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逆流重生年代》 第三章三轮车 到了河边，太阳正是火辣，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层层波光。 河沿边有几只青蛙，正在悠闲的散步，天空时不时有几只鸟风过，草丛中蝴蝶蜻蜓漫天飞舞，这副画面离周华已经太过久远，殊不知这些原生态，都成了后世珍贵的回忆。 河的周围全都是草，为了让地笼放的位置比较均匀，周华拖鞋一甩，裤角挽起，直接趟进了水里。 差不多一两米一个，周华选的这个小河边，比较偏僻安静，几乎没什么人路过，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地笼被偷，明天凌晨四五点来收正好。 地笼放好以后，周华喜滋滋的回了家，田玉霞的饭菜已做好，清炒茄子，辣椒炒鸡蛋，两个菜正冒着热气，菜很新鲜，唯一的不足就是没肉。 周飞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倒是没怎么夹，天天吃素，确实有点腻。 “快点吃，五八年荒年哪有这些吃。”田玉霞见周文吃的磨磨唧唧，有点不悦，但还是夹了几块鸡蛋放进了周飞碗里。 周华了解自己的母亲，天生的刀子嘴豆腐心，总是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孩子。 “蓉蓉，中考成绩什么时候下来。”周华连高中都没上，周德明现在把希望全放在了女儿身上。 周蓉是个机灵的小姑娘，可能是考的真不错，她很自信的笑道：“快了，月底应该就能知道了。” “有没有信心考上一中。”一中是县城的重点高中，师资力量雄厚，还出过几个清华北大，所以田玉霞巴不得女儿高分考取。 “不知道。”说到一中，周蓉一下没了气势。轻微的低下了头。 吃完饭，周德明习惯性的拿起虎头火柴，点了支烟，蹲在门口抽了起来。 “抽，就知道抽，周蓉要是考上高中，我看你学费去哪弄。”生活已经把田玉霞逼成一个怨妇，因为没钱，她的情绪随时可能爆发。 “爸，少抽点烟。”周华想起上辈子的父亲死于一场病痛，心就跟着紧张起来。 也许一切还来得及，他希望这一世的父亲能活得更久一点，起码要看到他结婚生子，事业有所收获。 周德明只顾抽烟，完全没有把周华和田玉霞的话放在心上，抽烟已经成了他排解生活的解药。 周华见状，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更能理解了父亲，毕竟生活的重担全压在他一个身上，爷爷奶奶去世的早，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姑，还有一个偷奸耍滑的小叔，周华觉得父亲的人生完全就是一场悲剧。 “大华，我还没问你呢，地笼被你拿哪去了。”田玉霞数落完老公，接着便是儿子。 “当然是逮鱼了。”周华笑着说道。 “又是卖菜，又是逮鱼的，你小子要干什么？周德明沉默已久，终于发声。 “我能干什么，没什么文化，我还不好好规化人生。” “放心好了，明天去镇上，我保准给你们割二斤肉回来，等着瞧好吧。” 周华很自信的保证，毕竟这年头还没有什么人懂得营销手段。 田玉霞和周德明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钱要是好赚，村子里的人早发财了，就当给周华机会去趟水好了，反正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田玉霞开始说服自己起来。 “大哥，明天我跟你去吧。”周蓉在一旁来了兴趣道。 “你在家做饭，我和你爸明天种黄豆，家里不能没人。”田玉霞当即掐灭了周蓉的这个念头。 周蓉听罢，有点扫兴，但母命难为，只能屈服。 到了傍晚，周德明主动和周华去收地笼，这让周华喜出望外。 河里一共放了五个地笼，有的被周华扔的有点远，所以周华只能打着赤脚，下河用手去拉，周德明则在岸上倒拉出来的地笼。 这个年代的河水没有任何污染，所以鱼虾成长环境，绝对一流。 看着父亲从地笼里倒出来的小龙虾，草鱼，泥鳅，黄鳝，周华的心情舒畅极了，想到马上就可以赚到钱，整个人仿佛踩在了云端。 鱼倒完以后，周华接着又把地笼重新放了回去，等明天凌晨五点再来倒，然后拿到镇上去卖。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的同伴 蓝天配云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搁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 周华轻轻哼起了张明敏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踏着夕阳和父亲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到家，周华让田玉霞找了个大盆，把这些鱼虾先放进去，挑了几条黄鳝和泥鳅，留着明天炖汤给弟弟妹妹喝。 说到去镇上，周华首先想到的是没有代步工具，步行肯定是不现实的，忙了一天，居然把这个茬给忘了。 “爸，你知道咱们村谁家有三轮车？”周华觉得三轮车是最好的代步工具，因为它后面还可以放下很多东西。 “村东头老赵家有一个，不过他家人比较抠，不一定能借到。”周德明思考了半天，觉得只有他家才有。 老赵原名赵财宝，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铁公鸡，借他家的东西不给点好处，休想借到。关于这一点，周华早有耳闻，说白了也是个势力眼的货。 “爸，妈，我想去看看。”周华决定去会会这个赵叔，然后让田玉霞给他找来塑料袋，挑了几条大鱼，提着就出了门。 父母看着周华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都充满了疑惑，觉得这个儿子变了，凡事不肯低头的孩子，如今会为了这个家，正要去做一件曾不愿做的事。 周华提着鱼走在撒满月光的路上，家里的大黑狗也一直紧跟身后，像是在守护他的安全。 “赵叔，还是外面凉快吧。”周华刚进门就看见了久违的赵财宝，还是当年胖胖的身材，然后顺便递上一支烟。 这包烟是周华在堂屋的桌子上拿的，父亲并不知道，从后世的经验来看，求人办事散烟是基本的套路。 周华这支烟递的很及时，因为赵财宝嘴巴里的烟刚刚吸完，正好接上这支烟。 “外面凉快是凉快，但就是蚊子太多。”赵财宝边抽着烟边用手拍打着蚊子。对周华的突然到访却很淡定。 “赵婶，这是几条新鲜的活鱼。”周华指着手里提的鱼，对着这个叫林翠英的女人笑道。 “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来了还拿什么东西。”林翠英嘴上说着客气，但随手就把鱼倒进了盆里。 对于林翠英的举动，周华完全没在意，铁公鸡的名声不是白叫的，这样的人周华前世看的多了。 赵财宝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赵伟大专毕业，去年一毕业就去了沿海城市，小儿子赵朋则当兵已有两年。 “赵叔，不瞒您说，我今天来，是想借你家三轮车用用。” 周华转入正题，因为时间不早，明天还要早起。 “真是不巧，三轮车被我娘家人借去了” “估计还得好几天才能送来。” 林翠英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声音带着抱歉的腔调。 “你要是提前说，叔能不给你留吗。”赵财宝收了好处，自然不好意思，一脸怪嗔的神情。 第四章消失的老镇 走在路上，周华一愁莫展，只感觉他玛德挣个钱真难，再一次感受到了没钱的悲哀。大黑狗默默的跟在身后，像是感受到他的无助，一声没敢乱吼。 回到家，父母弟弟妹妹，都坐在院子外面，看到周华空手而归，也猜到了什么。 “不行，明天我拉板车去。”周华咬着牙道。 “我看还是算了吧，等你拉到镇上，鱼虾坏了谁买。”田玉霞觉得周华老老实实种地才最保险。 周德明一辈子是个老实人，迎难而上不是他的风格，所以周华还得自己想办法。 “爸，妈，你们都睡吧，明天我自有办法。”周华不想再听什么算了吧的话，这一世他一定要做个强者，无惧风雨的强者。 “你们俩也早点睡。”周华没忘记旁边的弟弟妹妹。 夜深人静，外面时不时传来蛙鸣声，狗叫声，皎洁的月光通过窗户，照进了周华的屋子，弟弟已经熟睡，而他却无法进入睡眠。 这个年代自行车可是个奢侈品，如果家里有辆二八大杠，周华也不至于这么愁了。 早上五点，周华准时起床，谁知厨房里田玉霞已经在做早饭，一阵阵鸡蛋的浓香飘进了他的鼻子里。 周德明也早已经把鱼装在了准备好的鱼兜里。 看着眼前的一幕，周华再一次被父母惊到了，他们一直在为这个家努力着，而自己却总在忽略这些细小的举动。 吃完早饭，田玉霞上菜园子把新鲜的蔬菜摘好，放进了大篮子。 她望着一篮子蔬菜，嘴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能卖几个钱。” “卖多少咱也不亏。”说着周华和父亲便把菜和鱼抬上了板车。 周华瞅了瞅眼前的板车，仿佛在瞅一件老古董，他的眼睛里是无限的回忆，随着后世经济的蓬勃发展，板车也渐渐退出了它的历史舞台。 “口气不小，我看你今天能卖多少。”田玉霞对周华还是不太自信。 周华没再接话，而是拉着板车上了路，因为他知道，成功无需解释，赚到钱才是证明。 人在前板车在后，篮子里的菜和网兜里的鱼在车上摇摇晃晃，家乡的土路坑坑洼洼，周华拉的很吃力，一会儿便累的气喘吁吁，额头上出了一头汗。 塘湾镇距离周华的家需要半个小时路程，但是周华步行却要一个多小时，幸亏早上起的早，不然这些鱼到了中午，很难保证新鲜。 好不容易板车拉到了塘湾镇，周华已经累的不行，嘴巴也干的直冒火，四十多岁的灵魂，真经不起折腾，周华扶着板车打算歇歇。 “小兄弟，这鱼多少钱一斤。”突然一个身材胖胖的秃头男人，嘴巴里叨着烟，穿着一件花汗衫，年龄大概二十七八岁，伸手摸了两把桶里的鱼，看着周华问。 “二块五，大哥您要多少。”还没开始吆喝，生意就来了，周华有点受宠若惊，声音都带着激动。 “能不能少点，我全要了。”胖男人小眼咪向周华，又继续用手扒了两下桶里的鱼，点了点头：“鱼是不错。”一副很满意的神情。 周华一猜就知道是鱼贩的口气，其实开的价位并不高，按照九六年的生活水平，鱼最多也就一二块钱一斤，塘湾镇其实是个鱼米之乡，所以鱼在这里并不稀罕。 “那你想出多少？”周华觉得如果给的价格合理，就直接转手，等到太阳越来越大，鱼就真没市场了。 不过周华对自己的鱼也相当自信，主要是鱼的个头很大，而且还很新鲜，所以他并不愁买家。 “二块二，怎么样。”胖商贩也不是吃素的，他正在努力杀价：“小兄弟，这些鱼你是要拉到市场里卖的吧，市场可是要收摊位费的，至少一块钱。”胖商贩边说边偷偷的用眼睛打量着周华，想试图看看他的反应。 可他真是小瞧了周华，活了两世的人会不知道摊位费：“二块五，大哥你自己看我的鱼，值不值这个价。”周华一脸的淡定，用手指了指桶里的鱼，对胖商贩的话丝毫没在意，如果给商贩便宜三毛钱，十斤就是三块钱，他的鱼可不止十斤，所以摊位那一块钱，完全可以接受。 见周华不肯松口，胖商贩的脸上有些不悦，反正之间没什么交情，他直接甩起脸：“小兄弟还真精明。”胖商贩的眼睛充满了怒气，深深的看向周华。 周华看着胖商贩的眼睛，浑身颤抖了一下，因为他的眼神如同刀子，仿佛要把周华吃了一样。 “这样吧大哥，我再让你一毛钱。”周华不想惹事，毕竟以后还要做生意，这也算是见好就收的营销手段。 胖商贩听周华这么一说，仿佛找回了一点面子，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立马流露出喜悦：“小兄弟，第一次出来做生意吧。”说完又重新打量了下周华。在他眼里，这是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眼睛里却有着某种成熟。 周华觉得胖商贩的眼神很毒辣，竟一眼戳穿了自己的身份，刚才还在说自己精明，转而又说自己是个新手，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怎么知道？”周华还是想知道胖商贩会怎么说。 “猜的。来吧，称一下多少斤。”显然胖商贩更关心车上的鱼，便同意了周华的提议，二块三毛钱成交了鱼价。 周华称了一下鱼，一共整整二十斤，二块三一斤，就是四十六块钱。周华在心里美滋滋的算着。 胖商贩不放心，自己又重新称了一遍。 就在俩人正在计算鱼的价钱的时候，突然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奶奶走了过来，：“小伙子，西红柿怎么卖？”老奶奶伸手摸了一个西红柿，看着周华问道。 “我看你菜市场都不用去了。”胖商贩一边给周华拿钱，一边诡笑着说。 “那可都是你的功劳，不是你我哪来这么好生意。”周华似乎摸清了一点胖商贩的脾气，总之办事说好话准没错，前世周华在这方面可吃了不少亏。 “奶奶，西红柿二毛一斤。”周华大声的说道，估计是怕老奶奶耳背。 胖商贩听周华这么一说，果然受用：“哪里，哪里，小兄弟明天如果还来，鱼就直接给我。”胖商贩不愧是生意大佬，句句不忘拉拢生意。 周华一边打秤一边点头，毕竟有个长期的合作关系，生意才能稳定发展，虽然自己的生意只是小打小闹，但他觉得只有先赚到第一笔钱，才能向更好的远方迈进。 “奶奶，一共2斤六两。”周华面带微笑，将称好的西红柿倒进老奶奶的菜篮子。 这时老奶奶正从口袋里掏出一方鼓鼓的手帕，手帕的图案是几片梅花的花瓣，颜色是草灰色的，中间打着折皱，表面泛着老旧的颜色，老奶奶正颤微微的用双手打开那鼓鼓的手帕，一层一层就像是在剥开周华的回忆。 “小伙子，给你。”老奶奶从手帕里找出五角钱的毛票子，给周华递了过去。 周华接过五角钱，看了又看，确实时光已经走了很远，华国的钱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老旧的钱全都是回忆啊。 西红柿确实便宜，但是在这个年代卖到二角钱价格，已是最大极限，毕竟这是个钱当钱用的年代。 找完老奶奶零钱，后面又来了几个阿姨大姐，一篮子菜很快就被抢光，主要还是周华卖的便宜，这些阿姨大姐仿佛捡到宝，还嫌周华带的菜太少。 菜卖了二十二块钱加上鱼钱四十六，周华一个半小时赚了六十八块钱。 拿着钱推着板车，周华行走在塘湾镇的街道边，心情美极了。 镇子很小，也很破旧，最大的一个店就是供销社，这个供销社是八十年代留下的产物，直到2002年才正式宣告结束。 供销社只是老百姓给它的称呼，但在八十年代用票买东西的时候，还是红火了一阵子，只是随着大市场的冲击，供销社这个老破旧显然跟不上时代的脚步，最终因为不善经营而落寞退场。 街道两边都是一排低矮破旧的商铺，繁华离这个小镇还很遥远，有的只是简陋和落后，周华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后世的塘湾镇灯火辉煌，高楼耸立，各类店铺闪亮登场的景像。很难想象它的前身当年原貌如此落迫。 在周华的心里，这确实是消失已久的老镇，一切的风貌还是原有的模样。 第一章那年的父亲 1996年六月，天气已经逐渐变热，时而有微风吹过，给这个正在拉开序幕的夏季注入了一丝凉意。 周华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一觉醒来，居然回到了曾经的故乡淮湖村，这对于一个不太懂网络小说的人来说，确实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是眼前的一切，的确又是很多年前熟悉的场景，红砖绿瓦的老房子，屋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屋内的房间一共分为三间，堂屋算一间，其它两间有一间，后来被改造成了两间。 屋内谈不上任何的装饰风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充满年代感的大方桌，暗灰色的桌腿上刻着细细的花纹。 可能因为年代久远，那些花纹已经被磨的模糊而粗糙，几乎看不清具体纹路。 几张零落的长木大板凳，正没有顺序的堆放在大方桌的桌底，这些长木大板凳配着大方桌，在九十年代的家里随处可见。 方桌右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挂历，页面的头像正好是**女星张曼玉，上面正清清楚楚的写着1996年六月十六。 周华瞪大眼睛看着挂历，如果没有记错，自己辍学在家已有两年之久，今年刚好18岁，一个充满青春和无限可能的年龄。 然而上辈子他的学历只有初中文化，做过很多底层工作，工厂流水线工人，工地搬砖工，门卫保安，还送过快递。 庸庸碌碌直到四十来岁，才在老家的小镇开了个小饭店，本以为日子就此安稳，可天有不测风云，老天却把他送到了重生的档口。 因为混的不如意到老还是一名老光棍，他的一生过得可谓是失败至极。 周华走到桌子旁边，冲着上面的小圆镜笑了笑，洁白的牙齿，黝黑的脸庞，结实的身材，丢失已久的青春气息，正向他扑面而来。 “嘿，我们又见面了。”周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打着招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白色棉汗衫，灰色粗布大裤衩，拖着一双塑料凉拖鞋，邋遢这个词用来形容他一点不为过。 照完镜子，他又把目光锁到了桌子一角的老照片上，照片有五寸大，被方方正正裱在一个木制相框里。 他揉了揉眼睛，走近仔细看了又看，照片上有父亲，母亲，弟弟，妹妹，当然还有他自己，周华还记得这是自己十二岁时照的全家福。 可时过境迁，多年以后照片中，唯独缺了父亲这个重要角色。看着眼前这张弥足珍贵的照片，记忆又把周华拉回了自己三十岁的档口。 那是2008年的冬天，周华还在外地一家小工厂打工，接到父亲病重住院的消息之后，买了一张火车票便火速的赶回了家。 到了县城医院，父亲已经冰冷冷的躺在病床上。本以为可以回来看到奇迹，路上他一直都在祈祷。 一颗悬着的心始终不敢松懈，可老天并没有可怜自己的这份孝心，周华在看到父亲的时候，父亲早已离开人世，家里人为了不让他路上担心，一直没敢告诉他实情。 周华还记得有生以来，那是自己哭的最惨的一次，因为时间永远把父亲定格在了2008年的冬夜。 他从来没想过父亲会以这种方式和自己告别，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想到这些，他的眼泪不自觉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如果自己上辈子混的好，父亲也不至于临了还要为生活奔命，他越想越觉得愧对父亲。 周华连做梦都不会想到，重生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主要是前世活的太没用，始终觉得好事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没想到老天爷，居然给了他一次咸鱼翻身的机会，只是重生之后他还是没能摆脱低学历的身份，不过他觉得这并不重要，因为他知道这是个最好的年代。 “大华，干什么呢，吃早饭了。”这时简陋的厨房里正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瞬间把周华的思绪拉了回来。 还是那样的大嗓门，只是声音比前世清亮了许多，周华知道这就是自己后世相依为命的老母亲田玉霞。 “来了。”周华干脆的应了一声，三步并做二步跑到了厨房门口。 第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思念多年的老父亲周德明。 只是父亲才四十几岁的年龄，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鬓角也生出了些许白发，握着筷子的手掌布满了厚厚的老茧，这些都是周华曾经不曾留意的细节。 “爸。”周华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心里想的都是对父亲的愧疚。 “快点吃饭，等会儿还要干农活。”周德明哪知周华的心思，连头都没抬一下，直嚷嚷着快吃饭。 周华扭头转身，偷偷的用手背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走到饭桌旁，他突然觉得人到中年，内心犹如一个孩子，脆弱而感性。 “大华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喊半天了还不知道吃饭。”四十多岁的田玉霞超级麻利，显然他对儿子的行动力表示不满。 “就是，大哥。太阳早就出来了，你怎么才起床” “呵呵…………” 坐在田玉霞旁边的小女孩也跟着打趣道。 这位小女孩打小就伶牙俐齿，是周华的小妹周蓉，今年也是她参加中考的一年，刚好十六岁。 周华冲着小妹笑了笑，顺手从桌上拿了一个馒头，心想小妹跟当年确实没变。总是喜欢拿自己开涮，不过周华还知道要不了多久，小妹便会去县城读高中。 说起妹妹，周华至今都是头痛。上辈子周蓉高考落榜没几年，便嫁给了一个烂赌的男人。日子过得非常不顺利，自己能力有限，也没帮上什么忙。 “大哥，周蓉就喜欢告状，刚才她还抓了我，你看。”突然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见周华来了立马告状，说着还向周华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周华咬了口馒头，歪着脖子看了看小男孩，黑呼呼的小脸，细胳膊细腿。 没想到当年小弟周飞的身材真瘦，只能说家里的伙食没跟上，十二岁的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周飞却是面黄肌瘦。 “你俩对打。”周华知道这是姐弟俩闹着玩，但为了谁都不得罪，他决定公平对待。 九六年虽然距离国家改革开放已有些年头，但是在农村还是没有实现顿顿有肉吃的地步。 周飞前世混的并不咋样，读到高中依然没有考上大学，父亲让他复读，他自己非不愿意。 后来在江浙一带打工为生，娶了个外省媳妇，生了两个儿子，日子过得不温不火。 抛掉成长后的不开心，周华看到这个年纪的弟弟妹妹还是很开心。时光只有在人的不经间转瞬即逝，周华直到父亲去世以后，似乎才感受到时间是多么重要。 刚吃完饭，突然大门外面传来一阵阵汽车鸣笛的喇叭声。 “咚……………”敲门声正不绝于耳的响彻在屋子的前前后后。 “汪汪……”随着周华家那只大黑狗的狂叫声，门便被他打开了。 拉开院子大门的刹那，一辆红色的夏力如同一道夺目的光，正停靠在院子门口。 车子的周围正围着几个孩子在左右上下的打量，对于这台新奇现代化的玩意，他们都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心，毕竟小汽车在九十年代的农村还是个稀罕物。 第二章赚钱才是王道 九六年的农村还没有谁家买车子的先例，所以这辆耀眼的红色夏利瞬间就吸引住了路人的目光。 周华看的出他们一双双回头张望的眼睛里带着的羡慕和妒忌，在这片毫不起眼的土地上，这辆车子宛如后世的当红明星散发着刺眼而又夺目的光茫。正在慢慢的张显着它独特的魅力。 换作当年周华肯定和他们的心态一样，可对于已经两世为人的自己来说，这些马路上随处可见的车子早已经不足以吸引他的眼球了。 因为从前世的经验教训来看，羡慕只会让人变的更羡慕，没有行动力只能永远羨慕别人的份。 啪……………… 随着一声强有力关闭车门的声音，车子里走下来一位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而且驾驶室的座位上，居然还有一位模样酷帅的帅哥，正从窗外探出脑袋对着周华灿烂的微笑。 “大姑，表哥。”周华客气的打着招呼，神情却并不显得多激动。 按理说他应该兴奋，表哥李伟可是村里不简单的人物，前几年随着改革开放浪潮的涌动，李伟成了第一批敢于吃螃蟹的人。 自从下了海以后，手里的票子已经开始让他膨胀，淮湖村在他眼里简直是贫穷的象征。 前年他在海阳城买了一套房子，全家现在都在那里生活，只是偶尔回来看看。 印象中周华只记得他这个大姑周德梅家里很有钱，但平常却并不怎么走动，所谓亲戚之间的互动远不如他家附近的几个邻居。 所有的原因都只是因为自己家穷，为了摆脱这个穷字，前世的周华为此也拼过命，但是自己一没学历二没技术，始终没混出什么名堂来，日子依然过得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周华看着打扮时髦的姑姑已经迈着高傲的步伐走进了院子，脑海里居然崩出了前世父亲找她借钱的戏码。 “大姐和李伟来了。”周德明和田玉霞几乎同声称道。 周德梅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看出脸上有多么高兴的表情，反倒呈现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气势，李伟倒是懂礼貌客气的大舅大舅妈的叫着。 “大姑，表哥。”周蓉和周飞很懂礼貌，特别是周飞嘴巴就像抹了蜜。逗得大姑和表哥笑得合不拢嘴， 周德梅的眼睛如同一名侦探，打从她进屋便开始里里外外四处的打量，脸上写满了对这个屋子的嫌弃。 周德明和田玉霞在一旁不是没看出周德梅那鄙夷的目光，但是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谁让自己没钱呢，所以没钱有时候在亲戚面前也会抬不起头。 周华曾经年少反倒不会注意这些，但是现在自己的心里可是住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灵魂，他深深的知道这个大姑完全就是个势力眼。 没坐一会周华的大姑和表哥便走了，说是去别处转转，走的时候他能看得出父亲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母亲时不时递给父亲的眼神，只是没想到大姑今天提前离场了。 “叫你张嘴借个钱有那么难？过了夏天俩个孩子读书要钱，家里的人情往来要钱，指望这一点地喝西北风去？”周德梅走后，田玉霞把气全撒到了自己老公身上。 “钱，钱，你当钱那么好借，如果好借刚才你怎么不开口？”周德明不甘示弱，觉得田玉霞就是在无理取闹。 “那好，家里没钱以后我也不管了，孩子开学没学费我看你怎么办。”田玉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搓败感，说完便出了门。 周德明蹲在一旁默默的抽着烟，两眼无神看着前方，烟雾弥漫在他的脸庞周围，却看不清他眼睛里的东西。 周华记不清这是多少次父亲和母亲因为钱而吵架了，前世他的青春几乎全部在无限的缺钱中度过，现在想想家里确实是穷，穷到妹妹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全家的收入都指着这几亩地，周华家收割的麦子，除掉交公粮提留，种子和收割钱，根本就剩不到钱。 不倒贴已算好收成，而且小麦在那个年代不仅产量低价钱也相当的低，差不多只有三毛钱一斤。 “在家把弟弟带好，我下地去了。”周德明手里的烟刚刚抽完，起身走到周华旁边道。 周华点了点头，看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内心真不是个滋味，这个年代没钱如同断血，要想改变这个家，唯有赚钱才是王道。 如今回想前世，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出去打工多年，似乎对这个家忽略太多，便暗暗发誓一定要重改前世的命运，活出个人样来。 他望了望正在屋里看书的弟弟妹妹，时不时还传来他们打闹的声音。 这是个没有手机和网络的年代，家里电话到了2005年才装，，黑白电视机99年才买，所以弟弟妹妹的娱乐活动最多就是拌嘴和打架。 对于周华来讲重生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努力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周华家里有两个菜园，专种当季的蔬菜和瓜果，此时黄瓜，茄子，西红柿，青椒都已成熟。 这些菜结的多，根本吃不完，村里家家户户都不缺，所以送也没人要，周华便打算明天拿去镇上卖。 家里的鸡蛋更是纯正，拎上一篮到镇上卖，绝对抢手。 周华想到这里，一阵窃喜。总之，他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 农村啥都缺，就是不缺地，周华看着绿油油的菜地，茄子个大圆满，黄瓜翠绿嫩滑，西红柿晒得阳光充足，颜色红润，青椒更是晶莹剔透。 周华一边看一边满意的点头，要是在后世，这些蔬菜绝对是稀罕物，无农药，无化肥，无催红剂，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纯天然绿色蔬菜，如果来个直播带货，想不红都难。 随着后来的农药入侵，能吃到无污染的蔬菜瓜果，实属不易。 西红柿现在大棚四季都有，虽然模样很靓，但味道并不纯正，而且也没有西红柿那种浓郁的味道。 周华看完第一片菜园地，又来到了另外一片园地，这片园地种的是冬瓜，土豆，菜瓜，生姜，还有南瓜和丝瓜，不过有些蔬菜现在还未成熟，周华觉得还是选些能卖的卖。 虽然他想的不错，但一切还得父母回来商量决定。 不到中午，周德明和田玉霞便回来了。 其实周华心里没底，他怕父母不同意，但一想到赚钱，他就豁出去了，顾及太多，终究会失去更多，这可是上辈子周华沉痛的教训。 “爸，妈，我打算去镇上卖菜。”周华直接说出想法，这要是在过去，他连想都没想过。 “卖什么菜？”田玉霞满脸疑问，自家菜园的那几个菜，会有什么人要。 “镇上卖菜的多，谁会买你的菜？”周德明默默的抽着烟，在他看来寻求安稳才是正经。 周华其实也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不过他并不打算放弃，这个菜他是卖定了。 “反正家里的蔬菜也吃不完，还不如拿到镇上试试。”周华试图说服父母，毕竟有支持才有动力。 田玉霞听周华这么一说，似乎觉得有道理，因为每年吃不完的蔬菜，确实会烂上一堆，所以她在心里平衡了一下道：“那明天就去试试。” 农村每家虽然有菜园，但是平时忙着种地，根本没有空去卖菜。 周华见母亲松口，惊喜万分，转眼又看了看父亲。 “那就先卖着看吧。”周德明默默的抽着烟道。 “爸，咱们家地笼在哪？”见父母不再反对，周华准备去河边逮点鱼，顺便明天一起拿镇上卖。 周德明也没问什么，径直朝屋里走去，随后拿出几个地笼，往地上一扔。 周华觉得父亲虽然话不多，但是行动力还是可以的。 趁着田玉霞做午饭的时候，周华拿着地笼去了河边。 第五章红烧肉 周华逛到菜市场的时候，把板车放到了一旁，进去割了二斤肉，五块钱一斤，二斤十块钱，肥肉相间，拿来做红烧肉绝佳，父亲和小弟都好这一口。 提上肉，周华又去买了一些苹果和香蕉，花了三块钱，水果可是好东西，过去天天能吃上这些，家庭条件都不会太差。周华记得水果可是妹妹的最爱。 肉和水果放在板车上，周华准备在去买点小笼包。 周华还记得老妈爱吃小笼包，但每次到镇上都不舍得买，一块钱可以买上八个，换成后世老板要哭死。 穿过菜场，上了一道坡，周华远远的就看见了小笼包摊位，这个摊位从周华读小学就有了，老板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一张陈旧的破桌子，一个废旧油桶做的大炉子，一口大铁锅，简单的硬件设备，足足干了将近二十年。 所谓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小笼包的摊位，更是印证了这句话的精髓。摊位虽不起眼，但却实实在在养活了一大家子人，周华后来发现，只要不种地，随便在镇上做点什么，都比农村强。 让老板拿了两块钱的包子，热气滕滕的包子散发着肉香味，周华猛的咽了口口水，早上出门，只吃了点鸡蛋和稀饭，肚子早就发起了抗议。一口气吃了五个包子，他感觉浑身舒服，小笼包的味道果然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该买的东西都买了，这时已经早上九点多，太阳正火辣辣炙烤着大地，周华却只能推着板车往家赶。 回到家，父母种地还没回来，周华今天虽赚了钱，但心情并不怎么好。因为这点钱，还远远不够改变窘迫的家。 不久妹妹就要去读高中，学费生活费，这些都要钱，妹妹开学总要买件新衣服吧，周华可不想自己的妹妹太寒酸，所以他这才觉得，钱到用时方恨少，当家才知柴米油盐贵。这话说的一点不假的道理。 看见周华回来，周蓉周飞自然高兴的不行，水果，肉，小笼包，俩个眼里此时只有吃了。 可周华却累的快虚脱了，家里没有冰箱，想喝口冰水，都是奢望。 周蓉和周文也不完全是吃货，看到周华满脸通红，汗珠子直往下掉，一个打水一个拿毛巾，忙的不亦乐乎。 周华看见懂事的弟弟妹妹，觉得在累都是值得了。 中午，周华做饭，周蓉和周飞打下手，周华这次花了十块钱买肉，就是要让家人吃的过瘾。 肥肉相间的五花肉，切成2厘米左右的方块，下锅焯水，捞起沥干水份，热锅冷油，来点冰糖，炒至焦糖色……… 周华专注的做着饭，弟弟妹妹却看的入了神，仿佛在看魔术师的精彩表演，眼睛里都带着亮光。 “大哥，你什么时候这么专业，大厨啊。”周蓉发出赞叹的口气道：“颜色比我妈做的还好看。”说着嘴巴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 周飞也没闲着，周华买肉回来的时候，心里已经美了一把，这会儿看见美味即将入嘴，更是将嘴唇上下舔了舔，一副小馋猫的表情。 “哈……，看把你俩馋的，等爸妈回来我们就可以开饭了。”周华一边说一边往肉锅里加豆角。 十块钱的肉没多少，五个人二筷子就吃光了，所以周华放了一把豆角进去，这样吃起来才会觉得份量足，而且还不会腻。 红烧肉做完，周华又做了一碗泥鳅汤，撒上葱花，滴上一滴香油，味美汤鲜，绝对的营养佳品。 周蓉周飞哪看过家里一顿两个硬菜登场的画面，俩个人除了赞叹就是流口水了。 饭做好以后，周德明和田玉霞刚好回来，忙了一上午，终于把豆子给种下了，心中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 田玉霞一回来就直奔厨房，也许是闻到了肉香味，红烧肉配着泥鳅汤，差点没把田玉霞惊到，目光充满疑惑：“你做的？” 田玉霞知道儿子会做饭，但是色香味跟她比起来，还差的远了，但是这两样菜似乎都达到了她的水准，让她难以置信。 “我做的，等会尝尝就知道味道如何了。”凭着自己多年以后对美食的钻研，他非常自信的说道。 “你赚钱了？”说到赚钱田玉霞眼睛里更是燃起了火苗。 “必须的，我还给你买了小笼包，正在饭锅上馏着。”周华满心欢喜，终于可以在母亲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 田玉霞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出了厨房。 这一顿饭，周华一家吃的都很满意，特别是周飞，连饭带肉足足吃了三碗，照这样吃下去，想不胖都难。 吃完饭，家人都在午睡，周华一个人拿着地笼，打算去河边看看。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赚钱，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虽然眼前的一切对于他来讲，处处充满着商机，但他深深的知道，重生不代表无所不能，稍有不慎，自己同样会错过很多，所以抓住一切时机，对他来讲同样重要。 他不想看到将来的父亲五十几岁，为了这个家还在拼命，不想看到母亲为了他和弟弟，还拼命的干着农活，这一世他想早点让父母，停下忙碌的脚步，他必须告诫自己，时间真的会偷走太多东西。 来到河边，周华按照顺序，依次将地笼放了下去，现在看看地笼还是少了，不然可以多放上几个，这样鱼才会逮的更多，钱才有可能赚的更多。 下好地笼，周华打算回家，做个鱼杆，顺便钓点龙虾，好明天拿到市场上卖，据周华昨天的观察，菜市场好像还没看到几个卖龙虾的。周华知道小龙虾的市场是在后世是慢慢兴起来的，这个时候还没什么人吃它。 周华刚回到家，迎头就碰到了老同学江海。 江海和周华同岁，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学，两家离的很近，所以经常在一起玩耍。 江海脚穿一双拖鞋，脚丫里夹着黑黑的泥垢，看起来很不卫生，上穿一条三条背心，下穿一条灰布裤子，剃着发亮的光头，整个人让周华犹如在梦里。 只是多年以后，彼此的命运都有了不曾想象的变化，江海上辈子混的不错，买了车买了房，还娶了漂亮媳妇，日子过得比周华强多了。 每次同学聚会，都找不到周华的身影，久而久之，同学们都将他忘了，毕竟聚会的目的，大多不是冲着叙旧而来，谁比谁赚的钱多，谁比谁混的好，才是聚会的最终目的。都是浮于表面的谈天说地，让混的不如人意的周华，只能选择逃避。 “周华，你干什么去了。”江海指着周华满是泥巴和水的裤腿问道。 “抓鱼去了。”周华又继续把裤腿往上卷了卷道。 “鱼呢。”见周华两手空空，江海笑着追问。 “河里呢，下着地笼。”周华压着水井，冲洗着裤腿上的泥巴，慢慢的说道：“对了你家自行车，明天借我用用。”自行车在农村也是稀有物件，不提前预约，指不定明天会被谁借走。 “没问题，你自己随时去推。”江海一脸豪气道。 一副家里有矿，说话就是霸气的架势。 周华听了自然来了劲，板车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累人费时效率还差，周华拉了一上午，浑身如同雨下。 “到屋里凉快去。”借到车算是解了周华的大愁，便拉着江海往屋里走。 第六章胖商贩 江海跟着周华进了屋，一眼就瞥见了那碗红烧肉，江海家的条件跟周华家差不多，一个月能吃上两回肉算是好的。 其实红烧肉已经吃的只剩下几片肉渣子，但江海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眼神尽是惊艳和羡慕。 “下次做的时候喊你来吃。”周华看出了江海想吃的表情，都是同龄人，又是好同学，自然不吝啬分享。 江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丑态被人识破，就会显得不自然：“不用，不用。” “周华，你看我们村好多人都出去打工了” “我们这样一直呆在家里，什么时候才能有肉吃啊。” 江海说的话正是周华所考虑的，逮鱼摸虾卖菜能否长久，又是否会有大的收入，这些都是不确定的。 “你想做点什么。”周华看向江海问道。 “我姐不是在云州打工吗，是个玩具厂，现在招工，你去吗”江海说的时候，语气激昂，充满斗志。 按照当年，周华确实跟江海去过一趟云州，而且进的就是他说的玩具厂，干了整整两个月才结了八十块钱，厂里有一个大蒸箱，每天吃饭自己买米，只有一个菜没有汤，两个月吃的周华连瘦十斤。 “我不去。”这样的厂子，今生周华都不想再体验了，想想都觉得悲催。 “你不去？那在家干什么？总不能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背朝天吧。” 周华的回答令江海不能理解，似乎觉得周华变了，曾经那个总说要出去闯一闯的周华，突然不见了。 种地对周华来讲不是不可能，不过从几十年的发展来看，家乡种地依旧看不到前景，2020年小麦的价格才一块一毛钱一斤，种子，化肥，农药除掉，忙到最后不如在外面打两个月工。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周华手里没钱，说再多如同吹牛皮。 “你真不去？”江海再次确定，因为他自己真的想去外面看看。 周华故意拉长声音道：“不——去。” 江海听完有些失落，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和周华告别以后，便回去了。 江海走了以后，周华的爸妈弟弟妹妹还在午睡，他还想去钓龙虾，所以顶着烈日挖了几根蚯蚓，找了一根枯树枝，在细的那端，拴上棉线，又在棉线的尾部，拴上蚯蚓，一个简单的钓龙虾神器就完成了。 周华拿着龙虾杆和桶，一路小跑来到了河边，此时的河面热气滚滚，有不少龙虾都爬到了岸边，周华直接伸手就去捡，准备的龙虾杆也被丢在了一旁。 不一会龙虾就捡了十几只，这个年代龙虾多如牛毛，闭着眼都能钓上一大堆。 这时突然他的脑海里又有一个念头，村子有一条公路，直通向城里和镇上，每天过往的车辆不多，但是这对于周华来讲，却存在着商机。 如果可以在路边炒个龙虾，再弄几个小凉菜，生意一定不错，村里没有一家凉菜店，更不可能懂炒小龙虾的妙方了，想到这里周华掩不住的兴奋。 龙虾钓了小半桶，周华就回来了，因为他还要去借自行车。 到了江海家，他们一家都在吃西瓜，见周华来了，江海忙递了一块道：“来的正好，吃一块。” 周华接过西瓜，不客气的啃了起来，钓完龙虾回来，水还没来得及喝就过来了，仿佛和时间在赛跑，生怕和上次借三轮车一样，最后扑了个空，只是这一次，周华没拿烟，因为江海的父亲不抽烟。 “爸，周华是来借自行车的。”江海还没等周华开口，就跟自己的父亲报告。 江北军放下手中的西瓜看向周华：“借自行车干什么用啊。” 江海的母亲吴美兰见状忙着在后面道：“就是，借自行车干什么用？” 在他们眼里，一个半大小子，来借这么贵重的东西，总是要问的清楚才肯借。 周华早就想好了对策，知道凡事都不简单，如果自己说去卖鱼，想必不到两小时，全村人都会知道这事，现在自己才赚了几十块钱，革命尚未成功，对手将会越来越多，自己的赚钱之路必将受挫。 但周华还会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今天自己不说实话，一旦真相败露，他必将遭到唾弃，村子里的那些大爷大妈一个眼神就能直接杀死他，以后他还想在村子里炒龙虾赚钱，他必须好好掂量掂量。 “去镇上卖鱼。”周华落地有声，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实话。 吴美兰和江北军居然听完没有惊喜，鱼虾在农村都不是稀罕物，他们只知道就算是卖也值不了几个钱，江海是个懒汉，属于油瓶倒了，都不会伸手扶一把的主，大热天抓龙虾，不如在家睡大觉。 周华突然感到一阵心酸，这就是眼光不够的悲哀，和自己父母一样，以为守着那几亩地，才能过上好日子。 自行车顺利借到，周华骑了上去，二八大杠之后演变成赛车，电动车，时代的迅速发展，已经逐渐没了它的踪影。 次日，天刚放亮，周华早饭都没吃，就去河边倒地笼，一切弄完之后，骑着车子就往镇上赶，因为昨天广播说今天会下雨，所以周华车子骑的飞快。 自行车后座两边各放一个篓子，一边装鱼一边装虾，蔬菜只带了一小篮茄子，车子就这么大，实在能力有限。 自行车比板车可是快多了，半个小时周华来到了镇上，远远的就看见了胖商贩，旁边还有几个鱼贩，大概是和胖商贩商量鱼价，个个脸上青筋暴露。 见周华来了，胖商贩迅速停止争吵：“小兄弟，今天来的挺早。”说完伸出肥胖的右手，往篓子里抓去。 谁知胖商贩连看都没看，直接将手伸进了小龙虾的篓子里，小龙虾个大钳子锋利，突然钳住了胖商贩的手指头，胖商贩连甩几下，小龙虾如同狗皮膏药，钳的他就是不放，引得旁边的其他商贩，哄然大笑。 胖商贩的脸上怒气早已崩不住了，觉得自己的囧态正被人当笑话看待，无奈于龙虾不离手，自己只能忍气吞声。还是周华反应及时，捉住胖商贩的手掌，硬是把龙虾从他的手指头上拽了下来，胖商贩疼得嗷嗷叫，一点不像昨天周华看到的那副模样。 小龙虾刚脱离胖商贩的手，他的眼神立马瞪着小龙虾道“妈的，把脑子钳死了。” “小兄弟，今天还有小龙虾呢。”胖商贩眼里露出惊喜，好像忘了刚才的疼。 周华点了点头道：“大哥，龙虾味道鲜美，如果配着啤酒就更美味了。”周华认为要想手里的货卖个好价钱，此处必须植入广告才更带感。。 胖商贩眯起他的小眼睛，伸了伸他的粗脖子，重新走近篓子：“什么价，看起来还不错。” 在农村送人都不会有人要，但是到了镇上就不一样了，纯野生的小龙虾大多生长在农村的稻田沟边，镇上根本没有这样的生存环境，正所谓物以稀为贵。 “二块。”周华努力回想九六年的龙虾价格，为了贴合市场，愣是没敢狮子大开口。 胖商贩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小兄弟，越来越会做生意了，价钱不低。” 周华摇了摇头：“哪里，哪里，和大哥比起来差远了。” 周华发现胖商贩只有和自己对话的时候，眼睛才会有一种看透人心的本质，一种直觉告诉他此人并不简单，也并不如他外表看起来那么憨厚，可能在这一带早已混熟，又或者背景不可小窥，周围几个商贩居然都没围过来，这让周华更多了一丝担忧。 第七章不速之客 胖商贩的话好像在提醒他，如果在敢抬价，自己将会没好果子吃。 “小兄弟，真的两块钱？”胖商贩试图扭转价格。“你能不能再少点。” 周华是个活络人，价钱都是人谈的：“大哥，你想给什么价？”周华想听听胖商贩能给什么价，如果合理他也不会太计较，毕竟昨天要不是他，那篮子菜还不一定那么好卖呢。“要不，我给你一块八，你看八多好听，这可是特别吉祥的数字，八八八发发发，祝您以后一路发。” 胖商贩听到吉祥两个字，嘴角倒是露出了一丝贼笑，祝他发财更是让他欢喜“小子，口才不孬，龙虾我要了。” 周华没想到胖商贩耳朵根这么软，自己还没说几句好话。龙虾就这么卖出去了，本以为还会和他周旋一阵子。周华突然觉得胖商贩又多了几分憨态。 胖商贩将龙虾上秤，一共十五斤，鱼还是昨天定的那个价格，一共二十五斤，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了皮的钱包，拉开拉链抽出一叠毛票，用大拇指沾了一口唾沫，开始认真的点了起来：“来，总共九十三块五毛钱，你再点点。” 周华笑笑接过胖商贩手里的钱：“大哥我相信你，不用点了。”因为胖商贩点钱的时候，他跟着也数了一遍。 胖商贩正要往口袋里放钱包，突然被周华后面那句话怔到了：“你真的相信我？不怕我少给你钱？”眉毛轻轻微挑，眼神犀利。 周华知道胖商贩是在试探他的真诚，但是周华却始终觉得他的眼神不一般。　“哪能啊大哥，咱们可是熟客，以后生意还需要你照着呢。”周华趁着行情不错，他想再多卖点钱，所以尽量捡好听的说。 胖商贩露出满意的笑容看向周华：“小子，挺会来事，不过小龙虾确实不错。”说完拍了拍周华的肩膀，拎着鱼虾朝一辆面包车走去。 周华觉得今天卖的非常顺利，特别是小龙虾，胖商贩竟然没怎么杀价，不过凭周华的推测，胖商贩一块八拿的小龙虾，经他的手转出必定会多赚，胖商贩贼精的人，会不知道算这个账。 不过周华现在并没有过多心思研究他，两个人必竟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只要生意上和平共处就行。 一篮子茄子最终被一位瘸腿大妈买走，周华为了照顾她的行动不便，二块的茄子硬是少收了他一块钱。毕竟茄子今天没带多少，差不多都卖给了这位大妈，大妈左一个感谢右一个感谢，弄得周华怪不好意思的。 东西卖完以后，周华把钱小心翼翼的装进口袋，骑上借来的二八大杠，趁着还没下雨，顺便再买点东西。 塘湾镇的街道很窄，周华骑到人多的地方就下来了，路过一个卖糕点的铺子，周华进去买了三块钱的芝麻酥，回去留着给弟弟妹妹做零食吃，在这个物质并不丰富的年代，很多后世不起眼的东西都显的弥足珍贵。 由于早上没吃早饭，周华发现肚子饿的不行，胡辣汤是他的最爱，如果在配上酥脆的油条，那就更加的美味舒爽了。 沿着街边往前走，经过一家裁缝店，周华看到了一间炸油条的小铺子，铺子很小，小到里面只能容纳下二三个人。 外面是几张桌椅板凳，周华还记得当年这个小铺子生意一直不错，只是后世却没了它的踪迹，取代它的是一间颇具时尚感的服装店。在周华的眼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吃了一碗胡辣汤，三根油条，总共花了一块钱，周华抹了抹嘴角的油渍，一块钱在这个年代，购卖力还是很强的，周华仿佛吃出了回忆的味道。 吃完早饭来到菜场，一狠心又割了五块钱的肉，今天打算来个茄子烩肉，因为借了江海家的自行车，所以周华又多割了五块钱肉，回头还车的时候一起带上。正所谓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眼看天空乌云密布，周华觉得东西买的也差不多了，于是赶紧骑着车子往家赶。 路上的行人很少，可能跟天气要下雨有关，周华几乎看不见什么车，为了不被暴雨侵袭，他飞速的踩着车轮。 刚回到家，暴雨便轰然而下，周华匆匆放好自行车，急着往屋里跑。 见周华回来了，田玉霞刚准备往腰上系围裙　，就急着从厨房探出头来：“周华你总算回了，下这么大雨要是在路上可就麻烦了。”田玉霞满脸焦虑总算一展笑容。 周华似乎并没听见田玉霞和他说什么，因为屋子里的陌生男人瞬间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周飞见周华手里提着袋子，突然从里屋飞奔过来，两眼放光的问：“大哥，今天买什么吃的了。”说着还伸出自己的小黑手去扒拉周华手里的袋子。 周蓉走过来用手指了指周飞道“你就是个馋猫。” “周华，过来，这是你何叔。”周华还没来得及和弟弟妹妹互动，周德明已经在向他招手，正在给他介绍坐在一旁的陌生男子。 周华把零食让弟弟妹妹拿到里屋去吃，自己却往那个陌生男子看了看，前世的记忆告诉他，这是父亲的好朋友何永林，说是好朋友，周华倒觉得那是自己父亲一厢情愿的想法。 平时口口声声说是朋友，父亲病重直到去世此人都未出现过，怪就怪自己的父亲太善良，临了都没认清好朋友的定义，如果没有记错，此人今天又是来蹭饭的。 “周华，怎么不叫人啊。”周德明见周华一直没叫人，感到自己没了面子，给周华递过去一个眼神，不客气道。 周华觉得自己的父亲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心地太善良，容易被人利用和欺骗，这种个性周华不想再重演，所以他故意装作没听见。 何永林坐在一旁，没有感到丝毫的不自在：“没事，没事。”眼睛却盯上了周华放在桌子上的肉：“呦，今天我真有口福，来了就有肉吃。” “哈哈…………”何永林发出爽朗的笑声，手里的烟抽得犹如飞仙，满脸掩不住的兴奋。 前世周华会觉得这个笑声很正常，然而今日周华却觉得十分虚假，人生不遇到难你永远不知道谁才是朋友。 知道周华在镇上卖完鱼刚回来，何永林更是充满好奇，直嚷嚷着回头也逮鱼摸虾去，倒是田玉霞来的及时，拿起桌上的猪肉，冲着何永林笑道：“你钓鱼？我看鱼钓你吧。”一句话说的何永林哑口失笑。 可周华心里却有了一丝担忧，如果何永林也钓鱼虾，自己去镇上卖鱼虾的事全村人都会知道，到时候自己的财路将会严重受挫，而且弟弟妹妹的学费到时候必成问题，过不了多久自己的大姑父就要来催债，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周华觉得炒龙虾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第八章炒龙虾 中午吃完饭，雨早已经停了，何永林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坐在那里跷着二郎腿，悠闲的抽着烟，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吃的红烧肉。 周华懒得理他，趁着雨停他赶紧拿起猪肉就去了江海家。 如果不是赶上下大雨，周华早就把猪肉拿去了，顺便再让江海来吃个肉。 “江叔江婶，吃了没？”在农村这句话似乎成了进门的第一问候，周华自然没有忘记这么老套的开场白。 “江海，快出来，看我给你拿什么来了。”周华知道江海是个吃货，故意把手上的猪肉往上提了提，仿佛在逗弄一个小孩子。 还没等周华进屋，江海一溜烟就从屋里蹿了出来：“兄弟，你也太客气了吧，真的买肉啊。”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周华手里的肉。 “我们早吃过了，大华，怎么还买肉啊。”吴美兰闻着声音从屋内走出来，看着周华手里的肉有些怪慎的说道。 “就是啊，不就借辆自行车吗，乡里乡亲的买什么东西呢。”江北军也跟着埋怨道。 周华知道这些都是客套话，买点东西准没错，省得以后落下话把子，因为明天车子他还要用：“江叔吴婶是你们太客气了。” 不过江海才不会这么客气，那一斤肉早就被他从周华手里拎了过去，嘴巴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 吴美兰看着儿子的表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天天就知道吃，你看看人家大华，现在都知道帮家里赚钱了，你还不学着点。”说完还用力的向江海挤了挤眼。 “妈，以后我保证努力赚钱，好好孝敬你跟我爸。”江海一脸的笑容，仿佛已经赚到了很多钱。 说到江海，周华曾经还真是羡慕，虽然为人生性懒惰，但是后世的运气确实比自己好，事业家庭双丰收，重要的是他找了个有钱的老婆，以前周华还瞧不上他这种人，觉得吃软饭没出息，但是后来随着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他反而觉得江海这种人，活得才他玛德舒坦。 周华呆在一边微微一笑，心里却在想，跟我学我还得跟他学呢。 吴美兰看似在数落儿子，其实她是想让儿子也去想法子赚钱，只可惜江海的心思并不在家里，他的梦想是到大城市生活，因为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去姐姐的城市打工。 江北军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档，从屋里拖出了一张大鱼网，估计很久没有下水的缘故，鱼网的表面生出一层黑黑的灰尘。 周华其实早就猜到会这样，谁家看到有钱赚的机会不赚，不然不就是傻子了吗，相信要不了多久，村子里钓龙虾，逮黄鳝，抓鱼的就会越来越多，而自己的这条赚钱之路必定长久不了。 回到家何永林已经走了，父亲告诉他说去钓龙虾了，周华呵呵一笑，觉得这正是说出自己想法的机会：“爸，你看我要是弄个炒龙虾怎么样。”周华从江海家回来之后，路上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必竟这是大事，和家人商量是基本。 还没等周德明开口，田玉霞急忙道：“炒什么龙虾，又在瞎捣鼓。”在田玉霞看来，这些都是不靠谱的想法：“你还真当龙虾能赚钱呢，在我们这里炒了也没人吃，谁家缺这个，沟里一抓一大把。”田玉霞越说越觉得周华异想天开，完全不考虑实际。 “就是，鱼才卖了几天，又说什么炒龙虾。”周德明在这一点上和自己的老婆绝对想到了一起，反正就是不同意周华炒龙虾的事。 周华知道说多了也是徒劳，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三分钟热度，炒龙虾对于他们来讲完全是个陌生的行当。有那个时间去冒险，不如去南方城市打工。这些就是周德明和田玉霞的想法，毕竟九六年打工狂潮正在迅速兴起。 “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炒龙虾我都要试试。”周华语气坚定，不容置辩。 周德明和田玉霞听完都愣了，这口气这眼神还是自己的儿子吗，从前周华可没这么刚，只要有人阻拦，很容易就坚持不了自己。 周文这个吃货听到吃的，跑的比兔子还快，他不仅不反对哥哥的决定，反而还表示支持：“炒龙虾好啊，大哥我看好你。”周文别看年纪小，说起话来可是个小大人。 田玉霞在一边看不下去了道：“你个兔崽子，你懂什么，一边呆着去。 周蓉的想法和周文一样，但是她并没有像周文一样说出来，因为她可不想惹火上身。 下午江海以明天卖鱼为由，推走了二八大杠，走的时候连声说抱歉，因为毕竟刚才还收了周华给的一斤猪肉，心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自行车被推走以后，周德明和田玉霞也有些犯愁，但就是没敢说周华别去卖鱼的话。 周华现在的决心就是赚钱，任何的阻拦都不可能成为他放弃的理由，大不了板车走起，如果明天行情不好，就直接去路边支口大锅炒龙虾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华装上鱼虾推上板车就出门了，今天装了一篮子黄瓜和青椒，下了一场雨这两样结的特别多。 板车拉到镇上，天已经大亮，周华远远的就看见了江北军和何永林，没想到他们比自己来的还早，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行动力还这么强，俩个人好像正在和商贩们商讨价格，嘴巴里一直在说着话。 何永林的声音格外大，不知道的还以来是在吵架，看样子价钱卖的不错，脸上掩不住的笑容，手里拿着几张十元票子，蹲在一旁数了起来。 江北军的鱼虾也卖完了，其实这道程序相当简单，只要商贩给出的价格合理，很快手里的鱼虾就可以出手。 何永林和江北军卖完鱼就回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跟周华打招呼，嘴巴里一直在说什么明天见的话。 他们俩个走了没多久，胖商贩就来了，其实旁边的几个商贩已经凑了过来，见胖商贩来了，便闪退了回去，那速度犹如老鼠见猫，这让周华有点不太理解。 胖商贩依旧是花汗衫大裤衩，脚上踩着人字拖，头顶油光发亮，一副社会青年的吊而郎当样。 “今天又拉板车来了，小兄弟你还真能啊。”胖商贩的口气都是称赞和佩服。 周华听了却很无奈，如果自己真有能耐，还需要推着板车来卖鱼：“大哥，还是你牛，出入都开四个轮的车。”在周华的眼里胖商贩一定很有钱。 胖商贩低头看鱼，突然被周华这句话逗笑了：“四个轮就叫牛了，那你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周华呵呵一笑道：“对啊，见识如果广，我早就发了。” 胖商贩颇有兴趣的看着周华，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眼神里都是惊奇：“小兄弟听你这口气，以后是要干大事啊。” “实话实说，我想弄个炒龙虾的铺子，估计过两天你就见不到我了。”胖商贩虽然眼神犀利了点，其它的好像也并有什么，所以周华觉得在离开之前还是先打个招呼，毕竟认识一场不容易。 经周华这么一说，胖商贩更感兴趣了，别看胖商贩穿着花哨，炒龙虾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小兄弟，炒龙虾怎么炒啊，在哪炒？”在他的观念里，龙虾无非是撂锅里烀熟即可，甚至连盐都可以不放。 至于怎么炒，周华现在还不能说，本以为胖商贩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没想到他居然没听过炒龙虾，向他这样东奔西走的人，就算没吃过猪肉至少也见过猪跑吧，这可一点不像他给周华留下的印象。 第九章老房子 “还能在哪炒，当然是家里了，城里和镇上我也不敢想啊。”其实镇上周华不是没想过，只是馕中羞色让他只能望而却步。 “家里炒？你们那里还缺这玩意？”胖商贩语气充满疑问看向周华。 对于这个，周华绝对的有信心，在农村虽然大多数人都很节约，但是有一部分人还是很大方的，因为毕竟条件不同，所以购买能力上也会有所差别。 “当然不缺，但是不一定谁都会做这个味。”周华嘴角带着一丝自信说道。 小龙虾在农村正因为多，所以吃的人并不多，即使是吃也是跟胖商贩一样的做法。 胖商贩又眨了眨眼，看了看周华，这往后眼前的小兄弟要是发了，自己不是也能跟着沾点光吗：“到时候我给你供应龙虾，你看怎么样。”他眼巴巴的望着周华，仿佛周华现在就是他的老板。 周华觉得八字还没一撇，胖商贩就急着拉生意，果真生意人的眼里都是钱啊，但是看着胖商贩那渴望的小眼神，还是决定给他一丝希望：“到时候再说，不过可以考虑。” 胖商贩觉得也是，毕竟还没入手，自己有的是时间。 回到家周华放下板车，真奔村头通往城里的大马路，马路两边是住家，其中有一间空房子没有人住，大概十平米大的屋子，里面乌漆麻黑，仅有的一扇小窗户，也牢牢的关闭了，窗玻璃上爬满了凌乱的蜘蛛网，正门上了一把生锈的铁锁，一看就知道多年未住人。 这间屋子的主人其实是周华的爷爷奶奶，俩位老人去世以后这间屋子一直空着，后来因为周华二叔周德安要开小店，便临时占用了这间屋子。 周华的小叔周德安为人精明，早年就做起了小店生意，主要经营一些日用品，后来周德安在村坝承包了一片鱼塘，小店只能暂停歇业。 按位置来讲，此处非常适合做生意，门前就是一条马路，行人和车辆不断，周华在门口来回打量了几眼，打算回家跟父母商量下，虽然他们一直反对，但周华在行动之前还是迫切的想得到支持，毕竟家人才是他前进的动力。 临走之前，周华顺便在屋子前后拔了一会草，长时间不住人，门前杂草丛生，有的差不多一米多高，拔了一会，天就晌午了，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周华打算赶快回家，毕竟出门的时候太急，连招呼都没打。 刚回到家，田玉霞仿佛身上装了警报器，嗖的从厨房跑了出来：“从镇上回来，一溜烟跑出去干嘛了？”她满脸的不悦道。 周华早就知道回来会有这么一问，没想到自己的十八岁可真没被老妈少数落。 但是现在他可没心情跟她拌嘴，他心里正在想着如何说炒龙虾的事。 “我能干嘛去，鱼虾生意不行，我当然要自找门路。”周华理直气壮道。 十八岁辍学在家，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学历，周华只能靠上辈子残留的记忆，寻找各种赚钱出路，不主动出击，一样会被现实的洪流淹没。 “炒龙虾我看还是不行，炒了也是白炒。”田玉霞没有改变初衷，在她眼里这都是赔钱的买卖。 “你别以为做生意容易，就你那性格，压根也不是那块料，前段时间村头那个老李，在城里开饭店赔了几千块。现在连本都没挣回来。” 田玉霞为了让周华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不遗余力的举例来证明。 周德明这时正在菜园子里松土，田玉霞说的话早传到了他的耳朵：“你妈说的对，还是别冒那个险为好，在过两个月，天气凉快了，你就去南方打工，也出去见识见识。” 周德明弯着腰拿着锄头，瘦弱的脊梁有点驼背，嘴巴里的烟依然没离口，南方在他的认知里，是充满希望和理想的地方。 父母的话如同针尖扎在周华的心口，但是他并没有打算放弃。 “爸，妈，凡事不尝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在说了炒龙虾又不需要成本，到时候你们俩个都可以帮忙钓啊。” 周华想尽力的说服父母。 “对啊，对啊，我和周飞都可以钓的。”周蓉从屋里跑出来欢快的说道。 周飞也没闲着，打着赤脚跟着跑出来，在父母面前，拼命的点头，回应着姐姐的话。 看着这么懂事的弟弟妹妹，周华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爸，妈，你们就让我试试吧，地方我都选好了。”有了弟弟妹妹的助力，周华说话底气十足。 “什么地方。”田玉霞和周德明几乎同时问。 周华觉得有戏道：“公路边爷爷奶奶的老房子，你们看怎么样，刚才我去看了，地势不错，靠近马路，人多车多，非常适合。”周华越说越来劲。 “你想的倒美，房子你二叔二婶能让你炒龙虾？那可是老房子，你二婶没那么好说话，不信问问你爸。”说到这里田玉霞一脸的怒气。 都说兄弟姐妹情深，周德明却是个例外，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因为穷连父母都瞧不上他，弟弟更是常年把他踩在脚底下，弟媳妇爱钱如命占尽便宜，有钱的大姐一直当他是个笑话，没钱还没出息的周德明让她觉得很没脸面。 这些在周华的眼里都是没钱留下的祸根，对于小叔小婶一家，周华心里十分清楚，所以他并没有直接问周德明。 周德明瞄了一眼周华道：“你妈说的没错，老房子虽然是你爷爷奶奶的，但是你小叔也有份。” 周华望着父亲十分无奈的神情，解释道“他有份，你就没份了，只是占个场地而已，又不是占用房子。” 周华觉得做人不能太懦弱，否则一辈子都要受欺负。 周华的话刚一说完，田玉霞突然说道：“要真的想炒龙虾，下午带上你爸去你二叔家一趟，不管怎么样还是打声招呼比较妥当。” 田玉霞的突然松口，让周华顿时欣喜，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周华知道只要田玉霞同意，父亲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意见。 看见父亲闷不吭声的干活，周华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不久的将来炒龙虾就要登场了，心中真是掩不住的小激动。 在一切没准备好之前，周华的鱼还得卖，毕竟一天几十块钱的收入。 中午吃完饭，在家休息了一会儿，周华和父亲便去了周德安家。 周德安家住在村后头，前几年刚盖的平房，外面的墙壁透着新亮，看上去日子过得不错。 到了周德安家，可惜的是周德安没在家，只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出来迎接道：“大哥，大华，吃饭了？” 这位女人正是周华的二婶郭巧珍，她在村里是有名的嘴巴会说，而且凡事从不吃亏。 “吃过了。”周华客气的回道。 “老二没在家吗？”周德明环顾了下四周问道。 “去看鱼塘了，怎么，老大找他有事吗？”郭巧珍疑惑的问。 说到这里，周德明稍微迟疑了一下，关于老房子的事毕竟是大事，跟她一个妇道人家说，会不会又有什么别的想法，本来郭巧珍就是个多事的人。 见周德明有点犹豫，郭巧珍忙笑道“大哥，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好了，回头我转告德安。” 周华在一边有点按捺不住自已，但考虑到自己是晚辈，硬是忍住没敢多插嘴。 周德明点了一支烟道：“大华这孩子在家闲着没事，想寻思着找点事做做”。说到这里周德明突然停顿了，用手指弹了弹烟灰继续道：“爹妈的老房子不是空着吗，大华想在门口弄个炒龙虾。” “炒龙虾？”郭巧珍轻挑眉头道“老房子我又不做主，等你老二回来问他吧。” 刚才还说转告，现在又说等他回来，周华心想果真难说话。 第十章打架风波 这时突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道“大哥，什么是炒龙虾啊？”两眼充满好奇的注视着周华。 这位少年其实是郭巧珍的儿子周宣，后世做钢材生意，为人精明能干。 “回屋里写作业去，什么炒龙虾，不好好读书，以后种地去。”郭巧珍没好气的喊道。 周宣撇了撇嘴，很不乐意的进了屋。 周华在一旁心里如同火烧，上辈子郭巧珍就看不起他，因为他混来混去还是个穷鬼，让郭巧珍每次看到他都要打击一番。 “二婶，我只是占用场地，又不是占用房子，回头你告诉二叔一声。”周华知道这是二婶故意推开话题，谁不知道在家里周德安都是听她的。 郭巧珍眉头一皱，随后陪起笑脸道：“这么大的事，肯定等他回来商量了。” 周德明见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坐在一旁只顾闷头抽烟。 周德明向来如此，不会说好话，老实了一辈子，到头来只能受气的份。 “二婶，炒龙虾如果炒的好，你还可以钓龙虾卖给我，到时候赚点零花钱，还不耽误你照看鱼塘，你看这不是两全其美。”周华为了尽快说服郭巧珍，竭尽全力的说着好听话，反正他知道这些都是郭巧珍爱听的，只要能从中捞到好处，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周华这辈子就要活的开脱一点，如果都像父亲这样何时才能出头，有时候说点好话不丢人，只要把眼前的事情搞定。只要不做触犯底线的事都成。 郭巧珍果然经周华这么一说来了劲：“龙虾也能卖钱，多少钱一斤？”想到河里的龙虾多如龙毛，郭巧珍就一阵兴奋。 “能卖啊，二块一斤。” “如果真能卖钱那敢情好，其实老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回头我跟你二叔好好说说。” “哈哈…………” 郭巧珍明显没了刚才的硬气，正在慢慢的给自己找台阶，周华敢肯定这事办成了。 对于这个二婶，周华还是相当了解的，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说到赚钱她比谁都精。 “那我明天有空就去打扫了。”见时机成熟，周华想趁热打铁。 “行啊行啊。” 郭巧珍似乎正在陶醉钓龙虾赚钱上，满脸堆笑的连声道。 连一旁的周德明都感到不可思议，郭巧珍可是出了名的难缠媳妇，有时甚至用不讲理形容都不为过，没想到周华自己居然把事情解决了。 周华和父亲走后，郭巧珍也在纳闷，从前周华可是个闷葫芦，哪会说什么好听话，可现在嘴巴不仅会说，还知道想点子赚钱，分明不像她印象中的孩子，但是这种疑问只停留一会儿，因为她现在更在意的是能赚到钱。 回到家，周华照例去钓龙虾，明天还想卖最后一把，只是今天的河边，已经不同往常。 河边此时正围着三五个人，看架势都是在钓龙虾，周华其实早料到会这样，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钓了一会儿周华就走了，人多龙虾怕是不够钓。 随后周华想到了田埂地，那里有很多河流，不仅龙虾多，黄鳝也不少。 第二天天麻亮，周华就起床了，他不想惊动家人，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前两天刚下过雨，路面还没完全干，一脚踩下去鞋子差点没拔出来，旁边的小沟壑里还有积水，周华干脆把脚上的拖鞋拿在手里，打着赤脚去收地笼。 说来也巧，周华倒完鱼回来的路上居然看见了何永林，只是何永林正在往另一个方向走，似乎并没有看见他，加上周围草从有半人高，一个不留神便很难在寻到。 回到家里，周华收拾一番又上路了。 周华今天打算最后一次卖鱼，所以蔬菜一样都没带。 也许是心理在作怪，周华觉得今天板车拉得贼溜，可能是想到很快就会炒龙虾，整个人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板车刚拉到镇上，周围突然一片吵闹声传来，周华还没来得及将板车放好，一条小草鱼居然从天而降，不偏不巧正好打在周华的后背上。 还好只是一条小鱼，如果是一块砖头，后果将不堪设想，不过周华压根没放心上，只是本能的回了下头，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妈的，刚才还说二块二，转头就变价了。” “你再骂一句，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卖不了鱼。” 两个人互不相让，气势不分上下，周华越听越觉得声音熟悉，走近仔细一看，正是胖商贩和何永林，旁边还站着江北军和几个同村的大老爷们。 看这阵势肯定鱼的价位没定好，何永林脸红脖子粗的嘴巴不停，胖商贩要不是周围人拉着，估计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只见何永林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胖商贩的衣领，一只手指着人群中看热闹的众人，似乎在找周围的人出来给他评理。 周华这么一看，就知道刚才从天而降的鱼是从哪来的了，巴成是何永林气愤之下随手甩给胖商贩看的。 见周华来了，何永林突然变的有些紧张，他在周华家里的时候永远一副特有素养的模样，其实在周华的心里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朋友只是他用来利用的工具而已，父亲没有去世之前，周华还真的信以为真有什么真朋友，可现在周华早已看透这些作秀的情谊。 “大华，你来评评理，这个胖子想欺乍我。”说着何永林一脸委屈的看向周华。 “，说谁胖子呢。”胖商贩怎么能是吃素的，上去一把夺过何永林扯在他衣领上的手，狠狠一个转身，何永林一个踉跄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一把年纪了，还敢在塘湾镇嚣张。”胖商贩满脸怒气道。 “你们还是熟人呢，今天就看在你的份上，我先不找他事了。”看见周华胖商贩很自然的客气了几分。 江北军此刻什么忙都没帮上，在一旁既不敢拉架，也不敢好言相劝，向江北军一样的人多的去了，不想惹事只想赚点小钱花花。 本来周华还想象征性的给胖商贩说点好话，好让他放过何永林，但是没想到胖商贩，如此大方示好，不过想到以后炒小龙虾还有可能合作，周华觉得这一切又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何永林显然怒气渐渐消散，和钱过不去他可不傻，为了一两毛钱砍价不值得，必竟他还要在镇上混上一段时间，刚才他那么生气，无非是想多卖几个钱而已，只是遇到比他还横的胖商贩，算他倒霉，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准备卖鱼。 “你这个熟人，不是我亏他，就他抓的虾，个子不大，开价就是二块六，还真敢砍价。”胖商贩把周华拉到一旁小声的说道：“我给他开二块二，他死活不肯，后来看我要走，又把我喊回来，非要二块二卖给我，我可没那么好说话。”胖商贩滔滔不绝的说着，眼睛愤愤的看着何永林的方向。 周华知道胖商贩这种人其实就是你强我比你更强，千万不要点燃他的着火点。 “大家都是出门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气生财。”周华在一旁说着好话。 胖商贩就吃这一套，脸上怒气顿消道：“小兄弟龙虾店什么时候开业？”说这话的时候，胖商贩神采飞扬。 周华实话实说道：“今天下午回去打扫一番，明天差不多就能开业了。” 江北军和何永林等熟人远远的看着周华和胖商贩，脸上都呈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曾经老实巴交的周华居然和狡猾的奸商如此熟络，他是怎么做到的？自从他带头卖龙虾开始，江北军就对周华有了几分钦佩。何永林更是不敢再小瞧周华，他害怕哪天周华发了，他会蹭不上机会巴结。 第十一章着手准备 胖商贩一听马上要开业，激动的合不拢嘴道：“好，好，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只管找我，这是我bp机号码。”说着从腰间取下来一个黑色正方形塑料外壳。 看着眼前这个年代久远的现代化产物，周华上辈子居然没使用过，归根结底还是穷的用不起，首先一个待业青年，没有正经工作，后来去南方打工，用的都是公用电话，再后来手机的兴起，已至于让它很快就被淘汰。 胖商贩正在热情的播报号码，而周华却听的有点心不在焉，因为自己没有这玩意，其实他也不知道龙虾店会怎么样，能不能有机会联系这还是问题。 “大哥，我没有bp机，告诉我也没用啊。”周华说完推着板车就要离开。 胖商贩见周华要走，立马上前挡住去路道：“这样，你告诉我，你家地址，到时候我找你去。”胖商贩生怕机遇从身边溜走一样，所以在这个通讯设备落后的年代，他得十分努力且主动的抓住机会。 周华没想到胖商贩这么上心，仿佛看到了自己身上的那股子劲。 “我家住在淮湖村，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周华随意的介绍道。 淮湖村这个落后的小村子，在他的记忆里除了穷还是穷，在他的青春记忆里，淮湖村永远是落后的代名词。 虽然后世的经济发展神速，但是由于地势太洼，导致淮湖村发过一次特大洪水，庄稼房屋被淹，各家各户居无定所，那真是不忍让人回忆的过往，周华每当想起这些仍心有余悸。 胖商贩嘴巴里一直念叨着周华的地址：“淮湖村，淮湖村。” 卖完鱼回来尚早，趁着太阳还没火辣登场，周华带着全家人，一起到老房子打扫卫生。 门口地方不算大，但是杂草特别多，周华和父母都带着镰刀，弟弟妹妹带着小铲子，全家准备来个彻底的清除，想在门口做生意，首先门面最重要，所谓门面即是脸面，干净整洁必须做到位。 一家人在一起干活的画面，仔细想想还真的不算多，周华自从学会诊惜了以后，生活中点滴日常都变成了小幸福。 经过两小时的奋战，杂草差不多清除完毕，露出来的地面清爽而干净，下午等太阳落山就可以支灶台了。 “哎呦喂，你们家这是要干嘛？”这时对面正走过来一位大婶，笑呵呵的问道。 这位大婶是对面开小店的徐婶，看热闹是她的爱好。 田玉霞快人快语道：“弄个炒龙虾店。” “炒龙虾，怎么炒？”俆婶很感兴趣的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周德明回答道。 俆婶的话刚问完，随后便围过了几个看热闹的，在农村谁家有个什么事，消息传的是非常灵通，周华早已习惯这种风气。 知道周华开龙虾店，众人议论纷纷，龙虾虽然在他们眼里不稀奇，但是炒龙虾三个字着实让他们感到新奇。 赵财宝闲来无事，准备去小店买烟，刚好路过这里，听说是炒龙虾，急忙冲过去问道：“炒龙虾能赚钱？” 在他的概念里龙虾应该是用来煮的才对，第一次听说炒龙虾的词他也感到很新鲜。 周华见赵财宝来了道：“赵叔，能不能赚钱，只有做了才知道啊。” 赵财宝嘴巴里叼着支烟，狐疑的看向周华道：“估计赚不了什么钱，谁家吃这玩意。” 赵财宝铁公鸡的本性展露无遗，想让他掏钱吃这玩意几乎没有可能，而且眼看着周华这小子要崛起，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嫉妒和不爽。 印象中的周华应该是个窝囊废，自己两个儿子哪个不比他强，如今是吃了仙果开了窍，还是被什么妖风施了魔法，这小子打从那天来借三轮车开始，他就感觉到了与以往不太一样。 周华知道铁公鸡向来说话不好听，但是没想到嘴巴还是个乌鸦嘴，对付这种人他无需客气：“赵叔，我这还没炒呢，你就咒我卖不出去呐。” 赵财宝估计没想到周华会怂他，老实巴交的周华嘴巴牛气起来，更让赵财宝刮目相看了。 于是忙陪起笑脸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赵财宝尽管嘴巴能说，但是遇到动真格的他就怂了。 周华现在可不怕他，上辈子父亲经常被他看不起，养了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混出名堂的，每次看到父亲他总不忘嘲讽几句，再加上父亲走的时候自己还没结婚，赵财宝说的话更是难听，曾经那几年周华差点得了忧郁症，想到这些他恨不得立马买个豪宅，早日把父母接出这个小村庄。 赵财宝说完就开溜了，本以为说几句挖苦的话，能够打击到周华，没想到周华不吃他这一套。 忙活了差不多一上午，终于把门口弄干净了，全家人打算吃完午饭，下午等太阳落山再过来。 回家的路上，周华遇到一个卖冰棍的，骑着一辆二八大杠，后坐上绑了一个木箱子，盖子上放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天气太热这是用来保温的。 “给我来五根。”周华走过去笑道。 卖冰棍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听完周华的话，迅速的从箱子里取出五根冰棍回道：“来。拿好，一共一块钱。” 周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块钱的毛票子递了过去，拿着手里的冰棍大声的喊道：“吃冰棍喽，吃冰棍喽。” 周飞周蓉早急的咽口水了，冰棍刚拿出来还冒着冷气，大夏天来上一根绝对的解渴。 吃着冰棍没多久便到家了，只是门口的那辆夏利又出现了，这一次从车上下来的是周华的大姑父李仁义，大姑周德梅没有来，表哥李伟照例当起了专用司机。 李仁义戴着一副蛤蟆镜，一身海外华侨的打扮，头上还戴了一顶遮阳帽。乍看上去有些其貌不扬。 周德明和田玉霞客气的招呼进屋，李仁义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开诚布公的说道：“德明，上次借的二百块钱，现在手里有钱还吗？ 李仁义非常直接，也许知道周华家的麦子刚刚卖完，所以赶紧讨债来了。 田玉霞在一边笑道：“麦子卖的还不够平时家用的，现在手里实在不太宽裕。” 周德明跟着在一旁点头默认。 显然此话一出，李仁义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德明，你看看你咋弄的，麦子卖了还没钱，你看德安多能干，听说还包了鱼塘，你这个老大怎么当的。”李仁义一脸不屑的数落着周德明，仿佛自己犹如高高在上的王爷，周德明在他眼里简直一无是处。 李伟在一旁没有说一句话，或许在他看来这个舅舅确实无用，不然在后世舅舅去世都没来看一眼。 周华在前世可是见多了大姑父讥讽父亲的戏码，二百块不过是他找个借口讽刺父亲而已，只是想给父亲提个醒，别穷了连钱都忘了还。 见周德明没有说话，李仁义更加狂妄了道：“德明，你说你怎么混的，……………………” 李仁义刚想开怂，手里突然接过来两张大团结，在仔细一看，原来是不多话的周华递过来的，他有点惊讶，这小子还能替老子还债？ 不过这不是他所关心的，能看到还钱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几天周华一共才卖了五百块钱，剩下三百还要置办一些炒龙虾的工具和调料，所以剩下的钱还要省着点花。 “大华，以后你可要长点出息，你要知道种地是发不了财的，可千万别像你父亲学。”李仁义手里拿着钱，一副说教形式的口吻，仿佛他现在就是成功人士。 周华看着李仁义眉飞色舞的表情，真想上去捶他两拳，但又怕父亲发威。 第十二章开业大吉 拿完钱李仁义拍拍屁股走了，说是一个老哥们邀请他去喝酒，走的时候威风凛凛的模样，恨不得自己就是有钱人家的地主爷。 至于李仁义为什么敢明目张胆的来要钱，主要还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周德明，周华心里真是替老父亲抱屈，活了一辈子却没有一个真亲戚。 李仁义走了之后，田玉霞憋了一肚子气道“看看你家那些亲戚，有哪个把你当回事了，一天到晚就把人家当宝。” 周德明天生老好人，他的宗旨就是无论怎样都不能和家人翻脸。 每当田玉霞冲他发火的时候，周德明都要和她吵上两句，但是这一次居然闷不吭声，只是习惯性的默默抽烟。 “幸亏大华卖鱼赚了点小钱，今天我们要是拿不出来钱，看样子是要把你吃了，你看看你大姐夫那口气。”田玉霞见周德明不坑气，心里的怒火愈发难忍。 周德明恨恨的扔掉吸完的烟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踏着步子出了屋子，留下田玉霞只能干生气。 今世我一定要成为有钱人，周华实在不想看到类似的画面在继续上演，他攥紧拳头目光坚定的在心里再次告诫自己。 下午太阳落下，周华和父亲来到了老房子。 周德明手工活不错，特别是这种砌灶台的活，干起来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加上周华勤快的打下手，很快纯手工农用灶台就打造好了。 灶台砌好以后，现在差的就是一口大锅了，另外在配上一些小龙虾配料，像什么，茴香，八角，桂皮，花椒，香叶，等等，统统都给它来上几两，这些可是炒小龙虾的灵魂。 因为现在属于首秀阶段，所以周华打算调料不用备太多，先看看势头如何再定夺不迟。 此时正值夏季，考虑到阳光暴晒，周德明打算搭个遮阳棚，不过搭遮阳棚有点不容易，起码得二三天的时间，但这并不防碍周华炒龙虾，反正他是晚上五六点钟才炒，遮阳棚只有在白天才能开工，所以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想到炒龙虾的调料，周华打算明天在跑一趟镇上，因为这些干货只有镇上才有得卖。 周德明此刻正在专心的搭棚子，刚开始还强烈反对炒龙虾，现在干起活来比周华还上心，周华看到这一幕居然想哭。 棚子刚搭到一半，何永林突然来了，嘴巴里还叼着烟，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浑身上下透着酒气。 两只手胡乱的在空中比划，看样子酒气没醒就从谁家跑出来了。何永林可是方圆十里有名的酒鬼。 他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似乎还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周华这小子折腾啥呢，他有点焦急的问道：“大华，这是要干啥大买卖？ “炒龙虾。”周华简单的回道。 “老哥，你这儿子有前途，年纪轻轻就知道赚钱，你以后有福享喽” 何永林说的话既有羡慕也有嫉妒，不过好听话谁都愿意听，周德明的脸上笑呵呵的表情，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炒龙虾，这个主意好。”何永林一边笑一边凑上前继续道：“大华，以后何叔的龙虾就卖给你了，你看怎么样？后面的话何永林可一点不像醉酒，完全就是酒后吐真言。 “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些都要看以后生意怎么样。”周华实话实说，大话他觉得还是少说为妙。 何永林听罢有些不大高兴，不过为了后续能和周华套上近乎，他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继续陪着笑脸道：“老哥，你儿子不仅有生意头脑，还有高瞻远瞩的思想，唉呀，没看出来大华越来越出息了。”言语中尽是奉承和吹嘘。 不过只有周华能听的出来他话中意思，何永林那点小伎俩在他眼里早就过时了，但为了和平共处周华并不想让他难堪。 “我哪来什么出息，不过是卖个龙虾而已。”周华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惹的何永林似笑非笑。 这一世的周华活的确实骨气了些，和前世相比他有了很大的进步，起码敢对不满的事情说不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底气了不少。 何永林随便搭讪了几句，很识趣的就走了，回去的路上还哼着小曲，摇摇晃晃的步伐像是随时可能跌倒。 第二天，周华起了个大早，带上余下的三百块钱，坐上了去镇上的拖拉机。 来到镇上，周华直奔菜场，因为那些调料只有这里才能买到。 各种调料没什么挑选，这年头卖家并不多，根本没有机会让你挑选，能找到各种调料都齐全的摊位，已经要谢天谢地了，所以周华基本没怎么跟老板砍价，很讯速的就拿下了所需材料。 材料买好，接着就是买锅了，大铁锅炒龙虾想想就美，周华从菜场出来转站到了拐角处的锅碗瓢盆店。 小店不大，但东西齐全，尽管花样不能和现实的比，不过在这个年头已算不错。 瞄了一会儿，周华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一只十张的大铁锅上，跟老板还了下价，十块钱买下，这个价格实属良心价格，按现在的市场行情，一只五六张的大铁锅差不多要二十多块钱，可见铁锅的价格也是在不变化的。 铁锅和调料准备到位，周华还想在镇上转转，看看有没什么好看的裙子，妹妹周蓉连件像样的裙子都没有，周华打算给她买上一条。 铁锅拿在手上实在碍事，周华干脆把它放在了拖拉机上，反正等下回去还要跟着回去。 小镇的女装店只有两家，要么就是裁缝店做的衣服，周华寻视了一会儿，随便走进了一家。 衣服花花绿绿实属老气，尽管周华不懂时尚，但好歹也是见识过的，眼前的衣服显然入不了他的眼。 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好不容易瞅见了一条黑色背带裙，配上白色小短袖，简直就是千古不变的经典，周华总算看见一条满意的裙子。 做工虽略显粗糙，但胜在款式新颖，起码看上去像是学生穿的，周华十二块钱买下了这条裙子。 最后给老妈挑了件小碎花短袖，周华才出了那家女装店。 本着一视同仁的态度，周华又给老父亲和老弟各买了一件短袖，这样算下来，自己的钱所剩无己。 有钱的感觉确实很酸爽，不过照这么花下去，周华很快就会身无分文，为了能接上炒龙虾，他打算就此打到回府。 回到家，看着周华手里的东西，父母嘴上不停的唠叨乱花钱，可心里头却甜的很，必竟儿子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特别是周蓉格外的开心，因为通知书刚下来，虽然离重点高中还差十几分，但是能考取三中也不错，周德明和田玉霞正沉浸在喜悦中，现在周蓉就是他们的骄傲。 周飞见到新衣服美的不行，打开袋子就要往身上穿，臭美的本性和前世一模一样。 看到家人开心，周华内心仿佛找到了成就感。 傍晚，周华的龙虾店正式营业，油盐酱醋，各种调料面面俱到，为了方便客人歇脚，周德明还从家里搬了两张废旧的桌椅，正好摆在棚子的中央。 龙虾都是提前钓好的，田玉霞全部洗刷干净，周华先炒了五斤，想免费请大家试吃，好吃就买，不好吃可以不买，这也算是后世的营销策略了，做生意首先要懂得招揽顾客。 说实话前来看热闹的确实不少，一听说是免费试吃，全村的男女老少蜂拥而至，片刻间五斤小龙虾席卷而空，场面空前热闹，但就是没人舍得掏钱买。 田玉霞是个农村妇女，卖东西哪有免费试吃的道理，看着儿子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居然一分钱没有赚到，她的心里宛如刀割。 第十三章小试牛刀 五斤小龙虾试吃结束，乡亲们似乎还意犹未尽。 嘴巴上高喊价格太贵，但是行动上却一个比一个吃的欢。 虽然周德明和田玉霞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周华却淡定的令人出奇。 在周华看来首先就是让他们尝尝甜头，如果想买的怎么都会买，不想买的强求也不会买。 “大家觉得味道怎么样，刚才的龙虾就算是请大家免费品尝了，不过做啥都需要成本的，如果乡亲们觉得吃的还行，就给我捧捧场，其实价格不算贵，今天三块钱一斤特价，称个二斤回去保准你大人孩子都爱吃。”周华热情的宣传，也算是给自己走个广告，这些有带感的话语，都是周华前世在大街上经常听到的，现在想来用来销售准不会错。 三块钱一斤是周华用的营销手段，开章第一天吸引顾客才是关键，抬高价钱还不是时候。 “来，给我称二斤。” “我的来一斤” “味道不错，回头买瓶啤酒，给我来三斤。” 周华的一番话说的乡亲们果然主动掏起了腰包，个个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美味。觉得不买点回去都对不起自己，毕竟这不是一件免费的买卖。 有乡亲们的鼎力支持，周华的干劲更足了，尽管额头上冒着热汗，但看着一张张毛票子，他翻滚龙虾的动作幅度更大了。 乡亲们在等待的过程中，都在夸奖周华，年轻有为这四个字曾经离他很遥远，而此刻这些词语却如同奔涌而来的潮水向他袭来，令他毫无准备的心里平添了几分压力感。 很快龙虾销售过半，本来就没备多少，小试牛刀一把，没想到出乎预料的好，可以看的出来，只要东西够味，就不怕没有市场。 乐得田玉霞只顾着收钱了，这阵势怕是想都不敢想，周德明严肃的脸上，也看出了几许笑容。 三块钱一斤的炒龙虾，除掉材料成本一块钱，周华居然赚了60块钱，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这可比钓龙虾划算多了，周华第一次尝到了做生意的喜悦，主要龙虾是自己钓的，所以成本不算大。 “大华，生意不错啊，还有龙虾吗，给我来二斤。”正当周华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周华一边翻炒着龙虾一边抻着脖子看了一眼，一个皮肤白嫩，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纯朴的男孩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个年代服装统一的土字，男孩子清一色的白色三条巾，能穿上一整个夏季，尤其是在物质匮乏的农村，流行和新潮这两个词和他们始终存在的距离感。 记忆的阀门在一次被打开，他就是自己的初中同学肖晓，算下来确实有很多年没见了，肖晓一路走来都是学霸著称，用现在的话说他便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说起肖晓其实并不容易，父母算是文盲，他之所以能考上名牌大学，靠的完全是自己的努力，在那个年代，谁家出来一个大学生，那简直是烧了高香，村子里更是人尽皆知。 “刚好还有二斤，来，都给你了。”周华一边上秤一边乐呵呵的说道。 趁着周华打秤的时候，肖晓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周华，没错在他的印像中，周华好像在班里确实没什么存在感，学习成绩一般，长相一般，和他比起来更是天差地别，只是眼前的周华似乎正在脱离他的印像。 “周华，你怎么卖龙虾了？”沉思片刻，肖晓终于忍不住的问。 “我怎么卖龙虾？这还不都是低学历给逼的。” “考上哪所大学了？”周华微笑着调侃道。 按照周华的记忆，肖晓今年刚好高考完，接下来该是等待名牌大学通知书了。 听周华的语气，怕是对现有学历不满，肖晓更加自信了道：“通知书已经下来了，南大医科大学。” “这个大学好啊，以后出来吃国家饭，将来还会分个好单位，肖晓你是怎么读书的。田玉霞早按捺不住自己了，多了解一些大学行情，对周蓉周飞没什么不好。 “周婶，周华现在怎么了，不好吗？炒龙虾可是在赚钱，我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呢。”肖晓言语中都是夸赞。 “炒龙虾只是暂时的，和你比起来差的远了。”周德明传统观念根深蒂固，铁饭碗跟炒龙虾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周叔，能赚钱就是好的。”说着肖晓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面值五块钱的纸币道：”周华，二斤龙虾多少钱。”其实打心眼里，肖晓是看不上周华的，毕竟考取了名牌大学，以后的人生道路也会不尽相同。 老同学初次生意，哪好意思收钱，周华微笑道：“拿去吃吧，送给你了。”尽管肖晓和他的交情不深，也深知他瞧不上自己，但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周华决定还是免了这单，要想生意做的宽广，必须懂得舍小求大的道理。 周华不收钱，肖晓自然不太舒服，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拗过周华，算是免费吃了回霸王餐。 不过这一次周华的确给肖晓留下了深刻的印像。大方算是肖晓给周华的重新定义。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只龙虾，放在嘴巴上吸了两口汤汁，边吃边冲着周华竖大拇指，一副非常好吃的表情，算是对周华厨艺的最佳认可。 “看不出来，你还会炒龙虾，在哪学的？肖晓不同于其它百姓，以他的察言观色想必并不容易，这分明就是一门手艺活，周华难道对美食自有天赋？ “说真的，味道确实不错，你都放什么炒的？”肖晓的眼睛珠子全是疑惑。 面对肖晓的质疑，周华毫不怯场，大大方方介绍道：“葱姜蒜油盐，你回去试试。” 周华可不傻，东西可以免费吃，但秘方绝对不可以外传。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再说了肖晓以后也不会炒龙虾为生，而自己还想着靠它壮大自己的实力，为自己通往财富的路上添砖加瓦。 肖晓听了半信半疑，但是却无力反驳，因为他对美食从来没钻研过，所以对食材更是一窍不通。 炒龙虾难？在肖晓看来很容易，但是要想把它做出独特的味道却并不简单。 肖晓一只龙虾啃完，抹了一下嘴，和周华说了句拜拜，便愉快的离开了。 “好吃常来，慢走。”望着肖晓逐渐消失的背影，周华客气的嚷道。 总得来说今天龙虾卖的还算顺利，田玉霞和周德明比周华还要兴奋，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在商量着明天钓龙虾的事。 夜里很安静，周飞均匀的鼾睡声此起彼伏，让还没有入睡的周华觉得很踏实，生活好像正在步入佳境，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如果每天的龙虾都能卖的像今天这么好，周华觉得不出一个月手里的钞票将会水涨船高，到时候再去镇上开个有点规模的店面，相信生意一定比现在好。 因为镇上毕竟客流量大，有钱人也比较多，所以小龙虾的市场将会越做越红火，就这样想着周华居然睡着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