自己夫人回房去了,说是她最近身体欠安,不宜长时间活动,江凌雪也没多想,但看韩子舒那微低的眼眸中,竟流露出一丝…探究? “那个…敢问老伯尊姓,生前是哪里人?”韩子舒决定打探一番。 “哦!老朽姓李,生前正是这新山村人,只因读过几年圣贤书,也算得上是半个秀才出身,在这村里嘛,口碑也算还不错,便在村民们的推举之下,担任了这村里的村长一职,也算是寿终正寝。” 老伯说起生平往事来,顿时眉飞色舞,看得出来,他平生过得十分满意。 “那您是怎么认识婆婆的呀?嗯…我总觉得婆婆年轻时,一定生得美极了,而且举止优雅从容,不像是这小山村能培养出来的呀?”江凌雪的八卦之心顿起,反倒是一语道出了韩子舒想问的,于是两人一齐望向老伯,等着听他的解释。 “呃,这……”老伯显然对他们还存着防备之心,韩子舒知道他不会说,于是转移话题,道:“老伯您别听她的,她就是好奇心太重,对了,您看,如今你们这里正直青天白日,想那阳界此时已是入了夜了,晚辈即使现在出去,也一时找不到歇息的地方,您看…若是方便的话,我们能否在您府上借住一天?” 他本来是想说借住一晚,但看了一眼阴界的日头,还是把一夜给改成了一天。 老伯本就好客,再加上很久都没找到聊天聊的这么顺他心意的鬼…哦,不,是人,人了。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迹啊,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就给了他们两个上好的房间。 说是他与婆婆百年之后属于合葬,死后村里人为他们订做的灵屋也又大又华丽,所以变成阴界的房子后要比别家大得多,住处也多得是,让他们不必见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江凌雪一听,又是一阵尴尬的笑了,想不到自己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也有住鬼屋的时候,想想还真是刺激。 韩子舒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很礼貌的谢过老伯,借着江凌雪害怕的幌子,硬是与她挤进了一个门里。 老伯自是很懂味的笑了笑,乐呵呵的去找自己的老婆去了。 “你能…别走吗?说实话,我从没有住过鬼屋,我害怕。”江凌雪弱弱地抓着他的衣角,生怕他一转身,就会离开似地,惹得韩子舒心里那个高兴啊,但苦于不敢表露,他的妻子,始终还是不认得他…… 他故意一把拽过自己的衣服,看着一脸慌乱地江凌雪,故意吓唬她,道:“我也没住过啊,你说,等我们睡着了,那些鬼会不会偷偷过来把我们的魂魄给抢走哇,毕竟那样的话,他们就能重新利用我们的魂魄重生了,你说……” “你别说!”江凌雪听完险些哭了,于是赶紧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最后,她仿佛为自己打足了气一般,咧嘴露出一个假笑,自我安慰道:“我不怕,因为我有灵盏啊,它会保护我的。”说罢,很是温柔的摸了摸随身携带的小挎布包。 “你这么相信它啊?那好吧,没事我就先回房间了,啊…哈,说得我都犯困了,走喽!” 韩子舒故意走到门边,果然如计算好的那般,大腿突然就被人一把给抱住了,一个苦巴巴的声音带着哽咽在他身侧说道:“求求你,别扔下我。” 韩子舒的心猛地一疼,这句在另一个时空,被江凌雪怯怯地说过无数遍的话语,此刻就像一把刀子一样,直接插进了他的心里。 他不再与她玩笑,一把将人拉起,猛拥入怀,眼带苦涩地俯身在她耳侧保证道:“我韩子舒,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丢下你江凌雪了!” 江凌雪此刻吃惊不小,总觉得这种感觉太过似曾相识,但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只是潜意识的把两只小手扣在了一起,也回以他一个很有力度的拥抱,随着两颗心的贴近,江凌雪仿佛找到了,自己苏醒之后,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许久过后,可能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江凌雪拢了拢发丝,眼神躲闪地说了句:“坐……坐!” “嗯!”韩子舒紧了紧喉咙,扔出一个字后,便在桌前找了把椅子坐下,江凌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移步过来,与他隔桌而坐,并且微微侧着身子,不敢与他对视。 “那…个!”还是韩子舒脸皮厚,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道:“你有没有觉得,嗯哼!”他理了理嗓子,继续说道:“那婆婆有些古怪?” “啊?”江凌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于是愣了一会儿,点头应和,说:“我……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也紧了紧嗓子,本想着倒杯水来喝,一想到这里并不是阳界,也就忍住了。 韩子舒赶忙将随身携带在百宝袋里的水囊递给她,她说了声谢谢,便细细地喝了起来。 甘甜的清水入喉,嗓子里的那股火酌感总算减轻了些,她塞紧木塞,把水囊还给了他,才说道:“我觉得那老婆婆不像普通人,而她的身上,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属于鬼物的阴寒之气……” “嗯,看来这一年多你也没偷懒,总算没给你师父丢脸呐!” 韩子舒故意老气横秋的说到,果然就看到江凌雪一改之前的不适感,变得继续嚣张了起来:“那是,你也不看看,那一年多我都挨了那老头多少记小飞石!还不长进,我都要变成全身长满疙瘩的癞蛤蟆了。” “诶,你可别坏了人家癞蛤蟆的名声,它可比你好看多了,最起码,人家还是五毒圣物呢!” “你…你就是那癞蛤蟆!”江凌雪气不过,玉手一指韩子舒,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看她又变回了之前那个爱与他拌嘴的雪儿,韩子舒暗自在心里乐开了花。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经神色,对她说道:“好了,不闹了,我们还是说说,那婆婆的事吧,我们得多留个心眼,毕竟陷在这阴界之地,难免会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说得对,要不…我拿问灵盏试试?” “呵,之前那老婆婆进来时,我还看你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盯着人家直瞧,原来还是心里有数的啊。”韩子舒故意调侃她,江凌雪嘴巴一撅,道:“我又不傻,若是表现得那么明显,当真被她灭了怎么办?” “还挺聪明,好了,我已经布下了结界,只是在这阴界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你快问问看。” “好。”江凌雪不再耽搁,随即从小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将里面的灵盏取出,哪知韩子舒却眉头一皱,问道:“这也不是之前的那个灵盏啊?” “哦!”江凌雪一边将木质的翠色古老灯盏放置在桌上,一边解释道:“师父说,随我一起出现的那个灵盏已经毁了,他老人家还说,那原本就不是这里的东西,是以前的主人为了保护真正的灵盏,而将一部分灵力转移到了之前的那个普通的灯盏之上,不曾想,还是引来了他人的觊觎,这也难怪,旁人都不曾见过真正的灵盏,又怎会识得?” 说话间,江凌雪已经拿出了火折子,只是她无论怎么吹,那火折子就是不冒一点火星,急得她是把吃奶的劲都给使出来了,但还是不行。 韩子舒突然一拍脑门,赶紧制止了快把自己吹断气的江凌雪,解释道:“是我忘了,这里是阴界,阳界之火又怎会在这里燃烧?看来,得想想别的法子了。” “你早说啊!”江凌雪大口喘着气,不停地朝他翻白眼。韩子舒的心却转移到了那圆形的木质灯盏上去了,细想之下,倒是印证了江凌雪的说法。 那之前所见到的灵盏,确实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而很小的时候曾听人说起过,韩家村确实有问灵后人,只是她们问灵从来都是把人拒之门外,等有了结果才会出来告知。 这样想来,确实无人见过真正的灵盏,难怪父亲他们会认错。 原来也是根据那里面被灌入的灵气找到它的,如今来了这里,那灵盏自然受不住这里的灵气,所以消失了,如今在他面前的,才是传承了上百年的真正灵物——问灵盏 搞清楚这一点,他不禁暗自唏嘘道:“才被注入了一部分灵力就有使人穿越时空的能力,那若是注入了全部灵力,那样的力量,又是怎样的恐怖如斯啊!” 他不敢再想象,难怪这南灵中的所有门派,都在觊觎这灵物,感情全都是因为它所拥有的未知的特殊能力啊。 它不单单能问灵,最重要的是,它还能改天换地,只是这个秘密,显然已经守不住了,诡道门的黄觉,就是那个为数不多的;知道秘密的人,看来…… 第五十九章古怪的老婆婆 韩子舒把目光转向还在拿着火折子认真研究的江凌雪,十分坚定地在心里起誓,道:“雪儿,你放心,此生我定好好守护你,守护好灵盏。无论是谁,都不能利用这灵盏和你,去做伤天害理之事,就算是死,我也要护住你那一刻的平安!” “看什么看,快点想办法呀!”江凌雪一声吼,继而大口喘息着,完全告别了淑女形象。 韩子舒被瞬间拉回了思绪,面上一笑,道:“好咧,请看我的三昧真火。哦,还是不行……”他犹豫道:“我若是放出三昧真火,那会害了这里的鬼居民的。” “为什么?”江凌雪瞪着一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他心里一慌,只能移开视线,解释道:“这里是阴界,我若点火,那这里的居民就会被炙热的火焰灼伤,我们不能伤害他们。” “一点点也不行吗?”她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柔,听在韩子舒的耳朵里,就好像有一根柔软的羽毛在里面缓缓滑过,感觉麻酥酥的,很是悦耳。 他紧接着摇了摇头,学着她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来,之后一抿嘴,道:“即使是芝麻大点,一经燃起,就会因这里特殊的气息而瞬间放大,这里的居民就会身感烈火灼烧之痛,所以……” “我知道了。”江凌雪一撇嘴,将灵盏又放了回去,只是原本沉静下来的屋子里,又响起了韩子舒的温柔的关怀声:“雪儿,答应我,以后在外人面前,切不可现出这灵盏来,以免带来危险,知道吗?” “师父也跟我交代过,但你除外。”她莞尔一笑,韩子舒也是跟着眉眼一舒,她对他的不同,原来早就在冥冥之中,注定好了,这种感觉,真好! “那我们要怎么查清这婆婆的古怪之处哇?”江凌雪双手往桌上一摊,把头歪了上去,一个大大的呵欠过后,她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吧,我会守着你的。”韩子舒温柔的将人打横抱起,并轻轻地放到床榻上,自己则搬了把椅子过来,就这样靠坐在床头,眼睛里全是她睡着时的剪影。 他微微一笑,用手倚着头,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知得到,结界已经失效了,而屋那头也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动静。 他知道,自己就算不去打探,它们也会因按捺不住内心的欲望,自己找上门来的。 所以,他才暗暗用灵力点了江凌雪的睡穴,她胆小,他不想因一些不好的事而吓到她。 如今他就这样装睡,倒要看看,它们有什么目的…… 此事先不提,我们先来说说,离这千里之外的魂溪山,那里正是诡道门的所在。 此时,陈恩就正带着陈妙儿坐在议事厅里的石椅上,一脸的憔悴之色。而陈妙儿则在脸上蒙上了红色面巾,来遮挡脸上的疤痕。 别问他们为何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能到达这千里之外的诡道门?原因还不是因为,他们也是修灵之人,自然也能御剑御鞭什么的,速度自然很快。 他们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了,只是殿内除了他们父女俩,并不见其它诡道门人,自然更别说是那掌门人黄觉了。 此刻的他,还在兽魂殿内,炼制那从韩亦云手里夺过来的摄魂兽的兽魂呢。 只是看起来,这摄魂兽的兽魂好像极不好控制,黄觉隐隐约约已经有了脱力的之相。 好在他及时脱身,命令左右门人放出了其它兽魂,那些兽魂一见摄魂兽的兽魂,一个个就红了眼,随即一拥而上,与它斗了起来。 “掌门,这摄魂兽的兽魂太过霸道,属下在想,若是放出这些兽魂与它相斗,只怕会折损过半呐!”一个眼角有疤的粗犷汉子穿着一身黑袍,忧心到。 这些兽魂是他精心培育了几十年的产物,看着一只只被那摄魂兽吞吃入腹,一时竟心疼不已! “哼!那些兽魂若是厉害,又怎会敌不过一只小小的摄魂兽?如今能有幸成为摄魂兽兽魂的食物,也是它们的荣幸。等着看吧,有朝一日,它定能成为本座手中,最有用的武器。哈哈…!” 黄觉笑得脸都快抽筋了,一时怕有损形象,所以收住了笑声,问那刀疤脸汉子,道:“那两个墓门的废物在哪里?” “回掌门,他们父女俩此刻还候在大殿内,看上去,很狼狈。” “哦,随我去看看!” “是。”刀疤脸汉子前头带路,两人往黑龙大殿而去。 “黄掌门好。” 陈恩一见他来,立即就露出了一副奴才像,这让陈妙儿看得很是反感,但又惧怕黄觉的巴掌,于是极不情愿的行了个礼,就一闪身,站到一旁去了。 黄觉并没有立即理他们,而是走向五级石阶上的黑龙宝座,甩袍而坐,这才瞧了那陈恩一眼,道:“怎么,事情搞砸了?” 陈恩一听,立即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闪烁其词,道:“没……没,只是,想回来向黄掌门借样厉害的魂器,好对付那个拦我路的灵玄老儿。” “灵玄?”黄觉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道:“嗯…听说,是个厉害的角色!只不过才出江湖十几年,想必也是空有一身本事,没什么根基的人罢了,不足为惧。” “黄掌门此言差矣啊!”陈恩挺直了腰杆,依旧跪着,道:“您有所不知啊,那灵玄道人与韩家村的关系匪浅,据小女打听,他正是当年捉妖门上一任掌门,韩启天的乘龙快婿,江亦安呐。” 原来,陈恩在得知这个秘密时,并没有立即告诉黄觉,他本就不是真心归顺于他的,所以许多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让他知道。 果然,黄觉一听,立马就从宝座上站了起来,惊讶地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陈恩拍着胸脯保证,并继续说道:“在下原本是想早点来告诉黄掌门这个消息的,只是因之前放食人魔入韩家村一事给耽搁了,如今总算得空偷跑了出来,就是想亲口告诉您,这个天大的秘密。” “哼!别装了,看你们这狼狈样,定是事情败露,在韩家村待不下去了,才来我黑龙城寻求庇护的吧。”黄觉一向精明,于是表现出一种早就看穿一切地姿态来。 陈恩果然害怕了,但碍于情面,他却只是避重就轻地道:“我们来,是因为…在韩府看到江凌雪了。” “你说什么?”黄觉脸色突变,终于也涌上了一丝担忧。 “小女对灵玄身边的蒙面丫头起了疑心,于是经过查探,发现她正是那夜无故失踪的江凌雪,在与她打斗中,小女还伤了脸。” 陈恩隐瞒了自己女儿是为了争风吃醋而无意发现的事实,硬说成是,因陈妙儿的机警而觉察出来的异样,这无疑是在为陈妙儿的未来铺路,好让黄觉对她刮目相看,从而多一个保护伞罢了。 只是他太看得起自己在黄觉心目中的分量了,不过是棋子而已,再聪明;再厉害,日后用完还不就是他黑龙城的两个注入魔魂的躯壳而已。 当然了,陈恩也不是太笨,心中自然也有着自己的那一套盘算,看黄觉如今的眼神,似乎也在思量事情的严重性,一下接受到两个爆炸消息的他,实在需要缓缓。 片刻过后,他重新回到宝座上坐下,抬手示意陈恩起来,陈恩自是磕头谢过,完全没有一派掌门应有的风骨,愣是把一旁自我忽视的陈妙儿给气得不行,索性站的更远了些,懒得听她爹再继续颠倒黑白。 “这事情越来越超乎本座的想象了,看来,是不好解决啊!”他顿了顿,对陈恩说道:“你们暂且在我黑龙城住下,必要时候,本座自会吩咐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退下吧。” 字里行间,完全把他父女俩当下人使唤,陈恩善于隐忍,倒也故作平静的拱手退下。 就是可怜了陈妙儿,她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一时气不过,被恨意充斥了脑子,指着黄觉就大骂道:“你这个坏蛋,你不过就是想利用我爹来替你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既然是合作,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你……!” “啪!”很清脆的巴掌声在整个大殿内响起,陈妙儿楞楞地看着面前的陈恩,红色面巾下的脸也因震惊而扭曲。 她用不解地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好像是在问:“您为什么要打我?”可是陈恩只是暗暗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向黄觉告罪。 好在黄觉这次出奇的大度,大手一挥,让他们退下了。 陈妙儿本还想继续逞口舌之快,却被一直站在殿内,一声不吭的刀疤汉子给挡在了身前,并作势要给她一铁锤。 陈妙儿终于怂了,心有不甘地一跺脚,就被她爹陈恩连拽带拉的给拖了出去。 大殿内,刀疤汉子一行礼,问黄觉道:“掌门为何轻易饶过了那臭丫头?” 黄觉累得仰面闭上了眼睛,声音不疾不徐的道:“随她去吧,这丫头留着还有用。你派人去调查一下陈妙儿说的那个丫头,本座要确认她的身份。” “是,属下先扶您回去歇息吧。”刀疤汉子话不多,但正好说到了黄觉的心坎里。 最近为了制服那摄魂兽的兽魂,他损失了好几个得力的魔魂,自己的精力也大大受损,是该好些休息休息了。 走到回去他自己府邸的那条大街上,他朝刀疤汉子使了个眼色,刀疤汉子立即懂了,随着黄觉的目光看向了一侧的胭脂水粉摊。 待黄觉到家后,他便返了回来,二话不说就把那卖货的年轻姑娘给绑了,并亲自送到了黄觉的府上。 他很快就离开了,只是面上邪魅的一笑,看来这黑龙城中,又将新添一位掌门的贴身魔魂傀儡了! 第六十章村长的过往 窗外的日头已偏西,韩子舒假睡也变成了真睡,他实在是太困了,就这样靠在床柱上,半睡半醒的作起了美梦。 只是这梦还只作了一半,就受到了外力的干扰,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机灵如他,并没有立即睁开眼来,他假装受力不均,把头歪到了床上,微眯起一只眼来,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屋内,果然,片刻过后,一道灰影闪了进来。 他在等它靠近,所以继续不动声色地盯着它,直到它幻化成一只长毛的动物,悄无声息地来到他面前时,他才猛地动作,掷出一物与之厮打起来。 没几个回合,他所掷出的那团白球显然就占了上风,直接将那团灰影给撕破了一道口子,随着血液流出,那东西瞬间倒地哀嚎。 韩子舒轻蔑地一笑,随即坐直了身体,召回了那道白影,原来,它竟是一只缩小版的白色灵狐,身后的六条尾巴无不彰显着它灵狐一脉身份的尊贵。 反观地上的灰狐,毛色不均,一看就知得道不久,此刻被自己的祖宗重伤,一时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继而瑟瑟发抖起来。 这时,韩子舒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一打响指,那只巴掌大的六尾灵狐就“嗖”地一声,窜坐在了他的肩头。 而哆嗦着四条腿,在地上抖个不停地灰狐则怯怯地望着比自己小了好几个号的六尾灵狐,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诧异。 韩子舒笑着靠近,那灰狐就越发的害怕,但当它有意无意的瞟向那木榻之上时,眼神中竟流露出贪婪之色,狡猾如它,即使在这备受压迫的关键时刻,它还是没忘了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 于是接下来的一幕,打破了韩子舒的计算,他还来不及抓住它,就被它虚晃一枪,整个身体猛地一弓,竭尽全力往几米外的木榻上跳了上去。 “拦住它!” 韩子舒想要奔过去已是不及,于是一声令下,白狐便在他肩上借力一蹬,一转身,闪电般的去拦那只灰狐了。 灰狐的背上即刻出现了几道血印,而且鲜血直流,它终是忍受不住这股疼痛,顺势往棉被上倒去。 “住手,快住手!”屋外一道藏青色身影蹒跚而入,一脸担忧地直奔灰狐而去。 韩子舒认出了他,所以并未阻止,只是人也跟着到了床榻边上,并一把扯起床上的白衣女子,很是温柔的护在了怀里,这才一招手,召回了灵狐。 这来的人正是之前招待他们的老村长,此刻他满脸心疼地抱起灰狐,哀叹了一口气,忍心责备道:“之前与你说了那么多,害人之心不可有,可你……怎么就是不听呐?” 灰狐受了重创,此刻也是力气全无,在听到村长的话后,一时竟流出两道清泪来,它强迫着自己睁眼,任泪水洗刷眼下的毛发,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悔了? “您的就是老婆婆吧?”韩子舒打破了沉默,道:“您的心思晚辈自然晓得,只是天地自有循环法度,您这样做,不但帮不了村长老伯,还只会让他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每年都将受雷劫之苦,难道这就是您所想要的?” 灰狐终于抬了抬头,一双浑浊的眸子有些倔强的看了眼韩子舒,最后停留在他怀里的女子身上,鼓足了力气,虚弱的开口说道:“公子不是老身,又怎会懂得老身所愿?” “愿闻其详。”韩子舒紧了紧怀里的人,宣告着他对自己的重要性。 灰狐眼神暗了暗,在一番运气过后,缓缓地从老伯怀里跳了下来,但惧于韩子舒肩上坐着的六尾灵狐,它便选择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眼神忧郁地说道:“老身只是想,能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罢了。” “糊涂哇,呜呜呜!”村长老伯此刻突然蹲到地上,泣不成声,灰狐很是心疼地跳下了椅子,忍着身上的剧痛,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不时的蹭着老伯腿,安慰着他,这一幕,倒让韩子舒的心里也跟着软了软,不由得越发抱紧了怀中人。 村长老伯可能是担心灰狐的伤势,于是赶紧将它抱起,轻轻地抚了抚它的脑袋,眼神里道不尽的宠溺之色。 随后,他朝着灰狐点了点头,抱着它坐到之前的椅子上,望向韩子舒,歉疚的道:“都是因为老夫,内人才会想着夺魄,让我能重生。” “毕竟你怀里的这位姑娘是天生的至阴血脉,即使受了封印保护,但那封印在这鬼界是起不了作用的,所以,内人才会拼死一试,只求我能长存于世,还请公子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内人,若是有气,就冲我老头子来吧,老头子我甘愿受罚。” “村长老伯您严重了,只是晚辈不得不说一句,这等害人之事一旦做下,地府一定会派鬼差来捉拿你们的,那时候,你们可能都会被带入十八层地狱,再也无法享受如今的这种安逸日子了。” “公子说得是。”村长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的无奈。 倒是灰狐听了他这些话,眼神就变得越发的绝望起来。只听得它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苦笑道:“即使不如此,恐怕这安逸的日子也过不长了!” “婆婆这话是何意?”韩子舒一皱眉,不解地问到。 灰狐看向了门外的余晖,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随后才缓缓地,对韩子舒说起了它与村长老伯之间的往事来。 原来,在六十年前,那时的村长老伯还只是新山村一个二十出头的穷书生,一日,他像往常一样进山采野蘑菇,想去镇上换些米粮,又怕自己患了疯病的娘又会跑出去打人,于是便哄着她跟着一同进了山。 那天正是灰狐要受雷劫的日子,好巧不巧的,他们正好就去了它受困的那座深山。 那时,平地一声惊雷,村长老伯的母亲因此受到了惊吓,于是发了狂,在咬伤村长老伯之后就跑进了荒草丛中,村长老伯急忙去寻,却始终不见自己母亲的身影,倒是遇到了被雷劈得奄奄一息的灰狐。 村长自幼心善,于是毫不犹豫就救下了它,在为它敷了些新鲜的草药后,总算止住了血,他急着寻自己的母亲,但又担心灰狐被其它野兽吃掉,便一路抱着它,足足跑了好几里地。 灰狐由于被他抱着,天雷不能无故伤人,本来还有一次雷击的劫难便这样躲了过去,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灰狐便暗暗使了些法术,在感应到他要找的人后,用意念控制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果然,在走了没多久时,就找到了村长老伯的母亲。 之后它被善良的村长老伯带回了家,并每日省出一些粮食来喂养它。 灰狐感恩,伤好之后离去,再回来时,已变化成了一妙龄少女,并设计进了他家,还治好了他母亲的疯病。 就这样,她陪着村长一直生活了二十年,后来因为它私自与凡人结合的的原因,害得村长只活了四十多岁,便抱病而终。 她望着哭晕在屋里的老母,终是一狠心,抹去了婆婆所有的记忆后,将自己一头撞死在了老伯的棺椁之上,因他们无后,村里人都感念他们的恩德,于是全都出钱出力,给他们办了一场很热闹的法事,三天后,全村人哭哭啼啼的把两人的棺椁送进了他们李家的祖坟。 只是她本就是狐妖化身,自然不会真的死去,在村长老伯阴寿未尽时,她便偷偷地改变自己的容颜,随他一起变老,直到现在。 灰狐拉回思绪,停止了述说,只见它冲着村长老伯微微一笑,道尽了对他的爱恋,村长老伯也是双眼弯弯,可见他们的真心。 当村长老伯再一次抬起头看向韩子舒时,他接着说道:“在来阴界的几年后,我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他温柔的看了怀里的灰狐一眼,接着道:“我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前因后果,在这的四十年时间里,它一直护着我,直到我阴寿将尽,你们的到来,它一直偷偷想做的事,终于有了眉目,只是小柔啊,你跟了我几十年,怎就还看不透生死轮回啊。” 怀里的狐狸终于低下了头,歉疚的说道:“轩哥啊,是妾险些毁了你的德行,阻碍你去投胎,是妾不应该,可是,妾是真心舍不得你啊!” 狐狸像人一样悲泣着,满眼的眷念与不舍,看得韩子舒也不觉动容。 他重新把怀里的人轻放在床榻上,掖好被角,转头打断了二人的抱头痛哭:“晚辈倒是有一法,不知二老可想一试?” 两位一听,立即停止了痛哭,齐齐望向了他。韩子舒把六尾灵狐收进了乾坤袋中,站起身来对他们说道:“若晚辈所猜无误,老伯您是不是只有两年的阴寿了?” 村长老伯惊讶的与灰狐对望了一眼,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公子果然道法高深,老夫因之前一直行善,前世也无恶迹,所以,确实只剩两年阴寿就能轮回转世了。” 他站起身来,抱着狐狸一起向韩子舒鞠躬,满心期盼的问道:“公子说的办法当真能解我二人之难么?还望赐教。” 第六十一章走出阴界 韩子舒忙虚扶了老伯一把,并请他们坐下,紧接着,便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老伯一听,连忙摇头,嘴里直说使不得!但是他怀里的狐狸却忍着伤痛挣扎着对他说道:“妾身愿意。” “小柔你糊涂啊,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一只修行了三百年的狐狸了?倘若舍去这一身道行,那你之前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费啦?” “不!”灰狐反驳道:“只要能跟轩哥你在一起,妾身无悔!” 看着灰狐眼神中的坚定,纵使是韩子舒,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了一番。 只是两位一直争执不下,韩子舒决定,由自己来替他们作决断。 他咳嗽了几声后,那两位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老伯还在一直摇头,看得出,他不想婆婆为了他,放弃所拥有的一切。 “晚辈知道二老伉俪情深,都在为对方着想,可你们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觉得是为了对方好,可恰恰却是害了对方。”他看了一眼身后沉睡地人,说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村长老伯与灰狐都陷入了沉思,原来全身心的付出,不一定就是对方想要的,只是这个道理,他们竟然还不如一个年轻人懂得透彻! 两位终于相视而笑,继而望向了韩子舒,灰狐道:“多谢韩公子,就按你说的办吧。” 韩子舒看了看老伯,见他在灰狐的坚持下,也慎重地点了下头,韩子舒终于轻松一笑,道:“二位不必担心,晚辈既然能给出这个建议来,那就有十足的把握能让二老下辈子继续今世情缘。” 他笑着走到床榻边,右手一挥,解了江凌雪身上的禁制,禁制一解除,江凌雪立马就醒了过来。 只见她茫然的起身,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望向了站在床头的韩子舒,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睡着了呢?” 转头看到村长老伯,怀里竟还抱着一只受伤的灰色狐狸,她的心里猛地一“咯噔”,忍不住就往韩子舒靠去。 “别怕,那是村长婆婆的真身而已,它不会伤害你的。”韩子舒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哪知江凌雪猛地甩开他的手,嘴硬道:“谁说我怕了,我只是从来没见过成精的狐狸,有些好奇罢了。” “那就好。”韩子舒心领神会地一笑,道:“我正想着,让你帮它一把呢。” “怎么帮?”江凌雪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因为她看到灰狐正冲着她笑,看着有些渗人。 “只需借你灵盏一用。”韩子舒挑眉一笑,道。 “哦!”江凌雪倒是听话,立马把问灵盏给掏了出来,准备交给韩子舒,哪知人家竟不接,只是让她把灵盏放到桌上,并让村长老伯带着灰狐坐在桌前,让江凌雪坐在了他们对面。 “接下来干嘛?”江凌雪虽有一身道法,但毕竟失忆后,就不曾见过妖魔鬼怪,心里难免有些发怵,一只小手始终暗暗的抓着韩子舒的衣袖,惹得某人一阵好笑。 “快说啊!”见人不说话,她不由得又催促到。 “很简单,静下心来,用你的意念将村长老伯和村长婆婆相识后的记忆复制下来,导入这灵盏之中即可。” 韩子舒的话让村长两个皆是一懵,但他也不解释,倒是江凌雪露出了一丝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她指了指灵盏问他道:“它不燃时可以吸取记忆的事?” “当然是道长告诉我的,就是怕你记不住,所以让我帮你记着。” 这个回答让江凌雪直接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道:“师父还真是了解我!” “快点吧,灵盏之力即使在没燃烧时,对他们还是有所影响的。”江凌雪听韩子舒这么一说,果然看到从村长老伯和狐狸眼中,所流露出的恐惧。 她赶紧凝神,收去了灵盏对他们的压迫感,随后默默催动咒语,灵盏立即发出一道翠色的光芒,随后就看到从村长老伯和灰狐的额头处,两道紫光缓缓导出,直接就被那翠色的光芒给吸收进了灵盏中。 片刻过后,紫光消失了,翠色的光也逐渐进入了灵盏之中,随后一切恢复自然。 “可以了。”江凌雪长长舒了一口气,望向了韩子舒。 “多谢姑娘不计前嫌,还来帮我和小柔,老夫实在是不知该怎么感谢二位了,这样,就让小柔送你们出阴界吧,如今这里已是晚上,阴气最重,毕竟待得久了,对二位还是有影响的。” 老伯和蔼的看向他们,似乎在征求他们的意见,韩子舒笑着点了点头:“那麻烦老伯和婆婆了。” 江凌雪赶紧收了灵盏,并承诺十年后,必会跟着灵盏的指引,找到二位,并归还他们这辈子的记忆,老伯和灰狐自是喜不自胜,一番寒暄过后,灰狐全力作法,把两人送出了阴界。 一阵微风扫过,再睁眼时,眼前已是太阳初升的早晨。 韩子舒拉了拉江凌雪的衣袖,示意她调转身去,原来,身后是两个合在一起的坟包。 面前的墓碑上,写着合葬墓主人的名讳以及生卒年,江凌雪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这是站在了阳界村长老伯和村长婆婆合葬墓的墓碑前呢,于是赶紧跪下,直接磕了三个响头。 “原来,这里就是村长老伯家的祖坟地啊!”望着散落在各处,大大小小的坟包,江凌雪由衷感叹道。 韩子舒没有做声,只是拉着她往山下走,在穿过一条小路后,眼神不由自主的往那山脚下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村落里,有着和阴界一样的款式的房屋,只是那些房屋看上去,明显要比阴界的陈旧许多,而且排列也不一样。 按这形式看,他们现在正处于新山村的后山上,两人下了山,沿着大路一直往外走,不多时,就来到了其中一户人家的屋后。 从大路下了个不大不小的坡,旁边衔接地石子路就是去那户人家的必经之路。 但两人并没打算去打扰,而是沿着大路一直往下行,随着那院子里传来的几声狗吠,原本紧闭的院门竟从里面被人打开,一道欢快的男声便在两人身后响起:“二位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韩子舒与江凌雪齐齐转过身去,就看到着一身土黄色粗布短衫配黑色绑腿裤的年轻男子正笑呵呵地站在门内看着他们。 韩子舒抿嘴一笑,二话不说,拉着江凌雪就往那男子面前行去。 见他们当真转身而来,男子那张带着梨涡的俊俏脸上,立即就乐开了花,直说了好几个请字,把人让进了院内。 那狗看了两人一眼,转头缓缓地回了窝。韩子舒警惕地望了一眼半旧的木板房,就看到一麻衣老头正隔着门槛坐在堂屋一侧,手里还饶有兴致的端着一个冒着些许热气的茶杯,正一脸的得意笑看着两人。 “大叔好。”江凌雪难得热情的与他打起了招呼,在看向他手中的茶杯时,不由得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那位留着斑驳短须的大鼻子老头伸出了那只空闲的手指了指他对面的两个竹椅,很有气势地说了句:“二位过来坐,明烁看茶!”他对那长得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吩咐了一声,便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茶杯,不再说话。 韩子舒回了一礼,带着江凌雪跨过门槛,在竹桌的一侧坐下,不多时,那被叫做明烁的男子就泡来了两杯茶放到了他们面前,并坐在了门槛上,强忍着笑意。 韩子舒能感觉得到,这位麻衣大叔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道法气息,但看得出来,他本事不大,但自视甚高。 好在下山时,韩子舒就叫江凌雪收敛住了自身气息,如今在大叔眼里,他们两个不过就是拎着佩剑闯江湖的普通武者罢了,所以,他才这般的看他们不入眼。 “早就知道你们会从门外经过,所以这茶就先泡了一刻,想来这会儿温度正合适,两位品品看。”年轻男子依旧笑呵呵地跟他们说话,只是那眼神在看向江凌雪时,明显有些轻佻。 韩子舒不由得心中一怒,暗暗捏紧了拳头。此时江凌雪已经饮了茶,正像那位公子说的那样,温度刚刚好,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公子是怎么知道我们会路过你家门口的呢?而且时间还这般准确?” “哈哈!”明烁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暧昧的眼神在对上韩子舒那双冒火的眸子时,才稍稍收敛了些,但还是一脸自豪地望向那麻衣大叔,道:“当然是因为我爹的独门秘技啊,不止是知道你们会来,就连你们的性别他也早就知道了!” “哦?愿闻其详。”韩子舒不忍搅了他们的卖弄的兴致,于是很配合的敲了敲竹桌子,故作震惊地问到。 江凌雪也是一脸的期待,只是韩子舒早就看出了她眼中正努力隐藏的笑意,感觉自己找到了知音。 “因为…我爹会看茶!” “看茶!什么是看茶?小女子简直是闻所未闻,还请公子解惑!”江凌雪努力忍着着想笑场的冲动,兴奋得一拍桌子,立马就把杯里的茶给荡了些许出来,原本泡在上层的茶叶正好就飞到了那大叔面前的桌面上,仿佛也充满着期待。 第六十二章看茶 这话一出,那大叔傲娇的抚了抚本就不太多的胡子,顺势把发言权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他儿子李明烁一看就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即刻冒出些许金光来。 只见他又把椅子坐着往前扯了扯,斜眼瞧着他们道:“这看茶嘛,就是懂这法术的人在喝茶时,会根据自己杯中的茶叶看出是否会有客人前来。” “这么神奇!”江凌雪忍不住捧场到。 “那当然了!”李明烁又忍不住在心里小小的嘚瑟了一番,这才接着道:“方才我和我爹喝茶,我爹才喝了一口,突然发现,他杯中的两片茶叶就开始晃动了起来,而且依那形状来看,一人是轻巧便装而来,另一位身上就多了个包袱,说的,不就是你们嘛,哈哈!” 江凌雪望了一眼从身上卸下的包袱,露出一副惊叹的样子,狠狠地夸赞了他父子几句,惹得那两父子是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坐着饮茶的韩子舒倒是没做声,但茶杯遮挡下的嘴角却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那大叔您能看出,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吗?”终于,他忍不住拆人家台了。 “这……” 大叔名叫李大栓,此时,他陡然收了笑声,面上不经意露出一丝难色,但为了面子,他猛地瞪了一眼还在得意之中的儿子李明烁,随即朝他使了个眼色。 李明烁立马就懂了,眼神一转,就替父回答道:“当然了,我爹当时就说了,你们二位必定是从后山坟地而来。” “哇,真是太厉害了!”江凌雪继续捧场,道:“说得我都想学这看茶术了,也不知李大叔能否教教我这个小女子啊?” “那当然不行了!”李大叔险些扯疼了胡须,也不知道是秘法不外传还是怎的,就看到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慌乱,道是李明烁,立即打起了哈哈,道:“这可是我家祖传秘法,姑娘说笑了。” “那李大叔。”韩子舒此时放下了茶杯,一脸好奇的继续问道:“您可看出来,我二位是从哪座坟地出来的?” “后山是我们整个村埋葬先人的地方,每家的坟地不过隔了一座小小的土丘而已,这怎么能看得出来嘛!” 说这话的,是李明烁,韩子舒不得不感叹,在这不大的村子里,居然还能有一个如此能言善辩的小青年,看来他的成长过程必定不是他这位地地道道的农民父亲能带得出来的,所以,他决定试他一试。 “那敢问小哥,这后山里最高处的李公胡母合葬墓你可熟悉?” “你是说…前任村长和他媳妇的墓?”李明烁说这话时,眼神里明显多了一丝激动。 见韩子舒点头,他便有意敛去了内心的小雀跃,很平常心的回答道:“那当然了,他可是我们村的大好人呢!” “是啊,就是去得太早了,我记得,他和夫人去世时,我才四五岁,如今一晃,就过去了快四十年喽!”李大栓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他有些怀念。 “若在下说…我与小妹方才正是从已故村长家做客出来,你们可信?”韩子舒看了看那两父子的神色,果然,李大栓大笑着摇了摇头,以为他是在故意胡扯,但他儿子李明烁却是露出了一副惊讶的神色! 可能是怕被他发现端倪,很快就一阵大笑起来,直到笑出些许眼泪,他才停下,用很尴尬地声调说道:“想不到这位公子还是一个爱吹牛的狂妄之人呐,哈哈。” 只是韩子舒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随后看了看一旁心中有数的江凌雪,二人暗暗使了个眼色,这才坐直了身体,道:“我可没开玩笑,我们昨晚的的确确是在已故村长家借住了一晚,只是他家那里的时辰与我们阳界正好相反,所以这里的黑夜却是那里的白天,说实话,在下都没睡好。” 韩子舒说着,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就算是像听天方夜谭的李大栓,此刻也不得不变了脸色。一时来了兴趣,终于收起之前的骄傲,低下眉眼来问韩子舒:“公子说的,可当得真?” “那是自然!”韩子舒笑着看了江凌雪一眼,见她也附和着点头,那李大栓就越发来了兴致了。 韩子舒借着喝茶的名义,故意吊了吊两人的胃口后,这才一本正经的说起昨晚的所见所闻来…… 这期间,李大栓是听得惊讶万分,但一旁的李明烁却显得兴致缺缺,借口说快到午时了,便起身去厨房做饭了。 听李大栓说,他的老婆在生李明烁那天,就血崩死了,留下他爷俩相依为命。 本来这李明烁也得了一场大病的,家里就连薄棺都备好了,哪晓得就在他奄奄一息要去了的那天晚上,突然又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直到现在,身体都好得不得了,因为生得聪明,为此村里人还一起出钱出物,送他去了几年学堂呢。 韩子舒这才明白,那李明烁为何说话做事都不像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户了,原来,他竟还有这际遇! 吃过饭后,李大栓热情的把他们留了下来,只是看李明烁的样子却是不想留客的,奈何李父坚持,他也就作不得声了,只好耷拉着脑袋,借口回房午睡去了。 李大栓家因住在村子的最里处,外出要经过一条不远的山路,才能看得到山后面的其他人家。 不过他家前面有不少田地,所以干活的村民一传十十传百,得知村里来了两个陌生人,还在李大栓家待了大半天了,于是午饭过后,就有人去告知了村长,大伙全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翻山路往李大栓家而来。 村里人不多,除了老弱病残;和一些怕见生人的姑娘;妇人在家带孩子外,村里的其他男女老少少说也来了有百十号人。 江凌雪原本还以为,他们这是不欢迎外村人,前来恐吓呢,所以有些怕怕的躲到了韩子舒的身后。李大栓赶紧开了院门,结果院里院外,顿时站满了人。 这时,村长走进了院里,来到两人跟前,用一种质疑的语气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怎地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我新山村?” 江凌雪望着面前这位瘦高高的村长,那张饱经风霜的褶子脸上,一双略带灰色的眸子里,无时无刻不透露着精与干练,此刻他也在看她,江凌雪难免觉得心里有些发怵。 倒是韩子舒,不经意地挡住了她的视线,对着村长一拱手,客气的道:“哦,在下和小妹是去北方寻亲的,怎料昨晚迷了路,误闯了你们新山村地界,还请村长大人见谅。” “呵,你怎么知道老夫是村长的?”老者的马脸不由得又扬了扬,再看韩子舒时,明显多了一丝好感。 “让村长见笑了,在下只不过是觉得您站在众人之中,最显气质罢了,所以才斗胆一猜。” “哦?哈哈哈哈!小伙子当真好眼力,不过…你也别想就此蒙混过关!” “就是,就是,昨晚上是我和山哥值夜,我们可是一晚上都守在村口的,并没有看到你们进来,你在撒谎!”人群中,一个有些圆润的汉子说完,红着脸把目光转向了一旁那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像是等他确认。 “李山,你可看到?”村长一转头,也看向了那名魁梧精干的汉子,那汉子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那圆润汉子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说真的,他昨晚眼皮一直在打架,所以早就找了个草垛,窝着睡觉去了,这会儿也是怕村长怪罪,所以才心虚的先声夺人。 当然了,这一切都与韩子舒无关,所以他只是稍稍笑了笑,就把目光看向了最前面的村长,往前几步,在村长防备着想要退开些时,压低声音对他说了一句话。 村长的脸色陡然一变,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大栓后,突然就对着村民吩咐道:“大伙该干活的干活去,李山和李登留下,等这事出了结果,村长我再叫他二人去通知你们,大伙再去村里的晒谷台开会。” 村民们一脸懵地来,这会儿又一脸懵的去,但他们谁都没有多说什么,看得出,村长在这村里,一定是个一言九鼎的厉害存在。 人群都散去了,李大栓把村长和韩子舒江凌雪都请进了屋,还是坐在那个竹条编制的桌子前,只是关上了门,还把李山和李登给留在了院里。 李山倒是二话没说,见院里一角堆着几根圆木,便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其中一根上面。 而那长得有些圆润的李登却不乐意了,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不时猜测村长他们的谈话内容,还怂恿着李山前去听墙根,后来被李山狠狠地瞪了一眼,这才安静下来。 而此时在屋内,韩子舒大意说明了他们的来处,只是把村长婆婆的真实身份给隐藏了下来。 果然,一向精明强势的村长也不得不瞪大了眼睛,“此话当真!” “在下知道,此事太过骇人听闻,村长您是不会相信的,可这事确确实实就发生在昨晚,在下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第六十三章请求帮助 “不用解释,这事…我相信!”村长忽然站起身来,对着两人作了一揖,道:“先生与令妹都是世外高人,老夫这里有事相求。” “村长不必客气,还请直说。”韩子舒起身虚扶了他一把,请他坐下说。 “唉!”村长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道:我之所以相信公子,是因为公子所描绘的那座宅院,正是老夫当年亲手制作的,所以内里结构旁人并不晓得,公子居然描绘得那般详细,所以老夫才肯相信,你们昨晚当真是去了那里了。” “原来那座华丽的宅院,是出自村长之手啊,难怪那般用心。” “公子说笑了,只是老夫四十年前,确实是一位扎花匠,这十里八乡的白喜事所用的灵屋确实都出自老夫之手,所以对于灵异之事,老夫也是略知一二的,既然公子与姑娘能在机缘巧合下,见到李叔夫妇,也是缘分,更是我新山村的缘分。” “此话怎讲?”韩子舒替江凌雪续了一杯茶,问到。 “不瞒二位,我新山村这些年来,一直有些不太平。”村长压低声音,略微倾着身子,道:“我怀疑这村里的山上有害人的东西。” “是啊,是啊。”许久不说话的李大栓这时也开了口,道:“因为我懂些法,村长就把这件事交给了我来查,为了不引起村民们的恐慌,这件事一直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查,所以至今都还没有眉目。” 村长点了点头,颇为无奈的说道:“村里的 牲畜年年无故失踪,我也叫村里人在深山里设了机关,捕捉到的,却是一般普通的动物,并不是我们要抓的那个。” “会不会是被黄鼠狼之内的给叼走了?又或是狐狸野狼一类的?”韩子舒喝了一口茶,猜测到。 哪知村长狠狠地摇了摇头,道:“之前,我们的想法也与公子一样,以为是这些野兽所为,只是村里丢的牲畜越来越多,就连老陈家的那头大水牛都不见了,我和大栓才明白,那绝对不是野狼一类的野畜能拖得动的,就算拖得动,那也应该有迹可循才是。” “你们莫不是怀疑,这山里出了妖怪?”江凌雪突然添言道,一说完,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姑娘小声点!”村长赶紧压低声音制止,并担心的看了一眼门缝外,听到没有动静,他这才放下心来,认真的点了点头。 “别怕,我大哥可是世外有名的捉妖师,这事,就交给我们吧。”江凌雪眉眼一弯,也小声的允诺到。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二位身份不凡,老夫再此谢过了!”村长赶紧起身行礼,韩子舒不得已只好应下,只是暗中狠狠地瞪了江凌雪一眼,怪她多管闲事了。 几人又说了会话,村长便起身告辞,赶紧带着李山和李登离开,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阴霾,换上的,是满怀希望的喜悦。 随后,李大栓叫醒了李明烁,并请韩子舒和江凌雪一道去了村里的晒谷坪,这里是村里开会的地方,一时间,晒谷坪上就站满了人,这让韩子舒不得不佩服,村长大人的号召力。 村长见他们前来,赶紧招呼着把人给请到了台上,待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后,他便依着先前与韩子舒他们想好的说词对底下的村民说道:“叫大家前来,是因为村长我已经知晓了他们二位的来处,不瞒大家说,他们二位正是从祖坟山后面的那道断崖上来的。” “村长你就别骗我们了,村里人谁不知道,那道崖深不见底,而且长满了荒草树木,是人根本爬不上来的!”底下一个长得与猴子有几分相似的干瘦中年人不屑的说到。 他就是这个村里,唯一一个偷鸡摸狗的存在。 有人甚至都怀疑,那些不见了的牲畜会不会就是他给偷出村去卖了,但苦于一直没抓到把柄,也就只能在心里暗暗骂上一番。 不过这会儿他的话一出,底下附和的人倒也不少,可见那从断崖爬上来一说,根本没人能做得到,除非不是人! “安静!”村长一声怒吼,底下人果然不敢再议论。只见他很不满的看了那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一眼,随后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韩子舒和江凌雪,略带歉意的笑了笑。 韩子舒很大方的笑了笑,对着下面的村民点了点头,自我介绍了一番。 只是隐去了二人的真实来处,只说是寻亲途中,路经此地,见崖上浓雾黑而不散,所以就去查看,才发现那里堆满了各种动物骸骨。 为了搞清楚这件事,他才会带着妹妹爬上崖来,不曾想误入了祖坟山,后来还是李大栓李大叔把他们救下来的。 说完,韩子舒还不忘“感激”地看了台下的李大栓一眼,许多村民这才放下戒心来。 这时,李大栓也清了清嗓子,一副官僚做派的转身对村民们说道:“这位韩公子说得都是真的,他和他妹子都是学本事的人,大伙以前不也背着村长偷偷请了不少高人来调查嘛,也没调查出个结果,这次就让韩公子和韩姑娘帮我们查出凶手吧!” 此话一出,队伍里有不少人都低下了头去。 村长一直三令五申,不允许他们搞迷信,其实他们都明白,村长这是怕得罪了邪祟,请来的人又道法不精,会害了新山村。 毕竟这丢牲畜的事自上一任村长在世时,就一直存在,所以大意不得。 “村长啊!”这时,一个看上去已到古稀之年的老伯在家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道:“其实,您的良苦用心我们都懂,您是怕吓到我们,所以才一直瞒着我们偷偷调查。” “只是这种事情呐,我们大伙心里都有数,前任村长和夫人那么大本事的人,生前都解决不了这事,可想而知,这并不是什么野兽所为,如今村里既然来了两位高人,那我们也豁出去了,只要村长您发话,我们大伙就跟着高人一起去捉这邪祟去!” “是!” “是,是!” “李爷爷说得对,我们愿意一同去除了这邪祟!”不善言辞的李山这会也激动的说到,韩子舒他们后来才知道,原来当年他的奶奶,就是因损失了一笼子鸡,才急火攻心去世的。 只因为那些鸡都是她精心养来,准备为自己孙儿讨媳妇换彩礼钱的,这件事一出,李山从此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再与人多言了,想来也是个苦命的人。 这会儿台下已经吵开了锅,村长终于不再端着一张脸了,神情有些激动的看向台下的村民,江凌雪见了,不由得扯了扯韩子舒的衣袖,轻声告诉他:“你看,村长眼里都有泪了,看来他以往的严厉和冷酷都是装出来的呢。” “你才知道啊!”韩子舒笑着甩了甩衣袖,想要反手去握江凌雪的手,却被她即时发现,横着大跨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原来,我一直守着的秘密你们早已心知肚明,罢了,这事宜早不宜迟,大山,你去挑几个村里精壮的汉子,其余人回去关好门窗在家待好,挑出的人,就随我一同陪高人去后山吧。”待台下安静下来时,村长就偷偷抹了一把老泪,大声安排到。 村里那些有心无力的人很快就听话的回家去了,因为他们心里头明白,自己这一去不但帮不了忙,只怕还会妨碍人家。 倒是那偷鸡摸狗的猴脸汉子,他倒是超乎江凌雪对他的认知,混入李山挑选的那十名壮汉的队伍中,跟着一同上山了。 一切准备妥当,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上山去了,江凌雪跟韩子舒走在队伍的中间,前头是带路的村长和李大栓,奇怪的是,那李明烁却借口身体欠佳,在半路回自己家歇息去了,惹得江凌雪一阵蹙眉。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韩子舒见状也跟着她退到了队伍的最后面,问她:“怎么了?” 江凌雪摇了摇头,随即招呼着他弯下身来,这才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觉不觉得,李明烁好像有点怪?” “哪里怪?” “哪里都怪。”两人边走边说,江凌雪一噘嘴,接着吐槽道:“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觉得他很奇怪,刚才在开会时,我无意间看到他的脸色变了变,还用一种很复杂的表情看着那位说话的老伯,我就觉得,他好像有问题。” “嗯,分析得不错。”韩子舒比她高了二十几公分,为了配合她,他这会儿一直勾着腰,走起路来,像极了一个驼背老人。 只是两人都没关注这一点,他们现在讨论的目标,就只有那个叫李明烁的年轻人。 韩子舒借口走累了,让江凌雪扶着他,之后才满意的继续之前的话题,道:“你有没有觉得,他的长相和皮囊…都不像是一个村里乡夫所特有的?看着倒是有几分富家公子哥的味道。” “嗯嗯,对对对!”江凌雪显得有些激动,表示自己也看出来了,并且还补充道:“我也觉得,他长相太过秀气,又生得白净,在乡里的山风侵蚀下,皮肤还那么好,是有些不对劲!” “而且我还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气味。”韩子舒不疾不徐地,在她耳边轻语到。 第六十四章后山醉酒 “什么味?”江凌雪瞬间来了兴趣。 哪知韩子舒竟像在故意吊她胃口似的,只是笑了笑,随即伸直了腰,往正在回头望向他们的村长走去。 江凌雪有些愤愤地跺了下脚,决定就留在队伍的最后。 直到一行人都上了山,村民们前去拜祭前任村长和夫人合葬墓时,她才被韩子舒给拉到了一旁,并故作神秘的告诉她,说是过不了多久,她就会亲自闻到的。 正当愣神之际,村民们已经拜祭完了。韩子舒拉着江凌雪上前,在那坟前行了一礼。 一阵山风恰巧吹起,像极了墓主人对他们的问候,江凌雪一想到昨晚的际遇,不由得心慌的后退了好几步,惹得韩子舒对她一阵嘲笑,笑她胆小怕鬼。 她倒是没同他计较,毕竟,这是事实嘛!想来还真是给师父丢脸! 这会儿太阳已西斜,眼看就要有落土之势,大伙在韩子舒的安排下,去到悬崖处放置捕兽夹,可想而知,这一夜是无功而返。 到了第二日,有村民来报,说是自家的大肥羊又丢了一只,这事一出,大伙立即怀疑起韩子舒他们的实力来。 韩子舒也不解释,只说今天夜里大伙继续跟着上山就行,村长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几成把握,但既然选择了相信,他还是决定继续支持他,于是,昨天选的那十个人,今晚就继续跟着韩子舒一行去了后山。 到了下半夜,山里的气温变低,韩子舒看大家都衣着单薄,于是便亲自在一处背风处支起了火堆,还热情地招呼他们都过来烤火。 甚至还从腰间取下了水袋,塞子一拔开,一股浓烈的酒香味就飘散开来,他不由得“啧啧”两声,饶有兴趣的喝了起来。 这一举动立马就引起了李山和那些壮汉的不满,只见众人全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看上去上了些年纪的汉子就忍不住带头说道:“先生这是在干嘛?这又是生火又是喝酒的,是在给那邪祟通风报信吗?” “就是!”“就是……”其余人也拉下脸来附和到。 这时,李山紧了紧手里的木棍,一副浓眉也是拧了又拧,终于忍不住质问道:“先生既然答应了村长,要帮我们除邪祟,就不能中途撂挑子的!” “呵呵,这酒就是香,雪儿,来,这山里风大,你也喝一口暖暖身子。”韩子舒像没听到似地,自顾自的与一旁坐着的江凌雪搭话去了。 江凌雪睨了他一眼,直接接过了装酒的水袋,却是往地上一摔,随即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大哥你是不是又忘了出门前答应过我的事了?” “说好的不要喝酒不要喝酒,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只要一喝酒就会耍酒疯,严重的时候还打人,呜呜呜……” 江凌雪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哽咽着,像是想起了以前的种种委屈,继而说道:“要是你喝醉了打我也就罢了,就怕你会误了这答应别人的事啊!” 听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忍不住点头支持,但韩子舒却是不依,只见他很是心疼地扑到洒酒的地方,赶紧捡起水袋晃了晃,见几面还有些回响,便猴急地赶紧把嘴凑了上去,大口大口地饮了起来。 江凌雪见到这一幕,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见她猛地站起身,跺脚骂道:“喝喝喝,你这嗜酒如命的烂酒鬼,既然你这么不听话,那好,以后你也不是我哥了,我这就走,再也不管你了!!” 说完,她就抹泪转身往下山的路上跑去,韩子舒也不阻拦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她浪费了他好不容易要来的陈酿。 见他这样,李山再也忍不住了,一招手,就带着众人愤愤地下了山,留下了早已醉醺醺的韩子舒,一个人在那火堆旁自生自灭。 只是他们如果现在转身回来看,就一定会发现,原本还醉歪歪的某人,此刻早已恢复了清明…… 而此时的李山因怕江凌雪一个小姑娘会出什么意外,所以赶起路来也是脚下生风,但即使他们走得这么急,但直到下了山,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李山的心里不由得一急,就对队伍里的人说道:“我们再加快些速度吧,我怕韩姑娘会出事。” 江凌雪因为要隐藏身份,所以当村长问她时,她就说自己是韩子舒的妹子,叫韩凌雪,所以村里人都以为她也姓韩。 大伙又赶了一段路,直到越过了李大栓家门前的那座小山,也仍然没有看到江凌雪的身影,这时,一个看上去颇为沉稳的中年汉子不由得怀疑道:“韩姑娘莫不是出事了?按理说,她一个姑娘家不可能走得这么快啊?” 李山一听,也皱起了眉头,“莫不是迷路了?” “这下山的路就一条,不可能迷路的。”中年汉子举着火把在原地站着,看了看四周,这火把是他们准备好下山时用的,只是想不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不会是碰到邪祟,遇害了吧?”另一个年轻的后生弱弱的说了一句。 队伍里的其他人不觉一阵哆嗦,有两个还险些被吓掉了手中的火把。 “大家别慌!”李山举高了些火把,分析道:“这邪祟虽说偷走了我们村数不清的牲畜,但至今没伤过人,我想,它应该不会抓走韩姑娘的,我们还是赶紧去村长家吧,说不定是韩姑娘会法术,这会儿已经到了村长家了。” “大山兄弟说得对,我们快些下山吧。”中年大叔也应和着,于是一行十一个人便继续依山路往下行,途径几座已经熄灯的土房子后,就来到了村长家的院门前。 “奇怪,怎么没亮灯呢?”李山隔着竹篱笆围栏往院里的正屋看了看,里面漆黑一片。 “看来韩姑娘没有回来啊,天色这么晚,村长一家早就歇下了。”大叔也不觉皱了皱眉,正直的脸上也是飘起了一丝愁云。 “今晚不是派李登守村门吗,要不,我们去问问他,看看韩姑娘是不是赌气出村去了。”另一个村民给出了一个建议,李山点了点头,于是一行人又急急忙忙地往村口走去。 一路上都七嘴八舌的,字里行间全都是斥责韩子舒的不是,说他要不是经常喝酒了打人,韩姑娘是不会有这么大反应的,也就不会赌气离开了。 想她一个小姑娘,如今又黑灯瞎火的,那邪祟说不定就蹲在哪个角落里望着新山村的一举一动,若是让它知道了韩姑娘他们是来收它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因生气而吃人? 李山一听,这还了得!一个人脚下生风就往村口赶去,余下的那些人先是一愣,随即也加快了脚步。 “李登!”还隔着老远,李山就扯着嗓子朝塔楼上喊,不一会儿,就看到李登和另一个村民从那塔楼上跑了下来,问他是不是抓到邪祟了。 “不是。” “哦,吓死我了!”李登猛地拍了拍胸脯,他这次可一刻都没敢偷懒,整颗心老悬着,生怕那邪祟会跑到这里来。 “我们是来找韩姑娘的,你可看到她了?”李山说话间,其余人也已经赶了过来。 “韩姑娘?没有哇,这里一直没人来过。”李登挠了挠头,又把目光转向与他一起守村门的村民,那村民也是一脸狐疑,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没看到。 这样一来,李山就越发的着急了,自己村子里丢了人,这不是惹麻烦嘛! 但现在他也没了主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好在队伍里的那个中年大叔脑袋还算灵光,他建议大伙先去村长家找村长,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需要一个拿主意的。 李山一听这也在理,也就顾不得村长到底睡没睡,一行人又风风火火地往村长家赶去。 村长其实根本就没睡,只是熄了灯坐在屋里等消息,这会儿听到敲门声,他出门一看,发现是李山他们,不觉心中一喜,连忙打开院门让他们进来。 “咦?怎么不见韩公子和韩姑娘啊?”村长有些诧异,李山赶紧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就听到村长一声长叹,道:“看来是老夫看走了眼啊,倘若惹怒了那邪祟,还不晓得我新山村有无太平日子过啦……” “大伙快看,那是什么?” 村长刚说完话,就有一个站在院门口的村民指着后山的方向,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往那边看去,就看到祖坟那边的天空突然变作了一片赤色,像极了被鲜血染红的晚霞。 “快,快去看看!” 这会儿村长也着急了,赶忙吩咐自家媳妇关好院门,他自己则带着之前上山的一行人又一路往后山跑去。 “他们不要出事才好啊,不然的话,我们村就要遭殃了!” “村长别急,都怪我,要不是忍不得那一时之气,这会儿就还在山上守着,也就不会出这事了。” 李山一个劲儿的自责,此刻他们都以为,这是邪祟现身在祖坟山上了。 想着醉酒发疯的韩子舒,以及还不晓得是不是在山里迷路了的江凌雪,此刻他们二人独自面对邪祟,若是死在了那祖坟山上,那他们新山村可就要吃官司了。 第六十五章众人迷路 大伙紧赶慢赶,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赶到了祖坟山下。 村长气喘吁吁地双手插着腰,抬头往那山上看去,就看到上山的路也被蒙上了一层赤红色的雾,让人分不清虚实。 “赶……紧上去!”他艰难地开口指挥着大伙前进,好在这进山的路村里人都很熟悉,于是一行人把上了年纪的村长护在中间,就畏畏缩缩地上了山。 其实队伍里也有胆大的,那就是李山。 现在他满心认为害死他奶奶的邪祟就在这山里的某一处,一时报仇心切,早就把害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些人中,他走得最快,借助着火把在雾色里发出的微光,他大体摸清了方向,满腔怒火的就往那赤雾最浓的地方走去。 纵使他对这的地形很熟悉,可还是兜兜转转,走了好多的冤枉路。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这期间也没有听到村长他们的声音传来。 直到觉得身边刮起一阵飓风,这时,就看到天边的一缕阳光瞬间扩散开来,很快,那原本还弥漫在山间的红色浓雾就消失不见了,天地瞬间一片清明。 李山定睛一看,原来自己竟走到奶奶的坟地这里来了,看着周围深浅不一的同样大小的脚印,他恍然大悟! 感情自己这半个晚上,都一直在围着自己奶奶的坟地转圈呢,难怪总感觉走不出去。 他瞬间红了双眼,扔掉早已熄灭多时的火把,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自己奶奶的坟前,哽咽着道:“奶奶,您这是担心山儿会有危险,所以才把山儿困在这里的吗?奶奶您放心,山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孩子了,山儿有力气,山儿要为你报仇!” 一阵微风轻轻吹起,绕着那坟墓转了一圈,随后包裹在李山的周围,李山惊讶的抬起头来,总觉得像是奶奶在摸自己的头,可四处一看,哪有奶奶的身影? 李山内心失落,但片刻间,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欣喜,“奶奶,我知道是您来看山儿了,要不,您显显灵?山儿很想你,想再看看您,可以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温柔如触手的微风,但李山觉得,这是奶奶给他的回应,他与奶奶已经阴阳两隔,自然是再也见不到的了。 “李山?你是李山?”村长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李山赶紧回头,就看到村长正带着那十个人朝这边走来。 只是他们或多或少都被山里的藤条和荆棘给伤到了,就连村长的衣服上也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原本整齐束着的头发此刻也歪到了一边,看着很是狼狈。 “咦,李山,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哇?”村长看了看李山,又看了看大家和自己,一时适应不了这反差。 李山转过头去,对着自己奶奶的坟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朝村长他们走去。 “你们这是怎么了?”李山问到。 “唉,快别提了!”村长摆了摆手,道:“昨夜我们一上山,没多久就走散了,大伙全都在这山里打转,有的还掉进了荆棘丛里,挂得一身的伤,直到方才雾散了,我们才发现自己处在山中各处,这才吹响了联络哨,归拢到了一处,幸亏老祖宗保佑哇!好在没人掉下山去。” 村长向西方作了一个揖,其余人也赶紧虔诚地跟着村长拜了拜,这才各自为对方拔刺整理烂衫。 李山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把头转向自己奶奶的坟,眼睛一片湿润…… “村长你听,山上好像有动静!”一个村民耳朵尖,听到从山顶传来一丝响动,便立即报告给了村长。 村长本就是为邪祟一事来的,现在听到说有动静,哪还顾得上拔刺?匆匆忙忙地,就招呼着大家往山路向上行去。 “这…这……是?” 他们到了山顶,就看到韩子舒“兄妹”二人正一身是伤的站在李公胡母的合葬墓前,在他们脚边不远处,一只硕大的灰毛动物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看着样子,应该是已经死了。 韩子舒皱着眉头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嘴角立即流出一丝血来,只见他虚弱的说道:“这就是祸害村里几十年的邪祟,一只成精了的灰狐。” 村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又将目光转向了江凌雪,江凌雪也是咳嗽了几声,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替韩子舒证明。 “原来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啊,难怪这么大!”一个村民愤愤地捏紧了拳头,此刻,那原本已无气息的狐狸竟缓缓地抬起头来,并目露凶光地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大家全都惊呆了,随后才想起害怕,一个两个的,快速往后退去,只看谁比谁离得远,生怕这邪祟会一跃而起,抓住自己吸血挖心。 这些人中,唯一没有后退的就是李山,此时他丝毫没有胆怯,死死瞪着那只灰色大狐狸,仿佛要将它撕碎一般! “李公子,这狐狸与你有家仇,如今是到了它该还的时候了,现在我和大哥就把他交给你,你来处置吧。”江凌雪冲他友好的笑了笑,随后掺着自己的“哥哥”站到了一旁。 村长本想劝阻,他担心李山不是狐狸的对手,但看到韩子舒摇头,他便把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与那十人紧紧挨在一处,毕竟狐妖只是传说,如今真看到了,是个人都会感觉到害怕的吧? 他们一边害怕,一边担心着李山的安危,十几双眼睛就这样死死地盯在李山与狐妖之间,生怕下一刻,李山就会被撕成碎片。 “别……别担心,不是有两位高人在嘛!”村长哆嗦着,总算找到了主心骨,其余人一听,眼神里突然就燃起希望,可不是,有两位高人在,那狐妖又能厉害到哪里去?要是真那么厉害,现在怎么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他们这样一想,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有一两个胆大的就想着要去帮李山,却被李山给制止了,“这仇,我想自己报。” 说话间,他把手里的棍子捏的是“吱吱”做响,只听得他“啊”的一声朝那狐妖跑了过去,双脚猛地用力一瞪,举起手中的棍子就用力往那狐狸脑袋上砸去,那狐狸还来不及哼一声,就**崩裂,瞬间失去了声息。 江凌雪不敢去看,一头扎进了韩子舒的怀里,并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韩子舒紧紧地拥着她,面上的难过一闪而过,“别哭,引起他们怀疑就不好了。”他在她的耳边低语,随即大喊一声:“妹妹,妹妹你怎么了?” 江凌雪很配合地假装晕了过去,韩子舒赶紧将人打横抱起,对想前去查看狐妖尸体的村长他们喊道:“我妹妹在斗狐妖时受了伤,如今昏死了过去,还请村长带我们速速下山去,找个大夫才好。” 说这话时,那狐妖的尸体突然冒出了万丈红光,一时眯了人眼,待那红光散去时,狐妖的尸体也就消失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村长焦急的问到,一旁的李山也是一急,还以为这狐妖是打不死的精怪,这会趁人不注意,又逃走了呢。 韩子舒赶忙解释道:“它成了精,既然去了,那尸身自然就会魂飞魄散,化为乌有的,我们还是不要管了,赶紧下山吧!” “好好,快下山找大夫去,恩人都受了伤,我们不能不管,李山,你跑的快,赶紧先回村去找大夫,让他在我家侯着,快去!” 大伙听完韩子舒的解释,也就释然了,于是一行人又急急忙忙的往山下赶。 只有江凌雪,在他们不注意时,悄悄睁眼从韩子舒肩头的位置往后看去。 只见已故的村长老伯和婆婆,正站在墓碑前,在向她招手呢,看着他们露出幸福的笑容,江凌雪也不觉扬起了嘴角。 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只黄鼠狼正缩在一处草丛中,对着韩子舒和江凌雪的背影深深一拜,随后恋恋不舍的看着老村长和婆婆的墓碑,流下了两行清泪。 老村长和婆婆把目光望向了它,并朝它点了点头,两老相视一笑,随后婆婆就走向了那黄鼠狼,摇身一变,变成了年轻时的动人模样,并俯身对它说道:“黄大哥,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只守护着我,只是你做下了这么多糊涂事,如今我替你受着,也算是还你这些年的恩情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村长老伯,温柔的眸子里多了些亮闪闪的东西,“我与李郎有着几世的夫妻缘分,今生是我辜负了你,只是今日我就要随他去投胎了,希望来生,依然能得到你的祝福,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能与你双修的女子,小柔提前祝你们幸福。” “小柔……” 黄鼠狼哽咽着,一时说不出话来,放下,它真的…能放下吗? 它爱了狐狸几百年,陪了她几百年,只是她的心没有一刻是落在它的身上的。 它想,自己是该释然了,只因自己的自私,它已经害得她尸骨无存,再也修不回狐族的身份了。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妖,它与她之间的距离就又多了一道无法越过的鸿沟,它终于感觉到累了!也好,就压下心底的这份痴恋,就此别过吧! 黄鼠狼坚定了目光,却始终还是做不到与她对视。 它只能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她说道:“是我害了你,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第六十六章守住秘密 黄鼠狼说完,强忍着眼里的刺痛,倔强的转身,把自己没入了草丛里。 谁说妖不会流泪?这苦涩的液体,只有在心脏破碎后,方能体会。 它这一个转身,带走了对灰狐所有的爱恋,也带走了几百年的不离不弃,只是她…终究不会属于它! 。。。。 村长家 江凌雪已经醒了过来,村长媳妇做好了饭,亲自给她端到了房里,还让她就在床上吃,一双慈祥的眼神里,处处透露着对江凌雪的喜欢。 她说,她也有一个外甥女,今年刚好十六岁了,前不久当刚当了母亲。 她看江凌雪应该同她外甥女是一样大,还问江凌雪有没有成亲,像她们这个年纪正是生孩子的好时机,再晚了,身子就会受损,对女人不好什么的。 “诶,姑娘啊,我看你与那韩公子不是亲兄妹吧,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们像一对恋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 村长媳妇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吓得江凌雪险些把喝进嘴里的一口老汤喷了出来,她只好借口说自己吃饱了,有些犯困,村长媳妇一听,这才急忙收起八卦心思,收拾了碗筷,很是心疼地叫她好生歇息,转身就把韩子舒给支了过来。 “你…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吃饭吗?”江凌雪紧了紧身前的被子,有些脸红地低下头去。 “村长婆婆说你犯困,担心你是伤势加重了,让我赶紧过来看看。”韩子舒一本正经地靠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摸她的额头。 江凌雪吓得赶紧往被窝里缩了缩,结结巴巴地道:“你…又不是…大夫,再…说我伤…没伤,你…不知道哇!” “知道,这不是怕穿帮嘛,再说,看你脸那么红,我怕你假伤变真病,所以就想替你测测温度。”韩子舒说完,竟俯下身去。 看着他逐渐放大的俊脸,江凌雪心里猛地一紧,赶紧抓牢了手里的被子,闭紧眼睛闭气,道:“你…想干嘛?” 一股温热印在了自己的左边眼皮上,江凌雪只觉得全身麻酥酥的,手上的力气也不觉间放了放,再睁眼时,她果然又反应了过来,猛地抬起右手,就是一拳袭了过去。 只是拳头在没达到目的之前,就已经被某人截获,只见他原本已经离远了些的脸这会儿又凑了上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江凌雪的小脸上,那股麻酥酥的感觉立马又回来了。 “就知道你喜欢动手,太不听话了。”韩子舒宠溺地用鼻尖碰了碰她挺翘的鼻头,感受到身下人的反应,他心里一阵愉悦。 知道自己不能做得太过,免得日后她会躲着他,所以,他把脸转向了一侧,在她耳边轻语道:“傻丫头,量个体温而已,看把你吓得!” 他轻笑着坐直了身体,并放开了她,看着面前脸红如霞的漂亮女子,他的内心,竟涌起了一丝苦涩,“你何时……才会想起我?” “你……你出去,我…我要睡了!”江凌雪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燃起来。 面上的温度已经让她有些不能承受了,该死的,也不晓得上辈子是不是欠他的,怎么他一靠近,自己就会变得结巴,面红心跳被火烧一样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知道她害羞了,韩子舒决定不再逗她,只叫她好生歇着,明早再来找她,殊不知,这一夜,江凌雪都难以入眠…… 次日清晨,江凌雪就顶着一对熊猫眼呵欠连天的出了屋子,她在院里活动时,正好就看到村长媳妇从外面打水回来。 “婆婆早啊。” “呦,丫头,你怎么起来了啊!”村长媳妇放下手里的水桶,急忙过来扶她,“你看你一身的伤,还是回去躺着吧,早上风大,要是又染上了风寒就不好了!” 村长媳妇是一个心直口快的直性子,遇见对自己胃口的人,她总是很热情,说真的,这一点,让江凌雪有些不太适应。 “婆婆我没事,你看,我都好了。”江凌雪硬着头皮转了几个圈,哪知村长媳妇就是不信她,硬要拖着她进屋去。 就在这时,李大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嫂子,村长起来了吗?”李大栓看上去去很焦急,像是有很急的事要找村长。 只是江凌雪一看到他,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她示意村长婆婆放开她,然后上前几步,对李大栓说道:“李大叔您是不是为了李明烁的事情来的?” 此话一出,即刻惊呆了李大栓。只见他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韩姑娘怎会晓得?” 江凌雪莞尔一笑,道:“其实昨晚李明烁偷偷上过山,大概是看到了我和大哥在击杀那狐妖,吓着了吧,您放心,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我这就叫上我大哥一道去看看。” “那太谢谢姑娘了,要不,现在就走?”李大栓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感觉明烁病得很重,我怕……” “好,我这就去叫我大哥起来。”江凌雪知道他着急,于是转身就往偏房走去,还未来得及开口,门就从里面开了,韩子舒一身清爽的站在门前,道:“我都知道了,走吧。” “诶,好!”李大栓露出一丝喜色,就要上前带路,却被村长媳妇给拦了下来,“这两孩子自己的伤都还没好,这一大清早的,好歹也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啊,你家儿子病了,也不好让这两孩子饿了肚子啊!” 说完,她也不理李大栓,径直拉上韩子舒和江凌雪就往屋里的饭桌边走去。 这时,村长也已经起来了,对外面发生的情况也知道了个大概,他知道自家婆子不喜这李大栓平日里的大驾,也不喜欢他那个油腔滑调的白面儿子,这会儿时与他憋着劲呢! “咳咳,那个…夫人呐,毕竟这事人命关天,你还是上厨房拿些干的,让这两孩子路上吃吧。” 村长都发了话,正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李大栓立马讪笑着,对村长老婆好一番奉承。 但显然她并不吃他这一套,愣是受着江凌雪他们吃完了早饭,这才放行,直到走出了院子,她的声音还是很有穿透力地席卷而来:“好孩子,你们两个忙完了就快些回来吧,婆婆给你们做好吃的!” “诶,好咧!”韩子舒赶紧应了一声,拖着准备回话的江凌雪就往前走去。 他们很快就到了李大栓家,从堂屋穿到后面的房间里,一眼就看到李明烁正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额头上不时还有豆大的汗珠冒出。 韩子舒劝退了李大栓,让江凌雪关了门,并在里面设了结界,防止被人偷听。 江凌雪靠近床边,挨着韩子舒站着,突然,一股怪味直冲鼻腔,熏得她差点就吐了。 她不解地看了眼韩子舒,哪知他只是捂着鼻子偷笑,当发现江凌雪快发火时,他才捂住口鼻说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闻到的李明烁身上的特殊气味啊,早就告诉过你了,让你别急,总会闻到的,怎样,没骗你吧?” “这不像是狐臭啊,嗯,真难闻!”江凌雪捂住口鼻,眼神里满是嫌弃,这时,就看到李明烁突然睁开眼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 “李兄…哦不,是黄兄,你醒了?来,让我给你看看,到底伤到哪儿了。”韩子舒放下手来,递了个眼色给江凌雪,江凌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把手拿了下来。 “无事,你们不必如此的。”李明烁有些虚弱的开口,随即用手在空气中一挥,那股刺鼻的怪味就消散了去,让江凌雪总算得到了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 “二位别介意啊,昏睡前,怕有人会伤害到我,所以才本能的释放出气味来保护自己,也是怕我…那个爹靠的太近,看出端倪。”李明烁轻咳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看他说话早没了之前的活泼和骄傲,江凌雪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你放心,你的事,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江凌雪为了打破这尴尬气氛,于是扯了个话题。 “嗯,小柔相信的人,我自然也信得过。”李明烁转过头来,随后缓缓地坐起身,靠在床柱上,这一下,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平复过后,他才扯出一丝笑意,道:“前夜还得多谢二位,若不是两位不计前嫌,放过了我,那我这一生所做下的错事,就无法亲手去弥补了。” “不必言谢,那都是村长老伯和胡婆婆的善心救了你,若不是他们为你求情,我们也不会知道这其中曲折。”韩子舒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都怪我!”李明烁流出两行泪水,后悔道:“要不是因为我的执念,小柔也不会毁了狐身,下辈子也就不会再受那轮回之苦,我不敢想象,她变成凡人后,将尝尽的人间辛酸,和生老病死所带来的痛苦,这一切,都是我亲手造成的,是我对不起她!” “黄兄你别激动,你忘了?这一切都是婆婆她自愿的,她毕生的愿望就是能生而为人,生生世世都能与老伯相知相爱,只要心中有爱,那些人世间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江凌雪也红了眼眶,说真的,她很羡慕胡婆婆的魄力,能为自己所爱的人牺牲,真的很伟大。 第六十七章李明烁的真实身份 “就是。”韩子舒也劝他道:“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选择,说到底,还是你成全了他们。” 李明烁悲泣地低下头去,回想起那夜的种种,他的心也跟着沉沦了下去。 原来,那夜江凌雪根本就没有真的下山,而是故意走到了一条岔路上,假装让自己迷了路。 这是她与韩子舒的约定,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李明烁跟了上来,还劝说她回去,江凌雪心里纳闷,便问他道:“你不是没在上山名额里吗,怎么也跟来了?” 只见李明烁咧嘴一笑,道:“我睡不着,心里想着邪祟的事,所以跟来看看,只是刚上山,就看到你从主路走到了这条岔路上,这不是担心你嘛,怕你迷路,就跟过来喽!” “多谢,我想一个人透透气,你走吧,不用管我。”江凌雪早在灵玄山练就了一对夜视眼,这李明烁现在的神情她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有声张,假意往更深处走去。 果然,李明烁早已按捺不住了,趁她转身,立即变长了指甲,就要上前拿她,哪知却被她一个侧身给躲了过去。 李明烁一惊,一对眼珠在黑夜里竟发出幽幽的光来,江凌雪像是明白了什么,举剑就朝他刺了过去。 很显然,这李明烁并非人类,确切的说,它是俯身在死去的李明烁身上的妖物而已。 只是道行不浅,以江凌雪的本事是与它过不了几招。 好在江凌雪很聪明,边打边把它往山上引,这时,韩子舒也及时赶到,放出六尾灵狐就带着江凌雪闪到了一边观战。 “哇,六条尾巴的小狐狸,好可爱啊!”江凌雪把剑反到身后,惊奇地看着那巴掌大小的六尾狐,随后竟被它强劲的功法所深深折服! “太厉害了!韩子舒,你居然有这么厉害的灵宠做帮手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喜欢送给你啊,反正我的也是你的。”韩子舒故意把下巴靠在她的香肩,江凌雪很嫌弃地往旁边跨了两步,躲开了他,“算了吧,我养不起。” “去山顶!”韩子舒没有再继续调侃她,转头冲着灵狐喊了一声,那灵狐立即就改变了招式,把那李明烁往山顶上逼去。 “为何要去山顶?” “因为方才我碰到胡婆婆了,是她请求的。”原来,方才在韩子舒下山时,前任村长老伯的夫人,也就是灰狐变身出了墓,请他一定要手下留情,把人带去给她。 韩子舒起先还纳闷,这会儿总算明白了些缘由,他示意江凌雪跟着去了村长老伯的墓地,灵狐已经把李明烁逼到了墓碑处,村长老伯和胡婆婆早已经守在了那里。 “小柔,是你吗?”李明烁在望向他们二位时,把带光的眼神定格在了发丝斑白且脸上皱纹深邃的胡婆婆身上,一双眼睛,变得温柔似水。 “有情况。”韩子舒碰了碰江凌雪,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那三位,竟有一种看戏的感觉。 “你们聊,我去屋里等你。”村长老伯先开了口,说完就准备转身飘进坟墓,却被胡婆婆一把给拉住了,示意他不必离开。 “小柔,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你这是何苦哇!”李明烁那张秀气的脸上,立即露出了心疼地神色。 他踉跄的上前几步,想要握住婆婆的手,却被婆婆轻易躲过,并对他说道:“黄大哥请自重,如今我是李郎的妻子,你我之间,不该再有这种举动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爱上一个凡人,还为了他,甘愿住进坟墓里,你知不知道,他会影响你继续修行的!”看得出来,李明烁体内住着的这个妖物很在乎胡婆婆。 “爱便是爱了,哪有什么原因,今生是我负了你,只是你也应该早日放下执念,离开明烁这孩子的躯体,莫在害村民们的牲畜了。”胡婆婆看着身旁的村长老伯,眼神晶莹透亮。 “我不!”李明烁大吼一声,无力的垂下头去,道:“我为了你,放弃了修行。” “这孩子已经死了,要不是我附在他身上,他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 李大栓该有多难过?说到底,我与他是互相得益不是吗?” “黄大哥你别再一错再错了。” “生死有命,不是你我能改变的。” “况且,你为了挽回我,随我一起去了新山村,这几十年来,你为了保持明烁尸身不腐,且能与常人一样生长,所吸食的动物血液也能堆积成山了,你这是在逆天而行,是会遭上天惩罚的。” “这一次,你居然还想吸食雪儿姑娘的血液,你可知道,你一旦害人性命,这辈子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不管!”李明烁的眼睛越发幽暗,他回过头去,死死的盯着江凌雪,贪婪的说道:“我好不容易遇到这极阴之人的血,它可是修行圣物啊!” “只要我喝下,功法自然大增,就再也不用吸食那些牲畜的血了,那时,我就能带你走,助你得道,这难道不好吗!” 胡婆婆拼命地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意,可她的黄大哥像是魔怔了一般,沉浸到了自己的想象世界里,一声怒吼过后,他竟然飞快的伸出利爪,往江凌雪这里袭来。 韩子舒俊眉一皱,火从心底起,还不等李明烁靠近,就快速的出击,两人很快就打作一团。 只是李明烁根本就不是韩子舒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被韩子舒打得流了鼻血。 趁他还来不及还手时,韩子舒把一道雷符祭了出去,直冲李明烁的胸口而去。 “不要!” 此时,胡婆婆突然跃地而起,就要扑上前来替他挡符,韩子舒来不及收手,只能眼睁睁看那雷符拍到了婆婆身上,随着电流遍布全身,婆婆落地时,已然现出了原形。 “夫人!”村长老伯急忙奔上前来,只是还是晚了一步,胡婆婆的狐身已经落入了李明烁的怀中,看得出,他已经悲痛到了极点。 “小柔,你怎么这么傻啊?” “黄大哥…你别哭,这都是…我欠你的,早…早就该还了。”狐狸微张着嘴,看起来痛苦极了。 “不,你不欠我的,都是我,是我一厢情愿,明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大哥看,我还不死心的想要靠近你。” “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也觉得累了,但到了准备放下的时候,我又想豁出去放手一搏,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我也对不起李兄弟。”他看向蹲在他身边的村长老伯,歉疚的说道:“我知道,你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但你为了小柔,生前并没有拆穿我,我还一直恨你,是我不对。” “黄大哥不必介怀,这是我欠你的,要不是我,小柔这会儿恐怕已经是你的妻了,她也就不用跟着我吃尽苦头,如今还放弃修行,陪我入阴界,我也有愧啊!”村长老伯很伤心,他觉得,是自己害了小柔。 看着这一幕,江凌雪也跟着红了眼眶,韩子舒也是轻叹一声,召回了六尾灵狐,那灵狐垂着尾巴坐在他肩头,好像也替他们感到难过。 “我们没有谁对不起谁,这都是我们的命运。”灰狐虚弱的说道:“黄大哥,听我一句劝,收手吧,日后不要再祸害村里的动物,也不要再伤人了,好吗?” “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你!” 灰狐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露出一丝浅笑,转头对韩子舒二人说道:“还请韩公子和雪儿姑娘能高抬贵手,放了黄大哥,小柔愿意舍弃这皮囊,以作答谢。” “不好,有人上山来了!”村长老伯是这片山上的鬼魂,所以整座山哪里有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感应到。 “黄大哥你快走,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你啊,快走!”灰狐用尽力气在他怀里挣扎着坐起,举起前爪推着他。 李明烁哪肯,于是一直僵持着,也没个结果。 还是韩子舒脑子转的快,他提议道:“晚辈有一个法子,不知三位答不答应?” “你说!”村长老伯急于救夫人和黄大哥,于是催促到。 “婆婆如今身中雷符,命不久矣,晚辈想,要不就用婆婆的狐身代替邪祟,让村民们出了这口恶气?” “不可,你这后生,心思怎么这般歹毒?”李明烁变幻了声音,显然发了怒。 “请听在下说完。”韩子舒白了他一眼,道:“我会作法把婆婆的元神收入乾坤袋中保护起来,只留下狐身,由我的灵狐附身上去,在村民们打杀的那一刻,及时抽身便可。” “这样一来,黄大叔也能躲过一劫,黄大叔本就罪不至死,婆婆没了狐身,又救了你性命,这样一来,善事便做成了。” “最后以我修道人的修为加以辅佐,我相信,婆婆很快就能与老伯一起,轮回转世为人了。” “此话当真!”灰狐一听,竟立马精神了起来,可见这事就是她一直的期待。 韩子舒点了点头,让灵狐加深了山里的浓雾,好以此拦住村民们上山。 原来在这之前,灵狐就已经作法放出了红色赤雾,目的就是想引来村民,只是如今情况有变,他不得不让它加大赤雾浓度,用来拖延时间。 第六十八章遭到反噬 只是这一说法遭到了李明烁的强烈反对,“不行!小柔是苦修了三百多年的狐狸,这样做,她的修为以及身份就都断送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不,我愿意,咳咳…”灰狐看上去有些激动,以至于咳出些血来。它强压住喉间的不适,深情地望向老伯,接着说道:“只要能与李郎生生世世做夫妻,再生为人又何妨?” 老伯心疼地想抱过它,哪知李明烁竟不愿松手,灰狐抬头看着他,细声道:“黄大哥,这是我毕生的夙愿,请你成全我吧。” 李明烁的眼神变得很是忧伤,终于,他缓缓地把狐狸交给了老伯。 “韩公子,就依你说的…做吧,大恩不…言谢,小柔下辈子再还你的恩情。”灰狐吃力的说完这番话后,休息了许久方才平复了喘息。 最后,它说服了老伯,也说服了李明烁体内的妖,只是临作法前,它又恳求韩子舒,道:“还望公子和姑娘记得,此事一了,就请放黄大哥一条生路吧。” “你放心。”韩子舒点头允诺到,江凌雪也是很认真的点了下头。 灰狐这会儿是真的放心了,阵法完成后,它的魂魄及时离开了狐身,被收入了韩子舒的乾坤袋中。 “黄大叔接下来有何打算?”韩子舒强忍着胸口的不适,挤出一丝笑容来问李明烁。 “这祸事毕竟因我而起,我想继续回到新山村,做李大栓的儿子。” “我已经算出,他顶多还有六年寿命,我不想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明烁看着老伯怀里的灰狐出神,“这也算我回山前,对自己做错事的一点弥补。” 他说这话时,眼神十分真诚,看来,他已真心悔过。 一切就绪,灵狐把雾散去后,就回乾坤袋里补觉去了,直到村民上山,他们便一起演了那一幕…… 李明烁拉回思绪,轻咳了几声,道:“这两天,我因小柔的事伤心难过,所以伤了心神,原本是把那名义上的父亲隔在屋外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去找你们,之前的事,黄不凡在这里谢过了。” 韩子舒虚扶了他一把,让他躺好,不必多礼,随后便拿出一张符纸告诉他说:“这是张废符,没有任何法力依附的,待会儿我会把它交给李大叔,告诉他服用方法,你且配合着喝下,告辞了。” “公子这是要走了吗?”李明烁动了动身体,问到。 “嗯。”韩子舒点了点头,道:“这里的事情已了,我和小妹还有要事在身,也该启程了。” “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谢黄大叔。” “呵呵,说起来,我这四百岁的妖被你叫叔叔,还真是有些不大习惯。”李明烁体内的妖自嘲到。 韩子舒笑着看了一眼咋舌的江凌雪,爽朗的笑了几声,没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便撤了结界带着江凌雪推门而出。 门外堂屋里的李大栓正焦急的围着竹桌打转,见他们出来,赶紧奔上前来询问情况。 韩子舒编了个李明烁是被邪祟惊吓到的理由,给了他那张废符,交代了一番,便告辞了。 “韩子舒……” “嗯?” 江凌雪刻意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在山路上问他道:“原来,那黄大叔的真名叫黄不凡呐,诶,你说,他是不是一只黄狐狸啊?” “你猜。” “我猜是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和胡婆婆…哦不,是小柔,和小柔谈情呢。” “呵呵,你这理由也还行。” “难道不是吗?”江凌雪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不是了。”韩子舒停下,往回走了两步,想与她并肩,却被江凌雪给躲了。 他不得已跟在她的身后,享受着被自己媳妇打入冷宫的万千滋味,闷闷道:“其实,他是一只活了四百年的黄鼠狼。” “黄鼠狼,偷鸡贼?”江凌雪不可思议的动了动下巴,一双漂亮带水的眸子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不相信。 “你是说,一只黄鼠狼精爱上了一只狐狸精,为了心爱的狐狸委身在人类身上,时刻守护着自己的爱人?直到爱人陪着她心爱的人一起入了土,他都还不离不弃?” 江凌雪越说越有劲,只见她双手合十,扭了扭身体,露出一副很羡慕的神态来,“这也太伟大了吧!怎么我就没人对我这么好啊?” “怎么没有,我不是人呐!”韩子舒一拍肩膀,气势十足,哪知人家却对他嗤之以鼻,白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也不知发发善心,回头看上一眼他这个可怜虫。 “噗!”韩子舒刚想追上她,哪知胸口那里堵了多时的沉闷感突然爆发,随即口吐鲜血,往一旁的小树上倒去。 “韩子舒!”江凌雪听到动静,转身一看,刚好就看到韩子舒吐血的那一幕,于是焦急地折返回来,想要一把拉住他。 韩子舒只觉得自己一阵天旋地转,江凌雪扶住他,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我没事!别…担心…唔!”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吓得江凌雪花容失色,赶紧把他扶到路边坐下,自己则盘膝坐在他的身后,就要替他运功疗伤。 “没…没用的,别……费力气了。” “别说话,不试怎知有用无用!”江凌雪在关键时刻总是很果断,双手结印,就开始为他输灵气疗伤。 “我……我只是遭到反噬了,这也算…算是我逆天而行,所…付出的代价。”原来,韩子舒早就知道,自己会因替灰狐改命而遭到天谴,只是他不知道,这报应竟来得这么快! “做好事也要遭天谴,老天爷是不是傻了!”江凌雪加大了灵力输出,一张小脸也变得惨白起来,随着灵力的消耗,她的暴脾气也上来了,于是开始骂起老天爷来。 此时一道天雷轰然在两人头顶闪过,韩子舒赶忙制止她,叫她不要再大逆不道。 江凌雪遇这“现世报”,立马也就怂了,只是一双好看的眸子里,还隐藏着熊熊怒火,预示着她对老天的老天的不满。 这时,他们一侧的山体上,突然传来一阵“淅淅索索”地声响,紧接着,十几道黑影凭空而出,手拿狼牙棒就朝他们袭了过来。 为首的黑衣人带着余下十几人站在离他们不足三尺的距离外,手上的狼牙棒在正午的阳光下,露出阴寒的光。 “不好,他们是黑龙城的人!”韩子舒眼尖,立即认出了狼牙棒上的黑龙标志,心里立即如火烧眉毛般,着急起来。 “哼!不愧是韩家捉妖门的公子,即便离家二十年,也依旧能一眼认出我黑龙城的黑龙标记,在下佩服。”为首的眼里寒光一闪,顺势捏紧了手里的赤色狼牙棒。 “废话少说,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江凌雪此时抽不得身,韩子舒的伤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倘若这会停止灵力输送,两人皆会遭到反噬,从而丢掉性命。 “哼,尊主说得没错,你是比那陈妙儿要聪明勇敢,看来,你当真是江凌雪,哈哈,太好了,跟我走一趟吧!” 为首的黑衣人话音未落,就已让手下半围拢过来,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韩子舒突然狠狠地往自己的身上打了一掌,江凌雪随即飞出,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雪儿快跑!”这时,韩子舒大喊一声,不顾自身伤痛就往那些黑衣人身前扑去。 “不,不要!”江凌雪知道,他这是想释放出全身的灵力来对抗黑衣人,好为自己争取逃跑时间,原来,他说他爱自己,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般,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真到了这生死抉择的时候,他留给她的,竟是生!倘若不爱,又如何能做得到舍己? “啊!”江凌雪的心一阵剧痛,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是何等的痛苦哇! 她挣扎着起身,奋力奔向韩子舒,在他要断送自己时,及时抱住了他。 他感觉到来自腰间的禁锢,低头看去,那双白皙且细长的手,是他往日在异界牵了无数次的,怎会不觉得熟悉! “雪儿……” “别说……什么也别说,答应我,不要拼命,不要拼命,好吗?” 江凌雪已经哭成了泪人,那些黑衣人倒是难得涌起了同情心,并没有再动作。 韩子舒终于体力不支,带动江凌雪往地上倒去,口中鲜血淋漓不止,眼看就开始翻起了白眼。 “姑娘还是自己跟我们走吧,兴许在下一时心软,留你情郎一条性命也不是不可。”为首的黑衣人把玩着手里的赤色狼牙棒,眼神玩味的说到。 “我跟你们走便是,还请你说话算话,不然的话,我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自杀,让你们带具尸体回去做交代!”江凌雪斜眼望向黑衣首领,那首领的眼神闪了闪,一点头,算是应下了。 江陵雪望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韩子舒,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自己与他相识才一年多,相处更是以天计算,殊不知,却总感觉与他认识了许久、许久一般,看来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失忆前,他就是她的夫君,只是她不记得了而已。 “倘若你我还有命重聚,我定会学着做你的妻子,不管是真是假,这辈子,我愿意尝试,所以,你不可以死,知道吗?” “好了,在下已经给够了你们时间,识趣点,走吧。”黑衣首领一点头,立即就有几个黑衣人上前来,拉走了江凌雪。 一个闪身间,一行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徒留下韩子舒一人,不省人事地倒在原地,眼角竟涌出一行泪来。 第六十九章被弃雪山 一场初雪悄然而至,为万物换上了新装。 此时,一座不大的竹篱笆院里,一橙衣少年正打水归来,当听到从屋内传来的喊叫声后,他连忙蹲身放下挑子,往堂屋里奔去。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了!”奔进屋内的少年就是李明烁,此刻他望着床榻上的虚弱男子那半睁着的双眼,一时喜不自胜。 “醒了又怎样?你看他那副样子,恐怕也是回光返照,我看…还是把他弄出去吧,死个外人在家里,这算怎么回事啊!唉!!”他爹李大栓在惊喜过后突然变了脸色,而且心里越发的担忧起来。 “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韩大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怎能将他扔出去呢!况且这天寒地冻的,您要他去何处安身?” “那……那也不关我的事!”李大栓来了脾气,恨恨地道:“这三个多月来,你为了救活他,已经花光了我们家所有的积蓄了!” “这还不够,你还让我这把老骨头守着他,你自己还冒雪进山替他寻老山参续命,你看你哪回不是一身伤的回来?儿啊,我们不欠他的了!” 李大栓看了一眼床上半死不活的男子,知道自己儿子根本不会听劝,无奈之下,只得愤愤地离开。 “韩大哥,你别往心里去啊,我爹他就是说说而已,我上山时,还是他帮忙照顾你的呢!”李明烁露出一个笑脸来,安慰韩子舒。 只是韩子舒依旧没什么表情,就那样微微地睁着眼,仿佛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一般。 李明烁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赶紧上前去扣住了他的脉,这身体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为何他? 带着疑问,他拿手在韩子舒的面前晃了晃,还是丝毫没有反应。 “韩大哥,你难道不想去找你妹妹了吗?”李明烁的话正中红心,果然,韩子舒眼神开始起了一丝变化,但下一刻,就立马又暗淡了下去。 李明烁知道他是以为妹妹已经不在人世了,那天他赶过去时,就只看到韩子舒一人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至极,四周还有打斗的痕迹,他料想,韩姑娘应该是被那伙人给抓走了。 “你怎么不往好的方面想想?说不定你妹妹还活着呢?” 韩子舒挪了挪嘴唇,颤颤道:“三…三个月了。” 李明烁总算明白,原来是方才他听父亲说,他已经昏睡三个多月了,才以为自己妹妹早就救不回来了。 “心中有希望总比这样颓废的好,韩大哥,你听我的,先养好身体,等过些时日,我愿意与你一道去救韩姑娘。”李明烁说得很真诚,报恩,是他的本能。 他总算在韩子舒的脸上看到了希望,只是如今他身体虚弱,连说话都十分吃力,李明烁制止他继续开口,只是转身去院里把水挑进了厨房,并从怀里掏出才找来的野山参,掰了些参须在瓦罐里熬了,趁热给韩子舒送了进去…… 晚上的雪下得更大了,李明烁怕韩子舒冷,于是在屋里生了个火盆。 这些日子为了照顾他,他就在床边不远处支了个竹床,上面扔了一层干草,再在干草上铺了床破棉被。 他们家并不富裕,李明烁把自己房里的两床被子都给了韩子舒,他自己则盖了件破袄子了事,这也是他爹后来讨厌韩子舒的另一个原因之一。 李明烁生好火,就看到韩子舒在向他招手,示意他到床上去睡。 李明烁笑了笑,回应道:“别,我不习惯与人睡在一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冬天不怕冷的。” 韩子舒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他的真实身份来,于是也就释然了,出于感动,他只好把这份恩情先藏在了心里。 一夜无话,只是到了天亮十分,屋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想来是李大栓起来了。 他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来,宣示自己心中的不满,李明烁抬头看了看韩子舒,冲着他歉疚的一笑,韩子舒也回以他一个微笑,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不会放在心上。 “我先起来了,你好生歇着,我去给你熬些米粥来,这三个多月来,我每天都只给你灌着汤药,如今有了起色,可以进些流食了。” 李明烁边说边下床穿鞋,这些日子他都是各衣而眠,所以省去了穿衣服的时间,说话间,他人就已经到了门口,轻轻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爹,你早上想吃点什么,我去做。”屋外很快就传来了他父子两的对话。 只听得李大栓不知把什么东西给砸到了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响,接着就听他指桑骂槐道:“吃什么吃,屋里的粮食早就不够了,现在还多了一张嘴,也不知那点粮食能不能熬到过年呢!” 韩子舒听着,面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心思不在这,他脑子里时刻想着的,都是怎么去救江凌雪,这时李明烁给他希望后,他唯一想去做的事。 无论李大栓怎么叫骂,李明烁还是每日掐着点为他送来一日三餐。虽说都是些米粥干菜之类的,但起码没让他饿着肚子。 又是一日风雪飘摇,靠近黄昏时,一直没再进过他屋的李大栓突然来了。 进门就耷拉着脸,一脸嫌弃地看着不能自理的韩子舒,二话不说,背着他就往屋外走去,一直走到院里的板车前才停下。 毕竟是上了些年纪了,纵使韩子舒这几个月来已经瘦成了皮包骨,但李大栓还是觉得很吃力,不由得把人往板车上一摔,骂道:“你个小畜生,每日在我家白吃白喝的,还让我儿子伺候你,你看看这天,又是风又是雪的,我儿子还上山为你采药去了,要是他回不来,我…我就掐死你!” 显然,李大栓是心疼儿子了,但心疼自家过冬的米粮,毕竟村里人家,下雪天短吃短喝的,很容易饿死。 李大栓骂归骂,但始终不敢去看韩子舒的眼睛,由于大病未愈,每日的营养也没跟上,所以他的眼睛显得格外的突出。 此时的韩子舒也知是自己拖累了他和李明烁,既然人家都把他背出来了,想必是要送走吧。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任由风雪落了满身也不吭声,唯有那哆哆嗦嗦的身体真实的反应他此刻的寒冷。 李大栓犹豫了下,随即转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床棉被和几个馒头。 那被子是韩子舒先前盖过的,再次盖在他身上时,还留有余温,总算让他冻僵了的身体稍稍缓和了些。 李大栓顺势把馒头也往被子里一塞,之后下定了决心一般,上山拉着板车就出了院门,一直往后山拖去。 他原本是想把韩子舒扔到深山里去的,只是山中的积雪太深,他弃车背着他走了一程。 最后实在是太累了,但又怕儿子回来会很快找到他,李大栓就又咬了咬牙,又往林子里走了一段路。 这里并不是上山顶去的那条宽阔的盘山路,而是一条小岔路,往里走了大概两里路,就是一片较为平坦的针树林,林中野坟颇多,在这雪天里,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坟包都变成了雪白色。 这时,李大栓突然就害怕了起来,要知道,这片孤坟早就没了主,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留下的,村里人相传这里时常闹鬼,所以算得上是一个禁区。 李大栓只觉得阵阵阴风袭来,原本累出一身汗的身上顿时变得冰凉。 他不敢再往前了,便猛地把韩子舒连同被子一起给扔到了路边,由于没有目的的乱扔,导致韩子舒被扔到了一颗马尾松的树干上,就算裹着被子,他还是忍不住一声闷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没多久就晕了过去。 这时,原本静寂无声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了几声老鸦叫,那声音穿透力很强,令人毛骨悚然! 李大栓吓得一阵乱叫,再也不看地上的韩子舒一眼,便屁滚尿流的往来时的路连滚带爬而去…… “奇怪,为什么这么暖和?而且好像还有食物的香味?”韩子舒努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不再是林子雪地里的凄凉。 望着灯火通明的房间,以及屋内奢华的摆件和家具,韩子舒一时有些愣神。 “我这是在哪?”他如今力很虚弱,至于施展道术什么的就更别提了,就算此刻他疑惑万千,却始终动弹不得,只好就这样静静地等着,等着这屋子的主人回来。 “哗啦!”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为了安全起见,韩子舒很机警地半闭了双眼,直到一巴掌大小的白色小动物,拖着它那六条与身体很不协调的细长尾巴出现在他床榻边上时,他才放下戒心,惊喜的睁开眼来。 “小六,你没死!咳咳咳……”韩子舒用力过猛,说这话时,一不小心让空气呛了喉咙,一时竟剧烈咳嗽了起来。 六尾灵狐叹息了一声,随即跳到榻上,踩着韩子舒的身体上前,并用一只小爪子在他喉结处一点,韩子舒立即止咳。 他感激的望着六尾灵狐,最后像抱自己孩子似地,把它环抱着,贴近了自己怀里,哪知这小东西瞬间就炸了毛,一下就挣扎着,跳到了地上,嘴里还忍不住传来几声低吠。 这时,门再一次被人推开,随着那人的进入,韩子舒的嘴巴就再也没能合上…… 第七十章继续苦修 “师……师父!”终于,他震惊的开口唤了一声。 只见他口中的师父,一袭黑色长衫,只在内里称了件暗红色里衣。一头秀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脑后用一半的发丝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一丝不苟地用一根黑木簪别着,显得清冷又大气。 此时,她用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看着韩子舒,一双有着明显卧蚕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她薄唇轻启,所言却是中气十足:“既然动弹不得,那就不要勉强了。” 她明显看出,韩子舒是想挣扎着,下床向她行跪拜之礼,于是面无表情的拒绝了,随即看了一眼地上的灵狐,右手轻轻一挥,那灵狐就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屋里顿时只剩下他师徒二人,看着师父几十年如一日的不老容颜,韩子舒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他从未这般小心翼翼的对过一个人,但在面对师父时,他整个人连带骨子里都会透出一丝不安。 果然,师父眼神一暗,甩袖骂道:“没用!” “是,弟子给师父…丢脸了。” “知道就好!这次若不是灵狐,你这条烂命早就丢到阴界去了,你给我记着,待养好了伤,就给我继续苦修,若修不到我满意,你休想再踏出我视线范围半步,听清楚了吗!” “求师父收回成命!徒儿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的!”韩子舒闻言,立马摇头拒绝到,哪知他师父一记飞鞭袭来,带着幽幽玄光猛地抽在被面上,韩子舒只觉得心口一疼,气血一阵翻涌,把脸一歪,一口暗红色的热血就顺势吐了出来。 “再不听话,我就拿玄魂鞭抽死你!” 纵使两人近十年未见,韩子舒他师父的古怪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 每次是说打就打,以前有好几次,韩子舒都被她打得皮开肉绽,却又丢不了命。 有时他甚至在想,师父为何要教他道术功法,就因为他儿时曾独自引燃了一张紫金符吗? 身上的疼痛,让他瞬间拉回了思绪,眼睛却始终不敢正式瞧他师父一眼。 直到她开门离去,韩子舒才大大的喘了一口气,挥去脑中以往那些不好的记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他的身体奇迹般的开始恢复,甚至比受伤前,更强健了些。 这日,他被灵狐带着走出了那扇房门,推开外间的推拉雕花木门,眼前呈现出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四方形院子。 院里很萧条,除了几根瘦的可怜的秃树,就再也看不到其它景色。 唯一让他觉得醒目的,要属那院中的一方小池塘了,唯有那里,才冷冷清清地开着一朵紫色睡莲,在这冬日里,破冰而出,显得十分的冷傲与独立。 韩子舒因卸去了大部分灵力,如今的他,已是连这小小的冬天都有些扛不住。 阵阵寒风宛如要刮人骨髓般袭来,直接打落了一处屋檐上的一根冰柱。韩子舒抬头望了望,随后裹紧了冬衣。 六尾灵狐倒是难得活泼了起来,待韩子舒看向它时,它正抱着那根冰柱在磨牙,只是那冰水沿着它的皮毛缓缓滑落,却打不湿它一丁点毛发。 韩子舒走到院里蹲好了马步,融雪的阳光将他包裹在一层金色的光芒中,险些闪瞎了灵狐不经意间望过来的眼。 它有那么片刻间的愣神,待习惯了过后,就继续抱着那很冰柱子“呲溜”了起来。 “小六,还是你幸福啊,不光可以不用练功,还能这般肆意地监督我,如果师父能把对你的爱分我一点,那我韩子舒也就知足啦!” 灵狐停止吃冰,转头望了韩子舒一眼,那水汪汪的狐狸眼仿佛在说:“你想得美,师父就只独宠我一个,我才不与你分享呢!” 那灵动的小表情逗得韩子舒轻轻一乐,随即开始认真的练起功来。 韩子舒自小骨子里就有着一股子拼劲,练起功来常常就忘了时间。 直到灵狐索然无味地丢掉了那根冰柱子,朝他款步走来,他才因怕伤着它而收了手。 随后一想到,自己的功法早就没了往日的深厚,就算是眼前这小小的灵狐,也是动动爪子就能把自己给扇飞的厉害角色,一时间,他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灵狐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三下两下,抱着他的手臂就窜上了他结实的肩膀,抖了抖六条雪白细长的小尾巴,安安稳稳地坐下,随即朝着他的脸上就是一爪子,示意他开院门带它出去。 “你想害我挨打啊?师父应该就快回来了,你知道的,没她的允许,我若是擅自出了那扇门,指不定又得脱成皮的!” 韩子舒说着,暗暗望了一下天空,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目前应该处在与南灵不同的时空中,倘若猜的没错的话,那些荒坟的某一处,就是进入这时空的法门。 这样一来,他若想出去,就必须走出这扇门,然后找到有着同样荒坟的地方,穿坟而出,就可回到新山村的后山,也就是李大栓丢弃他的那个地方了。 只是如今自己俨然已经成了半个废人了,就算是找到了那座荒坟,恐怕还没到黑龙城的所在地,就会被师父给抓回来,那时,一顿毒打还是其次,就怕下次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出得去了! 韩子舒思及于此,难免暗暗的叹息了一番,转头看了一眼陪了自己十多年的灵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说起这灵狐,它可是比自己还古老的存在,自打初次见它时,它就像如今这般,只不过是坐在师父的肩头,用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好奇地看着他,仿佛终于见到了新伙伴一样。 往后的日子里,他是师父唯一的徒弟,而灵狐,则是一直陪伴在师父左右的灵宠,为了保护他,每次师父在时,它都会表现得十分讨厌他,但当师父走了,它又会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要求他陪自己一起玩。 直到十年前,他学有所成,令他没想到的是,师父竟亲手把这灵狐送给了他,说是可保他平安。 他当时有些发蒙,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师父很讨厌自己,之所以教他学艺也不过是想给百年之后的自己,找个传承罢了。 只是如今十年过去了,师父还如初见时那样,甚至连条皱纹都不曾添过,所以,他又陷入了疑惑之中。 “小六,你是什么时候跟着师父的啊?”韩子舒想套它话,哪知灵狐也陷入了沉思,许久过后,它才不是很确定的在韩子舒的肩膀上写了一个“壹”字。 “一百年?” 灵狐摇了摇头,又继续写了两字,这回,韩子舒彻底的傻了眼,“千年?你是说…你跟了师父上千年!” 灵狐这回才动了动它那毛茸茸的小脑袋,给了韩子舒一个确切的答案。 “原来师父都是一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了啊,难怪脾气这么坏!” “吱呀”一声,院门随着他的惊叹声同时响起,一记玄光鞭宛如游龙般,从门口穿梭而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韩子舒的背上,他疼得一咧嘴,几个恍惚间,灵狐就已经跳到了地上,往门外的黑衣女子怀中跳去。 “我看你是活腻了!居然敢在背后谩骂师父,还当真是长了本事啊!那为师倒要看看,你这功夫也是不是随着嘴皮子一起涨了?看招!” 不用说,几个回合下来,韩子舒浑身是血的趴在了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说直白点,纯粹就是他毫无招架之力的被自己的师父给狠狠地打了一顿。尚未完全融化的雪块被他这么一砸,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衫,冷得他嘴唇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 灵狐显然有些心疼他,奈何架不住师父那张怒气腾腾的俏脸,只得用爪子捂住眼睛,撒娇似地,在女子怀中拱了拱。 女子的神情总算缓和了些,她收了鞭子,随即抚摸着灵狐的小脑袋,脚步轻柔地带着它进了屋,徒留下韩子舒一人趴在院里,口中不时吐着血泡,简直惨不忍睹! 入夜时分,韩子舒从浴池中起身,池子里依旧兑着狐狸帮他从师父的卧室里偷出来的疗伤圣草捣成的汁,如今他身上的鞭痕,已然淡下了许多。 他边走边缓缓地穿上衣服,任由发丝滴着水,片刻间,他便用功法烘干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晚都会难以入眠,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被黑龙城的人带走的女子,也不知如今…她可还安好? 他沿着回廊进到了自己的小院,关上门的那一刻,心突然变得无比的凄凉。 转身盘膝坐在外间的练功台上,他闭眼凝神,开始聚拢这几日练就的灵气,他不敢让自己睡下,为了能早日救她,他几乎没睡过觉。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师父每晚都会抱着那只六尾灵狐,站在这里最高的那处屋顶上,无声凝望。 今夜,她抚了抚怀中的狐狸,轻语道:“你说,我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些?” 女子眉目低垂,显得有些无奈,这时,她怀里的狐狸轻轻抬头,露齿一笑,竟说了人话,只是声音听上去,像个五六岁的孩童:“主人这是太爱他了,总想把他培养成这世上最厉害的人,所以才忍不住对他严厉了些,您放心,您给的那些药草不止能加速伤口愈合,而且还能增强修为,您的苦心,他终有一日会明白的。” 女子眨眼间,睫毛轻扫,嘴角却露出一丝苦笑,叹息道:“会吗?” “会的,子舒那么聪明,他一定会感受到的!”狐狸坚信到。 第七十一章出山遇故人 三年后 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韩子舒辞别了师父,继续带着六尾灵狐上路了。 这三年来,他从不曾离开师父用法术创造出来的这方小天地,直到今天被师父带到了出口处,他的内心都还是觉得有那么几分的不真实。 说实话,他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师父,只是她老人家有交代,那就是,绝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她的存在。 所以以前,别人都只会认为他是位自学成才的神童,绝对想不到,他也是有师父的。 如今他终于再次苦修成功,被师父放出来了,当走出这片荒坟地时,他心心念念的,依旧是那个三年前,被黑龙城带走的白衣姑娘。 沿着小路上了大路,没多久,就来到了李大栓家附近。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院子,一时涌起了丝丝情绪,本想就此绕过去,但念于李明烁的恩情,他还是放下心中的芥蒂,上前去敲了敲院门。 只是敲了许久,屋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他向一旁走了几步,顺着竹篱笆看过去,发现大门紧闭着,上头的铁头锁都已经生了锈。 韩子舒微微紧了紧眉心,带着些许疑惑,就起身往村长家走去。 当他出现在村长家院外时,正好碰上村长外出,只是老人家一看到他,就被吓得瘫到了雪地上,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村长别害怕,在下是人不是鬼。” 这时,村长才把眼睛从他脸上移开,并叹了口气,舒缓了一下,才说道:“哦,我看到你呼出的热气了。”说着,他才抓住韩子舒伸过来的双手,勉强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接着就要请他进屋。 “在下就不进去了,我来是想向您打听李大叔父子俩的事的,方才路过他家,发现他家的门锁都已经生锈了,他们去哪了?” 哪知村长听完他的话,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公子还是先进屋吧,这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请。” 韩子舒不在推辞,跟在村长身后进了屋,村长老婆一见是他,当即也被吓得不轻,直到啰嗦着,弄清了些前因后果后,她才喜上眉梢,赶紧进厨房给韩子舒做饭去了。 目送大娘离开,韩子舒收回视线,这时,村长开口问他,道:“公子这三年一直都在那荒坟地里住这吗?” “村长您知道?”韩子舒有些惊讶。 “嗯!”村长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道:“这事在李大栓将你送进荒坟地的第二天,村里人就都知道了。” “只因他儿子李明烁回家来,发现你不在,就心知是他爹将你给弃了,于是硬要李大栓说出你的所在,为了这事,他不惜以死相逼,他爹没办法,就说把你扔进了那片荒坟地里了。” “当天他就自己一个人去寻你了,可怎么也找不到那片坟地了,无奈之下,只得来求助老夫,于是我招集了村里一大半的劳动力前去寻你。” “但说来也怪,平常我们只是怕进去那里招了邪祟,所以很少会去那里,但路还是晓得的,可那天我们直到天黑,也没有走进那荒坟地里去,接下来的几天也是如此,所以,只好放弃了!” 村长说完,一脸内疚地看向韩子舒,作为他新山村的恩人,他们全村人却对他的失踪不知所措,他也自责,早知道就不听李明烁的,把韩公子留在他们家了,那样恩人也不会被天杀的李大栓给弄到荒坟地里没了踪迹。 此时韩子舒却心知肚明,以师父的个性,早就把那片通往她那个小世界的荒坟地给隐藏了起来,又怎会让他们找到? 当然了,对于这些经历,韩子舒是绝对不会告诉村长的,只是低下头去,解释道:“那荒坟地里有古怪,我也是在那里转了三年才好不容易找到出口的,村长和大家找不到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明烁兄和他父亲……?” “李大栓去年就死了,至于明烁那孩子,他一直没有放弃找你,只是他白天就找你,晚上就睡在了他爹的坟前,无论是谁劝他要他回家他都不肯,只是今年他突然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原来是这样……”韩子舒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于是起身告辞,怎奈村长和他老婆拼命留他,这才碍于情面在他家吃了一顿饭后,便打听好李大栓的埋骨之地,只身前往。 天空不时又飘起了些许雪花,当他赶到那片葬坟的后山某处时,天已经擦黑。 如他所料,在半山腰上,一座没被雪覆盖的泥土坟包显得尤为扎眼,而那木头做的墓碑下面,一深黄色身影正埋着脑袋蜷缩在那里。 听到动静,它缓缓地把头支了起来,当看清来人时,那双略带忧伤的眸子里,就突然迸发出光来! “韩兄弟!” 它激动地起身,就要向他奔来,韩子舒眼睛也是一弯,随即上前几步,并蹲下身来,与用后足站立的黄鼠狼平行相望,叫了声“李兄!” “有兴趣的话,随我去府邸坐坐?”黄鼠狼也是欢喜不已,一时激动得露出了憨态,韩子舒认真的点了点头,便被它推着,往李大栓的坟包而去。 黄鼠狼变幻出一个暗洞,它带着韩子舒直接穿进了墓里,指了指左边的一个房间,告诉韩子舒:“这间是我爹在住,我的在另一间,你跟我来。” 李明烁还是保持着真身,并没有因为见到韩子舒而变回人形,只是它始终保持着用后足行走,走起路来,又那么几分的滑稽。 推开另一扇门,里面是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它邀韩子舒去堂屋里坐着,并给他倒了杯茶。 “李兄一直就住在这里吗?”韩子舒问到。 黄鼠狼形态的李明烁点了点头,回答道:“这也算是我最后对这个人类的爹所尽到的一点孝心。” 它起身去端来了些点心,示意韩子舒吃点,之后才接着说道:“原本,他还有六年可活的,怎料他居然对你做下了那等恶事,看来是惹怒了老天,将他提早收去了,这样也好,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可以归山了。” “对了,韩兄弟。”它把点心碟子推了推,道:“这三年你都是怎么过的啊?那片荒坟地像是突然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找了足足三年,都无法将其寻到,难道那里面,当真有什么怪异吗?” “我也不知。”韩子舒打算隐瞒,“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一进去那里就沉睡了,直到今日才醒来,我还以为才过了几个时辰而已,只是我的伤莫名其妙的就痊愈了,功法似乎也要比之前还要强劲许多,我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你可做过什么梦?”黄鼠狼毕竟修行了四百年,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梦嘛,倒是做过。”韩子舒接着往下扯:“我梦见有一位老神仙,他说,之前我虽遭到了上天的惩罚,但所做的事却是好事。” “所以,他老人家告诉我说,他是上天派来补偿我的,还在梦里教了我不少法术,让我能接着替天行道,斩尽这世间的恶魔,当我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这才赶紧下山去寻你,怕你担心。” 韩子舒说得是滴水不漏,黄鼠狼这会儿是真的相信了,它很替韩子舒高兴,并感叹上苍还是顾念好人的,于是,它便决定,以后就跟着韩子舒一起修行。 韩子舒这会儿缺的就是帮手,于是二话不说,就应承了下来,这不,黄鼠狼直接弃了自己的府邸,在最后给李大栓磕了三个响头后,心急火燎地就拉着韩子舒连夜往黑龙城的方向赶去。 只是为了方便起见,它变回了李明烁的样子,两人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黑龙城附近。 只是一个更大的难题又摆在了两人面前,那就是找不到进城的入口。 话说这黑龙城就坐落在南灵国西侧的一处大山中,山下还有个地广人稀的小镇,两人如今就到了这镇上,却始终打听不到那黑龙城的入口。 两人一商量,干脆决定在镇上唯一的一个小客栈里歇上一晚,等天亮了再作打算。 只是这天刚亮,无法入眠的韩子舒就走出客栈准备四处转转,正巧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他机警地躲在一处墙角根里,所幸那人并没有看到他,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匆匆走了过去。 他四周打量了一番,给李明烁留下一道暗记后,就悄悄的跟了上去,想要以此找到黑龙城的入口。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不多时,一道不太刺眼的圆球从那天际线慢慢地跳脱而出,直接把早起的人们笼罩在了一片金光之中。 紧接着,四周开始响起了冰雪融化的声音,屋檐上的冰柱开始融化出滴滴答答的落水声。 这声音让韩子舒有那么片刻的恍惚,然而,这一恍惚直接就把那原本就走得很急的人给跟丢了,气得他猛地拍了自己一巴掌,直怪自己太大意。 “你是在找我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韩子舒心里猛地一窒,不由得转身看了过去。 第七十二章进城无益 身后的女子一袭红衣,就连脸上的面巾都是火红的颜色,在这满是黑衫着装的小镇上,显得尤为突出,这也正是韩子舒要暗中跟上她的原因之一。 “陈妙儿。”韩子舒很平静的唤出这个名字,那双仿佛像看陌生人的眼神更是深深刺痛了陈妙儿的心。 只见她迟疑了片刻,最后努力扯出一丝笑容来,道:“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真让我觉得感动!” “原来,你和你爹当真投靠了黄觉。”韩子舒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就收回了视线。 “我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子……”她原本想唤他子舒哥哥,却在对上他那双被怒气渲染的眼睛时,愣是把这叫了二十年的称谓给生生吞了回去。 她略微低下头去,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再抬头时,褪去了眼中的怯弱,道:“你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为了她而来的吧?” 此话一出,韩子舒的内心猛地一疼,果然,他正视着陈妙儿,眼神里多了些厌恶,道:“不为她,难道为你吗?” 陈妙儿心里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她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些,嘴里却忧伤的道:“我知道,我从来就没有住进过子舒哥哥的心里,呵,只是你貌似来得也太迟了吧,那女人已经不在黑龙城了!” “你们把她怎么了!” “哼哼!你跟我急也没用,那贱人得罪了黄掌门,下场你是知道的,怪只怪,你来得太迟,救不了她了,你还是考虑考虑,和我在一起吧,或许还能……唔!” 陈妙儿原本还在狂吐心中的不快,下一秒就被韩子舒给移形过来掐住了喉咙,喉间的窒息感让她不自觉掉出了几滴眼泪来,那没说完的话更是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不想死的话就带我进城!”韩子舒此时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其实,他又何尝不知?此前已过去了整整三个年头,他的雪儿在这魔窟般的黑龙城里,又岂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漫长的三年! 他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前来,结果被陈妙儿三言两语就攻破了内心的防线,既如此,他只能将满腔愤恨与不甘化作烈焰,纵然一死,也要拉上他整个黑龙城陪葬! “唔唔唔……!”陈妙儿一双凤眸已然快要失去光彩,就在她觉得自己活不过下一刻时,韩子舒暗暗松了些力道,毫无感情地道:“你若答应带我进城,我便放过你和你爹,倘若不依,待我自己找到入口,那时,你和你爹的命可就保不住了,你自己选一个!” 韩子舒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陈妙儿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企图卸下点力道,可韩子舒的右手就仿佛天生玄铁一般,让她撼动不了分毫。 她知道,她的子舒哥哥对她是没有半点怜惜的,他说要杀她,那就是真的要杀她,想到这里,她终是认命了,“我……我答……应,咳咳咳……!” 喉间的力道瞬间撤去,陈妙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直到咳得涕泗横流才得以寻回重生的感觉。 韩子舒哪管她如何?只像拎小鸡似的,直接把人拎进了昨晚歇脚的客栈里,引得路上还不怎么多的行人以及店里唯一的伙计和掌柜的一阵惊愕,却全都装作没看见一般,缓过神来就去做自己手头的事情了。 “子舒,这是谁啊?”李明烁刚准备出去寻他,就看到他推搡着一红衣蒙面女子进了客栈,并用眼神示意,叫他上楼。 在二楼挨近楼梯口的两个房间,正好就是他二人的,韩子舒推开左边那间,直接把人给推了进去,李明烁也知事情的严重性,转身关了房门,并在四周布下了结界,这才走近韩子舒身边,碰了碰他的胳膊,问道:“她是谁呀?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一个可以带我们进黑龙城的人。”韩子舒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一句,把眼神看向了陈妙儿。 “子舒哥哥,我都说了,你此时进城无益,何不听我的,就此作罢,咳咳……”喉间的伤,让她说话都失了力道,这会儿稍稍用力,换来的就是止不住的咳嗽,她干脆不再说话,只拿一双忧伤的眸子细细地看着他,像在诉说对他的思念。 “你就在这里好生休息吧,方才那么一闹,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哪知,韩子舒走到桌前坐下,心里却打起了另一把算盘。 陈妙儿心里一惊,果然,她的子舒哥哥还是那么的聪明! 他一定是料到这小镇上有黑龙城的爪牙,他之所以在街上对她出手,目的就是为了引起那些爪牙的注意,想必这会儿,那些人已经回城报信去了,可…那又如何? “其实,你失算了,咳咳。”陈妙儿苦笑了一声,望着他留给自己的背影暗自神伤,道。 韩子舒拿着茶杯的手在薄唇边停下,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头,道:“说说看。” “她不在黑龙城。” 李明烁的眼中也多了些考究,他始终盯着这女人的一举一动,可发现,她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韩子舒终于转了个身,继续坐在圆凳上看着她,只见陈妙儿苦涩地眸子里多了些亮闪闪的东西,细声道:“我是黄觉派在城里专程拦着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你,为他争取时间。” “争取什么时间?”韩子舒有些怀疑的问到。 “其实,不止是她,我爹和黄觉也不在城中,城里主事的是大护法,我猜…过不了多久,咳咳,他就会派人来“请”你们进城,目的就是要困住你,防止你去破坏他们的计划,因为他们…在盗墓。” “盗墓?”李明烁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要知道,它没附身李明烁之前,就一直住在一处古墓中修炼,期间最爱做的事,就是把方圆百里的古墓里的好东西都拖到自己所在的那座古墓里去,那也是它打发无聊的修炼过程中,唯一的乐趣了。 “子舒哥哥你知道的,我爹是墓门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盗墓,黄觉因要研究新的傀儡,所以很缺钱,所以,两年前,他就逼着我爹去了南方荒原。” “雪儿也被他们带去了?” “对,她手里的问灵盏可以找出古墓的所在,正是因为她测问出南方荒原里有千年古墓,所以黄觉才会选择去那的。” “随我去荒原。”韩子舒本就是个急性子,如今得知江凌雪还活着,而且还知道她的位置,他的心立马又活了过来,二话不说,扯着陈妙儿就要一同去荒原。 “不,我不能去!咳咳咳……”陈妙儿一激动,又猛地咳嗽了起来,李明烁看不下去,右手一挥,治好了她喉间的伤,并催促道:“快说,你为什么不能去?” “她是不能去。”回答他的却是韩子舒,在李明烁疑惑地眼神下,韩子舒解释道:“她本就与他爹不是真心投靠黄觉,所以,黄觉也并不信任他们,之所以让她守在这小镇上缠住我们,也不过是要让她父女俩做彼此的人质罢了,让她和她爹都受制于他,不敢妄动。” “所以……”李明烁接着往下猜测:“她若留在这里,不但可以给我们打掩护,还能不惊动远在南方荒原的黄觉,这样,我们就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嗯。”韩子舒点了点头。 “原来,你都猜到了。”陈妙儿眼中的满是欣赏之色,她的子舒哥哥,还是那么的心思缜密,别人的计划他只需知道一点点动向,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也正是黄觉此前忌惮他的原因之一。 她接着说道:“趁大护法还没带人来,你们赶快先走吧,我会找个借口托住他们的,你放心。” “子舒,她值得信吗?”李明烁对这看不清长相的女人有几分的不喜,总觉得她的眼神不对劲。 “这件事情值得。”韩子舒肯定的点了点头:“她是为了她爹。” “子舒哥哥真了解我。”陈妙儿上前几步,在韩子舒身前站定,道:“为了我爹,也为了我,我希望子舒哥哥这次能杀了黄觉,不然的话,他一旦回城,那我和我爹的性命可就……” “你放心,我一定让他回不了城。” 陈妙儿知道,他为的,只不过是他爹和江凌雪罢了,又怎会与她有那么一丝丝的关系? 不过,她淡然了,这三年来,她在黑龙城所受的苦和折磨已经让她变得麻木,如今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早日和父亲团聚,彻底摆脱黄觉的控制。 目送两人离开,她收回了对他恋恋不舍的眼神,随后一掌拍在自己的身上,嘴角顿时鲜血直流,她强忍着剧痛,对着屋里的空气,道:“子舒哥哥,你又欠我的了。” 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上楼声,她一把扯掉自己的面巾,那张因受伤而变得惨白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三条黑色的长疤,随着豆大的汗珠在疤痕上划过,为她原本就惨白不堪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恐怖。 第七十三章古墓里的奇怪白影 南方荒原,一处广袤的无人之境,这里除了泛黄的半人高的茅草外,连树都看不到一颗。 原本是天寒地冻的腊月,可这里却丝毫看不到有雪花飘落,若不是那寒冷刺骨的飓风阻碍着他们前行,江凌雪还以为,这里是一处难得的避寒圣地呢! “快走!”黄觉架着纸鹰在一人高的空中飞行,无奈风太大,他飞的并不快。 有好几次,江凌雪都担心那纸鹰会被吹散架,得亏它里面住着的魂魄力量强大,这才能在这飓风中,保持平稳。 三人中,苦就苦了陈恩,他本就五十多岁的年纪了,法术更是低微,这两年来,他一直被黄觉逼着徘徊在这荒原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的,原本还算微胖的身材早就变成了皮包骨,却又苦于不敢反抗,更别说逃离。 “黄掌门,我们都已经在这荒原里找了整整两年了,可除了几座不值钱的小墓外,并没有看到她所说的千年古墓啊,这会不会是这丫头信口胡诌,目的就是为了骗我们……骗我们……” “骗你们什么啊?你们有什么是值得我江凌雪骗的?” 黄觉并不理会他们,这样的争吵在这两年里是时有发生,他懒得理会。 只是两年了,他们也已经顶风把这荒原转了个遍,确实除了掏过几座不值钱的小墓外,并没有找到江凌雪所说的那座千年前的古墓。 但他却坚信,她没有说谎。因凭他黑龙城城主的特殊能力,也感觉到了那墓的存在,只是古怪的是,他始终无法找到它的正确位置。 三人不知不觉又在荒野里行了两个时辰,江凌雪倒习惯了这种长时间走路的生活,就是觉得有些饿了。 黄觉总算从他的纸鹰坐骑上飞了下来,他随意找了处荒草丛在里面扒了个窝坐下,江凌雪倒是习惯了他的高冷,并不怕他,此时便换上一副笑脸,紧了紧手里的水袋挨了过去。 陈恩有些拉不下脸来,但他是真的累极了,只好一咬牙,也钻了进来,不多时,纸鹰就为他们带来了吃食。 陈恩望着眼前每日不变的酸菜饼,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酸了起来,倒是一旁稍坐得远些的江凌雪,她还是吃得那样的欢,仿佛这就是人间难得的美味一般。 咕咕叫的肚子容不得陈恩在挑剔,很不情愿地咬下一口,囫囵吞下,期间噎得慌了,就赶紧拿起水袋对付几口,就算是这样,那老泪都不曾少过半滴。 反观一直沉默不语的黄觉,此刻已经拿起了第二块饼了,只是表情不咸不淡,倒看不出喜恶来。 这一点,就连江凌雪都很佩服他,想不到一个成天与魂魄打交道的厉害角色,吃了近两年的酸菜饼还依旧面不改色,要知道,她给他的设定一直都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主呢,何时算到他竟是吃素的? 勉强填饱肚子,江凌雪赶紧喝了好几口水,好把胃里传来的不适给压下。 她是喜欢吃酸菜,可也架不住连吃两年不重样,说真的,要不是强忍着,她恐怕比陈恩还要先吐。 只因她知道,这黄觉只吃酸菜饼,她若反抗,恐怕日后的吃食就得自己去觅了。 可放眼望去,这里连其它活物的影子都看不到,总不能去啃草根吧? 手一垂,将忘了插塞子的水袋不小心按到了地上,霎时间,一部分水就这样流到了地面上,哪知那水遇土就没,这一现象,直接看呆了江凌雪。 她有些疑惑地又故意倒了些水在地面上,陈恩见了,不屑地白了她一眼,瓮声瓮气地道:“你怕是忘了这水的来之不易了吧?居然没事拿它喂土。” 黄觉闻言也看了过来,他不比陈恩,知道江凌雪能做出这种举动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果然,他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底下有蹊跷!” “嗯!”江凌雪谨慎地点了点头,将一袋水统统都倒了下去,那水碰地就没,直到再无半点水渍。 这时,地底下果然传来了一阵躁动,江凌雪警觉地起身往一旁躲去,不一会儿,原本还毫无裂缝的地面突然就震出一条细长的缝隙来,吓得陈恩就往远处躲去。 黄觉看了江凌雪一眼,随即召来自己的纸鹰,命令它沿着裂缝破土,片刻间,那地面就被破出一个两人宽的洞口来。 只是在上面往里看,是漆黑一片。不多时,就有团团白雾冒了出来,随着白雾涌出,江凌雪感觉四周的空气也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进去!”黄觉狠狠地瞪了一眼远处瘦巴巴的陈恩,像骂狗似的,指着这情况不明的洞口让他打前阵。 陈恩则是死都不敢过来,看的江凌雪一时心软,二话不说,就往那洞里跳了进去,黄觉没想到她竟这般胆大,在错愕了片刻后,一双带着火星的鹰眼只差把胆怂的陈恩给烧出两个大窟窿来。 在他的威严下,又有江凌雪做榜样,陈恩心知躲不过,索性哆哆嗦嗦的上前,双眼一闭,纵身跳了进去。 接着就是黄觉,只是他很谨慎,这会儿竟还别出心裁的架着纸鹰入洞,一路向下,也不知行了多久,纸鹰才摇摇晃晃地踩到了实处,将他恭敬地请了下来。 好在这里已经没了雾,除了有些阴寒外,周围的形式还是清晰可辨的。 黄觉在纸鹰的指引下很快就穿过一座石桥找到了江凌雪,只是放眼四周,却没有发现陈恩的身影。 “陈恩呢?”他略带恼怒的问江凌雪,此时,江凌雪只觉得一股阴寒之气将自己紧紧地包裹住,一时有些透不过气来。 见黄觉问她,她缓缓地摇了下头,称自己没看到,这样一来,黄觉立即就暴怒了,马上让纸鹰去寻。 要知道,自打来了这荒原,他们三人的灵力就在踏入这片土地时,就完全消失了。 如今的他们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好在这里好像对魂物的控制力不大,但也唯独只留下了魂力最强大的一只纸鹰为他保驾护航。 这会儿纸鹰一走,他的心里也有些开始装不住了。 毕竟身边的这丫头可是有个厉害的法宝傍身的,此刻要是想偷袭他,他毫无胜算的可能。 他赶紧找了个石壁靠着,只把前面暴露在目标下,好在那白衣女子一直没有转身,只是久久的伫立在一座无字石碑前,不言不语。 过了许久,江凌雪才感觉周身的气温缓缓上升了些,原来她并不想这样站着,只是双脚好像被卡住了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这期间,她身上的问灵盏亮了几亮,就在那时,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竟能穿透这石碑,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也不知是不是与这底下的东西有关? 她终于回头看到了靠在一侧的黄觉,同时也看到了他眼中的警惕,心中顿时一阵好笑,看来,这一方城主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嘛! 心里笑归笑,她面上是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她走近几步,对他说道:“黄掌门也没看到陈掌门吗?还真是奇怪,我都听到他下来的动静了,可一转头就没看到人,您说…不会是这洞里的某个不知名的动物把他给拖走了吧?” “胡说八道!”黄觉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惧意,“就算有怪物,先被拖走的也是你,他比你慢下来,有没有异常,你会看不到?” 江凌雪倒是惊讶了,要想这两年来,黄觉连话都懒得和他们说上几句,如今却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估计是真的害怕了吧,所以,她决定,再来点刺激的。 “怎么没听见?”江凌雪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道:“可能是这怪物专吃男人吧?所以我才会被它定在那儿。”她指了指身后的石碑,接着道:“那时,我原本是要转身去看个究竟的,可就是动弹不得,就听到陈掌门一声怪叫,之后就没了动静,也不知是不是已经被……唉!” “休要胡说!”黄觉眼皮一跳,声音立即小了许多:“这里估计就是那座千年墓了,赶紧去找入口!” 精明如他,哪里猜不到江凌雪是在故意玩笑?想那陈恩再没用,那也是独霸一方的墓门派掌门,对于这种地方,他恐怕比在自己家还熟,这会儿指不定是已经找到入口了,只是他不解的是,这丫头怎么没跟上? 他懒得去猜原因,如今纸鹰还没有回来,看来陈恩已经走远了。 可面前除了那块高大的石碑以及毫无缝隙的石壁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入口,再说,纸鹰去的位置,也并不是这里,而是…… 黄觉望了一眼来时的石桥,心中顿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可他却不敢妄动,只叫江凌雪前去探路。 而就在此时,突然一道白影从两人头顶飘过,他还来不及细看,那白影就已经以极快地速度往那雾气腾腾的桥下坠去。 江凌雪心里一动,原来,先前她所感受到的那股寒气与这白影身上的极其相似,看来,方才禁锢自己的,就是它! 此时黄觉也急了,他突然上前来,转身到江凌雪的身后,一把就朝她的后背猛地推了过去。 江凌雪哪曾防备到这一点,几个趔趄后,毫无悬念的,就迎面跌下了先前白影消失的那座石桥下…… 第七十四章水晶棺内的女人 江凌雪在下坠的过程中,只感觉周身的气温越来越低,一时间,她感觉自己的眉毛都开始结冰,脸部也逐渐变得僵硬。 就在她快要被寒气完全吞噬时,一道白光瞬间从底下升起,不等她反应便已袭到了她的面前,这回,她终于看清了,来的,正是方才在上面时,自己看到的那道白影。 它一出现,江凌雪就觉得自己更加的冷了,且下坠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她因一时被这股强劲的外力所压迫,顿时感到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像是要被撕裂一般,口中也渗出不少鲜血来。 雾气腾飞间,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直觉告诉她,它不是人类。 直到她要快昏厥时,身体才猛地被眼前的东西给托住,随后,落到了一团柔软的什么东西上面。 但由于心理作用,江凌雪还在以为,自己在急速下降,身体难免狠狠地抽动了几下,方才平息。 终于勉强地睁开眼来,入目的却是一张放大到极致地苍白面庞,五官却不像人类。 江凌雪被吓得不轻!猛地强撑着坐起身来,由于耳朵暂时失聪,她也没能听到自己的尖叫声够不够响亮,但看对方的反应就知道,她叫的有多恐怖! 江凌雪经过短时间的自我开导后,终于敢于正视对方的存在了。 细看之下,发现它的身体像云,只是后面还拖了个粗短的小尾巴,至于前端,则长了张酷似家猫的小脸,看上去倒还挺精致的。 见对方似乎没有恶意,况且下降时要不是它及时接住自己,还把自己放到了一处软垫上,想必这会儿就不只是失聪吐血这么简单了。 江凌雪感激地看了它一眼,那东西好像很开心,一直在她眼前忽上忽下地漂浮着,她本想伸手去摸摸它,却被它轻松躲过,随后像是生气了一般,竟往石洞深处飘去。 “诶,你别走呀,你走了我怎么出去呀?”江凌雪赶忙出声想把它叫住,可这一说话,耳朵里面竟“翁嗡嗡”地,震得自己生疼。 看来自己恢复能力挺强的,才一会儿功夫,听力就恢复了些。 她忍着胸口的疼痛赶紧起身追了上去,可谁知越往里她就越难动弹,原因竟是因为,自己快被一股很强的冷空气给冻僵了。 “天呐,又没看见结冰,怎么就这么冷啊?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我得小心些!”江凌雪暗暗替自己打气,倒是在拐了个弯后,发现了在一处洞口徘徊的白云怪(这是江凌雪临时给它起的名字,是按形状起的哦) “你是在等我吗?”她自己听不太清自己的声音,也不知那白云怪听不听得到?所以她还加上了手势。 哪知那白云怪傲娇的一扭头,却不小心把自己的脑袋撞到了石壁上,这一撞,竟险些把自己给撞散了架,这一幕惹得江凌雪是一阵捧腹大笑,奈何行动过于僵硬,看上去也很是滑稽。 那白云怪也是忍不住学她大笑起来,只是表情太过夸张,令江凌雪有几分的胆寒。 双方终于恢复了正经,白云怪突然从身体里伸出两只形似人类小孩一般的白净小手来。 只见它把两只小手都按在了石壁的一处凹槽里,不多时,它面前的石洞就突然变得虚幻了起来,直到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迎面袭来,江凌雪只觉得身体一沉,随后就被一团雾气给完全包裹住,往一未知的地方迅速移去。 待雾气完全散去,她才骤然发现,自己居然进洞了!根据猜测,这处山洞应该就是先前白云怪跟前的那一个,只是经它启动机关后,她进入的,却是另一个空间罢了。 她朝洞外望去,那里果然一片漆黑,早已不是先前自己在时,那恍如白昼的过道了。 “白云怪?”她试着叫了一声,随后转身往洞里看去,直到看向洞顶,这才发现,那东西居然趴在一微微发光物体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于是她不由得细细打量了一番那发光物体,这才惊奇地发现,那竟然是一具通体透明的水晶棺! 而那棺内,显然还躺着一个人,根据白云怪此时的举动,江凌雪猜测,这水晶棺内,应该是躺着它的主人。 片刻过后,白云怪终于飘了下来,落在了江凌雪的面前,并对着她比划了一通,看样子,是想让江凌雪上那棺材那里去。 江凌雪估计了一下这具自行悬浮在洞内的水晶棺的高度,大概在两丈左右,试问她一灵力被禁锢的普通人又怎么能上得去呢? 像是看出了她的为难,这白云怪倒是体贴,于是身子一弓,就把江凌雪给拱了起来,不等她拒绝,便带着她“嗖”地一声,上到了与那水晶棺平行的高度,然后慢慢靠了过去,让江凌雪踩在了它的身上。 江凌雪摇摇晃晃地,总算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她忍不住往那棺材内看了一眼,这一看,才知对方竟穿着新娘装。 只见她一身大红嫁衣,头上戴着两支双凤吐珠金步摇,发丝周围用点点珍珠做陪衬,显得庄重又大气,遗憾的是,面上不知为何盖了一方龙凤帕,让她看不清女子长相。 “嘶!”江凌雪被冻得猛地一哆嗦,险些从白云怪的身上跌了下去,好在她平衡力强,硬是给稳住了。 只是这寒气逼人的未知山洞里,突然面对着诡异水晶棺和尸体的她,难免会觉得毛骨悚然!于是,她慢慢移开视线企图下蹲,想同白云怪商量,看它是否能将自己带出去,哪知竟遭到了对方的强烈反对。 这时,白云怪像突然发疯了一般,竟猛地用力把江凌雪往那棺材上面推去,随着它作法把棺盖移开,下一刻,江凌雪就已经被它给扔进棺材里去了。 棺盖重新被盖好,江凌雪赶紧从新娘尸体上滚了下来,由于动作太大,一不小心就让那龙凤帕给滑落了下来,而入目的却并不是一张人脸,但让她觉得惊奇的是,这张脸方才好像在哪里见过? “白云怪!”江凌雪的心仿佛忘记了跳动一般,她死死地盯着这张脸,这张与白云怪别无二致的脸,一时间,她竟忘记了害怕。 这张脸五官像猫,却没有毛发,甚至比人脸还要白净许多,而且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反倒是睡着了一般。 江凌雪终于反应了过来,极度的恐惧终于激起了她的求生欲,她猛地翻过身来,在这足够两个人并排躺下的水晶棺中拼命地敲打着棺盖,可无论怎么用力,那棺盖就像是被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面的空气倒是很充足,但即使是这样,江凌雪最后还是全身瘫软的垂下手去,眼睛一闭,不知生死。 此时,白云怪终于像完成了某种使命一般,蜷缩着身子将自己落到了一个圆形的坐垫上,随后望了一眼棺中的两人,双手一伸,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江凌雪,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与此同时,她身旁的猫脸新娘也同样灵魂出窍,拉着她的灵魂一同往洞外飘去。 直到到了另一间像极了婚房的山洞内,她才面无表情的拉着一脸懵懂的江凌雪在圆木桌前坐下,幽幽开口,道:“你终于来了。” “你认识我吗?咦,奇怪,我的耳朵不是受了伤听不见声音了吗,怎么……”江凌雪觉得有些奇怪。 那猫脸新娘终于看了她一眼,道:“你现在是灵魂状态,听力不受影响,至于我为何带你来此,全是因为你身上的那个物件。” 女子说完,指了指江凌雪身上的挎布包,江凌雪终于回过神来,警惕地按住布包,眼神极其不自然地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放心,我之所以让我的灵宠将你引来,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忆起千年前的那段往事罢了。”女子始终端坐着,只是脸上忽然拢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我快要记不住他的相貌了,你若不帮我,我便无法安心投胎。” 江凌雪小声问道:“你是想…让我以灵盏之力,找回你生前的记忆,是关于你和你夫君的?” “没错,你愿意帮我吗?” 江凌雪强迫自己对上她的视线,道:“那你会放我走吗?” “那是自然。”女子轻笑,道:“我留你在这也没用处,我甚至可以帮你对付上头的那位,这交易你可满意?” 她指的是黄觉,江凌雪讶然,原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这古墓的主人。 自己答不答应已经不是自己说了就能算的,若是答应了她,说不定此事一了,自己真的就能摆脱黄觉的控制,重新回灵玄山见师父了,当然了,还可以去找他。 思及于此,她果断的点了点头,那女子也是爽快人,在江凌雪拿出灵盏之后,她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由于处于灵魂状态,江凌雪点燃的灯火也成了绿色,还隐隐地透着一股寒气,就算是如今毫无冷热反应的她,也不由得心里一阵哆嗦。 终于准备就绪,她缓缓地抄下了女子递给她的一纸婚书上,她和她夫君的生辰八字,随即在那绿色灯火上焚烧起来。 第七十五章九尾灵猫 随着布片的燃烧,四周的空气也渐渐被凝固,直到布片完全烧成灰后,聚而不散的布片上,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赫然印在了上面! 只是江凌雪有那么几分的诧异,因为那画布上的绝色女子,并非猫脸。 “别看我,我不也记得了,你继续。”女子幽幽开口,仿佛事不关己般,对江凌雪说到。 江凌雪稳了稳心神,将化为灰的布片散去,随手拿起另一片完整的布片来继续燃烧,随着火苗渐渐覆盖布片,她和女子瞬间就被拉到了另一个时空。 看着面前偌大的古典雕龙木门,女子的神色突然起了一丝变化。 只见她缓缓地移动步子,像是要去开门,就在这时,一青年男子忽然从两人身后穿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瘦小的白猫,冲着门内大叫,道:“快开门!” 两人疑惑地互看了一眼对方,才发现双方竟然是透明的。难怪这里的人能随意穿过他们的身体而毫不自知。 “他长得好像画布上的男子啊……”江凌雪看着已经进了府门的年轻公子若有所思地说到。 “进去看看。”猫脸新娘催促着她,转眼人已经走上了台阶。 江凌雪赶紧跟上,在那府门即将关闭之前,悄然穿入,直接跟上了前面那抹血红色身影…… “你可有想起什么?”入夜十分,江凌雪穿门而入,冲着坐在柴垛上的猫脸女子问到。 女子没有回答她,只是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随即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江凌雪不忍打扰她,想到白天所发生的事,她此刻的心里也还有些不是滋味。 “咳咳!那个……”她欲言又止,猫脸女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飞速地跳下柴垛,动作像极了猫。 “我想再去看一眼。”她轻描淡写地说完,人已经闪出了柴房的旧木门,江凌雪因担心她出事,于是赶紧跟上,与她一道往内院走去。 她们在一处名为“洗华院”的精致院子前停下,随即闪门而入。 院子里一片静谧,想来是院子的主人习惯早睡的缘故,此时屋内也是没有灯的。 江凌雪刚想叫猫脸女子离开,却见她居然闪进了屋内,她开口不及,只得赶紧跟上,进屋后,能夜视的她却发现女子正伫立在书案旁的一幅荷花图前,已然入了神。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幅图?你看它上面的那只绿蜻蜓,是不是像活的一样?”女子转过头来,指着画上那只立在荷叶上的同色蜻蜓,要江凌雪看。 江凌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了她口中的那只蜻蜓,如果不细看,她还以为是荷叶突兀出的一角呢。 “画得好传神哦,真的像活物一样耶!”江凌雪啧啧地称赞了一番,再次认真的打量起那只绿色蜻蜓来。 “咦?它好像动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画上的蜻蜓好像突然震动了几下翅膀,只是那动作转瞬即逝,让人看得不是很真切。 女子却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嗯,我能感觉得出,它是有生命的。” 说完,她伸出自己的右手,试着去抚摸那画上的蜻蜓,却不曾想,竟被一道暗红色的光芒给反噬了,即使身为灵魂,她也好像能感觉到痛意。 “快让我看看!”江凌雪焦急地拿起她的右手,只见食指与中指的指尖上,竟出现了焦灼地痕迹。 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心,道:“这里果真有问题!” 这时,书案后头的墙壁突然传来一些震动,已经机关转动的声音,江凌雪反应很快,赶忙把猫脸女子往一旁的柜角处一拉,却被她敲了一下脑袋,道:“躲什么躲?你难道忘了,我们现在可是灵魂,别人是看不到我们的。” “哦,我还真忘了!“江凌雪很尴尬地笑了两声,这时,就看到那处墙壁已经从两边缓缓打开,中间顿时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暗门来。 随着内里的灯光透出来的,还有白天在门口见到的那位抱白猫的年轻人,只见他穿着中衣,想来是睡前临时决定来这密室的。 原本他的房间就在这间屋子的左边,穿过中间的小厅就是右边的这处书房。 所以,江凌雪和猫脸女子此刻能很清楚的目送他进了睡房。 确定他睡了后,江凌雪才“做贼心虚”般的跟着那猫脸女子准备穿墙进那密室去。 哪成想,突然射出的一道暗红色的光,直接把她们给掀翻在地,直达心底的疼痛让江凌雪忍不住呼出声来! 好在猫脸女子反应快,在男子听到动静起身时,就已经带着她穿门而逃,直接往之前的柴房而去。 男子狐疑地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见没有什么异样,便再次倒头而睡,只是在入睡前,将左手放进了软枕里,握紧了里面的带鞘短刀。 话说江凌雪被猫脸女子扔进柴房后,她赶紧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能呼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脸没伤着!” “没想到,你也这般爱惜这幅皮囊。” “没有啦!”江凌雪右手一挥,露出了些女儿家的娇态,道:“我是怕他会认不出我来罢了。” “原来你也有心上人呀。”女子终于微微弯了下嘴角,不由得多看了江凌雪几眼。 江凌雪闻言,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就想着转移话题,“你说…那个密室里会有什么?” “不知。”女子摇了摇头,道:“我想…应该与白天的那只猫有关。” 她看了一眼江凌雪,接着道:“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们一路跟着他去了洗华院,他还给那只受伤的白猫请了大夫,只是,那大夫走后,也不知那猫为何会发出那般凄厉地叫声来。” “是啊!”江凌雪联想到当时的猫叫,头皮也是一阵发麻,她回忆道:“那猫发出惨叫时,我明显感觉到你有些不适,是与它之间产生了某种感应吗?” “嗯。”女子点了点头,道:“当时,我只觉得胸口的某个地方猛地一抽!一种很强烈的疼痛感就瞬间袭来,当时,我明显感觉到了类似断肢般的疼痛!” “然后呢?”江凌雪有些紧张的问到。 “然后……好像我的心也跟着一起疼了。”女子捧住自己的心脏部位,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江凌雪微微叹了一口气,分析道:“我觉得,你应该与那只猫之间存在某种关系,所以才会感同身受,我猜,那男子会不会并不是在救那只猫,而是在…害它?” “我不知。”女子摇了摇头,终是叹息了一声,说:“等天亮再说吧,天亮之后,再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江凌雪很认真的应了一句,由于是在灵魂状态下,她并不觉得自己想睡觉,于是,就这样默默地,直接坐到了天亮。 一夜总算熬了过来,江凌雪停止了飘荡,将自己定在了猫脸女的身前,人家并没有理会她,只径直往门外飘去。 那名男子已经起身,怀里抱着昨日的那只白猫在院子里静坐,直到早饭过后,他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在院子里逗猫。 确定四周无人后,他的脸色陡然一转,一只略显苍白的手就毫不留情地捏紧了白猫的脖子,嘴里更是不阴不阳地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忘记夫君跟你说的话啦?” 那白猫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眼角竟淌出些许泪来。 男子冷哼一声,将它一把扔在了面前的大理石桌上,江凌雪明显感觉,那只白猫正瑟瑟发抖,眼神更是凄凉。 只是她并不晓得这眼神是代表着什么,倒是一旁的猫脸女子突然开口说道:“你看,那猫的眼神里不止是绝望,更多的,还是爱恨交错的复杂……” “那男子好像说…他是那白猫的夫君?”江凌雪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看向猫脸女子时,却见她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又不确定的开始摇头。 为了弄清这一点,江凌雪决定,从现在起就不回柴房了,就在这洗华院蹲守着,反正经过验证后,她发现,这里的人根本就看不到他们,仿佛在她俩面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千多前的剪影而已。 可猫脸女子却不敢大意,提醒她说,让她别忘了屋内那副奇怪的画。 江凌雪一时也不知如何做决定,但思考再三,她还是决定赌一把,结果可想而知,她赌赢了。 就在她拉着猫脸女子尾随男子进到书房后,趁着那暗室的门尚未完全合上时,她精准的把一颗石子搁在了门的一角,这样一来,透过一点点门缝,总算能勉强看清密室里所发生的事情了。 她们不是不想进密室,只是奇怪的是,她们总会被那副画干扰,根本没法进,只得猫在门外查看。 只是这一看,不止是她,就连猫脸女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只见男子把那白猫放到了一处石床上,那猫刚一挨到石床,原本还只有一条尾巴的地方突然就猛地蹿出好几条相同大小的来。 江凌雪赶紧瞪大眼睛数了数,发现一共有七条,心中一惊,便脱口而出,道:“原来是一只七尾狐啊!” 想来她是受了韩子舒六尾灵狐的影响,这会儿以为眼前的那只,也是只白狐呢。 只是这一质疑很快就被猫脸女子给击破,只听得她幽幽地道:“它不是狐族。” “而是一只修行了万年之久的灵猫。” “你看它尾后有血迹,应该是被切去了两条尾巴,若我猜得不错,它原本应该是只九尾灵猫。” 第七十六章悲伤的过往 “九尾…灵猫?”江凌雪有些微讶,道。 “没错。”女子解释道:“也不知是为何,我总感觉自己对这九尾灵猫很熟悉……” 江凌雪也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嗯,关于九尾灵猫的来历,我倒是也在师父收藏的古籍里看到过。”她踱步,道:“只是猫若修成九尾必成仙,可这猫身上却没有半分仙气呢?” “可能…与它断尾有关吧?”女子分析到,随后蹙紧了眉心,片刻过后,她满目清明,道:“一定要想办法进那密室里去! 江凌雪闻言,望了望墙上的画卷,表示为难,但下一刻,她突然就有了主意。 她与猫脸女子耳语了一番,随后飘飘荡荡地往书桌而去,即使身为灵魂,她也发现了一点异常,那就是自己能自如的拿起这里的所有物件。 这不,她把眼睛瞟向了一旁的宣纸,下一刻,便找了些浆糊涂在四周,手一掷,隔了老远就把那画上的蜻蜓给遮挡了起来。 她朝猫脸女子递了个试试看的眼神,自己便率先朝那副画走去,果然,那股压迫感消失了。 她朝猫脸女得意的一笑,用手一指密室,随即化成一缕白烟相继而入。 刚一进入,两人又变作了灵魂状态,而那洗华院的主人,此刻就站在离她们不足一米的一座石床边上。 而那石床上,则趴伏着一只瑟瑟发抖的七尾猫,而那尾部的伤口处,此刻正隐隐渗出些鲜血来。 男子原本充满正气的俊脸上,此刻竟露出阴恻恻地寒笑,看得江凌雪头皮都有些发麻。 只见他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短刀,嘴里阴阳怪气地说道:“别怪我,这是你欠我的,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永生!” 话落刀起,随着白猫一声惨叫,男子的手里赫然多了一条血淋淋地白色的尾巴。 此时,猫脸女也是痛苦的发声,即使身为灵魂,居然也掉出了些许泪来。 只是那泪水掺着血水,看上去既惊悚又凄凉。 江凌雪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虽不懂她为什么会有这般感同身受的痛,但大抵也猜到了,她与这白猫之间是有联系的。 这时,男子没再理会早已虚弱不堪地白猫,只是手握猫尾,满脸的春风得意。 只见他收了短刀,拿着那猫尾打开了左侧的一个石门房间。 在门被打开合拢的空当,江凌雪发现,那里面竟是一个练功房,只是血红的颜色加上漆黑地帷幔,看上去无比的诡异! “姑娘请留步。”虚弱到极点地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那是猫脸女子的声音。 江凌雪以为她是有事跟自己说,哪知一回头,竟发现猫脸女子并没有看着她,而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石床上的那只只剩六条尾巴的白猫,欲言又止。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因为,你就是我。” 这次江凌雪听真切了,也看清楚了,说话的,居然是那只流血的白猫。 震惊之余,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你…你看得到我?” 白猫点头,一双圆眼在几颗夜明珠的照射下,发出幽幽绿光,与猫脸女子的如出一辙。 “那……?”江凌雪震惊归震惊,该有的脑子还是没丢掉,她一指练功房紧闭的石门,白猫立即就懂了,“无妨,他听不到。” “哦!”江凌雪长舒了一口气,慢慢地靠近猫脸女子的身边,拉她回神。 猫脸女子缓缓地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放到了白猫身上。 白猫一歪脑袋,示意两位站近些,这才忍痛说道:“你们不必惊慌,我之所以能看得到你们,全是因为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嗯哼!” 它忍不住晃动了一下身体,尾部的剧痛让它忍不住哼出声来。 看着江凌雪眼中的同情和心疼,它强忍着扯出一丝笑意,道:“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我们长话短说,解了你心中的疑惑后,你们就快些回该回的地方去吧。” 猫脸女子点了点头,道:“我好像记起些什么来了,只是这回忆太痛……” 她捧住自己的心脏,像是在极力隐忍着,江凌雪想去扶她,却被她轻轻地推开。 白猫此刻也是一脸的哀伤,道:“若是不让你完全记起以往的事,你又如何再转世?” 它哀伤地眸子如水波般粼粼,下一刻,它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过往:“我原本是一只修炼了万年之久的猫妖,历经坎坷,终于修成了八条尾巴。” “猫妖要想成仙本就难过其它动物,所以,我的最后一劫,就是如今密室里的这个男人。” 它转头看向那间紧闭的密室,眼神越发的复杂,片刻过后,它才接着说道:“他叫吕成祥,我若要练成九尾成仙,就必须成功渡过与他之间的情劫。我们原本很恩爱,他也知道我猫妖的身份,只是这一切,全在他成全我为仙时,化为了泡影……” 原来,吕成祥在猫妖为他完成一个心愿时,他许愿说,他的愿望就是让猫妖成仙,于是,猫妖瞬间长出了九条尾巴,当真成仙。 只是它依旧无法断了与吕成祥之间的情意,在他的哄骗下,进了这间密室。 令它难过的是,吕成祥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入这密室就拥有了很高的法力,而且这里还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控制着它,于是,它被吕成祥断去了新生的第九条尾巴。 它那时才知道,他之所以成全它,不过是为了它身上的仙气罢了,断了它仙体的尾巴,他就能凭着那断尾练成他所修习的邪功,成为与天地同寿的魔王。 后来,白猫在被断去第二条尾巴后,趁其不备逃走了,它化成了普通白猫的样子,只不过还是被他给抓了回来,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他甚至加速地斩断了它第七条尾巴。 白猫哀叹了一声,道:“他如今这般的急功近利,想必会遭到反噬。”它看了一眼猫脸女子,对她说道:“我原本是他的妻子,只是他早就对人谎称我已暴病离世,还借尸厚葬了。” “以往的事,我会一一导入你的脑中,至于后来的事,我们不妨一同经历吧。” “那我们岂不是要长久的在这里待下去?”江凌雪不免担忧到。 “无妨,这里对你们来说,只不过是虚幻的世界,就算走完这一世,在你们那个时空也不过是刹那之间而已,不必担心。”白猫说完,便闭紧了眼睛。 好在它本就是妖,又曾修成了仙,所以恢复能力极强,现在除了还有些虚弱外,伤口早已经愈合。 这时,江凌雪发现,猫脸女子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而且它们之间好像还有一种类似电流的存在? 不多时,它们的表情就开始变得越发的痛苦,直到一道很强的光芒闪过,江凌雪居然也受到了波及,继而被卷入了很强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这……!怎么会……?”她语无伦次地看向石洞,因为这里竟是她们原来所待的地方,问灵盏还好好的燃烧着,将山洞渡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你没事吧?”她终于看到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睁开的猫脸女子,心下猛地一惊,就想去探她的鼻息。 “你忘了,我本就是死了上千年的怪物,又怎会有呼吸。” 猫脸女子说得很平静,只是眼角的晶莹出卖了她。 “对不住,一定是我的灵盏出了问题,把我们给带了回来,我这就重新作法!”江凌雪很内疚,刚想去检查灵盏的手却被猫脸女子轻轻地给拉住了,“别忙了,与它无关。” 女子始终闭着眼,想来是为了阻止眼泪流出吧?江凌雪反握住她冰凉刺骨的葱白,无声地安慰。 猫脸女子点了点头,苦笑道:“我们能回来,完全是因为,我已经根据以往的记忆记起了之后的一切。” 猫脸女子的话让江凌雪微微一惊,之后,就听得她继续说道:“吕成祥走火入魔了,自食恶果爆体而亡,而我,也只剩下了两条尾巴,在那一刻被我的同族救走。” “他是我的邻居大哥,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只是我忙着修仙,根本不知道,他竟然爱了我上万年!” “之后更是寻了我上千年,在我快断气时,他终于找到了我,并向我求婚,出于对他的歉疚,我答应了他,只是想不到在我离世后,他竟然毁去自己万年修为,只为在某个契机到来时,换我重生。” 猫脸女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的面容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她继续诉说,道:“我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不曾想,真正爱我的人却是被我忽略了几千年的那一个。” “为了我,他甚至不惜舍去成仙的最后一步,宁愿灰飞烟灭,命运这东西,还真是捉弄啊!” “要是他还活着呢,你会与他相伴一生吗?”江凌雪想到了某种可能,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猫脸女子闻言一愣,但很快,眼神就再次暗淡了下去,“不可能的,我的魂魄已经看着他化成了烟。” “那之后,你的灵魂是不是就一直沉睡了?” “嗯。” “那就对了!”江凌雪想着那种可能性,催促它,道:“快带我回放你棺椁的那间石洞去,我证明给你看!” 第七十七章双双轮回 猫脸女子一脸诧异,但并没有拒绝她,带着她往之前的石洞飞去。 回到洞中,江凌雪竟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翼而飞,一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猫脸女也是一脸的疑惑,这里十分隐蔽,按理说,应该安全才是啊? “看来,我以后只能变成一缕游魂,常伴你左右了。”江凌雪嘴角藏着苦涩。 她唯一能想到带走她身体的人就只有黄觉,再就是那个无故失踪的陈恩。 只是无论落到他们哪一个手上,都代表着自己已亡,再没有重生的机会了! “算了!既如此,强求也无用,还不如先帮你确认那家伙的身份,成全你们是真。” 江凌雪倒是难得的那种把一切都看得淡然的人,心知不可逆转的事,她也懒得再去想,还不如先把容易完成的事情完成了再说。 她拉着猫脸女走向台阶,那厚厚地布坐垫上,一团雪白的云状物还在沉睡。 她轻轻地推了推它,发现手到之处全是飘散又聚拢的白雾,根本碰触不到所谓的实体了。 “怎么会这样?”她心中带着疑惑,有些泄气地看向站在身旁猫脸女,而就在此时,那云状物突然动弹了一下,竟露出一张猫脸来。 只见猫脸女子很快就蹲下身来,惊喜之色瞬间溢满整张苍白的面容,“是你吗?安哥哥,是你吗?” 被江凌雪叫作白云怪的猫脸云此刻也是一脸的惊喜,也不知道它突然哪来的力气,竟强撑着坐起身来,咧嘴道:“是我,云娘,我是白怀安!” “太好了,你没死,你没灰飞烟灭,太好了!”猫脸女十分的激动,就想伸手去抱它,但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对方。 “傻瓜,你如今是灵魂状态,快回你的身体里去吧,如今契机已到,你可以重生了。”白怀安的眼神里充满了对猫脸女的宠溺,那如醉的眼神在江凌雪看来,是那么的熟悉。 脑海中立即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以及那张她日思夜想了无数遍的好看容颜。 她会心一笑,自觉退到一旁,以免挡了面前这对恩爱情侣互诉衷肠。 只是她预想的剧情并没有上演,只见猫脸女子突然收住了笑容,眼角湿润,道:“不,我不要什么重生!即使能成仙又如何?为了那道高不可攀的墙,我失去了多少,又让你为了失去了多少?我是真的累了,安哥哥,就让我来生做个普通人吧。” “你想放弃你猫妖的身份?”白怀安有些惊讶,道:“你可知,若来世成人,你所要经历的,可比为妖经历的还要痛苦许多,失去的也更多,你甘心吗?” “甘心。”猫脸女很坚定地道:“若是安哥哥能陪我一起轮回,那人间所有的苦楚我都愿意尝试,你可愿意陪云娘走这一遭?” “我……”白怀安很为难,毕竟自己只剩这最后一缕残魂,拼命保持也不过是为了守护她罢了。 如今她的灵魂已苏醒,这也就预示着,它的这最后的一缕残魂也即将化为尘土,又有何能力陪她去投胎? “嘭!” 突然传来的一声巨响,打破了白怀安的思绪,也惊呆了一旁的江凌雪。只见猫脸女突然动作,用念力炸毁了那水晶棺,与此同时,她的尸身也瞬间变成了碎片,再也无法还原! “云娘你做什么!”白怀安一脸的错愕,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这是我对你的诚意,安哥哥,如今我尸身已毁,再也做不回猫妖了,但我有把握我们能在世为人,这个给你,来世,你一定要来找我。” 猫脸女从头发上取下两颗珍珠,用功法印在了各自的手心。 随后,她不等白怀安有所反应,便催动咒语把自己的功力分了一半给他。 完成过后,白怀安终于摇身一变,变成了同样猫脸的人身红袍男子。 他终于也释然了,一对新人在江凌雪的见证下完成了拜堂仪式,随后,白怀安对江凌雪说道:“姑娘不必担心,你的身体是被一年轻男子带走了,他的身边还跟着一直成了精的黄鼠狼,看得出,他很绝望,也很爱你,我们这就送你的灵魂上去找他,祝你们幸福。” “韩子舒!”江凌雪惊喜地叫出这个名字来,果然,白怀安点了点头,道:“嗯,我听黄鼠狼精唤过他子舒兄弟,应该就是姑娘口中的那位公子吧。” “嗯嗯,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江凌雪喜极而泣,看得一对猫脸新人相顾一笑,待她情绪稳定了些,猫脸女子走了过来。 她轻轻地握住江凌雪的手,对她说了一番感谢的话,随后,她递给江凌雪一颗玉色的小珠子,对她说道:“这是一颗魂珠,它的魂力足够让你的问灵盏再晋升到一个新的境界,送给你,也算是我们对你的答谢。” “这太贵重了。” “我们留着也没用,与其让它落入心怀不轨之人的手里,还不如让你好生利用,也算是我们为自己的后世积福了,收下吧。” 江凌雪点了点头,不再推辞,猫脸女告诉她运用方法,即使处于灵魂状态下,江凌雪还是能够操作灵盏,将那玉色魂珠的力量注入了进去,果然,那灵盏所发出的光芒又强大了许多。 江凌雪真诚的谢过,随即目送他们没入一团白光中,片刻过后,她居然透过那道白光,清晰地看到了凡间两户相隔不远的有钱人家,同时出生了两名婴儿。 他们一男一女,出生时,手里都紧紧地攥着一颗晶莹透亮的白色珍珠…… “祝福你们!”江凌雪双手合十,默默为他们祈福。 她最后再环顾了一下四周,满地的水晶碎片预示着她在这里的种种回忆,她随即开怀一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缓缓上升,即使闭着眼睛,她也依然能看清周遭的一切。 直到一抹黑色身影映入眼帘,她才欣喜地停止游荡,径直往他怀里的白色身影身上撞去。 “唔!” 感觉到怀里传来的异动,韩子舒原本被泪水蒙住的眼睛随即一亮,他赶紧低头去看,就看到怀中原本毫无生气的女子早已经睁开眼来,双目含笑的看着他。 “雪儿…雪儿你没死啊!” “唔唔,你快松开些,我快…窒息了!”江凌雪扛不住他的洪荒之力,赶忙挣扎到。 韩子舒一时反应过来,连忙将她松开了些,只是依旧把她圈在怀里,一点也舍不得放开。 “你怎么来了?”江凌雪收住笑意,问他到。 哪知韩子舒突然就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不觉又搂紧了她,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道:“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哎呀,我没事啦!”江凌雪故作轻松的说道:“至少我们都还活着,不是吗?” “嗯。”韩子舒在她额间印下重重一吻,随后深情地道:“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了,我会用生命来护你。” “别胡说!”江凌雪伸手阻止他,道:“你已经为了我丢了一次命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答应我,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好吗?不然的话,我就算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我答应你。”韩子舒带有磁性的声音在江凌雪耳边响起,她享受的抱紧了他,可突然地一声轻咳打破了恋人之间的美好。 两人齐齐转头,就看到一抹黄色发亮的身影正不好意思地站在一块石头上,咧嘴看着他们。 “黄大叔?” “咳咳,是我,你可以随子舒一起叫我黄大哥。”黄不凡友情提醒到。 江凌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韩子舒一眼,随即朝黄鼠狼点了点头,怯生生地叫了声:“黄大哥。” “可有发现异常?”韩子舒摸了摸江凌雪的头,问黄不凡到。 “你说的那个黄老头怕是中了瘴气,如今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一处洞中树林里打转,而那个叫陈恩的,却是没有看到。” “哼!算他坏心办好事,让我找到了雪儿,至于他的狗命,自有天收,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韩子舒一想到那黄老头说的,已经把江凌雪推下了石桥心里就越发的恨,好在雪儿当真在那里。 而他也在黄不凡的帮助下及时从那洞底把雪儿带了上来。 想那黄觉先前不过是以为那下面是万丈深渊,之所以告诉他真相,也是为了除掉他罢了。 只是他黄觉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所想要得到的,正是他心里那个最不可能的地方。 他打横抱起江凌雪,便准备带着她出洞口,哪知江凌雪突然挣扎了起来,一张小脸也是红透了,害羞地给了韩子舒一巴掌,道:“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什么?腿伤着了?那我轻点,来,抱紧我。”韩子舒的故意让江凌雪越发的害羞,尤其是对上黄不凡那双“我已看透一切”的眼神时,她的脸就越发的滚烫。 无奈某人硬要扯东扯西,她也懒得再丢人现眼了,索性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任由他抱着往洞口走去。 只是两人一妖谁都没有感觉到,此刻背后跟着的,那微胖且小心翼翼地蹒跚身影…… 第七十八章陈恩的条件 直到出了荒原大地,他们的灵力才全部恢复了过来。 江凌雪越过韩子舒肩头,望了一眼曾经困了她两年之久的荒原,想想那个栖息了无数个夜晚的山洞,以及遇到猫脸女子后所发生的种种,这一切地一切,就如黄粱一梦,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嘲讽一笑,暗暗替黄觉不值。想他一心要寻的古墓,到头来却成了他自己的葬身之地,老天终于是开了回眼! 韩子舒停了下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她回神冲他莞尔一笑,整个人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稍稍一用力,便从韩子舒怀里跳了下来,一路狂奔往临近的一座小镇上而去。 韩子舒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即招呼黄不凡跟上,黄不凡自是怕到了镇上,这幅模样会吓到别人,于是赶紧摇身一变,又变作了李明烁的样子,乐呵呵地追上了韩子舒的脚步。 还有一件事忘了说,那就是真正的李明烁的尸身早已被黄不凡悄悄的葬在了李大栓的旁边,这也算是他对李家最后的告别。 如今他做回了黄不凡,只是关键时刻,他还是会幻化成李明烁的样子来打掩护,也算是替李明烁再次活着了。 话不多说,三人很快就赶到了那座不大的小镇,只是江凌雪一路上总觉得身后有人,可几次回头望,都没有发现异常。 而一旁的韩子舒却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往前走,看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江凌雪猜到,他应该也感觉到了。 他进镇后,故意在不太繁华的小镇上兜了几圈,带江凌雪和黄不凡吃了好些当地的美食,随后才大摇大摆地进了一家名为“悦来客栈”地古朴小店。 客栈虽小,但由于比较偏远,除了像他们这样爱冒险的修道者外,寻常人是不会来的。 而这会儿正是客流的低峰期,所以他们一人得了一间房,韩子舒故意说出自己的房号,还说让江凌雪住两人中间的房间,这样安全。 他说这话时,眼神还有意无意地往门外瞟了瞟,随后才招呼着江凌雪和黄不凡往楼梯上走去。 “黄大哥,你回房去吧,雪儿你住我的房间。”韩子舒一上楼,就压低声音对他们说到。 此话一出,江凌雪瞬间就羞红了脸,不免娇嗔道:“你…你想得美!” “嘘!”韩子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略带磁性的嗓音被他压得极低,他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雪儿你想歪了,我的意思是,入夜后,会有人进你的房间,我是怕你会有危险。” “你是说……”江凌雪望了一眼楼梯口,立马明白了韩子舒的用意,于是很尴尬的笑了笑。 但当她看到韩子舒那痞笑的样子时,便把心里的那份尴尬转化为暴力,猛地一脚踩在了韩子舒的脚背上,惹得他隐忍着,却不敢发出声来。 江凌雪红着脸推门跑进了韩子舒的房间,黄不凡此时也是笑得肩膀直抖,不等韩子舒发作,他便也飞速地溜进了自己的房间,临关门时,还不忘给了韩子舒一个意犹未尽的眼神。 “都欺负我!”韩子舒暗暗吼了一声,随后推开了中间那扇客房的门,“嘭”地一声,就关上了。 入了夜,温度一下仿佛降了许多,江凌雪不敢睡着,只把自己合衣裹进了被子里,如今盘腿坐着,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房门,细听外面的动静。 到了半夜,客栈里安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这时,一道黑影突然如鬼魅般靠近,透过走廊不太明亮的灯光,让人看着有些渗人。 江凌雪故意放慢了呼吸,眼睛始终盯着门上那道略显宽大的黑影,终于,那黑影像是确定好什么后,就往隔壁的房间而去。 江凌雪赶紧起身,把耳朵贴在与隔壁相连的墙壁上,随着一阵细微的响动,接着就传来了门被打开了的“吱呀”声,只是那声音极轻,让人听着恍惚。 “啊!” 听到动静,江凌雪立马开门跑了出去,在门口时,就碰到了从另一间开门跑来的黄不凡。 两人互看了一眼,由黄不凡打头推开了中间的房门。 一进去,就看到韩子舒正裹着被子坐在一个黑衣蒙面人的背上,而那黑衣人显然已经受控,失去了动弹的权利。 江凌雪暗暗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当真被人盯着了,还好韩子舒早有防范,自己这也算得上是逃过一劫了! “陈恩?” 江凌雪仔细看了那人几眼,透过眼睛和身材分析,确定他是陈恩没错。 为了验证她的猜测,韩子舒终于舍得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扯掉了黑衣人脸上的面巾,陈恩那张微胖的大饼脸就完全展露了出来。 “呦呵,还真是你啊!陈伯伯,我们好久不见!”韩子舒故意阴阳怪气的调侃到,看向陈恩的眼神里也满是不屑与失望。 “呵…呵呵,好侄儿,好久不见,你放了伯伯吧,伯伯知道错了。”陈恩惊讶于韩子舒的灵力,想不到才几年不见,这小子的修为又上升了好几个层次,还真是修炼界的鬼才! “放你去与黄觉同流合污吗?”韩子舒收住笑意,语气也变得坚硬无比。 陈恩一愣,随即露出一副苦相来,“不…我也是被逼无奈啊,要不是他挟持了妙儿当人质,我又怎会听从于他,这不能怪我啊,江姑娘,江姑娘,你快帮我求求情啊!” 不等江凌雪答话,韩子舒就出言道:“就算这次是被他挟持了,那穿回南灵之前呢?你敢说,我爹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这……贤侄你听我说啊,杀你爹的是他黄觉,我也是为了保命,不得已才投靠他的啊。我死是小,但妙儿她才多大啊,作为一个父亲,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妙儿出事?你要体谅我这当父亲的难处哇!”陈恩说着,竟还挤出几滴浊泪来。 韩子舒听完,把被子猛地一扔,随即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陈恩的衣襟,陈恩本就比他要矮一个头,身高的悬殊再加上韩子舒身上与生俱来的气势,陈恩立即就吓得哆嗦了起来。 “我爹的尸体何在?” “这……这……”陈恩闻言有些为难,但最后不知是迫于韩子舒的威严还是另有算计,所以,他还是说出了一个另韩子舒震惊的消息来。 他说:“其…实你爹也回了南灵,只不过……”他故意收住后面的话,看向江凌雪说道:“你要是想知道他的现状,就先把这丫头借我用一个月,只要一个月后,她替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就告诉你,你爹在哪。” “你!”韩子舒好想一巴掌拍死他,但毕竟两家世交一场,这陈恩也没曾犯下过太大的过错,所以,他忍住了。 “你好好想想吧,若是不把她借给我,那我宁愿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别忘了,这个秘密就只有我和黄觉知道,只是黄觉如今自身难保,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只能答应我。”陈恩吃准了这一点,语气也开始硬气了起来。 他得意的望向韩子舒,好像在等着他的答复,只是,他显然低估了江凌雪在韩子舒心中的分量,他思考片刻,便一咬牙,怒道:“让我把雪儿交给你,好让你再害她一次吗?你想都别想!”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爹的下落?” “你觉得我没有别的办法让你开口吗?”韩子舒暴怒得像只狮子,陈恩不知道,江凌雪就是他韩子舒的逆鳞。 “子舒,别这样!”江凌雪拦住他,劝他道:“不就是替他办事嘛,想必也是有用得着我问灵盏的地方而已,算了,不就是一个条件吗,我愿意。” “雪儿……” “就是!”黄不凡也在这时开了口,因为他知道,韩子舒所谓的“别的办法”不过就是武力罢了,若是问出了还好,可万一问不出的话,岂不是成为他韩子舒这辈子的遗憾? “子舒,依我看,这老头对江姑娘并没有恶意,我们还是先听听他想干嘛吧。”黄不凡朝韩子舒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大不了他全程跟着就是,想必也出不了岔子。 江凌雪也点了点头,韩子舒的拳头终于是垂了下去,陈恩一看有戏,不免得意的道:“就是,贤侄啊,我是有事求江姑娘,不是想伤害她啊,你就听陈伯伯说好吗?” “陈伯伯的上上辈先祖啊,就探到离这千里外的明山上,有一座隐藏在地下的古墓,只是历经几代都无法入其门。” “我族的上一任掌门就无意间得知,问灵后人手中的法宝可能帮得上忙,所以,我才一直探听问灵一族的下落。” “所以江姑娘只要随我去一趟明山,待我寻到那古墓后,我自会送她离开,你看……?” “可以,但我需要子舒和黄大哥作伴,不然的话,我就不答应。”江凌雪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让陈恩犯了难:“这……?” “不同意?雪儿,我们走!”韩子舒一把松开他,拉了江凌雪就准备出房门。 “慢…慢着!”陈恩喘了一口气后,赶紧叫住他们,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你们跟去也可以,不过…我们说好了,你不可以打古墓里头名器的主意。” “你放心,我韩子舒还没有落魄到要用死人的东西。” “你!”陈恩面上一窒,一张红润的老脸也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只是他这种从来都是人死也死得,活也活得,说白了,就是不太爱要脸,几番确定后,他自是乐呵呵的前头带路。 韩子舒在房里放了一颗金豆子后,四人便一路往离此地千里之遥的明山而去…… 第七十九章明山入梦 不等天亮,四人就上了明山,江凌雪由于此前一直处于疲惫状态,再加上昨晚又是一夜没睡,此时人已经有些昏昏入睡起来。 “子舒,我好困。”她撒娇似地往韩子舒手臂上靠了靠,韩子舒心疼得赶紧把人抱起,在黄不凡的带领下,快速走到一背风的石头后面,就地坐下,像抱孩子一样,哄着江凌雪入睡。 “不知廉耻!”陈恩有些替自己女儿不值,却也只敢在暗地里啐了一口,不敢骂出声来,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得到了黄不凡一个很大的白眼。 他一阵后怕,心想:莫非这人会读心术不成? 这想法一出,他瞬间就老实了,为了不碍了自己的眼,他把头别向一边,不满的说道:“怎么还睡着了?不是来帮我寻墓的吗,照这样下去,多耽误事啊!” “闭嘴!” 而他得到的,却是韩子舒用灵力传来的一声怒吼,他只得赶紧转过身去,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靠着坐了下来,眯起眼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过了没多久,天边就出现了一抹亮光,韩子舒疲惫的看向怀里熟睡的人儿,嘴角不由得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时,江凌雪身上的小挎布袋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里面不时闪烁着幽幽的暗光,随着这抹暗光,江凌雪的眉毛也渐渐拧成了一个结。 她似乎陷入了可怕的梦里,一时难以脱离出来,韩子舒本想把人叫醒,哪知江凌雪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他的右手紧紧握住,韩子舒只觉得一阵电流在掌心穿过,头一歪,人竟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时,黄不凡和陈恩也都在闭目养神,所以谁都没发现韩子舒和江凌雪两个的异常,韩子舒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猛地一震,竟有了一种类似于灵魂出窍的错觉。 “雪儿?” 他惊讶地看向不远处的一颗常青树,那树下的女子慢慢地转过身来,正是先前还睡得天昏地暗的江凌雪。 他几步跨上前去,女孩却露出一丝苦笑,道:“看来我们是被灵盏带入梦境了,最近我发现,这灵盏之力越来越强,有时都到了我无法控制的地步了,希望这不是什么坏事。”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小心些就是。”韩子舒也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难得这般温柔。 江凌雪点了点头,感激道:“还好有你陪我。”说实话,自打新山村一别后,她发现自己早已对他情愫暗种。 这三年来,她受了很多的苦,也受过很多的伤,每当自己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只要一想到他,就觉得还有活下去的意义,自己才能在黄觉的百般刁难下,迎难而上。 韩子舒温柔的笑着,江凌雪忽然有那么一刻的闪神,这种笑容是那么的熟悉,仿佛在梦中见到过无数次一样,看来,她失忆前,是真的认识他。 “起雾了,看来要有不寻常的事发生,跟紧我。”韩子舒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两人已经被转换了场景,透过浓雾往外看,能见度居然不足一米。 他适时拉紧了江凌雪的手,两人迎着雾气扑来的方向往前走,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阵阵唢呐声,只听得那声音透着阵阵凄凉,让闻者悲伤。 “看来是有人出殡。”韩子舒紧了紧眉心,小心翼翼地拉着江凌雪躲在了一颗大树后头。 说来也怪,随着那唢呐声渐渐靠近,两人发现,那原本还浓郁的大雾瞬间就散去了。 这时,一个庞大的送葬队伍缓缓地朝这边走来,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队伍里身穿孝衣的,却唯独只有一个看上去四十有余的妇人。 只见她被另一个妇人搀扶着,步履维艰,一双饱经沧桑的眸子也肿成了核桃样。 而漆黑的棺椁后头,跟着的却全是普通百姓穿着的男女老少,他们个个面带哀色,看得出来,他们对棺椁的主人有着很深的情感。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决定跟在队伍后头一探究竟。 江凌雪试了几次,发现那些人全都无视她的存在,这一幕让她不知不觉想起了与猫脸女同去千年之前的那一幕,遂拉了拉韩子舒的衣袖,告诉他这个消息。 哪知韩子舒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冲着她坏坏的一笑,拉着她就穿到了队伍的中间去了。 他的目的是想靠近那棺椁,想用秘法看一看那棺中人的模样,只是刚一靠近,队伍就突然停了下来,而那悲戚的唢呐声也是戛然而止。 周围除了阵阵低泣早已闻不到其它的声音了,江凌雪心里一阵突突,还以为是被人发现了,只是一道男声适时响起,为她解了惑。 “呼!原来是到墓地了,吓死我了!”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韩子舒拉上她,一起飞向墓地旁的一颗粗枝大树,寻了个绝佳的角度,闲看八仙葬墓。 “你说…灵盏不会是让我们来看别人葬墓的吧?”江凌雪话里有话的道出了心中的疑惑,韩子舒点了点头,“嗯,绝不会这么简单,若我猜的不错,这墓主人应该就是陈恩口中的明王。” “明王?” “嗯。”韩子舒再次点头,道:“我小时候倒是听我爹提起过,说这明王墓至少已经有了几千年的历史了,他是那个朝代的一个嫡亲王爷,相传他爱民如子,还把自己的俸禄和所得都无偿的捐发给贫民,使他们能安居乐业。” “难怪会有这么多百姓前来送他,原来他是一代贤王啊!”江凌雪由衷的感叹到,心里顿时对这明王多了几分好感,不免就想多了解些他的事迹。 韩子舒知道她好奇,也不吊着她,一时间把自己所了解的都告诉了她,“你也知道的,树大招风。” “ 他的弟弟也就是那时的王又怎会不忌惮他?” “所以硬是找了个理由把他杀害了,只是他在临死前,所求的也是让百姓不要替他报仇,要继续拥戴他们的王,所以那时才没有发生暴乱。” “还真是一个不顾自己只为别人的大好人。”江凌雪心里多了几分悲伤,“好人…果然不长命!” “别这样说。”韩子舒揉了揉她的发顶,安慰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这辈子的好人也可能在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所以今生才会倾尽全力去弥补前世所犯下的过错,想开些。” 说话间,不远处的坟墓已经填埋完整,百姓们在行完跪拜礼后,也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唯有那妇人还在跪地痛哭。 她最后送走了所有人,只有先前扶着她的那个妇人还站在她的身侧,许久过后,她们一起往墓旁的一座小竹屋走去,看来那就是她们日后的栖身之所。 “子舒你发现了没有?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比现实中要过得快上许多。”江凌雪发现了一个问题,故说了出来。 “这里应该就是我们的梦境,我们现在应该是灵魂状态,看来,这是你的灵盏想让我们看到的,这里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我想,还有后续。” 说话间,画面果然又是一转,两人走进了一座古香古色、但比较陈旧的大四合院中。 院里十分整洁,屋内也是,只是值钱的物件不多,显得整个院子和屋子都空落落的。 两人寻着哭声进了前院,只见几名下人正在布置灵堂,屋子一侧的一张草席上,一相貌堂堂的短须中年男子就那样安详的躺在那里。 他的夫人,也就是先前送葬队伍中的那位披麻戴孝的妇人正跪在草席边上,哭的撕心裂肺。 “他是明王?”江凌雪看向韩子舒,问到。 “他现在还不叫明王,明王是后来百姓们为了纪念他而取的名号。” 韩子舒刚说完,门外就突然涌进了几个武将打扮的汉子。 他们一进门,其中一个就上前去,一脚踹翻了下人布置彩绸所站的五步梯。 那名下人应声摔落,痛苦的呻.吟声道出了他身上的疼痛,其余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看得出来,他们是在极力隐忍着,要不是妇人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估计这几个下人早就扑上去撕咬那几个耀武扬威的武将了。 “你们活腻歪了?居然敢公然抗旨!”说这话的应该就是这几个人里面带头的,只见他朝皇城的方向作了一揖,随后十分不屑的瞟了灵堂一眼。 这时,妇人缓缓起身,由之前那个嬷嬷搀扶着,站在灵堂旁,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冲那几人行了一礼,道:“还望几位将军见谅,他们也是心里难受,想稍稍布置一下灵堂,送我夫君最后一程而已,还请各位能行个方便。” “呦!王妃的大礼我等可受不起!”武将头子翻了个白眼,又说了一番这都是王上的旨意不可违背之类的话后,就示意手下去拆灵堂。 哪知他们还来不及动手,无数的百姓就突然涌了进来,他们个个手持农具,吓得那几个武将灰头土脸的就夺门而出,只是边跑还边在逞口舌之快,还真是令人生厌! “这王朝有这些败类,想来也是离覆灭不远了!”江凌雪对那些人是嗤之以鼻,没有半分好感。 第八十章恶有恶报 “你说对了。”韩子舒解释道:“他们的王上在明王过世五年后,被起义军击杀于明山脚下,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太好了,有这样的昏君在,百姓又怎会有好日子过!” 江凌雪越想越来气,好在韩子舒开导她,说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恶人也早都化为了粪土,为了他们着急上火的,不值得。 江凌雪自然也是听劝的人,没多久就散去了这满心的郁闷,拉着韩子舒朝明王的尸身行了四个磕头礼,这才默默地走到一旁,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件出现…… 夜幕很快降临,明王还没有入棺,江凌雪不懂,可韩子舒却知道,看来这又是那个大王的主意,连一口薄棺都不曾赐下。 看着一贫如洗的王府,他大概猜出,这一代贤王可能连为自己买棺材的钱都用来接济了老百姓,所以才久久不能入棺。 地上的妇人也好像哭得透支了眼泪,站在只是无声的跪在那里,双手颤抖地焚烧着纸钱。 四十多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里已经算不上中年,但她温婉的气质却无时无刻不在书写着她的高贵与独立。 “夫君,你这样的一生可当真值得?”妇人突然开口,眉眼间全都是挥之不去地悲伤与哀痛。 “我们为了能全心全意地帮助苦难的百姓,为了不受大王威胁,我们这一生不惜舍去孕育子嗣,最终还是落得个阴阳相隔的下场 夫君,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一生一世,可你如今却心狠地断了我所有的死路,不让我跟你同去,你这样做,可想过我的痛苦?” “对不起,夫君,我又开始抱怨了,你放心,我会坚强,替你完成未完成的遗愿,只是在完成之前,你一定要记得在黄泉路上等我啊,下辈子,我还愿意与你做夫妻。” 妇人一字一句,全是对亡人的不舍与怀念,字字句句全都印在了江凌雪的心里,她睫毛微扫,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个不停。 韩子舒也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哀伤的眸子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坚毅。 “子舒,我们要是能为明王弄一副棺木该多好啊。”江凌雪忍不住哭出声来,韩子舒被她感染,也不觉红了眼眶,“傻瓜,我们只是灵魂,而且与现在隔了几千年之久,怎能做得到啊。” 他拉紧她的手,提醒她,道:“你难道忘了?方才的送葬队伍里,明王可是睡在一副上好的棺木当中的,外面还有用坚硬的木材做的棺椁,虽说不上华贵,但也很好了。” “哦!对哦!”江凌雪一拍脑门,直怪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果然,百姓们连夜送来了棺木,正是先前看到的那一副,听他们说,这是他们凑钱连夜赶制出来的,是对王爷的一份心意。 王妃自然没有推辞,这份恩情她先记下了,日后加倍还给了百姓,只是她知道,这样王爷会怪她,但她都愿意受着,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子舒你看!” 入殓前,王妃趁人不备,偷偷地把一卷用油纸包裹的什么东西放入了棺木中的石灰下,然后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发现后,她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此后她一夜都没有离开,百姓们也自发的守在了院子四周,他们是怕那昏庸的掌权者又出什么幺蛾子,毕竟明日一早,就是那昏君下的出殡最后的通牒。 为了王爷能安然下葬,他们忍了,于是在停棺一夜后,在第二天的早晨,他们就自发组成长长的送葬队伍,一路浩浩荡荡的往明山而去。 其实这明山那时也只是一座无名的荒山而已,是那昏君找了好几个高人看的能禁固死者灵魂阻止他投胎转世的绝地。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位平常温婉话不多的王妃,却是一破落墓门的遗孤,她所放入的那东西,正好就是破这绝地的法门。 。。。。 “人怎么还不醒?真是急死人了!”黄不凡着急得直在两人面前打转。 话说他休息好后,见韩子舒和江凌雪还在睡着,也就没有打扰他们,陈恩几次来想把人叫醒,都被黄不凡给拦住了,陈恩自然也不敢与他有冲突,他还指望着江凌雪替他找东西呢。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如今已快接近午时了,两人还没有丝毫要醒转的迹象,这会儿就连黄不凡也开始着急了。 陈恩因在这期间受尽了黄不凡的白眼,倒也不敢上前来打扰,只能闷在原地干着急,心里早已经把韩子舒和江凌雪辱骂了千百遍了。 “诶,醒了?醒了!”黄不凡一改焦急神色,赶忙蹲下身去查看两人状况,却被韩子舒轻轻一挡,道:“我们没事,只是累的很,所以睡久了些。” 他边说边看向已经起身在活动筋骨的江凌雪,两人相视而笑,默契地点了点头。 这时,陈恩是真的憋不住了,遂跑过来央求道:“还请江姑娘尽快动手,我也好尽快赶回去解救我女儿。” “说说看,你要什么?”江凌雪脑袋一歪,拉伸着双臂问他到。 “明王墓里的寻墓天书。” 此话一出,江凌雪立即就深锁了眉头,她悄悄地看向韩子舒,发现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只见他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别露出马脚。 江凌雪自知事情的重要性,于是故意问道:“寻墓天书?” “没错!”陈恩道:“熟知明王墓来历的人都知道,他一生清贫,墓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唯有我脉墓门的掌门人才知道,那本墓门至宝《寻墓天书》的存在。” “那好吧,我们分头去找。”江凌雪想拖延时间,于是故意建议到。 “江姑娘说笑了,这明山我派历代掌门已经暗中寻找了无数遍,若不是偶然得知你手中的问灵盏对寻找墓穴有帮助,我陈某又何须冒着得罪子舒的风险硬请你前来?”陈恩一脸的算计,看在江凌雪的眼里,只觉得作呕。 她本想着与韩子舒商量一下,眼下看来事没有机会独处了,只得暗中朝韩子舒和黄不凡使了个眼色,随后取出问灵盏来,随便做了做样子。 陈恩看到灵盏好像起了反应,一时高兴得手足无措,一双丹凤眼也是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仿佛那明王墓的入口就出现在了他眼前一般。 这时,江凌雪故意屏气凝神,假意操控着问灵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陈恩一看她这样,难免更加的兴奋起来,心想这问灵盏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法宝,居然这么快就对那墓穴产生了感应。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所期盼的一切,不过是江凌雪自导自演的好戏而已。 “明王墓,咦?没你说的那么简陋啊?”江凌雪猛地睁开眼来,问陈恩到。 陈恩一听,就知这事已有眉目,不免卖弄道:“这就对了!明王墓早在明王妃在世时,就重新修缮了。” “明王妃是墓门的人,自幼精通各类墓穴机关与制造,所以那墓穴是她后来亲自设计和实施的,只是墓穴被隐在了地下,自此以后,明王墓就在明山彻底的消失了。” “哦,我说呢!”江凌雪“恍然大悟”般的看向韩子舒和黄不凡,他们也附和着不停的点头,似乎对这明王墓充满了兴趣。 为了演得逼真,江凌雪又再次凝神静气,仿佛在通过问灵盏来感应着周遭的一切。 她最后向陈恩描述了明王墓里的一切,惹得陈恩一阵激动,不免催促着她快些说出入口。 哪知江凌雪就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只见她额间密汗淋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阻力,紧接着,一口鲜血猛地喷出,直接喷了离她最近的陈恩满脸,他猛地愣住,随后就看到江凌雪无力的往地面倒去。 “雪儿!”韩子舒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这丫头会为了隐瞒明王墓的下落而自伤,一时只怪自己没早点想出对策,又让她在自己面前受了这么重的伤害。 他抱住缓缓倒地的她,一双眸子只差喷出火来,陈恩知道他这是恨上了自己,再也不敢开口让江凌雪做最后的努力了。 “这……这不能怪我啊,是她自己操之过急,还…还是等她醒了再…再寻墓吧。” “还寻?”黄不凡也来了脾气,猛地上前去,一把就掐住了陈恩肥短的脖子。 手间的力道让陈恩很快就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他不由得心中大骇,赶紧求饶,道:“子…子舒,放过我…吧,这墓…这墓我…不寻了就是!” 如今保命要紧,他这种人很会审时度势,不由得又没皮没脸的求饶起来。 “让他走。”韩子舒声音清冷的说了声,黄不凡便不甘的放开手,感受到喉间突然进风的刺激,陈恩蹲下身猛地咳嗽了起来。 随后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与他身形极不匹配的速度飞快的往山下跑去。 只是在跑路的过程中,他还不忘逞口舌之快,冲着韩子舒骂道:“你小子别得意,这次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们不要,所以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你爹的下落,哈哈哈哈!” 他边笑得猖狂,边承受着剧烈咳嗽带来的不适感,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人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子舒,我……” “别说话,好好休息。”韩子舒看着她的眼睛,阻止她说出自责的话,并轻言细语的宽慰她,道:“你做的很对,我不会怪你的。” 第八十一章食心魔 数日前,韩子舒带着重伤的江凌雪在黄不凡的帮助下,住进了靠近明山不远的一处秀丽小镇的无名客栈。 说起这客栈,也是不寻常,而这不寻常的原因不是说它有多么的破旧不堪,而是源于掌管它的古怪老板。 只因在她苍老的容颜下,藏着的,也是一张黄皮子的脸,说白了,她是黄不凡的一个远房亲戚。 这里常年少人入住,倒也适合江凌雪养伤,加上这掌柜的不时送来些珍贵药材,这几日, 她的伤倒是好了不少,唯一令她愁眉不展的是,因她自伤而严重受损的灵盏了。 “别费心神了,先好好养伤。”韩子舒拿走江凌雪手中的灵盏,顺手将一碗汤药递给了她。 江凌雪叹息一声,终是将那已晾好的汤药一饮而尽。 “我想去院里走走,可以吗?”韩子舒去接药碗,就听得她恳求到。 “好。” 知道她郁结难舒,再者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韩子舒倒没再像以往那样回绝她。 为她披了件外衣,他小心翼翼地将人带到了院子里,院里的石桌旁,黄不凡正在和那老妇人谈话,注意到两人过来,瞬时齐齐收了声。 老妇人站起身来,眼神有些飘忽的朝两人微微点了下头,就回柜台去了,黄不凡则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笑着叫他们过去坐。 韩子舒心下有疑,征询江凌雪的意见后,他才拥着她往黄不凡一侧的花台上坐下,这位置,正好隔着石桌与黄不凡隔桌相望。 看出他的不安,韩子舒故意咳嗽了一声,黄不凡顿时一激灵,心下也越发的不安起来。 好在韩子舒并没有为难他,只是与江凌雪并排坐着,安静的晒起太阳来,黄不凡眼珠一转,赶紧寻了个由头就回房间去了。 “你怎么不问?”江凌雪转头问韩子舒,“这几日,黄大哥与那掌柜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夜深时,更是悄悄结伴而出,这其中定有隐情。” “恐怕这事…与镇上的传言有关。” “你是说……”江凌雪微微皱了眉头。 “嗯。”韩子舒把脸凑近了些,在她耳边低声道:“今晚我会悄悄跟上他们,你乖乖待在房中,等我消息。” “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江凌雪倒是难得听话起来。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韩子舒便借口风大,把江凌雪扶回了房中,直到夜半十分,他才悄无声息的跟踪黄不凡和那掌柜,一路往郊外而去…… “怎么还不回来?”江凌雪推开阁楼的小木窗,焦急的望着那两扇掉了漆的大门,直到日上三竿,她也没能盼到韩子舒归来。 她干脆慢慢地走到了院子里,不时去门口听听动静,听到的,却只有来往行人的私语以及商贩们的叫卖声。 她好几次动了出去寻他的念头,却因不知他去了哪个方向而告终。 她就这样心神不宁的熬着,哪知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次日,天刚微微亮,她就下楼坐在了院子里,不久后,一道白影突然越墙而下,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石凳上的女子。 它先是一愣,随后翘起了身后那六条自诩威武霸气的白色尾巴,傲然的走到女子面前,“嗖”的一声跳上了她面前的石桌。 女子早就看到了它,这会儿已经激动的站起身来,还不等她开口,六尾灵狐就小爪一挥,半空中顿时就显现出几行小字来:“雪儿放心,我安好。只是黄大哥他们出事了,待救出他们后,定会很快回来,照顾好自己,勿念。” “黄大哥他们出事了,他们出什么事了?”江凌雪看着字体隐去,急忙转身问灵狐,哪知那家伙只是摇了摇头,就又“嗖”地一声,消失在了墙的另一头。 江凌雪呆呆地看着灵狐消失的方向,一颗心久久未能平复…… 时值正午,她难得为自己煮了一碗面,刚吃了没几口,就听到院里传来一阵敲门声,她心中一喜,赶忙扔下筷子起身去开门,只是门一开,外面站着的,却不是她一直在等的人。 “你们是谁?”她警惕地看向来人,领头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在他一旁站着的,是一胡须黑白掺半、做道人模样打扮的老者,其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年纪不一的青衫男子,想来是这老道人的门派弟子。 随着他们的到来,不少百姓也凑了过来,对着江凌雪一番指指点点,直到那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开口说话,他们才安静下来。 “大家安静,这位,是我许某人从玄云观请来的得道高人,净尘道长和他老人家的几名得意弟子。” “想必大家也知道,这一个多月来,镇上老有人无故失踪,找到的尸体全都被挖去了心脏。” “许某人这次请道长前来,就是为了捉那吃人心的妖怪的,好还我们溪水镇一个安宁,所以,还请大家多多帮忙啊。” “太好了,终于有人请道长来了!” “是啊,是啊,我们这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要熬到头喽!” “是啊,太好了!”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全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想来也是,这镇子是出了名的穷,除了他许员外,其他人根本拿不出银钱来大老远去请道长。 这会儿许员外都把道长们带到了镇上,他们怎能不心喜! “那道长为何会亲临这无名客栈呐?这里面的黄婆婆可是个好人呐,莫不是也…遇害啦?”大伙心喜之余,人群里还是有人出声问出了心中疑惑。 只见许员外眼珠一转,随即装作一副痛心样子道:“唉,谁说不是啊,黄婆婆她老人家都已经失踪两日了。” “啊!怎会这样啊?”先前提出疑惑的老人家惊讶不已,人群里也立即炸开了锅,不多时,所有人便将目光转向了门内的白衣女子。 有人问道:“那她是谁啊?怎么没见过呢?” “是啊,只听说不久前,镇上来了两男一女,一来就住进了黄婆婆的小客栈,莫不就是她?” “有妖气!” 大伙还来不及讨论,那为首的老道就一甩拂尘往江凌雪的面上打去,好在江凌雪机敏,及时侧身躲过。 那老道先是一愣,随即招呼众弟子一齐冲进院内,更是用内力关紧了院门,阻隔了百姓们的视线。 “大家别挤,先安静下来,道长这是在捉妖呢,怕伤了大伙儿,我们还是在门外等着吧。”许员外几句话就把大家都稳住了。 只是有几个年轻气盛的想爬墙去观战,也被他带来的家丁给劝了回去。 “许员外啊,那道长口中的妖怪,莫不是那小姑娘?”一个妇人忍不住问到。 “谁说不是呢?”许员外故作严肃,道:“她一来,镇上就不断死人,道长就是感知到了这里的妖气才过来的。” “那跟着她一起来的那两男人呢?”又有一个妇人急忙问到。 “估计是她的妖怪手下,出去替她找心去了吧,就是看到他们不在,道长才前来的,要不然,三个妖怪聚在一起,还真不好收拾。”许员外若有所思,道。 “还是道长厉害,懂得一一击破。”一青年男子踮起脚尖看向那关得严实的木门,不由得由衷佩服到。 “是啊,不愧是得道高人。” “是啊……” 大伙正在感叹,突然从门里传来一声痛呼,想必是那妖怪受了伤。 此刻里面的打斗声也已渐渐弱了下来,大伙不由得齐齐望向那道木门,心中万分激动。 第八十二章老道的诧异 镇上一座豪华的宅院门口,此刻正被小镇上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人群里更是传来阵阵高呼,皆为庆贺道长捉到了女妖怪。 他们原想跟着一道进院里去,却被许员外暗中叫人拦住,假意的承诺一番后,他便带着道长一行人径直往后院而去。 他们把江凌雪带进了一间石室,这里光线昏暗,是一处十分隐蔽的所在。 而此刻能进入石室的,除了它的主人许员外,就只有那老道和他的两名亲信弟子,其余人则全被留在了后花园里。 那两名弟子一进石室,就把江凌雪用铁链锁了,绑在了一根石柱上。 由于江凌雪一直在装晕,那许员外也就没了顾及,遂忙着问那老道,道:“敢问道长,这小姑娘她…真的是妖吗?” “非也。”老道微眯着眼,却也掩不住从里面发出的精光。 许员外一听,立即变了脸色,道:“那我们捉她有何用?” “怎会无用?”老道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许员外,嘴角一扬,道:“她可是难得一见的至阴之命,她的心可不比那些妖物的差!” “至阴之命?”许员外虽满腹狐疑,倒也没多问,既然道长说有用,那就行。随即,他一拱手,道:“那就有劳道长了。” 说罢,他就退出了石室,一路踏石梯而上,由假山夹道内而出,一路往自家儿子的厢房而去。 石室内,老道朝两名弟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即心领神会,走出石室,转身关好了石门,并自觉的守在了门外。 室内顿时就只剩那一脸坏相的老道了,只见他终于舍得睁大双目,那略显混浊的眸子里所迸发出的贪婪,足以将这里的一切给淹没掉。 江凌雪感觉到他在靠近,随着他的靠近,室内的温度也似乎越来越低了。 知道不能再装下去了,江凌雪果断的睁开双目,死死的盯着已离她不足一米的老道。 眸中的愤怒瞬间被惊讶取代,她忍不住问出声来,“你……你是妖?” “小姑娘!”老道欣赏着自己右手的黑色长甲阴阳怪气道:“看来,你这双漂亮的大眼睛算是白长了,居然连神仙和妖怪都分辨不出。” “晚辈还真是见识短,第一次晓得神仙也能长成您这幅鬼模样!” 江凌雪毫无惧色的打量着眼前模样大变的老道,只见他一张人脸上,不知何时竟换上了兽鼻,一对原本瘦小外张的耳朵此刻也竟长成了带尖角的形状,乍一看,像极了一只没毛的黄皮子。 “小姑娘胆子倒不小,你就不怕老神仙我一口把你给活吞了?” 想来是江凌雪的一句话和此时这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激怒了他,那老道立即就变了脸色,手上的利爪顿时握足了劲,指间更是升起阵阵黑气来。 “不许动她,有种冲我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怎奈江凌雪被绑的太紧,就连脖子上也被锁了铁链,根本无法转头去看。 但她能听得出,这声音的主人,遂激动的喊道:“黄大哥,是你吗?” “是我,雪儿妹子你别怕,我和掌柜婆婆都在这里。” 黄不凡的声音明显有些中气不足,看来他伤得不轻。 “黄大哥,你们没事吧?” “妹子放心,大哥死不了,你呢,那老妖怪没伤到你吧?” “我没事。” 他们你一问我一答的,显然无视了老道的存在,那老道原本的得意被击了个粉碎,瞬时就抓狂了,只听得他一声怒吼,道:“你们有完没完?有什么话,还是留到冥界去说吧!” 话音刚落,他就猛地朝江凌雪扑了过去,一双利爪在离她头顶不足一寸的距离停下,江凌雪心里顿时一惊,果然,对方正在吸食她的魂魄! 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涣散,剧烈的离体之痛让她甚至忘记了呼吸。 黄不凡和掌柜婆婆明明离她很近,但焦急的叫喊声传来,却仿佛隔了好几个山头。 “我这是……要死了吗?” 这一刻,她想到了韩子舒,这一世…永别了…… “唔!啊!!!” 江凌雪只觉得头顶一轻,她眼中的绝望慢慢变作了惊诧! 只见原本被那老道吸走的魂魄居然产生了一股强大的能量,竟自行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江凌雪就如大病初愈一般,渐渐恢复了生机。 而那老道显然比她更加的惊讶,眼中满满的不可思议,只听得他痛苦的呐喊道:“这…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消片刻,他身体里所有抢来的魂魄之力瞬间破体而出,除了江凌雪的那一部分外,全都被悬在她额间的一抹绿光所吸,点滴不剩。 “妹子,妹子,你没事吧?妹子,你怎么样了?”黄不凡焦急的询问声终于得到了回应,“黄大哥放心,我没事。” 绿光吸完魂魄之力后,几番跳跃就替江凌雪断开了铁链,转而又飞向了黄不凡和掌柜婆婆所在的方向,也解了他们身上的束缚。 黄不凡和掌柜婆婆也是惊讶不已,一番错愕后,瞬时想起了什么,赶紧相互搀扶着,往这头奔来。 “雪儿妹子!” 当看到江凌雪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不光没事,以前的伤也大好了,说来,还得感谢他呢!” 江凌雪一指地上烂泥般的老道,只见他此刻已恢复了本来面貌,只是看上去倒像老了好几十岁。 黄不凡一看到他,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恨,奔上前去就是一顿猛踢。 可怜那老道原本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如今硬是又被踢去了半口。 觉得差不多了,江凌雪一把拉住了他,示意他脚下留情。 “雪儿妹子你?……为何要替他求情?”黄不凡有些不解江凌雪的举动,一时火气又蹭蹭的涨了上来,作势就要继续出气。江凌雪赶忙拦住他,并解释道:“大哥误会了,我只是有些事情还没弄明白,需要靠他解惑而已。” “哦!” 闻言,黄不凡这才强忍着踢烂那老道脑袋瓜的冲动,退到了一边。 只是眼中的杀意并未褪去分毫,江凌雪不免加紧行动,以免那道人半路咽了气,为黄不凡徒增遗憾。 “两个问题……” “除非…你能嗯哼,让他放…了我。”老道强忍着剧痛,不等江凌雪说完,便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第八十三章许府密事 “不行!”黄不凡咬牙切齿地死盯着老道,怒喊着:“他必须死!” “这个我保证不了。”江凌雪也不想许下空头承诺,但是也给了他另一个好处,那就是,她可以保他死后魂魄不灭,享受轮回。 “不行!他这种人不配有轮回!”黄不凡依旧暴跳如雷,骂道:“他就该死后灰飞烟灭!雪儿你可不能心软呐,你可知他伤了我黄族多少无辜,又害了溪水镇多少善良百姓?绝不能放过他!” “黄大哥,这件事你就听我的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妹子我自有定夺。” 江凌雪说得斩钉截铁,黄不凡还想反驳,却被一旁的掌柜婆婆制止,暗示他切不可依自己的愤怒行事,以免得不偿失。 石室内终于安静了下来,那老道此刻也是奄奄一息,但听到江凌雪的承诺后,说实话,他心动了。 “还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你放心。”江凌雪也不想再与他废话,遂问道:“你到底是人是妖?与许员外之间又有何交易?” “我是人。”老道虚弱的说道:“我是修道人,咳咳,却也逃不开…生老病死,所以修习了邪术,吸食凡人妖物的魂魄转为魂力,以续己命,得长生。至于许员外,他的儿子病重不治,找到了本道长,所以…我为了掩人耳目,出了…出了让他儿子食人心的计策,实则是为了我自己能…能借他之手吸食魂魄。” “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江凌雪忍不住爆粗口,随即退至一旁,不再看他。 黄不凡早就摩拳擦掌,心痒难耐。不消片刻功夫就解决了那老道,只是那老道在挣扎之余,还不忘喊着,要江凌雪莫忘了对他的承诺。 江凌雪依言收了他的魂魄入盏,却被黄不凡阻拦,只听得他依旧愤愤不平,道:“妹子真打算对这烂道人履行承诺?” “不然呢?我可不是那背信弃义之人。”江凌雪莞尔一笑,催促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 “不行,我不同意!”黄不凡拦住她,皱眉道:“不用妹子你背信弃义,你只当打不过我,让他的魂魄被我抢去,任我揉碎捏烂,搓成灰便可。” “那可不行!”江凌雪故作震惊,道:“这会有损大哥你的道行的,小妹不能害了你,不可,不可!” “我不怕!” “别犟了。”多时不说话的掌柜婆婆突然开口,道:“你这不是为难人家江姑娘嘛。” “再者说,那妖道此生作恶多端,德行早已入了阴册,想来下辈子不是做.鸡就是做猪的,还不是任人拆骨吃肉,报应轮回?” “枉你修习几百载,却还不如一个凡间小姑娘看得透彻。” 最后一句话,透出掌柜婆婆对黄不凡浓浓的鄙视,羞得黄不凡面上一烧,再也不敢多作言语,只抢着上前开路,带她们脱离这充满恶臭的地方。 在江凌雪的暗示下,石门一开,黄不凡立马就出手解决了那两守门的小道。 想来这石室隔音效果极好,之前弄出那么大动静,这外面的人是一点儿也没听见。 他们沿着石梯出了假山,好在这里并没人守着,三人一合计,觉得这事还不算完,不免齐心协力,一起捣毁了这假山,也让那石室永埋地下,省得许员外再拿他害人。 偌大的动静立马就引来了家丁,怎奈他们都只是普通的凡人,没几下就全被打趴在了院子里,顿时哀嚎一片。 黄不凡听从江凌雪的建议,一把提起了那个领头的,几句恐吓就让他险些尿了裤子,之后乖乖的带着他们去找自家老爷了。 此时的许员外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一心就和自己的夫人守在他家宝贝儿子的床前,等着道长派人来送心给他儿子服用。 当江凌雪他们拎着家丁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错愕的望着眼前的“熟人”,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江凌雪他们进,他就木然的退,一进一退之间,几人都来到了卧榻边。 他夫人倒是个有脑子的,立马反应过来,并大喊着:“来人,快来人呐!” 一边又用自己肥胖的身躯挡在了卧榻前,看那架势,只要江凌雪他们敢再上前一步,她就要发疯咬人了一般。 江凌雪倒也没再为难她,见许员外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到了椅子上,她也顺势在他不远处找了把椅子扶掌柜婆婆坐下后,自己也挨着坐了下来。 许夫人的叫喊声倒是引来了几个下人,怎奈他们都怕得要死,只敢远远的站在院里,就连跨进这屋内的勇气都没有。 也难怪,这全都因黄不凡为了起到对他们的震慑力,足足让自己变作了普通人三倍大小而已。 望着只差戳破主人家屋顶的巨人,他们又怎敢前来?这不就是送死嘛! 许夫人心中虽脑,却也不敢再聒噪,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榻上那面白如纸的十几岁儿子,泪如雨下。 江凌雪一看,也有些于心不忍,便叫黄不凡收了神通,那许氏夫妇倒也识趣,立马相继跪倒在江凌雪的面前,一番痛哭流涕起来。 “你们哭也没用,错了就是错了,即使是被逼无奈,但所做之事也非人道,这罪,还得你们自己去赎。”江凌雪说完,静静地叹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 “小的不求仙姑饶恕,只求您能发发善心,救救我那可怜的儿子,我们夫妻两愿意以命抵命,去还那些无辜镇民和妖怪们的命,求求仙姑,救救我儿子吧!” 许员外这会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早已没了人样,他女人也是磕头如捣蒜的,额头上立马就破皮见红了。 江凌雪本就心软,一时见不得这揪心的场面,她攥紧了手心,起身越过他二人走到了床榻边。 只见榻上的少年双目紧闭,气若游丝,俨然一副死人相!便也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不可能!”许员外见状大喊道:“仙姑您既然能降住这两只修炼成精的黄鼠狼收为己用,还能毫发无损的从净尘道长的手中逃出,想必一定是真神仙,求求您了,您救我儿一命吧!” “你误会了,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个收妖人。有幸拜在了名师门下,修了些道法而已。” “至于你口中的净尘,他不过是一吸食魂魄的邪道罢了,他给你们出主意,不过是想借你之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人的魂魄而已。” “只因后来,人的魂魄已经不足以让他增加修为,所以他才怂恿你去抓妖,他也不过是想借你的场地摆个阵法,掩人耳目罢了,至于说,让你儿子食人心和妖的心,也只是他稳住你的计策,这并不能救你儿子的性命。” “你胡说!” 第八十四章恶有恶报 许夫人突然大叫道:“要不是我儿依照道长的方法吃人心、妖心,他早就活不了了!” “这只是暂时的,并不能长久。”江凌雪劝说道:“你们别再执迷不悟了,你们家公子早就要去了的,如今靠人心和妖心勉强吊住了最后一口气,这对于他来说,比死还要痛苦。” “不、不可能……不可能!呜呜呜!” 许夫人顿时像被抽出了全身气力一般,瘫软在地,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知?说到底,只是不肯接受现实罢了。 而此时的许员外倒像突然明了事理一般,对着自己妻子一番安慰后,慢慢地将她扶起,让她坐到了木圆桌旁。而他自己则抹了把眼泪,对江凌雪三人说道:“其实仙姑所说的,在下全都明白。” “我早就知道净尘的为人,只是我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为了犬子,我们夫妻两的确成了他的帮凶,如今,我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既然我儿没救了,那……”他哽咽道:“等我儿身后事一过,我夫妻便亲自前去官府投案自首,还望仙姑成全我们这最后一点私心吧。” 他的一番话让江凌雪十分的感触,是啊,为人父母的,这辈子转来转去,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吗,像她这样的孤儿,这辈子也无法享受这份亲情,所以内心深处越容易被感动吧。 “自首?你们想得到挺美!”就在这时,黄不凡猛地一拍桌面,大吼道:“你们的命,小爷我要亲自取,不然,怎么对得起我黄族几十条无辜被害的老小?” “黄……黄大爷,您…恐怕对我们有…有误会,我们不…曾害过他们呐。” 许员外一时想起面前这两人类模样的老少,就在不久前,可是曾显露过真身的黄鼠狼精啊,一时难免害怕得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没害过?”黄不凡暴跳起身,步步逼近许员外,那许员外吓得赶紧躲到了江凌雪的身后,直呼仙姑救命,而一旁的许夫人也赶紧奔了过来,夫妻两愣是躲在瘦小的江凌雪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江凌雪一皱眉,微微转头问道:“说实话!” “说……说实话,就…就吃过一…一颗。”许员外佝偻着腰,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不等他哆嗦完,江凌雪便朝黄不凡使了个眼色,而她自己则一转身,快步走到掌柜婆婆身旁坐下,并与她聊天去了。 如今没了保护伞,又看到黄不凡步步紧逼,一副要挖他们心饮他们血的样子,那夫妻两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只差晕厥过去。 见时机差不多了,江凌雪这才敲了敲桌面,道:“你们若不说实话,激怒了他,那我可没那本事能拦住这位黄大爷哦!” “说…说实话,我们说实话!求大爷饶命呐,饶命呐!” 黄不凡终于停了下来,只是一双毛茸茸的利爪还不时的在他们眼前晃悠几下,那许夫人终于撑不住,两眼一抹黑就倒了下去。 许员外先是一愣,紧接着,在独自面对这份恐惧的情况下,也开始眼珠打转,好像马上也要晕厥一般。 “你敢晕一个试试!” 黄不凡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让许员外成功的撑住了双目,为了让自己精神些,他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两大耳光。 那触目惊心地十道指印,倒是让在场的三人也随之一愣,这人对自己都能下这么重的手,还真是……心狠手辣啊! 好在院外的下人早已跑了个精光,要不然,他们肯定会觉得解气吧?江凌雪这样想着,不免嘲讽的扬了扬嘴角。 这一边,许员外也开始做了保证,原来,他当真只见过一颗妖心,也只看到净尘带人捉过一只黄鼠狼妖。 就是因为他儿子吃了那颗妖心后,病情大好,还曾奇迹般醒转,与他夫妻两说了好几句话后,这才喊累睡着。他说,他们因看到了希望,所以这才在净尘的布局下,捉到了黄不凡和掌柜婆婆。 其实他是认识黄婆婆的,那晚在将她捉到后,他才知道她也是妖,而她和黄不凡,是他知道的第二次捉到的,至于以前那些,他是真的不知。 那晚他们还遇到了一位很厉害的捉妖师,不过他是来救黄不凡他们的,为了避开他,净尘还支起了一个迷魂阵,让那捉妖师被困其中,他们这才带着黄不凡他们回了许府,之后那净尘说,要以绝后患,所以他便带他们去了客栈,抓来了江凌雪。 事情说清楚了,那许员外终于还是晕了过去,黄不凡转头问江凌雪:“雪儿妹子,你信他说的吗?” “应该是真的,不然,子舒应该早回来了。” “那我黄族其它几十个兄弟姐妹去哪了?难道,这里还有别的道人不成?”黄不凡一蹙眉,一时急得不行。 “不,它们也应该是遭了净尘的毒手,黄大哥和婆婆你们可还记得,当初在石室内,我那灵盏从净尘体内吸食出的那些魂体?它们应该就是你们不见的那几十个族人。” “当真?” 黄不凡和婆婆同时脱口而出,只因他们当时被捆绑着,并不曾看到那一幕。 “嗯。”江凌雪点了点头,道:“当时,那净尘还变作了你们原身的面貌,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想他一个人类,如何还长了张兽脸?想来,正是因为他吸食了太多黄鼠狼一族的魂魄,产生了变异吧。” “这该死的净尘!”黄不凡不由得怒火中烧,无奈那净尘的本体已化作了肉沫,这气,还真变成了没地撒! “妹子你帮我把那畜.生的魂魄放出来,他想投胎,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老子要把他打散,让他永世不能超生!” “又犯浑了。”说话的是黄婆婆,只见她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又为难人家江姑娘,难怪你爹都不管你了,就你这脾气,早晚得把他气死。” 黄不凡倒是有些怕黄婆婆的,据他以前的说法,这黄婆婆算起来,还是他的姑奶奶呢,他们黄族一直以母为尊,这黄婆婆就是当年他们黄族上一任的族长。 只是她一直不喜操心那些琐事,只喜欢过散淡的生活,这才卸任带着一帮与她性格相投的族人来了这小镇,只是不知原本的自由却害了他们的性命,所以,她现在十分的自责。 “把他们弄醒吧。”黄婆婆看了地上的那对夫妻一眼,满脸的厌恶,随即把头扭向了一旁。 黄不凡点了点头,用术法让他们苏醒了过来,他也不知该怎么安排他们,索性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江凌雪。 江凌雪原本也是对他们厌恶到了极点,但为了早点结束这件事,她还是很负责任的做了一番安排。 如她所言,没了妖心的支撑,许员外的儿子还没撑到天亮就离世了。 许员外和许夫人在痛不欲生的情况下,还是安排下人为他举行了一场简单的葬礼。 葬礼过后,他们遣散了所有下人,之后,他夫妻二人便立即启程,自行去了县衙。 没过多久,衙门就判了他们的罪,三日后问斩的告示一路张贴到了他们小镇。 镇上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夫妻才是残害无辜的真凶,一时叫骂声连连,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呼!这一切终于结束了!”江凌雪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对黄不凡他们说道:“我要去找子舒,要不,你们先回客栈吧。” “那不行!”黄不凡立马拒绝道:“我们先送婆婆回客栈去,之后我跟你一起去找子舒,就这样决定了。” 黄婆婆也表示赞同,江凌雪知道他们的好意,也不再推辞,送完婆婆后,她便在黄不凡的陪同下,一道往之前他们出事的地方赶去。 第八十五章无名村 太阳落山了,此时,仅剩的一抹余晖也即将隐去。 山谷内,黄不凡猫在江凌雪的身后,哆嗦着右手指向两人不远处,舌头更是打结一般开始数起数来:“一、二、三、四、五……对…对!没错,它就是子舒的那只灵宠,六尾灵狐!” 江凌雪没有理会他,自顾着往那灵狐跟前靠去。黄不凡则牙齿打架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想来那时在新山村后山被这六尾灵狐吓得不轻! 跟我来 这是灵狐在空气中幻化出的三个大字,之后它便头也不回地往山里走去。 江凌雪心知它这是要带他们去找子舒,于是不再多问,赶紧跟上,只是走了一会儿才发现,那黄不凡却没跟上来。 她只好朝着身后喊了几声,那黄不凡这才微微收起了恐惧,快步追上了她,只是这一路他都像个孩子似的,跟在江凌雪的身后,寸步不离。 江凌雪心中有些好笑,原来这黄鼠狼是怕了那六条尾巴的狐狸啊,但她没有调侃他,倒是有意无意地,将自己与那灵狐的距离稍稍拉远了些。 他们随灵狐来到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当时从附近的山上往下看,只觉得这里人烟稀少,村子看上去很落后,当靠近山门后,还嗅到空气中似乎还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灵狐没有进村,只是示意江凌雪和黄不凡进去,看它的神情,似乎对这里充满了恐惧。 江凌雪不由得越发的焦急起来,心想就连灵狐都不敢靠近的地方,看来这村子不太简单。 果然,两人刚进村,黄不凡就突然一声痛呼,紧接着就无缘无故被弹飞了出去,直接落到了灵狐跟前,打回了原形。 灵狐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又看了看着急忙慌跑回来查看情况的江凌雪,朝她微微点了下头后,便叼起半死不活的黄不凡就往密林深处走去。 江凌雪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灵狐已经消失在了密林深处,只能叹息一声,默念道:“希望黄大哥不会被灵狐吃掉。” 片刻过后,她调头看着村口的石头桩,“无名村?这到底是有名还是无名啊,能让灵狐不敢靠近,又将刚跨进村的黄大哥瞬间击飞,但又看不到一丝结界,这村还真诡异!” 江凌雪暗暗替自己打气,想到子舒一个人深陷其中,她的胆气瞬间又回来了些。 可毕竟是个女流之辈,所以一进村,她便十分警惕,深怕自己也会被那股神秘的力量给大飞出去。 直到进到村里,看到第一间屋子,那股神秘的力量也没再出现,倒是那股子血腥味却越来越浓烈,冲的江凌雪恶心想吐。 强忍着不适,她把村里总数不过十几户的人家全都转了个遍,这里户与户之间本就住得集中,但让江凌雪感到奇怪的是,这村里竟看不到一个活物。 “难道这是个无人村?” 她原想借助灵力感知韩子舒的下落,却发现自己周身的灵气都被什么东西给封住了,如今的她,不过是个普通人。 明白了这一点,她心中越发胆寒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感觉好冷,甚至还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无故刮起了一阵冷风,江凌雪只觉得牙齿打架,但好奇心还是驱使她转过头去,只是这一看,差点吓跑了自己的三魂七魄! 只见一半大孩童,全身裹着白布,唯一露出的两只眼睛也像淬了血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吓人的,是他右手的白布不知怎么散开了,一只长满黄色鳞片的小手就这样直直的伸在江凌雪的面前,示意她替他包扎。 好在江凌雪平时见过的妖物也不在少数,要是换做旁人,只怕这会儿已然晕了过去。 只是自己如今灵力全无,就连问灵盏也好像受了什么刺激沉睡了,再加上这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要说她江凌雪不害怕那是假的。 “你…你是人还是鬼?”哆嗦了半天,她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心里却开始嘲笑起自己来,原来人一旦没了底气,遇到事情时,就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勇气。 “姐姐莫怕,小斌是人。” 那孩童用怯弱的眼神看着江凌雪,并在面布下尽量扯出一个江凌雪看不到的笑容。 “呼,原来你是人啊!那你?”江凌雪指了指他全身上下被缠得密不透风的白布,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小斌身上长满了这种鳞片,我爹说,只有用这浸了特殊药水的白布裹着,人才不会死。” 这个叫小斌的孩童低下头去,默默地盯着自己的脚尖,随后就有几滴红色的液体朝地面滴去,紧接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又加重了许多。 “你……?” “对不起,姐姐,小斌不应该哭的,因为小斌的眼泪是红色的,村里人的眼泪也都是红色的,就像血一样,村里的人天天哭,把眼睛都哭坏了。” 小斌哽咽着问江凌雪:“我的手不小心在白天露出来了,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啊?” “不…不会的,姐姐这就帮你包好!” 江凌雪心很软,也不管有没有危险,想也不想就上前去替小斌包好了散开的白布,并问他道:“你们村里的其他人呢?你的家人呢,他们都去哪了?” “村里的人都去后山祭拜了,我是悄悄溜回来的,那里太恐怖了,他们还把一个大哥哥绑了起来,要喝他的血,我不敢,就跑回来了。” “大哥哥?”江凌雪急了,忙问小斌村里人的祭台在哪里,要是子舒被他们放干了血,就完了。 “就在那边,我带姐姐去。” 江凌雪不疑有他,立马跟着小斌往一处台阶走去,直到穿过一处荷塘,再走了一小段山路,这才沿着山坡一直拐,一直拐,拐到一处半山腰这才停下。 “就沿着这石阶往里走,转一个弯就到了。”小斌一指不远处的急弯,回头对江凌雪说到。 “好!” 江凌雪很紧了小斌,在转过那道弯后,山路的后面果然连接着一处宽阔的平台,只见这里一面靠山,一面却紧挨着万丈深渊。 不过江凌雪没心思去观察这些,她正蹲下身来猫在一处大石头后面,眼睛正望着不远处的那些白布裹身的人。 “小斌……啊!” “姐姐,对不起……” 小斌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石头,那石头上醒目的红,正是来不及回头叫小斌待着别动的江凌雪的血。 她很快就晕了过去,那些裹着白布的人很快就被小斌带了过来。 几个身强体壮些的男人将人抬起,一路往那平台而去。 下一刻,隐藏在山体的石门被村民开启,江凌雪被毫不留情的扔了进去。 第八十六章无名村的秘密 过了许久,江凌雪才慢慢恢复了意识。耳边突然传来的呼唤让她内心一震!这声音…… “子舒?” “是我。”洞内光线昏暗,韩子舒将脸靠近了些,江凌雪一声吃痛,他这才发觉,他久握着她的那只手明显重了些力道。 “对不起。”他赶忙将手上的力道卸下,只是依旧保持拳握着,望着怀里已经恢复清明的人儿。 江凌雪挣扎着坐了起来,透过一丝光亮,她发现了韩子舒身上的血渍,“你这是怎么了,伤到哪了?” 见她担心,韩子舒赶忙解释道:“这不是我的血,我没有受伤。” “可这……?” 韩子舒抓住她那只不知所措的玉手,极尽温柔的诉说道:“我被抓走黄大哥他们的妖道所误导,跟着他布下的局一路来到了这无名村中。” “不想刚一进村,灵狐就被莫名弹飞了出去,我心知这里有古怪,打算出村时,却被村里的一个孩童给骗来关进了此处。” “我这身上的血渍也是在这洞内碰到怪蛇将其打伤所溅到的,并不是我的。” “哦,那就好!”江凌雪总算放心下来,喃喃道:“原来你也是被那孩子骗到这里来的。” “嗯。”韩子舒道:“据我所知,这里的人似乎都得了一种怪病,全身长满了黄色鳞片。我也是一时同情他们的遭遇,才被他们骗进这洞里的。” “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江凌雪皱了下眉头,若有所思,道。 “大概与这洞里的怪蛇有关吧,在你进来之前,我曾与那怪蛇交过手,只是我进村时,周身法力就被无故卸去,要不是那蛇到了蜕皮之期,我恐怕已经……” 韩子舒欲言又止,那时还真是险象环生,他不想让江凌雪为他担惊受怕。 “那怪蛇到了蜕皮之期也这般厉害,看来我们还是应早些想办法出去才是。” 江凌雪的担心不无道理,如今两人法力全失,就连韩子舒的灵宠和江凌雪自己的灵盏此刻都失去了作用。 而韩子舒就算没了法力,但他身手不错,却依旧险些命丧蛇口,看来这个险,还真不敢随便冒。 “我先前看过了,这洞内错综复杂,且里面大大小小的洞不计其数,要想找到出路,只怕很难。” 韩子舒原不想告诉她这个悲观的结论,但这洞内他早已摸了个七七八八,他不想江凌雪拖着虚弱的身子再走上一遍。 “难道这洞门就是唯一的出口?”江凌雪望向身后那与石壁已浑然一体的石门,突然爬起身来喊道:“那我们赶快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开启这石门的机关之类的!” “别找了,我带你到那边去看看吧。”韩子舒及时拉住她,江凌雪以为他有了主意,便任由他拉着,往石洞右边的一块空地拐去。 不同于洞口,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这里原本封闭的一席空地比别处都亮堂了许多。 江凌雪虽心中好奇,但视线却被面前的一块石碑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两人高的青石碑上,竟密密麻麻刻满了文字,江凌雪微微眯了眼,忍不住将上面的一字一句读出声来:“灵蛇洞,乃无名村村民供奉神蛇而建。” “为保村民世代平安,早日消除诅咒,村民须每年敬献活祀两人,而神蛇则以己之神力,保村子不被其它妖魔所侵。” “老夫本是一云游道人,途径此村,原是想以己之力破除神蛇诅咒,谁料村民无知,诓本道入洞做了活祀,若后辈同道中人不幸来此,只需喝下洞内灵池内的七彩水,法力自能恢复,若晚辈中人有道法高深者,必帮本道杀蛇取胆,报了这不齿之仇——追云道人留。” 江凌雪一口气读完,转头问韩子舒这上面说的是否可信?韩子舒略微点了点头,笑着道:“应该是真的。” “可这叫追云的道人怎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啊?”江凌雪还是觉得有些疑惑。 “我先前在离这不远的一处石洞内倒真见到过一具穿着道袍的尸骨。” “我曾细看了一下,他身上好几处肋骨都断了,而且从现场残留着的一些打斗的痕迹来看,他那时应当是用法力和那所谓的神蛇拼死一战。” “我想,他当时应该是趁那神蛇还未找到他前,故意在这醒目的地方用剑刻下了这块石碑,以此提醒后来那些被生祭之人。” “他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江凌雪分析道:“不然的话,他怎会有时间找到破解法力禁锢之法?定是用智慧在那神蛇的眼皮子底下躲过了些时日,但最终还是……唉!”江凌雪替那追云惋惜了一番。 既然现在有了前人的提示,江凌雪不敢再耽搁下去,立即就去寻找那七彩池的下落。 哪知人却被韩子舒再一次拉住,告诉她自己早就找到了,并且已经喝下,不然又怎会毫发无伤的重创了那神蛇? 江凌雪终于松了一口气,娇嗔道:“你干嘛不早说!还拉我来看这青石碑。” 韩子舒似乎很享受她的白眼,故作严肃道:“那还不是怕你不信我。” “我何时不信你了!”江凌雪一跺脚,赶忙转移话题,道:走,快带我去那七彩池,早点恢复法力,说不定以我们两人的修为,能把那蛇打成肉泥也为之。” “走。”韩子舒的神情明显暗了暗,但立即就隐去了。 只见他微笑着牵起江凌雪的手,忍不住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江凌雪只觉得有些不适应,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催促着他快走,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她竟不知韩子舒几时有了这闻她手的爱好,看上去还挺享受? 使劲摇了摇头,想把方才那股不适感给甩出去,心里略微放开了些,一抬头,才知二人已经进了一处偌大的石洞。 那石洞中央,正是石碑上所说的那一方冒着七彩流光的水池。 江凌雪心里一阵激动,仿佛周身法力已然恢复了一般,内心竟开始飘飘然起来。 “快去掬一捧水试试。”韩子舒欢快的声音传来,江凌雪像是突然魔怔了一般,扯身就往那水池走去,只是手刚一碰到池水,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急呼:“雪儿别喝,那水有毒!” 她茫然的转头去看,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第八十七章真假难辨 江凌雪转头看到石洞口,不知怎的,竟又多出了一个韩子舒来! 而原先带她来七彩池的韩子舒此刻已经抢先一步退到了水池边,拉着江凌雪就护到了自己身后,看得出来,他也很惊讶。 只见他用手指着石洞口的那位大声质问道:“你这个妖物,居然能幻化成我的样子,怎么,想来阻止我们恢复法力吗?” 而洞口的那个韩子舒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一脸焦急的看向另一个自己的身后,最终,他叹息了一声,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们?” “什么叫我放了你们?你这个蛇妖,休想迷惑雪儿!” 韩子舒说完,又侧头对身后的女孩说道:“雪儿快,快些喝下池水,我们好一起杀了这祸害!” “别信他!”洞口的那个立即阻止道,看得出来,他心里很担忧。 而江凌雪此刻已从之前的惊愕中冷静了下来,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但时间紧迫,她一时也很难区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韩子舒。 索性任由他们继续争辩,她则开始暗中盯着这二人的举动,想从细枝末节上找到答案。 “我说一句,好吧?”就在两个韩子舒争执不下时,江凌雪突然大喊一声。 待他们都疑惑地看向她之后,她才一脸烦闷地低下头,故意与护着她的韩子舒拉开了些距离。 “雪儿你?” “先别说话。”江凌雪打断水池边这位的话,扬起小脸,道:“既然难辨真假,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是,依我看,还是由我这个中间人来考考你们,如何?” 她原是想用这话试探一下,看他二人作何反应,结果两人都是一副真金不怕火来练的姿态,以至于她接连问了好几个关于他们之间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两人都是丝毫没有犹豫,对答如流,这倒让江凌雪难办了。 “雪儿,这蛇妖显然有些本事,居然能将我们的记忆悉数获取,但你一定要相信我,那水当真喝不得啊!” 洞口的那位显然已经隐忍到了极致,但苦于找不到突破口,他只能将自己的一双拳头握得“咯咯”做响,一双星眸十分心疼地看向江凌雪,在与她四目相对时,她明显能感觉得到,对方在为她担心。 她茫然的看着他们,一双粉拳也暗暗握起,最后,她微微一闭眼,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道:“既然分不出,那这样吧,你们不是一个说这水能让人恢复法力、一个又说这水有毒吗?” “雪儿是想让我再喝一次这池中水?”现在水池边的这位一皱眉,忍不住问到。 只是这话一出口,他便知有些不妥,果然,江凌雪再看向他时,眼神里就多了几分考究。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再喝一次应该也没事吧?毕竟这是追云道长所说的解药,我相信你是真的,不过,总是要验证一下才好。” 江凌雪说完,亲自鞠了一捧池水在“韩子舒”面前,爽朗一笑,示意他喝下。 “我们一起喝。”哪知“韩子舒”抿嘴一笑,说完就握住江凌雪的手,以此拉近二人的距离。 “不!别喝,你这妖怪,快放了雪儿!”而那洞口的“韩子舒”此刻已经扑了上来,作势就要来打翻那本就漏的所剩无几的池水并抢回江凌雪,只是却被她适时喝住:“站住!我看你才是那个蛇妖!” 此话一出,她气恼地抖了抖已经没多少水的手,立马又去鞠了一捧,这回她速度很快,凑到与她一同进来的“韩子舒”面前,微笑着邀他共饮。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那个“韩子舒”突然发难,居然将一把匕首从后方刺进了正准备与江凌雪对饮的那个韩子舒的心脏位置,随着一声嘶吼,整个洞内立即腥风阵阵,直刮得洞里的人睁不开眼来。 “啊……!狡猾的人类,去死,都去死吧!啊!!” 此话正是从中刀的那位嘴里说出,而此时,江凌雪早已躲到了早就勘测好的一处安全位置。 有面前的一块巨石挡着,她便微微伸出头来往这边瞧,而此时,动手伤人的那位也已经赶到,一把抱住了江凌雪,并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了飞来的碎石。 “怎么办?”她依在他怀里,五官因害怕而挤在了一处,他赶紧安慰她,道:“没事,别害怕,它已经被我刺破了心脏,等它周身法力卸去,我们就找机会离开。” 韩子舒安慰着她,不多时,那边的“韩子舒”已经逐渐虚脱,很快就现了原形,江凌雪这才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一条前端长有两只脚的金色大蛇,个头足足有一条成年蟒蛇那么大! “它…它是蛇还是龙啊?”江凌雪一时摸不清头脑,只得转头问韩子舒,韩子舒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蛇。 眼看两脚大蛇渐渐瘫软了下去,显然已是到了弥留之际,二人发现,它之前的愤怒似乎早已不在,眼角居然还流出两行清泪来。 “我终究还是输给了你们人类,呵,一报还一报,老天也还算是公平的。”它忽然仰头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将目光转向了那块巨石,并对石头后面的人说道:“我就要灰飞烟灭了,在最后的时间里,我可以给你们讲个故事吗?一个关于金鳞蛇灭绝的故事。” 危险已然解除,江凌雪还有些防备,韩子舒替她拢了拢散落下来的发丝,温柔的碰了碰她的鼻尖,说:“别怕,有我在。” 简单的几个字,让江凌雪觉得莫名的安心,只见她略微点了下头,任由韩子舒牵着,走出了巨石,只是依旧与那怪蛇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你们放心,我已经没有能力再伤害你们了,只是想让你们听听我的故事,也好有人知道,我金鳞蛇一族也曾在这世间存在过。” 看出他二人对它的防备,大蛇无奈的笑了笑,它强忍着伤痛,眼神显得有些空洞,又像是在回忆往事,待片刻过后,它终于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故事来。 第八十八章怪蛇的来历 这个故事很长,怪蛇先说了它的来历。 据它说,它们一族原本是生活在一处荒漠中,那里人迹罕至,所以千百年来,它们一直过着不被人类打扰的闲适生活,倒也觉得平淡而快乐。 只是这一切却在一百多年前,被一个误入此处的商人给打破了。 那人原本就是个贩卖动物皮毛的,且对上好的皮毛有着强烈的嗜好。 他仗着自己有些本事,每年都会抽空游走于世间各地,就为了寻找这天下罕见的圆毛类动物,好将其剥皮珍藏。 待自己寻到更好的皮毛后,再将原来那些厌倦了的高价卖给富人。 “你又没长毛,那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啊?”江凌雪觉得它有些跑题,便故意问到,也有提醒它言归正传的意思。 怪蛇没有回答她,只是继续说道:“那日,他为了追赶一只火狐而到了荒漠中,寻找途中恰巧碰到了我那外出玩耍的儿子,顿时就被它一身金色鳞片给吸引住了。” “他将我儿强行带出了荒漠,来到了这无名村中。” “由于没人见过像我们这样靠前端两只脚支撑着,且行走十分缓慢又长了一身金色鳞片的蛇类,所以一到这里,他便将它交由他十来岁的儿子用绳索套住脖子,牵到村中供人欣赏,为了防止我儿伤人,他居然…居然强行拔掉了它整口尖牙,呜呜呜……” 怪蛇强忍着心口传来的剧痛,依旧悲不成声,江凌雪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同情起它的遭遇来。 怪蛇缓了缓,又把后面所发生的事说了下去,它说,它们一族本就因身体缺陷和先天寿命不足而近乎灭种,传到他这一代,就只剩它与妻子和一个儿子。 它原想一家人就这样过完最后的快乐时光,再找契机学些法术什么的,也好得到长生。却哪知这老天还是降下了这等横祸。 那日,妻子因为看不得儿子受苦,所以打乱了它原本想悄悄潜伏入内的计划而径直冲了出去,这一去,便正好中了那商人的圈套。 原来那商人早就知道了它们夫妻一定会跟着找来救回小蛇,只是它们有些智商,懂得隐藏,所以这才想出让自己儿子牵着小蛇游村的损招,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它两夫妻。 它的妻子刚一出去,就被商人早已准备好的渔网给兜住了,他们为了庆贺这一刻,居然动手剥去了它妻子的蛇皮! 看着商人手上鲜血淋漓却又金光闪闪、如盔甲一般的鳞片,那些人全都露出了一副贪婪又恶心的嘴脸,狂笑声更是此起彼伏,直震得它心碎欲死! 后来,他们残忍的将它的妻子扔进了早已备好的汤锅,直接煮来分食了。 它本想冲出去阻止,但理智告诉它,要是这会儿出去了,非但救不回儿子,就连妻子也白死了,自己也只会如妻子一般,被他们剥皮吃肉。 它带着满满的悲痛伏在草丛里,直到天黑,村民们散去,它才强忍着冲上去撕碎他们的冲动,咬牙离开。 它想去寻求其它蛇类的帮助,可它们全都因排除异己而将它赶走,甚至有个别修炼到一定气候的,还想将它吞噬,看对自己的修为有没有裨益。 后来,它好不容易才逃脱,却一不留神跌入了一处山洞。 “说来也是命中该有这等奇遇,那洞内居然供奉着一颗蛇妖内元,为了替妻子报仇,救回自己的儿子,我强行将那颗内元吞进了肚子,忍着它带来的强烈不适离开了那个破洞。” “那后来呢?”江凌雪问它。 “后来,我将那颗内元的功力全部融入到了自己的体内,竟造出了另一颗属于自己的内元!” “我把两颗内元融合到了一起,竟有了不少神通!” “我去了无名村,他们见了我,就想用之前对付我妻子的法子来对付我,只是他们不知道,我那时已有了上百年的修为,我没立即有杀死他们,只是将最恶毒的诅咒种在了他们身上,让他们也像我金鳞蛇族一样,全身长满鳞片。” “他们不是爱剥皮吗,那就让他们剥自己的去吧!” 怪蛇说到这时,显得很愤怒,看来这件事情对它的伤害,永世都无法磨灭! 韩子舒紧了紧江凌雪的手,两人对视了一番,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惋惜与无奈…… “那你又是怎么被关到这的呢?”片刻后,江凌雪继续问它。 “我诅咒了他们,却还是没有救回我的孩子。” “当我看到它时,它早已奄奄一息,还没来得及与我这个父亲说上话,就死去了。” 怪蛇说到这,泪水已经变成了血水,它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自己的儿子听,大意是,它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了之类的话。 许久过后,它的眼神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看了不远处的二人一眼,才道:“我当时所偷的,正是这洞内黑蛇精的内元,它对我怀恨在心,所以用它最后的一丝力量废去了我七八成法力,并将我锁进了这山洞内。” “我原本以为,我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在洞中,哪成想,修炼过后,又偷食了百年内元的我,竟不再需要吃喝,但元气却会越来越弱,就在我以为挺不过去时,时间已是一年以后了。” “那日,商人身裹白布来到这洞里,由于在暗处,他将我误认成是那黑蛇精,那时我才知道,他的一身本事全是那黑蛇所教,作为交换条件,他每年的九月必须进贡两名人类作为祭品送来供它吞食。” “我忍不住,先一口吞下了他,哪知这样一来,我的法力居然又回来些,为了印证这一点,我便把那两人也吞食了。” “你怎么能吃人呢!”江凌雪听完,很是生气的责问道:“这可是犯了修炼的大忌啊!” “我知道。”怪蛇道:“但我想亲自去看看那些恶人的下场!”它的语气渐渐弱了下来:“只是我依旧出不去,这里被黑蛇精用最后的执念设下了禁制,我要想出去,就得继续吃人,所以,我趁法力强些时,便化作仙人的模样托梦给了他们村长,所以每年的九月,他们都会送人来供奉我。” “你骗他们说,只要每年九月对你上供,你就可以帮他们破除诅咒?” “姑娘你很聪明。” “那青石碑上的字又是怎么回事?”这次发问的,是许久都未出声的韩子舒,这是他目前唯一未能弄懂的问题。 第八十九章找到出路 怪蛇笑了笑,道:“你以为他们傻啊,就没想过请高人来收拾我?” “哈哈,咳咳…!那时,我为了不与那些捉妖师们有正面的冲突,就故意在洞内最显眼的位置刻下了那块石碑,而那彩色池水本就是破人道术的天然法器,修道人一旦喝下,立即就会法力全无,届时,又怎会是我的对手?” “那为何我们一进村,法力就已经消失了呢?而且我们的灵宠会被弹出村去,就连法器也会沉睡,这又是为何?”江凌雪一下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也是韩子舒的疑问,两人齐齐看着怪蛇,希望它能给出答案。 “当真?”怎料怪蛇却比他们还疑惑,最后它细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了……” “什么是了?” 大蛇看了江凌雪一眼,道:“我猜,应该是与这彩色池水有关。” “这应该是那黑蛇精从哪里找到的,专门克制捉妖师和其它妖物的法器,这样一来,即使它法力不高,却也能凭借这个而独霸一方。”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韩子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补充道:“它有了这等厉害的法器傍身,自可尽情享受商人的进贡,也省得自己出去涉险。再者,就算是被捉妖师发现,但只要一进村,就会失去法力,自然也就知难而退了。” “错是没错,但它……”江凌雪指了指怪蛇,道:“那它又是怎么有能力诅咒村民的呢,它的法力为什么……哦!我知道了,因为它吞食的,是那黑蛇精的内元!” “没错。”韩子舒笑了笑,再次分析道:“它原本没有法力,也就没了禁制,所以才会因失足掉入这洞中,获得这份机缘。” “你们都知道前因后果了,也知道我金鳞蛇一族曾在这世间存在过,但我死前还是有一个疑惑,还望二位解答。” “你说。”韩子舒道。 “这小丫头是怎么确定我是假的,你又是怎么与她配合的?” “只因你曾露出过破绽,而我,虽知你能盗取人之前的记忆,却料定你没有读人心思的能力。”说这话的是江凌雪。 “原来如此!”怪蛇暗自佩服,却还是有些疑问,韩子舒瞥了他一眼,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叫雪儿与你一起喝那池里的水,我们虽是夫妻,但当着外人却还是知道避讳的,再者,你太低估我与雪儿之间的情意了,雪儿对于男女之事一直懵懵懂懂的,我绝不会向你一般,不注意场合就做出逾越之举来。” “我好像没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来啊?”怪蛇不解道。 “还没有!”江凌雪有些气恼道:“你闻我手时就像八百年没吃肉了似的,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了我是至阴之体,吃了我,对你恢复法力有些莫大的裨益,所以你才会露出贪婪的眼神,虽说是一闪而过吧,但不好意思,还是被我给看到了。” “原来你那时就已经怀疑我了。”怪蛇苦笑了笑,把头搁在了地上。 “那时只觉得你有些怪。”江凌雪回答道:“只是后来又冒出了一个子舒来,我才开始怀疑的。” “你知道吗?”韩子舒也适时出声,道:“在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想让雪儿喝下那池水时,她已经向我暗示偷袭你了,我知道她认出了真正的我,这才趁你不备,将匕首刺进了你的心脏。” “她有暗示吗,我怎么没察觉?”怪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两人,只见江凌雪莞尔一笑,紧接着,用一只脚尖朝着韩子舒的方向,迅速地划了三个圈。 “原来如此!是我太低估你们了。”怪蛇并没有生气,反倒露出一丝笑意,道:“我早就想去陪妻儿了,只是因为仇恨,让我一直躲在这洞内苟且偷生,现如今,我倒是解脱了。” “你不怪我们伤了你?”江凌雪有些同情的看着它,低声道:“其实你已修炼成精,这一刀也只能散了你一身法力,你还是可以像普通蛇类那样活下去的。” “姑娘不必同情我,这都是我应有的报应。”怪蛇顿了顿,继续道:“无论怎样,我还是做出了违背天意的错事。” “再说,我是真的想自己的妻儿了,我们就此诀别,还希望二位出去后,能劝诫村民,让他们日后莫再残害山中生灵,他们身上的诅咒,自会解除,若是还执迷不悟,那他们此生也只能带着诅咒活下去了!” 怪蛇说完,便自行了断了,只是奇怪的是,它的一缕魂魄却自行飘入了江凌雪携带的那盏灵盏中…… 他们原本想毁了那七彩池,一来无从下手,二来也为了村民们以后考虑。 毕竟这村子地处深山,山中本就多精灵,再者他们祖辈残杀的动物不少,这七彩池一毁,难免会有妖怪来屠村。 思来想去,他们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一门心思开始寻找出路。 “雪儿你看!”韩子舒指向江凌雪身上的小挎布包,表情有些惊讶。 江凌雪顺势望去,这才发现,原本毫无反应的问灵盏这会儿已经时有时无的散发出阵阵光芒来。 “应该是金鳞蛇的那缕魂唤醒了灵盏。”韩子舒分析到,并有意让江凌雪与灵盏交流,果然,跟据灵盏的指引,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打开石门的开关。 “果然有几关!”江凌雪兴奋到。 “那是,要不然,之前那个被金鳞蛇吞掉的商人以往是怎么出去的?” 韩子舒故意揶揄她,江凌雪随即吐了吐舌头,用手一按那机关,石门就“轰隆隆”地自行开启,直到外面的光线打进来,江凌雪才发觉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哇!终于出来了!”江凌雪举起灵盏,狠狠地撑了个懒腰,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一转头却发现,石台的入口处竟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 只见他们身裹白布,想来也是村里的人,她想,应该是专门留下看守这石台的。 如今见两个大活人直接从洞内出来,而且还毫发无损,他们不由得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往山路上跑去,应该是回去通风报信了。 “这……我们有那么恐怖吗?”江凌雪四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又将韩子舒扒拉着转了个圈,嘀咕道:“没什么不同啊?” 韩子舒没好气的看着她,道:“他们只知进去的都是必死无疑之人,哪成想还有这般正大光明自己跑出来的?多成是把我们当成怪物了吧。” “太没眼力见了,韩兄,有没有兴趣去教化他们一二?”江凌雪故作男子气派,一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韩子舒,学着江湖莽汉的样子,粗声粗气道。 韩子舒倒也很配合,回了句:“壮士请。” 两人一阵嘻嘻哈哈,像是早已忘了之前的遭遇一般,说说笑笑地往回村的山路上走去。 这一趟,她必定要将金鳞蛇的临终之愿彻底实施,也好填补一下内心对它的遗憾吧,因为,它之前也是受害者,一码归一码,就该为之前的它讨回些公道才是。 第九十章苦口婆心的劝说 韩子舒和江凌雪到达无名村时,已挨近午时。 按理说,这会儿应该是村里人生火做饭的时辰,只是放眼望去,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不说,竟无一家有炊烟冒出,这着实让江凌雪好生纳闷了一番。 “看来是之前那两人回来报过信了。”韩子舒微微皱了下眉,似乎在想对策。 “那怎么办?”江凌雪是个急性子,做事情一贯讲究雷厉风行,但也不是那种有勇无谋之辈,当即沉思一番,只见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雪儿是不是想一把火烧了这坏人村?”哪知韩子舒早就看出了她的意图,并且还大声说了出来。 江凌雪先是不解,随后在韩子舒的示意下,看到就近几户人家的门窗处都有人影在晃动,显然是在暗中监视着他们。 她立即就弄明白了韩子舒说这话的用意,于是配合道:“哼!这村里尽是些丧尽天良的无耻之徒,看他们的样子,只怕是那洞内妖怪的亲戚,不想办法烧死他们,难道还让他们继续害人不成?” 这话一出,果然引起了屋内人的恐慌,但他们还算沉得住气的,并没有因江凌雪的一番恐吓就逃出屋外。 “那我们赶紧去找些干草来,这就开始烧吧!”韩子舒也很配合,故意大喊一声后,便装出一副正四处寻找易燃物的样子来。 只是令他觉得奇怪的是,这看似有些杂乱的村子里,居然连一丝易燃物的影子都没有! 江凌雪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故意说出要出村去找干草之类的话来。 这时,那石阶上要高于其它房舍的一座木头房子里终于传来了一苍老嗓音,阻止道:“高人请手下留情啊!” 紧接着,那房舍的大门很快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两个全身裹着白布的人一前一后从那门里走了出来。 只见前面那位想急着下台阶,却被后面的人给拦住了,一道略显粗糙的女声从那人口中传出。 由于离得较远,江凌雪两人只听了个大概,那女人好像是在阻止老者靠近,怕有危险云云。 只是那老者似乎铁了心,全然不顾那人的劝阻想要走下石阶,韩子舒当然知道他的用意,这老者看来应该就是这里的领头人了。 因为他摸不清两人的套路,真当他二人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心中难免怨气冲天,所以想要火烧无名村泄愤,由于两人演得真实,他这个村长还真不敢赌这一把。 那老者在离两人十米开外的最后一级台阶上站定,一双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央求道:“两位既然能从那神洞毫发无伤的走出来,想必是大有神通之人。” “还请两位高人能高抬贵手,留我无名村的村民继续在这世间残喘的机会吧,求求你们了!” 老者说完,就准备朝他两下跪,怎奈台阶不宽,再加上身上白布加大了腿弯的垂直力度,这一下他始终没能跪下去。 饶是如此,那女人还是赶紧跑下来,一把扶住了老者,急切的说道:“爹你不必求他们,不就是一死嘛,这种日子女儿早就不想再过下去了,只是一直没有勇气了却自己,如今就让他们烧吧,也算是还了我们先人们所欠下的债了!” 这女子大概是真的活累了,确切的说,她早就不想再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了,于是干脆豁出去了,一咬牙站在那里,恶狠狠地盯着韩子舒两人,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倒是有几分胆魄。 可能是她说出了村里大多数人的心声,这时,有不少人家的大门都陆续打开,屋里的男女老少都像是准备英勇赴死的勇士一般,瞪着一双双猩红的双眼,毫不犹豫的朝两人围拢过来。 老者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只见他一顿捶胸顿足朝着天空呐喊道:“老天啊,您睁眼吧!一百三十年了,整整一百三十年了!” “我们祖辈们欠下的债也该还完了,您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呐!啊…哈哈…! 老者说完失声痛哭起来,由于看不到脸,只能看到红色的液体从眼中流下,瞬间就染红了脸上包裹着的白布。 两人再看其他村民,也是如此,不由得心中泛起了一丝怜悯来。 “姐姐,我不想死,呜呜!”江凌雪被从人群中走出的一个小孩拉住了衣角,低头一看,竟是先前诓骗她进那蛇洞的那个叫小斌的小男孩。 看着他流下的血泪,江凌雪只觉得一阵心疼,就想着伸手去替他擦擦,却被突然冲过来的一个白布裹身的村民狠狠地撞了一下。 好在韩子舒及时扶住了她,不然以她目前没有任何灵力傍身的弱小身体,还真是无法受人家这猛地一撞。 听那撞她的说话,应该是小斌的娘亲,她先前也是怕江凌雪会伤了她的孩子,如今冷静下来,却不由得一阵后怕! 心道不知自己这一撞,会不会把人给激怒啊?会不会一生气,先拿她和小斌开刀? 只是她完全多虑了,面前的这对男女好像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想要追究的打算,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依旧把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不许他再离开自己一步。 韩子舒叹息了一声,松开江凌雪,对那老者说道:“你们真的还债了吗?那怪蛇的债你们是还了,毕竟这一百多年来,你们村的人都活在了它的诅咒里。” “只是你们扪心自问,你们自己又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 此话一出,村民们立即就变得鸦雀无声,就连那不绝于耳的哭声也适时止住。 两人终于喘了一口气,只等着看他们如何觉悟。 那老者愣了半晌,终于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说辞辩解道:“高人误会了,只因那是神洞,里面住着的是位大仙。” “他曾向我的祖先报梦说,只要一年上供两名生人,即可帮助我们村解除诅咒,而且还保证我们村不再受邪物滋扰。” “这么多年来,我们村才可以在身中诅咒的情况下,依旧传承下来,那是大仙呐!” “你听说过有哪位神仙是吃人的?”江凌雪一听,顿时气不过,只好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那不过是个黑蛇妖罢了。” 他曾与你们抓金鳞蛇回来的那位先祖有些利益上的关系,后来被金鳞蛇因缘巧合下所取而代之。” “吃人不过是它修炼上所走的捷径,你们这是在助纣为虐……” 江凌雪把自己和韩子舒在洞内所遇到的事大体上说了一遍,当然了,关于怎么才能解除诅咒一事,她还是选择没有立即说出来。 一来,她是想进一步确定村民们有没有完全听信她的话,莫他们一走,立马又抓人进那洞里去。 虽说那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但进去的人很难找到出口,即使没遇上妖怪也会把自己饿死、渴死在里面。 二来嘛,这解除诅咒的办法也不是立即就奏效的,她总不能和子舒一起待到他们解除的那一天吧?实在是没那个时间。 再者,村里人如今个个视死如归的,一看就到了亡命的边缘,她不想说教不成,反倒让他们害了性命。 所以,她决定这事得想好了再说,最好是一次就能让所有人有信服,可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难办起来。 “大伙儿别信他们!”果然,人群中立马就响起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第九十一章略施小计 说话那人很快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同样白布裹身,只是体型看上去要比一般的村民健硕得多。 他原本已经走到了队伍最前头,可当三人视线相对时,他又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直到与第一排站到同一个位置后,这才扯着嗓子再次嚷道:“你…你们这是在胡说八道!我曾祖父才不是那样的人!” “你曾祖父?”江凌雪一脸懵的看向韩子舒,韩子舒笑了笑,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弄懂,还是人群中的一位老人替他们解了惑,解释说,这健硕男子的曾祖父,正是当年带回怪蛇的那位行脚商。 “哦,懂了!”江凌雪点了点头,冲他道:“看来你是想替你家祖宗讨回名声啊,只是这事实就是事实,光靠掩饰和狡辩是没有用的呢。” “那…那你拿出证据来啊,证明我曾祖父是你口中那黑蛇精的帮凶的证据,拿出来啊!”那男人显然底气不足,但依旧死犟到底。 只是江凌雪并不与他争辩,于是换了个话题,反问道:“那你们村的人为何都要身裹白布,可否解下来让我两看看呢?” 此话一出,让原本还持怀疑态度的村民们立即就闹腾了起来。 这也难怪,他们村的人几代下来,早已经把这当成了是一种习惯。 再加上近日来,他们一直把心思放在了祭祀的事情上,又忧心于每个人突然开始流血泪的恐惧中,这会儿突然被外人提起这件事来,于是他们心里的那道防线瞬间就崩塌了。 那男人见比场景,心知不妙,直怨自己为何要挑起这个话题来。 村民们本就因他曾祖父当年带怪蛇回村;后又杀死怪蛇遭到报复一事耿耿于怀,要不是自己曾祖母当年那个谎言,他们家恐怕早就被怒气冲天的村民们给绝户了! 如今自己脑袋一热,还只想着替祖上扳回点颜面,却不知正好把村民们世代相传的怒火给重新点燃了起来,这不是作死嘛! 他的胆子本就与这副身躯不符,这会儿为了提前自保,他索性猫着腰麻起担心从韩子舒二人身边穿过,径直往村长身边寻求庇护去了,却不想惹来他身边的那位女子好一顿白眼。 村民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几乎到了破势而出的地步。 他们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开始相信韩子舒和江凌雪所说的话,话中更是对两人能毫发无伤的从那“神洞”中活着出来一事表示惊叹! 要知道,这百年来,他们是唯一能从里面活着走出来的人,说不定真是有大神通的高人。 既然是高人,那他们说的话当然就不会有假,说不定那洞中“仙人”真的就是只蛇精,那李家的那位先祖说不定真的就是那蛇精的帮凶呢!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他们是越想越觉得江凌雪他们所说的话是真的,于是一个个全都义愤填膺的望向那姓李的男子,请求村长主持公道。 老村长只能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待大伙都安静下来,他才拖着十分疲惫的身躯佝偻着道:“李家郎的曾祖母曾经解释过,说她的男人是为了找那逃跑的怪蛇破除诅咒而死,我们的先祖曾答应过,诅咒一事无名村的人都有责任,且李老太公当年还是为了赎罪而死,这事,我们本不该再提起啊。” “怎么不该提!”村民中立马就有人反驳道:“要是这原本就是他李家先祖扯的一个谎呢?那我们这几代人不就白受这罪了?” “是啊,我们还帮着他们做那残害活人的事,活活受了这么大的报应呐!” 韩子舒心想,他们口中的报应应该就是所有人突然开始流出血泪这件事,心想,不如就在这件事上开始做文章吧。 心思一定,他立即轻轻推了江凌雪一把,示意她先不要说话,让他来解决。 江凌雪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退到韩子舒的身后去了,说真的,她本来就因石洞一事感到有些疲惫,这会儿正好养养神。 “大家请安静!”韩子舒待众人安静下来后,继续道:“说实话,让大伙儿相信我们两个外人的话确实很难,但在下曾在那石洞内听那怪蛇亲口说过,你们为何会突然流血泪一事,不晓得大家有没有兴趣听上一听?” “当真?”村长首先问到,想来这个问题就是目前对他最大的困扰。 人群再一次骚动,韩子舒压了压手,道:“我只是将原话带出,信与不信,全在你们自己。” “那你快说!“村长的女儿催促到,村民们立即也附和起来。 待安静了些,韩子舒才不疾不徐地说了起来:“我们打败那怪蛇后,它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于是告诉了我们一个秘密。” 他故意顿了顿,待调起大家的胃口后,才继续说道:“它说它自己自从取代那黑蛇精后,就活吞了李家的那位先祖,这算得上是大仇得报。” “不过它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无名村的所有帮凶,于是才报梦说需要活祀,目的就是想继续修炼,待功法一成,它便要加大对你们的诅咒,他要让你们祖祖辈辈在诅咒中死去,这样它才能稍稍平复你们对它的灭妻、灭子之仇。” “后来,诅咒是加大了,所以你们才会开始流血泪,只是它自己也因吞食活人而遭到了天谴,所以,它决定在死之前,要让你们狠狠地痛苦一番。” “它先是让你们流下血泪,然后再由下而上一点一点的腐烂而亡,只是在加大这个诅咒后,它立马变得很虚弱,又正好遇到了我们,这才被我们联手击杀。” 韩子舒说完,江凌雪不由得抿嘴偷笑起来,她才知道,原来韩子舒也这样能作,看那些村民的反应,一个个早被他的这番话吓得张大了嘴巴,待反应过来,立即就有人呼天抢地地大哭起来,场面一度很震撼。 最后还是村长沉得住气,在他的一番安抚后,村民们总算找到了现在要关注的重点,于是七嘴八舌的求韩子舒他们说出解决之道,哪知韩子舒却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不不,两位既然能从那洞里走出来,就说明是有一定本事的,两位一定会有解决之法的是吧?” 村长这会儿也来了精神,不再像之前那样佝偻着背了,也不让女儿扶着,就这样激动地奔下台阶,一把抓住韩子舒的手,恳求到。 “唉!办法是有,不过就怕你们不相信呐。”韩子舒故作无奈的看了村长一眼,那村长是什么人,立即就带领着村民们跪了下来,表示自己的诚意。 韩子舒见已水到渠成,也不再故作姿态,一把扶起村长,并让他把村民们都叫了起来,这才把之前金鳞蛇所说的话陈述了一番,村民们听了,无不自惭形秽,一个个都低下头去…… 第九十二章又起风波 村民们最终接受了韩子舒的建议,都决定不再胡乱杀生。 他们之中原本就有反对残杀野物的良善之人,在经过一番祈祷后,身上立马就起了变化。 “几位何不解下白布看看,说不定这心存善念的人早就得到原谅了呢?”韩子舒也感觉到了他们的变化,不由得出言提醒到。 那几人原本还在犹豫,只因这白布一旦解下,全身即刻就会疼痛不止,他们不是没试过那种痛楚,实在是怕了。 后来在江凌雪的建议下,他们首先解开了手上的白布,一群人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 只见原本还覆盖着厚厚一层金鳞的双手,此刻早已变得与寻常人无异,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的感觉,他们喜极而泣,忘我的欢呼着,在旁人的帮助下解开了全身的束缚。 “我好了,我真的好了,呜呜呜!” “我也好了,我也好了,真是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再吃生食了,也不用见不得光了,我是正常人了,啊!我是正常人啦!” 。。。。。。 。。。。。。 那几个褪去鳞片的人无不热泪盈眶,他们是第一次做正常人,虽说还有些不习惯,但一身轻松的感觉却是从未享受过的愉悦。 村民中那些曾经造下杀孽的,此刻也在暗自懊恼,他们有不少人也试着想解开手上的束缚,但强烈的疼痛感立即就将他们拉回了现实,难免绝望起来。 韩子舒看在眼里,不由得摇了摇头,待周围安静了些,他这才对那些人说道:“诸位别灰心,只要你们从此以后不再造杀孽,一心爱护野生动物,你们身上的鳞片自会慢慢消失的,相信我。” “真…真的吗?” “当然,别忘了之前我们说过的话,那是金鳞蛇临终时的承诺,当你们不再滥杀无辜生命后,它也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不是嘛。”江凌雪从韩子舒身后出来,解释到。 那些未能即刻解除诅咒的村民总算有了盼头,甚至有人立马向村长请命出村去,将他们赖以生存的捕兽陷阱销毁并去救治那些受伤的小动物们为自己赎罪。 村长应允了,他的女儿已经解除了诅咒,这是他最高兴的事,至于他自己,年轻时曾造下不少的杀孽,只能一件一件的去赎罪了…… 两人在村民们的千恩万谢中出了村,原本村长是强烈挽留他们在村中多住几日,至少也要好好款待他们一番后,再让人出村去的。 怎奈他们村中人因怕见火光而已有百年没有生过火了,一直以来只能吃生食,韩子舒没做多想,赶紧拉着江凌雪告辞,生怕这丫头会饥不择食,吃出什么问题来。 只是他似乎低估了这丫头的自制力,不成想,她出村的速度竟比他还快上许多,不由得摇头一笑,赶紧追了上去。 他们一路避开了出村弥补过错的村民,在树林的深处,终于看到了悠哉悠哉的六尾灵狐以及一脸焦急担忧的黄不凡。 见他二人平安归来,黄不凡只差高兴得现了原形! 后来被六尾灵狐一瞪,只得哆哆嗦嗦的绕到江凌雪的身后去寻求庇护,直到那灵狐进了韩子舒的袖袋方才安心。 “好啦!”江凌雪笑着转身,看着惊慌失措的黄不凡,调侃道:“黄大哥不是都同那灵狐共处了一晚上了嘛,怎么还这般怕它啊?” “雪儿妹子你是不知啊,那灵狐太…太凶了,我都没惹它,它还嫌我烦呢!”言外之意,他这段时间遭到了灵狐不少虐待。 那希冀的眼神落在韩子舒的身上,似乎是想让他替自己讨回些公道,哪知人家故意装作看不见的样子,走过来一把拉过江凌雪就往林间小路上走去,也不管他黄不凡到底有没有跟上。 “哼!真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灵宠,黄爷我才不同你们计较呢,哼哼哼!”他猛地朝地面剁了三脚,这才拉长嗓音伸手喊道:“雪儿妹子你等等哥哥我呀!”说罢便一路半跑半飘的追了上去,贱兮兮地就想去拉江凌雪的手,也不管韩子舒那醋意十足的白眼翻得有多到位。 “好啦,别闹了!”江凌雪笑眯眯地甩开黄不凡,紧接着小手就被韩子舒再次拉住,像是宣告主权一般,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掌心,嘴角扯出一个满意的弧度来。 “哼,改日我也找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来!”黄不凡双手抱怀表示不满,哪知韩子舒嗤笑一声,道:“要找也是找的“黄”姑娘,尖嘴猴腮的,倒是符合你的审美标准。” “你……!”黄不凡一时语塞,最后只得大喊一声,“我要咬死你!啊…啊!” 。。。。。。 。。。。。。 出了树林,他们沿着山路一直往前走,在翻过几座不小的山后,沿着山下的大路回到了小镇,黄婆婆此刻正在屋里焦急地等待着,见他们一冒头,立马就打开了院门,将人请了进来。 “婆婆怎么没开门做生意啊?”江凌雪见院里和屋内空无一人,不免问了一句。 “这生意不做了,我准备等不凡回来后,就带他一起回北方老家去。” “别,姑奶奶,我还想在外面多闯荡一番,不想就这么碌碌无为的回去,那样我爹会瞧不起我的。”黄不凡立即表示自己不同意回老家去,被黄婆婆好一番数落后,干脆进了屋,回房去了。 “唉,这孩子还是这么不听话啊,却不知这外面已是危险重重,再不回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哇,唉!” 黄婆婆连着叹息了两声,韩子舒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问她道:“可是这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进去说吧。” 黄婆婆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极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示意他两进屋后,这才叹息着说道:“不瞒两位,江姑娘和不凡刚出镇子寻你没多久啊,就有几名身穿黑衣做道人模样打扮的人进到镇里来,说是这里妖气很重,不到一天,他们就捕杀了同我一样隐居在这镇上的不少同类,我也是怕不凡会有危险,所以才等在这里的,只是这孩子…唉!” “婆婆别急,我这就把黄大哥叫下来细说!”江凌雪赶紧将手里的半个酥饼塞进嘴里,“蹬蹬蹬”地就往楼上跑去,不多时,就把黄不凡拉了下来。 黄不凡起先还诸多的不情愿,直到听清楚前因后果时,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免暗暗担忧起来。 “两位莫急,我倒是有一计,可助二位躲过追捕。”韩子舒凝神细想了一番,开口说到。 第九十三章傀儡捉妖师 夜已深,客栈内漆黑一片,这时,几道黑影突然越墙而入,手持长剑猫腰来到了正门前。 “门没关!”其中一个黑衣人小声提醒了一句,其余几人也是一脸的惊讶,领头的一挥手,示意他们进到里面去。 “这会不会有诈啊?”看来之前那个说门没关的还有些脑子,但他的疑问很快就被另一个同伴给推翻了:“我看是听到风声逃跑了,谁他妈大晚上睡觉不关门啊。” “进去看看!”领头的眼神凌厉,他可不管这其中是否有诈,有他出马,就没见过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跑的妖。 一行八人很快就把楼下摸了一圈,随后径直上了二楼,领头的说:“这里妖气比白天要甚,只怕是她的同党已经回来了,去看看。” 其余七人听罢,统一拿出自身携带的八卦镜来,打光之处,各处景致显露无疑。 “奇怪,妖气怎么突然消失了?”其中一个黑衣人不觉心中一紧,赶紧从其中一间客房跑回长廊禀告了他们的头领,那人一听,忙冲着二楼深吸了一口气,讶道:“有生人!” 他嗅准了位置,赶忙招集着部下围了过去,只是这间房早就被他的部下搜罗过,并没有发现有人在。 那头领还算有些本事的,要不然也不会这般自负。 只见他悄悄的走到窗户边,用手猛地一推,哪成想,那窗子竟自行从外面打开,险些害他栽了出去不说,还被弹回来的窗子给撞了头,心中难免一阵气恼,冲着窗外叫骂道:“是谁?快给老子滚出来!” “呦呦呦,阁下好大的火气!”说话间,那窗子再次被人打开,一道白影瞬间飞了进来,双脚一蹬,扎扎实实把那头领给蹬出了老远,直接摔到了一面大圆桌上。 那几人一看自己的头领都被人踹了,哪还能沉得住气?于是一拥而上,对着来人展开了围攻,只是没几个回合就被那人给凑得七零八落的。 奇怪的是,他们虽各个都鼻青脸肿的,但似乎并不晓得疼痛,刚一站起来就又不要命的往前扑,这倒是把已经准备收手的韩子舒给疑惑的不轻! 就在这时,只见从窗外飞来一物,那东西刚一进屋,几个黑衣人就像受到了限制一般,一个个手举着长剑再也动弹不得。 几人脸色大变,刚想用力挣脱束缚,就被那物所散发出的强烈光芒所击溃,韩子舒看着地上七横八竖的尸体,惊讶万分! “子舒!”江凌雪突然从窗外跃了进来,方才击败黑衣人的东西径直就往她面前撞去。 “小心!”韩子舒本能的上前想要阻止,却发现那东西早已自己停了下来,定睛一看,却是江凌雪的那樽问灵盏。 “这灵盏何时有这么大的威力了?居然学会了主动攻击……”韩子舒有些不解,江凌雪也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这灵盏如今仿佛有了意识,在没经过江凌雪的同意就做出了杀人之事,却不知是好还是坏?两人不由得都担心起来。 “子舒你看!” 江凌雪收了灵盏,眼神在看向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后,赶紧叫韩子舒。韩子舒闻言一转头,也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这?” “难道是灵盏吸走了他们的魂魄?”江凌雪问到。 “我看不像。”韩子舒略作思考,道:“你看他们的面相,似乎已经死去了多时,灵盏纵使再厉害,也不可能让尸体呈现出腐烂的迹象,这看上去……倒是与黑龙城惯用的傀儡之术有关。” “黑龙城?”江凌雪一惊,道:“莫不是那黄觉还活着?” 韩子舒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表示自己也不确定,只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沉思道:“只是那黑龙城控制傀儡一般所用的都是纸扎之物,却没听说过以死人之身灌入灵魂的,这需要极强大的灵力才能做得到,而且那黄觉也曾离开南灵国几十年,不可能将黑龙城的秘术修到这个境界的?” “看来我们要往黑龙城走一趟了。”江凌雪叹息道:“有些事情既然躲不过,倒不如摆在明面上,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也算是我们为民除害了!” 要说这江凌雪的话不无道理,想那黑龙城,一直以来都是残害生灵,再以他们的灵魂为器,注入到纸扎物中加以控制。 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不少厉害的傀儡,然后再派它们暗中杀害更为厉害的生灵,诸如妖精、魔鬼、修道士、捉妖师一类,再用秘法将他们的魂魄禁锢,洗去记忆为他们所用,手段残忍至极! 按理说,这黑龙城的人本身是不会术法的,更没本事将那些厉害的魂魄用到自己的身上,只能借助纸扎,说起来也不是很厉害的角色,妖魔鬼怪之中也有不少前去报仇的,就连同道中人也有不少想去为民除害的,但都苦于找不到黑龙城的入口而放弃。 再者这黑龙城的人鲜少有外出的,就算要出来也是先派各自的纸物先去探路,他们有着与那些灵魂通灵的本事,所以一有危险早就溜了,这才导致旁人报仇无门,平白让其壮大到如今谈之色变的地步。 韩子舒点了点头,道:“躲不过就主动出击这倒是目前我们唯一能走的路。再说我们也还没到那么悲观的时候,毕竟那陈恩和他女儿如今也在那黑龙城中,若是从他们身上下手,估计能找到突破口。” “你别忘了,我也曾进去过黑龙城,而且在里面吃了不少你那位妙儿妹妹的苦头。”江凌雪白了他一眼,道:“说不定我会有办法进到里面去。” 韩子舒面上一窒,歉意的道:“我与她之间没什么的,只是她伤你,皆是因为我的存在,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见他一副内疚的样子,江凌雪自恼不该在他面前开这种玩笑,于是玉手一挥,颇有气概的道:“哎呀,开玩笑的啦,她伤我等于自伤,也没讨到好,再说那事与你无关,你就别自责了,还是快把婆婆和黄大哥放出来吧,要不然在你那乾坤袋里待久了,他们会吃不消的。” 这话一出,韩子舒立马就想到了黄不凡他们此刻还被他收在乾坤袋里呢!于是一拍脑门,立马将乾坤袋拿了出来,口中默念了几句,就看到两道黄色的烟从那袋口飘了出来,落地变作了两只黄鼠狼。 第九十四章故人前来 话说韩子舒他们四人稍稍整理了一番,想着天一亮就启程去往黑龙城所在的那处小镇,只是还没来得及踏出客栈大门,就有故人先找上门来。 “陈伯伯?” 来人大饼一般的脸上立马笑出了几道褶子,咧嘴乐道:“贤侄竟然还肯叫我一声陈伯伯,看来是没把我当敌人呐,哈哈。” 韩子舒的眼神暗了下去,道:“您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要出门了。” “怎么,不请伯父进去坐坐?” “客栈太小,恐怕容不下您这樽大佛。”这回怼他的,则是站在韩子舒身侧的江凌雪,只见她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可陈恩却好像看不到她那满脸的怒色一般,依旧笑呵呵的说道:“江姑娘说笑了,我虽说是胖了一点,但不至于进不去这门,贤侄,陈伯伯一路奔波,有些口渴了,可否请我进去喝一杯茶?” 江凌雪还想阻拦,却被韩子舒暗中扯了一下,江凌雪也心知这陈恩应该是有事要与韩子舒说,索性一扭头,背着包袱径直回房去了。 她一走,站在后头些的黄不凡和黄婆婆也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回了各自的房间。 门口顿时就只剩下韩子舒和陈恩两个,韩子舒凝视了他一会儿,最终一侧身,将陈恩让了进来。 “这就是贤侄这些时日所住的地方啊,啧啧,地方这么小,还破,贤侄肯定住的不习惯吧。” “陈伯伯屋里请。”韩子舒没有回答他,待陈恩进到客栈的大堂内,他这才上前把先前已经收拾好的长凳从一旁端了两把过来,给了陈恩一把。 “陈伯伯请见谅,我们准备出远门,所以东西否已经收起来了,怕是一时半会儿无法为您煮茶了。” “阻碍。”陈恩摆了摆手,道:“我也不是很渴,只是有话跟你说。” “请说。”韩子舒还算恭敬,只是言语间并没有掺杂一丝情绪,倒让看着他长大的陈恩略有些尴尬,但他很快就释然了,也不再啰嗦,直接把他今天上门来要说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陈伯伯说笑了。”韩子舒嘴角一扯,道:“莫非您愿意让妙儿妹妹给我做小?” 原来陈恩这次找来,并不是为了再次要挟他去寻找寻墓天书一事,而是为了他女儿的婚事而来。 只是陈恩原本还乐呵呵的,在听到韩子舒让他女儿做小的话时,面上一顿,神色立马就黯了下来:“贤侄可不好开这种玩笑。” “陈伯伯你又不是不知,我早已娶了雪儿为妻,再说我夫妻感情和睦,并没有和离的打算,妙儿妹妹若是要嫁过来,不做小又能如何?” 难不成要我休妻吗? 这句话他倒是没有说出来,算是对陈恩的嘲讽。 “哼哼。”陈恩讪笑了两声,拍了拍桌面,道:“陈某又不是不知道你与那江丫头之间的事,况且她还失了记忆,要是让她知道,她外婆的死还和自己的公公有关系,你觉得…她还会跟你做夫妻吗?” 韩子舒闻言,猛地握紧了右拳,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结,他有时很庆幸江凌雪失去了记忆,他们之间才能没有隔阂,但更多的时候,他又希望她没有失忆过。 至少那样的话,他会把一切都解释给她听,而不是形成如今这种无从开口的局面。 “你好好想想吧。”陈恩继续说服道:“如果你与她和离,至少以后当她想起一切时,大家都不会那么痛苦,再说我如今已经是黑龙城的新主人,势力更是大过从前,你若是娶了妙儿,那就是我黑龙城的女婿,到时候这普天之下还不任你横着走?” “你取代了黄觉?” “不能说是取代,这是名正言顺的接管。”陈恩眉目间有几分得意,“黄觉已经折在了荒原,黑龙城不可一日无主,我这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毕竟在我的教化下,它黑龙城就不会再是一个魔帮,它只会成为正道中的一员。到时候,这南灵又将多一个正派之门,岂不美哉!” 韩子舒在心里暗自想着:“哼!你所谓的正道,不过就是你招摇撞骗的幌子罢了,若是真的正直,又为何要不分好坏想去杀光这天下的妖物?说白了,你比黄觉更阴暗!” “贤侄是该好好想一想,陈伯伯的建议都是为你好啊孩子!” 陈恩见韩子舒低着头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他是在考虑自己说的话,不由得再次劝说到。 “请陈伯伯给我三天时间,待我想好了,自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韩子舒心中盘算了一番,拱手道。 陈恩见他这样,还以为他开始动摇了,遂满意的点了点头,交代一番后,乐呵呵的出门去了。 这时,江凌雪从楼梯上走下来,神色有些凝重的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门口的陈恩,随后把目光转向了韩子舒,“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嗯!”韩子舒知道她是想问自己外婆韩玉梅的事,他觉得,即使她失忆了,也应该有知情权。 “能跟我说说吗?我只相信你说的。”江凌雪知道自己失忆不假,却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外婆存在,而且还是死于韩子舒父亲之手,她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之前因为你失忆了,所以我就算想要告诉你也无从说起。”韩子舒神色凝重的道:“如今你听到了,所以我便不再瞒你,其实,你外婆她……并不是你外婆。” “这是怎么回事?”江凌雪已经走上前来,韩子舒身旁缓缓坐下,一双杏眼在眼泪的侵染下,已经变得微红。她强忍着想哭的冲动,愣是将眼泪憋在眼眶中打转,以此来显示出自己的坚强。 韩子舒满脸的心疼之色,像是想给她力量一般,抓过她的手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掌之中,安慰她,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也可能有些残忍,但它们全都是事实,如今我不再瞒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如论如何,不要去做傻事,也不要自己折磨自己,好吗?” “嗯。”江凌雪乖巧的点了点头,用希冀的眼光望着韩子舒,勉强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却不想一点头,眼泪就先滑了出来…… 第九十五章外婆是我娘师父是我爹 韩子舒替她拭去眼泪,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眼睛里的自己,最终相视一笑。 见她情绪还算稳定,韩子舒这才把之前的事一点一滴的都说了出来。 他先说了他们在另一个时空时相识到相知的一些往事,后来说到了大婚,就在大婚过后的第五日,他被父亲骗去了陈恩家去商量事情,不料这一去竟是噩梦的开始。 “他们把我骗去陈宅,并让陈妙儿拖住我,他们则返回了韩家,当我回去时,就只剩外婆一人倒在角落里,好在她还有一丝残存的脉搏,于是我将她养在了乾坤袋中,期望有朝一日能找到办法将她救活。” “你是说我外婆还活着!” “嗯。她还活着,只是陷入了沉睡,等我找到救她的法子,你就可以再见到她了。”韩子舒看着她的脸,很认真的对她说到。 “太好了!那后来呢?”她还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比如自己是怎么失忆的? 韩子舒没有瞒她,又把之后去黄觉那里救人一事说了,为了引出后面的事情,他还说了亲眼看到江凌雪杀害他父亲的那一幕往事,江凌雪听了,不免惊讶万分,心里便开始自责起来。 “这不关你的事。”韩子舒解释道:“这不过是他们所使的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离间我夫妻二人的感情,只是他们为达目的还不惜借助灵犬之力将我的一部分记忆抽去,让我唯独只记得你害我父亲一事。” “好在之后在韩家村时,他们的计谋失败,陈妙儿将此事和盘托出,我这才得知是我误会了你,只是害你外婆一事,我爹实实在在是参与了,你可以恨我。” 见江凌雪的眼神充满了哀伤,韩子舒是万分的自责,但事实如此,她有权知道真相。 “我不怪你。”江凌雪还是没把眼泪给留住,啜泣道:“这是你爹的错,与你无关,再说是你救了外婆,那些事从始至终你都没参与过,要说你错的地方,那就是还是听了你爹的话,故意接近我,还娶了我,如果你不想负责的话,走便是,我不会强求的。” “雪儿你别这样!”韩子舒急了,江凌雪的眼泪是擦也擦不完,他索性用自己的袖子去擦,却被她恨恨地躲开,这丫头显然是对自己不是真心想娶她一事产生了隔阂。 “对不起。”韩子舒手足无措的道歉一番,随后强行让江凌雪看着自己,这才认真的说道:“我虽是在我爹的逼迫下娶了你,但我对你的爱是真的,我只是不想伤害你,更不想让我爹他们利用你,这才逃避的,你相信我,好吗?” 其实,江凌雪也不是那样扭扭捏捏分不清事实的人,哭过一阵后,她终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只是心里还是有点别扭,算了,原谅你了!你不是说,我外婆其实不是我外婆吗?那她到底是谁的外婆啊,还是说,我是她从哪里捡来的?” 因为哭过,所以江凌雪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话给问了出来。 韩子舒听得认真,重新握住她还在暗自较劲的双手,道:“你不是她捡来的,你是她亲生的。” “啊?”江凌雪被吓了一跳!随后木讷的问道:“难道是她晚年莫名其妙有了我,然后又不知道我爹是谁,怕别人说闲话才说我是她外甥女的吗?” 韩子舒闻言,不免笑出声来,随后宠溺地点了点她的脑门,笑骂道:“你这个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居然能编出这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来,你当你爹是什么,灵魂吗?还是能让你娘一把年纪后,还能无缘无故怀上你的不挑食的灵魂?” 江凌雪一听,也有些忍俊不禁,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问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 “先不说这个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坐稳了,千万别激动。” “你快说!” “坐好了?”韩子舒又强调了一遍,这才强忍着笑,告诉她说:“其实你师父也不是你师父……” “是我爹?”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凌雪抢了去。 他先是一愣,随后猛地点了点头,还不忘夸奖她道:“真聪明,这都能猜得到!” “你、你说的……是真的?我师父真的是我爹?”这回轮到江凌雪发愣了,这也太震撼人心了,先是外婆变娘亲,后来就连师父也变成爹了,这…… 见韩子舒点头,眼神也不像是在骗人,江凌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经历的是怎样一个传奇的人生啊,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接下来,韩子舒又将之后江亦安对他说的话对着江凌雪说了一遍,先前是为了保护她,这些事情都只有他两翁婿之间晓得,如今事情已经瞒不住了,韩子舒索性全都告诉了江凌雪。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他的考量,他不想在他走后,江凌雪依旧一无所知,等救回韩玉梅,她理应享受一家团聚所带来的幸福,之所以选择现在全部告诉她,其实是韩子舒已经作出了一个抉择,只是目前还不能让她知道罢了。 事情全部说完,江凌雪的脑袋还有些发蒙,她木然站起身来,说是想回房间休息。韩子舒知道她一时无法消化掉这么多事情,毕竟有些事在旁人看来,都十分的荒诞不经,也难为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要承受这份折磨了。 目送着她上楼,韩子舒回转身来将手支在桌子上,死劲地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随后捧着脸一脸的惆怅,“雪儿对不起。”他在心里默念道:“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你放心,我会救活你娘,然后让你们一家团聚,这也算是替我爹赎罪了。只是我是真心爱你的,我舍不得你,更不想离开你,当你知道真相以后,会怪我扔下你吗?可是我只想让你活着,别怪我……” 一个大男人就这样捂着脸泪如雨下,好在黄不凡和黄婆婆都很识趣,只是在二楼的楼梯口处,朝这边望了望,随后谁都没有说话,默默地回房去了。 只是后来他们想起了这一幕,不免肠子都悔青了!直怪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下楼来,那样的话,之后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楼上的三个一直没下来,楼下的这一个终于从入定中醒来,揉了揉早已崩得僵硬的脸,最后看了一眼楼梯口,想象着心上人从那里走下来的场景,随后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起身将自己隐藏在了那无尽的暮色中…… 第九十六章韩子舒失踪 第二天,最先发现韩子舒不见的是下楼如厕的黄不凡。 他原本是计划出恭后继续回去睡个回笼觉的,但临上楼时,突然想到昨天韩子舒与江凌雪之间的对话,心中不免一突,嘀咕道:“不行,子舒昨晚那么伤心,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我得去他房间看看!” 打定主意,他急忙上了楼梯,却正好碰到了下来准备做早饭的黄婆婆,婆婆稳住身形,不由得开口骂道:“你都老大不小的了,怎行事还这般毛躁?真是欠收拾!” “姑奶奶你误会我了。”黄不凡一脸委屈的道:“我是着急想去瞧瞧我那子舒兄弟,我有点担心他……” “哦!”黄婆婆恍然大悟,道:“昨晚我就看韩公子神色有异,是得去瞧瞧,走,一起去看看。”黄婆婆说完,转身往楼上走去。 黄不凡不敢耽搁,赶紧跟上,在路过江凌雪房间时,两人对望了一眼,决定先不叫她。 昨日韩子舒说的话他们大抵也听到了,这丫头心里肯定难受得很,说不定挨到天亮才睡过去,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两人打定主意,便放轻脚步往隔壁房间走去,黄不凡先是敲了几下门,转头看向黄婆婆,黄婆婆点了点头,示意他推门看看,结果门很轻松就被推开了,里面却没发现韩子舒的身影。 “被褥都没动过,子舒昨夜没回房?”黄不凡心里的那股不安感又涌了上来:“昨日来找子舒兄弟的那个男人我认识,他不是什么好人,莫不是他说了些什么,子舒兄弟跟他走了?” “我好像听那人说……”黄婆婆若有所思,道:“说要韩公子娶他女儿,还让他去帮忙管理什么什么城之类的,莫是那韩公子心动了,随他去了?” “那不会!”黄不凡坚定的摆了摆手,道:“您又不是看不出来,雪儿妹子可是我子舒兄弟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他怎会去娶别人,不会的。” “那他去哪儿了?”黄婆婆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不,您先去做早饭,雪儿妹子应该也快起来了,我现在就去附近找找看,就怕子舒心情不好,去哪里散散心了,先找找再说。” “也好,你快些去罢,要是一个时辰还找不到,就回来报信,那时也不好再瞒着江姑娘了。” “好。” 黄不凡应了一声,飞身下楼,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大门口…… 不多久,江凌雪就下楼来了,只见她眼神暗淡,眼周还起了一些黑眼圈,想来黄婆婆是猜对了,她确实是到了天快亮时才睡着,但很快就被噩梦惊醒,所以早早地便起身了。 “看来姑娘昨晚睡得并不好哇。”黄婆婆把一盘小炒端进了屋内,有些心疼地看着江凌雪说到。 “嗯。”江凌雪轻轻应了一声,道:“厨房可还有什么要做的,我去帮婆婆打打下手吧?” “那不用,都做好了,你看你要不要先吃点?” “他们呢?”江凌雪这才注意到,平常一向早起的韩子舒这会儿并没有出现。 “哦,韩公子可能出去散心了,不凡已经去找了,按理说,应该快回来了罢,要不要等他们一起?”黄婆婆说话带着几分小心,生怕一句话没说好,又勾起这丫头的伤心事来。 好在江凌雪不是那将什么事都挂在脸上的人,虽说心中难受万分,但在人前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反倒是黄婆婆多心了。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黄不凡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他还来不及跨进屋内,就焦急地喊道:“姑奶奶,不好了,子舒当真跟着那老头去了,听人说,他身边还跟着一红衣蒙面少女,两人举止十分亲密,也不晓得……得……” 黄不凡一见从屋里走出来的江凌雪,立即就把后面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表情十分尴尬的看着她,不知所措。 “雪儿妹子!” 他还来不及解释,就看到江凌雪快速地往大门走去。 “哎呀,还不快跟上去看看?莫要出事才好哇,唉!”黄婆婆赶紧提醒他,“哦!”黄不凡终于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往回跑,嘴里更是喊道:“雪儿妹子你等等我,我带你去,雪儿妹子……” 话说江凌雪一路疾行,黄不凡费了很大的劲才勉强跟上了她。 她目标明确,出了小镇,径直踏上了那条通往黑龙城方向的傍山小道,依道上的马蹄印来推测,他们并没有离开太久,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没有使用法器飞行,而是选择骑马,这对江凌雪来说,有些难度。 “雪儿妹子,你这样跑是追不上他们的快马的,要不,我来变成马的模样,你骑上我去追吧。” “这……” “别犹豫了,再耽搁下去他们就走远了。”黄不凡深呼吸一口气,瞬间将自己变作了一匹棕色骏马,而且马鞍什么的一应俱全,江凌雪原本还想推辞,可黄不凡提醒她道:“你还想不想追回子舒了?” “得罪了!”江凌雪本来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挥手变出一根马鞭,飞身上马,握紧了缰绳。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一掠蹄子,便飞一般的冲了出去,一人一马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追上了前面的队伍。 “妹子你看。”隔着一段距离,一人一马猫在一个土堆后面,眺望着远处的茶摊。 “人还不少。”江凌雪冷冽的眼神中,迸发出一丝怒色,道:“想来那些随从就是他父女两炼制的人身傀儡,真是害人不浅!” “咦?怎么没看到子舒啊?”马儿头一歪,心中似乎充满了疑惑。 “陈妙儿也不在,估计两人去背人的地方谈情说爱去了吧。”江凌雪的话明显带着很浓的醋意,只是她心里很明白,韩子舒不可能会与陈妙儿扯上关系。 他之所以答应跟他们离开,不过是为了打入他们内部,从而想以一己之力瓦解陈恩父女两的势力,而且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替他父亲赎罪。 “诶,来了,来了!”马儿用头碰了碰江凌雪的手臂,提醒她看向另一边。 果然,一蒙面红衣女子正如藤蔓一般,缠在一冷峻男子的身侧往茶摊走去,若不是知晓他们中有过节的人,肯定会以为这是一对甜蜜恋人吧,江凌雪在心里想着,苦涩的滋味还是忍不住灌满了整个心房…… 第九十七章密室养尸 “要现在动手吗?”黄不凡变回了人的样子,挽起袖子就准备冲上去。 因为在他看来,韩子舒与那女子的举动实在太不要脸了, 他万万没想到,像韩子舒这样的正人君子也会是那种移情别恋的无耻之徒,雪儿妹子的心里该有多难过啊! “别!”江凌雪赶紧制止道:“别冲动,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我要做的是毁了他们的老巢,让他们再也不能害人!” “可我听说,那黑龙城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外人根本无法找到它的入口,我们怎么进得去呀?”黄不凡泄气道。 “总有办法的。”江凌雪定了定心神,尽量让自己眼不见为净,片刻过后,她强忍着心中的酸楚,道:“我们先乔装远远的跟上他们,待到了黑龙城的地界再想办法混入他们的队伍,到时候跟着队伍一道进城,再想办法同子舒联系。” “妹子你还同他联系什么呀?他都移情别恋了,算我看错他了。”黄不凡愤愤地说道:“昨晚见他伤心难过,还为他担心,如今才晓得他是这么一个见利忘义、抛妻弃子…哦,还没有子的混蛋,我都不想再理他了。” “你误会他了,他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也不能这样啊!啧啧,你看还喂茶,太恶心了。”黄不凡指了指正在拿茶碗往韩子舒嘴边凑的红衣女子,眼神立即充满了嫌弃。 “这件事情有些复杂,黄大哥你到时候就会明白了。” “总之这一路上你要切记,莫让他们扰乱了你的心神,也不要冲出去白白丢了性命,等到了黑龙城边境,你就留在外面接应我,我自己进去救人就是。” “那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我……” “听我的。” 黄不凡还想反驳,却被江凌雪强行打断,见江凌雪神色凛然,黄不凡只好把话咽了回去,心中却是有了一番自己的盘算…… 由于陈恩一行白天骑马,到了夜深无人时便改用法器载马载人飞行,所以这一路并没有用太多的时间。当他们抵达黑龙城边境时,江凌雪和黄不凡也正好赶上。 黄不凡被江凌雪强逼着留在了一处隐蔽的山洞里,这里离镇子很近,只要借助法力就可以观察到镇上的动静。 而江凌雪则想了个主意,从灵盏内抽出一缕魂依附在自己身上后,又悄无声息地干掉了陈恩队伍里的一名随从,然后换上他的衣服成功的混进了队伍中,跟着一路往黑龙城而去。 陈恩一行并没有在镇上滞留的打算,而是进了一座深山,如此又行了半日,终于停下了脚步。 只见陈恩一招手,立即就有随从上前去,也不知是如何催动的阵法,一座城池就忽然平地而起,紧接着,一行人便往城中走去。 陈恩没有在议事堂停留,而是径直带人往城中最大的一处宅院走去,江凌雪认得出,那正是黄觉的府邸,只是如今姓了陈,变成了陈府。 刚进府,江凌雪就同那几十人一道被府中领事的带去了位于后院的一处密室中,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果然,他们刚一进密室,密室的石门就“轰隆隆”自行关上了。 也不知那领头的动了什么机关,原本还空无一物的长条石案上,忽然就出现了许许多多形状一致的小陶罐,江凌雪静下心来数了数,正好三十个,心里不由得猛地一突,这不会是……!” 她还来不及细想,那领头的就已经走到了石案后头,用手一按墙一侧石柱上的按钮,那整面墙体就从地面缓缓升起,断了内室与外室阻隔。 眼前的景象令江凌雪全身一紧!棺材?好多棺材! 放眼望去,那间内室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棺材,顶上还有不少悬棺,看到这些,江凌雪越发的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这就是一处养尸地。而先前见到的那些小罐子大概就是用来养魂的,看来得想个办法逃出去了。 那边,领事的已经在开始动作,而那些魂魄入驻的人身好像并不排斥他的这种安排,当然了,应该说是那些鸠占鹊巢的魂魄不排斥,它们反倒很享受一般,贪婪的吸食着什么,就连江凌雪身上所依附的那缕魂也变得骚动起来。 “原来是养魂香!”她在心里暗道:“难怪一进这屋子,那些傀儡就安静了下来,原来是为了吸食这养魂香用以提升修为啊!” 为了不引起那领事的怀疑,她便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呼吸,只是她一个活生生的人根本就适应不了这种气味,好在这些雾气在经过她的鼻腔后,都径直到了那缕魂魄的身体里,她这才没产生排斥的反应。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在心里想到:“自身所附的那缕魂魄很弱,然而这养魂香却十分霸道,一看就知是专门供给这些魂力强大的傀儡所用的,自己身上的魂魄只怕吸食久了便会因承受不住这份霸道而陨落,看来还是得尽早想办法逃走才好!” 只是她显然低估了自身的那缕魂,原本还弱小的魂在吸食这养魂香后,居然暗自强大了起来,还隐隐有了要自行离体的打算。 江凌雪原本就是强行在自己身上加了这一缕魂,身体早有些承受不住,如今这一缕魂也强大了,居然开始抵触她的控制。 江凌雪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炸裂,噬心的疼痛让她顿时挥汗如雨,但为了不引起领事的注意,她只能咬牙强忍着,但她自己知道,她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进!”就在这时,领事的双手结印,冲着人群大喊一声,那些原本还在享用美食的傀儡们就如同得到了命令一般,“嗖嗖嗖”地就往那些棺材飞去,不多不少,正好飞入了其中那些开着盖的棺木中。 江凌雪心里一阵唏嘘,但她反应极快,就在那领事的快要起疑时,强忍着剧痛,纵身一跃,也不知为何,身体不由自主的就飞入了其中一具棺材中,“哦,应该是……”她刚想起了什么,但还来不及确认,就听到那领事的声音传了过来:“出!” “这一会儿进一会儿出的,倒底想干嘛啊?”江凌雪刚在心里腹诽到,就猛地看到棺材上方“嗖嗖嗖”地几道白烟飘过,就连她身体里依附的那一缕也已经破体而出,一同飞了出去。 她如释重负般地长长舒了一口气,想来,那些魂魄应该是飘进那些小罐子里去了,“哼!”她在心里想到:“这陈恩父女两还真是谨慎,就连魂魄和傀儡都是分开养着,这是怕那些魂魄会反水吗?” “嘭!”糟糕!江凌雪本想去擦脸上的汗,却一不留神,将手打到了棺材壁上发出了声响,原本是极小的响动,却偏偏出现在这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的密室中,也是倒霉。 “是谁?出来!”果然,领事的一声暴喝,声音在这静悄悄地密室中显得格外的突兀,江凌雪心里不由得一阵害怕…… 第九十八章被收进乾坤袋 领事的已经亮出了自身法器,那是一柄黑色弯刀,只见刀面上寒光闪闪,一看就知是把斩魂的利器。 他十分警惕地穿梭在方才那几十口棺材上方,听动静,已然离江凌雪所在的那口棺木越来越近了。 心知躲不过,但也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就在这时,头顶便被阴影笼罩,江凌雪及时闭上了眼睛,就希望着能凭借着这蹩脚的化妆术逃过一劫。 “咦?”领事的显然发现了端倪,遂将手往江凌雪面上探去,似乎想扯掉她脸上的黑色面巾,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女声毫无感情地响起,道:“可有异样?” 领头的赶紧走过去,恭敬地道:“回圣姑,除了之前那八个,其余的都已经归位。” “嗯,掌门找你,你且先出去吧,我再看看。” “是。”领事的恭恭敬敬地离开,江凌雪却不敢掉以轻心,她心知来的人就是她的死对头陈妙儿,这女人一贯心狠手辣,对自己也狠,一旦发现她,不说将她弄死,但要说被她脱层皮那是极有可能的。 一阵声响传来,应该是那石门又被关上了。江凌雪脑门直冒冷汗,却丝毫不敢动弹,只能在心里祈祷陈妙儿能赶紧离开,但很明显,她的愿望不仅落空,似乎还嗅到了浓烈的危险气息。 目前,她唯有继续装死,可陈妙儿像是认准了一般,径直朝她的棺木前走了过来。 “嗯?怎么会有生气?”陈妙儿呢喃道,随后警惕地弯下腰使劲嗅了嗅,却又一无所获。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她这样想着,便摇了摇头,用法术盖上了所有的棺盖。 江凌雪暗自舒了口气,在心里说道:“看来是问灵盏替自己隐藏了生气,这才逃过了陈妙儿眼睛。” 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本以为陈妙儿会立刻离开,可是等了好久,都没听到那石门打开的声音,心中不免疑惑起来。 这时,外面终于有了响动,听上去像是有人在作法,也不知这陈妙儿要干嘛?一阵嘀嘀咕咕的,紧接着就传来了阵阵风声以及鬼哭狼嚎的惊叫。 “这莫不是?”江凌雪心中一惊,却又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测,只好强忍着想要偷看的冲动,闭目躺在漆黑的棺材内凝神。 终于,那些惨叫声消失了,换来的是陈妙儿满足的笑声,石门也终于被开启,密室回归宁静。 又过了一会儿,确定人已经离开了,江凌雪这才猛地伸手推开了棺盖,坐起身来开始大口的呼吸,随后,她跳下棺木,并将棺盖重新合上。 她并没有立即离开,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将这密室内上下两层的棺木全都推开了,果不其然,这九九八十一副棺木除了其中八副开着盖的以外,其余的全都装着死人。 也不知陈恩他们是用了什么秘法,那些棺木里的尸体全都栩栩如生,像是睡着了一般。 “看来这八副空棺里的死人就是在黄婆婆客栈里被灵盏吸去魂魄后,慢慢变腐的那几具,陈恩他们还真是害人不浅!”江凌雪叹息了一声,随后合上了其余的棺盖,径直往那长长的石案走去,因为,她还要去印证另外一件事。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除了石案上现有的三十个小陶罐外,贴近地面的隔层里还密密麻麻摆了好些相同的罐子,江凌雪仔细数了数,加上之前的那三十个,正好是八十一个,唯一不同的是,那些罐子全部都是空的。 她把目标盯在了上面用黄符封着的那三十个罐子上,为了不放出里面的魂魄,她并没有贸然的去打开封符,而是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灵盏,用它去感知里面的魂力。 只是这一试,立刻就发现了端倪,原来这封好的罐子起码有三分之一已经空了,江凌雪眉头一舒,自言自语道:“原来是真的!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啦!” 江凌雪说完,调皮一笑,随后举着灵盏就将剩余的那些魂魄统统收进了灵盏中。 做完这一切,她没再多作停留,遂将灵盏收了起来,随后便走到门口去摸机关。 好在这里面的机关并不十分隐蔽,她很快就找到了,只是她在担心,也不知门的那边有没有人守着? “轰~~~”石门毫无预兆的再次响起,江凌雪被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陈妙儿又折了回来,于是赶紧往那些棺材堆里跑,只是还来不及掀开棺盖,自己就被一股很强大的吸力往外吸,来不及反抗的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已然落入了一个什么法器之中,被人关进了一扇门里。 “这是什么地方?是谁,快放我出去!” 她猛地拍打着白色如铁的门,直到把手都拍疼了,也没得到一点儿回应。 没办法,她只好放弃了,心想这应该不是陈妙儿,要是她的话,以她的性格直接就动手了,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将她关进法器里,还这么安安静静的任她拍打吵闹。 这样一想,她倒是稍稍放下心来,开始打量起眼前的景象来。 这里好像是一个套间,看屋内的摆设,自己如今应该是在外间,左手边还有一道门,她好奇的靠了过去,轻轻地试探着把门推开,里面果然是一间卧室。 “咦?怎么还有个人啊!”屋内只有一张床,正“滋滋滋”地往外冒着寒气,雾气腾腾间,一人影若隐若现,江凌雪立即提高了警惕! “别害怕,她是你娘,也就是我先前告诉你的那位假装是你外婆的前辈。” “子舒?” “是我,我早就知道你暗自跟来,为了不让陈恩父女俩发现你,我才没有与你相认。如今我趁着他们饮宴悄悄从密室中将你救出,但为了你的安全,我只好把你收进了这乾坤袋中,也好让你好好陪陪你娘。” 韩子舒是用意念和她沟通,江凌雪鼻子一酸,道:“我知道你离开我是为了保护我,但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你这是在逼我恨你。” “雪儿……”韩子舒的声音很沉重,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江凌雪先开口道:“找个时机放我出去吧,你知道我的心意,你若死了,我绝不会独活!”她耸了耸鼻子,继续说道:“我先陪我娘,你忙去吧。” 韩子舒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于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只是在心里暗自说道:“雪儿对不起……” 第九十九章最后的请求 江凌雪倔强的抹了一把眼泪,努力平复好心情后,这才往床边走去。 离得近了,这才看清床上人的长相,那是一张苍老且满布皱纹的脸,仔细打量,的确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好在韩子舒曾经与她详细说过她与面前这老妇的过往,若不然,她真不敢相信,这看上去已有六七十岁的老妪会是她的娘亲,韩玉梅。 “娘……”江凌雪的这声娘是在心里酝酿了许久才唤出来的,不是她不肯认她,而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叫人娘亲的滋味,那感觉,如鲠在喉。 她哽咽着,又将韩子舒之前告诉她关于自己与韩玉梅之间的那段过往在脑中细细过了一遍,一时彷如身临其境,她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自己娘亲身边狠狠地哭出声来。 许久过后,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张被泪水侵蚀的脸变得紧巴巴的,眼睛也已经红肿了。她拿手使劲地往脸上搓了搓,随后又傻傻地笑了起来,大哭一场后,心里果然顺畅了许多。 韩子舒说过,娘亲当时伤得极重,他救下她时,她已经是奄奄一息,如今在这乾坤袋中将养着,气色倒还好,只是依旧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江凌雪又不由得忧心起来。 “娘,您放心,若女儿有幸能从这黑龙城中走出去,我一定会把您送回到我师父……我…爹的身边,他老人家法力强大,又懂得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说不定您就能醒过来了。” 江凌雪细声地说着,只是她心里头很明白,若是她爹有救娘的能力,子舒应该早就将这件事告诉他了,而不是一直藏到现在。 “娘,对不起,女儿不能陪您了,子舒需要我,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涉险。” “这黑龙城看似不大,但里面暗藏着的危险不计其数,而真正厉害的角色,绝不是陈恩父女俩豢养的那些魂魄,而是黄觉遗留下来的那些。” 陈恩父女俩肯定还不知道那些魂魄的存在,我出去后,一定要想办法得到它们,最好让它们能为我所用,我要用它们的力量,亲手毁了这残害天下苍生的魔城!” “您等我。” 江凌雪坚定的站起身来,又盯着韩玉梅看了好一会儿,像是要把她的模样牢牢印在心里,随后,她朝着韩玉梅重重磕了一个头后,转身开门离开。 外间的那篇门看似无异,可江凌雪想尽了办法也无法撼动它分毫。 反倒是她的举动好像召来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那震耳欲聋的躁动声,大有一股要破门而入的气势在。 “应该是子舒平日里所收的恶灵。”江凌雪暗自想到,既然是恶灵,她倒没什么仁慈之心了,于是拿出灵盏来,准备用它的力量去打开那篇门,这时,韩子舒的声音再次传来:“雪儿,别做傻事!” “那你当我出来,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自己去喂这些恶灵!” “别!”韩子舒赶紧制止道:“这门一旦打开,外面的恶灵就会一拥而入,到时候不止是你,岳母她也会有危险的。” “我也是没有其它办法了,一直用这里面的恶灵的灵气来将养着岳母,所以你应该明白,它们的怨气有多大,一旦让它们进到里面,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用恶灵的灵气养着我娘的身体?那我娘岂不是?” “不会的。”韩子舒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赶紧解释道:“恶灵的魔性在用时就已经被我用法术驱除了,所以岳母她不会被魔气依附的,你放心。” “那你……?”江凌雪一听,又开始担心起韩子舒来,韩子舒温柔的安慰她,道:“我没事,你乖乖待在这里陪着母亲,待黑龙城的事情了结,我再放你出来,听话。” “我就不听!你快些放我出来,不然的话,我现在就自杀!”江凌雪也是急了,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只得以自身安危来威胁他,韩子舒知道她性子急烈,一时竟真的吃不准她,变得十分为难起来。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江凌雪见这招奏效,立即添柴加火,道:“我死了以后,你便把我娘和我的尸体都送回灵玄洞去,兴许我爹会有法子将我娘救活,到时,就让他二老将我埋在灵玄山上,也好让我死了也能陪着他们,求你了。” “你别这样。”韩子舒的声音低了很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道:“你这样只会让我为难。” “那你怎么不想想?我关着我我也是死,而且还是恨着你死去,出来说不定还能侥幸不死,万一在我的帮助下,我们都得以活下来,那岂不是最好的结局?” “ 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回灵玄山去,然后再去韩府,待安顿好家里,我们每年还能抽空出去行侠仗义一番,那不好吗?” “如今你硬要这样关着我,让我难过,你就不想想,要是我把你关起来我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危险,那时你又当如何?” 江凌雪一阵噼里啪啦,把心里的话都倒了出来,韩子舒最终被她打败,只好将人放了出来。 “这是哪?”江凌雪环顾了一下四周,转头问韩子舒。 “这是陈恩给我安排的房间,不过离陈妙儿住的地方很近,所以我们说话要尽量小声些,平时你就躲在这屋子里别出去吧,外面的事我先应付着就好。” 韩子舒刚一交代完,就受了江凌雪一个大大的白眼,只听得她娇嗔道:“那你还不如别放我出来。” “我是怕……” “怕什么?你都不知道我的计划,如果我不出马,又怎么找得到我想要的?” “你想找什么?”韩子舒问她。 “我想找的东西就是黄觉以前留下的那批很厉害的傀儡,其中好像还有一个叫什么四眼魔王的,要是我能用灵盏控制住他们,那陈恩父女俩就不足为惧了。” “四眼魔王?”韩子舒瞪大眼睛,告诉她:“若说要控制别的傀儡还好,但这四眼魔王我们还是别碰的好。” “为什么?” 韩子舒一时也不知怎么解释,毕竟以前凭灵玄和韩玉梅两人之力也没能将那四眼魔王消灭,好在最后导出了魔气,韩玉梅才得以存活下来。 “你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的关于你爹你娘一夜之间变老的那件事吗?”韩子舒看着江凌雪,继续道:“他们当时所对付的正是这四眼魔王,所以仅凭你我和你手中的灵盏,是对付不了它的。” “那怎么办?”江凌雪苦着脸,道:“我觉得陈恩还好,最古怪的是那个陈妙儿,你知道吗,我今天在那密室里竟然发现她在吸灵。” 第一百章补脸秘术 “吸灵?”韩子舒有些讶然,江凌雪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没错。” 她回忆道:“当时我躺在被合上的棺木里,仅凭声音我还不是很确定,于是在她离开后,我特意去石案那里查探了一番,发现之前同我一起进去的那一共三十人的灵魄足足不见了三分之一多!” “我想,陈妙儿应该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所以瞒着他爹在偷偷吸食那些灵魄。” “难道…是为了修习某种邪术?”韩子舒猜测到。 “说不准。”江凌雪撇了撇嘴,道:“要不然,仅凭她的那点法力,要想吞下这么强大的灵力身体怎么能承受得住?” “是啊,嘶……好像也不对呀?”韩子舒似乎想到了什么,解释道:“这一路上我曾试探过她,她的法力虽然精进了些,但也不至于能一下吸食掉那么多灵魄,依我看,这应该还是她脸上的伤有关。” “你是说她脸上的那三道疤?”一说起这个,江凌雪就很气愤,因为当时在黑龙城的时候,自己只差没被那坏丫头给整死。 最后还是因为她脸上增加了两道疤,她终于忍不住疼痛才罢手的,但两人的积怨就此越来越深,大有一种想咬死对方的冲动。 “不是两道吗?”韩子舒再一次陷入迷惑,因为在路上,陈妙儿曾经有一次在他面前解下过面巾,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她的脸上只有两道疤。 他那时还十分恼怒,因为那道多出的疤就是陈妙儿再次害江凌雪的证据。 他不敢想象,自己留在师父虚空的那三年里,他的雪儿在黑龙城到底独自承受了多少磨难?说实话,他很自责。 江凌雪知道他在自责,但她还是很肯定的告诉他,道:“我没记错,是三道,这只能说明你的猜测是对的,陈妙儿吸灵就是为了治脸。” “难怪!” “难怪她会说,要在自己最美的时候嫁给你。”江凌雪故意在韩子舒肩上用手指戳了几下,有些吃味,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嗯嗯!”韩子舒猛地点了点头,一把抓过她捣乱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笑说道:“你且说说看。” “那还不简单!”江凌雪猛地抽出自己那只被钳制的手,站起身说道:“她已经治好了一道疤,那肯定就是找到了治疤的方法了呀。” “依她这不要命的吸食灵魄的速度来看,是想早日褪去疤痕,好完完整整的嫁给你,不是吗?” “我不会娶她的。” “我知道。”江凌雪苦笑了笑,“可我心里还是有点难过,都怪你,老是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去做一些伤害我的事,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我就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我错了。”韩子舒认错倒很快,惹得江凌雪“噗呲”一笑,狠狠地在他胸前打了一拳,“娘子你打痛我了。”韩子舒故作委屈,将那只留了几分力道的粉拳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撒娇到。 “只是我担心……”江凌雪的笑容逐渐凝固,她担忧道:“密室里的那点灵魄根本治不好她的脸,我怕她迟早会找到黄觉留下的那几个很厉害的灵魄,那到时,她除了消除了疤痕外,恐怕也会因魔气入心而成魔……” “看来计划得提前了。”韩子舒起身,道:“走,我们趁着夜色现在就去找,不过还得委屈你再回到乾坤袋里去,免得打草惊蛇。” “好。” 。。。。。。 韩子舒在黑龙城里暗查也已经四五天了,可还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寻到,不免静下心来思考,要是自己是黄觉,会将那几个厉害的魔魂藏在哪里? 只是他快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不大的黑龙城中,到底哪里才会是黄觉的秘密基地。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期间陈妙儿也很少来找他,估计也是在找那些魔魂。 至于陈恩,他自从当上这黑龙城的主人后,功法虽不见涨,但那御魂的能力却越来越厉害了。 以至于以往不服从他的那些个眼高于顶的长老们,如今也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不敢再造作。 这天天黑后,江凌雪像往常那样,被韩子舒从乾坤袋中放了出来,两人又在一起商量着,看看还有那些地方被漏掉了,只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江凌雪一拍桌子,豁出去了,就想作死的在这黑龙城中问灵试试。 韩子舒当然不同意了,这样做的危险可想而知,黑龙城里魂物多不胜数,要是弄不好,一下直接问到了那四眼魔王就不得了了,可江凌雪哪管那么多,直接拿出灵盏就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有灵物回答了!”江凌雪兴奋的叫出声来,韩子舒赶紧捂紧她的嘴巴,示意她小声些,眼睛却往她手中的画布上看去,果然,一行小字上写到:你们知道得太晚了,陈妙儿已经找到。” “啊?那怎么办呀?”江凌雪拉开韩子舒的手,小声问他,只见韩子舒也皱了皱眉,道:“先去看看吧。” 江凌雪连忙点头,随后又要那灵物替自己画好地图,并承诺事后完成它的一个心愿,并立下字据为证,这才收拾好桌面,毁了先前那片画布。 将布图交给了韩子舒后,江凌雪依旧按老规矩躲进了乾坤袋中躲避陈恩布下的眼线。 韩子舒把那图看了好几遍,确定都记下来了,这才手一扬,任那布图散成灰末飘落,趁着这会儿没人,他悄悄地开门出去,很快就根据脑中地图所标识的方向潜入了夜色中…… 而另一头,陈妙儿一脸贪婪的望着眼前的几个陶罐,只见那陶罐的一角,整整齐齐地堆放了好些个纸鹰,正是黄觉平时用到的那几只,看来那些厉害的灵魄就在这里了。 陈妙儿不觉心中大喜,笑着憧憬道:“子舒哥哥,妙儿马上就可以嫁给你了,呵呵!” 她没做多思考,只因她的眼中只有达到目的的喜悦。 此刻的她,根本没考虑过,自己是否有能力降得住眼前的这些灵魄。 她只知道,自己一旦吸食完眼前的这六罐灵魄,那脸上的伤疤就会彻底好起来,甚至还会破了韩玉梅留下的诅咒,到时候,江凌雪那个死对头的生死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心中的喜悦大过害怕,更让她忽略了这些灵魄的强大,几个呼吸间,最右边的一个罐子就被她直接打开。 一道白烟瞬间破罐而出,室内更是腥风阵阵,阴寒的气息直教人身体打颤。 此时,就连满怀信心的陈妙儿也嗅到了这其中不同以往的恐怖气息…… 第一百零一章四眼魔王 只见那道白影逐渐成形,慢慢地,竟化作了实体!陈妙儿顿时呆住,都没想到要逃走。 “你…你是四…眼魔王?” “哈哈哈哈哈,小丫头竟然识得本座?那正好,你可否帮我一个忙?”四眼魔王其实长得不差,就是额头上比正常人多出一对眼睛,看上去有些别扭而已。 只见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眼神温和地俯瞰着陈妙儿,那表情,仿佛是一位仁慈的长辈在询问小辈一般。 “什…么事?”陈妙儿是什么人?打小就跟着陈恩干坏事,这等把戏都是她爹当时用烂了的,所以内心依旧十分防备。 “本座饿了。”果然,四眼魔王直奔主题,陈妙儿心里害怕极了,想着自己今天是如何也逃不掉了,只是她不愿死心,为了拖延时间,她故意装傻,问道:“不知您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帮你做。” “我想吃人。”依旧是和煦的笑容,依旧地温柔低语,只是这种感觉却更能让人毛骨悚然。 陈妙儿已然大汗淋漓,却依旧有着自己的倔强,时间一久,便忍不住惧意而开始颤抖了起来,只是这一抖倒还真让她抖出了些灵感来。 她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五个罐子,弱弱地问道:“不知魔王可有兴趣先尝尝它们的味道?小女子很乐意为您效劳。” 她所指的是罐盖上的封印,她方才在封印四眼魔王的罐子上看到过相同的,只是这五个罐上的明显要比第一个小上些许。 但她猜想,四眼魔王应该也有所忌惮,于是示意他,自己可以为他扯下封印。 果然,四眼魔王的目光立即转向了那五个罐子,眼神里充满了贪婪。 当初他就有过吃掉它们的想法,只是他的主人黄觉不同意,觉得他若是功法再进阶,到时若控制不住闹出仆大欺主的事情来就不好看了,于是一直防着他。 如今既然有人误闯了进来,还自己提出要帮他完成这一心愿,他何乐而不为? “若你真愿意帮本座,那本座就太谢谢你了,到时,本座不止会放了你,还会答应你一个愿望,你觉得怎么样呀?”四眼魔王转过头来,依旧和蔼可亲的冲陈妙儿许诺到。 “真的吗?”陈妙儿心中一喜,道:“那我想要一个人的命,可以吗?” “当然可以!”四眼魔王眼睛一眯,玩笑道:“只要你不是要本座的命就行。” “那不会!”陈妙儿倒是放轻松了些,再次说道:“我想要的那条命可是天生的至阴之命,若是大王能帮我,我就把她送给你,她的命可是修炼的上好灵药呢!” “当真是至阴之命?”四眼魔王一听,果真来了兴趣,只听得他大笑几声后,兴奋的问道:“本座需要的就是至阴之命,快说,她现在何处?” 陈妙儿原本是一时冲动,也是她恨极了江凌雪,所以即使心知四眼魔王不过是诱敌之策,但她还是马上说出了自己的心愿,如今看来,倒是她误打误撞,好歹她这条命目前是保住了。 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若是立马告诉他江凌雪的所在,说不定这魔头会立马反水一**吞了她,不如先将他稳住,就说自己可以替他把人找来,如此一来,方能保命。 思及于此,她仰头对飘在供桌上方的四眼魔王道:“关于她的所在,小女子现在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就算我现在告诉您她在哪,您也不认识她不是,不如您先放了我,我帮您去将她抓来,如何?” “那这样也行。” “嗯?”四眼魔王这般爽快,是陈妙儿万万没料到的,她还想了好些说辞,想着怎样也会有一番讨价还价,没想到这还只说了一两句,那魔头就应允了。 她甚至认为,这魔头也是个没脑子的主,不由得心里一乐,刚想离开,就听到对方说道:“不过……” 果然还有下文! 四眼魔王一甩黑色斗篷,眉头微扬,道:“本座现在很饿,你先帮我放出那五个魔魂来吧,至于放你出去找人之前,本座还想送你一个礼物,接着。” 魔王不再废话,面色一黯,随即将手掌处凝聚的一股黑气打入了陈妙儿的印堂。 “你对我做了什么!”陈妙儿一向霸道惯了,如今有人对她动手,她的那股骄横之气便又忍不住散发了出来,只是刚一吼完就后悔了,不由得紧张兮兮地观察起四眼魔王的表情来,呼!还好,人家好像并没有发火。 陈妙儿不敢再造次,眼前的这四眼魔王可是先魔族的尊主,实力可想而知。 她赶紧深呼吸几次,随后乖乖地把自己移到那些罐子跟前,快速地撕下那些封印,四眼魔王的眼神已经充满了贪欲,只待那些魔魂一出,便与它们打在了一处。 战斗结束得很快,快到陈妙儿还来不及逃出门去,四眼魔王就已经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身体已经飘到了她的身后,笑说道:“小姑娘还真是心急,也不说同本座打个招呼什么的,本座也好送送你不是?” 陈妙儿彻底被吓住,方才她见识了魔王的战斗力,简直恐怖如斯,自己这一跑,不会惹毛他了吧? 她赶紧转过身来,只是还来不及开口瞎编,就看到那魔王快速地朝她撞了过来,她的心立即就提到了嗓子眼! 就当她觉得自己快要完了时,魔王已然越过了她的头顶,直接往石阶上飘去,紧接着就是石门被开启的声音,一道黑影毫无预兆的就滚下了蜿蜒十几级的石阶,直接跌到了陈妙儿的脚下。 “子舒哥哥?”陈妙儿唤出声来,魔王飘了过来,笑着问道:“怎么,你认识这偷听墙角的小子?” “认识,他是我的心上人,求您放过他吧。”陈妙儿面巾下的脸色已变得刷白,韩子舒一直都是她的软肋,她很宝贝。 “那正好,本座看这小子修为不低,身上还有一只灵宠,嗯,若是一道吃了,说不定会很美味。” “不行!”陈妙儿急忙扶起受伤的韩子舒,往后退了好几步,四眼魔王一看,笑得更加的灿烂了,“啧啧啧,你看你,还没成亲呢,就这般护着,也不怕本座笑话,哈哈。” 说话间,魔王毫不拖沓的出手,闪电一般的欺近,掐住了韩子舒的脖子,“本座就是要吃掉他,你不是想向本座表忠心嘛,要想让我放了你,他必须死。” “用他可以让你要的至阴之命自愿前来,而且她还有一个灵盏,里面不知有多少厉害的魔魂,换一个我爱的人,不为过吧?” 陈妙儿心里一急,赶紧说到,她话音刚落,那魔王居然真的舍弃了韩子舒,转而掐住了陈妙儿的脖子,神色激动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我说,那个女人也喜欢…子舒,我们可以……” “不是这个!”四眼魔王一怒,道:“你说的灵盏可是问灵盏?你口中那个拥有罕见至阴之命的女子可是问灵后人,快说!” 第一百零二章生死战 “是…就是她,咳咳!”陈妙儿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好在得到她的答案后,四眼魔王便松开了她,她这才得以喘息,但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韩子舒眼中对她的愤恨。 “子舒哥哥对不起!”陈妙儿强忍着喉间的不适,解释道:“我只是想救你而已,那日我已答应此生不再找江凌雪的麻烦,可我食言了,你不要恨我,好吗?” “呵呵,你爱的还真卑微,小姑娘,你莫告诉我,你这男人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吧,哈哈。”四眼魔王说完,脸色一变,难得愤怒地叫道:“问灵后人,很好,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还是杀了我吧。”韩子舒缓了缓劲,倔强地望着他,可人家却丝毫没把他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宣泄着心中那积压已久的怨恨。 他的这种愤恨陈妙儿不知,韩子舒却一清二楚,当年这四眼魔王就是败在江凌雪父母的手上,元气大伤,才沦落到成了黄觉傀儡的地步。 当时,江亦安夫妇虽苍老了容颜,还不得不忍受分离之苦,即使有女也不敢相认,算是牺牲极大,但这四眼魔王当时也没好到哪里去,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只是一个傀儡而已,也算是名声扫地,受尽了**。 但这一切都是它自找的,没人会同情,包括陈妙儿,她甚至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夺了这魔王的魔魂,到时候看它还怎么嚣张! 只是想归想,她现在还是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 四眼魔王也终于宣泄够了,毫无防备地往韩子舒袭去,并将他重重地扔到了远处的墙壁上。 韩子舒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这才明白这魔头的功法已到了如此恐怖的境界! 感觉到乾坤袋中的躁动,韩子舒心中一惊,趁着四眼魔王还没发现,他赶紧用意念安慰了一句,只是想说的话还没表达完,那四眼魔王就已经鬼魅般的飘到了他身前,挥手又是一掌。 “快说!”四眼魔王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道:“问灵后人在哪?” 韩子舒只觉喉间一甜,紧接着一大口鲜血喷洒而出,人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子舒哥哥!”陈妙儿的声音再一次焦急响起,但她却没有勇气扑过去,生怕四眼魔王会对她下手的她,这会儿也只有留在原地干着急的份。 而此时,被韩子舒装进乾坤袋中的江凌雪哪里还待得住? 也不知韩子舒方才是用了什么办法将她困住了,她试着往外冲了好几次最后都无功而返,她原想借助灵盏的力量,那晓得那家伙竟为了保护她硬是将自己变作了普通的灯盏,她的心里是如今又气又急! “嗯?”四眼魔王像是发现了异常,伸手摸进韩子舒的怀里,从里面将乾坤袋给扯了出来。 它邪恶的扯了扯嘴唇,将袋子猛地往墙上扔去,只听得一声痛呼,那袋子竟被它生生摔破。 以往被锁在袋中的妖物也纷纷逃出,四眼魔王心中大喜,张开大嘴一顿猛吸,一瞬间又让它吃了个心满意足。 江凌雪心系着韩子舒,却没忘了要先想办法安顿好自己的母亲,如今乾坤袋的法力已失,里面已经没了能藏人的位置,她只能动用自身灵力将其修补了一角,勉强做出了一个结界供韩玉梅沉睡,这才纵身跃了出来。 “江凌雪!” 四眼魔王正心想着这里面怎么还有一只送上门来的点心,刚张开它那来者不拒的大嘴巴时,陈妙儿的声音陡然响起,致使它不得不收了口,“她姓江?” “她就是问灵后人!”陈妙儿赶紧指认,而江凌雪则逮到机会运起全身的力量打算与四眼魔王来个鱼死网破,她的力量是全部打中了,可却没能撼动对方分毫。 一口鲜血吐出,她无力的摔倒在地上。那四眼魔王此时眼中怒火正盛,一把抓起地上的女孩,转动着脖子问道:“问灵盏呢,交出来!” “江凌雪此刻已接近晕眩的边界,但她依旧用不卑不亢的眼神狠狠地盯着面前那张丑陋至极的嘴脸,沉默得让人害怕。 “找死!”四眼魔王瞬间失去了耐心,手上一用力,就想把人捏成两截,可就在它发力之时,一件物体突然破空而出,直接朝它袭来,四眼魔王已然嗅出了那是何物,只是它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刺眼的金光生生给定住了。 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可即使是一瞬间,那灵盏也有足够的时间将自己化入了江凌雪的体内。 不止是四眼魔王傻了眼,就连不远处的陈妙儿也忍不住呼出声来,韩子舒也正好恢复了些意识,一睁眼就发现了令他骇然的这一幕! 心间的剧痛不容他发出声来,如今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着急得落下两行清泪来,“雪儿……”他在心里呐喊了无数遍,却没有能力起身去帮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盏进入了她的体内,她的眼珠也已经变成了翠绿的颜色! “啊!!!”江凌雪全身如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一般,巨大的能量让她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承受的极限,即使强大如四眼魔王,此刻也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弹飞了出去,直接镶进了石墙里。 密室马上就要倒塌,陈恩以及所有黑龙城的人也已经赶来,不过他们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这股强大的气浪直接波及,大多数本事不高的人直接被轰得血肉模糊,连完整的尸身都没能留下。 本事稍高的也落得了个七窍流血、或者狂吐鲜血的下场…… …… 韩子舒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了乾坤袋中。扭头望去,不远处就是袋子的破口处,只是自己所在的这一小块地方显然是被人用灵力保护着,他的心猛地一痛,先前所发生的事就像放电影一般在他面前呈现了出来。 他还记得,当时他的雪儿被灵盏入体时所表现出的那种蚀骨之痛,以及后来她那双翠绿的双眼中所承载的愤怒,他明白,她在那时,就已经下了视死如归的决心。 他亲眼看到陈恩他们被气浪打得面目全非,就连他不远处的陈妙儿也没能幸免,可奇怪的是,他离她那么近,却竟然做到了毫发无伤? 他想到了问灵盏,心中一阵冷笑,“你竟认人,为何还要让她死?” 周围死一般的静寂,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动弹得了,灵狐也已不知去向,也不知是不是? 他不敢再往下想,只能在悲痛中放任自己沉睡,他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一觉醒来,他的雪儿就会好端端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告诉他,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有心思睡觉做大梦。 只是这一切,当真会只是一场梦吗,他希望是! 第一百零三章诈尸 许家村,一处位于南灵国南部的僻静小村。 这里人口不多,村民们长期以种植水稻、棉花等农作物为生。 村子延续了几百年,民风淳朴;一直以来也没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直到前一天夜里,一桩怪事突然在村里炸开了锅,起因却再寻常不过。 话说,村里有一位老人寿终正寝,原本好好的一场白喜事却在死者去世的第一天夜里就起了古怪。 时值深夜,前来帮忙的村民们都已陆陆续续回了家,老人家的灵堂前就只剩下老人唯一的儿子和儿媳妇。 夫妻两是出了名的孝顺,即使瞌睡到不行,也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为了解困,他们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着说着二人又抱头痛哭了起来。 可就在此时,原本静寂得只听得到两人哭声的灵堂里忽然就传来了一声响动,夫妻二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们还没来得及分开,就又听到一声怪响,紧接着,原本用纸钱垫着的棺材盖就开始震动了起来! “当、当家的,这……?” 妇人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忍不住问了一句。 哪知声音刚一响起,棺材那里就没了动静,仿佛一切都只是他二人的幻觉一般。 “会不会是爹他没死啊?”老人的儿子说完就起身来到了棺材前,胆小的妻子立马跟上,条件反射的拉了他一把,“别瞎说,大伙儿都看过,爹他老人家当时身子都凉了的,再说当时是李叔为爹穿的寿衣,有他确认不会错的。” 说起这李叔,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外姓人之一,在镇上开了一家纸扎铺。 听说他还学过一些道术,所以每当附近的村子里有死人,都会请他来为死者穿寿衣,顺便照顾他纸扎铺的生意。 老人的儿子一听,微胖的面上也是一顿,随后又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扭头对自己的妻子说道:“还是看看吧。” 夫妻两人合力打开棺盖,发现老人并没有异样,随后又仔细检查了棺内,怕是有老鼠什么的钻了进去。 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夫妻二人又对着尸体一阵痛哭,最后不舍的合上了棺盖并恢复了原样。 老人的儿子久久的望着棺材好像还不死心,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对妻子许文氏说:“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歇歇吧,后面的几天还有得忙嘞。” 许文氏原本有些不情愿,毕竟这是老人家的头一夜,总觉得应该多陪陪。 后来架不住丈夫的几次催促,她还是点了点头,回房去了,顺便去看看她三十好几才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看着儿子红扑扑的小脸,她才放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不好了,我爹他跑了!快来人呐,我爹他跑了!” 这边许文氏刚睡下,外面就传来了丈夫许山的叫喊声,这时,住得近的村民们已有几户匆匆赶来,许文氏本就和衣而睡,这会儿也已出了房门直奔灵堂而来。 只见原本盖的好好的棺材盖已经被掀翻在地,她颤颤巍巍的上前几步,一张瓜子小脸顿时就变得惨白,原本还好好躺在里面的家公竟不见了! “怎么了?怎么了!” 村里来了不少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全都瞪大了眼睛,等回过神来,众人赶紧问许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许山只是张了张嘴,哆哆嗦嗦的用手指了指门外,说:“跑…跑了……”就昏死了过去。 大伙没法,只好叫了两个胆大的汉子去镇上的纸扎铺请李叔过来。 话说这李叔原本是住在村里的,铺子里一直有个小伙计看着,这不,因老人去得仓促,他还有好多东西没准备好,于是趁夜回了镇上。 当那两人将李叔请来时,许山已经醒了,只是神情呆滞,一问三不知。 李叔二话不说,就咬破自己的手指点了一点指尖血在他的额头上,那许山顿时就清醒了,一眼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叔,顿时就哭出声来,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我爹跑了,我爹跑了……” 李叔朝棺材看了一眼,心里顿时明白了七七八八,于是让村民们先回去,他自己留在这里就好。 只是叫村里安排抬棺的八仙明日不等太阳升起就过来,他有事要安排。 等村里人都散去,他叫许山和许文氏也回了屋,他自己则留在了灵堂里,好像在等着什么回来似的。 那许山夫妇也不敢多问,赶忙回了儿子的房间,将四岁的儿子放到了床的中间保护了起来。 期间许文氏强压着心里的恐惧,问丈夫她走后发生了什么,许山愣愣的看着房门许久,才告诉她。 原来,他以前去外面上工时,曾听一游方道士说起过死人诈尸一事。 说是曾经有一户人家的尸体在午夜子时趁着家人不在突然从棺木里跳了出来跑走后天不亮又自己跑回来的事,他当时年轻气盛,还当那只是个故事罢了。 今晚见自家爹棺材里有动静,于是就想验证一下。 等许文氏离开后,他自己也躲到了灵堂的供桌下面,偷偷掀起桌布一脚,还当真就见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许文氏一听,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儿子,说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许山立马打断她,说有李叔在,没事的,并叫妻子快些休息,可夫妻两人心里都想着老人诈尸一事,哪还有什么瞌睡,于是双双睁着眼睛等天亮,谁都不敢把眼睛闭上。 终于,外面传来了第一声鸡叫,没过多久,就听到灵堂那里传来了动静,夫妻两人怕的要死又不敢起身去看,只能强压着一颗好奇心备受煎熬。 好不容易传来了李叔的喊声,许山这才忍不住掀被下床,并嘱咐许文氏好好看着儿子,一边心急火燎的开门往灵堂奔去。 这时,天已经开始麻麻亮,许山一进堂屋就看到棺材重新被盖好,李叔问他,要不要再见他爹最后一面,许山一愣,问他道:“不…不是今晚才封禁吗?” “等不了了,已经开始尸变了。”李叔摇了摇头,说到。 许山一听,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李叔重新掀起棺盖一角,让许山去见他爹最后一面,随后又叮嘱他,千万不可将眼泪落进棺材里,许山听话的点了点头,走近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只见他爹原本黑白掺半的头发一夜之间竟全白了,原本死去血色的脸上此刻也变成了清灰色且暴起了好几条青筋,就连那平时被修剪得平平的指甲盖如今也突然长长了好多,上面隐隐约约还带着血迹!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听见他颤抖的声音,李叔只是摇了摇头,拉开了他,重新合上了棺盖并让许山去钉上第一根棺材钉…… 第一百零四章结伴而行 时至今日,距离江凌雪故去已经五年有余。 这日,韩子舒拜别母亲,早早的来了灵玄山。 他径直去了瀑布,跪在了那颗歪脖子树下。 五年前,他将韩玉梅带回了这里,并向岳父告知了江凌雪人盏合一消灭了四眼魔王也就此平了黑龙城一事。 江亦安一听,顿时悲痛不已,一句话也没留下,就抱起自己的妻子消失在了原地。 等韩子舒找过去时,他夫妻二人已双双失去了生息,依在这颗歪脖子树下。 看得出来,岳父曾在临死前强行用全身的功力换得了岳母几息间的醒转。 看着二老含笑的嘴角,韩子舒知道,他们这是高高兴兴的去地府与自己的爱女团聚去了,只是单单抛下了他,在这冰冷的世上痛苦的活着。 最后,他将二老葬在了这颗歪脖子树下,未起坟头,只因想为他们守住这份难得的安宁。 他久久的望着面前的这颗歪脖子大树失神,仿佛那粗壮的卧枝上,他的雪儿正晃着脚丫坐在上头冲着他甜甜的笑着。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从前,他清楚的记得,这是她在灵玄山上待得最多的地方,也是岳父对女儿回忆最多的地方…… 天边忽然传来了几声鸟叫,韩子舒拉回了思绪,才知这一坐就是一天。 此时太阳西斜,眼看就要入暮,他想起临走时母亲说的那句话 舒儿啊,你已经陪了娘整整五年了。 这五年来,你每日都在为娘面前强颜欢笑,娘实在不忍再看你这般 凌雪的事,你既然放不下,那你就去完成她未能完成的心愿吧,或许那样,你才能真正的走出来,娘希望你能好好的…… 韩子舒叹了口气,最后又对着歪脖子树拜了拜,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或许在他的心里,还隐约觉得,只要自己踏遍整个大陆,降尽这世间邪恶妖魔,他的雪儿就会回来了…… 。。。。 “诶!你们听说了吗?这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好像出了怪事了。” “什么怪事啊,快说来听听!” 一处歇脚的茶棚里,三个过路的年轻男子围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其中一个年纪略长些的男子开始八卦到。 与他一起的两位年纪较轻的男子立马好奇的问他。 那八卦男看了看四周,发现离他不远处还坐着一位戴斗笠的黑衣人,也是这荒岭茶棚中仅有的第四位客人。 这一下多了一位听众,他立马便眉飞色舞的说起了那件他口中的怪事来。 “把棺材晒在田埂上?这怎么可能!” “嘶…这又是何习俗?” 那两个年纪较轻的男子你一言我一语,都认为同伴是在编故事。 见他俩不信,八卦男又忍不住看了眼旁桌那位,见他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竟越发激起了他的八卦欲。 只是直到他结账离开,也依旧没能激起那男子半分的八卦欲,心中难免失落…… 待三人离开,原本就显得冷清的山间茶棚就越发的安静下来。 茶老板看了眼这仅剩的唯一客人,从火炉旁的矮桌上拿了把蒲扇就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斗笠男子对面坐下,开口道:“难道公子就不好奇他们之前所说的?” “难道老板你知道些什么内情?”斗笠男子不答反问,倒是让老板稍稍吃惊了一番。 “这内情嘛……”茶老板扇着扇子道:“不瞒你说,我就是冲着这件事情来的。” “哦?愿闻其详。”斗笠男子转了转喝空的茶碗,茶老板咧嘴一笑,很自然的又帮他续上了。 “看得出来,公子也是修道之人,何不随何某去走上一遭?有些稀奇事还是要自己亲眼见了,才有意思。” “既然何老板热情相邀,那韩某也就不推辞了,何时出发?”斗笠男子抬起头来,一张显黑又显瘦的俊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来:“在下韩子舒。” “在下何坤。” 茶老板何坤也拱手道,既然遇到了同道中人,那何坤也不啰嗦,索性弃了茶摊带着韩子舒就往中间的一条岔路走去。 话说他可是专为晒棺一事而来,只因曾与那尸人交过手,而且与之实力悬殊,吃了不小的亏。 这才想着在这必经之路上,等上几位同道中人,好一同为民除害,也算为自己出一出这压抑了好几天的恶气! 约摸走了小半个时辰,前面的道路渐渐开始宽阔起来。 再往前走了不多久,就看到了一块立着的大石头上刻着“许家村”三个黑色大字,还不等何坤开口说到了,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两人没有停顿,直接进了村。 入村便是一片片已经收割完的良田,就中间一条宽约两三米的展平道路隔开着。 道路上去不过百来米就是争吵声的来源地。韩子舒大概打量了一下,他们与那些人之间好像隔了一座桥。 桥的那一头,左边是田,右边是山,而山上少树,只看得见无数凸起来的巨大石头。 而田的那一边,隐约可见一黑色棺木,时值正午,偌大的太阳就像火球一般,炙烤着大地。 韩子舒眼尖,即刻就发现了新的问题,急忙几步上前,快速朝人群走了过去。 何坤原本还打算催促他的,眼下却被人家甩下老远,于是诶了几声,也连忙追了上去。 村民听到动静,背对着他们的人已经转过身来,唯独那吵架的两人还在继续。 离得近了,韩子舒发现他与村民们隔着的是一座用几根大木头绑着的木头桥,这十几个村民站的地方是一个小土坡,就在一条不足一米宽的水渠另一端。 “韩老弟你看,看那棺材!”这时,何坤突然上前,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悄悄说到。 而韩子舒早就注意到了那里的异样,但他并不露声色,只是拱手对着那些人道:“在下和兄长途径此地,口渴难耐,想请诸位给口水喝,不知可行?” 此话一出,那两人也停止了争吵,其中一个年纪轻的不耐烦的朝韩子舒他们大吼了一声:“没水,快滚!” “不就是水嘛!老三你也太小气了,爹以前是怎么教你的?来者都是客!” 说话的是一年过半百的老头,想来那出言不逊的后生是他的儿子。 别看他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可那滴流乱转的眼神却早被韩子舒看在了眼里。 心想进展竟这般顺利,便假意答谢了一番,拉着不明所以的何坤就跟着老者往住所走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