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斗宿传之五镇六绝》 第一章驻长围兵困襄樊地援危城石震牛首山 第一章 驻长围兵困襄樊地 援危城石震牛首山 南宋,咸淳四年,忽必烈命大将兀良哈为都元帅,领蒙,汉大军二十余万兵进襄阳。依副帅刘整之计“筑长围,起万山,包万丈山,楚山,尽鹿门,以绝之”,建“十二连城”由东西两侧对襄,樊二城进行包围,并以逸待劳,阻其外援。 京湖制置使吕文德率军力抗,另有两淮都统制张世杰,四川安抚使夏贵,沿江制置使李庭芝及殿前指挥使范文虎等纷纷派兵来援。奈何蒙军早有准备在先,皆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幸有樊城西七十里外牛首山竹条寨四位寨主张贵,张顺,王福,郭安主动请缨,率三千兵众,驾轻舟百艘,暗渡清泥河,穿团山,过高头港,至磨洪滩,历经一番血战,终于冲破了蒙军的封锁,将辎重粮草送至襄阳,暂解燃眉之急。 吕文德见四人赤胆忠心,勇武不凡,且熟知当地地形,便将他们留在军中效力,任以偏将之职。 次年吕文德病故,其弟吕文焕接任其职。并派大将张汉英助守樊城。于江中设立木桩,以索链相连,上铺木板,架浮桥连襄樊二城为一体,唇齿相依,互为犄角。从此军民同心,竭力坚守,将近四年之久。 咸淳八年,三月,兀良哈亲自指挥大军兵分五路,进攻樊城外郛。大将怀都身先士卒,冒矢奋进,攻破永安堡,斩守将韩拔发,生擒副将蔡路钤。降将李庭以诱敌之计,暗设伏兵,清河堡守将庞山,副将王中贯双双被俘。东西二堡尽失,樊城外郛再无屏障可依。 眼见元军来势凶猛,复夺无望,樊城都统制牛富只得下令退守内城,派人冒死突围,求援于襄阳。 襄阳主帅吕文焕闻报大惊,正在踌躇之际,有一小将挺身请命。见此人年在二十上下,身长七尺开外,观面容丰神俊朗,看身形气势如松,银盔银甲,腰悬青锋。好一副威风凛凛的英雄气概,不亚如当年长坂坡前的赵云赵子龙。 此人名叫范天顺,乃是范文虎之子,吕文德之外孙。范文虎本是吕文德之长婿,数年前其妻吕氏病故,也不知他用了何种手段,居然被当朝宰相贾似道看中,招为赘婿。从此官运亨通,一路飞黄腾达,官至殿前指挥使。范天顺因不惯其父所为,便未随同进京,一直留在吕文德账下效力。 吕文焕与范文虎,当年同在吕文德账下为将,虽不齿范文虎所为,但对其子却另眼相看,一则顾及吕文德情面,再者他也确算得上一位少年英雄,不但文武双全,且忠肝义胆,论品行,才识皆远胜其父。 范天顺跨步上前,叉手施礼道:“大帅不必烦恼,若依末将来看,别看樊城外郛尽失,但错有错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吕文焕一皱眉头,面带不悦道:“此话怎讲?” 范天顺道:“樊城外郛据平川而建,无险可守,仅能做为缓冲,而今虽失,然聚兵于内,犹如合指掌以握拳,更胜从前。樊城虽小, 但墙高池险,兵精粮足,若以火器相拒,土木加持,或犹能坚守,末将不才,愿率一支人马前去助阵。” 吕文焕听他说的有理,当即允之。另派王福,郭安相辅,率领两千精锐,火兵,匠军各五百,携带雷石火弹等应用之物,前去协防。另有火器营统领凌冲主动请缨,愿亲自率众前往。 那凌冲乃昔日梁山泊好汉轰天雷凌振之后,善用火器,人称小雷神。其父凌烽便在吕文德账下效力,名列三绝之一。十年前钓鱼城之战殉难于嘉陵江。凌冲当时二十多岁不但刀马娴熟,且更擅火攻。便被吕文德招至麾下接任凌烽之职。 王福与郭安乃是当年牛首山竹条寨的三寨主和四寨主,二人各使铁棍钢鞭,俱都勇猛异常,郭安祖上乃是梁山泊好汉赛仁贵郭盛,因此与凌冲交情甚好。 一行人自浮桥渡江,抵达对岸方知,元军占据外郛,反客为主,将樊城团团围困,如铁桶一般。就凭他们这三千多人,想要强行突围,怕是万不能够。 王福,郭安对此处地形最是熟悉,为防暴露行踪,便先带着众人来到附近一处叫做“柿子沟”的所在。安排好人手巡风瞭哨,其余人等就地休息,四位将领聚在一起商量应对之策。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有手下军兵来报,说刚刚抓住了一个元军的传令兵。范天顺听后不禁眉头一皱,生怕因此节外生枝,但凌冲却不管那一套,当即让人将此人带过来进行审讯。 那俘虏见到他们,并不如何害怕,只是满嘴叽里咕噜的装傻充愣。范天顺见状微微一笑,也跟他说了一通蒙语,随后眼睛一瞪,正颜厉色道:“就你这蒙语说的还不如我呢,一看就是个投敌叛国的假鞑子,识相的还不与我从实招来,免得倒时皮肉受苦,悔之晚矣。” 那人本就是个降兵,压根也没什么骨气,只因与副帅刘整同乡,这才被破格提用,留在他身边做了传令兵。眼见无法蒙混过关,立时双腿一软,跪地求饶,将此行目的全盘托出。 原来自从兵困樊城后,元军数次攻城,不但徒劳无功,而且损兵折将,士气日渐低靡,于是兀良哈便派人到各处军备营,调集牛羊美酒,犒赏三军,打算在军营中,举行一场那达慕会,以此来调动三军士气。 元军在附近共有四座军备营,其中用于储备牛羊的军备营,便设在位于樊城西三十里外的牛首山。这个传令兵奉命前往,不想行至途中,却被他们抓获。 王福与郭安本是牛首山竹条寨的三寨主和四寨主,被吕文德诏安后,加入襄阳军中,如今大寨主张贵,二寨主张顺已然相继战死,剩下他们二人,对牛首山更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王福听后,不由得又气又脑,破口大骂道:“他娘的,好可恶的鞑子,想当年我们就怕出现这种情况,这才不惜火烧竹条寨,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给占据了。 最可气的是,他们竟把那大好的一座山寨,当成了臭气熏天的牲口圈,真是岂有此理。倘若二张哥哥在天有灵,岂不引以为恨。”说罢飞起一脚,将那俘虏踹倒在地,惨叫不已。 郭安虽然也很生气,但可比他冷静的多,赶紧上前劝阻道:“三哥息怒,他不过是个听命于人的无名小卒,与此事并无干系,您又何必大动肝火迁怒于人。” 王福还要发作,但见郭安向他暗使眼色,知其必有深意,这才气哼哼的作罢。郭安将那人搀了起来,好言安慰道:“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位将军的脾气不太好,向来嫉恶如仇,心狠手辣。你要还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的坦白交代,若有半句虚言,我可就救不了你了。” 幸好王福这一脚,并未踹中他的要害,那人稍微缓了一会儿便无大碍,但还是余痛未消,哼哼唧唧的指了指范天顺道:“我要那位会说蒙语的将军向我保证,我若全都说了,你们就得让我平平安安的离去。”此人察言观色看得出来,在这些人之中当以范天顺为主。 郭安转身来到范天顺近前,向他耳语了几句,范天顺听后,不禁眼睛一亮,随后郑重其事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范天顺话到最后,稍有含糊,但语速很快,那人听了个大概其,但也不敢细问。但觉应该无差,也就放下心来。随后就听郭安问道:“我且问你,你去牛首山传令可有什么凭证?” 那人欲求表现,当即答道:“我身上带有一纸公文,上盖有大帅的印宝,他们见信如见人,便会派人将所需牛羊护送到军营。” 范天顺语带兴奋的接口问道:“那公文何在?” 就听支支吾吾道:“就在刚才~我见你手下军兵来者不善,一时惊慌,便将它撕碎后吞了下去~~” 此言一出,范天顺郭安面面相觑,不禁大失所望。不等其他人说话,郭安继续追问道:“你可知道那牛首山上共有多少驻军?其布防情况又是如何?另外山上共储备了多少牛羊?” 那人阿谀逢迎道:“据我所知,共有五千军兵驻扎于此,虽然人数不多,但在山口险要之处,皆设有防御工事,强弓硬弩自然不在话下,而且还备有礌石火炮,足可抵挡十倍之众。 就在数日前,刚从北方送来的一批物资,现在山上约有成牛近五千头,成羊三万余只,牛犊,羊羔所知不详,但也为数不少。” 接着郭安又详细的问了一些军情,那人为了保命,凡是他知道的,全都一一相告,到最后也没什么可问的了。郭安心满意足的冲着范天顺点了点头,笑道:“少将军,我都问完了。” 范天顺站起身形,面色一凛道:“既然如此,那就话付前言,送他上路吧。” 郭安会意将他身上绑绳松开,又让人把他马匹牵来,道了声:“一路走好。”那人千恩万谢后,翻身上马,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范天顺冷笑道:“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既然我刚才已经说了,要放你一条往生之路,那就成全你吧。”说罢弯弓搭箭,认扣填弦,只听“嗖”的一声,一箭正中那人后心。 王福忿忿不平道:“像这种贪生怕死的不义之徒,早就该让我手起刀落,将他人头砍下。真不明白,你们居然还有闲心跟他婆婆妈妈的絮叨半天,莫非还想让他把咱们送进樊城吗?” 凌冲拿他打趣道:“我说王老虎啊,王老虎,别看你勇武过人,可就是不爱动脑子,你难倒听不出,他们是想趁机劫夺牛羊,然后李代桃僵混进敌营吗?” 范天顺叹道:“凌统领说的不错,我们之前确有此意。只可惜那份公文已然被毁,口说无凭,他们不送牛羊下山,咱们也不能上山去抢,没办法,也只能就此作罢,再想其他办法了。” 话音刚落,就听郭安胸有成竹道:“那也未必。” 范天顺忙问道:“难道郭将军还有其他妙计?” 郭安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问王福道:“三哥可还记得,当年大哥带着咱们挖的那条地下暗道~~” 没等他说完,就见王福一拍大腿道:“哎呀,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别看前山难以攻破,但咱们可以从暗道绕至后山,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咱们人数不及对方,却各个英勇善战,又有老凌的火器相助,就算不能将他们斩草除根,也可以杀退他们,重夺牛首山。干的过,这事干的过啊!” 郭安摇头苦笑道:“我们这次是为了到樊城救援,夺回牛首山有什么用?况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我们将他们杀退,自己也得伤亡惨重。等他们回去搬来救兵,就凭咱们这些人也是难以坚守,反受其害。” 凌冲道:“那依你的意思怎么又该如何呢?” 郭安先向范,凌二人解释道:“二位有所不知,想当年二张哥哥未雨绸缪,曾带着我等几人,秘密开挖了一条地下暗道,从山下的垂缰峪,直通后山的牛耳洞,七分天然,三分人工,不明内情之人,绝难发现。 我想向您请令,率领三百匠军,二百火兵,再加五百精锐,由暗道潜入后山。以牛首山的地形,他们只能驻扎在竹条寨的原址,其中野山坡最适圈养,其余洼地可以驻兵。我只需带人炸毁右牛角峰,引动滚石袭击,便能灭掉大半敌军。 然后再以火器进行佯攻,迫使他们撤离。你们率领其余的人埋伏在山口风屏林,咱们两边一上一下,前后夹击,务必要将他们一举歼灭,以绝后患。” 凌冲抚掌称赞道:“郭将军此计甚秒,只要除掉了那些鞑子,由咱们的人冒名顶替,就可名正言顺的带着那些牛羊混进敌营了,然后伺机行动,杀进樊城。” 范天顺想了想后道:“其实混进敌营的风险也是不小,与其这样,倒不如干脆效仿昔日田单以火牛阵直接冲杀进去。倘若樊城守军配合得当的话,不但可以把咱们接进城中,而且还能得获不少牛羊以充军需。” 郭安点头道:“少将军言之有理,此计若能成功,便是一箭三雕。但事无万全,万一有什么闪失,你们也不要埋怨于我~~” 王福不以为然道:“哎~瞧你这话说的,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哪怕是天不作美,功亏一篑,大不了也就是取义成仁罢了,又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于是一行人等离开柿子沟,直奔牛首山,范天顺怕郭安人单势孤,又给他增派了五百军兵,再让凌冲随行助阵,自己带着王福及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先到山口处的风屏林,提前设下埋伏。 就在当天夜里,牛首山上的元军正在酣睡之际,就听得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山崩地裂,无数的山石碎块,如万马奔腾般从山顶上呼啸着滚落下来。 众元军猝不及防,当时死伤无数,侥幸生还者,狼狈不堪的逃出账外。就在他们惊魂未定之际,又是一阵“轰隆”之声,只见第二批滚石又迎面而来。 郭安带来的匠军,经验及其丰富,提前挖沟设拦,使得山上碎石,可以按照他们预计的方向,分批滚落。这一次虽不及刚才数量,但落点却更加精准。 元军见势不妙,争先恐后的想要抢占高地。但郭安早有安排,每一处重要位置,都已设下了伏兵,居高临下,远则抛石,近则火攻,元军难以上前。 正是夜黑风高之时,漫山遍野,草木皆兵,元军不明虚实,也不敢进行强攻,接连三批滚石落下,又有不少伤亡,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守不住了,快撤,快撤,先逃命要紧。”此言一出,立时军心涣散,众元军再也无心恋战,打开寨门,蜂拥着逃下山去。 沿路之上,还不下二十座防御工事,刚开始还有守卫出来询问,架不住人多嘴杂,各种添油加醋,以讹传讹,有说山神降罪的,有说群妖祸乱的,还有说宋军派出十万大兵前来攻山。一时间人心惶惶,不战自乱,到最后也没人再问了,全都随着人群仓皇而逃。 好不容易逃到了山下风屏林,就听一声信炮声响,刹那间伏兵四千,喊杀震天。与此同时,山上的追兵也赶了上来。好可怜这幸存的一千多人,早成惊弓之鸟,强弩之末,不过片刻时间,便已全军覆没。 回头又派出部分军兵四下搜山,防止漏网之鱼。剩下的人清理战场,查点人数。经查得知,死于乱石者足有三千余众,郭安等人歼敌也有五六百人,剩下那些逃兵皆丧命于山下。再看己方不过死了十一人,伤二十余众,皆不算严重。 虽然他们尽量避开了野山坡,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近五千头牛连死带伤,还剩不足三千,三万多只羊圈养在一起,除了一些被山石砸死的之外,还有不少自相攻击,践踏而死,最后也就剩下了一万多只。 眼见此情此景,郭安不禁心生悲悯,忍不住仰天长叹。范天顺看出来后,又劝了他两句,郭安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苦笑不语。 随后范天顺下令,每人扒取一件元军军服,以备后用。再将所有尸体汇集一处,随后一把大火,无论生为蒙汉,或牛或羊,不管曾经善恶,是敌是友,连同这座昔日忠义千秋的竹条寨,如今助纣为虐的军备营,全都付之一炬,化为灰烬。 第二章施巧计奔牛破连营显身手火兵退攻城 第二章 施巧计奔牛破连营 显身手火兵退攻城 次日定更时分,樊城城西元军大营门外,一行人赶着成群结队的牛羊,不紧不慢的迎面而来。可能是怕惊着牲口,只有零星的几处有火把照明,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也看不太清。 守营军兵见状,不敢怠慢,赶紧高声喝喊道:“呔~前方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暂时莫要再向前近,否则就开弓放箭啦!” 来者正是范天顺他们,昨夜在牛首山,凌冲以特殊手法焚尸烧山,虽然现场火力十足,却并不外现。再加上经过一番严密搜查,确无漏网之人,这才放下心来。趁着他人就地休整之际,凌冲带领众火兵,已然在那些牛羊身上做好了手脚。 其他三位将领聚在一起,共商火牛计的实行方案。最终决定,等明晚定更之后再开始行动。如此一来,他们也就不再着急,上午下山,一路磨磨蹭蹭,直到现在才到西营外。 闻听对面喊话,范天顺赶紧急步上前,以蒙语答道:“诸位军爷请了,我们乃是牛首山军备营的,奉了大帅之命押送牛羊到此。” 兀良哈欲办那达慕会的消息,早已在军中传的沸沸扬扬,众军兵也未见疑,有为首之人语带不满道:“牛首山到此不过七十里地,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 范天顺忙解释道:“只因中途有牲口受惊走散,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它们赶了回来,故此耽误了时间。” 那人这才释然道:“好吧,那你们先在此等候,我这就让人前去回禀。” 正在这时,就听牛群中出现一阵骚动。范天顺道:“人倒是无所谓,等多久都没关系,只是这些牲口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见到了火光,以为归槽,都挣着向前,恐怕不好控制。” 那军官也没多想,漫不经心道:“哦~那也不要紧,你们尽量控制也就是了,只要先别让它们进营,稍微挪动挪动却也无妨。” 就这样一行人驱赶着牛群,得寸进尺的徐徐靠近。待到距离营门不过十余丈远时,范天顺见恰到好处,举手发出号令,霎时间数千人同时动手,将牛羊身上的引火之物点燃,就听得一阵阵如翻江倒海般的嘶吼之声,数千头火牛咆哮着冲进了元军大营,范天顺等人紧随其后,再他们两侧和身后,俱是惊慌失措的羊群。 就在众人引火之时,凌冲也将信炮点燃,三长两短,五道火光直冲天际,给樊城守军发出了信号。 就在樊城城墙之上,有一位老将军正在手把城垛,举目远眺。但见他年在六旬上下,身材高大,须发皆白,一双虎目之中,布满了血丝。此人正是樊城都统制牛富,虽然这几日,元军已经暂停攻势,但他依然不敢松懈,责令四城守军,昼夜轮值,严阵以待。 即便如此,他还是放心不下,每日里早中晚三遍巡城,风雨无阻。此刻他正在西城进行巡检,突见五道火光冲天而起,三长五短,明暗各异,正是他与吕文焕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此暗号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只有双方高级将领才能知晓。而且在不同时日,便有不同用法,需要二者相互配合,才能解析,旁人根本做不了假。 他当时的注意力,已然全被半空中的火光所吸引。就在这时,耳畔又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牛吼声,低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只见数千头身后拖着一道道火光的奔牛,势若惊雷一般,疯狂的冲进了元军连营。在其后面还跟着一队军兵,身穿元军军服,周围尽是全身起火的羊群。 整个阵型就仿佛一柄烧红了的油锤似的,锤柄朝前,锤头再后,在敌营之中翻江倒海,一路势如破竹,直奔樊城方向而来。 牛富有心派兵出城接应,又恐中了敌军的奸计,正在踌躇之际,忽听身后有人高声叫道:“大将军,快开城门放他们进来,来的是天顺和凌冲他们。” 说话间从敌楼之上,风风火火的跑下一人,但见他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瘦,双目如电。背背弓箭,腰悬长刀,手里握着一根七寸多长的黑色圆筒。 此人名叫张汉英,现为樊城副都统制,曾在吕文焕麾下效命,故而与范天顺,凌统等人相识,只是他竟然能在乱军之中辨出二人,倒是让人不可思议。 牛富对他的话却是深信不疑,当即下令道:“关勇,刘兴,你二人各带两千飞龙骑前去接应援军。张方,你速去准备崩腿绳,绊马索,以及水车水龙,等他们进城后,赶紧制住那些牛羊,莫要殃及到其他地方。” 三将领命离去,牛富又对张汉英道:“汉英,这城墙之上,就先交给你了,备足了强弓硬弩,滚木礌石,防止元军趁机攻城。另外速去准备几盏红灯,悬于城门之上,并让人不时晃动,好把那些牛群吸引过来。” 吩咐完毕,牛富便下了城墙。不多时吊桥放下,城门打开,两队骑兵过了护城河后,兵分左右,直杀进了敌营之中。随后牛富亲自率领一队步兵出城,就在吊桥之前,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群牛已然冲出连营,来至护城河前,牛富赶紧命人闪出一条通道,任由它们进城。同时以火箭,长矛驱赶散落的牛羊,尽量把它们逼进城中。 由于吊桥狭窄,不少牛羊落于水中,便用挠钩套索将它们拽上岸来再行驱赶。不一会儿牛群之后的范天顺等人也已赶到,接着便是那两队骑兵。牛富将他们让进城后,再也顾不得剩下的牛羊,立即下令撤退。 后面虽然跟了不少追兵,但都被城墙上的一通乱箭,射的退了回去。 等牛富带人回到城中,正是群牛乱舞之时,幸好之前早有准备,无数道水龙从天而降,群牛被水一淋,顿时火势尽熄,再加上之前一通狂奔,体力也耗的差不多了,很快就都得以控制。有专人将它们牵到别处,疗伤喂养,自不细表。 此一战宋军损伤不足二百人,不但将范天顺等人,接到城中,而且还平白得了近两千头牛,数百只羊,大大缓解了樊城的军需压力。再看元军方面,牛首山军备营五千军兵全军覆没,成千上万的牛羊供给,近一半拱手于人,只剩下几百头死牛和一些半熟的烤羊。 这还不算偌大的一座连营,被这些火牛冲的一塌糊涂,上百座军帐被毁,部分粮草被烧,人员伤亡足有千余众,可算损失不小。 兀良哈闻报,不禁大怒,当即调集人马,又对樊城发起来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就在樊城之下,元军列开阵势,前置木幔,高搭箭塔,云梯随行,兵士如狼似虎,攀墙而上。广布壕桥,深掘轒轀,撞车轰隆,犹若闷雷贯耳,地动山摇。后有弩炮,石车,劲矢如雨,石破天惊,轻骑,铁甲,立马横刀,跃跃欲试。 幸有凌冲带来的那五百火兵,他们平时训练有素,配合得当,各持火器,力抗强敌。十步之内,以火枪焚之,百步之内,以火箭射之。轒轀暗藏,以毒烟熏之,撞车强攻,以火弹爆之。另有蒺藜火球,霹雳火球,神火混元球等,皆以梢车抛射,其射程可达三百步之遥。这些火弹爆破力强,覆盖面积广,不但将元军的弩炮,石车摧毁了不少,就连阵列之后的骑兵,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一时间人喊马嘶,火光冲天,元军阵营之中,出现了不小的骚乱。阿术见势不妙,暗叹宋军火器着实厉害,又见己方损失惨重,只得下令暂时退兵。 第三章毁浮桥犄角势难成再攻城巨石从天降 第三章 毁浮桥犄角势难成 再攻城巨石从天降 经此一役,元军忌惮宋军火器之利,一直未再发起正面进攻,只隔三差五的进行小规模的骚扰行动,以此来消耗宋军的军备。 直至当年七月,就在宋军稍有懈怠之际,元军水师统领隋世昌以声东击西之计,巧借风势,火烧襄阳战船百余艘,并趁其无暇兼顾之际,派人泅水渡江,以锯截木,以斧断锁,焚毁连接襄阳与樊城之间的浮桥,并于汉水中央修建高台数座,上设弩炮,从此彻底断隔了二城之间的联系。 这一日牛富正在议事厅与张汉英商议军情,忽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随后便是一阵人声嘈杂,牛富忙命亲兵前去查探。还没等他回来,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范天顺由外飞奔而入,急声道:“二位将军,大事不好,元军又开始攻城了!” 牛富苍眉一挑,不以为然道:“元军攻城?那又有何大惊小怪的,这些日子他们也一直没闲着过啊!” 范天顺也感到有点失态,不禁脸色一红,继而又道:“是,将军莫怪,请恕末将鲁莽。不过元军今天攻城却与往日截然不同。” 牛富知他向来一言九鼎,绝非信口开河之辈。听闻此言,也不敢怠慢,忙问道:“有何不同之处?” 范天顺强做镇定道:“他们这次进攻,并非四面围攻,而是将兵力集结于东北方向,蓄势待发,后有抛石车,投二百余斤重石,欲破我方城墙~~” 话未说完,就听旁边张汉英一阵冷笑道:“这些鞑子莫非疯了不成,竟然舍距求重,就算用我军七梢炮,来抛射百斤重石,其最大射程也不会超过二百步。 而且所需拽手,也会倍增。此等距离,已然在我弓弩射程之内,他们是嫌自己抛石车太多了吗?还是存心想让这些拽手送命?” 范天顺等他说完,方才苦笑道:“张将军,你恐怕是听错了,他们的抛石车,并非置于阵前,而是设在大军后方,其距离不但弓弩难及,恐怕就连我们的三弓床弩,也是无能为力。” “什么?”牛富,张汉英二人听到此处,不禁大惊失色,双双拍案而起。 要知这三弓床弩,乃是宋军最具威力的城防武器,其射程可达五百步之遥。若真如范天顺所言,元军这次用的抛石车,不但可投射百斤重石,而且其射程,还在五百步以上,那将是怎样一种可怖的武器啊? 牛,张二人虽难以置信,但也都知道,范天顺绝不会无中生有的谎报军情。于是谁也无心再详加细问。一前一后,连招呼都顾不上打,便直接向外跑去。比范天顺临来时的慌乱之举,更是有过而无不及。 二人沿着甬道上了北城墙,方知范天顺所言不虚,只见无数如车轮般大小的石块,以雷霆万钧之势,铺天盖地的凭空而降。小者二百余斤,大者足有将近三百斤左右。巨石落地之声,震耳欲聋,所击处无不摧陷,入地可达七尺有余。 受到攻击的城墙,已经出现了多处裂缝。三座望楼土崩瓦解,十多架床弩支离破碎,多数垛口已被夷平,无数军兵惨遭横祸。幸运的骨断筋折,不幸的**迸裂,更有甚者直接便被砸成了一堆肉泥。眼见之处,一片片残垣断壁,一滩滩血肉模糊,让人触目惊心。 牛富见状,不由得火冒三丈,气急败坏的厉声怒骂道:“他娘的,狗鞑子用的什么武器,莫非是移山填海的法术不成?快给我上床弩,上床弩,哪怕是西天佛祖施法,老子也要给他射穿几个窟窿!”说罢便冒着漫天石雨,撒脚如飞,直奔敌楼旁的一架床弩跑去。 旁边的张汉英想要伸手相拦,却没有拦住,于是便抄起一面盾牌,护住头顶,也跟着跑了过去,边跑边喊道:“大将军,小心啊!”紧接着在他身后的范天顺以及几名亲兵,也都纷纷拾起身边盾牌,上前相护。 牛富手把三弓床弩,下意识的就要瞄准,却发现根本看不到巨石发射的位置。顿时如冷水淋头一般,乜呆呆的愣在了当场。 正在此时,又一块巨石凌空而降,张汉英见事不好,赶紧将手中盾牌一扔,就势一个虎扑,把牛富扑倒在地,接着一个就地十八滚,抱着他滚出两丈开外。与此同时,耳畔传来“轰”的一声,巨石落下,将刚才那座床弩砸了个稀碎。 当时情况悬之又悬,幸亏张汉英及时相救,若再晚一步,牛富必然命丧当场。张汉英站起身形,顾不得其他,一把便将牛富拉进了敌楼。随后范天顺等人也跟了进来,纷纷询问道:“大将军怎样?大将军怎样?” 牛富摇了摇头,显得神情落寞,喃喃自语道:“唉~太远了,实在是太远了,除了那些鞑子之外,我什么都看不到。天啊~这些巨石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张汉英忙安慰道:“大将军不必如此,待属下登楼一观。”牛富听后眼睛立时一亮,原来这张汉英人称“鹰眼神箭”,不但箭法卓绝,而且目力最强。百步内可辨蝇之雌雄,由他登高远眺,必能够明察秋毫。 众人随张汉英登上敌楼,几名亲兵手持盾牌,从旁相护。张汉英手搭凉棚,向着敌军阵营注目观瞧。只见城东,城北壕沟之外,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元军士兵,估计足有十万之众,城西方向也有部分军兵,但数量远不及这两处的兵力。城南方向,虽然无法看到,但想来也与城西相差不多。 步兵阵列之前,备有大量攻城车辆和器具,都已经组装完毕,随时可以出击。其后藤牌手严阵以待,弓弩手蓄势待发,刀斧手面目狰狞,长枪手耀武扬威。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好似出笼的猛虎一般。 再后面便是威震天下的蒙古骑兵,身穿牛皮战甲,骑乘如风骏马,手持宝雕弯弓,腰挎嗜血长刀。重骑兵军容齐整,鸦雀无声,仿佛暴雨来袭之前的一片死寂。游骑兵张牙舞爪,斗志昂扬,不时发出一阵阵如同野兽般的“呼嗬”之声。 张汉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稍微稳了稳心神,继续观瞧。在骑兵后面,百步之外,高搭了三座望台,望台下面设有营帐,营帐周围布有重兵护卫,看来应该就是元军的指挥营。 这些营帐及望台,布置的颇有一些学问,距离樊城城墙五百步之外,刚好能避开三弓床弩的射程。 每座望台上面都有五个军兵,手持五色旗帜,各司其职。有的负责监视全局,及时汇报战况,有的负责根据下方传来的指示,用旗语向前军发出号令。 若换作旁人,望及此处,就该到目之极限了,但张汉英确是天赋异禀,居然还能看清望台上每个军兵的面容。但再往后看,他也渐渐感到力不能逮了。 就在指挥营后方,是一片缓冲地带,再往后大约三四百步,便可隐约看到外郛城墙。那些巨石,竟是从城墙外面发射而来。 张汉英看到此处,也只得收回目光,情不自禁的“哼”了一声,用手揉了揉眼睛。随后又从腰间取出一根黑色圆筒,睁一目,瞄一目,抵在了眼前。 见此物约七寸长短,上粗如杯,下细似盅,通体乌黑无泽,每隔指宽距离,便有一圈棱形凸起,像是一段掐头去尾的羚角,只是其形更直,且粗及数倍。 但见张汉英的面部表情,由喜至惊,由惊至恐,由恐至哀。旁边的牛富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焦急,于是上前摧问道:“怎么样?汉英,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四章天视镜鬼谷传异宝回回炮神威难抵挡 第四章 天视镜鬼谷传异宝 回回炮神威难抵挡 张汉英这才如梦方醒般打了个激灵,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便将手中之物交给了牛富,让他自己观看。 此时王福,郭安以及凌冲等将领,见牛富等人进入敌楼后迟迟未返,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担心不过,便也都跟了进来。 看到众人一脸迫切的表情,张汉英似乎想等牛富看完后再说,又似有意回避,居然顾左右而言他,岔开了话题道:“唉~诸位可知道,人称我为鹰眼神箭,皆以为我目力如隼,更有传言,我可于千步之外,明察秋毫。此实为子虚乌有,夸大其词。我所仗者,不过先祖所传至宝天视镜而已。” 众人听后,全都面面相觑,不知所谓,但见他说的郑重,也只得静听其言。张汉英继续道:“说来惭愧,先祖便是那“一口倾国,两为秦相”的张仪。据说其师鬼谷子曾力斩异兽巫支祁,取其一角断为四截,合以其他灵物,制成了天视,地听,辟水,提卢四件宝物,传给了他的四位弟子。先祖所获的便是这件天视镜。 曾听家父言讲,此宝内中嵌有巫支祁的一对眼球,凭借此物,可遥视百里。还有那地听筒,是以巫支祁耳鼓制成,贴地附于耳上,可闻十里虫音。当年的苏秦,便是依靠此物,知己知彼,立下了赫赫战功。辟水罩中封有巫支祁鳃囊,覆于口鼻之上,可在水中呼吸。孙膑曾遭他人暗算,落淮水而生,便因身怀此物。 在此四宝之中,最有名的便是提卢锥。这根兽角共有二尺四寸长,天视占角肩,长七寸二分,地听占角肚,长三寸六分,辟水占角根,长二寸四分,其余一尺零八分的角尖部分,皆为提卢所占,由此可见,那鬼谷子对此宝的重视。 据说这把提卢锥里面封着一条异种陀龙,它原本寄生于异兽口中,不知被鬼谷子用何方法,封在提卢锥内。此物迎风即长,闻雷则收,食毒结丹,入木蛰眠,逢金似铁,遇土如石,吸水成流,引火助燃。 此物虽然神奇,却无甚大用。直到传给庞涓后,也算是他机缘巧合,居然集齐了八颗各具不同属性的奇石,制成八宝锁形钉,嵌于陀龙身上,从此便可随心所欲的控制它的形态。 一般情况下,他都以陀龙为杆,角锥为刃,化作一柄丈八长枪,由于锥尖刺入敌人身体后,会被陀龙吸走大量血液,故美其名曰吸血提卢枪。后因吸血二字太过凶残,便改为吸水提卢枪,又名八宝陀龙锥。 庞涓死后,此枪落入西楚霸王项羽之手,后又被东汉姚期,隋末秦琼所得。此后便不知所踪,直至百余年前,岳武穆于沥泉山中获得此宝,凭此枪,杀敌抗金,立下不世之勋~~” 襄樊旧将皆知,张汉英若一紧张便语不能休,因此也不便阻止于他。而且他所说之事,众人闻所未闻,也确是听得入神,尤其是当他提到岳武穆时,众人脸上皆是一片敬慕之色。 张汉英义愤填膺道:“想当年高宗皇帝误信奸相谗言,派出十二道金牌,将岳武穆召回临安,当他途经襄阳时,便将提卢~~” 话未说完,就听牛富一声悲号道:“呜~呼~呀~真天亡我樊城也!”众人闻听都急忙围了过去。 牛富将天视镜还给张汉英,然后满面戚容的看了看众人,颤声道:“距离樊城北三里有一座山坳,名叫洪家沟,诸位可知否?” 见众人尽皆点头,牛富长叹一声,稍微有所冷静,继续道:“就在洪家沟中,他们设了数十架,足有四五丈高的巨型炮台~~” “确切来说,应该是六十四架。”张汉英苦笑着接口插了一句。 牛富点了点头,继续讲道:“这些巨炮皆为坚木制成,状如高塔,悬臂足有六丈,上挂巨大方斗,不知内置何物,每架炮台旁,都有十余名身穿回回打扮的拽手及定放手,旁边石块堆积如山,皆在二百斤上。 照这么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此处城墙便会被这些巨石给摧毁了。” 众人闻言,不禁一阵哗然,范天顺惊道:“什么?每架巨炮仅用十余人来操作,那怎么可能?就算我军的七梢炮,投射不足百斤石块,最少也得需要二百名以上的拽手啊,那些回回是怎么做到的,莫非他们都是金刚力士,天神下凡不成。” 牛富咬牙切齿道:“哼~哪来的什么金刚力士,天神下凡?凭他们也配。” 张汉英叹了口气道:“天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若是换做之前,有人跟我说能从千步之外,投来二百斤以上的巨石,我一定会以为他是在做梦。但现在事实如此,我倒宁愿是在做梦,根本没有这一回事才好。” 凌冲愁眉不展道:“常闻西域之地多有能工巧匠,善制各种机关消息,这些巨炮多半便是那些回回所造,其技术比我们更加先进,威力自然非比寻常,但也未必没有破解之法,只是我们一时还未想到罢了。” 旁边王福双眼一瞪,满不在乎道:“管他什么先进不先进,威力如何,还不都是用木头做的,请大将军赐我一支将令,我直接带人杀至洪家沟,放一把火,将这些回回炮烧个干净,也就是了。”王福说话图省事,便将这些巨炮简称为回回炮,但如此一来也就算是给它们起了个正式的名字。 说话间忽听一声如天崩地裂般的轰然巨响。众人纷纷俯身向外观瞧,只见北城墙一角,已然被巨石生生砸塌了半边。再往远看,那些元军士兵,已经开始将桥车推到了壕沟边上。 牛富见状,不由得心中一黯,语带哽咽道:“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他这话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刚才王福的话。 张汉英忙道:“大将军,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牛富苍眉一挑,一扯颌下虬髯,反而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好一句该当如何,是啊,该当如何呢?想我牛富,今年五十有三,自从十七岁,与乡邻一起组织抗蒙,至今已有三十余年。这些年来,所经大小战役无数,只知奋勇向前,从未有过临阵退缩之举。 当年奉命镇守樊城时,我便曾横刀立愿,誓与樊城共存亡。现如今危城将破,势难逆转,但尚有这一身铮铮铁骨,还可以傲视群敌。但求赤胆报圣恩,不惜热血祭忠魂!今日我欲放手一战,以身殉国,与敌携亡,倒要那些鞑子见识一下,我大宋儿郎的男儿本色。却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牛富话音刚落,便听见身旁众将,齐声应喝道:“以身殉国,与敌携亡~~以身殉国,与敌携亡~~” 声音传出敌楼,被城墙上的军兵听到,立时群情激奋,也跟着一起高呼:“以身殉国,与敌携亡~~以身殉国,与敌携亡~~” 很快满城军兵,皆被呼声所感染,纷纷振臂高呼:“以身殉国,与敌携亡~~以身殉国,与敌携亡~~”,刹时间,风起云涌,烈日无光,一片壮怀激烈之声,响彻天地~~ 此情此景让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将军,也不禁为之动容,忍不住热泪盈眶,稍微稳了稳心神后,正颜厉色道:“既然要战,我们便要全力以赴,利用一切手段,给敌人以最沉重的打击,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就算是城破人亡,也要死得其所,方才不枉此生!” 在场众将齐声应道:“但凭大将军调遣,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五章大将军临危发施令小英雄领命突重围 第五章 大将军临危发施令 小英雄领命突重围 如此危机时刻,也顾不得再回中军大帐。牛富当即下令,除了四城守将之外,其余将领一律都到北城听令。早有亲兵小校为他取来兵符令箭,眼见众将聚齐,牛富开始发号施令。 牛富看了看眼前众将,一个个全都摩拳擦掌,斗志昂扬,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先将之前情况,毫无隐瞒的讲了一遍,接着又道:“元军的回回炮虽然厉害,但城破之后,敌军蜂拥而至,回回炮便再无用武之地。因此城墙之上,仍是我军抗敌的主要据点。” 随后抽出一支令箭,对张汉英道:“汉英,你箭法最好,就由你带人守卫北城,让北城守将方魁协助于你。到时我会带领飞虎军,去堵住城墙破口,尽可能的为你们争取更多时间。 稍后我再让军械库,将所有的城防武器,一件不留,全都给你送过去。你们能用多少,便用多少,实在用不了就放火焚毁,绝不能留给鞑子。若能凭你的鹰眼神箭,干掉几个元军主将,哈哈~那咱们这笔买卖,可就算是赚着了!” 张汉英接过令箭,叉手施礼道:“是~末将遵命,定当尽力而为!” 随后牛富又对手下三名得力干将吩咐道:“关勇,刘兴,张方听令~~” 三将闪身出列,齐声道:“末将在。”牛富连抽三支令箭道:“我命你们三人前去东,南,西三城协防,若见北城起火,立即焚毁城防武器,放下千斤闸,弃守城墙。带领属下人马退至巷战区,与我们会和。” 三将领命离去,牛富继续下令道:“赵霍何在?” 军备营统领赵霍,上前听令。牛富道:“你即刻带人将城中所以机关埋伏全部打开,陷坑内皆需安设木刺竹刀,这一战咱们只求赶尽杀绝,不必留有净坑~~” 随后又向军需营统领冯远泰问道:“之前范将军他们,从牛首山掠来的那些牛羊,现在还剩多少?” 冯远泰忙答道:“禀大将军,由于这些日子粮草紧缺,便以牛羊做为补充,已然宰杀了不少。现在只剩下七八百头名牛,羊更少,还有不到三十只。” 牛富略一沉吟道:“嗯~那也够用了。你先让人把那些羊都给我提过来,稍后祭我中军大旗~~” 二人退下之后,牛富又对王福道:“王将军,我给你两千飞豹军,让冯统领去收集棉被,草帘等易燃之物,覆于牛身,再将利刃插于牛角,火绳绑于牛尾。 然后你们赶牛群至北城。当刀车,拒马被破,再无法封堵破口时,便点燃火绳,将牛群驱出破口,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王福一脸兴奋道:“哈,当初我们凭着那些骣牛,都能在万马军中来去自如,现在再有这些准备,可够那些鞑子喝一壶的了。” 牛富摇头苦笑道:“可惜这火牛阵,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敌军破城而入,东,北两处城墙,首当其冲,再难进行据守。北城方面由我带人去接应,王将军驱完牛后,立即带人去接应东城,然后将敌人引入巷战区,不得有误。” 王福不敢怠慢,接令在手道:“是,末将遵命。” 牛富从容不迫的调兵遣将,进行各项部署。到最后众将皆有任命,却唯独将范天顺,凌冲,郭安三人略而不提,干在了当场。 凌,郭二人还好,但范天顺性高气傲,早已经按耐不住。见牛富分派已毕,立即出言质问道:“敢问大将军,为何众将皆有所命,却将我等闲置于外呢?” 牛富似乎早知他必有此问,手拢须髯,微微一笑道:“现在倒有一事,想要派你去办,却怕你贪功冒进,反而误了大事啊!” 范天顺正颜厉色道:“大将军尽管吩咐,末将必定谨遵将令,不敢自专。” 牛富道:“那好吧,范天顺,凌冲听令!我命你二人,率两千飞龙骑,以及二百火攻手,多携引火之物。待城破之际,元军集聚于东北,你二人率兵出西门,往大井台方向冲杀。 此处一段外郛城墙,乃是用泥坯临时砌成,十分薄弱。纵有敌军守卫在此,只需几颗火雷弹,便可破城而出。出了外郛城墙后,立即前往洪家沟,去烧毁那些回回炮。事成后也不必再回樊城,想办法冲出重围,渡汉水,回转襄阳~~” 话音未落,就见范天顺剑眉一挑,截口道:“大将军,此言差矣。末将虽然不济,但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满城将士,皆在此与敌军殊死一战,我又岂能半路而逃。去洪家沟烧毁回回炮,我自当全力以赴。若途中不幸战死,也就无话可说。但若能留得一命,必然再杀回樊城,与众将一起同生共死,杀敌报国!” 凌冲连连点头,深以为然道:“不错,少将军所言极是,凌某也正是此意!” 牛富忍不住眼圈一红,伸手搭住二人双肩,语重心长道:“你二人心意,确让老夫感动不已。但樊城兵败已成定势,即便你们再杀回来,也是于事无补。 只因我方一时疏忽,误中奸计,被元军毁掉了江中浮桥,断去了襄樊之间的联系。如今樊城战事,襄阳方面还未知情,与其让你们回来白白送命,还不如留着有用之躯,前去襄阳报信,也好让吕帅早作安排,这才是至关紧要之事啊!” 二人听后,不由得面面相觑,半响无语。最后还是凌冲深表歉意道:“还是大将军深谋远虑,请恕我等管窥之见,险些误了大事。既然如此,凌冲遵命就是,必不负大将军之所望。” 范天顺俊脸一红,随后也道:“是,末将遵命!” 牛富郑重其事道:“事态紧急,你二人即刻前去调集人马,准备一切应用之物,见北城火起后,立刻率兵出发,不得有误!” 二人接令正要离去,忽听张汉英道:“少将军且慢。”范天顺连忙止步,张汉英继续道:“看今日难免一场血战,张某死不足惜,但天视镜却不可落入鞑子之手,现将它赠与少将军,凭其遥视之能,可料敌先机,摆脱追兵之扰。”说着便从腰间摘下装有天视镜的革囊,交到范天顺手中。 范天顺也不推脱,接过后挂在了腰间。连声“谢”字都不必多说,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便已一切尽在不言中了。随后抱拳拱手,又向众人道了声:“保重”,这才与凌冲二人转身而去。 见他们领命离去,郭安更显得有点尴尬,正在不知所措之际,牛富突然迈步来到他的面前,面色凝重道:“郭将军,我知你虽然平素寡言,谦和无争,实则心中有数,办事也是最为稳妥。所以今天这件事,恐怕便要拜托于你了!” 郭安乍听此言,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应声道:“大将军太客气了,如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便是,末将定当尽力而为。” 牛富回头看了看范,凌二人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道:“众所周知,凌统领精于火器,有他协助城防,可谓如虎添翼,实属难得之才,若就此丧命实在可惜。 另外范将军乃京营殿帅范文虎之子,以我多年来对他的了解,若有天顺在,他还会极力促请朝廷发兵来援,倘若天顺不在,他恐怕便~不会那么积极了。 如今樊城虽破,但若能守住襄阳,仍可保住我半壁江山不失。为了大局着想,我想拜托郭将军,也随他们一同前往,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安全送回襄阳。” 第六章飞龙骑马踏敌军营霹雳铳雷震郛城墙 第六章 飞龙骑马踏敌军营 霹雳铳雷震郛城墙 郭安听后,不禁眉头一皱,深感为难。牛富所托之事,确是非常难办,相较而言,出城杀敌,破郛墙,烧毁回回炮这些任务,反而显得容易多了。且不说在千军万马之中,就连自身性命也是岌岌可危,更何况还要保护他人安全。但这却还不是最让人为难之处。 依范,凌二人的性情,必不肯弃袍泽于不顾,而独善其身。别看他们刚才答应的虽好,但事到临头,完全可以派人去往襄阳报信,自己留下血战到底。 如果单是凌冲,还能加以劝说,但范天顺最忌讳旁人提及其父,就怕被人当做攀权附势,蝇附骥尾之徒。所以若向他晓之以理,恐怕只会是适得其反。 当年牛首山四位寨主之中,张贵勇武,张顺机智,王福张扬,郭安低调。此事若是换做王福,必然二话不说,拍胸脯便直接答应下来。他可以义无反顾的,豁出性命的去全力争取,但最后是否能够办成,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郭安却不然,他低调的同时,心思也最缜密。很快便已将整件事情的利弊,考虑的至纤至悉。正在踌躇不决之际,忽听牛富问道:“郭将军,是否还有何为难之处,尽管说来,看看老夫能否帮你解决?” 郭安道:“据末将所知,少将军性耿直,凌统领好冲动,刚才虽然勉强答应了大将军,但只怕战场上杀红了眼,便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若是二人决意死战到底,或另派旁人回襄报信,我恐怕也难以劝阻下来。” 牛富点点头道:“不错,老夫也曾想到此节。实不相瞒,我就是襄阳本地人氏,老家便在城西六十里地的太平镇。家中老妻已然故去,只有独子全忠,今年一十八岁,尚无家小拖累。 稍后我可修书一封,以私谊相托,恳请范,凌二将,在火烧洪家沟后,转至太平镇,将犬子送至襄阳。如此一来,他受人之托,必忠人之事,定能暂放他念,全力护送全忠返襄。不知郭将军意下如何?” 郭安闻听此言,略感意外,此举似乎不像牛富一贯所为。但转念一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即便如他这等刚直中正之人,临终前也难免存有些许私心。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既完成了他的托孤遗愿,同时也能够促使范,凌二人,全力返襄,也算是一举两得。事已至此,于公于私郭安都无法再行推脱,于是干脆当仁不让道:“既然如此,末将遵命就是!” 牛富见他同意,立即让人准备笔纸,刷刷点点写下了两封书信,将信交给郭安后又嘱咐了一句:“全忠自幼在江边长大,对附近水况非常熟悉,若到渡江之时,可适当多听听他的建议,或许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郭安点头应道:“大将军尽管放心,末将必定竭尽全力,护送二位将军及全忠少爷,安全返回襄阳。” 牛富略显失神的“嗯”了一声,就在这转眼的功夫,他似乎又苍老了好几岁。但很快又腰身一挺,渊渟岳峙般的向他摆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你速去与他们二人会和,准备出城吧!” 西城门下,范天顺已然点齐了随行兵将,正在准备各种应用之物。凌冲去了火兵营挑选人手,并不在此处。见到郭安前来相助,范天顺也是喜出望外。 樊城主力部队共分五军,飞龙骑为骑兵部队,其余飞虎军,飞豹军,飞鹰军为步兵部队,另有一队飞鱼团为水师部队。 范天顺与郭安所选这两千飞龙骑,乃是精锐中的精锐,战斗力极强。每千人为一作战单位,分别由孟杰,焦俊两位偏将统领。 飞龙骑刚刚准备就绪,凌冲也带人赶了回来。他精挑细选的这二百名火攻手,年纪都在三十岁上下,不但配备了战马,而且装束也与以往大不相同,每个人都身披轻甲,手持长刀,背挎革囊,腰悬铜铳。看这些人的气势,即便不凭火器,个人作战能力也是不弱。 范天顺三人列于阵前,将此行任务,向众人交代清楚。正说话间,忽听城北方向杀声顿起,众人心急如焚的等了一会儿,便见一片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范天顺不由得心头一震,暗咬银牙。转头看了看凌,郭二人,三人目光对视,相互点了点头。范天顺将手中长枪一举,高声喊喝道:“兄弟们,随我杀出城去,火烧回回炮!” 西城守将马荣,早在城上待命,见众人赶至,赶紧吩咐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范天顺一马当先,率众冲出城外。困守城西的元军数量,虽然不及城东,城北,但也有两万之众,就在城外严阵以待。见城中突然杀出一彪人马,当即列开阵势,直向他们包抄过来。 范天顺力挺丈二长枪,居于正中,左边凌冲,高举三亭大刀,右边郭安,紧握水磨钢鞭,身后两千飞龙骑,将二百火攻手护于阵中,如同一支利箭相仿,直冲进元军阵列之中。 元军将领唆都极具应变之能,立即下令变换阵型转攻为守,将众人团团困住。凌冲手中大刀一挥,向身后火攻手发出号令。刹时间无数流星划过,火雨四射,将周围敌兵烧的狼狈不堪,众人趁势突围而出。 唆都恐中调虎离山之计,只派手下部将莫根,率领五千骑兵随后追击。但因莫根为人胆小,又惧宋军火器,未敢过分逼近。 千步之遥,转瞬即至。很快众人便已接近了外郛城墙,守城元军见有宋兵杀至,立即开弓放箭,进行阻拦。冲在最前面的十多名飞龙骑,纷纷中箭坠马。 凌冲估测了一下距离,对范,郭二人道:“将我护送到五十步之内!” 二人当时会意,立时改单手持兵器,拨打雕翎,腾出一只手各擎盾牌,呈倒三角状,将凌冲护在当中。凌冲刀交左手,取下腰间铜铳。其他火攻手上行下效,也都各自为阵,与身边飞龙骑,结为防护阵型。 凌冲等人所用铜铳,又名霹雳铳,乃是他根据军中制式竹铳改进而来。普通竹铳所用火弹,为核桃大小的圆球形状,每次可装三弹,点燃引线后,可连珠发射。而霹雳铳所用火弹,为盅口粗细的柱形,每次最多可装五弹,不但节省了占用空间,且威力更为之甚。 为了区分普通火弹,又称之为雷弹。这种雷弹的一侧,都涂有易燃涂层,霹雳铳上铸有镂空凹槽,正好与之相合。凹槽中暗藏轴轮,轴轮外层覆有红磷。 使用之时只需单手持铳,以拇指转动轴轮,即可点燃雷弹。而普通竹铳,则需明火点燃引线,一般都要双手操作,相比之下,便显得相形见绌了。 只可惜霹雳铳和雷弹,虽然设计巧妙,威力不凡,却未被军中普及,只在襄阳军中做为特种应用。 转眼间一行人便已冲进射程之内,凌冲早就做好准备,一连射出五颗雷弹,却因马上颠簸,不易瞄准,只有两颗射中城墙。 就在这时其他火攻手也已冲到近前,雷弹纷纷射出,积少成多,随着一阵阵烈火轰雷,有三丈多长的城墙被炸的土崩瓦解。 范天顺长枪向前一指,高呼道:“兄弟们,冲啊!” 飞龙骑众将也都纷纷取出盾牌,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同时还要照顾身旁防御力较差的火攻手。 幸好城墙被破,大部分守军被当场炸死炸伤,虽仍有数十名守军,在断墙两侧进行阻击,但其威胁程度,却已大不如前。于此同时,莫根所率领的五千追兵,也渐渐逼近了过来。 第七章大井台血战断墙口洪家沟智毁回回炮 第七章 大井台血战断墙口 洪家沟智毁回回炮 眼见追兵越来越近,孟杰忽然纵马上前,向范天顺请令道:“范将军,请给末将留下五百人,先上城墙除去那些守军,然后借此地利,阻击身后追兵。 只有将他们拖延在此,你们才能趁机赶往洪家沟。若一直任其尾随在后,即使到了洪家沟,也难容机会纵火。弄不好还会被敌军里应外合,困于其中。” 范天顺明知此乃舍身取义之举,但他所言非虚,若不如此恐难成使命。万般无奈,也只得点头同意,就在马上向孟杰深施一礼道:“孟将军深明大义,天顺铭记于心,倘若他日还能相会,必与君痛饮三大杯!” 孟杰率领五百飞龙骑,以及四十名自愿留下助阵的火攻手,先以雷霆之势,攻上城墙,除掉残余守军。然后派手下牙将董成带领一百名飞龙骑,及四十名火攻手据守城墙。自己亲率四百名飞龙骑,堵在断墙处,对身后追兵进行阻击。 有道是一夫当关,万夫难开,数百名飞龙骑,面对强敌,毫不畏惧,前仆后继的死守断墙,再加上城墙之上,还有四十名火攻手的火力助攻,以及另外那一百名飞龙骑的飞石箭雨,总算将追兵暂时阻于墙外。 敌军虽然损兵折将,受挫于此,但双方实力毕竟相差悬殊,五千人马分做数批,轮番进行冲锋。与此同时,清河堡守将查干,副将穆仁,也各率一队人马,从城墙两侧杀了过来。 虽然敌军来势汹汹,但董成早有准备,先命火攻手引火相阻,又带领飞龙骑拼死力抗,终因寡不敌众,先后壮烈牺牲。剩下的火攻手也毫不示弱,趁其不备,纷纷冲入敌群,引爆身上所带雷弹,与敌携亡。 查,穆二将见状,赶忙命人暂且后退,调集了一批弓箭手,万箭齐发,将剩余火攻手尽数射杀。 敌军重据有利地势,开始对断墙处飞龙骑开弓放箭,数百勇士难以上下兼顾,经过一次次殊死搏杀人数越战越少,最终再也堵不住缺口,被敌军冲破防守。五百飞龙骑,四十火攻手全军覆没,以身殉节。 在此期间范天顺等人快马加鞭直奔洪家沟。在此守卫的不过五百军兵,哪里敌得住这些怒火狂龙,为了防止有人逃出报信,范天顺下令封堵山口,三面包抄,务将敌军全歼于此。 如此一来倒便宜了那些回回,他们打起仗来虽然不行,但逃跑的本事,却甚是了得。见势不妙,立即一哄而散,翻山越岭,择路而逃,跑的比兔子都快。 范天顺再要分兵去追却为时已晚,众回回早已逃出了弓箭射程,众将士有心追赶,但山路崎岖骑行不便。若是徒步,有甲胄在身还真跑不过他们。没办法也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歼灭敌军后,方才腾出时间清点人数。此时两千飞龙骑已然只剩了不到八百人,二百火攻手还剩五十多人。范天顺肩头中箭,凌冲腿部挨刀,郭安,焦俊身上多处受伤,幸好都是些皮外伤,并不十分严重。 顾不得整理伤口,凌冲立即带领剩下的火攻手,前去火烧回回炮。郭安则借此机会,将牛富所写的两封书信,交给了范天顺。 范天顺接过一看,见其中一封,上书“全忠吾儿亲启”,另外一封,上书“泣血之托,将军勿负”。范天顺不禁微微一怔,打开第二封书信,注目观瞧。 只见上面笔锋如刀的写了短短百余字,“书呈范,凌,郭三位将军,想我牛富戎马半生,杀敌报效,无愧于心,无悔于行,今以残躯尽蚕烛之事,当无所求。然,心系小犬,余念未消,但求将军念及薄恩,功成之后转太平镇,送其至襄,保我牛氏一脉。感恩不尽,死亦瞑矣!临终所愿,泣血相托,还望将军勿负!” 范天顺看罢,将信交给郭安道:“原来大将军想让我们赶去太平镇,将其独子牛全忠护送回襄阳啊!” 郭安故作不知,也将信看了一遍,应声道:“大将军一生为国,鞠躬尽瘁,虽老来得子,却一直忙于军务,并未曾享得几日天伦。如今意欲以身殉国,其行可敬。既是临终所托,我等定当全力以赴,不可相负!” 范天顺听后,心中也是一阵感叹,连连点头道:“不错,正该如此!” 正在这时,忽见凌冲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气急败坏道:“他娘的~这些回回炮上面,不知被涂了什么防火材料,无论火油,还是硝磺,都无法将其点燃~~” 范天顺闻言大惊,但很快又镇定下来道:“既然点不着,那就直接砸毁。” 凌冲摇头道:“这些回回炮皆以拓木制成,质地十分坚硬。纵有连接处,也都楔合的非常紧密,而且还涂有强胶,异常的结实。何况我们也没带着应手的家伙,拆毁起来甚是困难。” 范天顺皱了皱眉道:“既然烧不着,也砸不烂,那就用雷弹将它炸毁吧。” 凌冲叹了口气道:“我们临来时,并未考虑到这种情况,所携多为引火之物,虽然配备了一些雷弹,却也为数不多。如今我们只剩下五十多个兄弟,就算将所有雷弹都凑在一起,也无法将这些回回炮全部炸毁。” 范天顺道:“据你估计最多能够炸毁多少呢?” 凌冲一脸无奈道:“我想最多也就十架左右吧,而且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必然会引起敌人的注意,若是他们及时派来援军的话,就连这些我也不敢保证。” 范天顺听后也是一筹莫展,郭安出言提醒道:“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 几人来到回回炮近前,详加端详,还有军兵为他们做以演示。结果正如凌冲所言,凭他们现在的情况,确是对此无能为力。郭安看了一会儿,忽然从身后抽出钢鞭,用尽全力砸在回回炮之上。就听见“嘭”的一声闷响,回回炮纹丝不动,倒把郭安震得臂膀发麻。 范,凌二人本要相劝,但见他手杵钢鞭,眼望着山坡方向,呆呆的发起愣来。二人皆不明所以,但见他正想的入神,也就没好意思打扰。突然间身后传来一声马嘶,将郭安惊醒过来。只见他猛的一拍脑门,惊声叫道:“啊,有了!”范,凌二人连忙上前问其何故。 郭安收起钢鞭,手指着回回炮的底座问道:“如果我们保留炮身,只毁底座,所剩雷弹是否够用?” 凌冲想了想后道:“若无意外的话,勉勉强强应该够用,但爆破之事,却不能可丁可卯的来计算,必须打出富余量才行。所以~粗略估计的话,至少炸倒五十架,该是不成问题的。” 郭安点了点头道:“嗯,五十架,就五十架吧,咱们尽力而为也就是了。” 范天顺不解其意道:“就算我们将这些回回炮全都炸倒,又有什么用?也不能把它们带走。一旦敌军赶到,我们根本无法抵挡,只能由此撤退。到时候人家还可以再重新组装起来,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郭安道:“据我所知,这洪家沟坡顶东侧,乃是一处陡壁,名叫望江崖,崖下便是水流湍急的星火河。 我们只需将这些回回炮炸倒,然后砍断吊索,将其缚于马背之上,十数匹为一组,逐个拖至望江崖上,再推到星火河中。 数十丈的高度,多有突石兀出,这些回回炮翻滚而下,就算再结实,也会被撞的粉身碎骨。剩下残骸落入河水,很快便会被急流冲走。保管让那些鞑子,连点影子都找不到~~” 第八章布锋矢逃亡高乔岗效武侯诱敌小博望 第八章 布锋矢逃亡高乔岗 效武侯诱敌小博望 闻听此计,范天顺还是略有担心道:“此计虽妙,却耗费功时,我们是否能在敌军赶到之前,将这些回回炮运到望江崖上呢?” 凌冲跃跃欲试道:“我可以预先布置完毕后,再同时引爆,然后咱们八百多人一起动手,速战速决,应该可以来得及吧。” 郭安摆了摆手道:“此去望江崖的坡道宽度有限,这些回回炮又实在太大,我们需要分成三批才能拖运,所以也不必全都动手,只需三百人马便已足够。” 范天顺想想也实在是别无他法,只能放手一搏,于是道:“既然如此,那好吧。我和焦俊率五百飞龙骑,守在山口处,如有必要,还可抵挡一阵。你二人带领所剩人马销毁回回炮。” 正如凌冲所料,集所有引爆之物,总共炸倒了五十六架回回炮。虽然还剩八架,却也无能为力了。数百人齐心协力将第一批回回炮拖上了望江崖,随着一声令下,全部推下了陡壁。 只听得“乒乒乓乓”的一阵木石撞击之声,残骸落于星火河中,刹时间激起翻天白浪。无数根大大小小,支离破碎的浮木,转眼便被河水冲的无影无踪。众人见此情景,不由得悲喜交加,忍不住齐声欢呼起来。一想起樊城内,残破狼藉,横尸碎骨的惨况,便悲从心起。如今见此一幕,总算是略有所慰,稍解心头之恨。 依此方法,再拖运第二批回回炮,已然是轻车熟路,用不多时便将其销毁完毕。直到第三批已经拖运了一半时,忽有飞龙骑前来报信,说已有三路敌军,齐向洪家沟而来。其中最近一路,便是刚刚攻下断墙口,莫根所率的那批追兵,他们与孟杰所率人马一场血战后,已然只剩三千余人,距此已不足半里之遥。 郭安命此人速去回报,就说只需盏茶时间,便可大功告成,还望范,焦二位将军尽力帮他们争取一些时间。于此同时,凌冲也开始催促众人加紧速度。远远听到喊杀声起,众人终于将第三批回回炮,推下了望江崖。顾不得观其后事,便各牵坐骑,收拾行装,一声号令之下,直向山口冲去。 莫根所率那批追兵,刚到来时确是一片人喊马嘶,杀气腾腾,但随后便没了动静,一拖再拖,迟迟未敢上前。只因刚才断墙口一战,让他们心有余悸,因此围而不攻,只等身后援军到来。而范天顺只为拖延时间,当然也不会主动出击。 正在此时,范天顺忽听身后马蹄声响,知道郭安等人已经大功告成,立即长枪一举,高声喊道:“兄弟们,后面的那些弟兄已经辛苦半天了,现在也该轮到咱们来卖卖力气了,传我将令,列锋矢阵冲出重围!”说罢自领矢尖之位,一马当先,直向敌军冲了过去。 众将之间早有默契,焦俊与另一牙将程彪各领两翼紧紧相随,五百飞龙骑各按其位杀入敌军阵中。 郭安,凌冲见状,立即会意,各率一百名飞龙骑退居矢尾,为众人断后。其余一百多名飞龙骑为矢座,将五十多名火攻手护于其中。此一阵型看似纷乱,实则前后有序,攻守兼备,相护间配合紧密,且变幻多端,令敌军防不胜防,最适于以少胜多的突围之战。 敌军猝不及防,且畏惧飞龙骑之勇,很快便被冲破了阵型。想要再组织人马围追堵截,却已然来不及。只能尾随其后以乱箭射之。郭安,凌冲见状,立即带人舒展矢尾,举盾相迎。于此同时,焦俊,程彪二人也逐渐收拢双翼,配合矢尾,形成一道严密的防御圈。 莫根见飞龙骑进则有法,退则不乱,心中实在有些胆怯,唯恐有失,不敢冒进。于是便下令,尾随即可,不得紧追,只等援军赶到后再开始全力追击。 他所等的那两路援军,其中一路,是由清河堡副将穆仁所率领的两千兵马。断墙处本就属查干和他管辖,如今被人破墙而出,自然难逃其咎,为了将功补过,这才派他前来。只因需要调整部署后,才能抽调出人马,故此落在莫根之后。 另外一路乃是元军主帅听闻洪家沟方向,传来连声巨响,唯恐此处有失。于是便派千夫长朝鲁,率领出三千轻骑,来此进行察看。由于轻骑兵速度较快,他和穆仁几乎同时赶到。 三方会合后,朝鲁探来消息,得知洪家沟六十四架回回炮,如今只剩了八架,其余五十六架皆不翼而飞。莫根和穆仁听后,皆大惊失色。均知此事非同小可,再不敢有所怠慢,立即催促各自手下,全力追击。 范天顺率众一路策马狂奔,来到一处名叫高乔岗的所在。范天顺找了一处土坡,手持天视镜,居高远眺,见身后敌军距此尚远,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传令驻足歇马,暂时休息片刻。这次突围行动,可以说还算比较顺利,但即便如此,也折损了百余名飞龙骑。 借此机会,范天顺便将牛富书信所托之事,当众做以交代。众人闻之,对牛富忠烈之举,皆心怀感念,纷纷表示义不容辞。 唯有偏将焦俊直言不讳道:“范将军,请恕末将直言,大将军一生精忠为国,护送其子前往襄阳,保全他一脉香烟,我等自是责无旁贷。但我恐大将军与您,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范天顺忙问道:“哦?不知焦将军所言何事?” 焦俊苦道:“要知附近所有船只,皆已被元军所控,我等若去襄阳,唯有泅水渡江,但飞龙骑众将,多为北地人氏,不善水性。实不相瞒,就连焦某本人,也是旱鸭子一个,想要游过汉水,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才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适才众将士一鼓作气,谁也未曾想过此事。如今被焦俊提起,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凌冲想了想后,并不以为然道:“这倒也无妨,我们可以扎伐渡江啊。” 范天顺摇了摇头道:“此法恐怕也难以行得通,我们身后这些敌军,虽然没有尽力相追,但却并未放弃。看其意思,应该是在等待增援,一旦援军赶至,必然步步紧逼。哪里容得下时间,让我们砍树扎伐啊!” 焦俊一脸凝重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兵分两路,几位将军率领善泅者,先行赶往太平镇,护送全忠少爷返襄,由末将率领不识水性者,在后虚张声势,将敌军诱往上堰坡~~” 范天顺剑眉一挑道:“上堰坡素有小博望之称,乃是两山夹一沟的地形,焦将军欲引敌军至此,莫非要效昔日武侯出世之功吗?” 焦俊点头道:“范将军明见,末将确有此意。” 想当年诸葛亮初出茅庐,三把大火烧的曹军闻风丧胆,其中第一把大火,便在博望坡。此计虽妙,但有一节,当时孔明准备在先,兵士以逸待劳,体力正是生龙活虎之际,方能一举成功。但如今不但事出仓促,而且众将连番血战,早已人困马乏,疲惫不堪。 以此强弩之末,对阵敌军新锐之师,其胜负之率,实在难说。焦俊此举,多半亦如之前孟杰,为成大局,甘愿以身殉国。 范天顺闻言,忍不住热血沸腾道:“既然如此,凌,郭二位将军水性俱都不差,便由他们带人赶往太平镇,我与你同去上堰坡。 凌冲连连摆手道:“少将军自幼生于襄江,水性比凌某只高不低,还是让我与焦将军同去吧~~” 话音未落,就听郭安沉声道:“你们谁都不能去!” 第九章尽忠烈火烧上偃坡得脱身拜访太平镇 第九章 尽忠烈火烧上偃坡 得脱身拜访太平镇 郭安为人谦和,极少听他说话如此生硬,范天顺与凌冲俱都略感惊讶,就听他继续言道:“二位将军不要争了,前往上堰坡去火烧敌军,虽九死一生却也大快人心。但太平镇之行,也绝非易事,渡过汉水后还需突破重围,才能抵达襄阳。 少将军熟习兵法,对敌军布阵之术最为了解。凌统领擅于用火,进退皆不可或缺,故此若要突围,还需仰仗二位将军。上堰,太平二事,一者尽忠求仁,一者守信取义,皆非易举。望二位将军,还以大局为重。” 郭安言罢,众人皆心悦诚服。凌冲点了点头道:“郭将军所说,确也不无道理,不如就让众弟兄,依自身能力,自行抉择。善泅者与不识水性者,各选其列。 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汉江之上风高浪急,可不是闹着玩的,若只是三脚猫的水性,那可就别勉强了。到时体力不支还要其他兄弟救你,反倒误事。” 范天顺当即下令,让众将士各按其能,分列两队。最后得出结果,善泅者共一百四十四人,其中飞龙骑一百二十六人,火攻手一十八人。不识水性者共五百八十二人,其中飞龙骑五百四十六人,火攻手三十六人。 范,凌二人谁也没想到,竟然只有这一百多名善长水性之人,再加上他俩与郭安,还不足一百五十人。如此一来,他们便更无法分身于上堰坡之行了。 决定已毕,范,凌,郭三人便率领这一百四十四人前往太平镇。临行前焦俊又让那十八名火攻手,将所剩的引火之物,全都给他们留下。随后又命程彪带着三十六名火攻手,及二百飞龙骑,先去上堰坡进行布置。自己则与剩下的三百四十六名飞龙骑,就在高乔岗上就地休整,养精蓄锐。 不多时间,便看到远处一片尘沙荡漾,土雨翻飞,看其声势,已然不止当初那些追兵人数。焦俊立刻下令,命众将士散乱队形,以惑敌军,令其不明己方人数。并在沿路丢盔弃甲,故做慌不择路之态。 蒙古骑兵素以弓强马快而见长,但这些飞龙骑乃宋军之精锐,所乘坐骑皆为精选良马,速度并不逊于身后敌兵。但焦俊为了引诱敌军,便故意减缓速度,让他们误以为越追越近。 上堰坡位于樊城西北四十里处,两山夹一沟,沟底呈花瓶形,肚宽而口窄,地势十分险要。此时正逢深秋十月,坡上沟下草木皆已干枯,若被点燃,必呈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焦俊率人来到坡前,一眼便看到坡顶之处,挂有三根白色布条。这是他与程彪所定暗号,三根布条便代表里面已经准备就绪。 此处入口不过七八丈宽,如同花瓶之口,乃是整个山沟最狭窄处。焦俊马不停蹄,直接带人冲入沟中。提鼻一闻,附近草木丛中隐有硝磺之味。整条沟长约有五十余丈,焦俊等人很快跑出长沟,来到出口处,纷纷调转马头列开阵势。 待身后敌兵也跟着进入沟中,藏身于坡顶上的程彪,一声令下,将准备好的山石,树木纷纷推下沟底。由于时间所限,准备不足,并未能将出口全部封死,尚还留有一段缺口。 程彪对此也早有所料,随后便率领二百飞龙骑,顺坡而下,将那个缺口堵住,不让敌兵破口而出。 于此同时,上堰坡两侧各有十八名火攻手,一起向沟中射出火箭。瞬时间燎原火起,烈焰飞腾。 沟中敌兵方知中计,一个个被烧的焦头烂额,四散奔逃。但进出口处,皆有飞龙骑奋力死守,一时之间,他们也难以冲出。 有些敌兵被迫弃马,想要越坡而逃。但火势蔓延极快,再加上两侧火攻手有意为之,整座上堰坡上,也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再想由上而逃,已是不可能了。 到最后就连这些火攻手也被困在坡顶,惨死于烈焰之中。就在这时忽听一阵人喊马嘶,又有数千蒙古骑兵从身后杀了过来。 这路人马正是朝鲁所率领的那三千轻骑。之前敌军三路人马兵合一处,前来追赶,却久追不下。朝鲁看其逃往路线,以为他们要去钧州求援,于是便带领自己手下绕近路而行,欲从前方进行阻截。没想到其他两路追兵,却被引入上堰坡,一把大火下来,死伤惨重。 朝鲁带人绕到前方,却迟迟不见飞龙骑及己方队友的影子。心急之下,又折返回来。行至途中便看到上堰坡方向,一片火光冲天,这才带人赶到此处。 如此一来焦俊一方再无任何优势,被两路人马前后夹击,很快便溃不成军。焦俊与其所率三百四十六名飞龙骑,全部血溅当场。 而守在入口处的程彪,以及那二百飞龙骑,虽然极力坚守,但毕竟敌众我寡。再加上临时所备石木,数量和重量都不够,致使路障过于单薄,已有将被冲散之势。沟中那些敌兵,被火烧的退无可退,只能做困兽之斗,一部分继续悍不畏死的进行猛攻,另一部分则驱赶马匹去冲撞那些路障。 不多时便被冲开了好几道缺口,被困敌兵蜂拥而出,程彪等人再难抵挡,也都纷纷战死。虽然这近六百将士,尽皆捐躯,但这一把大火,却使三千余众敌军,命丧于此,伤者不计其数。倘若他们在天有灵,也必然能够含笑九泉了。 再说范天顺这一行人等,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太平镇。为了避免惊扰镇中百姓,便让凌冲带领众将士,留在镇外等候。范天顺与郭安二人脱下战甲,换上便装,进镇去找牛全忠。 到了太平镇,稍一打听,便找到了牛宅。别看牛富身为樊城都统制,食大将军俸,但其宅邸却非常普通,不过是一所青砖瓦房的二进院落。范,郭来到门前,轻轻叩打门环,不一会儿便有人出来应门。 来人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身材不高,却十分精壮,腰背直挺,似有一股行伍精神。往脸上看皱纹堆累,须发皆白,眯缝着双眼好像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老者斜楞着眼睛看了看二人,无精打采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啊?来此何事?” 范天顺赶忙抱拳施礼道:“这位老丈请了,在下姓范,双名天顺,旁边这位名叫郭安,我二人皆在樊城牛大将军帐下听用,今日奉命前来给牛公子下书。” 老者听罢,猛然间双目一翻露出一道精光,惊声问道:“大将军现在如何?” 范天顺不禁微微一愣道:“大将军仍在樊城指挥作战,只是现在战事吃紧,所以特命我二人~~” 老者眼皮一搭,又恢复了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截口道:“好了,不用再说了,先进来吧。”说着打开院门让进二人,又探头向外张望了一翻,这才又将院门插好。一边头前带路,一边向内院招呼道:“全忠少爷,老爷派人来下书了。” 不一会儿便从内院跑出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只见他身高体壮,面目黝黑,豹头环眼,漆眉皓齿,身穿短衣,满手泥污,也不知他正在忙些什么。牛全忠一见二人,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我爹爹他怎么样了?” 老者连忙向他解释道:“唉,全忠少爷,你着的什么急啊,听人把话说完,老爷他没事,这不还派人来给你下书来了嘛。” 牛全忠这才定下心神,略带歉意的向范,郭二人笑了笑道:“哈~实在不好意思,全忠莽撞,让二位见笑了,来,来,来,先里面请。”刚要伸手相让,忽然看到自己满手泥污,又是一脸尴尬的将手收回。” 第十章牛全忠献计渡江法范天顺惊见漂浮木 第十章 牛全忠献计渡江法 范天顺惊见漂浮木 老者见状,赶紧上前解围,将二人引入前厅。牛全忠先去洗了把手后,方才回到厅中。三人见礼已毕,分宾主落座。范天顺深知事态紧急,不敢太多耽搁,直接便将牛富书信呈上。 牛全忠双手接过书信,撕开封口,毕恭毕敬的取出信件,展开后仔细观瞧。只见他开始神情激动,但到后来却显得越来越平静。最后将书信收起,深吸了一口气后,接着一脸淡定道:“好了,我知道了,二位请先再此稍候,容我先去收拾一下。”说完向老者使了个眼色,二人双双退去。 待二人走后,范,郭二人对视一眼,相互摇了摇头。他们都以为,牛全忠要收拾的东西,必然是些金银细软,随身所用之物。但在此生死攸关之际,尚还挂着这些身外之物,不免让人感觉有些不知轻重。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牛全忠方才回来,除了那名老者之外,还跟着六名随从。这六人虽然都是仆人打扮,但每个人都是龙精虎猛的一团精气神。除了老者之外,每个人身后都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范天顺看了看他们身后的包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起身问道:“全忠少爷,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牛全忠点了点头,刚一迈步,便被老者扯住了衣角,双手不住颤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少爷,您还是让我去吧!” 只见牛全忠眼圈似乎有些发红,一把搂住老者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梁伯,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您有旧疾在身,不便下水。而且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有所闪失,还是我去比较保险,您就不必再多说了!” 老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才放手松开了牛全忠,接着又道:“那好吧,就让我在此等候田豐老弟,稍后再去与你们相会。”牛全忠抿嘴笑了笑,用力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这些话在范天顺和郭安听来,都以为是这老者也想跟着一同赶往襄阳,但牛全忠却怕他年老体衰,拖累了大家,因此不让他去。老者无奈,只得在此等候一个名叫田豐的人,然后两个人再去襄阳找他们。 虽然其中还有一些不合情理之处,但范,郭二人却也想不到那么许多,只是觉得牛全忠此人性情太过凉薄。但事实上也确如牛全忠所言,不宜带着老者渡江,因此也就不便多说什么,只任由他们自己决定。 九人出离太平镇,与凌冲等人会合。若依范天顺之见,便由此向北,过七里桥,至小龙洲。此处江面最窄,而且水流缓慢,不但可以减少渡江时间,而且还能最大限度的节省体力。但牛全忠却执意由此向东,登水星台,至梯子口。 范天顺只得耐着性子向他解释道:“全忠少爷,你恐怕有所不知,梯子口处江面较宽,而且水流湍急,恐怕并不适宜渡江。” 牛全忠摇了摇头道:“谁说我们要渡江?如今襄阳城已被元军层层包围,并在沿岸各个重要位置,都设有重兵防守。即使你们渡过江去,若能不被守军发现,已是万幸。但要想突围进城,却是痴心妄想。 除非从梯子口处,顺流之下,借水势冲破元军水师营的封锁,只要到了襄阳水寨,便能安全进城了。” 凌冲好言相劝道:“话虽如此,但梯子口下游水流湍急,就算我等水性再好,也难免被水流冲散。而且就算到了襄阳水寨,恐怕早已筋疲力尽,若水势不止,岂不又要被冲往下游,到头来不还是徒劳无功吗?” 牛全忠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这一点倒也不必担心,梯子口附近多有树木,不但质地结实,而且浮力极强,我们可以伐木入江,五六人为一组,围抱于其上,不但可以节省体力,也不必担心会被急流冲散。 另外还有一点你们一定要切记,切记,自从襄樊浮桥被毁后,为了防止元军水师突袭,襄阳水师便在营寨两侧,设以尖木浮桩。待你们临近水寨时,便可放开浮木,顺水游至桩栅之处,自会有宋军前来相救。” 范天顺听他说的也算在理,但忽然又想起一事,不由得心中一寒,一脸担忧道:“全忠少爷的想法虽然不错,但你可能忘了一件事情。纵然我们借助水势,冲破了元军水师的封锁。但在江心之上,还有七座弩台虎视眈眈,只怕我们尚未接近襄阳水寨,便已然被劲弩射杀,葬身于江底了。” 牛全忠面色微微一黯,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信心十足道:“范将军,不必担心,全忠早有应对之法,保管在你们临近之前,便让那七座弩台灰飞烟灭!” 范天顺听罢,心中略感迷惑。这个牛全忠身上,似乎总有一丝神秘莫测,让人琢磨不透的气质。 从初来相迎时憨直,率性的毛头小伙,到拜读家书时恭谨淡定的谦谦公子,以及后来所表现出的无知和凉薄。直到现在言谈举止间,却散发处一股运筹帷幄,处变不惊的大将之风。 诚如牛全忠所以,渡江突围,确非上上之策。而今之计,虽非尽善尽美,但也大可一试,总比直入敌营自投罗网的要强许多。 唯独让人放心不下的,便是那七座弩台,听他说的信誓旦旦,范天顺也是将信将疑。回头看了看凌,郭二人,想要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只见凌冲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也是不知如何是好。而旁边的郭安,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此时的郭安忽然想起,临行前牛富曾对自己说过,让他们渡江时,可适当听听牛全忠的建议。在当时情况下,牛富特意说出此话,必是意有所指。否则以他性格,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自夸其子。由此看来,这牛全忠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猛一抬头,正看到范,凌二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于是当机立断道:“全忠少爷说的有理,我对他的计策也是深表赞同。” 范天顺深知郭安为人最是谨慎,如今见他都已表态,也就不再犹豫,传令众人,赶奔水星台。 众人来到水星台后,便开始弃马而行,走了几里山路,终于在黄昏之前,赶到了梯子口。所谓梯子口,其实便是一丈来宽,二十余丈长的一段石阶。 这段石阶多为天然形成,少有人工凿砌的痕迹,却也非常粗糙。每层的石阶之间参差不齐,高低不整,石缝之间,枯草丛生。石阶之上,乃是一座山岗,上有大片铁杉林。沿着石阶而下,便是滔滔汉水。 跟随牛全忠而来的那六名仆人,似乎早有准备,从身上取出钢索锯,两人一根,各持一端,便开始伐树。那钢索锯虽然便于携带,但刃齿处又窄又细,锯木的速度却不是很快。 正在这时忽听凌冲叫道:“少将军,快把你的天视镜借我用一下,我看江面上漂来的那些东西,怎么觉得似乎有点眼熟啊。” 范天顺闻言,连忙来到凌冲近前,一边将天视镜交给了他,一边跟着注目观瞧,只见一些浮木从上游漂了过来,就算是用肉眼也能看的出来,却不知凌冲为何要借天视镜来看。 牛全忠也看到了这些浮木,略有遗憾道:“可惜我们发现晚了,若是再早点,就可以将这些浮木截下,直接以此漂渡,就不用再耗时费力的锯木伐树了。” 哪知凌冲听后,却哈哈大笑道:“不晚,不晚,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还会有一批浮木漂到此处。” 第十一章顺江流勇闯水师营行义举舍身七弩台 第十一章 顺江流勇闯水师 营行义举舍身七弩台 众人皆不解其意,凌冲转过身来,一脸兴奋道:“少将军,你当那些浮木是什么?原来是被我们推下望江崖的回回炮啊。想不到那些残骸竟然随波逐流,兜兜转转的漂到这里来了。 我刚才用天视镜看了一下,那些浮木上的磕碰痕迹比较明显,应该是我们第一批推下的那些回回炮。如果按照当时时间来算,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下一批残骸也会跟着漂到此处。” 范天顺听后,也非常高兴,接过天视镜又看了一遍,这才确信无疑。但还有略有担心道:“只是这些木头已被撞的支离破碎,又在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牛全忠笑了笑道:“应该没有问题,既然能够以此造炮,其质地自然不在话下。而且还都是光料方木,自然要比那些现伐的带皮圆木,要强上许多。最主要的还是,既然已有一批相同的浮木漂过,我们再借第二批浮木漂渡,敌军便不会多加注意,倘若稍有懈怠,我们便可趁机蒙混过关了。” 于是范天顺立即命人做好准备,自己则选了一处开阔位置,手拿天视镜,密切关注上游动向,生怕再次错过。眼看着天色将黑,终于发现了第二批浮木的踪影。所有人等早已收拾已毕,就等着他一声令下。 牛全忠七人带头,沿石阶而下,远远看到江面之上黑影临近。立刻纷纷跳入水中,奋力对抗江流,以最快速度向浮木游去。他们七人率先游到浮木之前,有意的选了一根不算太长,仅够他们几人跻身相抱的浮木。而且这根浮木的其中一端,已被折断,呈为尖状。其他人不明就里,本能所选的都是又粗又长的浮木。 数百根大大小小的浮木聚集一处,顺流直下。在江涛汹涌之中,飞浪袭卷,打的众人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只能用尽力气,紧紧的抱住身前浮木。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听前方传来牛角号声,不多时便有喊杀四起,接着又有流矢飞至。 所有飞龙骑将士,都将盾牌背在身后,多少还能有所防御,但那些火攻手,却未配备盾牌,只能不时的潜入水中,以浮木做为掩护,来躲避箭矢。即便如此,仍有人不时中箭,接连不断的发出惨叫之声。 范天顺勉强睁开眼睛,只见四周灯球火把,亮如白昼。足有上百艘大小敌船,或阻于前,或逐于后,或夹持于旁。幸好此时风高浪急,敌船迎风逆水而行,帆舵吃紧难以迅速上前靠近,只能以乱箭射之。 突然就听“哐”的一声巨响,有浮木借水势撞上敌船。船身猛然倾斜几近翻倒,晃了半天才恢复正常。但那根浮木却被撞的腾空而起,上面的人连呼叫都来不及,便纷纷坠入江中。 此一场景直比战场上的浴血厮杀,还要更显惨烈。范天顺实在不忍再看,只得闭上双眼凭天由命。 又过了一会儿,范天顺闻听耳边渐渐安静下来,身下浮木的流动速度,也明显减缓。这才再次睁开双眼,借着皎洁的月光,依稀可辩周围情形。前方已无敌船踪迹,自己身旁还尚存三人,其他浮木之上,也能零星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 回头再看元军水师营,点点灯火,已间隔甚远,且并无船只追来。 有倒是人算不如天算,牛全忠此计虽妙,却万没想到正赶上元军水师列阵巡江。虽侥幸冲破了封锁,却让百余人命丧于此。 就在范天顺心神恍惚之际,忽听到有人喊道:“少将军,凌统领,全忠少爷,你们都怎么样?哎~~天顺,凌冲,全忠少爷,你们听到了吗?快说话啊!” 范天顺听出喊话之人正是郭安,于是赶忙高声回应道:“郭将军,我在这里,你们都没什么事吧!” 紧接着凌冲也在身后喊道:“我没事,还活着呢,你们都还好吧?哎~全忠少爷呢?全忠少爷~你在呢吗?快说句话啊!”喊了半天也没听见牛全忠回话,这一下可把三人给急坏了。 郭安身受牛富临行之托心中最是着急,不由得心慌意乱道:“全忠少爷恐怕没在这里,但他水性那么好,又有六名仆从相护,应该不会有事。少将军,你快用天视镜四下找找看,说不定他就在附近不远处呢。” 此时已然将近二更时分,虽然可借月光映射勉强视物,但也仅限周围附近。天视镜虽有遥视之能,但在黑暗中却无济于事。 范天顺也是急的有病乱投医,竟然真的拿出天视镜来四处寻找。就在他一无所获,正要放弃之际,忽然从远处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同时便在天视镜中,看到前方闪出一片火光。 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就在距离刚才火光不远处,也闪出了一片火光。随后又是五声声巨响,共有七片火光先后升起。就在最后一片火光中,一个只剩下半截身子的人被炸到了半空。 透过眼前的天视镜,范天顺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只见他浓眉微挑,环眼轻眯,嘴角稍稍扬起,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在笑,而且笑的那么自信,那么得意,那么的心满意足~~ 此人正是牛全忠!见此情形范天顺突然如梦方醒,一下子明白了许多。 原来牛富写给牛全忠的那封书信,并非是要范天顺等人护送于他,而是要他保护范天顺等人。 牛全忠虽然年少,但素有报国之志,且身怀两项绝艺,一是水下功夫了得,二是善于研制火器。 三月前元军拆毁襄樊浮桥,并在江中架设七座弩台,切断了两城之间的联系。牛全忠得知此事后,便开始研制一种可以在水下引爆的火雷,名叫水龙胆,打算以此来破除七弩台,重建襄樊犄角互援之势。 就在樊城西南三里半处,有一座已经荒废的祠堂,名叫张家祠。张家祠中有一条密道,可通到樊城内的回龙寺。传说这条密道乃是一只成了精的黄鼬所挖,所以非常狭窄,平常人根本无法进入。但这也不是完全绝对,还真有位奇人,能够穿行于其中,便是牛宅中的那位老管家梁伯。 梁伯也是行伍出身,本为当年军中最出色的一名探马,只因身受牛富大恩,甘愿栖身牛宅为仆,一则为了保护他的家小,二则也是为日后不时之需。 梁伯自幼天赋异禀,遇异人传授一门绝技,便是缩骨法。凭此技艺,他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出樊城。但此法也有限制,每用一次便需调养百日之功,方可再用。就在牛全忠制成水龙胆后,梁伯曾经去过一次樊城,并跟牛富提及了此事。 牛富心系大局,唯恐樊城会先于襄阳不保,于是未雨绸缪,早就为范,凌二人,琢磨了一条退身之计。直到今日,眼看樊城危在旦夕,牛富便将此计写于书信之上,托郭安交给牛全忠,让他依计而行,将范,凌等人安全送回襄阳。 但若行此计,七弩台仍是最大障碍,幸有水龙胆可以破除。但牛富却不知道,牛全忠所制水龙胆,因无法控制其待爆时间,现仍在改进之中。当时范天顺初见牛全忠,见他满手泥污,便是正在摆弄水龙胆。 当他看完信后,所表现出来的淡定,一方面他是强做镇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心里早有准备。后来他说要先去收拾一下,其实指的便是水龙胆。由于水龙胆尚未完善,前去引爆,必定难逃一死,所以梁伯才要代他前往,却被他执言相拒。 还有那六名随从,本是汉水江边的六个水贼,后被牛富收服,带至吕文德账下听用。由于酒后误事违反了军规,虽罪不至死,但吕文德为儆效尤,便要把他们就地正法,斩首示众。 还是牛富为其求情,免除了死罪,每人重责二十军棍后,逐出军营。六人感念牛富救命之恩,便也一起来到牛宅,自愿为仆。 六人与梁伯一样,虽然名为主仆,但牛富一向将他们视为手足,牛全忠对他们也以叔伯相称。牛全忠回到内堂后,将几人召集一处,商议此事。几人看过书信,均被牛富之举所感。牛全忠提出要舍身去毁七弩台,六人皆愿意随同前往。 范天顺虽想不到如此详细,但也明白了个大概。以牛家主仆几人的本领,根本用不着别人保护。相反他们却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些人,而不惜舍生取义。想到此处,范天顺忍不住心绪激荡,就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二章襄阳城劫后得余生大帅府当众叙前情 第十二章 襄阳城劫后得余生 大帅府当众叙前情 自从樊城火起,吕文焕便率人来至江边进行观望,虽有心前去救援。怎奈襄樊浮桥被毁,大军难以过江。若派水军前往,东西两座元军水师,早已暗作铁钳之势,严阵以待,只等宋军水师前去自投罗网。 因此他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奈何,只能眼望着樊城方向隔岸兴叹。 在此期间,困守于襄阳城外的元军,也开始蠢蠢欲动。吕文焕更不能顾彼失此,一方面命令水军指挥使田世英严防死守,不得轻举妄动,另一方面派吕文福,吕文信,曹彪,武荣四员大将督战四城,严密防范。并亲率工备营统领石运生,神机营统领丘通甫各处巡查,不敢有丝毫懈怠。 襄樊之地名将辈出,素有七雄,五虎,三绝之称,七雄又称吕氏七雄,乃是吕氏一族的宗氏弟兄。其中当以吕文德为首,其后分别是吕文福,吕文禄,吕文寿,吕文炳,吕文焕和吕文信。在众兄弟当中,吕文焕排在第六,因此人称吕六。 吕氏众兄弟虽名为七雄,但真正名副其实者,不过文德,文焕和文信三人,其他皆庸庸碌碌之辈。而今文德,文禄,文寿以及文炳,皆以先后故去,当年的吕氏七雄只剩吕文福,吕文焕,吕文信三人。 樊城都统制牛富,曾被称为襄樊五虎之首,其他四虎分别是张汉英,田世英,曹彪,武荣,这五人皆为襄樊本地人氏,不但骁勇善战,而且各有所长。 牛富智勇双全,张汉英箭法无双,田世英精于水战,曹彪善攻,吴荣善守。吕文德当年能够威震荆襄,他们确是功不可没。 三绝所指乃是石运生,丘震亨和凌烽三人,其中石运生善于修筑城防攻事,邱震亨善于制作机关器械,凌烽便是凌冲之父,最擅长制造和使用各种火器。 丘震亨早已故去多年,其子丘通甫为吕文德次婿,号清溪居士,虽也精通机关之术,但却更醉心于岐黄。邱震亨去世后,军中实在无人能担当此任,后经吕文德多次劝说,才将丘通甫招入军中接任其父之职。 这三人虽为统领之职,但所辖之事,皆为军中要务,其位尚在统制之上。因此牛富等人,有时也称凌冲为将军,也亦不未过。 除此之外,还有四勇,八猛,十三郎等年轻一辈的将领,四勇,八猛皆为勇武之士,十三郎为吕氏一族的后辈子弟,分为师夔、师龙、师道、师孟,师望,师留、师山、师中、师太、师宽、师颐、师谦、师说。其中以师夔、师龙最有才干,其他诸子却良莠不齐,多有名不副实之辈。 吕文焕刚刚巡查完毕,正要回帅府稍事歇息。忽有田世英派人来报,说江中七弩台无故起火,并伴有爆炸之声,不知所为何故! 吕文焕闻报大惊,又急忙赶去水师营。刚到江边便见四艘小船划至岸边,每条船上除了使船军兵之外,还东倒西歪的趟着十余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之人。 田世英指挥军兵,将这些人搀上岸边,吕文焕一眼认出,正在大口喘着粗气的凌冲,不禁大吃一惊道:“凌统领,怎么是你们?樊城那边战况如何?” 凌冲也看到了吕文焕,顾不得施礼,连连摆手道:“樊~樊城~那边已经~唉~那可是一言难尽啊,咱们还是稍后再说,先去看看少将军的死活吧!” 吕文焕这才看到,其中一个被抬到岸边之人,竟是范天顺。只见他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毫无知觉,也不知是死是活。 旁边丘通甫赶忙上前,探息把脉,稍作查看便已心中有数,回头对众人道:“放心吧,少将军没事,只是外浸湿寒,内升急火,体虚而气盛,内外交集,导致身体无法适应暂时晕厥而已。只需服两剂驱寒清火之药,再修养数日即可痊愈。” 吕文焕这才放下心来,当即便命人先将范天顺等人送回城中,有伤的疗伤,有病的治病,无事的便安排休息。凌冲与郭安俱称并无大碍,便留在此处将樊城战况,及此行经过,拣紧要之处,报与了吕文焕。 吕文焕听罢,不禁眉头紧锁。樊城失陷已是回天无力,但七弩台被毁,元军必有所行动来进行弥补。本打算借七弩台被毁之机,派水军长驱直入救援樊城。但以现在情况来看,再要出兵不但于事无补,而且恐怕是去时容易回时难。徒劳无功不说,只怕被元军阻于江上进退无路,反受其累。 经过一番前后思量,吕文焕还是决定稳妥起见,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随后又从城中调来五千弓箭手,以助水军防守。一切安排已毕,又再次叮嘱了田世英一番,这才带着凌,郭等人再次返回帅府。 范天顺其实并无大碍,不过是见到牛全忠临死惨状,一时急火攻心,方才昏倒当场。服过一剂汤药后,不多时,便悠悠转醒。睁眼一看,屋中环境无比熟悉,却又恍若隔世一般,竟然是在自己的家中。身旁服侍之人,正是老管家范永。 范永见范天顺醒来,赶紧上前道:“哎呀,少爷,你总算醒过来了,不要动,想要什么我拿给你,刚才邱先生临行前,还特意嘱咐我,让你多多休息呢!” 范天顺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一边挣扎着坐起身来,一边问道:“大帅现在何处?凌统领和郭将军呢?他们怎么样了?还有其他的人,他们都没事吧?” 范永挣不过他,只得扶他了坐起,轻声安慰道:“少爷放心,凌统领他们都没事,听邱先生说大帅正召集他们在府中议事~~” 话音未落,范天顺便“扑通”一声翻身下床,披上衣服,就要向外跑去。范永急忙上前将他拦下,连声劝道:“少爷,少爷,你要干什么去?不行啊,邱先生说让你多休息,你可得注意身体,千万不能逞强啊。” 范天顺用力的晃了晃头,一扶范永肩膀,稍微稳了稳身形,斩钉截铁道:“不行,我必须要去,不过些许小恙,不算什么,想全忠少爷他们,粉身碎骨尚且在所不惜,更何况我~~”说到此处,范天顺不禁心中一沉,再也说不下去。 范永一脸无奈道:“唉~您即便要去,也得让我先帮你简单收拾一下再去啊,总不能像现在这样子,光着脚就去见大帅啊~~” 范府距襄阳帅府,并不甚远,范天顺也无需备马,一路扶着墙边,跌跌撞撞的来到帅府门前,守门军兵看见是他也并未拦阻,直接便将他让了进去。 绕过影壁墙,便见吕文焕,石运生,丘通甫,以及凌冲和郭安他们都在院中,除此之外,还有吕师颐,吕师宽、吕师谦、吕师说四员年轻小将从旁相陪。 院中摆放了数百根大大小小,且湿淋淋的木头,凌冲正在绘声绘色的向他们述说以往经过,郭安则蹲在众人面前,用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着什么。 众人边听边看,皆面露沉重之色,见他前来只是颔首示意,并未再多招呼。 范天顺迈步上前,低头一看,郭安在地上所画的图案,赫然便是回回炮的形状,虽然只是徒具其形,且多有相差之处,但大致也有七八分相似。而凌冲正在向众人讲述,回回炮攻击樊城时的惨烈情形~~ 第十三章石运生坦言十日限丘通甫提醒灭顶灾 第十三章 石运生坦言十日限 丘通甫提醒灭顶灾 之前凌,郭二人正在向吕文焕等人详述以往,当他们提到元军的回回炮能于千步之外,抛二百斤以上巨石时,众人皆将信将疑。 后来又听说他们乃是抱着回回炮残骸漂流至此。丘通甫便提出,可派人到水师营西侧桩栅处,收集这些回回炮残骸,看看能否凭此复其原貌,以供参考。 沿江之上,设有数道桩栅拦截,多半浮木皆积存于此。田世英接到命令后,便派人将这些浮木全都打捞上来,送到了帅府。 丘通甫也跟着蹲下身子,将郭安所画图案,认认真真的看了半天。然后又来到那些湿木之前,仔细端详,接着又在郭安所画图案的旁边,也画了一副,但很快又将其抹去,随后又去观看湿木,接着又画,又抹,再去观看,一连重复数次,最后将手中木棍一抛,仰天长叹道:“这回回炮制作之精妙,我远不及也!” 听他如此一说,吕文焕等人方才对回回炮之威力,确信不疑。吕文焕苦笑道:“邱先生,你也不必如此沮丧,我们还是先回议事厅,大家集思广益,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应对之法。” 说话间又见吕文福也由外走了进来,他原本奉命去守东城,但毕竟年老体衰,渐感力不能支,于是便向吕文焕请休。吕文焕无奈,只得派吕师望,吕师留两员小将,前去东城,代为督战,将他替换了回来。 众人随同吕文焕回到议事厅中,吕文焕居中而坐,左有吕文福,范天顺,郭安三人,右有石运生,丘通甫,凌冲三人,四小将分列两厢,垂手侍立。 吕文焕沉吟片刻,问石运生道:“按凌,郭二位将军所报,元军回回炮可于千步之外,将二百余斤重巨石射于城内,请问石统领,不知在此等威力之下,我襄阳城是否能够抵挡的住?” 还未等石运生回答,旁边吕文福冷哼一声道:“哼~简直一派胡言,哪有什么抛车可于千步之外发射,更何况还是二百余斤重的巨石,你们两个小子,可不要危言耸听,小心治你们个谎报敌情,霍乱军心之罪!” 还未等凌冲出言申辩,就见吕文焕一拍桌案,厉声喝止道:“住口,二位将军所报,自有其依据,你不明内情,休得多言。” 吕文福见吕文焕动怒,也不敢再逞口舌之能,只得暗气暗憋悻悻不语。 石运生这才答道:“启禀大帅,自从三十年前,有高达,王登二位将军,率两万一千名荆湖军,收复襄樊二城之后,便对两座城池进行了多次修复加固。 当时我也曾参与其中,为使原先城墙更加坚固,便在土墙之外另砌了一道城砖。但由于两地就近取材不同,樊城城墙所用城砖,皆为烧制砖,而襄阳城墙所用城砖,则为青石砖。所以相比之下,襄阳城墙肯定要比樊城城墙坚固的多。 据二位将军所言,巨石射入樊城,入地可达七尺有余,不过两个时辰,便砸塌了半边城角。若换做襄阳,我想当不至于如此。 另外我已命人收集了大量桐油,再配以草木灰,熟石灰,糯米,僵草以及沉塘细泥调成泥胶。倘若城墙出现裂隙,可以及时进行修补。虽无法恢复如初,却也可暂缓崩塌之势。 但此举不过权宜之计,若无其他良策的话,终难免重蹈樊城之覆辙。” 吕文焕又追问道:“若以你的预计,我们大概可以坚持多长时间?” 石运生道:“这就要看他们的攻击密度和频率了,一天,两天,或许三天,但最多不会超过十天。” 吕文焕听后,愁眉紧锁,忍不住一声轻叹道:“唉~十天,最多只能坚持十天,那么十天以后呢,我们又该当如何呢?” 范天顺连忙劝慰道:“大帅也不必太过悲观,元军的六十四架回回炮,现在只剩下了五架,他们若想故技重施,只能重新再造一批。如此一来,怎么也得个把月的时间,我们定能在此时间内想到解决办法的。” 正在这时,丘通甫忽然起身道:“通甫倒有一计,或可暂缓燃眉之急。”众人闻听,不由得惊喜过望,全都翘首以盼,等他下文。 丘通甫手指窗外道:“适才我见窗外有一枣树,树下结有蛛网,风吹枣坠,落于网上,却被弹落在地。由此触类旁思,构得一物,名为护陴篱索或能降制敌军回回炮。其法以稻穰草成坚索,条为四寸,长三十四尺,每二十条为束,别以麻索,系一头于楼后柱,搭过楼身,下垂至地,梁垂四层或五层,周庇楼屋,沃以泥浆,火箭火炮皆不能侵,炮石虽百钧,亦无所施矣。” 吕文焕听后,不禁抚掌称赞道:“好一个护陴篱索,此物不但取材容易,而且制作简单,操作方便,若真能凭借此物,挡住回回炮所射巨石,使我襄阳安渡此劫,当记通甫大功一件。” 丘通甫听罢,连连摆手道:“大帅言重了,护陴篱索只能避其锋芒让我们暂得一时之缓,却绝非长久之计。要知襄阳城西便是砚山,木材,石料都极为丰富,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倘若元军以填城之法,将巨石源源不断的射入城中,就算我们能够守住城墙,也难逃这一场灭顶之灾!”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之前所定的应对之策,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防守战略。这兵来将挡,却还好说,元军兵力虽然占优,但宋军可借城池之险,勉强与之相抗。 虽说是水来土掩,但也得要看双方的量数多少。若以丘壑之土,去掩江河之水,岂不如螳臂当车一般。回回炮所射巨石的重量,已然是骇人听闻,但其体积的威胁力,其实却比重量更具威胁。 襄阳城虽然不小,但回回炮所射巨石,皆如车**小,一块巨石,尚不觉得什么,十块巨石,也无所谓,但是百块巨石呢?千块呢?万块呢?聚集在一起,那得占据多大的空间? 元军之中,多以战俘充当苦役,并时常抢掠民夫,足有数万之众,每天开山采石,经回回炮接连不断的射入城中,用不了几天,便会将整座襄阳城给填满了。城中军民,就算没被砸死,也会被活埋其中。 自从被吕文福抢白了一通后,凌冲便一直没有言语,这时实在忍不住了,猛然站起身来,略带支吾道:“启禀大帅,末将早有一言,却不知当不当讲?” 吕文焕显得有点心不在焉道:“凌统领但讲无妨。” 凌冲深吸了一口气道:“若依我看,元军的回回炮虽然厉害,但也不过是射程远些,投射力大些而已,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在我幼年之时,就曾与先父见识过一种火炮,炮弹射出之后,直接便将十里之外的一座小山丘,给炸平了~~”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所有人都面露怀疑之色。 凌冲也不加理会,继续道:“想当年人人都称我祖父凌振,为天下第一炮手,其实他不过是人家家中的一个伙计,耳渲目染的跟人家偷学了一些皮毛而已,便误打误撞的混出了名堂。 先父凌烽也曾与我说过,就我们爷仨这点本领,全都绑在一块儿,也难以望其项背。所以我想~若是能得这家人相助,别说是破他回回炮,就算是战败元军,解襄阳之围也不在话下,甚至于驱除鞑子,收复河山,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十四章引奇闻禹王十三从述异事五镇隐高人 第十四章 引奇闻禹王十三从 述异事五镇隐高人 吕文焕听后,眉头微微一皱,将信将疑的问道:“哦?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高人,却不知他仙乡何处,姓氏名谁? 凌冲面露崇敬之色道:“当年我所见到那位前辈姓宋名煜,家住在浙江绍兴府,诸暨县,会稽山西脉神农岗下的天英庄。”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旁石运生惊道:“会稽山?天英庄?你所说的莫非是五镇六绝中的宋氏后裔吗?” 凌冲茫然道:“什么五镇六绝?我没听说过?” 石运生点了点头道:“也难怪你不知道,五镇六绝历经三千余年,代代相传,却极少与外界来往,你们凌家能从他们那里学到这些本事,已算是三生有幸了。其实我也是因机缘巧合,才侥幸得知其中秘闻。” 正说着忽听到旁边有人道:“啊~什么五镇六绝?都是些什么人?居然如此神秘,都三千多年了,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啊?石老伯,快给我们讲讲。” 石运生回头一看,说话者乃是吕师说,年方十七,也是第三代吕氏子弟中,最小的一个。其父吕文炳乃是吕文焕之胞兄,年近四十方得此一子,就在他六岁那年,父母双双亡故。便由吕文焕将其收养,因念其身世可怜,又顾及兄弟之情,不免对他有所骄纵。 石运生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于他,而是看了看吕文焕。吕文焕一来对吕师说宠爱有加,不忍相责,另外见众人心情太过沉重,也有意缓解一下气氛,于是便对石运生点了点头。 石运生这才讲道:“此事说来话长,嗯~大帅可曾听说过禹十三从?” 吕文焕摇了摇头道:“我只知当年大禹治水之时,曾得伯益,后稷相助,堪称他的左膀右臂,却不知你说的是否包括他们二人?” 石运生笑道:“伯益,后稷乃是舜帝派给大禹的助手,并非他的嫡系。 禹十三从乃是大禹身边的十三位亲信,他们分别是方道彰,宋无忌,冯迟,冯修,江婔,江妃,章亥,竖亥,禺强,庚辰,朱虎,熊罴以及涂山燧。 这十三人不但对大禹忠心耿耿,且各有奇能,同心协力,助大禹成就了千古之勋。其中涂山燧乃是大禹之内弟,熟知天文,精晓地理,且足智多谋。 竖亥为夸父后裔,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最善于奔跑。朱虎,熊罴力大无比,开山辟路,势如破竹。禺强,庚辰勇猛无敌,斩妖除怪,所向披靡。 其他还有方道彰善土石建筑,宋无忌善**爆破,章亥善冶炼金属,冯氏叔侄善制造机关,以及江氏昆仲善医巫之术~~” 说到此处,石运生看了一眼吕师宽和吕师谦。他们乃是吕文信之子,年方十九,乃是一对孪生兄弟。二人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得面面相觑。 石运生微微一笑,继续道:“这十三人之中,当以江氏昆仲的身世最为有趣,据说他们江氏一裔世代双生,且皆为男子,但其后嗣,必为单支。兄有嗣,则弟必绝后,反之亦然。 故,虽代代相传,香烟不断,但每一辈都是兄弟二人,从来不多,也从来不少,不知是为何故。 江氏昆仲虽然同习医巫之术,却是各有专攻,江婔主医,善于治病,配药,江妃主巫,善于通灵,制蛊。两人虽各行其道,但明争暗和,相倚为强,其水平自是不同凡响。在当时若单以医术而论,他们或许算不上最高,但若论药石之道,却是无人能出其右。 后来舜帝因大禹治水之功,便将帝位禅让于他。涂山大会上,大禹铸九鼎,封五岳,册封天下诸侯。最后又封七河五镇,来赏赐自己最为亲信的十三从。 其时涂山燧,冯迟,竖亥,禺强,庚辰,朱虎,熊罴已然先后亡故,便被大禹追封为七河河伯。 赐东镇沂山予冯修,西镇吴山予章亥,中镇霍山予方道彰,南镇会稽山予宋无忌,由于江氏昆仲向来都是形影不离,便将北镇医巫闾山赐予他们二人。 大禹晚年曾历访天下名山,行至会稽山,发现此处风景犹佳,便找来宋无忌,命其召来其他四镇之从,在此为他修建陵寝。 六绝齐聚会稽山各显其能,宋无忌炸开山石,方道彰砌筑结构,冯修设置机关,章亥铸造通天塔。征集数万工匠,历时五年终于将这座禹陵修建完成。” 众人听至此处,已然完全沉浸在石运生所讲的故事当中,四员小将更是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吕文说听得最是入神,趁着石运生喝了口水的功夫,他便问道:“那通天塔又什么?你说五镇六绝各显其能,为什么没有江氏弟兄的事儿呢?” 石运生略微加思索后,接着道:“我也不知道通天塔是什么?估计应该是一座金属制成建筑物吧,要不怎么会让章亥来铸造呢? 至于那江氏昆仲,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会相信。禹陵修建完毕后,便将所有参与此事之人,带到附近一处正在修建的楼台。 江氏弟兄各配制了一丸丹药。江婔所配丹药为黑色,不过蛋黄大小,投入饮水之中,转瞬即溶。除了六绝之外,其他人不明就里,全都喝了下去。 一夜之间,数万工匠与护卫俱都毙命。第二天一早江妃将手中红色丹药化开,先给几名护卫喝下,不一会儿几人便转醒过来。 随后又让他们如法炮制,再给其他人喝下。很快的这数万人也都恢复如初。再一试问,他们均已把之前修筑禹陵的事给忘记了,只记得在这五年时间里,一直在此修建首灵台。 所谓首灵台,其实便是守陵台,大禹去世之后,便被秘密葬于会稽山陵寝。五镇六绝相约立誓,从此之后按五行为序,以十年为期,由各家派出代表,到首灵台上轮流为大禹守陵,代代如此,不得相违。直至六眼重开,禹王再现之时。” 话到此处,就连范天顺也好奇的问道:“什么叫六眼重开,禹王再现?难道那大禹还能死而复生不成?。” 石运生神情显得有些古怪道:“这可不是我卖关子,而是上面确实没有记载,当时我也想知道这个答案,翻遍了整本书册,但关于上古记载,就言尽于此。 另外还有一些他们后世的零星轶事,及一些心情琐事的记载。其中便有凌统领刚才提到的那种火炮,书上记载说,会稽宋氏南镇属火,曾造雷弹其势无匹,至无器能容,得西镇章氏之助铸玄铁炮,威力巨增,可毁十里顽丘于瞬息。” 凌冲忙问道:“不知此书叫做何名?可有其他副本?能否借小侄一阅?” 石运生略带尴尬道:“这~这可不是什么出世之书,乃是先慈闲时随笔,让我无意看到。后来被她知道后,不但厉颜相斥,还将书册当场焚之,世上早已再无此物了。”凌冲听后,不禁有些遗憾,连连咂舌。 吕文焕一捋颌下三缕墨髯,似有所疑道:“请恕本帅直言,此事听来甚玄,犹如坊间传说一般。不知是令堂妙笔生花,还是确有其事呢?若确有其事,她老人家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石运生正色道:“启禀大帅,此中记载多为属实,绝非凭空杜撰。至于先慈如何得知~实不相瞒,她其实便是中镇方氏后裔,这些都是她家历代相传之事,纵有些许遗误,但大多有据可考,当不至于做假。” 第十五章六绝技神通各所长三勇士奉命再出行 第十五章 六绝技神通各所长 三勇士奉命再出行 一直未曾言语的郭安,忽然开口问道:“如此说来,石统领所擅之术,便是得自令堂真传啦?”郭安此言,并非无的放矢。石运生虽善土石,但其水平,也不过中上而已。倘若所学出自其母,那这五镇六绝的真实水平,也就不过如此了。 哪知石运生却长叹一声道:“我这点本事乃是先师所传。我们石家祖上,也曾是书香门第,后因家道中落,才从此业而谋生。 先父技艺虽然一般,但却善于经营,十余年兢兢业业,倒也挣了一些家业。后来为了让我子承父业,又给我请了几位老师傅,教我土石之术,我也算是勤学奋进,方才略有所成。 至于方氏技艺,我却从无缘得见。先慈自出嫁后,便绝口不提方家之事,所以我也不知她是否精于此道。不过现在想来,当时我若能跟她学得一二,便足可将这座襄阳城修的固若金汤,又何惧回回炮之患呢!” 范天顺不以为然道:“若依我看,这五镇六绝之中,也就南镇宋氏的火器,还能对我们有所帮助。 其他如中镇方氏,虽擅土石建筑,但如今兵临城下,再要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西镇章氏,所造军械虽妙,但城内并无矿源,犹如无米之炊,难以为继。 东镇冯氏,只能将机关设在城中,敌在外,则如虚设,敌在内,则已城破人亡,又有何用?北镇江氏的医巫之术,对于破敌制胜来说,更是百无一用。” 石运生呵呵笑道:“少将军此言差矣,殊不知五行之道,相生相克,各有破解之法。学至深处,便只在于精,而不论其门了。土石闭固当长于守,但得以助力,亦能逞风雷之威,金石冶炼贵在于精,若技高一筹,便可化腐朽为神奇。 另外少将军难道不知,元军所用回回炮,便源自于机关之术吗? 还有那医巫之术最是变幻莫测,常言道是药三分毒,药即是毒,古往今来以毒克敌之役比比皆是。 昔日武王伐纣,曾遇九龙岛练气士吕岳,于两军阵前摆下一座瘟黄大阵,那其实便是一种蛊术,其威力之大,自是不在话下。 所以若依我看,他们五镇六绝之中,无论哪一家,只要愿意出山帮忙,都可以助我们大破元军。” 丘通甫赞叹道:“既有如此惊世之术,解襄阳忧患,当有望矣。只是这五镇之中,医巫闾山远在辽东,可不做考虑,沂山在山东,吴山在山西,其境已被蒙元势力所控,也不可取。会稽山虽为我大宋所辖,但据此两千多里地,距离稍远。唯有陕西吴山,据此不足千里之遥,应为此行首选。” 石运生道:“邱先生有所不知。再过半个多月,也就是冬月十六,便是禹王祭日。所有五镇后人必将齐聚首灵寺,祭拜禹陵。 所以咱们若是要去的话,还得去会稽山。哦~对了,我还差点忘说了,当初的首灵台早已不在了,历经几番重建,现已改成了一座寺院,名叫首灵寺。 还记得三十年前,我娘舅方弘基曾经来过一次我家。当时他便是刚从首灵寺守陵回来。如果按照时间顺序来算,现在的守陵人,应该是北镇江氏的后人。 南镇宋氏就在会稽山附近,可以先去找他们,不行的话,再去找江氏后人,再不行的话,便就只能在祭日那天,去请其他三家了。 不过像这些不问世事的隐士高人,脾气都很古怪。到底能否请到谁也不敢保证。万一他们不肯出山,若是能求得几个对敌之法,也算是不虚此行。所以咱们也别把话说的太满,到时候尽力而为也就是了。” 吕文焕沉吟片刻道:“不错,我也赞同石统领的话。本来,我也正打算派人去往临安府送信呢,这两处地方又刚好顺路,也算是一举两得了。既然石统领与方氏沾亲,凌统领又与宋氏带故,就由你们二人前去,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话未说完,旁边吕文福便出言反对道:“此事不可,如今樊城已破,对岸元军不日即到,若两军会合一处其势更大。我们还需以襄阳城防为重。若二位统领全都离去,工备营,火器营无人指挥,岂不误了大事。” 凌冲早就对他心存不满,成心逆其意而行,于是冷言冷语道:“工备营那边我不清楚,但我们火器营这边,弹药充足,众兄弟训练有素,即便我不在此,也有雷副统领代为指挥。吕将军大可不必为此费心。” 范天顺生怕两人口角,忙起身截口道:“不如就让末将陪凌统领前去吧。” 吕文焕点头道:“本要让你同去,这趟临安府之行,若无殿帅府的关系照应,枢密院的批示回文,可不是那么容易等的,所以~~”吕文焕也知,范家父子关系并不十分融洽,若直言相向,恐他会因此推拒,所以话说一半又停了下来。 范天顺听他话音一顿,便立明其意,并不以为意道:“大帅尽管吩咐便是,末将自当会以大局为重,断然不会因私而废公。” 吕文焕道:“如此甚好,倒是本帅多虑了。不如这样吧,此去路程确也不近,石统领年岁已大,恐不便出行,还是留在襄阳协助本帅的好。不如就让范天顺,凌冲以及郭安三位将军前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三人尚未回答,便听见吕文福咳嗽一声道:“大帅且慢,末将尚有一言。”吕文焕不禁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点了点头。 吕文福道:“他们去是可以,只是您打算派出多少人马,护送他们突围啊?”这才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众人听后,不由得面面相觑,全都愣在了当场。 之前范天顺等人,之所以能够从樊城突围而出,乃是由于元军正在全力进攻东,北二城,西城外防守空虚。即便如此,也折损了上千飞龙骑。但此时襄阳城外,敌军数更胜樊城,且都在严阵以待,毫无疏漏之处。若强行突围,人数太少,无异于自寻死路,人数太多,则难以负担。 襄阳不同于樊城,樊城当时已是无路可退,即使孤注一掷,也在所不惜。但襄阳却不行,如今胜负未定,怎能轻易铤而走险。 吕文福之言虽有他个人算计,但也提醒了众人。就算计划再好,若无法突出重围,一切也是枉然。 就在众人无计可施时,石运生忽道:“老夫倒有一计,或可以瞒天过海,只是得委屈三位将军了。” 范天顺义正辞严道:“若能突围而出,我等赴汤蹈火,且在所不惜,又何谈委屈二字,石统领不必介怀,尽管讲来便是。” 石运生点了点头道:“既然陆路不通,我们不如再从水路上想想办法。” 吕文焕摇头道:“此法恐怕不妥,之前他们几人附身于木,借助水力冲破元军水师营,乃是由于对方毫无防范,即便如此,也折损了十之七八的人手。如今元军已有前车之鉴,再想故计重施怕是难以奏效了。” 石运生道:“大帅所言确是实情,敌军吃一堑,长一智,再不会让我们有机可趁。江面之上,所有可疑之物,皆在他们的监视范围之内。无论浮木,还是舟船,根本无法靠近。但不管他们监视的如何严密,却也无法顾及不到水面之下。” 众人闻言皆不明其意,全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石运生看了一眼吕文焕,问道:“大帅可还记得,三年前在庙滩修建双义祠时,发现的那具悬鱼棺吗?” 第十六章建祠堂惊现悬鱼棺设机关巧置潜水舟 第十六章建祠堂惊现悬鱼棺设机关巧置潜水舟 当年牛首山竹条寨的二位寨主张贵,张顺在抗元战役中先后为国捐躯,尸身葬于庙滩,吕文焕为表其功勋,便下令在此修建一座双义祠为二人立庙供奉。 未曾想在开挖地基时,有大量地下水涌出将附近一片坟茔冲毁,不少棺椁被冲入余家湖中。施工人员只得就近再选新址,将那些尚还完整的棺椁重新掩埋。 就在他们打捞棺椁时,发现其中一副甚是古怪。表面上看来并无异样,但棺身极为沉重。其他棺椁皆漂于水面,唯独这副棺椁,却是悬浮在水面之下。 吕文焕当时正带石,丘二人到庙滩一带视察,也都当场目睹。也是一时兴起,吕文焕还特地给它起了个名儿,叫做悬鱼棺。 众人皆以为棺中定是藏有什么重物,于是当场开棺查验,却只看到一副男人的尸骨,此外并无他物。 此棺虽然奇特但到底还是不祥之物,谁也没把它太当回事。重新钉上棺盖后,便与其他棺椁一同下葬,随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石运生突然无端的提起此事,吕文焕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后应声道:“不错,本帅倒还记得。” 石运生继续道:“这副悬鱼棺也不知为何木料所制,竟能悬浮于水面之下,深一丈有余,既不上浮,也不下沉。我曾开棺查看过,里面尸骨还未完全腐烂,应是年头并不太久远。 由于此人身材非常高大,所以这副棺椁,比平常也要大上一些,里面足有丈二长短,宽也将近四尺,足可以坐下三个人~~” 话未说完,凌冲恍然大悟,当时哈哈笑道:“啊~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们躲在这棺椁里啊,我倒是百无禁忌,只要能安安稳稳的混出襄阳,怎么都行。只是可怜了那位死主,石叔父,你这主意可有点缺德啊。” 石运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不以为意道:“既然都是为了国家大义,若那死者泉下有知,定然也会义不容辞,鼎力相助的。 况且这片坟茔中的棺椁,多已无主可寻,取出尸骨后,再为他另择吉地,加以厚葬也就是了。只是让三位将军委身其中,实在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三人俱是久经沙场,早已看淡了生死之事。别说是在一座空棺中,即便是在战场上与尸同眠,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所以对此安排,倒也不十分介意。范天顺忙道:“石统领言重了,若真能凭此突围,我等正是求之不得,岂敢有所怨言。” 丘通甫却道:“诸位莫急,且听通甫一言,石叔父之计,听着虽然不错,却略不妥之处。棺椁入水,需做密封处理,若与外相隔,如何能够呼吸。目不能视,如何能辨方向,若无水力相借时,又该如何行进?” 石运生闻言,不禁老脸一红道:“哎呀~还真是的,这我倒没有想过,多亏通甫提醒,要不险些误了大事,惭愧啊,惭愧~~” 丘通甫反倒不好意思了,忙道:“叔父之计虽有遗算,却也不失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如果给我两天时间,对其加以改造,应该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然后再行此计就更有把握了。” 吕文焕深知丘通甫从来不说过头的话,既然他主动提出,定然是胸有成竹,于是便道:“通甫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三天时间来改进悬鱼棺。 三位将军也各有伤病在身,正好借机休养一下身体。等你大功告成后,他们也都恢复差不多了,到时再做决议也不为迟晚。” 三日后众将齐聚余家湖。河岸上放有一物,犹如巨鱼之形。行至近前再一细看,才知此鱼非彼鱼,全身皆为木制,仅头背为鱼形,鱼身处却是一副棺椁,该就是那座的悬鱼棺了。 此棺确比一般要大,约有丈二长短,五尺来宽,上宽下窄,前高后低,最高处四尺有余,最低处也有三尺多高。棺前精雕硕大鱼头,并分左右,一边一半,将棺首夹固于其中。 棺盖已被撤去,以弧形拱木代替,做鱼背之形,与鱼头相连一体。背上有鳍状饰物。后插立四根竹筒。一粗三细,粗者如碗,末端横生枝管。另外三根稍细,安有倒置葫芦顶。 棺尾处一左一右,并排钉有两个铁环,上系鱼尾帆。铁环间盘有麻绳。鱼身两侧,也就是棺椁两侧,各探出三支船桨。棺底离地半尺,下设滑轮滚杠。 丘通甫面有得色的向众人解释道:“既然叫悬鱼棺,怎么也得让它有点鱼的样子。这鱼头为坚木制成,内垫软簧,在与硬物相撞时,能得以缓冲。形如流线,可以减少水中阻力。 鱼嘴中暗藏竹管,名为前视镜。前后皆封有石英晶片,暗中设有轴轮,直通到棺木之内。由内望外,可视前方之碍,调整内置轴杆,还能转换不同视角。 由于棺盖重笨,且封闭不严,便以鱼背形拱木代替。结合处放有凹槽,内覆软革,以鱼胶相粘,可以防水。明饰鱼鳍,实为暗锁,用来控制舱门,供人进出。门内设有压杆锁扣,压紧锁定后,可暂时密封。无论内外,或开或关,或进或出,皆由己便,若临危遇险,可做应急逃生之选。” 丘通甫指着鳍后那四根竹筒道:“此乃戎竹所制,内壁平薄,质却坚韧,经加工后可套接相连,随意伸缩。悬鱼棺入水,约一丈三尺四寸左右,上下差不过二寸。这些竹筒均可延至丈六,出水二尺有余。再长则目标明显。且元军水寨四门八口,皆设悬臂栅杆高有三尺,若过长,便难以通行。 三根细竹其内中空,可引江面之风,使呼吸畅通。葫芦顶中,暗藏滤网,可防杂物进入。另一粗竹,名为折视镜,内置镜片,能投折射之光,由下方枝管处,可视上方江面之景。” 随后丘通甫又引众人转至悬鱼棺后接着道:“本想做个首尾相应,但细思却无大用,反而累赘。所以便在后面加装铁环,一为配重,二为拖拽方便。还有棺底下的六根滑轮滚杠,利用滚杠转动,只需两三人之力,便可将悬鱼棺拖上岸来。” 说完又转身来到棺侧,手指两侧支出的六条船桨继续道:“这些船桨看似平常,实则另有机关。我在棺椁两侧,各钻三个孔洞,加垫托木,并以锁环扣接,使其转动自如,又不至脱落。 破孔处皆用软革密封,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另外船桨柄杆还可折叠,不用时还可以将其折起,锁在挂钩之上,并不会有所妨碍。 考虑到入水后,将会出现的种种不便,我特意又在棺内加装了一些控制机关。包括这些船桨,还有前视镜,折视镜,换气筒以及舱门暗锁等,都可以通过内置机关进行相应的操作。 例如这个折视镜,便可以通过摇杆控制它的伸缩,使用旋轮转换它的方向,利用弦索打开或关闭,起闭水作用的密封圈。”他说了半天再看身旁众人,一个个全都面露茫然之色。 丘通甫摇头苦笑道:“唉~这还真是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光说不练可不行,不如这样吧,少将军还是以你为首,跟我下到悬鱼棺中,先试上一试。” 说罢一掰鱼鳍暗锁,打开了鱼背上的舱门,翻身越入棺中,范天顺紧随其后,也跟着跳了进去。 第十七章余家湖习练操控法过渡湾趁夜入敌营 第十七章 余家湖习练操控法 过渡湾趁夜入敌营 悬鱼棺中的这些机关,虽然制作复杂,但操作起来却非常方便。再加上范天顺天资聪明,悟性极强,仅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已掌握了内中诀窍。 范天顺出来后,为了节省时间,便让凌,郭二人一同进入。等他们也掌握了之后,丘通甫出离悬鱼馆,让三人在里面各按其位,分工合作,配合操控。经过半天的反复练习,终于能够如臂使指,操控自如了。 这三天来石运生也没闲着,除了带人检修城墙外,还预想了几套突围方案。将可能发生之状况,一一罗列出来。并与吕文焕和丘通甫等人经过反复磋商,这才选定了几种较为合适的应对之法。为了让他们三人尽快掌握这些方法,丘通甫又命人将悬鱼棺推入余家湖,让他们进行实地演练。 吕文焕看过后,非常满意。当即下令,让他们再休息一天,明天夜里开始行动。第二天傍晚,三人饱餐战饭,收拾已毕。每人都外罩长衣,内穿水湿衣靠,身背防水皮囊。范天顺与凌冲弃长枪大刀,各佩刀剑。郭安依旧身背钢鞭,暗藏利刃。早有人将悬鱼棺从余家湖运到了襄阳水寨。 吕文焕又命人取来几样东西交予三人。其一为行事公文,二为信号火箭,三为盘缠路费,另外还有一颗鸽卵大小的夜明珠,此乃吕文德所赠之物,虽不足七分亦能放光,棺中不能用火,便送此物以照明。 临行前吕文焕本想再叮嘱几句,但见眼前滔滔江水,浩瀚之中又尽显悲凉,不由得心中一黯,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长叹一声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唉~还望三位多多保重,早传捷报吧,吕某代襄阳军民,在此先行谢过了。”说着竟一揖到地,向他们深施了一礼。 三人见状,赶忙跪倒还礼,受宠若惊道:“大帅您言重了,末将愧不敢当。”吕文焕伸双手将他们一一搀起,郑重其事道:“好吧,三位只管放心前去,本帅必将不惜一切代价死守襄阳,只等三位功成而返。” 三人又向其他众将挥手告别,然后依次进入棺中。待到舱门封闭,过来几个军兵将悬鱼棺推入江中。随后便听机关声响,四支船桨先后探出了,前后齐动,上下翻飞。眼看着悬鱼棺渐行渐远,随波浪逐渐下沉,到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人进入悬鱼棺中,按事先所定顺序而坐。凌冲身材高大,坐在前方最高处,范天顺居中,郭安在后。借着前视镜透出的微光,棺中情形还能模糊可见。 郭安取出夜明珠悬于棺顶。荧光微弱初时并不明显,但片刻之后,三人逐渐适应,多少也能隐约视物。一阵滚杠声响过后,便感到身下似有起伏之势,知道悬鱼棺已然到了水中。 凌冲透过前视镜向外观望。初时还能略有所见,但随着入水渐深,便什么也看不见了。虽然如此,也还记得刚才所见方位,于是便与郭安二人,各控机关将船桨打开,调整好方向后,一起用力向江心划去。 范天顺则旋动摇杆,将折视镜与换气筒徐徐升起。当升至最高时,才将密封阻板打开,立时便有风声传来。之前在余家湖时,还觉不出什么,如今在江面之上,气流涌动强烈,自上而下灌入筒中,便如空穴来风一般。微风袭来,范天顺顿觉一阵清爽,随后又将折视镜打开,注目向外观瞧。 透过折视镜依稀可见江面上月朗星稀,两侧隐隐有灯火闪现,正是元军的东西两座水师营。他们此次突围和上次不同,那时他们从梯子口入江,突破元军水师西营后,再到襄阳水寨。而现在却是从襄阳水寨出发,直奔元军水师东营。 汉水源自秦岭南麓,自西向东,经陕西境内,流至湖北。襄樊流域,形若葫芦。正中葫芦腰位置,地势最佳,江面最窄,且水势平缓。襄樊水师分据南北,各设营寨,并在江中搭建浮桥,互以为援。后樊城水师战败,元军毁去浮桥,并在江中设七弩台,切断了两城间的联系,但襄阳水师却一直占据此处宝地。 元军为了封锁襄樊二城,便在位于葫芦肩的清河口,和葫芦底的过渡湾位置上,分别修建了东西两座水寨。这两处江面也较狭窄,因临近葫芦肚位置,水势也不算也比较平缓。 梯子口位于葫芦嘴处,因地形特殊,水势也较为平缓。但它与西营间,这段葫芦脖距离,却是整段流域水势最急之所在。故此范天顺等人才能借助湍急的水流,出其不意冲破西营。 但从襄阳水寨到东营,除了葫芦腰那小段流域,水势还算湍急,到了葫芦肚位置,水势便已平缓下来。虽顺江而下,流势不止,但其速度可就差的远了。现在刚离江岸水势尚小,还需行至江心方能借流而行。 由此向东过葫芦腰,到葫芦肚,再行五六里地,便可到达东营水寨。只要瞒过对方耳目,不消半个时辰便能驶离过渡湾。从此江水急转向南由洪山咀上岸,一路向东便能逃出生天了。 凌,郭二人划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忽听范天顺道:“行了,不必再向前行了,咱们已经差不多到江心位置了。现在停右桨,划左桨,稍微调整一下方向。”二人依示而行,将棺首鱼头调至正东方向。 范天顺笑道:“二位辛苦了,再往前去,便要进入急流了,现在只需保持航向,不必再费力使桨了。” 以棺做舟确是非常耗费体力。凌冲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向郭安道:“小郭,你可暂时收起船桨,稍作歇息,先由我一人掌舵,等我累了你再来接替。” 三人之间的交情原本就很不错,又经历那一场生死患难,彼此感情也更加深厚了。现在既非正式场合,言谈之间也就随意多了。 郭安应声道:“好吧,有劳凌大哥了。”说罢便将手中船桨先收了起来。 悬鱼棺顺流而下速度越来越快。与此同时江面上的风势也逐渐加剧,换气筒中的压力不断增大。刚才的徐徐清风愈演愈烈,不时的发出一阵阵风吼之声。 范天顺就觉得一阵阵疾风扑面,赶紧将身子侧向一边,避开风口之处。 眼看着即将临近敌营,水势渐缓,但余力未消。元军水寨寨门旁设有望楼,守备森严。为防水下波纹,引起敌人注意,凌,郭二人暂停划桨,只在必要时,轻拨单桨调整方向。范天顺也不敢怠慢,全神贯注进行观测,随时发出示令。 三人有惊无险的进入了西口寨门,接下来还有两道闸口,然后便将进入中军大营。除了那些巡逻船只外,其他战船都在严阵以待,若无号令,也不会轻举妄动。如果能够绕过他们,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营而过。虽然东口处,也有两道闸口和一座寨门,但防守就不像西口这般严密了。 刚刚过来第一道闸口,郭安便听到底板处,似有异响传出。但此时此刻,却也无暇分神细想。就在即将穿过第二道闸口之时,突然棺身一阵剧烈晃动,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便听到范天顺发出一声惊叫。 与此同时,就连守卫闸口的那些元军,也纷纷惊叫不已。只见一条两丈来长的大鱼,忽然从水里冒了出来,正顶在闸口上方的悬臂栅杆之上。随着一声轰然巨响,栅杆被撞的粉碎。鱼背上生有四根长刺,首当其冲,与栅杆撞在一起,齐刷刷的折断落于水中。 第十八章惊魂变浮沉难意料生死间反复总无常 第十八章惊魂变浮沉难意料生死间反复总无常 三人在悬鱼棺中,也听到了竹筒折断之声。范天顺不禁大惊失色道:“哎呀,不好,我们撞上了什么?该不会是沉船了吧?” 凌冲身子突然失控,一头向前栽去,幸好反应的快,及时用手撑住了前板,再一睁眼刚好看到前视镜的视口。就势凑近一看,正赶上范天顺惊声发问,于是顺口搭音道:“不~不是沉船,是我们浮起来了。” 范天顺不敢相信,也跟着探身过去观瞧。随后就听他失声叫道:“天啊,还真是的,那可怎么办?要不我们出去跟他们拼了吧!” 说罢范天顺就要起身,却被郭安伸手拦住道:“且慢,我们现在棺中,暂时还很安全,至少可以不惧敌人箭矢。而且他们也不知棺中有人,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若能多拖延些许时间,我们或许可以顺着水流,漂出敌营也说不定呢。” 听他如此一说,范天顺这才冷静了下来。凌冲接过前视镜,继续向外观瞧。一会儿又听他惊声道:“啊~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这悬鱼棺跟我们开的什么玩笑,怎么又开始下沉了?” 话音未落,范,郭二人同时变色,齐声叫道:“不好!”说着便一起动手,想要将四根竹筒中的密封圈关闭。刚刚关闭了两根换气筒,就听“哗”的一声,两股水柱,从另外两根竹筒中灌入进来。郭安忙解下身后皮囊,堵住了其中一根竹筒。范天顺见状也跟着效仿,又堵住了另外一根。 虽然勉强堵住流水,但两人身子却已动不了了。郭安急忙喊道:“凌大哥,快~快把密封圈关上~~” 话音未落,凌冲已侧身挤了过来,抬双手握住控制手柄,想要拽动机关弦索。但由于竹筒内水压太大,无论如何也拉之不动。没办法只得先放开一边,用双手来拉动其中一根弦索。 就听见一阵刺耳的摩擦之声,“嘎吱~吱轧~轧~轧~~”,接着“噗”的一声,总算把那根竹筒里面的密封圈给关闭了起来。 最后只剩折视镜内的密封圈了,这也是四根竹筒中最粗的一根。凌冲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将它拉动。此时范天顺已经腾出手来,赶紧过来给他帮忙。 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其关闭。四个密封圈一旦关闭,便与外界彻底隔绝。虽然水流已止,但棺内积水却已及胸了。不管怎样总算暂解燃眉之急,三人勉强松了一口气。 范天顺这才感到双手火辣辣的一阵疼痛,凑到夜明珠前一看,只见指掌处一片鲜血淋漓,已被那根机关弦索勒出了两道血口。 就在刚才,关闭密封圈时,凌冲事先握住控制手柄,范天顺后来帮忙,就只能直接抓拽弦索了。二人一起用力,凌冲当然没事,但范天顺却被勒伤了。 凌冲也看到了,忙问道:“天顺,你的手怎么啦?要不要包扎一下?” 范天顺就着身边积水,洗了洗手上血迹,也没有太在意,随口道:“一点皮外伤而已,不要紧的。” 郭安抬头看了看那四根竹筒苦笑道:“这下可好,换气筒全都被封住了,用不了多久棺内空气便会耗尽,我们可要早做准备了。” 正在这时,就听凌冲问道:“哎~你们注意到没有?这水好像是见少了。” 范天顺和郭安这才发现,还真确是如此,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棺内积水已然降到了小腹位置,而且看样子还在继续下降。 范天顺心有余悸道:“这可倒奇怪了,不会是又有什么地方漏水了吧?” 郭安道:“不可能漏水的,我们现在身在水中,若有漏的地方,也只能往里灌水,水也只会越来越多,怎么可能越来越少呢?” 范天顺莫名其妙道:“是啊,既然不是漏水,这些水又都流哪去了?” 就在他们百思不解时,忽听凌冲又道:“快看,悬鱼棺又上升了,以这速度来看很快又能浮出水面了。” 郭安又惊又喜道:“既然这样,我们也先别急着离去。凌大哥,你随时注意观察,一旦悬鱼馆露出水面,立即告诉我们,我们好打开密封圈重新换气。” 闸口守卫早已慌做了一团,谁也没想到无端的出现一条大鱼,将悬臂栅杆撞破。转眼之间便又沉入了水中。接着便看到一道水线,箭打似得,直向中军大营而去。几名守卫呆呆的愣了半天,刚刚缓过神来,正要派人前去禀报,便听到前方中军大营之中,也传来一阵见鬼似的惊呼之声。 等悬鱼棺再次浮出水面,范,郭二人赶紧打开密封圈,使内外空气流通。凌冲透过前视镜,密切注视着外面情况。只听他难以置信道:“他娘的~有没有搞错?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居然已经冲到中军大营了。哎呀,不好,这该死的悬鱼棺又开始下沉了!” 范,郭早有准备在先,赶忙用最快速度,将所有密封圈关闭起来。由于这次反应及时,并没有江水流入进来。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随着悬鱼棺逐渐下沉,竟然又有大量积水,从棺底源源不断涌了上来。 范天顺早已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搞得头昏脑涨了,满腹狐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刚才我都看了,并没有漏水的地方啊,难道是这棺木自己冒水不成?” 眼看着棺中积水,已然将要没过肩头了,郭安忙到:“算了,天顺,别再胡思乱想了,积水已经快要没脖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范天顺依着水漩流势,触摸到了棺底,忽然感到手指一紧,霎时间血液被什么东西迅速吸了出去。惊慌之下,赶忙用力一甩,方才挣脱开来。抬手一看,刚才伤口又已崩裂,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郭安忙问道:“怎么啦?又出了什么事?” 范天顺惶恐不安道:“这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吸我的血!” 郭安紧皱眉头道:“先别说这些了,现在刻不容缓,赶紧做好逃生准备,我们这就得打开舱门了。” 正说着便听凌冲又喊道:“啊~再等一等,先不要开舱门,你们快看,这水是不是又在减少了?” 范,郭二人低头一看,身下积水确是没再上涨,反而似有下降之势,于是也就不再着急离去。 这次积水下降速度,似乎比上次还快,不一会儿便听凌冲兴高采烈道:“哈哈,果然不出所料,这该死的悬鱼棺又开始上浮了。” 范天顺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心里惴惴不安。眼见棺中积水越来越少,于是便将夜明珠取下,拿在手中照亮,低头寻找刚才所触之物。找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发现。没办法只得暂且作罢,又将夜明珠放了回去。 悬鱼棺这次浮起,已经快要出离中军大营。敌营上下很多人都已经是第三次看到它了,虽然有远有近,并不是每次都能看清,但一听到别处传来惊呼,便知是这条大鱼再次现身。 甚至有些军兵直接跪在当场,齐声高呼:“神鱼保佑,神鱼保佑!”受此影响,很多军兵也都信以为真,不敢上前阻挡。 范,郭二人趁此机会,赶忙又将密封圈打开,换入新鲜空气,以备再次入水。眼看着就要临近东门的第二道闸口了,但悬鱼棺却还没有下沉的迹象。范天顺心中一急,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快下沉,快下沉啊,要不就该撞上了!” 第十九章蠃鳞录异兽名提卢陀龙锥传世化悬鱼 第十九章 蠃鳞录异兽名提卢 陀龙锥传世化悬鱼 悬鱼棺似乎感受到了范天顺的祈祷,就在即将入闸之前,果然又一次沉入了水中。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也就不再那么紧张。 凌冲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有点哭笑不得道:“等着吧,用不了多长时间,又该有积水涌入了吧。” 郭安摇头苦笑道:“是啊,但愿如此吧。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这些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没了呢? 范天顺倒是不以为意道:“随它怎么折腾吧,只要能让我们成功突围就行。若依我说,出离过渡湾后,最好再让它一路向南,直接把我们送到十里外的洪山咀去,岂不更好。” 三人想的虽好,但很快便感到不太对劲了。这一次他们等了半天,也没见积水涌入,也未发生任何异变。棺木内越来越闷,渐渐的已经感觉呼吸困难了。 三人不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后郭安无可奈何道:“没办法,不能再等了,咱们得赶紧离开了,要不就来不及了。” 三人收拾已毕,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所有密封圈打开,等水注满后,这才打开舱门游了出去。 幸好他们水性都很好,虽耗费了一些时间,但也都及时浮出了水面。辨别完方向后,四下张望,才发现竟然早已远离了过渡湾,前方不远处,便是洪水咀了。身后并无追兵踪迹,估计还在祭拜神鱼呢吧。 总算是劫后余生,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一起放声大笑。 正在这时,忽听水下传来一声如闷雷般的声响。三人赶忙顺着声音回头观看,但见那座诡异悬鱼棺,竟然再次浮出水面,在它旁边还有不少破碎的木渣。 凌冲无比惊骇道:“这悬鱼棺也太邪门了,我们还是赶紧上岸吧,离它越远越好。”范,郭二人也深有同感,于是分于左右,跟在他的身后,三人呈品字形,向洪水咀方向游去。 且说范天顺,游着游着,总觉得身后似有水声传来,于是便停住身形,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在他身后一道红光晃动,仿若游龙一般紧随其后。 范天顺虽然吃惊,却也并不如何害怕,立即擎剑在手,注目观瞧。见此物身如灵蛇,长约三尺,半黑半红。黑者如墨,上箍金环,其状似锥。红者似焰,身嵌八宝,七彩流光。 范天顺看到红色部分,倒还没有觉得什么,但当他看到黑色部分时,便感到似曾相识。无意间碰到腰间的天视镜,不由得心头一震道:“啊~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八宝陀龙锥吗!” 据上古遗籍《蠃鳞录》所载,“古荒有鳞虫,栖于溪涧暗泽。形似蛇,体覆赤鳞,一体双首,无雄无雌,五官皆为一孔,以吮摄食。其声若啼,噜噜之音。故命啼噜,又作提卢。 此乃天地生灵,绝无仅有之物。迎风则长,可过数丈,闻雷则隐,不及盈尺。食毒结丹,可以入药,入木蛰眠,浑然一体。逢金似铁,坚不可摧,遇土如石,重逾千斤,吸水成流,可翻江倒海,吐气喷云,能引火助燃。嗜饮世间致性之血,擅通灵,与人无害,喜则视为其主,倾力相辅~~” 若干年前,提卢遭淮水异兽所吞,尝得凶残之血,亦承凶残之性。遂食其舌而代之,寄生于异兽口中。得提卢之助,异兽如虎添翼。以鼻息之气,能引提卢身形暴涨,似灵蛇吐信,闷喉低吼,即可将其收回。 异兽贪食,饕餮不忌,常误吞毒物,皆为提卢所化。尤其利用其吸水之性,可在水中任意遨游。得此强助,便开始横行无忌,四处兴风作浪,终被大禹所制,从此销声匿迹。 后有鬼谷子觅得其踪,遂杀之。取其头上独角,制成天视,地听,辟水,提卢四件宝物。其中天视配其目,地听配其耳,辟水配其鳃,提卢配其舌。所谓异兽之舌,其实便是提卢。 鬼谷子发现它的嗜血之性,便以自身智慧之血,将其诱入兽角。后来鬼谷子得到了这部《蠃鳞录》,方才知道真相。后悔不该将其困住,但再想放出,却为时已晚,提卢与兽角早已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开。 自从被封进兽角,提卢的能力也被限制了不少,但仍有不少特异功能可以施展。没想到鬼谷子把它传给徒弟庞涓后,他竟再一次暴殄天物,以八宝锁形钉嵌于其身,强控其形。将其化为一条长枪,名曰吸血提卢,后又更名吸水提卢。 如此一来,提卢的能力又被限制了不少。直到遇上项羽的勇武之血,提卢的异能方才有所觉醒,但与当初已是天壤之别。项羽死后提卢再次沉眠,此后又遇姚期,秦琼等人,但他们身上之血,均未达到极致,故而并未使其觉醒。 姚期当时不识此物,见枪杆形状似龙非龙,似蛇非蛇,倒像是佛教传说中的阿难陀龙,再加上身嵌八宝,枪尖如锥,于是便将其取名为八宝陀龙锥。由于此名更加形象,反而比与之前的吸水提卢枪流传更广。 直至百余年前,岳飞受伤逃至沥泉山,其忠烈之血滴落溪泉,终将提卢唤醒过来。岳飞初见提卢大惊,以为是什么毒虫异蛇,立即拔剑相向不敢靠近。 提卢感其心念,遂摇身一变,化做长枪之形,从此才有了岳鹏举沥泉得宝枪之说。数十年心意相通,岳飞深知提卢认主,并不以忠奸善恶为辨识,只看其人之血是否致性。倘若自己不幸遇难,此物必将落入奸邪之手,难免再生祸端。于是便在舍身赴义前,将提卢锥刺进一棵巨树之中。打算让它就此长眠,永不出世。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数年之后,襄阳城中有一富户,名叫张巨灵,身材异常高大。以至于过世后,连口合适的棺椁都找不到,只得花重金找人定制。 木匠选来选去,正好选中了这棵巨树。提卢入木后便恢复了原形,从此进入沉眠状态。此事说来也巧,木匠的一通刀砍斧锯,居然丝毫没有碰到过它。 提卢所在的那块木料,被制成了悬鱼棺的底板。虽发现断面处有一孔洞,却只当是虫蛀而成 木匠为图省事便用木楔封堵起来,刷上漆后根本看不出来。由于此处地下水源丰富,所有棺木都需进行防潮防水处理,然后才能装殓入葬。 五行之间,相生相克,提卢入木而眠,除了致性之血,奇毒诱惑,以及风雷变化外,便唯有金属方能破除木限。其他水,火,土,只不过引发它的本能反应,却无法使其醒来。由于悬鱼棺外,涂有数层防水材料,所以它的吸水之性,也一直未被引发。但随着地质变化,沙土逐渐渗入棺中,致使提卢逐渐石化,越来越重。 直到修建双义祠时,有地下水意外涌出,将附近棺椁冲到余家湖中。悬鱼棺虽有浮力,却也经不住提卢被石化之后的重量,所以只能悬浮在水面之下。 工匠们发现后,引以为奇,奔走相告。正巧吕文焕等人也来到了现场,亲眼得见这一异事,于是便命人打捞上来加以研究,并为它起了个名字叫做悬鱼棺。 范天顺三人乘坐悬鱼棺,出离襄阳水寨后,江面之风灌入换气筒,越吹越猛,终于将提卢给惊醒过来。石化现象被取而代之,体重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当整体重力小于浮力后,悬鱼棺便浮出了水面。 第二十章洪水咀喜获提卢枪长石岗路遇亡命徒 第二十章洪水咀喜获提卢枪长石岗路遇亡命徒 随着风势加剧,提卢的身体不断增长。不过丈余长的棺底,再也容不下它。其中枪尖那端用兽角钻破棺木,一遇江水便大吸而特吸起来。随着它所吸水量越来越多,体重再次增加,竟然又将悬鱼棺沉入水下。 后来范天顺手上受伤,鲜血流入积水之中。他的血质与当年岳武穆十分相近,同样具有忠烈之气。仍在木中的枪攥那端,立即感应到这股熟悉的味道,于是奋力顶破底板,开始吸食棺内那些混有血迹的积水。 由于它还处于柔软状态,并不能像枪尖那样借助兽角之利直接钻出木外。只是蹭破了一个豆粒大小的小孔,冷眼看去便如木纹节理一般并不十分显眼。再加上棺内只有一颗夜明珠照明,能见度不够,所以范天顺找了半天也没发现。 等到枪攥开始吸水时,枪尖已把江水吸至饱和。但为了配合它的共生体,便将体内所存之水喷射而出。强大的喷射力,推动着悬鱼棺快速向前,从江面之上看,便如一条水线相仿。 但棺内积水毕竟有限,很快便被枪攥吸干。而此时枪尖却正喷的起劲,致使体内存水越来越少,所以悬鱼棺便又浮了起来。 枪尖将体内积水水喷完后,又开始重新吸入江水,当吸到一定程度悬鱼棺再次下沉。枪攥倒是知恩图报,为了让枪尖多玩一阵,便又向棺内喷起水来。 幸好它只是顶破了一个小孔,使口器受到限制,吐出的水流并不是很大,趟若像枪尖那样喷射,这悬鱼棺早就被它弄散架了。 可即使如此,也把棺内三人吓的够呛,眼看积水即将没脖,范天顺无意中随手一摸,带血的伤口,正在碰在枪攥的口器之上。 枪攥一接触到伤口,便感应到了血气,立刻反吐为吸。只是刚刚吸了一口,便被范天顺给挣脱开了。意犹未尽之下,便开始继续吸入悬鱼棺内的积水。 无论枪尖,还是枪攥虽然各有意识,却是同体而生,彼此间配合的天衣无缝。枪攥吸水,外面枪尖立即开始喷水,就这样悬鱼棺又迅速前行了一段距离后,方才再次浮出水面。 自从吸入了范天顺的血液,提卢便已默认他为主。它们的感应能力极强,当范天顺自言自语快下沉,快下沉的时候,二者同时生出感应,当即如他所愿,开始一起吸水,如此一来,很快便让悬鱼棺沉了下去。 随后三人开始闲聊,对于凌冲与郭安的话,提卢一无所觉,但对范天顺所言,确是如奉纶音一般。 在枪尖的帮助下,枪攥也跟着钻出棺底,它们在江水之中,相互配合,你来我往的吸水,喷水,产生连续不断后作用力,使悬鱼棺如离弦之箭般急速前行。 只是因为接触时间尚短,还不能完全明白范天顺的想法,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可怜范天顺三人,还傻等着悬鱼棺再次上浮呢。到最后空气即将耗尽,三人不得已只得弃棺而逃。 他们刚走提卢就撑碎棺底,恢复了原形。口器一张一翕,便感应到范天顺的位置。于是晃动身形,如游蛇一般向他追了过去。 范天顺也是福至心灵,突然想起张汉英说过的话,方才略有所悟。见它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也就不再害怕。提卢甚是乖巧,立即游上前来,盘住他的手臂,摇头晃脑的做亲昵状。 范天顺不禁心生喜欢,任由它跟着自己继续前游。还没游出多远,提卢便从他手臂上盘旋而下,接着又绕在了他的腰间。 正在他不解其意时,忽听身后一阵水花翻溅,同时一股大力来袭,直接将他推出了数丈之远。随后便感到一股接着一股的水流,源源不断向他身后流去,虽然力度不小,却非常平稳,推着他的身体飞速向前。 半个时辰后,凌,郭二人气喘吁吁的游上了岸,远远的看到范天顺,正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之上闭目沉思。凌冲边走边喊道:“我说天顺啊,你没什么事吧?刚才是你从我们身边游了过去吗?怎么游得那么快啊?” 提卢虽然不俱五感,却有着极强的通灵能力,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便可以接收到人的思想。除此之外,还能将自己想表达的东西,直接输送到人的大脑。当它感应到范天顺想法后,便以吞吐之法,控制水流助他前行。上岸后又感应到他的疑问,于是便把自己的经历输送到他的脑中。 范天顺就感觉一幅幅画面,如走马灯似得从他脑中闪过,虽然并不是完全明白,但也能猜出个大概其。正在这时,耳听见凌冲的声音,脑子猛然“嗡”的一下,这才缓醒了过来。 当他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凌,郭二人讲了一遍后,只把他们听得瞠目结舌,半响无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叹为观止。 凌冲连连咂舌道:“这宝贝可真了不得!可惜悬鱼棺已经被毁了,要不然我们只需舒舒服服的,在里面睡着大觉,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返回襄阳城了。” 郭安笑道:“凌大哥说的有理,虽然没有了悬鱼棺,但我们还可以再找人定制一个。既然有提卢相助,就不必再考虑运行方向和助力,以及悬浮位置的问题了,我们只要保证它的通气功能和密封性就可以了。” 凌冲心有余悸道:“既然要做的话,就找个铁匠来做吧,结实点总是好的。要说这个老丘真是抠门,非得拿几根破竹筒来糊弄我们,若都做成铁的,也不至于一碰就断了。还好我们命大,要不然就得被憋死了。” 范天顺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到前边镇店找家铁匠铺,让他现在就做,等我们回来时,估计也能做好了,省的到时再耽误功夫。”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换下了湿衣,又从皮囊内取出应用之物另行包好。就在大石旁边挖了个深坑,将所有渡水之物一起埋藏了起来,以备回来时再用。 范天顺手擎长枪,正感到携带不便时,提卢感应到他的想法,立时身形一变,缩进兽角之中。不过一尺零八寸长,与天视镜一左一右插在腰间并不碍事。 三人收拾已毕,沿着洪水咀,攀上仙人渡,找了一处高地,点燃起信箭,按照约定暗语射向半空。不一会儿便看到襄阳方向,也有信号传来,向他们做出了回应。三人见状,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顺坡而下,沿着官道向东而行。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路之上,人烟稀零,买卖萧条。偶尔看到几家铁匠铺,也只能打造一些简单农具,对于稍大一点的物件,就都无能为力了。 这还尚在其次,最让他们着急的是,附近驿站皆已被毁,连贩卖牲口的商贩也没遇上一个,这千里迢迢的,若是没有马匹代步,那可得走到什么时候? 三人无奈,只得日夜兼程,徒步前行。又经一日,来到了随州境内。此地北依桐柏山,南接大洪山,其间多为丘陵坡地,中部有一条由西北,至东南走向的狭长平原,名为随枣走廊,乃是一条连接南北交通的重要通道。就在通道末端,有一处最为狭窄的所在,被当地居民称作长石岗。 刚刚行至此处,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响。回头一看,远处跑来一匹青骢马,马上之人发髻披散,看不清面貌。身穿青色短衣,上面血迹斑斑,像是受伤不轻。在他身后还有数十匹坐骑,正在奋力追赶。   第二十一童百川服毒求速死张鉴龙救人为施刑 第二十一章童百川服毒求速死张鉴龙救人为施刑 凌冲正要说话,却被郭安一把扯到半山坡,在一块大石后面隐住了身形。 范天顺也跟了上来,趴在凌冲旁边,一边继续注目观瞧,一边低声提醒道:“看这些人装束,似乎并非我中原人氏,所乘坐骑也是西域良马,此地多有元军探马出没,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那些追兵约有三十来人,为首之人身披银灰色斗篷,内衬轻甲,头戴风帽,帽檐压的很低,且面罩青纱,看不清长相。斜背长匣,胯下白马,马面之上还带着一个银制面罩,上铸古怪花纹,非常漂亮。 其他人也都与他装束相似,只是皆为黑色。腰悬弯刀,造型十分奇特,犹如新月一般。马面上也有带有面罩,却是黑铁打造。 青衣人跑着跑着,忽然马失前蹄,跌落在地。身后追兵蜂拥而至,将其团团围住。银衣人高声喝道:“童百川,还不束手就擒吗?乖乖的把东西给我交出来,本侯爷念在我爹的份上,还能给你来个痛快。否则也让你和姚千里那个老家伙一样,身受熔金铸体之刑!” 那个叫童百川的闻言大怒,厉声骂道:“张鉴龙你个小畜生,也特以的狠毒,想我弟兄三人,数十年尽忠职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常大哥拼死相谏,却被视若无睹,姚二哥据理力争,竟被他们施以酷刑。 我童百川好恨啊,恨我自己瞎了眼,信错了人,恨那个人面兽心的卖国贼,还有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小畜生,我就是做鬼也~~” 话未说完,就听张鉴龙恼羞成怒道:“姓童的,你真是不识好歹,枉我爹对你如此信任,你非但不知恩图报,反而吃里扒外,勾结他人盗取了我们的西域炮设计图。就算你盗走图纸又能如何?你能看的懂吗?” 童百川忽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不错,我童百川虽然看不懂,但我大宋藏龙卧虎,能人辈出,总有人能看得懂其中玄妙。到那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倒也大快人心。 不妨实话告诉你,我早已将那张西域炮设计图,交给了一个可信之人,并故意暴露行踪引你们来追。估计此时他都已经快到临安了吧。张鉴龙,亏你还自负聪明绝顶,却也中了我的声东击西之计!真是可笑。” 张鉴龙咬牙切齿道:“好啊,好啊,童百川,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了!” 童百川把头一仰,面无惧色道:“悉凭尊便。” 张鉴龙冷笑道:“杀了你?不,不,我才舍不得杀你呢,那可太便宜你了。哼~熔金铸体算什么?用不了多久,人就死了。我还有一招熔金化血呢,保管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折磨慢慢而死~~” 正说着忽见童百川伸手入怀,取出一物,迅速的放入自己口中。张鉴龙见状,连忙一扬手中马鞭,狠狠抽在童百川的手上。童百川吃痛,忍不住把手一松,便有一物从手中落下。 说时迟,那时快,张鉴龙手腕轻轻一抖,鞭梢一绕将此物卷起,紧接运用巧劲往回一带,就势抄在手中。低头一看乃是一个紫色的小甁,瓶塞已然不见,里面液体也是所剩无几。 张鉴龙气的冷哼了一声,抬头再看童百川,只见他抹了抹嘴角流出的液体,满不在乎道:“不用再看了,里面的毒药,都已经被我喝下去了,那什么熔金化血,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张鉴龙闻言怒极反笑道:“东宿卫听令,把他给我绑起来,看住了别让他咬舌自尽,那就没意思了。”话音未落,便有七名黑衣人翻身下马,抹肩头,拢双臂,将童百川紧紧捆住。 张鉴龙手指着童百川道:“童百川啊,童百川,你这才叫棋差一招,实话告诉你吧,这瓶中之物,乃是一种西域奇毒名叫“斯布米穆”,我还给他起了个中原名字叫做死不瞑目。 此毒的妙处在于杀人于无形,但其毒性却不十分强烈,你就算把它全喝下去,一时半刻也死不了的。难得今天本侯爷大发慈悲,暂且先救下你这一条狗命。” 说完又对身后黑衣人道:“西宿卫,去把水囊给我取来,捏住这狗贼的鼻子,给他灌水洗胃。洗个两三回的,毒液就都出来了。 就算是阎王要你三更死,也得问问本侯爷同不同意。这熔金化血之刑,我还是给你用定了。”随后又有七名黑衣人翻身下马,手拿水囊来到童百川面前。 张鉴龙一边看着手下给童百川洗胃,一边摆弄着那个紫色小瓶,自言自语道:“只是可惜了这瓶“死不瞑目”,本来还想给那几家老鬼也用上呢~~ 算了,反正已经把那个最难对付的方老鬼给除掉了,剩下的几个各有各的弱点,也就不足为虑了。只要我略施小计,就能把他们挨个的除之而后快~~” 当张鉴龙提到西域炮设计图纸时,郭安便是心中一动,随后又听童百川再次提起,当时心有所悟,于是伸出手指在范,凌背上,各写了一个“回”字。 二人会意,范天顺压低声音道:“不管他们所说的西域炮,是否就是回回炮,那图纸也一定非常重要。而且这个童百川,也算得上一位忠烈之士,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施以援手!” 郭安语重心长道:“不是我们见死不救,而是实在无能为力啊。对方人多势众,而且皆非寻常之辈。 以我们三人之力,强行出头的话,无异于自寻死路。我们此行身负重任,不容有失,切不可因一念之仁而误了大事啊!” 范天顺想了想后又道:“凌大哥,你身上不是还带着雷弹呢吗?我们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先用雷弹将他们炸散,然后再趁乱救人,若有机会的话,还能顺便夺取几匹马。不知二位哥哥意下如何?” 凌冲摇了摇头道:“小郭说的不错,看这些人不但身手不凡,而且训练有素。想要用雷弹偷袭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且你再看看他们,除了那个童百川之外,其他人全都身穿护甲,我这几颗雷弹下去,能不能伤了他们,我不敢保证,但童百川却一定是凶多吉少。” 范天顺听后,不由得大失所望,却仍不死心,口中喃喃自语道:“难道就再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吗?” 郭安无意中看到他腰间的提卢锥,于是问道:“之前我们都曾见识过,你这个好朋友喷水的本领,确是翻江倒海,威力十足。 却不知它那喷火的本领,却又如何?如果真能口吐烈焰,从旁相助的话,此事倒还有望一试。” 范天顺苦笑道:“郭四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恐怕不行。据我所知它只是能够引火助燃,应该类似于鼓气吹风那样,促使火势燃烧的更加猛烈。而并非像传说中的火龙那样,五内生烟从嘴里往外喷火。” 按理来说,范天顺乃是范文虎之子,吕文德之外孙,理应比凌,郭二人晚上一辈,但二人却不以为意,执意要和他以兄弟相称。范天顺无法,便一直称凌冲为凌大哥,郭安在牛首山竹条寨四位寨主中排行在四,所以便称他为郭四哥。 郭安摇叹道:“只可惜凌大哥带的都是雷弹,若是有几颗毒烟弹,那提卢的本事可就能派上用场了。” 凌冲听后,忽然眼前一亮道:“哎~有了。”说完手指旁边青石上一个天然凹陷的石窝道:“你们两个赶紧往这里撒尿,小心点,别都溅出去,我要它有用。” 第二十二凌统领赶制烟雾包范将军孤身对群敌 第二十二章 凌统领赶制烟雾包 范将军孤身对群敌 范,郭二人听后,不禁为之一愣,皆不明其意,凌冲急不可耐的再次催促,二人见他说的如此郑重其事,于是只得依言照办。 凌冲在身后包袱里,取出一件换洗衣衫,撕成了十多片大小不等的碎布片,将其中一块布片铺在地上,又从腰间取出一个弹筒,将里面装的雷弹一股脑的全都倒在了地上,每五颗一堆,刚好分成了四堆。 先将其中一堆雷弹的外皮轻轻剥开,倒出里面的**。雷弹的外皮乃是桑皮纸制成,越往里去纸质越薄。凌冲从中选了一些薄纸片,裹上些许**,做成一根引线,放在了一旁。 然后再将一块布片浸到尿液之中,待到完全浸透后,拎出来将尿液淋在**之上。此时此刻凌冲也顾不得太多讲究,一边淋湿,一边搅拌,还不时地用鼻子去闻。感觉差不多后,又从旁边抓了几把枯叶,揉成碎末混于其中,插上引线,将布片紧紧的包裹严实。 然后又包了一层纸片,接着又是一层布片。直到最后,总共包裹了四层布片,三层纸片。最后一层布片包完,这布包已然如同一个小西瓜般的大小。 凌冲将布包托在手里,轻轻的掂了掂份量,感觉还算满意。随后又依法炮制,将剩下的雷弹,全部照样拆开又重装了一遍。 他一边忙活,一边向范,郭二人解释道:“尿液中含有酸性,遇到硝石后便会发生异变。若将其点燃可散发出大量浓烟,并带有一股十分刺鼻的异味,虽然并无毒性,却也能够唬人。” 郭安将信将疑道:“此法当真可行吗?” 凌冲郑重其事道:“哎~小郭,你看我像再跟你开玩笑吗?若说此计,一定能够大功告成我可不敢保证,但让这些药包放出浓烟,倒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范天顺忍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只要能放出浓烟,那就可以一试。咱们有备在先,对方猝不及防,纵然救不出人,也可趁乱脱身得以自保吧。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们所说的西域炮,十有八九就是回回炮,倘若真能得到那张图纸,就算这次请不到五镇六绝帮忙,咱们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郭安道:“如果真要去救人的话,凌大哥你可要抓紧了,我看那个童百川,恐怕是快要挺不住了。” 凌冲忙道:“快了,快了,马上就快完工了。” 药包装完后,凌冲又选了三片较大的布片,用清水浸湿后,交给范天顺和郭安。并解释道:“这烟中的味道十分呛人,我们还是先将口鼻护住的好。” 随后又从腰间取下霹雳铳,从中卸出两颗雷弹递给他们道:“一会儿我去上风头放烟,你们看到烟起后,便去救人和抢马,事成后咱们就以雷弹为号~~” 范天顺截口道:“不,凌大哥,还是我去放烟比较合适。我可以利用提卢来控制烟量大小和方向,比你去上风头要安全的多。 你们救完人后赶紧离开,待我拖延一阵后,便去追你们。万一失散的话,咱们就在十五里外的厉山镇会合。倘若天明前仍未见我回去,你们便不必再等了,自行赶去临安府即可。” 闻听此言,郭安忽然想起了之前牛富曾跟他说过的话,范天顺的身份,凌冲的本领,对于襄阳来说,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一次他们之所以甘心犯险,去救那个童百川,虽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成分在内,但归根到底,还是想从他口中得知那张西域炮设计图的下落。 此计虽然出奇,却也并非十足胜算,若得提卢之助自然更有把握。但提卢认主只有范天顺才能控制,别人无法代替。而且救人和抢马必须同时进行,所以也无多余人手去相助于他。 最令郭安担心的,并不是由谁去放烟的问题,而是对凌冲临时改造的这些烟雾包,实在有点不太放心,却又不好意思直言提出。但现在不说可不行了,万一到时这些烟雾并不好用,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此处,郭安赶紧摆手相拦道:“二位且慢,请恕郭某直言,现在咱们对这些烟雾包的效果,还不能完全确定。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必须先试验一下。 倘若不行的话,也就不必再去冒险,西域炮设计图虽然重要,但若因此误了正事,就得不偿失了。” 凌冲有点为难道:“话虽如此,但怎么试啊?难倒就在此处点火吗?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两人说完都看范天顺,却见他双目微闭仿佛入定了一般。 郭安刚要开口询问,范天顺忽然睁开双眼道:“不错,咱们就在此地点火。刚才提卢在我脑中映射出,它以前喷云吐雾时的情景。一整片树林中的瘴气,转瞬间便被它吸的干干净净,然后又都喷到了别处。 所以咱们就在这里把这些烟雾包全都点燃,先让提卢将烟雾吸入体内,然后我再带它去放烟,既方便又保险,可保万无一失。” 郭安虽然心存疑虑,但也正好顺水推舟,于是正言厉色道:“我说天顺啊,就按你说的来办倒也无妨。不过咱可要把丑话说到前头,倘若事与愿违的话,我们必须明哲保身,立即逃离此处,什么图纸啊,救人啊,抢马啊,一概全然不顾了,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不负大帅所委以的重任啊。” 二人均无异议,纷纷点头称是。范天顺取出提卢枪将它化作原形。凌冲提醒他们先把湿布条系上,随后便点燃了一个烟雾包。只见烟雾刚刚冒出,便化作一缕青灰色的细线,被提卢吸入口中,转眼间消失不见。 凌冲还以为是**受潮所致,于是又把那个烟雾包拆开查看,只见里面空空如也,所有**都已燃烧干净了。三人见此情形,终于对提卢之能深信不疑,凌冲又取来其他烟雾包依次点燃。不一会儿功夫,所有烟雾都被提卢吸入了体内。 凌冲又把自己的霹雳铳交给范天顺,千叮万嘱道:“天顺,你把这个带在身上,里面还剩三颗雷弹,必要时可做脱身之用。” 童百川此时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瘫软在地。虽然百般挣扎,却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被接连灌下了三四袋水,便忍不住呕吐起来。还没等他缓过来,便又开始被人灌水,接着再吐。此时已然被人灌了十多袋水,连续吐了三次,全身上下再无一丝气力,直接倒在满地秽物和泥泞之中。 张鉴龙早已捂着鼻子避在了远处。看看也差不多了于是便吩咐道:“行了,把这狗贼捆到马上,西宿卫,由你们几人负责看管,千万别让他给跑了。”西宿卫就是刚才给童百川洗胃的那些人,道了声“遵命”后,便把他提了起来,连拖带拽的上了那匹青马,然后绳捆索绑勒了个结结实实。 正在此时,忽见一个年轻人,如闲庭信步般的走了过来。只见他身高七尺开外,二十多岁的年纪,衣着虽然普通,却显得气度不凡,面有倦色,仍难掩一股英气逼人。腰悬火铳,背插长剑,手中擎着一柄黑尖红杆的丈八长枪。 见此人直奔他们而来,那些西宿卫顾不得上马,全都护在童百川周围。张鉴龙怒从心起,提马上前厉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来人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我呀,是来给你们送礼的!”说罢掉枪头,挺枪攥,向前一举。 张鉴龙就觉得一阵劲风来袭,紧接着便看见一条青灰色的巨龙,呼啸着向他们直冲了过来~~ 第二十三放烟雾趁乱得逃脱寻名医妙手驱血毒 第二十三章放烟雾趁乱得逃脱寻名医妙手驱血毒 刹那间乌云密布,浓烟四起,伴随着一阵阵飞沙走石,将方圆百步之内,全部笼罩其中。正前方向范天顺所在之处风势最烈,烟雾也最浓,尤其是烟中所散发出来的刺鼻气味,更是让人畏之却步,不敢向前。 仅有身在最后方的几个人及时逃脱了出去。等他们逃出后之回头一看,之前所在地已是一片烟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了。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而身在烟雾中的那些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身在烟雾之中,一个个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一股辛辣之中还带有恶臭的味道,把他们呛的苦不堪言。 前方之人发现最早,立即想要调头后撤,却与身后之人撞在一起。随着烟雾越来越浓,再难辨出方向。结果彼此之间,相互碰撞,狼奔豕突,乱作一团。 就连张鉴龙也被一众手下挤在当中,动弹不得。本来还想出言号令,维持秩序,刚一张口,便被一股浓烟呛的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半山坡上的凌,郭二人,早已盯准了各自的行动位置,见浓烟一起立即飞奔而下。 范天顺见二人到来,有意的调转方向,将他们面前的烟雾,稍微吹散一些,使得他们勉强能够视物。再加上三人脸上都覆有湿布,所以并不受异味所扰,行起事来,就要方便许多。 那些由人控制的坐骑,全都一股脑想往后退,结果扎成了一堆儿。但之前西宿卫所乘的那些空马,由于无人驱使,便下意识的四散奔逃。有几匹马已经从正前方向冲了出来,其中就包括驮着童百川那匹青马。 凌冲见这些马来势太急,难以阻挡,便将自己留下的那颗雷弹点燃,扬手抛了出去。一声惊雷过后,火光乍现,把这些马惊的不敢向前。于是便又调转方向,往两侧山坡跑去。 如此一来速度便慢了下来。凌,郭二人一左一右抢步上前,各自牵住两匹马,郭安所牵的便是那匹青马,以及另外一匹黑马。 两人拣了个现成的便宜,赶紧翻身上马。眼看大功告成,郭安也引爆了雷弹向范天顺发出信号,并高声喊道:“天顺,快撤。” 范天顺也没想到,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看眼前情形,这些烟雾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消散。他再在此拖延,已是多此一举。 当他正要离开之际,忽然心血来潮,向着烟雾之中高声喝道:“呔,张鉴龙你给我听真,尔等中了我的五毒断魂烟,不出三日之内,必将全身溃烂而死。 不过~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便留给你们一条生路。若想活命的话,便在三个时辰内找到几桶热水,连泡一天一夜方能解此剧毒。否则的话,就等着凭天由命吧。”说罢转身就向凌,郭二人所在方向跑去。 从凌冲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了坐骑,再一回头观瞧,由于失去了提卢的控制,浓烟略渐消散,包括张鉴龙在内的六七个人,已经狼狈不堪的从烟雾中逃身出来。远远的看到他们三人,张鉴龙气急败坏的怒骂了一声,便要作势追来。 范天顺不等他们临近,一抬手便将霹雳铳中的三颗雷火弹射了出去。刹时间又是一阵火光冲天,人仰马翻,乱作了一团。 三人担心他们再追上来,一路马不停蹄,竭力前行。直到这几匹马再也坚持不住,方才停歇下来。此处距离长石岗已有十多里远。范天顺找了一处高地,用天视镜向后观望,见并无敌人追来,这才放下心来。 凌冲饶有兴趣的问道:“我说天顺啊,还是你小子聪明,懂得虚张声势,居然还弄出了个五毒断魂烟来,估计他们现在正在到处寻找热水呢吧?” 范天顺笑道:“我原本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说话间突生将计就计之念,心想或许可以借此拖住他们,这才临时又编了个解毒之法,也不知能不能奏效。” 正说着忽听郭安急声喊道:“凌大哥,天顺你们快来看看,这个人的情况,恐怕有点不妙啊。”二人这才想起那个童百川,于是赶紧过去看望。 刚才与他相距较远,并没有看的太清,直到现在方才看清此人。但见他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十分精壮,脸上坑坑洼洼的布满红斑。左腿与右肩之处各有一处刀伤,仍有鲜血不时渗出,看来是伤的不轻。也不知是因为刀伤所致,还是余毒未消,此时的他面如黄纸,唇似靛青,伏在马鞍之上一动不动。 三人赶忙为他松开绑绳,扶下了马背。放在地上轻抚前胸,拍打后背,呼喊了半天,也不见任何动静。凌冲叹了口气道:“唉~这可怎么办?废了半天的劲,总算把他给救了出来,结果还是功亏一篑。” 范天顺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摇了摇头道:“他的呼吸虽然微弱,但还比较均匀,应该暂无性命之忧。但时间一长可就难说了。” 郭安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快赶到厉山镇,找个大夫给他看看了。” 凌冲立即起身,急不可耐道:“好,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 范天顺一摆手拦住他道:“凌大哥,你看看这些马,还能再跑的动吗?我们能挺得住,它们可受不了了。这一路上能侥幸得到这几匹马实属不易。若是再把它们给累垮了,我们可又得靠着两条腿走路了。” 郭安也跟着道:“是啊,欲速则不达,咱们还是先歇歇再走吧。” 凌冲道:“也好,我看那边好像有条小溪,我先去饮饮马。你们也别闲着,把他身上伤口好好处理一下,总这么渗着血可不成。” 凌冲牵马离去后,范,郭二人便开始为童百川处理伤口。先将他身上衣衫褪去,又用清水洗净伤口,敷上刀伤药后,再用布条包扎了起来。就在帮他穿衣之时,两人顺手在他衣衫内摸了摸。令人失望的是,并未从中找到那张西域炮设计图,看来他所言不虚,并未将图纸带在身上。 不一会儿凌冲也饮马回来,又让它们在附近吃了些草后,眼看天色已然不早。这四匹马虽未完全恢复,但只要不跑的太急,倒也不成问题。为了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厉山镇,三人不敢再多耽搁,立即动身出发。 直到入夜时分,终于赶到厉山镇。找人一打听,附近倒还真有一位名医,人称妙手华佗于子通。三人来到于子通家中,扣开院门,开门者正是这位于大夫。 范天顺二话不说,先拿出一锭足有五十两的银子,塞进于子通手中,然后才道:“于大夫,我们这位朋友病重昏迷,麻烦您赶快给看一下。”于子通收下了银子,立即与他们三人一起把童百川搭进屋中。 经过一番诊断,于子通长嘘了一口气道:“亏得你们来的及时,此人由于气急生燥,又或肠胃不适屡次呕吐,导致体内脱水而至。此为病因,虽并不严重,但因其肝火太过旺盛,心血积淤,堵于胸肺之间致使呼吸不畅。若再迟来些时间,恐怕便难以救治了。” 于子通看了看他们三人,便让身材高大的凌冲用双肩抵住童百川的膝窝委中穴,将他倒背着扛了起来。又在头下位置放了一个木盆。让范,郭二人将其上衣褪去后,然后蹲下身子在其胸口位置进行推拿。 不一会儿功夫,就听到童百川胸腹之内,发出一阵“咕噜”之声,于子通赶紧闪到一旁,随后便见童百川“哇”的一下吐出一团黑褐色的血块。随后悠悠转醒发出一阵**之声。 第二十四避仇家借宿厉山镇表身份坦言玄柱寨 第二十四章避仇家借宿厉山镇表身份坦言玄柱寨 于子通见状点了点头道:“好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回头我再给他开副清火顺气的药。服下后好好休息一夜便可恢复如初了。” 郭安又从怀中取出二十两银子交给于子通道:“于大夫,您看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可否在您家中暂借一宿,等明日一早这位朋友恢复过来后,我们便动身离去。这点银子不成敬意,还望于大夫能行个方便。” 郭安刚才已经打听过了,厉山镇上只有一家客栈,为了避免再与张鉴龙等人狭路相逢,倒不如就在于子通家中借宿一晚。 于子通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除了这间房外,又给他们腾出了一间厢房,并安排让下人给他们准备晚饭。 于子通所开之药,他家中皆有备货,也无需再去药铺抓药,直接请他代为煎制也就是了。凌冲又给了于家下人五两银子,让他们想办法去找一些精草料,并好好的照料这四匹马。 童百川服过药后,当天夜里便大见起色。依稀还记得当时场景,知道是被眼前三人所救。于是谢道:“多谢三位救命之恩,童百川感恩不尽~~。”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三人拦了下来。 童百川又道“是了,有道是大恩不言谢,敢问三位恩公尊姓大名,今后若有用得着我童百川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范天顺道:“免贵姓范,双名天顺,他叫凌冲,还有这位名叫郭安,我们都是襄阳守将,奉命前去临安府下书。恰巧碰上童老哥遇难,这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我辈应尽之份,你也无需因此耿耿于怀。” 通过他之前与张鉴龙的对话可知,此人必是一位忠义之士,故此范天顺也就实话实说,未对他隐瞒。 童百川显得有些始料不及忙道:“原来是三位将军大人,失敬,失敬。” 郭安抱拳还礼道:“好说,好说,我看童老哥手上生茧,似乎常年把握兵器所致,莫非也是行伍之人吗?”郭安心细,刚才为他包扎伤口时,便看到他双手上布满老茧,却绝非平时劳动所能形成,应是常年使用较沉重的兵器所致。 童百川不好意思:“说来惭愧,我虽会些粗苯的把式,却并未有幸从戎。我乃铁匠出身,常年抡锤打铁,哪能不磨出茧来呢。” 范天顺心道:“怪不得他脸上全是红斑呢?看来全是火星所溅。”接着又问道:“哦,原来如此,却不知童老哥家住哪里?又怎么会被那些人追杀呢?” 童百川神色一黯道:“实不相瞒,我乃陕西雍州陇县人氏,陇县西南有座吴山,山中有座玄柱寨,寨中三百余户皆以冶炼为业。 整座玄柱寨大多姓章,另有常,姚,童三姓,也都是旁系近亲。寨中下设采金,炼金和锻金三堂,我便是锻金堂的堂主。” 凌冲忽然问道:“吴山玄柱寨?姓章?莫非就是五镇六绝中的西镇章氏吗?” 童百川不禁暗吃一惊道:“哦?凌恩公,怎么您也知道五镇六绝?” 凌冲微微一笑道:“我说童老哥啊,你叫我老凌也好,小冲也罢,要不就直接叫我凌冲也行,可就是别再这么恩公,恩公的叫了,让人听着好是别扭。” 童百川正色道:“那怎么行,你们本来就是我的救命恩公啊!直呼其名,是为大不敬,那是万万不妥。您要是听着别扭的话,要不我便以将军相称如何?” 范天顺道:“童老哥有所不知,我等重任在身,实不宜暴露身份。只因见童老哥为人忠义,一片赤诚,方才坦言相告。你若这么一叫,岂不要拆穿了我们。 既然大家一见如故,也算有缘,就不必拘于虚礼了。我看不如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咱们便以兄弟相称好了。” 童百川稍微犹豫了一下,方才点头答应道:“既然如此~那好吧。” 凌冲这才继续道:“我曾听先祖跟我提起过那五镇六绝之名。他便是当年梁山泊的轰天雷凌振,曾经在南镇宋氏门下学艺,因此我才略有耳闻。”凌冲不愿太多啰嗦,所以只是一带而过,并未提及石运生所说。 童百川连道:“原来是梁山泊之后,久仰,久仰。不错,那大寨主章钧卓,便是西镇章氏的第三百六十四代传人,只可惜他~~”说到此处,忽然欲言有止。 范天顺不解道:“童老哥为何话说一半啊?” 童百川道长叹一声道:“唉,既然三位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凌~嗯~这个凌兄弟又与五镇六绝颇有渊源,那我就直言不讳了。”三人纷纷点头,表示愿闻其详。 童百川这才讲道:“自从二十年前,章钧卓从会稽山首灵寺回来后便借故外出,一去就是三年。回来没几天便又离去。这一去又是五年,再回来时便将寨中一应事务交给少寨主章钰打理,然后再次离去。这一次他足足走了十多年,杳无音讯,也不知去了何处。 直到一年前,他突然回到玄柱寨,让少寨主在十个月内,给他打造五百套连人带马的玄铁铠。这玄铁铠乃是西镇章氏一族的不传之秘,就连我们三位堂主,对此也只是一知半解,难得其详。只知此铠甲坚硬无比,刀砍斧劈皆不能裂,矛刺箭穿亦不能透,薄如帛,轻如绫,身若无物,夏透气,冬隔寒,水火难侵。 只是打造玄铁铠,需用到玄英砂。此物极为罕见,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不知章钧卓从哪里得了近十斤玄英砂,足够打造五百套铠甲之用。除此之外,打造此铠还需用我玄柱寨中,所独有的鸡鸣泉泉水。正因如此他才不得已放下手头事务,千里迢迢的赶回玄柱寨,让少寨主代劳此事。 少寨主乃是仁厚君子,不敢违抗父命。于是便亲自下炉,在我等鼎力协助下,总算在两个月前,将五百套玄铁铠打造完成。没过几天便有人带着章钧卓的书信来到玄柱寨。信中说因临时有变,他派不出多余人手前来取甲,便让我们派人将那些玄铁铠护送至蔡州。 见信后,寨主显得心事重重,便把我和采金堂堂主常万年,炼金堂堂主姚千里召集到了瑞金厅,眼含热泪的对我们道:“三位叔叔~可知道我爹这些年来,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吗?” 我们全都摇头不知。少寨主接二连三的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足勇气道:“据我娘临终前所言,三十多年前我爹曾与一名西域女子相好,并生有一子,名叫伊嗣蛮,汉名叫做鉴龙。 待到十年之期过后,他离开首灵寺后,便又去了西域找那个女子。直到三年后,他回到玄柱寨取走了祖传至宝璇玑斩,送给一个西域异人,以此做为交换,让他收下章鉴龙为徒。 五年后他回到玄柱寨,向我娘述说了此事,并信誓旦旦道,再不愿委身于穷山破寨,终日与火炉铁锤为伴,一定要趁有生之年,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之后便把玄柱寨寨主之位传给了我,从此一去不返。 这次他突然回来,让我给他打造玄铁铠,当时我便心存疑虑,别看只有五百套,但若以此来装备一支精兵,其坚可比金人铁浮屠,其速可比蒙人轻骑兵,两者兼得,威力无穷。足可以一敌百,在万马军中如虎入羊群一般,势不可挡。 如今又让我将这些玄铁铠送至蔡州,恐怕我一直担心的那件事,真成事实了~~”说罢泪流不止。 第二十五三堂主护送玄铁铠师徒俩进献西域炮 第二十五章三堂主护送玄铁铠 师徒俩进献西域炮 童百川叹了口气后继续道:“听少寨主如此一说,我们也猜出了一二,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谁也不敢妄言猜测。常大哥老成持重忙安慰他道:“老寨主虽然行事有些极端,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应该不至于的吧~少寨主恐怕是多虑了?” 少寨主摇头苦笑道:“我当然也不希望这样,但你们也知道,现在蒙人南侵,宋军据襄樊二城奋力坚守,已有数年之久。而蔡州正是元军的后援之地,这其中关系怎能不让人怀疑? 之前我爹让我打造玄铁铠时,我问他是为何人所造,他却一直推三阻四,不肯言明。我当时就已经有点怀疑了,在此非常时期,这五百套玄铁铠更显干系重大,无论落在任何一方,都能使其如虎添翼,甚至扭转战局。所以为了防止万一,我便在偷偷的那些玄铁铠中掺入了化铁粉~~ 此事非同小可,因此我想请三位叔叔辛苦一趟,护送那些玄铁铠去蔡州,一则为了路上安全,二则倘若我爹将玄铁铠送给宋军,那也算为国效力,我等自当全力相助。但是万一他将玄铁铠送给元军,我们便不能听之任之,助纣为虐了。 三位叔叔与我爹相交数十年,而且又是寨中的元老,凭此关系,或许还能劝他回心转意,不再为虎作伥。但若实在难以挽回的话,便将这瓶融金液稀释之后,喷洒到玄铁铠上面。它与化铁粉一经接触,不出十天时间,那些玄铁铠便会被腐蚀成渣,化为一堆废铜烂铁~~”见他如此秉公任直,明辨是非,我们也是深为赞赏,于是便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次日清晨,我们便备了五辆马车,并选了十名精明强干的属下跟随前往,都是土生土长的山里孩子,不但会打铁,赶车也没问题,倒也省的再雇旁人了。 那个送信之人,名叫李历,并不怎么太爱说话。另外还有他带的两个随从。我们一行十六人,从雍州陇县出发,一路之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偶尔也曾遇到一些山贼草寇,也都被我们老哥仨随手给打发了,所以倒也平安无事。” 范天顺三人听他说到此处,不由得心中暗赞,要知道从雍州到蔡州,足有千里之遥。沿路并不太平,听童百川说的如此轻松,而且他似乎也没有必要向他们说谎。由此可想而知,这三人必定各有绝艺在身,绝非只会打铁的泛泛之辈。 童百川继续讲道:“半个多月后我们来到邓州境内。再往前去便将临近樊城了,虽然宋军主力被困,但在外围也时有援军出没。再加上那些神出鬼没的蒙古轻骑,各方势力鱼龙混杂,危机四伏。李历为了安全起见,便让我们留在镇平县歇脚,他带人先去蔡州送信,调集大队兵马前来押送。 常大哥和姚二哥为了尽快见到章钧卓,便提出让我看守车辆,他们二人跟随前往。李历倒也没有反对。临行前姚二哥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无人传信,于是又在那十名属下中选了姚方,姚明弟兄二人一同前往。 我们在镇平县足足等了两天,也未见他们回来,正在焦急时刻,就见姚明狼狈不堪的赶了回来。还没等我发问,便听他泣不成声道:“童堂主,大事不好,常堂主已经自尽身亡,姚堂主也被他们抓了起来。” 经过一番追问,我才大致问了个明白。原来果不出少寨主所料,那章钧卓早在十年前便化名张君佐,帮助蒙人南征北战,开疆拓土,立下了赫赫战功~~” 凌冲闻言,不禁大吃一惊道:“张君佐?莫非就是那元军炮水手都元帅,袭佩虎符的蔡州候张君佐吗?” 童百川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他,不过他现在已然名列郡公之列了。就在一年前,由于襄樊二城久攻不下,忽必烈非常着急,便下令广集破敌之策。 于是张君佐便向他推荐了伊嗣蛮师徒二人。这伊嗣蛮便是他那个私生子。自从拜了西域异人阿洛町为师后,不但精通机关制造,而且一身武艺,更是融汇中西,博采众家之长。 阿洛町师徒应召来到大都,向忽必烈进献了西域炮。经过当场演示,确是威力惊人。忽必烈大喜,便封阿洛町为正三品宣武候,张君佐推荐有功,封为从二品怀远公。伊嗣蛮子袭父位,封为从三品蔡州候。 据说张君佐交给少寨主的那些玄英砂,便是阿洛町所赠。张君佐得到玄英砂后便打算训练一支玄铁轻骑,做为自己将来加官进爵,封王拜相的本钱~~” 范天顺忽然插口问道:“不知道那阿洛町师徒所献的西域炮,是否就是数日前元军攻破樊城时,所用的那六十四架回回炮?” 童百川道:“不错,我曾经听张君佐提过此事,元军大帅兀良哈正是利用那些西域炮,生生的将樊城城墙给砸塌,这才由此破城而入,攻下了樊城。唉~只可惜我们那五百套玄铁铠,若是能装备到樊城守军中,又何惧他区区几座西域炮。” 凌冲又待追问,却被郭安扯了扯衣角,给拦了下来,接着对童百川道:“童老哥,你继续说,那常堂主怎么会自尽了呢?还有那姚堂主怎么又会被抓呢?” 童百川哀声道:“常大哥和姚大哥见到张君佐后,便得知了他的现况,常大哥劝他悬崖勒马,不要再助纣为虐。哪知道张君佐非但不听,反而骂他不识时务。常大哥一时心急,竟当场拔刀自刎,以死相谏。 姚二哥见状,不由得怒从心起,便痛骂了张君佐几句。张鉴龙那个小畜生,当时就要动手杀他。却被张君佐拦下,命令身旁护卫将他擒住,关押了起来。 姚方和姚明不敢与之相抗。张君佐便让二人带路,由张鉴龙亲率两千兵马,前往镇平县来取玄铁铠。途中二姚偷偷商量,由姚方带他们绕路而行,故意拖延时间。姚明则趁机逃走,赶回镇平县给我送信。 我心中明白,想要带着那些玄铁铠逃走,是绝无可能了,但也绝不能让它落入张君佐之手,于是便依照少寨主交代的方法,用融金液化水,将所有铠甲的里里外外,全都洒了一遍。 为了设法将姚二哥救出,我并没有带人离去。只让姚明沿小路而逃,赶回玄柱寨送信。等到张鉴龙带人赶到后,我假装并不知情,带着那些已经沾满融金液的玄铁铠跟他一起赶往蔡州。交接完毕后,让姚方等人先找客栈住下,我跟随张鉴龙到侯府去见张钧佐。 张君佐见我前来献甲 非常高兴,于是便劝我降元。我一番做作后,就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又提出要帮他劝说姚二哥归降。 张君佐欣然同意,就命人将姚二哥从牢中提了出来。我见到姚二哥后,便对他道:“如今大宋朝廷昏庸,空有数十万带甲之众,却不能为用,致使天下百姓,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如今蒙古铁骑,已然大兵压境,那些顽抗势力,不日即将土崩瓦解。姚二哥自当择木而栖,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又何必食古不化,枉送一条性命呢?” 姚二哥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应道:“如今樊城已破,襄阳难守,不知大宋河山还能守到几时?是三年,还是五载,自己还泥菩萨过江呢,哪还管的了那么许多。 童老三你也不必劝我,还是自己好自为之吧。我现在狱中眼不见,心不烦,倒也过得不错~~”   第二十六戴明亮暗中传书信姚千里惨遭铸体刑 第二十六章戴明亮暗中传书信 姚千里惨遭铸体刑 童百川说到此处,不自觉的已然眼圈泛红,语气也显得更加沉重道:“姚二哥这话是在提醒我,再有个三五天的时间,玄铁铠就该显出被腐蚀的迹象了。若被张君佐发现此事,定然不会与我善罢甘休,所以让我不必管他,尽快离开此地。 我还要再说,他却把眼一横,怒斥道:“哼~休要再跟我絮絮叨叨,童老三你走吧,我再不想见到你。”说完就要转身离去。张君佐见状也是大失所望,只得让人将他押回了牢中。 随后便设下酒宴对我盛情款待,酒宴过后又在府中为我安排了住处,我借口要先去看看属下人等,这才脱身出来。回到客栈后,便将此事告诉了姚方等人。 他们听说此事,全都义愤填膺,纷纷表态,要与我一起营救姚二哥。正在说话间,忽然听到屋外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竟是一个并不认识的陌生人。 见此人约有三十来岁,身材高瘦,细肩长腿,身穿便装帽子压得很低。我正要开口询问,忽听他道:“倘若我爹将玄铁铠送给宋军,那也算为国效力,我等自当全力相助。但是万一他将玄铁铠送给元军,我们便不能听之任之,助纣为虐了。” 我闻听此言,不由得暗吃一惊,这句话本是临行前,少寨主私下跟我们所说的话,只有我们几人知晓,如今少寨主身在玄柱寨,常大哥已然自刎身亡,能知道这句话的唯有姚二哥一人。此人能够说出此话,必然与姚二哥有所关联。 我赶紧将他让进屋中,又让姚方等人出去把风。这才问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也不多言,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我道:“我叫戴明亮,乃是府城监牢的一名牢头,这里有姚千里姚二哥的一封亲笔书信,你一看便知。” 我打开一看正是姚二哥的笔迹,他在信中说,张君佐曾到牢中劝他投诚,并提到数日前樊城兵败,张鉴龙师徒立下大功一件。但那六十四架西域炮,却被宋军所毁,只能重新再造。 为了防止宋军故技重施,张君佐与阿洛町共同设计了一张图纸,除了西域炮的具体构造之外,还在其关键位置上增设了一些金属部件,使其更加坚固。 张君佐父子军务缠身,没时间进行督造,这才极力劝降姚二哥,希望让他带人打造这些金属部件。 姚二哥从张君佐口中得知,那张图纸现在就在张鉴龙手里,所以让我设法将这张图纸盗出送往临安,希望有人可以凭借此图,制造出能克制西域炮的武器。 另外这送信之人名叫戴明亮,人称小太保,乃是昔日梁山泊神行太保戴宗之后,除了一身好武艺外,也能使得神行法。只因奸臣当道,报国无门,这才委身于府城监牢当了一名牢头。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了解,姚二哥看出他是一个可信之人,所以才把他介绍给我,让我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以与他商议解决。经过一番商议后,我们决定就在这两天之内开始行动。 第二天我带上姚方,姚顺,章铭,章钺,常宽,童海六名手下前往侯府去见张君佐,另外让常德,章镇和童猛三人收拾好行李,带着马匹先去城外等候。 见到张君佐后,我对他说他们六人也愿意为其效力,另外三人犹豫不决,已经被我逐回玄柱寨了。 张君佐听后非常高兴,赏了他们每人五十两银子。然后便向我提起了打造西域炮金属部件之事。并承诺事成之后封我为统领之职,姚方等人皆为六品校尉。 我们故作欢喜之态,一起拜倒谢恩。从他的言谈之中,我大概得知,那张图纸确实就被张鉴龙藏在书房。为了不让他有所怀疑,我也没敢再多加追问。 当天我便在此住下,借机了解府中情况。并让姚方等人先回去,想办法联系戴明亮,让他通知姚二哥,明晚我们就开始行动。 第二天下午,姚方带来姚二哥的消息,他为了方便我们行动,会在今天晚上把张君佐父子诓到牢中。我当时也没想到那么多,只是下定决心,胜败在此一举,不但要盗取图纸,还要把姚二哥一并救出。哪知道~~”童百川说到此处,竟然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范天顺等人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却不知从何劝起。哭了一会儿,童百川也略感失态,这才止住悲声,惨然一笑后,又继续道:“就在当晚戌时刚过,张君佐父子果然离府而去,我也提前做好了安排,让姚方,姚顺在府外接应,章铭,章钺在城中放火,常宽,童海在监狱之外进行监视。 我趁夜潜入张鉴龙的书房,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我找到了那张西域炮设计图,另外还发现了一个精美的锦盒,里面放着一个紫色小瓶,旁边还有便笺说明。上面写满西域文字,另有几句汉字注解。 我大概看了两眼,知道这是一瓶可以杀人于无形的西域奇毒。于是便顺手牵羊将小瓶和图纸一块儿收了起来,然后逃出了侯府。 会和了姚方,姚顺二人,正要与他们一起赶往监狱,忽见戴明亮带着常宽,童海神色慌张的迎面而来。戴明亮将我们带到暗处,语带哽咽道:“童三哥,你千万不要再去监牢了,姚二哥他~他~他已经死了。 我详细一问方才知道,原来姚二哥为了配合我们今晚的行动,便让人给张君佐传信,说有事要与他们父子相商。张君佐以为他已经回心转意,于是便带着张鉴龙一块儿前来探监。 姚二哥为了拖延时间,先开始还以投诚为由,向他讨价还价。张君佐与他谈了几句后,便听出他并无诚意,就要拂袖而走。姚二哥却不想让他们就此离去,于是便以言语相激。 他们二人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较为深厚。张君佐多少念及一些旧情,不愿对其痛下杀手。强忍怒气,并未理睬于他,拉着张鉴龙又要离去。 姚二哥心中一急,便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张君佐不禁恼羞成怒,气急败坏道:“姚千里,是你自己要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随后又对张鉴龙道:“龙儿,此人就交给你了。”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监牢。 张鉴龙那个小畜生对姚二哥,早已恨之入骨,只是碍于其父面上,一直没得机会下手。如今有了张君佐的默许,立时凶相毕露。他竟然命人在牢中架起了熔炉,将炼化的铁水,一勺勺的浇在姚二哥身上,到最后铁水凝固,尸骨无存,只剩下了一团人形铁块儿。 此乃玄柱寨中最残忍的一种刑法,数千年来只使用过一次。受刑者为炼绝世神兵,竟然滥杀无辜,盗取了七七四十九个已然成型的胎儿置于熔炉之内。其行径人神共愤,罪不可恕,这才被处以熔金铸体之刑。 没想到张鉴龙这个丧心病狂的小畜生,竟然将此刑罚用在了姚二哥身上~~”童百川说到此处,已然是睚眦欲裂,太阳穴青筋爆跳,双拳紧握,如同爆豆一般“嘎巴,嘎巴”直响。 范天顺三人闻听此言,也不禁心惊肉跳,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酷刑。由此想到张鉴龙之前所说的,那什么熔金化血之刑,恐怕就更加惨无人道了。怪不得童百川听到后,宁可服毒自尽,也不愿被生擒活捉。 第二十七蔡州城纵火得逃生三岔口分道避追兵 第二十七章蔡州城纵火得逃生 三岔口分道避追兵 郭安见他情绪激动,恐其旧疾复发,于是连忙劝道:“童老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还请节哀顺变,现在你病体未愈,切莫再气坏了身子。不如暂且休息一下,等明天恢复后我们再做详谈,不知意下如何?” 童百川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多谢郭兄弟关心,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好几天了,如今一吐为快,心中郁闷倒还有所舒缓。三位倘若有事,就尽管去忙,不必管我。若是方便的话就再帮我要两壶酒。否则这漫漫长夜,何以渡过呢!” 凌冲一听,立时来了兴致道:“其实我们也没什么事,如果你身体当真无事,与君促膝长谈,正是求之不得。至于这酒嘛~我先去问问于大夫,以你现在的状况能否饮酒,如果可以的话,小酌一番倒也无妨。”说完又回头问范,郭二人道:“你们二位觉得如何?” 郭安之所以提出明日再谈,主要是担心童百川的身体,但见他并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他刚才所讲之事确让他们获益匪浅。 其中张君佐的身份,西域炮的来历,玄柱寨的内情,以及阿洛町准备再造西域炮的想法,都是极为重要军情。但这些都是凭空之言,若再能得到那张西域炮设计图那就更好了。范天顺的想法与郭安如出一辙,自然也不会反对。 凌冲见他们并无异议,立即起身离去。不一会儿便兴冲冲地回来了。手中还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有四壶酒,两个小菜。凌冲将托盘放在桌上,拿起其中一壶酒,递到童百川面前道:“于大夫说了,普通的酒对你伤口不好,还是少饮为妙,不过却可以适当喝点这种他特制的药酒,不但可以安神凝气,固本培元,而且对伤口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所以你就喝这个吧。”说着便给童百川斟了一杯。 童百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呛的连连咳嗽,凌冲连忙给他夹了一著菜,童百川摆了摆手,示意不必。于子通所配的药酒似乎真挺管用,童百川喝下酒后,情绪也略见缓和。 凌冲又帮他斟满,同时劝道:“我说童老哥,你可得慢点喝了,这酒虽然对你身体有益,但也得适可而止。而且你刚才正跟我们讲到关键之处,后来又怎么样了?还有那份图纸呢?” 童百川抬头望向房顶,沉思片刻道:“当我听到姚二哥被害的消息,不由得悲愤交加,浑身颤抖,半响说不出话来。正在这时忽听姚方喊道:“童堂主,快看城西,城北方向起火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必是章铭,章钺二人已经得手,按照之前约定,他们放完火后,便会赶去监牢与我们会和。 我忙问戴明亮,张鉴龙现在是否还在监牢。戴明亮道:“张鉴龙刚一行刑,我就知道姚二哥已是必死无疑,实在不忍再看,于是便借故出来,找到常宽,童海二人说明情况后,便直接赶来找你。所以按时间来算,他应该还未离去,不过既然姚二哥已死,你再去牢中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 我虽然报仇心切,但还留了个心眼,将西域炮设计图交给了戴明亮,并对他道:“戴兄弟,现在事态紧急,不容多说。我要先去监牢会和二章兄弟,若有机会的话,便杀了张鉴龙,给姚二哥报仇雪恨。 为防期间有失,这张图纸图就交给你了,希望戴兄弟能以国事为重,将此图送往临安御前军器所,童某在此拜托了。”说罢便跪倒在地,向他深施一礼。 戴明亮不肯身受,赶忙跪倒相还,并义正言辞道:“童三哥放心,戴某必定尽力而为,人在图在,图失人亡,绝不负你和姚二哥的重望所托。我这就回家去取行李,然后越城而出赶往临安,还望童三哥多加保重,你我兄弟临安再见。” 他刚要转身离去,还是姚方出言提醒道:“戴大哥,常德他们就在城外等候,你可先找他们要一匹马~~”戴明亮却道:“我有神行法在身,用不着马匹。”话音未落,身形已经转出巷外,眨眼间消失不见。 此时城中军兵已然发现失火,纷纷前去抢救,我带着姚方四人趁乱赶往监牢。找到二章兄弟后,方知张鉴龙刚刚带人离开,估计是去查看火情了。既然姚二哥已死,张鉴龙也已离去,就没有必要再带着他们去涉身犯险了。于是我们便偷偷潜至南城,利用飞虎钢爪翻墙而出,去找常德等人。 我们刚刚出城,张鉴龙便发现西域炮设计图被盗,派人一查,我与属下六人均已不在,当即断定是我所为。于是便带上他的铁血二十八宿卫前来追赶。 这铁血二十八宿卫,又称铁宿卫,乃是他从西域带来的贴身侍卫,不但忠心耿耿,而且各个身手不凡。所乘马匹,更是精挑细选的西域良马。所以很快便被他们追了上来。姚方带着姚顺,章铭,章钺三人拼死断后,才让我们得以逃脱。 跑到一个三岔路口,我们便开始分路而行,常宽,常德行左路,童海,童猛行中路,我与章镇行右路。张鉴龙追到此处,也只能兵分三路。如此一来,我们身后就只剩下了九名铁宿卫,张鉴龙还不在其内。 我和章镇提前在一处密林中设下埋伏,对他们进行伏击。九匹西域良马,皆被铁蒺藜所伤,另有三名铁宿卫翻身落马也受伤不轻。但其余之人,也非我二人所能抵挡,无奈之下,只能负隅顽抗,拼死一搏。到最后章镇当场战死,我也身受两处重伤。危急时刻,便将手中铁锤飞出,寻了个空隙翻身上马,夺路而逃。 幸好他们所乘之马,蹄上都已受伤,所以未能及时追赶。为了躲避追兵,我专选偏僻小路而行,露宿荒野,饥不择食,还以为已经逃出生天。没想到刚到随州境内,还是被他们给追上了。本以为必死无疑,却遇三位拔刀相助,把我救出了虎口~~来,我敬你们一杯!”童百川说到此处,又将酒杯端了起来。 四人碰杯之后,童百川,范天顺以及凌冲全都一饮而尽,唯有郭安似乎若有所思,只浅尝了一口后便停住酒杯道:“童老哥,请恕我直言,有一件事情,你办的恐怕有点不妥啊。” 童百川闻言,不禁微微一愣道:“哦?郭兄弟请讲,不知何事不妥?” 郭安叹了口气道:“童老哥将西域炮设计图,交给那位戴明亮,倒也无可厚非。但却不该让他送往临安。要知道那御前军器所,虽辖有全国最大型的武器作坊,但其主要职能却是管理。若将图纸送到那里,需由提点官向工部上报,经过层层审批方能通过,等到他们研究明白,再开始进行生产,还不知得等到何时呢。 如今襄阳战事迫在眉睫,哪等得了那么长的时间。实不相瞒,我等这次奉命出行,一来是去临安送信,二来就是为了寻求破解西域炮之法。原本我们计划就是要到绍兴府诸暨县去找南镇宋氏求助,但是否能成,却全无把握。 若是能将这张图纸送到襄阳,我军中还有工备营统领丘通甫便是此道高人,或许就能凭借此图,想出破解之法。如果光指着朝中那些官员们来想办法,恐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 童百川听后,不禁一拍大腿,后悔不迭道:“哎呀~怪我~怪我~都怪我一时疏忽,还真没想到这点,但现在已然如此,还有什么办法能够亡羊补牢呢?” 第二十八枫树林巧遇小太保施家店失窃设计图 第二十八章枫树林巧遇小太保 施家店失窃设计图 郭安见状,赶忙安慰道:“童老哥,你也无需太过自责,此事也怪不得你。据我所知,那神行法的速度虽快,但施法时间,却有一定的限制。每天日出而行,日落而息,不容有误。 所以我想那位戴义士,也不见得能走出多远,只要咱们快马加鞭,说不定能在途中将其赶上,到时候再向他要回图纸也就是了。不过恐怕就要劳烦童你与我们一路同行了,要不然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童百川毫不迟疑道:“那是当然,童某自当效劳。” 此时四壶酒都已喝完,又听外面传来更梆之声,已然到了二更时分。郭安便道:“好了,这些酒也喝完了,咱们也聊的差不多了,眼看时间已然不早,还是各自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童大哥若无大碍的话,咱们还要登程上路呢。” 郭安说完,大家都看童百川,看的他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面带歉意道:“郭兄弟所言极是,刚才多有叨扰,还请三位海涵。既然如此,咱们便都先歇息了吧。”因为于子通只给他们腾出了两间房屋,凌冲主动提出和童百川住在一起,范,郭二人起身告辞,去了另一间房屋休息。 于子通的这一壶酒,本来就有安神催眠的作用,再加上连日里疲于奔命,童百川这一觉睡得极香。第二天醒来,就感到神清气爽,数日疲乏,一扫而空,身体已然无甚大碍。 再看那四匹马,经过一整夜的休息,食水充足,也已恢复了过来。四人用罢早饭后,辞别了于子通,策马扬鞭一路向东而行。 这一日他们来到蕲州境内,由于白天贪图赶路,竟然错过了宿头。眼看到了入定时分,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行至一片做枫树林外,四人勒住丝缰,打算歇息片刻。忽听林中传来一阵男子的哭声,凌冲心中好奇,便要到林中察看,童百川担心他有所闪失,便主动提出与他一同前往。 刚进林中,便听到有人抽泣道:“童三哥我对不起你,没能保住图纸,实在无颜苟活于世,只好以死谢罪。姚二哥你在黄泉路上慢走,我这就去找你~~”童百川一听此言,立时加快脚步,直向里面跑去。 二人来到树林深处,见一名男子已然吊在树上,童百川身上没带兵刃,回手便从凌冲腰间拔出长刀,纵身跃上树梢,挥起一刀,将绳砍断。绳子一断,那人“扑通”一下跌落地上。童百川将手中长刀一扔,直接扑到那人身上,急声唤道:“戴兄弟,戴兄弟你怎么样?快醒醒,快醒醒啊~~” 幸好童百川发现及时,那人还尚未断气,不一会儿悠悠转醒,一睁眼看见童百川,立时激灵一下坐了起来,惊声叫道:“童三哥,怎么是你?难道你我二人,是在阴世相见了吗?” 童百川忙道:“戴兄弟莫要惊慌,你我都没有死。是刚才我们经此路过,听到里面有人哭泣,便进来查看。没想到却碰到你在此上吊,我说戴兄弟,你怎么如此想不开呢?到底发生何事?你要在此寻此短见。” 此人正是戴明亮,当时他受童百川所托,带着西域炮设计图回到家中,收拾好应用之物,便来到了东城。施展神行法避过守城军兵,利用爬墙索逃出城外。一路飞奔,直到天光放亮,已然跑出了百里之遥。 戴明亮的神行法,远不及其祖戴宗。据说当年神行太保戴宗,能够日行五百里。而戴明亮最多也就三百里,只比普通马匹的速度稍快一些,所以别看他先行一步,却也相差不多。 这一日戴明亮来到蕲州境内的太常镇,找了一家名叫施家老店的客栈住下。用过菜饭后店内伙计向他推荐,说就在半年前客栈后院翻修,挖出一个泉眼,不但温度适宜,而且水流不止。于是店掌柜就在此处,改建了一间暖池浴室。 看客官一路风尘,必是是远道而来,不如去浴室泡泡温泉,只需二钱银子,还可以免费品尝当地的上等茗茶,以及各种特色小点。泡过温泉后,保管您神清气爽,四体通泰,旅途劳顿尽消,何乐而不为呢? 戴明亮听后,不由得为之心动。平日里为了安全起见,他都将西域炮设计图贴身收藏。今天要去泡温泉,便将图纸放进包袱,藏在客房之中。没想到当他泡完澡回到客房,再一翻包袱,却不见了图纸的踪影。 戴明亮又惊又急,立即找来伙计问罪,伙计做不了主,又找来了店掌柜。店掌柜不敢怠慢,赶忙带人四下查找。还真有人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鬼鬼祟祟的从戴明亮房中出来。 戴明亮对此人还真有点印象,在这一路之上,仿佛曾经多次见到过他,没想到竟是个盯梢的窃贼。 问明了此人去向,戴明亮随后便追。以他的脚程去追一个小毛贼,自然不在话下。不一会儿便见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腋下还夹着一个油纸包,斜靠在一颗大树下,正得意洋洋的哼着小曲,好像是在等人。 戴明亮看的清楚,那个油纸包正是自己丢失之物,于是一声怒喝道:“好贼子,竟敢偷我的东西,我看你还往哪里跑?”说着便向那人直冲了过去。 那窃贼反应极快,见势不妙,立即转身就跑。此人身轻体健,速度也是不慢,但跟戴明亮比起来,可就差的太远了。正在这时,迎面又来了十多个人,那汉子见到他们立即高声喊道:“洪寨主,鲁寨主,快来救命,后面那人就是胡三。” 那些人听到后,连忙快步上前,让过了那窃贼,将戴明亮拦了下来。 其中一个为首之人,一晃手中双锏厉声喝道:“好你个胡三,竟敢到我金鸡岭龙泉寨的地盘上来撒野,我看你今天还往哪里跑?” 戴明亮并没有听清,只将胡三听成了虎三,在他家乡虎三一词,是指一个人大脑迟钝,行事莽撞的意思。再加上他当时心急如焚,见有人拦住去路,立时怒不可遏道:“呸,我管你什么龙蜷寨,还是蛇蜷寨,无非一群鸡鸣狗盗之徒,识相的话,赶紧给我闪到一旁,否则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另外一个手使双鞭之人听后,立时勃然大怒道:“好小子,竟敢口出不逊,想要让我放你过去,倒也不难,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着双鞭一碰,发出“铛”的一声,接着劈头盖脸,抡鞭就砸。 戴明亮也不示弱,从腰间抽出一对铁尺,接架相迎。二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二十多个回合过后,使鞭之人渐渐有些抵挡不住。刚才那个使锏之人见他不是戴明亮的对手,双锏一摆,也跟着加入战团。 戴明亮双拳难敌四手,越打越吃力,一时不慎被人一锏砸在后背,随后一脚揣翻在地,手中铁尺也脱手而出。他见势不妙,赶紧一个就地十八滚翻出圈外,然后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落荒而逃。一口气跑到了枫树林,心中越想越是难受,觉得对不起姚,童二人。 虽然明知那窃贼与那两名寨主一伙,但见他们如此护短,即便找到龙泉寨,也是无济于事,白白搭送一条性命不说,恐怕还要无端受辱。既是如此,倒不如一死了之,反倒落个干脆。 想到此处,便解下腰间袢绳搭在树上,想要上吊自尽。没想到临死前的一番叨念,竟被童,凌二人听到,这才出手将他救下。 第二十九小雷神惊闻故人徒火狮子喜迎贵宾朋 第二十九章小雷神惊闻故人徒 火狮子喜迎贵宾朋 童百川听他讲完,不由得为之色变,一时间劝也不是,责也不是,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满面羞惭的看了看凌冲,无言以对。 哪知凌冲却毫不在意,笑着安慰他们道:“童老哥不必担心,这位戴兄弟也不必着急,我且问你那两名寨主都长得什么模样啊?” 戴明亮看了童百川一眼,做以询问。童百川连忙解释道:“这位是凌冲,凌兄弟,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大家自己人但讲无妨!” 戴明亮点了点头,稍微想了想后,答道:“那两人岁数都不很大,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矮也差不多,其中那个使锏之人,颈上生有一个大肉瘤,另外那个使鞭之人~~嗯,是个黑小子,满头卷发。” 凌冲以手杵拳道:“嘿~果然是这两个小子?” 童百川忙问道:“怎么?凌兄弟认识他们吗?” 凌冲点头道:“不错,当年我在老帅账下听令时,曾跟龙泉寨的大寨主打过交道,此人名叫邓孟雄,人称火狮子,乃是昔日梁山泊火眼狻猊邓飞之后。 此人不但勇武过人,而且一片忠肝义胆。虽啸聚山林,却从来不骚扰百姓,并曾多次协助官府对抗元军。正因如此,我才有幸与其并肩作战,结为莫逆之交。 戴兄弟刚才说的那两个人都是邓孟雄的徒弟,一个人称双头狮子,名叫洪贵,另一个人称卷毛狮子,名叫鲁诚。虽然我和他们也已经数年未见了,但那洪贵相貌奇特,万中无一,却是无论如何也错不了的。 既然那个窃贼是他们的手下,那咱们便去金鸡岭龙泉寨,直接去找邓孟雄要回失物也就是了。” 童,戴二人听后,这才转忧而喜。三人出了枫树林见到范,郭二人,童百川又为他们做以引荐,并述说以往。范天顺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连夜赶往金鸡岭。” 于是五个人,四匹马,连夜启程。黎明时分,便已来到了金鸡岭下。早有喽兵放箭示警拦住去路。凌冲提马上前,报名求见。 此时邓孟雄刚刚起床,忽听有人前来禀报,说有故人凌冲求见。邓孟雄不禁大喜过望,立刻下山相迎。 凌冲一见邓孟雄,赶紧翻身下马迎了过去。邓孟雄朗声笑道:“哈哈哈~这不是凌将军吗?今天是哪阵香风把你给吹来了,这一晃咱们已有六年未曾相见了吧?不知你一向可好啊?” 凌冲也跟着笑道:“是啊,想不到六年未见,邓寨主还是风采依旧啊!小弟在此给大哥见礼了。” 邓孟雄赶紧伸手相搀道:“凌将军快快请起,咱们都是老弟老兄了,又何必如此客气呢。哎~对了,还有你身后的这些朋友,没事的话也请到寨中一叙吧。”凌冲又将他们一一做了介绍,邓孟雄连称幸会。 六人来到聚义厅内,分宾主落座,自有侍从奉上香茗。一番客套后,邓孟雄开门见山道:“不知几位今日到此,有何贵干啊?” 凌冲也不客气,便将此行来意,一五一十的向他讲了一遍,邓孟雄听后,不禁眉头一皱,吩咐身旁侍从道:“来呀,去把两位少寨主给我喊来?” 不一会儿洪贵,鲁诚二人,风风火火的来到聚义厅,双双跪倒在地,齐声施礼道:“不知师父叫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邓孟雄一拍桌案,正言厉色道:“你们可还知道我龙泉寨中的山规禁律吗?” 洪,鲁二人赶紧道:“弟子自然知道,并时刻铭记于心不敢有所违背。” 邓孟雄伸手一指,旁边坐着的戴明亮,喝问道:“既然记得,为何又纵容手下,去偷窃他人之物?” 二人抬头一看戴明亮,不禁微微一愣,鲁诚张口结舌道:“这~这不是~那个胡三吗?” 邓孟雄骂道:“混账,什么胡三,胡四的,这是我的朋友,名叫戴明亮。” 洪贵忙道:“师父息怒,此事怪不得我们啊?昨天早上路飞派人回山送信,说途中遇上一个名叫快马胡三的逃犯,此人本是蒙古细作,被蕲州守军抓获后又越狱而逃。路飞怕拿不住他,便向我们求援。我和鲁诚这才带人下山前去接应。 行至途中,正和这位~戴爷相遇,是路飞说他就是胡三,我们一时言语不和,便动起手来,但当时却不知他是您的朋友啊!” 邓孟雄把眼一瞪道:“你们说的可是实话?” 洪贵,鲁诚信誓旦旦道:“弟子所说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谎言。师父若是不信的话,可叫路飞前来对质,一问便知。” 邓孟雄这才稍微消了消气,又吩咐道:“去把路飞给我叫来。”那路飞乃是龙泉寨的流星探马,专门负责四处寻访,打探消息,人送绰号翻天鼠。他刚一进到报晓厅,戴明亮便一眼认出,正是之前那个窃贼。 路飞施礼已毕,邓孟雄问道:“路飞我且问你,我龙泉寨的十戒都是什么?” 路飞毕恭毕敬道:“启禀大寨主,寨中十律分别是戒投敌叛国,戒目无尊长,戒持强凌弱,戒奸**女,戒偷盗窃取,戒……” “好了!”邓孟雄截口拦道:“既知我寨中规矩,你又为何明知故犯,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偷窃他人之物?” 路飞进入聚义厅时,便已看到了戴明亮,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已然有数,于是故作镇定道:“不错,小的我确是偷了这位朋友的东西,但其中却另有隐情,还望大寨主容禀。”邓孟雄点了点头让他据实禀来。 路飞不紧不慢道:“三日前我奉大寨主之命,前去蕲州打探军情。得知府城监牢之中,逃走了一名要犯。此人名叫胡三,由于腿脚麻利,人称快马胡三,他本是一名汉人,却为蒙人充当细作,后来被捕入狱。 数日前狱中失火,那胡三便趁乱逃了出来。蕲州城附近都在画影图形缉拿于他。回来路上我正好碰上这位朋友,见他脚程极快,而且面貌也与胡三十分相似。于是便在暗中跟随。 虽然经常被他落下,但凭我对附近地理的熟悉,每次都能绕近路将他赶上。到了太常镇后,正好遇到一个寨中兄弟,于是便让他回来送信。请寨主派人前来,一起动手将他擒获。 昨晚我在施家老店的客房外对他进行监视,发现他对一个油布纸包非常在意,便知此物必然关系重大。于是便决定先将它偷走,必要时也可以做为要挟。 偷走纸包后,我便赶到事先约定地点,等候寨中援兵。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快就追了上来,正在危机关头,幸亏二位少寨主及时赶到,这才帮我解了围。” 路飞说完,又从自己怀中取出一副画卷递了上去,接着又道:“这位朋友,请恕小人眼拙,认错了人,所以才屡次三番的与您为难。但这也不能完全怪我,您可以看看这张画影图形,你与胡三长的确是很像啊。” 邓孟雄看过画影图形后,又传给了其他人,最后还是凌冲道:“如此看来,这还真是一场误会。哎~算了,正所谓不知者不怪,而且这位路头领的本意,也是为了剪恶除奸。邓寨主,您就别再责怪于他了,只要他将那张西域炮设计图还给我们,大家皆大欢喜,此事便就此作罢了吧!” 路飞一听西域炮设计图之名,便知此物非同小可,不由得脸色一变,支支吾吾道:“大寨主息怒,都怪小的没用~那个油纸包,我还没来得及打开,便被人~给~给~抢走了~~” 第三十章打鼓台翻天鼠遇劫金鸡岭八臂将拜山 第三十章打鼓台翻天鼠遇劫金鸡岭八臂将拜山 邓孟雄闻听此言,不禁拍案而起,手指路飞厉声喝骂道:“什么?你竟然把那件东西给弄丢了?你可知里面那张图纸有多重要? 那可是关系到我大宋国运兴亡成败,可以扭转乾坤的东西啊。这位童老哥舍生忘死得到的东西,就被你小子稀里糊涂的给弄丢了。真是气煞我也,我~~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说着便要上前去抓路飞,却被凌冲等人拦住,童百川一边阻拦,一边劝道:“邓寨主,还请息怒,你现在就是杀了路头领,也解决不了问题,为今之计,还得尽快找到那个抢图之人,才是当务之急啊!” 邓孟雄闻听此言,也稍微冷静了下来,强压怒气道:“路飞,我问你,你可认识那个抢图之人?” 路飞见邓孟雄已经动了真怒,不禁吓得面如土色,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回~回禀~大寨主,我~从未~见过那人,更别说~认识他了~~” 郭安迈步来到路飞面前,稍微端详了一下,然后和言安慰道:“路头领,你也不必害怕,只管把当时情况,原原本本跟我们的讲诉一遍,或许凭着一些蛛丝马迹,便能够找到那个抢图之人。至于邓寨主那里,我们自会为你求情的。” 路飞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但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说起。邓孟雄急不可耐的一拍桌子,一声怒喝道:“还磨蹭什么?有屁就放!” 路飞吓得一哆嗦,连声应道:“是~是~当时两位少寨主,与这位~~” 戴明亮面无表情道:“我姓戴,也不是你的朋友,可别再乱叫了。” 路飞眼中寒光一闪,但很快又显出一副谦卑之态,继续道:“~与这位戴爷开始交手,我怕万一他们拦不住您,凭您的脚程轻而易举的就能把我追上,于是便先行一步,想绕道两路口,沿白沙径赶回山寨。 这条小路我平时也经常行走,本以为万无一失,哪知行至打鼓台时,遇到一人无端的拦住我的去路。他见到我后便让我交出偷窃之物,我当然不会答应。于是便与他动起手来。 那人身法奇快,招式很辣,手使的兵器也很怪异,形如铁尺,质若软剑,一边平直,一边似锯非常歹毒。其招式也与众不同,极难对付。五十多个回合后,我渐渐抵挡不住,被他用尺背砸翻在地。无奈之下只得交出了那件东西~~” 邓孟雄冷哼一声道:“哼~没用的东西。” 范天顺接着问道:“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你可曾问过他的姓名?” 路飞显得有些尴尬道:“那人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中等身材,方面大耳的显得倒挺敦厚,但实际上却是外君子,内小人,最不是东西了。嗯~他说起话来,带有浓重的山东口音。我虽然问过他的姓名,但他却没有告诉我。 另外还有一点,他离开时并非步行,也不是骑马,而是坐在一架独轮车上,双腿上下一蹬,晃晃悠悠的,但速度却是不慢,转眼间便从我眼前消失了~~” 正说到此处,忽听邓孟雄,童百川以及戴明亮齐声叫道:“啊,原来是他!” 凌冲连忙问道:“哦,难道你们认识他吗?” 戴明亮摇头苦笑道:“我并不认识此人,只是曾在路上与其相遇,他当时便坐在这样一架独轮车之上,因见其行为古怪,便不觉多看了两眼,因此有所印象。” 邓孟雄听说东西落到此人之手,显得心情有所放松,笑道:“要说此人啊~与我倒也并不见外,他叫陈栾平,人送绰号八臂匠,其祖上便是昔日梁山泊的中箭虎陈达。其父陈永昌与我父呵呵邓兴,曾经同在夔州大帅孟珙帐前为将。 后来孟帅故去,他们二老双双卸甲,我父子落脚金鸡岭创建了这座龙泉寨,陈叔父则回到山东潍州老家隐居。数年前先父故去,陈叔父曾带陈栾平到此吊孝,我二人便因此结识。 就在两个月前,他经此路过,还曾上山拜会于我,我留他多住几日,他说要先去陕西雍州探亲,等回来后再做讨扰。他当时乘坐的便是这架独轮车,据说这是他亲自设计并制作的机械车,名叫千里骑。普天之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这千里骑不但奇思妙想,而且巧夺天工。人在其上,坐卧自如,仅凭双腿稍微动作,便可带动全车,或疾或徐,随心所欲。我当时还曾试乘了一下,但重心不稳,好悬没摔下来。既然抢图之人乘此座驾,那必是陈栾平无疑。不过~~” 邓孟雄说到此处,忽然盯着路飞疑声质问道:“不过凭你小子的能耐,怎么可能跟他打上五十多个回合呢?还不与我从实招来!” 路飞连忙讨饶道:“大寨主明见,属下刚才为了顾全颜面,确是有所虚报,还请大寨主恕罪。实际上也就不到十个回合吧。” 邓孟雄把眼一瞪,喝道:“到底几个回合?” 路飞再不敢隐瞒,只得实话实说道:“确切来说,应该是三个半回合吧。” 邓孟雄这才点了点头道:“嗯~这还差不多?” 童百川听后暗觉好笑,接着也道:“这陈栾平不但与邓寨主是故交,而且与我们玄柱寨也颇有渊源。他的岳父便是山东潍州临朐县沂山脚下,老龙湖六辅岛的岛主冯植,也就是五镇六绝之中东镇冯家的传人。 这位冯岛主的姐姐,便是张君佐的发妻,少寨主章钰的母亲。也是陈栾平的妻子冯杏芳的亲姑母,和少寨主是亲表兄妹。所以我们便一直称他为表姑爷。 我们临行前,他曾来到玄柱寨约请少寨主同去会稽山参加十年大祭,但玄柱寨中的玉琥符已被张君佐取走。没有这个信物,便无法参加禹王祭,所以少寨主也就没有随他同行。 表姑爷住了几天后,便告辞离去了。可能是他一路游山玩水,耽误了时间,直到现在才刚到此!” 邓孟雄抚掌大笑道:“想不到你们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那就更好说了。既然东西落在了陈栾平手中,那咱们就不必着急了。 如今他已到了附近,必然会到寨中见我,各位可安心在此稍待几日,等他来了后,我就让他将失物完璧归赵~~”正在说话间,忽听厅外有人传报,说山下有位陈公子前来拜见。 邓孟雄闻报,不禁哈哈大笑道:“哈哈,你们看,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正说着他呢,他就来了。走,咱们这就去接他上山。”说着邓孟雄便站起身来,正要头前带路。 低头看见洪贵,鲁诚以及路飞三人,余怒未消道:“你们三个先退下吧,免得让我看的生气!” 山下拜见之人,正是陈栾平,他一眼便看到邓孟雄身后的戴明亮,不禁又惊又喜。快步上前来到戴明亮面前道:“这位兄台,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喏,这是你丢的东西,我帮你给找回来了。”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物,交给了戴明亮。 戴明亮接过一看,正是自己丢失的那个油布包,当时就要跪倒谢恩,却被陈栾平伸手相拦。戴明亮千恩万谢道:“多谢陈公子仗义出手,帮我把它给找回来了,大恩不言谢~这可让我怎么感谢你呢~~” 陈栾平见他如此客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一笑道:“兄台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邓孟雄迈步上前,拍了拍他们二人的肩膀道:“是啊,大家都是自家兄弟,用不着这么客气。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咱们还是先回山寨。我已命人预备了酒宴,大家边喝边谈!”   第三十一邓寨主设宴待群雄凌将军智激陈栾平 第三十一章邓寨主设宴待群雄凌将军智激陈栾平 众人跟随邓孟雄一同上了龙泉寨,穿过聚义厅,直奔报晓堂。这里虽然没有聚义厅那么大,却更为精致,取得是金鸡报晓之意,又暗喻为国报效之志。 早有侍从收拾好桌椅,除了各种干鲜果品之外,还有一些时令凉拼,其他煎炒烹炸各色菜肴,也在陆续上桌。七个人再次分宾主落座,陈栾平初来乍到,邓孟雄又为他逐一引荐。 酒席宴间,邓孟雄询问陈栾平此行经过,陈栾平笑道:“自从离开玄柱寨后,由于距会稽山之约,尚有一些时日。故而我也没有着急赶路,一路上东游西逛,溜溜达达,倒也自在逍遥。直至昨日方才赶到蕲州境内,恰巧遇到这位戴兄。 我曾听先父与我讲过有关神行法的事,所以猜测他和昔日的神行太保必定有所渊源。本来有心与他结交,但戴兄的速度实在太快,我一直也没能追上。 后来我也来到施家老店,刚刚进入店中,就听说戴兄丢了东西。那店掌柜向人查问时,我也正在当场,只是戴兄当时心急如焚,并没有注意到我。 我见他如此着急,所失之物必定非常重要,当时就有心挺身相助。但戴兄听说了窃贼的行踪后,便迫不及待的追了出去。 后来又听那店掌柜又自言自语道:“由此向东,除了一条大道之外,还有一条小路叫做白沙径。倘若那个窃贼由此而逃的话,那位大爷恐怕便要扑空了”。 我听了之后,立即向他问明了方向,然后便沿白沙径追了下来。行至半路正好遇到那个窃贼。那小子身法虽然不错,但武功却是一般,很快就被我制服。 取回失物后,我又回到了施家老店,足足等了一夜,也没见戴兄回来。于是便留下字笺,告诉他回来后,就到金鸡岭,龙泉寨来找我领取失物~~ 哎~我说戴兄,你什么时候回的施家老店?不会是和我前后脚吧?早知道,就再多等你一会儿了。 不过虽然我比你先行一步,但我走的可是小路啊,比大路足足近了一半,结果还是落在了后边,看来你这神行法真是神速啊!” 戴明亮略显尴尬道:“陈公子您过奖了,其实我根本就没回施家老店,而是直接来的龙泉寨~~”说着便把自己失窃后的经历,也跟陈栾平讲了一遍。 陈栾平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呢。”接着又问道:“敢问戴兄,不知这油纸包之内,到底是何重要之物,竟让你如此舍命相护呢?” 戴明亮微微一愣道:“你难道没有打开观看吗?” 陈栾平道:“他人之物,未经允许,擅自观看,岂不与那窃贼无异了吗?” 凌冲挑指称赞道:“陈公子真乃君子也!” 就在刚才上山时,戴明亮就已验看过了失物。确认无误后,便交给了范天顺。范天顺从中取出西域炮设计图,双手递给陈栾平,郑重其事道:“此乃西域炮设计图,数日前元军便是凭借此炮,一举攻破了樊城。 童老哥使用诈降计,骗得了张君佐的信任,冒死盗取了这张图纸。又托戴大哥送到临安上交给御前军器所,以求破敌之法。不料中途出事,若非陈公子仗义出手,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陈栾平闻听张君佐之名,不禁暗吃一惊,但也不便在此细问,只能私下再找童百川详谈。于是点了点头道:“哦,即是如此重要之物,我还是不看的好。” 范天顺站起身来,再次伸手相递,一脸诚恳道:“不,此图正要陈公子一观,听闻东镇冯氏,机关之术,冠绝天下。陈公子乃是冯岛主之婿,自然深晓其中奥妙,若能出手相助,必定胜过他人数倍。还望陈公子为国为民,不吝赐教。” 陈栾平摇头道:“我虽自幼在六辅岛学艺,但天资愚钝,所学不及师父半层,此事事关重大,唯恐力不能逮,上误国事,下负师恩,反落得满身不是。 况且陈某尚有要事在身,需在冬月十六前赶至会稽山赴约,实在是分身乏术,爱莫能助啊!”他自幼便拜冯植为师,虽是翁婿关系,却依然称其为师父。 凌冲,郭安听后也站了起来,与范天顺一起向他施以大礼道:“还望陈公子为国为民,不吝赐教。”说罢一辑到地,躬身不起。 陈栾平连忙撤身离座,伸手相搀道:“三位这又何必,真是折煞在下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邓孟雄也跟着劝道:“是啊,栾平,既然三位盛情相邀,你就勉为其难,随缘乐助吧。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元军犯境,民不聊生。邓某不才,虽啸聚山林,亦知略尽绵薄。 你向来宅心仁厚,且急公好义,更胜愚兄数倍。现国难当头,破敌制胜,正需君之所长,你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陈栾平脸上一红,摇了摇头,却没有言语。 旁边童百川也起身道:“表姑爷你也不必过谦,即便你之技艺不及冯岛主,但放眼天下,也是屈指可数的。若说你力不能逮,那御前军器所的那些庸碌之辈,就更无能为力了。 如今樊城已破,襄阳势危,已是迫在眉睫。三位将军舍生忘死,突围而出,就是想要向我五镇六绝寻求破敌之法。可惜我西镇玄柱寨家门不幸,出了张君佐这个叛徒,我等外姓从属,虽然有心相帮却力不能及。 中镇地壬堡方弘基,刚刚去世不久,其女方桂瑛天性好武对其家传学之有限,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北镇符蓬谷的江有命,江在天弟兄二人现在会稽山守陵,南镇天英庄宋煜即将履行十年之约,也是难以分身。 如今五镇之中,唯有东镇六辅岛可以相助,令师虽然已经故去多年,但有表姑爷承其衣钵,本领高强,技艺出众,最难得一副侠肝义胆,菩萨心肠。 倘若有你相助,必能破除那劳什子西域炮,化解襄阳之围,救全城军民于水火之中。否则的话,一旦城池失守,元军杀入必将屠城泄愤,到那时生灵涂炭,你又怎能心安理得呢?” 陈栾平听后,脸已憋得通红,但还是连连摇头,不肯应允。 正在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凌冲忽道:“既然如此,童老哥,你也不必为难陈公子了。要知道这回回炮乃是西域巧匠阿洛町所制,据说他将此炮进献给忽必烈之时,曾经大放厥词,说若论机关之术,当以西方为尊,中土匠人不过拾人牙慧而已。当时还有人为之不服,说中土之内,藏龙卧虎,能人辈出。想当年公输班造云梯木鸢,可谓独具匠心,诸葛亮制木牛流马,更是巧夺天工。 那阿洛町便道,公输班,诸葛亮虽然技艺不错,但皆以作古,算不得数。如今中土匠人早已外强中干,不过徒俱虚名而已。随后又有人反驳道,听说山东潍州境内,有座六辅岛,岛上之人最擅机关之术。阿洛町却道,那不过是些欺世盗名之徒,若是真有本事,便来试试我的西域炮,不过量他们也没那个胆儿~~” 正说到此处,陈栾平忽然抚掌大笑道:“好了,好了,我说这位凌兄,有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呢?都快把我给急死了。既然如此,那我倒要试试他的西域炮,到底有何出奇之处。” 众人闻听,皆感到莫名其妙。凌冲这些话,本是想要激他出手,没想到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第三十二陈栾平献计巽离灯童百川再造悬鱼舟 第三十二章陈栾平献计巽离灯 童百川再造悬鱼舟 陈栾平笑着向众人解释道:“众位有所不知,此事我虽有心相助,但碍于当年之誓,实在无法应承。师父临终之前,要求我不得用所学之技,参与国事纷争。 所以刚才你们一说什么为国为民啊,什么国难当头啊,我都不能答应。幸好这位凌兄,提到那个阿洛町所说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岂不是向我中土匠人,公然挑衅吗?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说我这次出手,完全是出于同行之间的切磋较量,与什么宋元之战,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邓孟雄笑骂道:“你这不是在掩耳盗铃吗?” 陈栾平不以为意道:“不管是掩耳盗铃也好,还是欲盖弥彰也罢,总而言之,此举不但帮了朋友的忙,又没有违背师命,两全其美,又何乐而不为呢?” 随后陈栾平便从范天顺手中接过西域炮设计图,展开后仔细观瞧。看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笑道:“我还当是什么新奇之物,原来不过就是利用杠杆原理,再加上配重装置的大型投石车啊。雕虫小技而已,也敢大言不惭,哼,这些西域胡人还真是夜郎自大啊。” 范天顺闻言,不禁喜出望外,连忙问道:“这么说你能破此西域炮?” 陈栾平道:“若是在同等条件下,我要破它倒也不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以毒攻毒。若让我来制造此炮,无论射程,射重以及射速,都能比它只强不弱。但有一点必须考虑,你们双方的石弹储量是否持平?” 范天顺不由得脸色一变道:“实不相瞒,襄阳城中的各种城防储备,虽还没到弹尽粮绝的地步,但也已经所剩不多了。而城外元军依山驻扎,就地取材,所用石弹可谓源源不断,双方之间,实在难以相提并论。” 陈栾平似乎早有预料,若无其事道:“既然石弹不足,空有个炮架子也是无用,看来还是不适于和他们正面相抗。嗯~不如这样吧,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用巽离灯来克敌制胜。”众人皆不明其意,全都注目相视,等着听他解释。 陈栾平继续道:“此灯效五代莘七娘天灯之法,其形过丈,以轻竹为骨,薄绫为罩,外具轴帆,内藏燃斗。依照方位调整轴帆,可御风而行。燃斗之下,设有油囊弹仓,有引线相连。 飘至应处引线自断,囊破油洒遍淋其下,又有火种相随,轰然焚之,欲救则不及。或于空中点燃雷弹,瞄准抛掷其威力更甚。” 凌冲听后,不禁瞠目结舌道:“你是人可以坐在那巽离灯上面,飞到半空之中,然后再向敌人浇油放火,或是抛射雷弹吗?” 陈栾平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不过,此事还需童堂主帮忙?” 童百川毫不犹豫道:“表姑爷不必客气,尽管吩咐就是,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定当全力效劳。” 陈栾平道:“我需要童堂主为我打造一些金属管子,大概小指粗细,越薄越好,除了能耐高温之外,还必须要有一定的柔性,不知童堂主能否办的到?” 童百川脸上忽然一黯,叹了口气道:“这本是姚二哥最为擅长的手艺~唉,算了,先不提这些了。这东西倒也不难打造,只要材料齐全,时间足够的话,我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不知道你总共需要多少呢?” 陈栾平略微想了想后,道:“襄阳四面城墙,加在一起,也不过七八里长,我想造二十四架巽离灯,就应该差不多足够了。 这样吧,你给我打造四十八根细管,每根一丈六尺长短,具体规格,我会给你画出详细图纸。如果按此标准,你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打造完成呢?” 童百川道:“如果只是打造这些管子的话,我估计半个月时间就差不多。但由此往返玄柱寨,还需一个来月的时间,加在一起,怎么也得四五十天吧。”陈栾平听后,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是觉得时间过长。 邓孟雄道:“哎~不就是打造几根管子吗?我山寨之中,就有炼造工坊,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另外还有十多个铁匠工人。 依我看你就在我这打造得了,所有设施以及工人全都为你调用。又何必大老远的非得赶回玄柱寨呢?” 童百川喜道:“如果邓寨主方便的话,那当然最好不过。要是这样的话,最多也就二十天的时间,我就能够大功告成了。” 凌冲半开玩笑的问道:“不对啊,童老哥,你刚才不是说半个月时间,就差不多了吗?怎么这一换地方打造又加了五天呢?” 童百川这些日子与他相交甚厚,所以也不见怪,笑着解释道:“凌兄弟,你有所不知,我玄柱寨中的锻造之术,与平常方法略有不同。其中有些特殊技艺,需用专门设施才行,所以还得将炉灶进行一些改造。 而且要打造这种精工制品,还必须添加几种特殊材料,全都采购齐全,也需要一些时间,故此我才又加了几天,省的倒时着忙。” 陈栾平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明天我就要赶往绍兴府,去会稽山参加十年大祭,这一去一回,也得半个多月,童堂主正好趁此时间,打造这些配件。 另外邓大哥还得破费破费,帮我准备一些东西,免得倒时浪费时间。” 邓孟雄道:“哎~这说的什么话,全都包在我身上,你尽管放心吧。” 这时半天没有说话的戴明亮,也自告奋勇道:“兄弟我也没什么本领,就是腿脚还算麻利,各位若是不嫌我为人粗苯的话,就让我帮着跑跑腿吧?” 童百川连道:“戴兄弟说的哪里话,你若能够相助我正是求之不得呢。” 说话间范天顺忽然想起一事,之前凌冲曾经提议,打算打造一个带换气筒的铁箱子,做为潜水渡江之用。但这一路上也没能找到合适的铁匠,所以也就耽搁了下来,现在正好借助童百川之手来完成此事。 童百川听后,立即点头答应道:“没有问题,包在我的身上。不过既然要用它来渡江,还做什么箱子啊。我直接给你做成封闭的小舟,岂不是更好?” 邓孟雄提议道:“就在襄阳城东三十里的板桥店有座黄龙观,观中主持一清道长乃是我的故交。等童老弟打造完成后,我便命人提前将它送往黄龙观,也省的你们到时候耽误时间,不知几位意下如何?”范天顺三人听后,连连称谢。 众人越聊越投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一时间好不热闹。酒席宴上童,陈二人,又谈起了制造巽离灯之事,邓孟雄听了一会儿忽然端着酒杯,站起身来道:“我说你们一会儿童堂主,一会儿表姑爷的,这么叫着不嫌麻烦啊,既然大家都不见外,就以兄弟相称多好,何必那么客气呢?” 陈栾平道:“那怎么行,若是从表兄那儿论起,我还得称他一声叔父呢?” 凌冲把手一摆,满不在乎道:“怎么不行?想当年天顺的外公吕文德,和我父亲凌烽,私下里便以兄弟论。到了我们这辈儿,还不是也称兄道弟的。既然大家都是性情众人,就不必拘于俗礼,各论各的,我看邓寨主的话说的有理!” 邓孟雄假装不悦道:“我说凌将军,你既然同意我说的话,怎么还管我叫邓寨主呢?你得罚酒一杯!” 凌冲端杯站起道:“那你不也在喊我凌将军吗?咱俩得一同罚酒才行。” 邓孟雄笑道:“不错,怪我疏忽了,那咱俩一同罚酒,来,干杯!”说完二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第三十三龙泉寨七星大结拜报晓堂贪杯误行程 第三十三章龙泉寨七星大结拜 报晓堂贪杯误行程 说话间邓孟雄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于是放下酒杯,向众人抱拳施礼道:“各位兄弟,邓某有一不情之请,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凌冲一抹颌下钢髯道:“有什么话,邓大哥但讲无妨,就算是再连干三杯,凌某情愿奉陪。” 邓孟雄笑道:“这酒先不忙喝,稍后定要与你一醉方休。”随后目光一扫,看了看桌上六人道:“这儿事说来也巧,我的祖父乃是火眼狻猊邓飞,凌兄弟的祖父是轰天雷凌振,戴兄弟的祖父是神行太保戴宗,郭兄弟的祖父是赛仁贵郭盛,还有栾平的祖父跳涧虎陈达。 他们当年都曾名列于梁山泊一百单八将之中,如今事隔多年,我们几人阴差阳错的相会于此,你们说这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吗? 童,范二位,虽非梁山将之后,但也都是侠肝义胆的忠义之士,邓某对他们也是相见恨晚,敬重有加。今日,我们七人能够在此相聚,不但意气相投,而且志同道合,实属有缘。 既然如此,不如效仿前人,在此歃血为盟,八拜相交,结为金兰之好,却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呢?”此言一出,众人齐声赞同。 凌冲抚掌笑道:“邓大哥这一提议正合我意。想当年在山东郓城东溪村中,晁天王等人便是七星聚义智取生辰纲,后来被人传为佳话。如今我等七人结拜,却要大破西域炮,倘若大功告成也必为世人所称颂。” 于是邓孟雄命人排摆香案,备下三牲祭品。七人起身离座,来到香案之前,正要行礼之际,童百川忽然问道:“咦,怎么只有祭品,却无三义马啊?即使没有刘关张之像,怎么也得请个其他神灵,做以见证啊。” 邓孟雄笑而不答,转身走到百宝阁旁,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就听一阵轴轮滑动之声,紧接着墙分左右缓缓打开。墙壁之后竟然暗藏了一副精雕细刻的壁画,上面所画的正是梁山泊一百单八将。邓孟雄手指壁画道:“几位兄弟莫要见怪,请恕邓孟自作主张,请出这些位来为咱们见证。”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于是一起跪倒在地,焚香祷告道:“皇天在上,诸位星君为证,我邓孟雄(童百川,戴明亮,陈栾平,范天顺,凌冲,郭安)今日在此结为兄弟,从此生死相托,福祸相依,同心同德,患难与共,此生相守,誓不相违……” 宣誓已毕,又饮罢了血酒,七人各报生辰,结果童百川现年四十三岁,岁数最大,是为大哥。老二邓孟雄现年三十八岁,老三凌冲现年三十五岁,老四郭安现年三十二岁,老五戴明亮现年三十岁整,老六陈栾平现年二十七岁,范天顺最小,刚满二十四岁排在最末。 依照长幼次序,兄弟七人再次见礼。直到最后,范天顺又向六位兄长,一一施礼已毕。这才重新落座,纷纷举杯,把酒言欢。 这一场酒宴,一直从中午喝到了晚上,像郭安,陈栾平,范天顺三个不善酒量之人,早已纷纷退席,各自歇息去了。剩下童百川,邓孟雄,凌冲,戴明亮四人,却越喝越起劲。直至夜半时分,一个个都已酩酊大醉,这才被人抬回房中。 次日清晨,陈栾平早早起身来到童百川房外。想再向他交待一下,关于巽离灯的打造细节,另外也想顺便询问一下张君佐之事。 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答应,推门一看,见童百川睡还在沉睡。他也不好打扰,只得暂时退了出来。正要转身离去,便看到郭安和范天顺二人。他们原也打算今日动身,但凌冲昨晚喝的更多,现在睡得正香。刚才叫了半天,也没将他喊醒,这才溜达到了此处。 陈栾平招呼道:“四哥,七弟,你们也来啦?” 郭安道:“是啊,大哥他也还没醒了吧?” 陈栾平苦笑道:“这几位哥哥还真是海量,听说一直喝到半夜才散,这不~~还都没有醒酒呢?” 范天顺道:“大哥和五哥喝的还稍微少点,你还没看到二哥和三哥他们呢吧?那才叫烂醉如泥的,我估计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恐怕是难以缓醒过来了。” 三人边走便聊,范天顺忽然想起一事,于是便道:“对了,六哥,我还有个事儿想要请你帮忙?” 陈栾平笑道:“大家都是自家弟兄了,你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呢?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来,只要我能办得到的,自然没有问题!” 范天顺从怀里掏出两张图纸交给了陈栾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昨天夜里我一觉醒来后,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生怕这张西域炮设计图再出意外,于是便想再临摹一张做为备用。 小弟少年时也曾学过水墨丹青,虽难登大雅,却也颇有一些功底。但对这张图纸,却是无能为力,怎么画都不得要领。虽然勉强临了一张,可总觉得不太对劲。六哥,你看看我画这张是否能行?如果不行的话,恐怕就要请你代劳了。” 陈栾平展开图纸一看,不禁哑然失笑道:“七弟这张图画的可真是妙笔生花,栩栩如生啊,居然能用毛笔勾勒出这么细的线条,还真是难为你了。若是装裱起来,挂在墙上,倒也不失为一副赏心悦目的佳作。 只是若想依照这种图样,制造出西域炮来,恐怕就有点费劲了。好吧,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不过时间可能长点,怎么也得两个时辰左右吧。你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与我一起绘制,方法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得需要一点耐心而已。” 郭安饶有兴致道:“既然如此,我也和你们一起习学绘图。倘若我俩画的图纸,还能入了六弟法眼的话,那便将其中一张带回襄阳交给丘先生,说不定他对此还能有所见解。另外一张送往临安,无论御前军器所是否能够有所作为,让他们提前有所准备也是好的。” 范天顺连声赞道:“对,还是四哥想的周到!” 三人来到陈栾平房中,又找侍从要来纸张,平铺在桌面之上。陈栾平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规尺,以及几支特制的硬笔,然后便开始教他们二人绘制图纸。 郭安学得极快,很快就能够自行绘制了。倒是范天顺对此中规中矩的画法,一时间难以适应。陈栾平一边绘图,一边指导他们,耽误了不少时间。之前说两个时辰左右,结果都快三个时辰了却也没有画完。 眼看着已然将近晌午时分。戴明亮来找他们,说邓孟雄又安排了酒席,请他们过去赴宴。三人只得暂停纸笔,与戴明亮一起来到报晓堂。推门一看,童百川居中而坐,面色平和,基本上已经恢复了过来。 但再看邓孟雄和凌冲二人,一左一右坐在童百川两侧,蔫头耷脑,哈气连天,好像斗败的公鸡似的。 邓孟雄为尽地主之谊,强打精神又要端杯敬酒。童百川连忙摆手拦道:“我说二弟啊,咱们今天这酒还是少饮为妙。昨天与众位兄弟开怀畅饮,喝的倒是尽兴,但也确实有点过量,到现在我还感觉头昏脑涨呢?” 凌冲也道:“是啊,是啊,本来还打算今天上路呢,这一贪杯,却把正事给耽误了,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那么喝了。” 邓孟雄心中也是乐不得如此,于是把手中酒杯一放,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咱们今天便以茶代酒,提前预祝几位兄弟,此行一路顺风,马到成功,等到你们回来时,我再给你们摆酒设宴,接风洗尘。” 第三十四防万一复制设计图渡长江巧置千里骑 第三十四章防万一复制设计图 渡长江巧置千里骑 午饭过后邓孟雄带着童百川等人,去视察寨中的炼造工坊,看看都有什么需要改建之处,陈栾平三人则继续回去绘图。 范,郭二人绘完之后,陈栾平又对照着原图,帮他们稍微修改了一下,这才算是大功告成。范天顺将原图交给陈栾平保存,自己留下一张仿图,准备交给御前军器所。剩下两张仿图,一张留给童百川做为备用,另外一张,由郭安带在身上,准备日后交给丘通甫。 当夜无话,次日清晨,童百川,邓孟雄以及戴明亮三人依依不舍的将他们四人送出龙泉寨。陈栾平要去会稽山,正好与范天顺他们同路。但如此一来,他便不能再乘千里骑了。 陈栾平这架千里骑,设计的极为巧妙,不过卸了几个楔子,便能折叠起来,装进特制的皮袋之中。不但不占地方,重量也不算很沉,单手就能轻松提起。一切收拾已毕,四人翻身上马,向童百川等人拱手辞行。 一路无话,这一天他们来到了安庆境内。由此向南不足五里,便是迎江埠,此乃附近最大的一处水陆码头。迎江埠对岸,就是池州境内的大渡口。只有到了对岸,才算真正进入大宋所辖,再有几日行程,就可到达临安府境内了。 四人马不停蹄,一路来到迎江埠,却不禁大失所望。原来宋军为防元军突袭,已然将所有北岸船只全都驱至南岸。曾经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一派繁华景象,已然荡然无存。 街面之上,一片空荡,绝大多数买卖铺户,皆已人去楼空。仅有两三家酒肆茶铺,还在勉强支撑,但也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四人找了一家尚在营业的酒肆,简单的点了些酒菜。借着上菜的功夫,便向店掌柜问明了此地情况。范天顺听后,不禁心中泛急,接着又追问道:“不知在附近是否还能找到其他船只,只要能将我们渡过江去,我们愿意加倍付钱。” 店掌柜摇了摇头道:“别说是根本找不到,就算是侥幸能够找到,也只是一些破旧的渔船,怎能渡得了你们这么多人和马匹?” 郭安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既然北岸已无船只停靠,但如果安庆守军遇到了紧急军情,又该如何向对岸传递消息呢?” 店掌柜倒也健谈,随即接口道:“这位客官有所不知,他们与对岸大渡口的守军事都有特定的通讯方式,只要在此发出信号,对面船只便会前来接应。但具体什么方式,就不是我一个平民百姓,所能知晓的了。” 郭安听后点了点头,又向店掌柜道了声谢后,便挥手让他先行退下。 待店掌柜离去后,范天顺显得有些神情沮道:“唉~看来我们只能去往安庆求助了,只是这一来一回,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若是在数日之前,气温尚未下降,我或许还能借助提卢锥之力,强行游到对岸。但现在天寒地冻,江水冰冷刺骨,已然无法再凭人力涉水渡江了。” 凌冲忽然灵机一动道:“对了,七弟,我看旁边店铺多已荒废,不如拆几扇门板当做木筏,再凭提卢锥之助,先让一人渡到对岸,通知大渡口守军,让他们派船只前来接应,咱们不就不必再去安庆了吗?” 郭安连连摆手道:“此事切不可行,要知长江激流澎湃,暗涌湍急,不比襄江僻域缓流。我等不明水势,且无像样船只,毫无安全保证。若冒然前往,恐怕徒遭其难,欲速则不达啊。” 正在这时,忽听陈栾平道:“若是到了对岸,大渡口守军查问起来,又该如何向他们证明身份呢?” 范天顺随口应道:“这个倒不成问题,我们身上所带的官批信票,以及符节腰牌都可以做为证明的。” 陈栾平又问道:“是不是只要亮出官批信票或符节腰牌,再说明情况后他们就会派出船只前来接应呢?” 郭安点头:“不错,官批信票上面盖有吕帅的大印,那可做不了假。他们见到之后,必然会给于方便。不知六弟此言是为何意?” 陈栾平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让我帮你们到对岸跑一趟吧。” 此言一处,范,凌,郭三人皆为之一愣,凌冲心直口快,难以置信道:“什么?你能渡过江去?要知道现在既没有船只,也无法泅渡,更不能以木筏替之,你怎么能过的去?莫非是插双翅膀飞过去不成?” 陈栾平胸有成竹道:“我可以用千里骑来渡江,但具体如何操作,一时间也很难解释清楚,等一会儿到了江边后,你们一看便知。” 四人草草的用过饭后,便离开了酒肆,直奔长江岸边。陈栾平从马上解下皮袋,取出折叠在一起的千里骑。举手投足间,便将千里骑重新组装起来,但其样式却与之前略有不同。 其中最大的区别,便是那两个车轮。之前的车轮,乃是前后并立,支撑起整个车架。而现在确是如同磨盘一般平放在地面之上。 组装完毕后,陈栾平又从包袱之中,取出了两条皮袋,以及一些铁片,轴杆之类的东西。皮袋呈长条形,首尾相接,不知何物制成。他先将皮袋固定在车轮外圈,然后便开始向里面吹气,自己吹累了,又示意范天顺三人过来帮忙。 皮袋的弹性和韧性都非常强,不一会儿功夫两条皮袋都已涨的鼓鼓囊囊,将近井口粗细,紧贴着车轮,围成了两个轮圈。又经过一番仔细检查,确定无误后,方才道:“三哥,四哥你们帮我把它抬起来,小心点,千万别把皮袋给刮破了。” 凌冲,郭安依言,一前一后把千里骑给抬了起来,陈栾平又将那些铁片和轴杆组装起来,连接在轮圈下方。然后又让他们把千里骑直接抬到了水中。 千里骑入水后,陈栾平纵身一越,直接跨上了鞍座。手把方向杆,双脚踩动踏板,初时还显得十分费力,但随后便越发轻松,只见轮圈之下,水花翻溅,一股螺旋之力,推动千里骑飞速向前。陈栾平手脚并用,驾轻就熟的操纵着千里骑,在江面之上,飘飘荡荡的随波逐流,在附近绕了一个圈后,又驶回到岸边。 陈栾平纵身跳上岸来,鞋面之上,竟然连一点水迹都没有溅上。范天顺三人,早已看的目瞪口呆,陈栾平笑道:“三哥,四哥,还有七弟,我就用这个方法渡江报信,你们看怎样?” 范天顺赞道:“六哥这架千里骑确是精妙绝伦,小弟佩服不已。不过这是在浅水位置,越往深去风浪越大,非是刚才可比,不知六哥可有十足把握?” 陈栾平眉毛一挑,略带得意之色道:“不瞒几位兄弟,我之前便用这架千里骑渡过黄河,这长江水势还能比得过滚滚黄河吗?” 听他这么一说,范天顺方才放下心来,又回头看了看凌,郭二人见他们均无异议,这才取出腰牌信票,一起交给了陈栾平道:“如此的话,那就劳六哥了。” 陈栾平先把腰牌信票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随后笑道:“咱们自家兄弟,不必客气。”说罢再次跨上千里骑,向他们三人挥了挥手后,便一路乘风破浪,直向对岸大渡口驶去。 三人目送陈栾平渐行渐远,直到目不能及,范天顺又取出天视镜继续观望。但随着风势逐渐加剧,波浪翻滚愈烈,把一人一骑没入其中,再也见不到踪影。 第三十五海鹘舰惊马落江中大渡口兄弟暂别离 第三十五章海鹘舰惊马落江中 大渡口兄弟暂别离 三人目送陈栾平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目不能及,范天顺又取出天视镜继续观望。但随着风势加剧波浪翻滚,将一人一骑没入其中,再也见不到踪影。 随后便如坐针毡一般,忧心忡忡的翘首以盼。范天顺手举天视镜不时的注目远眺。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就听他忽然欣喜若狂的叫道:“快看,有船来了。” 凌郭二人闻言,赶紧快步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天视镜,轮流观瞧,只见渺渺碧波之中,隐隐看到一艘海鹘舰正在破浪而来。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海鹘舰渐渐行近,即使不用天视镜,也可以看出大概轮廓了。从天视镜之中,可以清楚的看到,这艘海鹘舰约有五六丈长,上面所悬挂的正是宋军旗帜。随着海鹘舰越行越近,三人反而觉得时间过得更慢了。终于等到海鹘舰临近岸边,凌冲等不及的就要涉水相迎。 就听船上有人高声喊道:“喂~~请问三位朋友尊姓大名?是从何处而来的?到此有何贵干?” 范天顺明白,他是为了稳妥起见,方才出言试探,于是便向他自报家门。那人听后语气立变,也跟他们客气道:“三位将军请了,末将郑春,乃是大渡口水军副将,不知几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凌冲看到陈栾平没在船上,忙急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是不是刚才有人前去报信?他现在人哪里?怎么样了?” 郑春笑道:“您说是那位骑着水车,踏浪渡江的陈将军吧?确实是他通知我们前来的。只是~由此到对岸,虽然不过四五里水程,但江面之上不比旱路,这一路上,可也把他累的够呛,现正在大渡口军营里面休息,三位将军尽管放心。” 三人听后,这才放下心来。郑春命人放下船板,请他们上船。三个人,牵着四匹马来到船上,将马栓在桅杆之上,随后便来到船头,与郑春攀谈起来。 眼看着距离大渡口水寨越来越近,估计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够驶到了。正在这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惨烈的嘶鸣,几人连忙回头观看,就见其中一匹马,竟然挣脱了缰绳,接着“扑通”一声跳入了江中。 几个人赶忙跑到近前,手扶船帮向下观瞧,只见那匹马落水之后,经过一番拼命扑腾,居然又向回游了足有十余丈的距离,随后便被一波巨浪迎头拍下,挣扎着沉入了水中。 原来他们四人所乘之马,其中三匹都是从铁宿卫那里抢来的西域良马,另外陈栾平所乘那匹,乃是邓孟雄从龙泉寨中挑选的战马。四匹马在陆地上倒还相安无事。但在船上这一颠簸,情绪就开始暴躁起来。 那三匹西域马欺生,合起伙来对付那匹龙泉寨的马,起初还只是排挤,到后来便开始连踢带咬起来。就在刚才有匹西域马一口咬住了那匹马的耳朵。那匹马吃痛不过,便拼命挣脱,竟然把缰绳扯断,于是便下意识的向旁边逃窜,结果用力过猛,失足落入了水中。 身在滔滔江水之中,几个人根本无力相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匹马淹死。为了防止再出意外,凌冲又去把剩下三匹马的缰绳紧了又紧。手指着那几匹马指桑骂槐道:“你们这几个西域畜生还真是可恶,就知道持强凌弱,以多欺少。当时在龙泉寨的马棚时怎么就老老实实的?别说欺负别人,就连吃草都不敢跟人家去抢,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养出什么样的畜生啊?” 范天顺等人听他说的有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会心一笑后,也便就此作罢,不再深究了。 不一会儿海鹘舰驶入大渡口水寨,水军营统领黄灿率众相迎,此时陈栾平也已恢复了体力,便与黄灿等人一同出迎。黄灿将他们让入寨中,为尽地主之谊,略备薄酒,做为招待。 酒席宴间,范天顺提出要向他借一匹马。黄灿面露为难之色道:“范将军有所不知,我大渡口水寨乃是一座巡江小寨,寨中皆为水军,所备马匹本就不多。 半月前又突然得了一场马瘟,数十匹马先后病死。如今营中就只剩下了两匹驽马,还是为了应急之用,倘若给了你们,万一出现紧急军情,我们便无法及时上报了,所以~请恕末将~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范天顺也不愿为难于他,于是便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们可暂时合乘一骑等到池州再说。”按他的打算,凌冲身体较重,让他携带陈栾平的行李,他与郭安轮换着与陈栾平合乘,倒也能够凑合一程。 四人用过饭后,便辞别黄灿等人继续登程上路。行了不到二三里路,陈栾平便让他们先停下来。 范天顺忙问其故,陈栾平道:“三哥,四哥,七弟,你们三人骑马先走吧,我就不与你们同行了?” 凌冲莫名其妙道:“六弟,你这又是为何?” 陈栾平道:“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前方不远处便是一条岔道,由左而行,直奔池州,再往东去五百里地,便可到达临安境内了。由右而行,则可去往徽州,我打算从徽州直奔诸暨,就不必再绕路临安了。” 范天顺也问道:“怎么了?六哥,你不和我们一起去临安了吗?” 陈栾平道:“不错,我想趁你们去临安办事这段时间,先去一趟天英庄。” 凌冲不解其意道:“你还到天英庄干什么去?等到冬月十六禹王祭那天,你和他们不就能见面了吗?” 陈栾平笑着向他们解释道:“真要到了禹王祭那天,恐怕就没功夫办这事了。这几天我又仔细的看了看那张西域炮设计图,如果那阿洛町真以张君佐提供的方法,来改进西域炮的话,其坚固程度必然大大提升。 若用普通火油或火弹来摧毁它,其使用量必然大增。如此一来,势必会影响到巽离灯的飞行高度,极有可能会降至劲弩的射程范围之内。所以我打算到天英庄去求取一些震天雷。 这震天雷乃是南镇宋氏独门秘制的一种**制品,不但威力强大,远胜一般火弹,而且体积小,重量轻,若以此来配备巽离灯,无异于如虎添翼一般。 天英庄现在由少庄主宋子炎主事,此人生性耿直,却是一副难得的热心肠,而且与我交情甚好,如果对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必然能够出手相助。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即使我用千里骑赶路,也不会比你们慢上多少,等你们从临安办完事后,就到神农岗下的天英庄来找我,应该正好可以赶趟。” 范天顺三人听后,这才恍然大悟。于是将他的行李卸下,又帮他把千里骑重新组装,约定最迟冬月十四,必定赶到天英庄相会。双方互道珍重后,拱手而别,各乘坐骑,分道扬镳。 自从与陈栾平定下了利用巽离灯破敌之计后,范天顺三人心里多少有了点底,也就不再像刚出襄阳城时,那样没日没夜的拼命赶路。一路之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倒也平安无事。 这一日终于来到临安城外,眼看天色将晚,已是日暮时分,守城军兵正在催促往来行人,只等城楼钟响,便要开始关闭城门。三人急忙策马向前,临至城门时,掏出腰牌相示,守城军兵不敢阻拦,忙命人散开一条通路,放三人进入城中。 第三十六枢密院顾成献殷勤殿帅府范重传喜讯 第三十六章枢密院顾成献殷勤 殿帅府范重传喜讯 由于天色已晚,各处办事衙门皆以休息,三人便先找了家名叫永和老店的客栈暂时落脚。当夜无话次日清晨,三人早早起床,洗漱已毕,用罢了早饭。 凌,郭二人带着其中一份西域炮复制图,前往城北永安巷的御前军器所。范天顺则到城西右弼大街的枢密院,去呈交行事公文。 外府行文需要层层递交才能上达,首先负责此事的官员名叫顾恒,在枢密院中任督办之职,听说有襄阳战报送到,也没有太过在意,只不冷不热的吩咐道:“那就把他带进来吧。”传报之人乃是顾桓的亲信,听他如此一说,显得有些迟疑,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顾桓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还有何事?” 传报之人凑到了他的近前,低声道:“启禀大人,那送信之人自称范天顺,据我所知殿前都指挥使范文虎的大公子便叫做范天顺吧,而且正在襄阳军中为将。我观此人与范帅面貌相似,估计就是同一个人~~” 顾桓闻听此言,立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前倨而后恭道:“你怎么不早说呢,真耽误事,那还不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传报之人将范天顺带入办事厅,顾桓立即起身相迎,不亲假亲,不近假近的呵呵笑道:“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贤侄你啊?来来来,快快请坐。” 范天顺微微一愣,接着问道:“哦~敢问这位大人,您认识我吗?” 顾桓面不改色道:“我说天顺啊,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三年前吕帅去世,我曾奉范帅之命,带领几名手下,潜入襄阳城中吊孝。当时便与你有过一面之缘,怎么?你不记得了吗?” 范天顺这才想起,当年吕文德去世,范文虎念及旧日翁婿之情,确曾派人前来吊孝。当时元军围城,还不如现在这般严密。 这顾桓率领五百精兵,为保自己顺利突围,舍众儿郎性命于不顾,命他们强行杀出一条血路。而他却坐享其成,带领手下亲兵化装成元军,趁乱混入城中。事后又被二张弟兄由水路送出,重归范文虎麾下。 范天顺当时确是与他见过一面,知道此人武艺平常,但处事圆滑,尤其擅长马球之技。正因如此,方才得到贾似道器重,不出两年光景,便被提升为枢密院督办承旨之职。 范天顺虽不喜其为人,但如今有事相求,也不得不虚与委蛇的向他客气道:“啊,原来是顾大人啊,都怪小将眼拙,一时未能认出,还请大人恕罪。” 顾桓假装亲热道:“贤侄不必客气,想当年范帅待我亲如兄弟,又有多次提拔之恩。你若不见外的话,不妨就称我一声叔父吧。别一张口就是什么大人,什么小将的,让人听得怪生分的,呵呵,你说是吧?” 范天顺无奈,也只得连声敷衍道:“如此的话,小侄就不客气了。”说完便将吕文焕行事公文递了上去。随后又道:“现在樊城失守,襄阳城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又有数十万敌军虎视眈眈,战事一触即发。 还请顾~叔父,抓紧时间,将公文尽快呈交上去,我也好及早领取批示回文,赶回襄阳复命。” 顾桓接过奏折,看了一眼后,摇了摇头道:“按照正常程序,一份行文呈交上来经过层层审批,怎么也得十天半月的时间,才能得到上边的批示回文~~” 范天顺急道:“如今军情紧迫,刻不容缓,顾叔父能否帮忙想想办法啊?” 顾桓不紧不慢道:“既然贤侄开口相求,我自然要全力相助了。只要是属于枢密院方面的审批,我都可以为你大开方便之门。 但除此之外,还有兵部和丞相府方面,那就不是我所能打点到的地方了。” 范天顺忙问道:“若是这样的话,何时能够拿到批示回文?” 顾桓想了想后道:“最快也得七天时间吧?” 范天顺听后,不由得心中暗暗着急,若是七天之后再走,就要错过与陈栾平的约定时间了。于是又苦苦哀求道:“哎呀~还请顾叔父帮我想想办法,尽可能的再提前几天,除了襄阳城战事之外,小侄还有重任在身,实在是耽误不得啊。” 顾桓故作为难道:“唉~贤侄啊,不是为叔父我不帮你,只因我官微职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不过~你若是能从殿帅府,要来一张特批的加急催令,说明其中缘由,并附在行文之上,兵部和丞相府多少都能给他一些面子。 如果有这张催令的话,我想不出三天时间,你就能够得到批示回文了。” 范天顺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顾叔父,先把枢密院的审批帮我通过,最迟明天早上,我便将殿帅府的加急催令给你送来。” 其实顾桓此举,不过是为了向范文虎买好。他的为人处世之道,一向都是无利不起早。若他尽力相帮的话,也不见得就非得用什么殿帅府的加急催令,但如此一来他就得落个无名英雄了。只是范天顺领情有什么用?关键还得让范文虎知道自己如此费心卖力的帮忙,完全是冲着他的面子。 范天顺出离了枢密院,直奔殿帅府。自从其母吕氏去世后,范文虎便被调入京城任职。一年后便被当朝丞相贾似道招为了赘婿。 当时范天顺还不满十六岁,一怒之下,便独自离开了京城,去投奔自己的外公吕文德。事到如今,已有八年光景,现在故地重游,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殿帅府门前的守卫并不认识他,但见他英气逼人,举止非凡也都不敢怠慢。尤其是当他表明自己身份后。这些守卫虽然没有见过,却也都听说过这位大公子之名。于是赶紧进去禀报。不多时便有一人快步迎了出来,便走便喊显得十分激动道:“大少爷在哪里?大少爷在哪里?”范天顺一看原来是老管家范重。 这范重一见范天顺,立时忍不住老泪纵横道:“哎呀~大少爷你可回来了,你这一走就是五年,老奴可是一直在惦念着你啊。”说着就要上前施礼。 范天顺赶紧把他给搀了起来,百感交集道:“老哥哥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这刚几年没见啊,你怎么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范重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他让进府中。简单聊了几句后,范天顺便问道:“我爹现在可在府中?” 范重道:“老爷正在书房会客?走,我带你过去。” 范天顺稍有犹豫道:“这不太好吧?要不还是等他会完客后我再去见他吧。” 范重不以为然道“哎~什么客人还能比大少爷你更重要呢?我早就看那人不太顺眼了,虽然跟你长得很像,但深眼窝,高鼻梁的,怎么瞅,怎么别扭。而且他们俩都谈了半天了,我看老爷也不是很喜欢他,你去了正好帮他解围。” 范天顺心中好奇,便跟随范重来到了书房之外。范重以及那位守在襄阳老宅的范永,都是服侍范文虎数十年的老仆,所以也没有那么大的规矩。范重也未请示,直接就隔着窗户喊道:“老爷啊,你快出来看看~你看是谁回来啦?” 就听见里面范文虎语带不悦沉声道:“范重啊,你没看到我在会客吗?你在外面乱叫什么?谁回来啦?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 范重又道:“老爷,你出来看看啊,是大少爷,是天顺少爷回来了~~” 第三十七范文虎父子重相逢司马因来客似相识 第三十七章范文虎父子重相逢司马因来客似相识 话音未落,便见书房门开,从中走出一人。只见他中等身材,略微发福,鼻直口正,面如满月,两只凤目,烁烁放光,一副美髯,飘洒前胸。此人虽然将近五旬,但天生一副好相貌,美中不足,就是脸色发暗,似乎酒色过度所至。 此人正是范文虎,毕竟是父子连心,听闻范天顺回来,一时高兴便直接推门而出。可是当父子二人见面之后,竟然相对无言,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范重道:“老爷,大少爷,你们俩就别愣在这儿了?有什么话,还是进屋去说吧?我先去给你们再重新沏壶好茶去~~” 范文虎叹了口气道:“唉~既然回来了,就都高高兴兴的,谁也别再提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了。来吧,先进屋吧!”他也是一时冲昏了头,话说完后,才想起屋中还有一位客人呢。 范天顺也没想那么多,跟着便进到书房,忽然看到屋中那位客人,不由得脸色一变道:“啊,你是~~” 就在屋中坐着一人,年约三十多岁,一身锦衣华服,无论身形,还是面貌都与范天顺非常相像。只是眼窝略深,鼻峰较高,肤色也比他稍微深上一些,而且须眉毛发有些浓重。 那人见范文虎父子进屋,并未起身相迎,依旧大咧咧的端然稳坐,气定神闲的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只见在他中指之上,带着一枚戒指,上嵌一颗硕大的红色宝石,十分显眼。 范天顺一见此人,便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从哪里见过,那人见他也略感意外,但马上又镇定如初,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范文虎赶紧介绍道:“这位司马因,司马公子,乃是相爷的螟蛉义子,若是论讲起来,他还是我的内弟,天顺啊,还不赶快上前见礼。”虽说他与贾似道乃是翁婿关系,但在旁人面前依然尊称其为相爷。 听他这么一说,范天顺这才释然,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虽然心中并不情愿,但还是依言上前行礼道:“啊~这位司马公子请了,范天顺这厢有礼了。” 没想到那个司马因,居然毫不客气的坦然身受了,待范天顺施礼已毕,方才摆了摆手道:“免了,免了,范公子不必客气。” 范文虎见状,不由得眉头一皱。一则因为司马因此举,实在有些倨傲无礼,二则不知他为何要压着嗓子说话,似乎在刻意改变自己的声线。但他毕竟老谋深算,虽然心中不悦,却不露声色道:“司马公子有所不知,此乃犬子天顺,少小离家,入伍从戎,至今已有八年光景了。今日难得回来,便有幸得见尊驾,若有礼数不到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若是一般人闻听此言,当知主人逐客之意,简单客气几句后,便会起身告辞了。哪知道这位司马公子,非但没有半点去意,反而喧宾夺主的与他们攀谈起来,只听他出言问道:“不知范公子现在何处高就啊?” 范文虎忙赔笑道:“公子说笑了,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哪有什么高就啊,不过是仰仗着他外公之余威,在襄阳军中挂了一个游击将军的虚衔而已。” 司马因像是对范文虎的家事非常了解,闻言点了点头道:“素闻那吕文德治军有方,最忌任人唯亲。别看范公子年纪轻轻,但既被委以重任身,必有真才实学,绝非徒有虚名之辈。” 不等范氏父子答言,他又似有意,似无意的继续问道:“不知范公子此次返京,所为何事呢?” 范天顺此行属于军事机密,听他突然问起此事,也不知该不该如何回答,于是便回头看了看范文虎。 范文虎强装欢笑的对范天顺道:“这位司马公子,不仅是相爷的螟蛉义子,而且还是万岁御笔钦封的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所以你也无需避讳,但讲无妨。” 范天顺这才打消疑虑,据实相告道:“就在半月之前,元军利用西域炮攻破樊城,襄阳势危,迫在眉睫。故此命我与凌冲,郭安二位将军,赶往临安送信,求朝廷速发大军来援。” 此事仿佛早在司马因意料之中,也并不显得十分惊讶,但却问了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据说襄阳城已被十余万元军团团围住,犹如铁桶一般风雨不透。就算是千军万马想要突围,也是无能为力。就凭你们三人,怎么能够逃的出来呢?” 由于提卢锥之事,实在太过玄奇,范天顺并不愿轻易提及,另外他对司马因多少还保有一些戒心,所以只是随口敷衍道:“就在元军阵营中,有我们暗中布下的内应,通过他们的帮助,我们才能够侥幸突围。” 司马因听后,脸色为之一变,追问道:“哦?那些内应都是些什么人?” 范天顺随口编道:“那都是吕帅亲自安排的人手,我也不知他们的姓名。” 司马因也感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又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道:“既然好不容易回到临安,就安心在家多呆些日子吧。等到公事批文下来后,就让你那两个同伴送回去好了。至于你嘛~我看还是留在京中任职吧!” 话音刚落,便见范文虎面露喜色道:“如此甚好,多谢司马公子成全。” 范天顺听后,脸色微微一沉,正颜厉色道:“司马公子的好意,范某心领了,但现在正是国家危难之际,好男儿自当奋战沙场,杀敌报效,为国尽忠。若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惜身于敌后,苟活于安乐,则生不如死,请恕范某愧不敢受。” 范文虎连忙劝道:“天顺啊,你这又是何必,司马公子也是一番好意~~” 范天顺皱了皱眉头道:“爹爹你也无需多言,孩儿此次前来唯有一事相求。由于襄阳战事吃紧,实在耽误不得,所以我想请爹爹帮我写下一纸加急催令,也好让我能够尽快领到批示回文,去向吕帅复命。” 范文虎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加急催令倒是好说,可是你~难道就真不肯在临安多呆些日子吗?” 范天顺看他说的情真意切,不由得心中一软道:“实不相瞒,我与一位朋友有约在先,一定要在冬月十四前赶到绍兴府诸暨县。” 范文虎道:“你去诸暨县干什么?有什么事我让范重派人帮你去办不行吗?” 范天顺只得向他解释道:“就在会稽山西脉神农岗下有座天英庄,庄中之人最擅制造火器,我此去便是为了向他们求取破解西域炮之法。这些世外高人向来不问世事,连见上一面都不容易。幸好我这位朋友与他们相识,这才相约一同前往。所以还请爹爹速发催令,也好让我尽早上路。” 范天顺话音刚落,便听司马因起身道:“你们父子久别重逢,可喜可贺,我就不再打扰了,就此告辞别过,还望范帅好自为之。” 范文虎没想到他说走就走,赶忙随后相送,回头看看范天顺并没有跟来,这才压低声音道:“嗯~这个~司马公子请勿见怪,犬子少不更事,辜负了公子的好意,倘若~日后相见的话,还请你们看在范某的薄面之上,不要为难于他~~” 司马因闻言,忽然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道:“范帅说的哪里话来,既然大家都是好朋友,你帮帮我,我帮帮你,都是理所应当的事,只要你把那件事帮我办妥,你这件事我自然也会义不容辞的,你说是不是?” 第三十八赠银两购置桃园居求批文辗转终如愿 第三十八章赠银两购置桃园居求批文辗转终如愿 范文虎送走了司马因,又回到了书房,范天顺已然帮他准备好了笔墨。范文虎知子莫若父,知道他心意已绝,便再难劝回,于是也不忍再为难于他,蘸墨舔笔,刷刷点点的就为他写下了一道加急催令,并在其后盖上了殿帅府大印。等到墨迹干了之后,范天顺将它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入怀中。 这在这时,忽听窗外有丫鬟喊道:“老爷,老爷您在里面吗?夫人有急事找你相商,让您马上过去。” 范文虎听后,面露尴尬之色,范天顺脸上也不是很自然,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语带理解道:“嗯~既然如此,那您就过去吧,趁现在天色未晚,我正好再去一趟枢密院,将这份催令给顾大人送过去。” 范文虎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你二娘催的正紧,我就不留你了,等明天中午,我备上一桌酒宴给你接风。还有凌冲那小子,我还真有年头没看到他了,到时候你们三人就都一起过来吧。”说完之后便一溜小跑的向后院而去。 范天顺无奈的摇了摇头,暗自苦笑道:“唉~看来这丞相家里的女婿,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范天顺出离殿帅府,先把加急催令送到了枢密院,然后才回到永和老店。凌,郭二人早已从御前军器所回来了,见到范天顺后,忙问其事情进展如何。范天顺便将此行经过,一五一十的向他们讲了一遍。 凌冲连挑大指赞道:“还是吕帅想的周全,若是我等前去送信,就算枢密院中的那些官员,不予以为难,恐怕也得等上十天以后,才能得到那批示回文。” 随后范天顺又提到,范文虎明日邀请他们三人赴宴之事,从凌冲心里来讲,本不愿去见范文虎,但碍于范天顺的面子,也只得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次日清晨兄弟三人洗漱已毕,用罢早饭后,打算出门闲逛一圈后,就去殿帅府赴宴。正要动身之际,忽听外面有人敲门,推门一看竟是老管家范重。 范天顺把他让进屋中,又向他介绍了凌,郭二人,这才问道:“老哥哥你怎么来了,此处离殿帅府也不算远,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何必劳你再跑一趟呢?” 范重显得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这个嘛~大少爷您有所不知,就在昨天晚上相爷传见老爷,说是派他去往湖州办事,这一去怎么也得十天半月天的时间。 所以今天一早他便带人离城了。临行之前特意让我送来五百两银子,做为您三位在此的花销。并让我给您稍个话,说今日之邀~他便不能奉陪各位了。” 范天顺笑道:“原来是这事儿啊,好说,好说。幸好你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一会儿我们就该出门了。 至于这银子嘛~我们带的盘缠带还算充足。再说了,我们在此也就能呆个一两天的时间,哪里花的了这么多的银子。剩的多了,带在身上也是累赘。 我看不如这样吧,老哥哥您为我范家操劳半生,劳苦功高,这五百两银子不虽然不多,就算我孝敬给您老人家的一点心意吧。” 范重连连推辞道:“大少爷,这我可不敢当,我在范府之中衣食无忧,又无儿无女的,要这些银子作甚,既然是老爷送的,你还客气什么?就都收下吧。” 范天顺见他不肯收下银子,忽然心中一动有了想法,于是便道:“既是这样的话,我倒有个想法,不知道老哥哥意下如何?” 范重忙道:“大少爷尽管吩咐,老奴洗耳恭听。” 范天顺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与我爹以及二娘之间素来不睦。这次回来宁肯住宿客栈,也不愿寄人篱下。倘若日后我再回来,总在客栈也多有不便。不如你就用这些银子,帮我购置一处宅子,也不必太大,够三五人临时居住就行。 不过我可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所以这房子就归在你的名下,是闲是租,全凭你来打理,只要我回来时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 范重一听,忽然一拍脑门道:“哎呀~您说的可真是时候,就在离殿帅府不远的紫衣巷里,便有一套宅子出售。虽然不算太大,但房舍干净,环境清雅,所有设施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个应景的名儿,叫做桃园居。 当初的主人名叫朱冒,也是朝中官员。平素最好三国,尤其喜欢桃园三结义的故事,后来包了个外宅名叫赛貂蝉,于是便背着夫人给她建了这座桃园居。 园中遍种桃花,还有假山假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什么玄德楼啊,云长阁啊,翼德亭啊,卧龙轩啊,还真是煞费苦心。 就在半年前朱冒犯了官司,全家老小,包括赛貂蝉在内,全被掐监入狱,所有财产,一律充公。他的三处宅院,全在变卖之列。 但您也知道,那些有资格购买的全是些有权有势之人,桃园居精致有余,但气派不足,所以也难入他们的法眼。那些想买之人,又都没有这个资格。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拍卖出去。 我与大理寺卿杜大人府中的管家老李素有交情,若是请他帮忙知会一声,我想这五百两银子,就应该能够买下那座桃园居了。” 范天顺的本意就是想把这五百两银子变相的送给范重。所以对此也没太在意,只是随口应道:“那好吧,一切全凭老哥哥做主。” 范重离开之后,三人便出去闲逛了一番,随便找了一家干净的酒楼,要了几道可口小菜,一边吃喝,一边闲聊,倒也逍遥自在。 第二天一早,范重便兴冲冲的来到客栈,拉着他们去看桃园居。三人看过后还真挺喜欢,范天顺便道:“这也不错,以后咱们再来临安就可以住在此处了。” 郭安摇了摇头苦笑道:“下次再来?天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范天顺闻言,忍不住心中一黯,半响无言。 过了一会儿范重忽然道:“大少爷,既然你们不经常回来,我想跟您讨个人情,把这座桃园居租给郎先生来住,您看如何?” 范天顺微微一愣,问道:“哦?哪个郎先生?” 范重道:“就是以前教您书画的那位郎先生啊,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混迹于临安,由于善于临摹名家之作,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昨天我签完定书之后,正好遇到了他。他听闻此事,便求我跟您商量商量,将桃园居租借给他,只要您一回来,他就会给您腾出空房,另寻其他地方去住,绝不会影响到您。” 范天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那位郎清秋,郎先生啊,嗯~那可是位谦谦君子。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来住吧,反正房子闲着也是闲着,至于房钱不房钱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看完桃园居后,范天顺便想再去枢密院,询问一下批示回文的动向。刚刚转身要走,忽听范重喊道:“大少爷,你且等等~~” 范天顺忙回头问道:“哦,老哥哥,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范重老脸一红,吭哧了半天,欲言又止道:“唉~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让您注意身体,多加保重!” 范天顺笑道:“是了,老哥哥你也多加保重。” 到了枢密院后顾桓告诉他,等到明天早上便可领到批示回文了。范天顺听后,总算一块石头落地,千恩万谢后,这才告辞离去。 第二天范天顺早早来到枢密院,却并未见到批示回文,顾桓又派人帮他催了一趟。直到一个时辰后,丞相府的人才把批示回文送来。范天顺验看无误后,便起身告辞,返回了客栈。 第三十九天英庄惨遭灭门祸陈栾平遇难无踪迹 第三十九章天英庄惨遭灭门祸陈栾平遇难无踪迹 三人略作商议后,决定现在便启程出发,估计黄昏时分,便可到达蒲阳镇。明日一早,再从蒲阳镇出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半天时间便可到达诸暨县了。 既然范文虎已经去了湖州,范天顺便无需再向他辞行了,至于老管家范重,昨日分别时便已做了交代,也不必再去与他告别。 三人收拾已毕,结完了店饭帐,早有伙计帮他们牵过了马匹。临安城街市繁华,车水马龙,行人不断。他们虽然上了马匹,却只能缓辔而行。直到出离了临安城,方才打马扬鞭,直奔东南。一路无话次日午时,他们便已来到了诸暨县。 会稽山亦称茅山,位于绍兴府南部,山势由西向东连绵二百余里,其主峰位于嵊州地境名叫轩辕峰。 轩辕峰向东至上虞,直到曹娥江中游,山势渐缓,名叫伏羲岭,因其形若卧犀又称伏犀岭。首灵寺,禹王陵皆在此山之上。 从轩辕峰向西至诸暨,山势最低,名叫神农岗。南镇宋氏的天英庄,便在神农岗的山脚之下。 一个时辰后三人来到神农岗。远远望去前方并未看到什么深宅大院。山脚之下聚集了近百人,看身上衣着好像是大宋官军。 这些人有的守在外围进行戒严,有的手拿钩耙到处翻看,还有的推着水车四处浇水。三人刚刚靠前,便有军兵拦住去路,喝问道:“来者何人?干什么的?此处非常危险,要是没事的话,赶紧有多远走多远。” 凌冲眉头微微一皱,耐着性子问道:“请问这位军爷,我记得在这附近,好像有一处叫做天英庄的地方,不知该怎么走啊?” 那名军兵横了他们一眼,冷笑道:“你找天英庄做什么?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正愁找不到元凶正犯呢?看你们鬼鬼祟祟的不是元凶,就是同党,来人啊,先把他们都抓起来。”说着便有六七名官兵围了过来,就要动手抓人。 范天顺取出符节腰牌,举在手中高声喝道:“吾乃京湖制置使,襄阳大帅吕文焕账下,五品游击将军范天顺是也,今日奉命前来执行军务,尔等谁敢无礼,格杀勿论,速去把你们的头目之人找来,与我回话。” 众军兵见来者不善,皆不敢轻举妄动,早有人撒腿如飞,前去禀报。代管此处的头领名叫钱忠,闻报后慌忙赶了过来。验看完腰牌后,立即躬身施礼道:“不知三位将军驾到,卑职钱忠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范天顺问道:“我且问你,此处是何所在?到底发生了何事?” 钱忠忙道:“启禀范将军,此处名叫天英庄,就在前天夜里突然失火。由于庄中囤积了大量的**,火势一起,根本无法控制。 这一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直到今天上午才刚刚熄灭。幸好这附近并无其他住户,要不然的话,后果可就更加不堪设想了。” 虽然三人心中,都早已有所预感,但听到确实消息后,还是感到非常震惊。郭安强作镇定问道:“庄中还有多少生还之人?” 钱忠摇了摇头道:“哪还有人能够生还啊?这么大的火,别说是血肉之躯,就连金银器皿都被烧化了。除了火场外围还有十多具被烧焦的尸体外,其他人都已经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了。 范天顺忍不住眼圈发红,失声叫道:“啊~六哥~你死的好惨啊~~” 凌冲赶忙劝慰道:“七弟,你先别着急,今天刚是冬月十三,也许十一那天,六弟他还没有赶到天英庄呢,所以谁也不能确定,他就丧命于此了。” 范天顺听他说的也有道理,这才稍缓了一些,接着又道:“这位钱头儿,可否让我们进到里边去看看。” 钱忠连道:“是,是,既然三位将军想要进去查看,那就悉凭尊便吧。” 三人跟随钱忠进入火场,只见方圆一里之内,全部化为了一片焦土,一堆堆的砖石瓦砾皆被熏的黢黑,散发出一阵阵的焦糊气味。总体来说,北边的惨况,要比南边严重的多,可能是由于天英庄的**,大多都存放在后院所致。 范天顺边走边问道:“不知这场大火,究竟是天灾呢?还是人祸?” 钱忠叹了口气道:“当然是人祸了?而且还是一起经过周密计划的灭门惨案。这伙凶徒不但蓄意纵火,而且还在庄外设下埋伏,若有侥幸逃脱之人,一律乱箭射死,再将尸体抛回火海。看来他们是有意不留活口,才会如此赶尽杀绝。” 凌冲此刻心情极差,听他如此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莫非你们当时也在现场吗?” 钱忠吓得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当然没有,若是我们在场,岂能容他们如此猖獗。我是在事后清理火场时,在那些烧焦的尸身上发现了一些残留的箭簇,方才有此推断。” 郭安无心听他谈论案情,亦步亦趋的跟在最后,漫无目的的四下张望。走着走着,忽然在一片残垣断壁之前,停住了脚步。 那里除了一堆瓦砾之外,还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片,虽然已经被烟熏的变了颜色,但依稀辨的出来,那是一口大缸的残骸。就在陶片下,还压着一样东西,引起了郭安的注意。 他抽出背后钢鞭轻轻的将陶片拨开。当他终于看清了那样东西时,不由得心中一震,发出一声惊呼。 凌冲听后,赶忙转身问道:“四弟,你怎么啦?” 郭安手指着那片瓦砾堆,颤声道:“那~那~好像是六弟的千里骑~~” 范,凌二人闻听此言,赶紧跑了过来。只见碎片下压着一件车轮形状的东西,虽然已被烧的残破不堪,但依稀还能辨的出来,正是千里骑上的半个车轮。 三人睹物思人,立时悲从心起,忍不住放声大哭。兄弟七人当中属陈栾平的性格最为随和,而且古道热肠,与人为善。范天顺三人虽然与他相识不久,但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彼此间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 过了一会儿,三人渐渐止住了悲声,郭安抹了抹眼泪道:“你们看,地上洒的这些白色粉末,会不会就是六弟的骨灰啊?”范,凌二人低头一看,果然在散落的灰烬之中,除了土木碳灰外还有一些白色粉末。 范天顺见状又是一阵心酸,黯然神伤道:“既然千里骑在此,不管这些骨灰是不是六哥的,咱们也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打算先把这些骨灰收集起来,等有机会再送往六辅岛另行安葬。不是三哥,四哥意下如何?” 凌冲哑着嗓子道:“不错,确是应该如此,不过它已和这些土灰,木灰混在一起了,为防遗漏咱们只能将这些灰烬全都收走了。” 其实哪儿有什么骨灰,那口大缸本是人家腌菜用的,咸菜捞完了,还剩半缸盐水。陈栾平的千里骑当时凑巧正放在大缸旁边。 火起后大缸被一根房椽砸破,盐水流出,将千里骑浸湿了一块儿,致使其他部分都被烧成了灰烬,唯独剩下了这半个车轮。最后积水烧干了,留下了一些盐渍,竟被他们当做了骨灰。 三人正在伤悲之际,根本未曾多想,听范天顺一提便抱着略尽人事,以求心安的想法,将这些灰烬小心翼翼的收进一个布袋。 收拾完陈栾平的“骨灰”后,三人哪还有什么心情,再去查看火场,又捡起了那半个车轮,然后告辞了钱忠,黯然离去~~ 第四十章探医巫初到首灵寺访二江求见六和塔 第四十章探医巫初到首灵寺访二江求见六和塔 三人行至一处僻静之所,凌冲越想越难受,忍不住仰首向天,发出一声长啸道:“六弟啊,你死的好惨啊!想不到你我七人,刚刚结为手足弟兄,你便惨遭横祸,被奸人所害了。 六弟你放心,三哥我一定会为你找出那些行凶之人,把他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为你和天英庄中的那些无辜之众报仇雪恨。” 郭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哥还请节哀顺变。六弟之仇当然要报,但也得等到襄阳战事结束以后,到那时如果我们还有命在的话,就向大帅请辞,就算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那些凶徒以慰六弟在天之灵。” 范天顺长叹一声道:“唉~我们现在还有何面目再回襄阳呢?记得大哥曾经提过,五镇六绝当中西镇章钧卓叛国投敌,中镇方弘基已然去世,北镇江氏弟兄正在会稽山守陵,现如今天英庄惨遭灭门,就连六哥也被殃及池鱼,葬身火海。 事到如今,我们可算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还能再找何人相助呢?” 郭安道:“七弟你也不必太过悲观,临离开龙泉寨时六弟曾给大哥画了一份巽离灯的构造图,虽然我们都看不懂,但可以带回襄阳请丘先生过目。说不定他就能照猫画虎的造出巽离灯。” 凌冲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什么十年大祭,跟咱们已经毫无干系,也不必再去凑热闹了。 直接赶回龙泉寨,先让二哥派人将六弟的骨灰送往六辅岛。我们带着巽离灯的结构图,以及大哥打造的配件,尽快返回襄阳!” 范天顺心有不甘道:“三哥你也别太着急,既然都已经到了会稽山了,倒不如先去见见那江氏昆仲。 再有三天时间,他们就守陵期满了,行医济世之人,大多心慈面软,他们若能答应帮忙的话,我们岂不更多一份把握。” 郭安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那我们就先去首灵寺拜访一下江氏昆仲,倘若他们真能答应的话,我们不妨再等几天,否则的话,便立刻动身赶回龙泉寨。” 首灵寺位于上虞县境内的伏羲岭,其山势浑圆,由西自东直到曹娥江。远远望去,犹如卧犀临江戏水一般故而又名伏犀岭。 三人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伏犀岭下。若此时登山,夤夜造访未免太过唐突,于是便在附近村落找了一家农户欲求借宿。碍于他们都有军职在身,再加上重金相酬,乡里人家也不敢不从。 次日清晨,他们将马匹寄存于此,徒步上山。首灵寺位于伏犀岭北山犀耳位置,虽未及峰顶,但也相差不多,再加上山路蜿蜒,树木丛生,他们又是第一次来,难辨方向,以至于中途还走差了一遭,直到申时前后方才到达目的地。 只见一座寺院,依山势坐南朝北而建,占地虽然不算太大,但环境清幽,气象**,鎏金铜瓦,檐枋彩画,虽谈不上富丽堂皇,但古香古色,却也别具风格。寺院山门紧闭,周围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显得有些与世隔绝的神秘感。 三人来至近前叩打门环,不一会儿有小沙弥推门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慢条斯理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何干?本寺乃是私人供奉,不受闲来香火,几位若是想要进香礼佛的话,还请另到别处吧。” 范天顺抱拳施礼道:“这位小长老请了,我们到此并非为了进香礼佛而,而是为了求见北镇符蓬谷的江有命和江在天二位前辈。” 小沙弥听后,不禁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道:“那你们在此稍等片刻,我先去回禀师父一声,看他让不让你们进去。”说罢退身回去随后“咣当”一声,又把寺门给关了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寺门再次打开,从中出来一位五六十岁的僧人横身挡在门前,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们,接着一伸手道:“拿来吧?” 范天顺不解其意道:“这位长老您说什么?什么拿来?你想要什么?哦~我明白了。”说着便从怀中掏了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僧人摆手相拒,一皱眉头道:“你们不是五镇传人吗?既来参加十年大祭,难道没带信物吗?” 范天顺摇了摇头道:“这位长老您误会了,我等并非五镇传人,只是~~” 僧人面有愠色道:“既然不是五镇传人,来此作甚?请恕本寺从来不接外客,几位施主还请自便吧!”说着就要转身回寺。 凌冲忙拦住他道:“这位长老且慢,我们虽不是五镇传人,但却有一个结义兄弟乃是东镇六辅岛的传人,名叫陈栾平~~” 僧人这才转身道:“你说的是冯岛主的那个小徒弟吧?他现在何处?” 凌冲语带悲声道:“他已经不在了,就在前天夜里天英庄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六弟当时正在庄中~~” 僧人闻言,也是大吃一惊道:“什么?天英庄被烧毁了?那少庄主宋子炎呢?” 郭安接口道:“据清理火场的官兵言讲,庄中并无一人逃生。另外其中还有一些隐情~所以我等特地前来向二位前辈报信。” 僧人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进来吧。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了六合塔后,你们最好就在外面求见,倘若无人相邀,便赶紧离开那里,千万不要擅自进入塔中,否则是死是活,可就不好说了。” 三人闻听此言,不由得暗吃了一惊,再要相问,那僧人却不再回答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在他身后。 首灵寺始建于隋,后于宋初翻建,其前身乃是一座禹王祠,为掩人耳目,方才改建为一座寺院。 五镇传人在此守陵,并不需要占用太多地方,为了不让寺院荒废,便召了几名僧人到此修行,双方各行其事,互不干扰,只是要求他们保证寺中清静,不得让闲杂人等进入寺中。 其实说白了,也就是由当任守陵者出资,供养这些僧人,帮助打理寺院,照顾他们日常生活。 寺内虽然占地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进了山门,眼前便是天王殿,钟鼓二楼分为左右。正中大雄宝殿后,设有四堂四台,左右配殿,各供奉着伽蓝尊者和达摩祖师。其后便是僧人们居住的禅房。再往后去另有两处跨院,东跨院内,建有一座藏经阁,西跨院内,建有一座六合塔。 僧人引着范天顺三人,来到西跨院门前,便止步停了下来,向他们道:“此处是我寺中僧人的禁地,三位施主请自行前往吧。” 三人刚要推门进院,僧人又回身提醒道:“切记~切记~若未经允许的话,千万不要擅自进塔。”他说话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生怕被别人听到似得。 三人进到院中,来到六合塔前。凌冲嗓门最大,当仁不让的由他喊道:“请问江有命,江在天二位前辈在吗?晚辈凌冲,郭安,范天顺特来求见!” 半响过后,并无人应答,凌冲按耐不住,又再次提高声音喊道:“我等三人乃是襄~~”话没说完,便被郭安拦了下来。 郭安低声道:“先别急着提襄阳之事。”随后郭安也喊道:“我等三人乃是东镇六辅岛陈栾平的结义兄弟,因天英庄惨遭不幸,特地前来给二位前辈送信~~” 话音未落,便听到塔内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什么?天英庄出事了?” 第四十一初相见侠女方桂瑛显真容药尊江有命 第四十一章初相见侠女方桂瑛显真容药尊江有命 三人听后不禁为之一愣,没想到里面说话的竟然是个女子,郭安不敢怠慢,忙答道:“唉~此事确是一言难尽,还请前辈准我们进去与您见面详谈。” 只听那女子又道:“那好吧,不过塔中狭窄,两位叔叔也不喜喧闹,你们三个只选一人进来便可以了,其他人就在塔外等候吧。” 三人对望了一眼,便有了决定。凌冲生性莽撞,口无遮拦,郭安沉默寡言,不善交际,皆不如范天顺仪表堂堂,言辞得体,所以还是由他前去比较合适。 范天顺也不推辞,道了声:“多谢前辈屈尊相顾,晚辈范天顺告见。” 稍待了片刻,那女子方才回话道:“嗯~好吧,那你就进来讲话吧。” 六合塔共分五层,塔身呈六角形。第一层最为宽敞,做为会客之用,也同样就着塔身之形,布成一个六边形的空间,只是不知为何竟然未设窗户。 正北及东北,西北方向的墙壁之前,各有一张供桌。其中正北供桌最高,正对着塔门,两侧供桌略低,呈“八”字形分列两厢。 正北供桌之上,供有一座木制雕像,见此人身材雄伟,脚踏应龙翻波浪,面目粗犷,头顶金乌献瑞彩,左手握卷,纵览河洛悟玄机,右手持剑,开辟山海划九州。正是那位因治理黄河水患,而立下盖世奇功的大禹王。东北供桌上,供有七河河伯之像,西北供桌上,供的是五镇先祖之像。 正门右手边位置,乃是一个楼梯,左手边位置,放有一个百宝架,上面满是一些瓶瓶罐罐之物。中间摆了一张造型古朴的六边桌,桌旁边围列着六把椅子,椅背或圆或长,形状各有不同。桌旁坐着三人,其中一个二十出头岁年轻女子,旁边还有两个八九岁的男童。这两个小童长得极为相像,看来应是一对孪生兄弟。 那女子身披一件大红色的斗篷,面前放着一柄暗金色的短剑,由于坐在椅子上,且被斗篷遮住了大半身形,看不出高矮胖瘦。但皮肤白暂,面容俊秀,眉宇之间,英气逼人。只是脸上显出一丝风尘仆仆之色,看来也是远道而来。 范天顺见塔中三人,并非江氏昆仲,不由得为之一愣,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只张口结舌道:“啊~这位前~哦~不是,请问这位小姐~该如何称呼?” 那女子倒是落落大方,微微一笑道:“呵~范公子请坐,你也无需太过拘礼,我姓方?既然你和芳姊夫是结义兄弟,那么叫我桂瑛也行。我旁边这两个小鬼,一个叫江鸳,一个叫江鸯,他们都是江二叔之子。” 方桂瑛乃是中镇地壬堡堡主方弘基之女,她与陈栾平之妻冯杏芳素来交好,所以称陈栾平为芳姊夫。 方桂瑛自幼好武,不愿继承祖业学习土石之术。方弘基晚年得女,对其宠爱有有加,也未勉强,便把她送到北镇符蓬谷,跟江有命之妻公孙晚娘学艺。 那公孙晚娘乃是一位武学高手,尤其擅长击剑之术,只是一直隐居在符蓬谷中,外界少有人知,故此并没有什么太大名声。 后来二江兄弟来到首灵寺,履行十年之约。在此之前,江在天又娶了宋煜之女宋灵儿为妻,并生下江鸳,江鸯兄弟二人。 就在这兄弟俩五岁那年,宋灵儿因病去世。江在天这才知道,这两个孩子与其母一样,都患有先天气血不足之症,于是便将他们接到首灵寺,与江有命一起给他们进行调治。 方桂瑛随公孙晚娘学艺一十二载,期间也曾四处游历,探亲访友,这才结识了冯杏芳,陈栾平以及宋子炎等人。直到半年前,方弘基因病去世,方桂瑛得知消息后,立即从符蓬谷赶回地壬堡,料理完后事后,正好赶上这次十年大祭,虽然并不愿意参加,但为了完成其父遗愿,也只得勉为其难,一路赶到了首灵寺。 她其实也是刚到不久,还没有和江氏昆仲说上几句话,就赶上江在天旧疾复发,江有命赶紧将他抱到塔上进行医治。 正在这时范天顺三人来到六合塔外,并提及天英庄出事。在这一代五镇六绝当中,方弘基人缘最好,尤其和宋煜交情莫逆,方桂瑛出于对宋氏父子的关心,便自作主张将他让进塔中。 范天顺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来是桂瑛小姐啊,请恕小生冒昧了~~” 方桂瑛轻舒玉碗,摆了摆手道:“范公子不必客气,我刚才听你说,南镇天英庄已经惨遭不幸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范天顺便将自己所见,以及听钱忠所述之事,一五一十的向方桂瑛讲了一遍。方桂瑛听着听着,忍不住拍案而起,怒道:“岂有此理!”但随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继而转怒为忧道:“不对啊,怎么可能所有人都遇难呢,数年前宋大叔还特意请我爹为天英庄建造了~~”话未说完,就听脚步声响,方桂瑛连忙止声,抬头望去,不一会儿就从楼梯之上又走下一人。 见此人中等身材,面容清瘦,身穿白袍,散披黑发,颌下一部山羊胡须,却是银白如雪。一双眸子,白多黑少,显得有些瘆人。 方桂瑛一见此人,立即起身问道:“江大叔你回来了?江二叔现在怎样?” 江有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老二没事,好多年的**病了,我已经帮他排完了毒,他自己再稍微调息片刻,就用该恢复过来了。”说话间便已走下了楼梯,倒背着双手来到他们近前,目不转睛的盯着范天顺。 范天顺看到他的眼神,不禁泛起一丝异样感觉,呆呆的愣在当场,忘记了说话。方桂瑛见状不妙,赶紧出言介绍道:“江大叔,这位是范公子,他是来给天英庄报信的,所以我~~” 话未说完,却被江有命挥手止住道:“桂瑛,你先带着江鸳,江鸯上塔休息,我还有几句话,要与这位公子单独谈谈。”方桂瑛无奈,答应了一声后,便带着两个小童上了楼梯。 待方桂瑛三人上塔后,江有命走到方桂瑛刚才所坐位置上坐了下来,一眼看到方桂瑛落在桌上的那把短剑,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暖意,但也只是一闪即逝,随后面沉似水道:说吧~你到此究竟所为何事?” 范天顺抱拳施礼道:“请恕晚辈冒昧,敢问前辈可是江有命江老前辈?” 江有命并未答言,只是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 范天顺也不以为意,继续道:“前辈明鉴,晚辈与东镇陈栾平乃是结义兄弟。数日前我们约好在天英庄会面。哪知道等我们到了那里,却看到天英庄已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 范天顺还要再说,却被江有命出言打断道:“年轻人不要自作聪明,既然天英庄的人已经尽数丧命,又是何人托你到此送信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才不信你无缘无故的来到此处,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你到底有何意图,还不与我从实招来!” 范天顺没想到竟被他一语道破,不由得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有了应对之法,于是索性开门见山道:“不错,江前辈明见,我等到此除了送信外还有一事相求。” 江有命听后,不禁一阵冷笑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有道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不过你们来的实在不巧,若是早几天的话,冲着冯植的面子上无论求医,还是驱邪,我们都能出手相助。但现在临近禹王祭日,无暇分心于其他事情,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第四十二范天顺笑饮软骨水宋灵儿遇难鸳鸯涧 第四十二章范天顺笑饮软骨水宋灵儿遇难鸳鸯涧 范天顺知他会错了意,忙解释道:“江前辈恐怕是误会了,我等并非为了此事而来,而是想请前辈出手相助,力挽狂澜,拯国家于危难,救万民于水火。” 江有命眉头一皱,怫然不悦道:“有话直说,别跟我拐弯抹角的!” 范天顺面色一正,再次抱拳施礼道:“实不相瞒,我等三人乃是京湖制置使,襄阳大帅吕文焕麾下将领,自从元军犯境,兵困襄樊,我军将士舍生忘死,奋勇力争,方才守到现在。 可就在半月前元军得西域匠人进献回回炮之助,炮轰樊城~~”随后范天顺便将此行来意,一五一十的向江有命讲述了一遍。 范天顺讲完后,再看江有命,似乎感到有点异样。猛然间发现他那双原本白多黑少的眼眸,竟然不知不觉的变成了黑多白少。另外他的面色也略显柔和,不再像之前那般阴冷了。 江有命听罢,竟然还一反常态的对他拱了拱手道:“原来是三位将军大人啊,失敬失敬。范将军驰骋沙场御敌不易,令人钦佩,就请坐下讲话吧。” 范天顺谢坐后,江有命站起身形,先为他倒了一杯清水,又从旁边百宝架上,取来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米粒大小的药丸,毫不避讳的将药丸放入水中,然后端到范天顺面前,似笑非笑道:“范将军,可敢饮下这杯酥筋软骨水吗?” 药丸入水之后,瞬间即溶,杯中之水,化作令人触目惊心的青褐色。范天顺接过水杯,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继而笑道:“多谢江前辈相赐,饮过此水,确是让人骨软筋酥,神清气爽,呵呵,多谢,多谢!” 其实此水入喉又苦又涩,进入胃里也并无什么感觉。但范天顺心知肚明,江有命若想害自己,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此举必有深意,若稍有迟疑反而让人笑话,倒不如落个爽快。 江有命点了点头,赞许道:“范将军胸怀坦荡,确是真英雄也。实不相瞒,桂瑛这小妮子未经我的允许,便把你让了进来。 可她却不知道六和塔内,遍布奇毒异蛊,幸好这几天的第一层之毒,乃是由我所布,不过略施薄惩而已。短时间内,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太大伤害。 但若不用这杯酥筋软骨水来化解,不出十天你全身肌肉就会僵化如石,不但不能行动,就连咀嚼,吞咽,消化,排泄都无法进行,到最后就算不被渴死,也得被活生生的憋死。” 范天顺听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道:“我的天啊,全身肌肉僵化而死,这还是略施薄惩呢?那要再往上去,该是什么后果啊!”但听江有命此时言谈甚为和气,以为事成有望,心中却还有些暗喜。 哪知道江有命话锋一转又道:“有道是忠臣孝子,人人敬之。范将军为国为民,冒死前来相邀,我等本该鼎力相助。但我兄弟二人确有难言之隐,自身尚且难保,哪还有余力去救别人,所以请恕老夫实难从命。” 范天顺不禁大失所望,但还是心有不甘道:“江前辈可是因为那禹王祭而为难吗?没关系,你们可以等到祭会完毕之后,再随我们一同赶往襄阳啊!” 江有命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范将军可知我五镇绝学都是源自何处吗?” 范天顺不明就里,只得随口应道:“那不都是你们世代相传之技吗?” 江有命此时似乎对他颇有好感,居然给他讲起了故事:“世代相传,确是不假,但归根结底却是源自于一部仙传奇书《龙甲神章》。 传说上古时期,轩辕黄帝大战蚩尤,起初战事颇为不利,屡战屡败,军心涣散。直至一天,夜半三更之际,忽见半空之中,金光乍现,接着天降彩虹,有一仙女从中走出,手捧一只玉匣,交到黄帝手中。 黄帝打开玉匣一看,里面放有一部天篆文册,名曰《龙甲神章》,书中记载了许多神之技艺。于是黄帝便按照书中方法,指挥军队掘沟筑垒,排兵布阵,并为他们制作铠甲,打造兵器,训练各种野兽,组建战兽军团,甚至还制造了指南车,夔牛鼓,轩辕剑,开山斧等绝世神器,诸如此类,皆出自于这部《龙甲神章》。 后来蚩尤战败被斩于枫林,《龙甲神章》辗转落入禹王之手,并将其分门别类化作一十三章,分别传给他手下最亲信的十三从。 吾之先祖江婔,江妃所得的便是医药,巫蛊之术。冯迟,冯修二人得种植,机关之术,他们本是叔侄,后将二者合为一家。章亥,宋无忌和方道彰三人分得铸造,**以及建筑之术。另外还有天文,地理,占卜,兵法,武技,驯兽等绝艺,则分别传予其他几人。 要知道医卜星相之术,皆为逆天而行,天长日久累积戾晦之气,必反噬其身。尤其毒蛊之祸更为之甚。所以我江氏一族,历来相传一条祖训,即医者易毒,逆人经络,如毁自心,十以倍之,方能化之。巫者惑蛊,乱其秩序,如残自身,百取其一,方能消之。 也就是说天地万物,生老病死皆有其理,若妄自改变必遭天谴。行医用药,若救得十人便需杀死一人,做为平衡,反之亦然。施巫下蛊,无论救人还是杀人,其受伤害的程度的百分之一,都会作用到自己身上。 我若应你所求,临阵退敌,必将徒增杀戮。区区几粒丹药下去,死者便得成千上万。倘若杀死千人,我便需救治万人,杀死万人,我便需救治十万人,来弥补其过,方能保持生死平衡。那可是十万人啊,就算我穷极一生,也无法救的过来。所以说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答应你的请求。” 范天顺对此却不以为然,只觉得他说的太过玄乎其玄,于是道:“江前辈,请恕晚辈斗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有命点头道:“嗯~范将军有话请讲。” 范天顺道:“据晚辈所知,世间济世神医,比比皆是,却也未见他们救完人后还得杀人充数啊? 还有那些滥杀无辜,怙恶不悛之人,也不在少数,虽说是天理昭彰,善恶有报,但也不乏逍遥法外者,所以我看江前辈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 江有命听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长叹一声道:“唉~你所说的这些,早在十年之前,我便曾经听人跟我说过。要知道这数千年以来,我江氏族人一直恪守祖训,从来没有人敢以身试法,直到那一年~唉~”江有命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随后便给他讲述了一段往事。 就在十多年前,江氏昆仲为了赶赴十年大祭,由符蓬谷赶到会稽山,途中遇到一个少年,只见他神色慌张,满头大汗的一路狂奔,显得十分狼狈。 经询问方知,他竟是天英庄的少庄主宋子炎。前几天他与姐姐宋灵儿带着几个家人到神农岗东三十里外的徐家村,去给外公徐永善庆寿。两地相距并不很远,而且宋,徐两家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宋煜才放心让他们姐弟前去。 哪知道在回来路上,遇到一伙强人。不但杀人越货,还掠走了宋灵儿。宋子炎当时正在林中方便,这才逃过了一劫。宋子炎自知寡不敌众,只得藏身于林中,待强人离去后,这才心急如焚的赶往天英庄送信。 第四十三江在天施蛊遭反噬方弘基中毒被暗算 第四十三章江在天施蛊遭反噬方弘基中毒被暗算 江氏昆仲得知此事,便让宋子炎带路,想凭着他们二人之力,先把宋灵儿营救下来。等他们追到这伙强人的老巢,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些普通的毛贼。 这些人藏身在鸳鸯涧中,暗中招兵买马,积草囤粮,聚集了数百名散兵游勇,亡命之徒。此时再想回去搬兵已然来不及了。于是江在天便提出了施用蛊毒,来铲除这些匪患。 江有命担心杀害人命太多,会引来反噬。江在天当时便用范天顺之前所说的话,来劝说江有命。就在江有命犹豫不决之时,江在天便已发动了蛊毒。 不消一个时辰,整座鸳鸯涧的男性全部爆血而亡。只剩下十多名女子却是安然无恙,宋灵儿也在其列。姐弟二人再次见面,不禁悲喜交集恍若隔世一般。 范天顺闻言不禁心中一阵发毛,江有命也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讲述。 当宋子炎对宋灵儿述说以往后,宋灵儿对江在天竟萌生了爱意。虽然二人辈分不同,年龄也相差很多,但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沙。更何况江在天对她也颇有好感,经过了一番周折后,二人终成眷属。 一年后江在天在首灵寺得到消息,宋灵儿为他生下一对男婴,便是江鸳,江鸯两兄弟。江在天闻讯,满心欢喜,只等着再过几年守陵期满,一家四口便可尽享天伦了。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江鸳,江鸯五岁时宋灵儿却因病去世了。 江有命问其症状,推测出她的病因。于是让人将江鸳,江鸯接到首灵寺详加细查,这才确定母子三人皆患有先天气血不足之症。 于是便将两个孩子留在寺中悉心调理。转眼又是三年,江鸳,江鸯身上的暗疾,已然无甚大碍了。但就在此时,江在天体内隐患,却开始反噬其身了。 不到一年时间,他毛发尽数脱落,双目赤红如血,全身上下多处溃烂,血管如虬根盘结,仿佛随时随地就要崩裂一般。 江有命绞尽脑汁为其解毒,虽然未能恢复如初,但也略渐成效,总算没有再度恶化。就在刚才江在天再次旧疾复发,江有命这才将他抱到塔上进行治疗。 听他讲到此处,范天顺这才相信所言非虚,不由得暗生恻隐之心。忽然心中一动问道:“请问江前辈,令弟身患之疾,是否因体内残毒所致?”他突然想起以提卢食毒之性,或许能够化解江在天体内之毒。 江有命点头道:“不错,他确是因为积毒太深,才遭到反噬。所以我打算此间事了之后,便和他带着两个侄儿返回符蓬谷,从此归隐山林,再不问世事。” 范天顺听后,不免有些感概,无意间看了江有命一眼,发现他那双眼眸,不知何时又变成了白多黑少的颜色。范天顺强按住心中惊异,假装不动声色道:“若是因为中毒之故,晚辈或许有个办法能够救治~~” 话音未落,便被江有命打断下来,他轻瞥了范天顺一眼,冷哼一声道:“老夫我浸习制毒,解毒之法四十余载,尚且无能为力,你能有什么办法解毒? 我敬你是个少年英雄,也不为难与你,你身上所中之毒,我也已经帮你解了。咱们言尽于此,你也不必再跟我枉费唇舌了。好了,你走吧,若是再喋喋不休,莫怪我改变注意,你可就未必能出的去了。”说完双眼一闭,再不理会于他。 范天顺自讨了个没趣,心里挺不是滋味,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起身道:“既然如此,晚辈这就告辞了,江前辈保重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范天顺离开之后,江有命手捧着方桂瑛的短剑呆呆发愣,过了一会儿听见楼梯声响,方桂瑛与江鸳,江鸯搀扶着一个人走了下来。 见此人全身上下都罩在一件黑色的连帽斗篷之中,就连额头部分也被遮住,借着昏暗的烛光,隐约可以看到他那一双赤目,以及面颊之上的一道道血痕。 江有命一脸关心道:“二弟,你怎么下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江在天佝偻着身子在他对面坐下,哑着嗓子道:“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方桂瑛与江鸳,江鸯也都各自找地坐下,江有命将手中短剑递给了方桂瑛,接着又道:“桂瑛啊,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把你爹去世前的情形,再给我详详细细的讲上一遍,我怎么总感觉内中似有蹊跷呢。” 方桂瑛闻言,不禁一阵黯然神伤,哀声道:“我当时身在符蓬谷,所有事情都是听坤叔讲给我的。” 江在天点了点头道:“嗯~地壬堡的副堡主方坤,为人敦厚,行事磊落,对方大哥更是忠心耿耿,他的话还是非常可信的。” 方桂瑛道:“是啊,正如江二叔所言,若说地壬堡之中,除了我爹之外,最信得过的人就该是坤叔了。 据他言讲在此之前,我爹身体一直很好。当天下午他们还在一起议事。后来二师兄和三师兄外出办事回来,说有密事向他禀报,坤叔这才告辞离开~~” 方弘基妻子早亡,膝下只有方桂瑛一个女儿。但他却收了四个义子,也是他的爱徒。分别叫做方致忠,方致孝,方致仁和方致义,方桂瑛所说的二师兄和三师兄便是方致孝和方致仁。 “当天夜里四师弟来找坤叔,说我爹请他过去,想与他喝两杯酒。两人边喝边聊,就让大师兄从旁伺候。喝着喝着,就听我爹总说今天的菜咸,但坤叔与大师兄却都没有觉得。 又过了一会儿,我爹又说酒不解渴,便让大师兄去给他打壶白开水来。哪知道这一杯白开水下肚,我爹连打了三个喷嚏,随后便含笑而终了。”方桂瑛说到此处已然泣不成声了。 江有命道:“含笑而终?怎么个含笑而终?” 方桂瑛哽咽道:“坤叔说我爹离去之时,双目未瞑,但眼角眉梢却带着笑意,显得十分得意的神情。只因是大师兄打来的水,所以二师兄和三师兄都责怪于他,说是他害死了我爹。 但却有四师弟为他作证,说水是他陪着大师兄一同打的并无任何毛病。最后还是坤叔做主,花重金请来几位高明的大夫和仵作前来验尸。方才得知我爹乃是因为突发性胸痹之症而暴毙,与他人并无关系~~” 江在天冷笑道:“哼~突发性胸痹之症?真是一群猪脑子,谁见过人憋死了,还能笑的出来吗?”方桂瑛闻言,不禁脸色一变。 江有命手捻须髯道:“二弟言之有理,不错,若以这种情况来看,方大哥十有八九是中了他人的暗算,只不过未逢当场,难以判断出他所中何毒。” 方桂瑛悲痛万分道:“是谁下毒害死了我爹?” 江在天道:“桂瑛啊,我看你也是当局者迷,若依我看,害死你爹之人,八成就是他那几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干儿子。 当然我也不敢确定,他们是否人人有份,但凶手总在他们之中也就是了。等你回去之后,再找方坤详细询问,暗中查访,定能找到那个行凶之人~~”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江有命抬头看了看虚掩的塔门,自言自语道:“奇怪,天色已然到了这般时候,怎么还不见寺中僧人送饭来呢?”话音刚落,便听见院中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其中还夹杂着一阵阵哼哼唧唧的**之声。 接着便听一人高声喝道:“江老大,江老二,别像缩头乌龟似得躲在塔里,识相的就自己出来乖乖受死,省的本侯爷废事!” 第四十四转眼间叔侄齐丧命生死劫父子淡别离 第四十四章转眼间叔侄齐丧命生死劫父子淡别离 那人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发出“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有人连声哀求道:“施主饶命,施主饶命~~”另外还有人向塔内求救道:“江大爷,江二爷,救命啊~快来救救我们啊~~” 江有命赶忙起身来到门前,推开一看不禁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姓范的,我还当你是个英雄人物,非但没有怪你私闯禁地,反而为你解毒,放你一条生路。 没想到你竟是个卑鄙小人。再次率众前来,不但出口不逊,而且乱杀无辜,是为何意?莫非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吗?”江有命怒不可遏手指着那些人,一边喝骂,一边迈步出门。 忽听那个为首之人喊了一声“射”!随后便从暗处接连射出几支冷箭。江有命猝不及防,身上连中数箭,一声惨叫后栽倒在地。 江鸯所坐之处,距离门口最近,听见江有命惨叫,立即起身跑了出去。看见江有命倒在地上,赶紧扑上前去,惊声叫道:“大伯,大伯,你~”话音未落,便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正中顶门直接命丧当场。 江鸳跟着也要出去,却被江在天一把拽住。 方桂瑛手提短剑,倚身于门内,探头向外观瞧,见院门方向,隐隐约约的足有二三十人,另有十来个首灵寺的僧人,被人刀横脖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正中站立一人,背负着双手,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虽然已是入夜时分,但借着皎洁的月光,仍可以辨的出来,正是刚才前来拜访的那位范公子。 方桂瑛紧咬银牙,拔剑出鞘,就要出去与其拼命,却被江在天拦了下来,随后反手一带,将塔门关了起来。方桂瑛不解其意,悲愤交加道:“江二叔你干什么?他们杀了江大叔和江鸯,我要去为他们报仇~~” 由于刚才起身太急,江在天头上的兜帽已被掀落下来。情急之下,他也无暇再去遮掩。只见他整个脑袋光秃秃的一根毛发也没有,头,脸以及颈项之上,青筋隆起,密密麻麻的遍布伤痕。这些伤痕十分细小,什么样的形状都有,其中还有许多如同针眼般的血孔,虽然已无鲜血渗出,但隐隐泛着殷红颜色,再加上他双目含泪,如同滴血一般,更是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方桂瑛见状,也不禁暗吃一惊,止住了说话。 江在天强做镇定道:“桂瑛,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训练有素,身手不凡,又有暗箭蓄势待发,看来是有备而来。大哥和江鸯既然已经死了,你再出去也于事无补,不过枉送一条性命而已。” 就在他们二人谈话时江鸳手扒着门缝,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看着外面的那些人,目光森冷如同两把刀子一般。就连那个范公子也莫名其妙的感到一丝寒意。 方桂瑛忿忿不平道:“就算他们人多势众,又能如何?难道江大叔和江鸯之仇我们就不报了吗?” 江在天强按耐住自己的心绪,袍袖内双手紧握,青筋暴跳,突突乱颤,脸上伤痕似要裂开一般,看起来异常可怖。只听他咬牙切齿,一字一板的道:“此仇当然是要报的,我要让他们受尽蜂蛰蚁噬之苦,死—无—葬—身—之—地!!!” 此言一出,就连正在门前扒望的江鸳也吓了一跳,忍不住面露惶恐之色,转身来到江在天身前,一把将他抱住,颤声道:“爹爹,你莫非要用血蚁腥蜂吗?” 江在天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现在身体初愈,体力精力皆未恢复,无法施咒下蛊,若要除掉这些恶贼为你大伯他们报仇,就只能使用此法了。” 江鸳急道:“可一旦把血蚁腥蜂放出来,那些和尚师父们也活不成了啊?” 江在天摇头苦笑道:“我的儿啊,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这些贼人到此便没有打算留下活口,那些僧人落在他们手中注定是难逃一死。若能死于刀下,也算是他们的幸运了。否则的话,我也会提前了结他们,让他们少受些罪,至于那些贼人嘛~~哼哼,我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鸳闻言,不禁大惊失色道:“什么?提前了结他们?爹爹你难道要用血祭之法来控制蜂王蚁后吗?那岂不是自寻死路一般吗?” 江在天漠然道:“不错,我正要如此。自从我遭受天谴以来,早已不愿苟活于世,只是你大伯苦苦相劝,又费尽心思的为我寻求解毒之法,我是不想让他失望,这才支撑到了现在。 现如今他已被那些贼人所害,尸骨未寒。我愿不惜一切代价为他报仇雪恨,然后以身相随,生死与共,方不负我兄弟之情。 江鸳扯住了他的衣襟,苦苦哀求道:“爹爹~您~不要~不要啊?” 方桂瑛也跟着劝道:“江二叔,你这又是何必呢?现在事已如此,倘若你再有事,剩下江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可怎么办啊?” 江在天把手一摆,斩钉截铁道:“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当年你们方家建造这座首灵寺时,曾在藏经阁中,暗留了一条密道,可直通山上的凌绝顶。 稍后我掩护你们前往藏经阁,开启密道的方法你也应该知道,你带着江鸳出离密道后立刻下山逃命,千万不可再回来,至于什么十年大祭,就由它去吧。” 方桂瑛经他提醒,忽然想起一事道:“江二叔,您可能并不知道,除了那条密道之外,我爹后来又在六合塔下另建了一条密道,可直通寺外的暗竹林。” 江在天听后微微一愣,接着长叹一声道:“唉~老方啊~老方,枉你一生深谋远虑,狡兔三窟,到最后还不是被人给算计了。”说罢又看了看方桂瑛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你们直接从塔中进入密道,倒也省的一番麻烦。 今年的情况,不同于以往,由于六眼重开之日将近,引得那些狼子野心之徒虎视眈眈。禹王祭上必然暗藏凶险,你们尚还年轻,实力不足,难以与之相抗,所以还是不去为妙。 出离暗竹林后切莫逗留,尽快赶回符蓬谷,把江鸳交给大嫂,她自会好好照顾于他。”他所说的大嫂便是江有命之妻公孙晚娘,也是方桂瑛的师父。 方桂瑛还想再劝两句,却被江鸳拦住了,只见他抿了抿嘴唇道:“算了,瑛姊姊,你不必再劝了。这血蚁腥蜂乃是大伯培育出来的异种,专为我爹吸毒化脓之用。如今大伯已死,也就无人能够饲养它们了。 没有了这些血蚁腥蜂,我爹再次病发之时,便会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倒不如就让他求仁得仁,既可以为大伯和二弟报仇雪恨,了却一桩心愿,又能免去倒悬之苦,也算死得其所了。” 江在天闻言,不禁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对啊,这才是我江在天的儿子嘛,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只要能够死得其所,无愧于心,死亦如归矣。” 这父子二人所说之言,在外人听来,可能会觉得不近人情。但这也是江氏一族血脉相承的天性使然。由于他们代代双生,形影不离。故而对于兄弟之谊,往往重过父子和夫妻之情。 而且若要习练医巫之术,必先堪破生老病死,所以他们对于生死之事,看的也是极为淡薄。 第四十五传遗物含恨毁蛊经造杀孽火烧六合塔 第四十五章传遗物含恨毁蛊经 造杀孽火烧六合塔 江鸳虽然只有九岁,但自幼丧母,导致他少年早成。再加上这三年来与江在天学习巫蛊之术,最忌感情用事,渐渐的耳渲目染,性情也有所转变。 刚才一时心急,致使真情流露,但很快又恢复了理智,既然江在天执意以身相殉,且此举也是利大于弊,那就理所应当遂其心愿,又何必苦苦相劝呢? 方桂瑛素知江氏传人向来都是脾气古怪,喜怒无常,而且行事有悖常理,但也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就连小小的江鸳也是身受其染。一时间哑口无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忽听到塔外再次传来一声惨叫,应是又一名僧人遇害,被他们给杀鸡儆猴了。江在天听后忙道:“事不宜迟,你们先随我到塔上去取些东西。” 六合塔的第二,三层,分别是江有命与江在天的起居之所,他们平时各有研习,所以各占一层,互不相扰。第四层乃是江鸳和江鸯的住处。第五层便是江氏昆仲的储物间,不但存放了各种珍稀药品,还暗藏许多稀奇古怪的活物。 江在天先在第二层塔江有命的居所,取了一大两小三个锦匣,交给江鸳道:“这个锦匣之中乃是我江家医系一脉世代相传的《药典》,另外两个小锦匣之中,便是玉璧符和玉璜符,当年五镇先祖,得鬼谷子之助重开禹王陵,并制作了这六块玉符,做为开启通天柱机关的钥匙。其他四家各持一件,唯我江家独占其二。 之前风闻方大哥无端故去,我们就担心是有居心叵测之人暗下的毒手,没想到果然如此。今日群贼夜袭首灵寺,看来是早有预谋,以此看来,天英庄被焚十有八九也是确有其事。 就在近期之内,五镇六绝便有三家先后遇难,要么就是有人泄露了此中机密,被人生了觊觎之心,要么就是我们之中有人见利忘义,打算图谋不轨。 只要你们带走这两块玉符,哦,对了,还有桂瑛那块玉琮符,六把钥匙,少了一半,他们便无法进入禹陵,只能落个枉费心机,前功尽弃的下场了。” 随后江在天又将他们带到第三层塔取了一个锦匣和一个包袱。先打开包袱里面放了一件样式奇特的连体皮衣。江在天拿起皮衣,递到江鸳手中道:“这就是当年鬼谷子送给我江家的水遁衣,你现在就把它穿在身上,多少可以有所保护。” 江鸳手捧着水遁衣,忍不住眼圈一红道:“爹爹,不如你把这件水遁衣穿上吧,万一那些血蚁腥蜂失控,也不至于伤害到你。” 江在天笑道:“不必了,使用血祭之法后,我便会成为蜂王蚁后的寄体,那些工蜂兵蚁只会对我惟命是从,又怎会伤我呢?” 方桂瑛道:“既是如此,您又为何非要用那血祭之法呢?若是怕控制不住那些毒虫,致使那些和尚受罪,我可以穿着土遁衣,趁乱杀出去,有遁衣护身那些蜂蚁也奈何不了我。凭我手中这柄凤仪剑,就算杀不了那些贼人,提前帮你超度那些和尚还是不成问题的。” 江在天摇了摇头道:“五行遁衣各有所长,你方家的土遁衣与这件水遁衣,非是章家的金遁衣可比,只能抵御普通攻击,但对那些强弓硬弩,却无能为力。我决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我若不用血祭之法,便无法随心操控,谁知道蜂王蚁后会把它们带到何处?倘若它们对那些贼人不感兴趣,反而绕到其他地方,岂不要伤及无辜? 好了~你也不必再劝我了,我誓与大哥同生共死,永不分离。舍去这半副残躯不要,杀尽那些卑鄙无耻之徒,纵死无憾矣!” 江在天说完,又从那个锦匣中取出一部已经泛黄的古书,叹了一口气后对江鸳道:“自从四年前,你兄弟二人来到首灵寺,我和你大伯便已看出,这一代续脉现于江鸯身上,也就是说你此生注定没有子嗣后代。 鉴于我的前车之鉴,这才决定让他跟你大伯学习医药之术,由我来教你巫蛊之术。但如今江鸯已死,我江氏一脉再无后继之人,什么千年传承,什么守陵誓约,也就此烟消云散了。 这医巫之术各有其妙,本该任你所选,但这些年来我却是深有体会,巫蛊之术伤人害己,弊大于利,不学也罢。所以从今以后你还是弃巫从医,去学你大伯留下的那本《药典》吧。 至于这部《蛊经》,便让它给我们兄弟二人做个陪葬吧。”说罢便将那部千古奇书投进了火盆,转眼间化作了片片飞灰。 方桂瑛和江鸳再想上前阻拦,却已然来不及了,只能暗道一声:“可惜”! 说话间就听塔外又传来一声惨叫,江在天透过窗缝向外观瞧,冷笑道:“噢~我说他们怎么如此稳当,居然耗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又开始杀人,原来是在拖延时间,准备引火之物啊。江鸳啊,你也得抓点紧了,赶快去把水遁衣换上。” 趁着江鸳上塔换衣这段时间,江在天又提笔写了一封书信,让方桂瑛转交给公孙晚娘。然后便为江鸳收拾行囊,一应之物,全都放到了里面。水遁衣的弹性极好,未经撑开之时,并不是很大。所以江鸳穿在身上,并不显得十分臃重。 江在天再不多说,又带他们回到了第一层塔。方桂瑛按其父所教,搬开七河河伯的供桌,按动隐藏机关打开了一道暗门,里面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密道。 江在天拍了拍江鸳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鸳儿啊,莫怪为父狠心弃你于不顾,只是~唉~你路上要听瑛姊姊的话~回去后好好孝敬伯母,不要惹她生气。 别看她平时脾气大了一些,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她一定会视你如己出,尽心竭力把你抚养成人。” 临别之际,江鸳百感交集,语带哽咽道:“爹爹~孩儿我~舍不得你~”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心中激动,一时间泣不成声。 江在天强忍悲痛,硬起心肠不再理会于他,转身对方桂瑛道:“好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你们赶紧走吧。从暗竹林到山下,虽然山路崎岖,但也并不难走,连夜赶路的话,明天一早便能赶到上虞县城了。 江鸳包袱里有的是金银,你们可以从城里雇辆马车,尽快返回辽东。”说罢又取过几根灯烛,交给了方桂瑛,随后便将她们二人推进了密道之中。 送走他们之后,江在天长吁了一口气,按照方桂瑛教的方法关闭了暗门,又把供桌恢复了原位。随后心中暗念道:“大哥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为你报仇。” 首灵寺中共有十四名僧人,那个范天顺带人破门而入,当场便杀死了五名僧人,剩下九名僧人,被他们掠到六合塔外,打算以此来逼迫江氏昆仲出塔。在此期间,他们又先后杀死了三名僧人,到现在就只剩下了六名僧人,早已被吓得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那个范天顺的手下,起初只有二三十人,后来又有人陆续赶到,此时已然聚集了一百余人。后来的那些人不但送来了引火之物,甚至还拉来了水龙水车,也不知他们还有什么阴谋。 见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那个范天顺再不拖延,厉声喝道:“江老二,还不出来是不是?本侯爷可没心情等你了,我现在数十个数,每数一个数,我便杀死一个和尚。若是十个数后,你还不出来的话,我可就要放火烧塔了~~” 第四十六江在天血祭屠群贼方桂瑛仗义护遗孤 第四十六章江在天血祭屠群贼 方桂瑛拔剑斩仇人 这“一”字刚一出口,便从那个范天顺身边出来一人,手起刀落,直接将其中一名僧人砍倒在地。 别看他嘴上虽说要等十个数后,才开始放火烧塔,但他刚喊完一个数后,便暗中示意,让人先将引火之物抛到六合塔周围。 等他喊完六个数后,所有僧人全都命丧当场。与此同时那些弓箭手们,也已然点起了火箭,那个范天顺还在惺惺作态的喊道:“七!”话音刚落,便挥手示意开始放箭。只见一支支火箭,如同火雨流星一般,向六合塔的各个方向射了过去。 火箭落在引火之物上面,熊熊烈焰腾然而起,转眼间便已烧到了二楼,那个范天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继续喊道:“八~~” 六合塔的第三层内,似乎存放了不少易燃之物,火势愈演愈烈,很快便烧到了第四层。那个范天顺抚掌大笑道:“九!”话音刚落,便听见“轰轰”数声,第五层塔上的六扇窗户,被同时撞了开来,紧接着便有六团黑压压的东西从中飞出。 那些东西如同六个巨大的蘑菇,菇帽的颜色接近黄褐,菇柱却是一团血红。渐渐飞至近前,方才发现菇帽和菇柱并非单一的黄褐色和血红色,而是密密麻麻的交杂着黄,红,黑,白等等诸多颜色。一眼望去让忍不住人头皮发麻,触目惊心。 不一会儿那六团东西先后并成了一排,接着红色菇柱纷纷坠地,瞬时间炸裂开来,翻滚着铺于地面之上,如同血红的地毯一般。 与此同时,那六个菇帽也改变了阵型,转眼合为一体,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化作了一堵金色的城墙。 再看六合塔上,一个人**着身体,如同鬼魅一般站在窗前,光头无须,双目滴血,整个身体半黄半红,看起来非常吓人。 只见他高举的双手,忽然往下一落。再看那血红色的地毯,仿若翻江倒海一般向那些人移了过去。 那些人见势不妙,刚想向后撤退,就听那鬼魅一般的人又发出了一声怪啸。只见那堵金色城墙嗡嗡作响,犹如狂风暴雨相仿,向他们席卷了过来。 刹时间将他们团团围住困在当中。有些人还想拼命冲出重围,就觉得一阵阵**过后,全身上下竟然僵硬起来,丝毫动弹不得。 这时他们方才看清,那血红色的地毯,竟是由无数只血红色的蚂蚁组成。成千上万的血蚁如同狂潮一般迅速扑了过来,从脚到头,覆满了那些人的全身,一边张牙舞爪的咬噬着他们的皮肤,一边分泌出白色的粘稠液体腐蚀他们的身体。 一旦出现皮开肉绽之处,那些腥蜂便会趁隙而入,钻进那些人的身体吸取血液。一时间原本清静无为的佛门净地,竟然化作了一片血雨腥风人间地狱。 六合塔上那个如同鬼魅一般的人正是江在天。他送走方桂瑛和江鸳后,先到第二层塔取了一些江有命配制的剧毒药液。为了不让那些僧人受苦,他原打算将一些佛香粉末以特殊的方法混入毒液之中,只要让部分腥蜂吸食了药液,它们便会凭借气味先去攻击那些僧人,剧毒入体立时毙命,也就免去了他们的无妄之灾。 但突然听道那个范天顺喊话,说要计数杀人,以立其威。江在天心道,既然那些僧人已是在劫难逃,他也就不必再费事了,于是便直接来到了五层塔上。 换个角度来看,那个范天顺此举也算是帮了江在天一个大忙,如果他不杀那些僧人江在天配药喂毒,必然要耽误一些时间,如此一来恐怕还真就来不及了。 使用血祭之法的过程非常复杂,江在天仗着六合塔中遍布毒蛊,敌人不敢轻易进入,才敢安心施为。 但听说他要放火烧塔,心中也是非常着急,甚至不惜使用了一些极端方法,略过了一些次要步骤。 就在火势将近,千钧一发之际,江在天总算完成了血祭之法。当蜂王蚁后寄生到他的体内,他便可以控制那些血蚁腥蜂了。只是塔下已然化作一片火海,蚁群无法出去。他这才想了个办法,让血蚁抱成菇柱,由蜂群提着飞出塔外。 眼见着火势已然烧到第五层塔,江在天紧咬牙关,脸上露出无比痛苦之色,接着双肩一抖,后背裂开两条血口,随着血口渐宽竟从中探出两对翅膀。江在天身形一晃振翅飞出了窗外。 当院之中已是一片尸山血海,上面爬满了黑压压的血蚁,大多数腥蜂都已钻进了尸体之中,正在大快朵颐。只有少数腥蜂,还在上下飞舞,寻找进食入口。江在天见此情景,也感到有些于心不忍。 回头再看塔前,江有命与江鸯的尸体,早已葬身于火海之中。江在天忍不住悲从心起,眼含热泪,仰天长叹道:“大哥,鸯儿,我已经替你们报仇了,黄泉路上,你们慢点走,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们了~~” 就在他魂不守舍之际,有一个人从尸山之中,慢慢站了起来。此人身上虽然也爬满了血蚁,但他却若无其事一般,随手一抹,身上的血蚁便纷纷落地。 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出,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连体皮衣,包括头,手在内的所有部位全都密封在皮衣之内,那些血蚁虽然遍布其身,却丝毫伤害不到他。 只见他从地上拾起一把弯刀,悄无声息的来到江在天身后,随着一声冷哼后,手起刀落,就听见“噗”的一声,血光飞溅,江在天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那人将刀随手一扔,阴阳怪气的笑道:“哈哈哈,江老二,任你巫法通天,到头来还不是死在本侯爷手里!只是可惜了那些铁宿卫。唉~算了,还是赶紧去找我爹,商量下一步计划吧。”说罢直接踏过尸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回头再说方桂瑛和江鸳,他们出离密道时,已是天将破晓,回头再看首灵寺方向,只见一片青烟缭绕,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方桂瑛怕江鸳伤心过度,一把将他搂在怀中。江鸳闷声不语,肩头微耸了几下后,便轻轻挣开方桂瑛,故作平静的沉声道:“好了,瑛姊姊,我们走吧!” 一个时辰后方桂瑛和江鸳来到上虞县。先找了一间饭铺,简单的要了点吃食,但二人都是心事重重,谁也没有动筷。方桂瑛向伙计打听了牲口市场的位置,又要了些干粮带在身上,这才带着江鸳去购买车辆。 方桂瑛为了照顾江鸳本想雇一辆马车,但江鸳却不同意,表示也想骑马。于是便买了一大一小两匹马,暂且连缀而行,只等上了官道后,再让他自己骑乘。 这两匹马都是花重金购置的上等良马,不但脚力强健,而且性情温和,十分听话,驾驭起来也比较顺利。江鸳非常聪明,再加上身子灵便,很快就掌握了动作要领,不多时便能够独自骑乘了。由于是初学乍练,兴致正浓,如此一来,也使他心情有所舒缓,二人策马扬鞭,一路向西而去。 将近日落时分,二人到了绍兴城,找了一家名叫凤临阁的客栈,要了一个里外套间住了下来。整整一天食水未进,到了此时,方桂瑛才感到腹内饥饿。 二人贪图清静,不愿出去吃饭,便点了几样清淡小菜以及一些米粥,让伙计给他们端到房中。江鸳由于忧思过度,心火旺盛,没吃两口就全吐了出去。 第四十七龙须巷不打不相识凤临阁握手释前嫌 第四十七章龙须巷不打不相识凤临阁一语惊梦人 方桂瑛看在眼中,急在心里,突然想起就在客栈对面的龙须巷口,有一个卖果羹的小摊,江鸳对此似乎很感兴趣。刚才路过时,还忍不住的咽了几下口水。既然他胃口不好,正好可以买点果羹来给他开开胃。于是便跟江鸳说了一声后,独自出了客栈去买果羹。 刚到龙须巷,就见迎面品字形走来三人。中间之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魁梧,黑面钢髯,腰挎长刀,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左边之人年纪比他略小,中等身材,浓眉短须,背插钢鞭,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再一看右边之人,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咬牙切齿的厉声骂道:“范天顺,你这个狗奸贼,竟然还没有死啊,今天我就要让你血债血偿!”说着“锵啷”一声,拔出腰间短剑,纵身来到那人跟前,二话不说,举剑便刺。 这三人正是凌冲,郭安和范天顺,三人离开首灵寺后,又在上虞县住了一晚,也是刚刚才到绍兴城,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凌冲提议,要带他们去城中最有名的望江楼,去尝一尝他家的招牌名菜十碗头,没想到途中正遇方桂瑛。 范天顺也看到了方桂瑛,正要上前招呼,没想到她剑随人至,直奔自己咽喉而来。亏得范天顺身经百战,临敌经验丰富。见势不妙,立即身子向后一仰,使了个金刚铁板桥,堪堪避过要害。就听见“哧”的一声,肩头衣服已被剑锋扫了个口子,幸好没伤到皮肉。 方桂瑛趁着余势未消之际,手腕一翻,斜着自下而上,作势向他胸口刺去。与此同时身形急转,迅速绕至右侧,隐去了身后空门。 范天顺借此机会拔剑在手,紧接着侧步转身,紧守门户,急声问道:“桂瑛小姐,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方桂瑛并不理会,一剑紧似一剑,剑剑直逼要害,范天顺无奈,只得振作精神,接架相应。 凌,郭二人初时震惊,但见是一名女子,还以为是范天顺不知从哪儿惹来的风流债,所以并不十分在意,双双退出圈外观阵。 方桂瑛剑法异常高明,十多个回合后,范天顺便已不是对手,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而且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没被伤在剑下。凌冲恐其有失,赶忙抽刀出鞘,上前帮忙。 哪知道二人双战方桂瑛,却也未能讨到什么便宜。但见方桂瑛身轻如燕,剑舞如风,把二人忙活的应接不暇。郭安见势不妙,也顾不得什么以多欺少了,大喝一声后,挥动钢鞭,也跟着加入了战团。 如此一来,方桂瑛便略显不支了。虽然暂处劣势,但她却毫无惧色,只听她冷哼了一声,竟以双手握住了剑柄。要知道这柄凤仪剑不过二尺四寸长,短小轻盈,就算是她体力有所不济,却也犯不着用双手握剑。所以她此刻姿势,看起来十分怪异,不但毫无实用价值,而且还拖慢了自己身法,却不知她到底有何用意。 他们哪里知道,方桂瑛表面上是在双手握剑,其实却在暗中旋动锁簧。只听“锵”一声,她竟从凤仪剑的剑柄内,又拔出了一柄只有一尺八寸长的短剑。 方桂瑛这柄凤仪剑,传自于公孙晚娘,剑中藏剑,单中有双,乃是一柄子母鸳鸯剑。方桂瑛双剑在手,越战越勇,竟然与范天顺三人堪堪打成了平手。 此时路上围观之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众口烁金的纷纷指责他们三人以男欺女,以多欺少,直把他们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虽然想要撤身而出,却是欲罢不能。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喊道:“瑛姊姊,范公子快快住手,你们都误会了,瑛姊姊,不要再打了,是我们认错人了,大伯他们不是范公子杀的!” 闻听此言,方桂瑛方才停剑住手,纵身跳出圈外。只见说话的正是江鸳,于是忙问道:“江鸳你说什么?行凶之人不是他吗?” 江鸳赶忙抢步上前,拦在方桂瑛身前道:“那人与范公子虽然长得很像,却不是他,而且他们两人的说话口音也相差很多。” 方桂瑛余怒未消道:“既然和他长得那么像,也可能是他的兄弟也说不定。” 方天顺一脸茫然道:“桂瑛小姐,冤枉啊,我乃家中独子,并无同胞兄弟啊,嗯~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今年才刚满六岁。” 方桂瑛并不理他,继续问江鸳道:“当时外面那么黑,你当真看清了吗?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 江鸳确信不疑的点了点头道:“瑛姊姊,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看错的,那人的模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确实不是范公子。” 当时在六合塔中,方桂瑛与范天顺虽然见过一面,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当然不能死盯着人家不放,所以印象并不很深。 而她对于那个行凶之人,也只是隔院相望,再加上当时情绪激动,也没有看的太清。只因听了江有命之言,模模糊糊中,也感觉两人相貌如出一辙,这才把那人当成了范天顺。 而江鸳则毫无顾忌,当时就上一眼,下一眼的将范天顺看了个遍。后来又扒着门缝,将那个行凶之人的相貌,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只是当时他也是受了江有命影响,对于他们是否一人,也并不能完全确定。 刚才在房间中,听说方桂瑛和人打了起来,赶忙出来观看,见到范天顺后,再对比那个行凶之人,这才发现他们并非一人。 其实就在刚才,方桂瑛也曾暗生疑惑,虽然她力战三人而未落下风。但她心里却非常清楚,尽管自己步步紧逼,毫不留情,但这三人却只是躲闪招架,只在危机时刻,方才施以杀手,以求自保。若是那行凶之人,断然不会心慈手软。 正因如此,当江鸳叫他们住手之时,她才敢毫无顾忌的立即撤招。 如今听江鸳说的如此肯定,方桂瑛又仔细打量了范天顺一番,发现他与那个行凶之人,似乎还真略有不同,这才将信将疑道:“若不是你,那会是谁呢?” 方天顺见她态度有所改变这才放下心来,收剑入鞘道:“桂瑛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否跟我们说说,倘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定会尽力相助。” 方桂瑛听他言出致诚,又见旁边围了很多的人,于是点了点头道:“嗯~好吧,不过此处人多嘴杂,多有不便,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做详谈吧。” 经此一事,范天顺他们哪还有兴致再去什么望江楼,于是就在凤临阁二楼,要了一间清静的雅座,随便点了些酒菜。五个人也无需客套,各自落座。 虽然几人已是不打不相识,但凌,郭二人与方桂瑛之前却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今天刚一见面便大打出手,也没来及说话。 于是范天顺又为他们做了介绍,当介绍到江鸳之时他还特意问了句:“这位小朋友,你叫什么来的?” 江鸳心不在焉的应声道:“我叫江鸳。” 范天顺道:“这么说你是哥哥了,你们弟兄两个长得实在太像了,我还真是难以分清,你弟弟江鸯呢?” 范天顺只是随口一问,哪知道却触动了江鸳的心事,忍不住失声痛哭道:“二弟~他~他已经被那些坏人~给害死了~” 范天顺闻言,不禁心中一触,他与江家二童的接触虽然不多,但却非常喜欢他们,如今听说江鸯无端遇害也是非常难受~~ 第四十八解谜团假冒范天顺辨实情真凶张鉴龙 第四十八章解谜团假冒范天顺辨实情真凶张鉴龙 范天顺劝了江鸯几句后,又向方桂瑛问道:“我们离开时,不还都好好的吗?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方桂瑛眼圈一红,随后便将首灵寺遇难的经过,避繁就简的跟他们讲了一遍。 凌冲义愤填膺道:“若依我看,他们与火烧天英庄的那些人都是同一伙的。” 郭安点了点头道:“我看也是十有八九,只是他们为何要冒充七弟呢!” 方桂瑛有点不好意思道:“他们其实并没有冒充范公子,也没有通名报姓,我只听那个为首之人,曾经多次自称为本侯爷,至于其他,便没再提及了。只因你们二人长得实在太像,所以才被我们给误会了。” 话音刚落,忽听凌冲一拍桌案道:“对了,七弟,你不是曾经说过,在殿帅府时遇到了贾似道的干儿子,那个叫什么因的人,他不是和你长得很像吗?” 此言一出,范天顺不禁失声叫道:“难道是他?” 方桂瑛听范天顺如此一说,以为他知道凶手的身份,不由得喜出望外,忙急声问道:“他是何人?范公子你说的那人是谁?” 范天顺道:“三哥说的那人名叫司马因,乃是当朝丞相贾似道的义子,我曾经见过此人一面,确实与我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凭他的身份怎么可能自称侯爷?” 凌冲道:“那有什么稀奇,必然是凭着他干爹的关系,花言巧语哄的当今万岁高兴,一时糊涂便封他个有名无实的侯爵之位。” 范天顺摇头道:“诶~三哥,你此言差矣。我大宋国朝的爵位制度,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贾似道再怎么专权,万岁爷再怎么昏庸,若说加官或还有可能,但进爵一事,却不是凭着一时兴起,就能够乱来的。” 方桂瑛提醒道:“也没准他是承祖上荫功,世袭罔替的爵位呢?” 范天顺耐心解释道:“桂英小姐可能有所不知,我大宋国朝自开国以来,只有一位复姓司马的公爵,那就是宝元年间的温国公司马光,但他一生并无子嗣,只有一名义子司马康,却也未曾获得世袭。这个司马因,若真是个侯爵的话,除非他另有其名,要不他这个爵位,非我大宋所封~~” 范天顺话到此处,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腾的一下站起身形,失声道:“啊~我想起来了!”接着又喃喃自语道:“这二人的举止神态简直如出一辙,我说怎么与他见面之时总觉得似曾相识呢,该不会真是他吧?” 谁也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一时间都愣住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范天顺又问道:“你们可还记得,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以及所用的武器都是什么样的吗?还有他们的马匹~马面上是否带有银制的,或是铁制的面罩?” 方桂瑛稍微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这个嘛~我还真没太注意~~” 话音未落,就听江鸳接口道:“我记得非常清楚,那为首之人,身穿月白色锦袍,暗绣团花,头戴银冠束发,上嵌碧玉,斜背长匣,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 与他同来的那些人,身上都披着黑色斗篷,头带风帽,面罩青纱遮住了脸。他们用的兵器也很古怪,好像是刀,形状如同弯月。 他们来的时候,都没有骑马,倒是后来的那些人,赶了几辆马车,但都与普通马匹没有什么区别,并没有看到什么面罩~~” 江鸳还要再说,却被范天顺摆手拦住道:“好了,不必再说了,我知道了。”随后便对凌,郭二人道:“两位哥哥你们想起来了吗?” 郭安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凌冲道:“莫非是张鉴龙那小子吗?” 范天顺道:“不错,之前我在殿帅府遇到司马因时,便觉得好像从哪里见过他,而且他还一直压着嗓子跟我讲话,生怕被我认出。只因听说他是贾似道的义子,我才一直没有怀疑。 但刚才我突然想起,这几年来蒙古大汗忽必烈可是赐封了不少爵位,就连那进献西域炮的阿洛町和伊嗣蛮也都被封了侯爵~~ 我们在长石岗遇到张鉴龙时,他也是青纱遮面,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那股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态度,以及阴险狡诈,冷酷无情的眼神,却是让人印象深刻。若是把那司马因的脸遮上,只看那对眼睛,简直活脱的一个张鉴龙。 刚才又听江鸳说的清楚,那人也和张鉴龙一样,背着一个长匣。还有那些身穿黑色斗篷之人,清一色的头带风帽,面罩青纱,手使弯刀,那不正是张鉴龙手下的铁血二十八宿卫吗?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所以诸多证据,可以表明,那些在首灵寺行凶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张鉴龙和他手下的铁宿卫。” 这一番话,凌,郭二人自然能够听得明白,但方桂瑛和江鸳,却听的一头雾水。直到方天顺说完,方桂瑛这才一脸茫然的问道:“谁是张鉴龙?他和江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要到首灵寺杀人放火?还有什么阿洛町和伊嗣蛮的又是什么人?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范天顺道:“桂瑛小姐你先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讲来。如果我们猜的不错的话,那个行凶之人便是司马因,他原名就叫伊嗣蛮,阿洛町乃是他的师父,二人来自西域,因向忽必烈献炮有功,被封为蔡州候。 那伊嗣蛮又名张鉴龙,他父亲张君佐,也有两个不同的身份,其一便是元军炮水手都元帅,袭佩虎符的怀远公,另外一个想来你也能够知晓,那就是西镇玄柱寨的大寨主章钧卓。” 方桂瑛听到此处,不禁大吃一惊道:“啊,什么?章钧卓?怎么会是他?” 江鸳悲愤填膺道:“怎么不能是他?我爹爹不是说过吗?天英庄与首灵寺之事,要么就是有人泄露了机密,被人生了觊觎之心,要么就是我们之中,有人见利忘义,想要图谋不轨。 如今五镇六绝之中,除了东,西二镇之外,全都先后出事。而冯伯伯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在六辅岛病故了,所以我看,最有可能成为叛徒的就是他了。” 方桂瑛冷哼一声道:“他不但是叛徒,而且还是杀人凶手,那个张鉴龙必是受他指使而来。他们父子二人一丘之貉,谁也逃不了干系。有道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得到应有的下场~~” 正在这时,忽听范天顺惊叫道:“哎呀~不好!” 凌冲忙问道:“七弟,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范天顺紧皱眉头道:“那张鉴龙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与贾似道攀上了关系,当今万岁却还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的任命他为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虽然官职不大,却有机会陪王伴驾。 张鉴龙此举必定有所图谋,若不尽快将其铲除,日后必生祸端。不行,我必须赶回临安,将此事报与我父得知,让他禀明万岁,及早决断,以除后患。” 凌冲不以为然道:“七弟,你怎么忘了,桂瑛小姐不是刚刚说过,那张鉴龙及其手下,都已经被那些血蚁腥蜂给咬死了吗?” 范天顺一脸凝重道:“此事关系重大,含糊不得,就算张鉴龙已死,也需上上下下,再加详查,一定要掘其党羽,斩草除根,否则除疾遗类,后患无穷。” 第四十九送遁衣暗藏五行术赠玉符外附九星图 第四十九章送遁衣暗藏五行术赠玉符外附九星图 郭安也连连点头道:“不错,七弟所言极是,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事,你也不必太过着急。现在天色已晚,城门早已关闭,而且夜间赶路,也多有不便,我们还是等到明天一早,再动身出发吧。” 听他们这么一说,方桂瑛忽然问道:“你们难道不去找芳姊夫了吗?” 此言一出,凌,郭二人倒还不觉什么,但范天顺却听得明白,不由得微微一怔道:“你是说六哥?他不是已经在天英庄中遇害了吗?” 方桂瑛摇了摇头道:“范公子有所不知,天英庄建庄时,便曾留有逃生密道,只是由于年久失修,有所荒废。就在数年前宋叔叔曾到地壬堡,请我爹帮他把密道重新翻修了一遍。 所以说天英庄中纵有伤亡,也只是一些不明就里的外姓之人,芳姊夫身为庄中贵客,必然已被宋家的人带入密道逃出生天了。” 范天顺闻听此言,不由得喜出望外,语带激动道:“这是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桂瑛小姐,你可知道他们逃到哪里去了吗?” 方桂瑛道:“自从宋叔叔的女儿,也就是江鸳的母亲去世之后,宋叔叔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心灰意冷,竟萌生退志。于是便把天英庄交给了宋大哥,自己跑到轩辕峰连鼓寺落发出家了。所以我想,他们多半是去连鼓寺找宋叔叔了。” 此时凌,郭二人也都听明白了,凌冲不禁哈哈大笑道:“原来六弟没有死啊,真是谢天谢地。我就说嘛,好人有好报,六弟他为人那么好,老天爷怎会那么轻易的让他死呢?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连鼓寺找他吧?” 方桂瑛道:“那连鼓寺就不必去了,明天就是冬月十五,他们必定会去参加十年大祭,所以你们若要找他的话,还得去首灵寺。” 范天顺稍微想了想后道:“我看不如这样吧,此趟临安不过送信而已,又有我爹从旁照应,倒也无甚大碍,我一人前去便可。 倒是首灵寺内暗藏凶险,还是由你们二人同去比较妥当。咱们兵分两路,各行其事,哪样也别耽误,不知二位哥哥意下如何?” 郭安点头道:“嗯~这样也好,不过~临安事了之后,我看你也不必再枉费周折的回来了,直接赶往龙泉寨便可,也省得你等我,我等你的耽误时间。 我们在这里,可能还要逗留个两三天,等帮六弟了却心愿之后,便一起回转龙泉寨与你会合~~” 就在他们说话时,方桂瑛把江鸳叫道身边,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江鸳听后微微一愣,但很快又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等他们说完后,方桂瑛又问道:“请问范公子,你们怎么会对张君佐父子之事,知道的如此详细呢?”于是范天顺把将童百川所述之事简单的向她讲了一遍。 等他讲完后,江鸳正好推门回来,手里还拿了一个包袱。一边把包袱交给了方桂瑛,一边道:“瑛姊姊,你要的东西全在这里面了。”方桂瑛也没回避,就当众打了开来,见里面放着两件叠的整整齐齐的皮制衣靠,和一个锦匣。 方桂瑛道:“刚才我跟江鸳商量了一下,既然凌,郭两位大哥,要去首灵寺找芳姊夫,而我们也不愿再去凑那个热闹,空留着这两件五行遁衣,也没什么大用,倒还不如就送给你们吧。” 凌冲看着那两件皮衣,茫然不解道:“五行遁衣?那是什么东西?” 方桂瑛道:“此乃昔日王禅老祖所制,他曾在禹王陵中斩杀了一头上古异兽,并将其兽皮分做五份,依照不同特性制成金,木,水,火,土,五件遁衣。 其中背皮坚韧,中藏硬骨,制成金遁衣,可避刀枪,不破其身;腹皮质密,外覆细鳞,制成火遁衣,能御高温,不侵其体。双臂连爪,尖锐如钩,制成木遁衣,翻墙爬树,便捷无比;双腿带足,锋利如铲,掘石挖土,不费吹灰之力。 还有一件水遁衣,本是他为自己制作的逃生工具,所以做工也最精妙。不但擅避百毒,而且若与他制作的另外一件宝物辟水罩配合使用,便可如游鱼一般,随心所欲的在水中遨游。 只可惜他只把这五行遁衣传给了我们,那辟水罩却被他中饱私囊了。” 说着方桂瑛便把那两件皮衣捧了出来,继续道:“这两件便是我们两家,世代相传的土遁衣和水遁衣。其实这五行遁衣的最大用处,乃是为了绝缘滞导。 要进禹陵需经通天柱,据说里面潮鸣电掣,无人能够近身,只有穿上五行遁衣,才能免受伤害。你们若想帮芳姊夫了却心愿,就必须穿上这两件遁衣,才能陪他一起进入禹陵。” 三人这才知道,原来那禹陵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能进去的。他们也是一心想助陈栾平成事,而且见她也是诚心相赠,于是也就不再推辞,连声谢道:“既然如此,多谢桂瑛小姐美意,那我们可就却之不恭了。” 方桂瑛笑道:“几位不必客气。”随后便把这两件遁衣交给了他们。 范天顺忽然问道:“桂瑛小姐,请问这位王禅老祖,是否就是那位被后人尊为兵法,谋略之圣,阴阳,纵横之祖的鬼谷子吗?” 方桂瑛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那个鬼谷子,那头异兽名叫巫支祁,与我们祖上颇有一些渊源,不想却被他所杀,并制成天视,地听,辟水,提卢四件宝物,以及五行遁衣。后经他们双方交涉,才将这五行遁衣送给我们做为补偿。” 范天顺闻言,不禁失声道:“啊~你说提卢?” 还没等方桂瑛说话,就听江鸳接口道:“对,就是它,要说别的我还真不见得知道,唯独这件提卢,我曾听大伯跟我讲过。 他说那可是一件好宝贝,不仅能够吸水喷火,还能化解各种剧毒,若是能够找到它,便能除去我爹体内残毒了,只可惜~~” 范天顺听到这里,不禁顿足扼腕道:“哎呀~这提卢就在我身上啊~~” 方桂瑛和江鸳闻言,立时齐声惊道:“什么?” 范天顺懊悔不已道:“唉~这也怪我当时没有说清楚,只说我或许有办法能够相救,却未曾提及到提卢,致使江前辈有所误会,这才对我下了逐客令~~” 方桂瑛和江鸳听后,不禁面面相觑,半响无言。 过了一会儿方桂瑛长叹一声道:“唉~这才真是命中注定啊,可又能怪的了谁呢?”说罢又轻轻的摸了摸江鸳的头以示安慰。 江鸳摆了摆手,强颜欢笑道:“瑛姊姊,我没事的,不必担心我。范公子你也不必自责,正如瑛姊姊所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即便你能为他化毒,却也阻止不了那些坏人行凶,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 三人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看得开,不由得感到有点诧异。 方桂瑛却早有见识,倒也不以为意。随后又把那个锦匣打开,并从自己左手拇指之上,取下一个扳指模样的东西,连同匣中的两块玉符一起递给范天顺。 范天顺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生怕有所损坏。方桂瑛噗嗤一笑道:“范公子也不必如此,这些玉符都经过特殊处理,质地异常坚硬,可不是那么容易损坏的。 匣中的两块玉符,一个叫玉璧符,一个叫玉璜符,我手上带的那块叫玉琮符,它们既是代表北,中二镇参加禹王祭会的信物,同时也是开启禹陵的钥匙,范公子,你可要收好了。” 第五十章方桂瑛约定襄阳会范天顺重返临安城 第五十章方桂瑛约定襄阳会范天顺重返临安城 范天顺一脸郑重的连声应承,方桂瑛点了点头继续道:“本来以江二叔的意思,是要我们把玉符带走,让那些居心叵测的卑鄙小人,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但事后我再一想,却觉得此举并不妥当,既然我和江鸳已然决定,从此退出五镇,再不参与守陵之事,若还将此物留在身边,反而会遭人觊觎妄生祸端。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那罪魁祸首便是张君佐父子,别看他们手下爪牙众多,却无法进入禹陵之内。 以东南两镇之力对其一家,再加上凌,郭二位大哥从旁相助,想那老贼也讨不得什么便宜。既然如此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六符凑齐打开禹陵,也好了却宋大叔和芳姊夫的心愿。” 范天顺手捧玉符,便知绝非寻常之物,那三件东西虽被称为玉符,却非玉质,其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微温不知如何制作而成。 其中玉璧符形若圆碟,其色为苍,中央有孔,边缘饰以祥云。玉璜符呈窄弧形状若天虹,其色为玄,两端雕做兽首形状。玉琮符呈短筒状,其色为黄,内圆而外方,倒还真像个扳指。 玉璧符与玉璜符的表面,以及玉琮符的四面,皆浮雕着一些圆点,数量不等,形状各异,并以线条相连接,不知是为何意? 范天顺身为名门之后,毕竟见多识广,稍加端详,便已辨出了一些眉目,脱口而出道:“我看这些玉符的形状,怎么与上古时期,祭祀天地四方的礼器,有点相像呢?还有这上面的浮雕,好像是洛书九星图。 倘若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件玉璧符上雕的是五帝星图,玉璜符上雕的是天纪星图,玉琮符的四面分别雕着四辅,虎贲,华盖,天厨四个星图,以此看来,这些玉符还真是不简单啊。” 方桂瑛面带赞许道:“范公子博学多才,真是让人佩服,不错,无论是六符,还是六器,其原型都是同一件东西。六块玉符上面的洛书九星图,便如同钥匙上的触珠,看似简单却暗藏玄机,只要把它们插入机关,就可以开启通天柱了。” 范天顺向她深施一礼道:“多谢桂瑛小姐慷慨相赠,只是我等无功受禄,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方桂瑛笑道:“哪里,哪里,范公子客气了,既然将玉符交给了你们,也就意味着,你们将代替方,江两家参加这次祭会。无论如何,也算是对祖上有所交代。所以若如此说来,我们还应该感谢你们才对呢。” 凌冲为人豪爽,不拘小节,见不惯他们这般繁文缛节,于是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反正大家也不是外人,若从桂瑛姑娘的表兄那儿论起,我们还得叫你一声好听的呢!” 方桂瑛莫名其妙道:“表兄?什么表兄?” 凌冲忙想她解释道:“就是我们襄阳军中的工备营统领石运生啊,其母方氏,乃是方堡主的姊姊,若论起来也就是你的姑母,那他岂不就是你的表兄吗?” 方桂瑛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印象。记得曾听我爹跟我提过,他确是有一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外甥,叫什么阿生的。只是兵荒马乱的,后来不知下落了,原来他竟然身在襄阳啊。” 说到此处,方桂瑛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范天顺道:“不如这样吧,等我先把江鸳送回符蓬谷,再回地壬堡处理完一些事情后,便到襄阳去看望于他。” 范天顺道:“桂瑛小姐能来,我们当然是欢迎之至,只是现在元军兵困襄阳,想要进城可没那么容易。 不如这样吧,我可以教你一些我们的信箭暗语。等你到了之后,便在夜间找一处高处所在发出信箭。 守城军兵见到信号后,便会前去禀报,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接你进城。只是~这些暗语乃是军中机密,你万不可泄露给他人。” 方桂瑛摇了摇头道:“范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什么信箭暗语的,那就不必了。不过是区区几座连营而已,倒还难不住我。” 范天顺虽然心存质疑,但转念一想,五镇六绝各有奇能,不可以常理度之。又听她说的把握十足,也就不再多言。随后几人又闲谈了一会儿,眼看天色已晚,恐男女有别,多有不便,于是便起身告辞离去。 次日清晨三人早早起身洗漱已毕,用罢了早饭,就要各奔东西。临行前凌冲忽然拉住范天顺的手道:“七弟,你到了临安后,最好先去见见老管家范重,将此事告诉他,多听听他的建议,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范天顺不解道:“哦?这又是为何呢?” 凌冲正要说话,却被郭安打断道:“此中缘由,一时也难以说清,总之你依言而行也就是了,到时候自有分晓。七弟你此去临安,一定要慎思笃行,切莫意气用事 误了咱们的回程之约。” 说完后便不再理会于他,翻身上马对凌冲道:“三哥,咱们走吧!” 凌冲也跟着上了坐骑,刚走两步,便又停了下来,手提驷缰,拨转马头,又向范天顺叮嘱道:“七弟,一路保重,我们龙泉寨再见。”说罢便与郭安一起打马扬鞭,绝尘而去。 眼看着他们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范天顺不禁感到一丝落寞,又想起郭安刚才所说的话,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范天顺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路策马疾行,总算在黄昏时分赶到了临安城。入城之后,直奔殿帅府,门前守卫之中,还真有人认识他,赶紧上前招呼道:“哎呀,大少爷您回来了,小人孙贵给您见礼了。” 范天顺翻身下马,和他客气了两句后便问道:“我爹现在可在府中?” 那孙贵满脸赔笑道:“哎呀~您来的可是有点不巧,数日前帅爷奉命去往湖州公干,至今尚未回来。 不过您也不必着急,就在昨天他还特意派人回来给夫人送信,说是中途有事需要耽搁两天,估计明后天左右就能回来了吧。” 范天顺略感失望,接着又问道:“那老管家范重呢?让他出来见我也行。” 孙贵道:“今天下午我们接班时,老人家便出去了,我当时还跟他唠了两句,他说心里闷的慌,要出去散散心。我见他面色不善,也就没敢多问。这不~直到现在,眼看着都快天黑了,也还没见他回来呢。” 范天顺听后,一皱眉头,孙贵又道:“要不我先帮您向夫人回禀一声,您到府中稍微休息一会儿,我想范管家也该快回来了。” 范天顺对于他这个继母贾氏,并无好感。如今范文虎和范重都不在府中,他也就无心在此逗留了,于是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既然他们都不在,我就先回客栈了,等范重回来后,你记得让他去永和老店找我。” 范天顺回到客栈,用过了晚饭范重也没有来,心中不禁有些烦闷。忽然想起范重曾经说过打算把之前购买的桃园居,租给自己少年时的书画教师郎清秋。 这位郎先生学识渊博,为人正直,范天顺对其颇为敬重。既然现在闲暇无事,不如去桃园居绕一圈,找这位郎先生叙一叙旧,也好排解一下心中忧思。 于是范天顺找来伙计,给范重留了话,这才信步徜徉,赶往桃园居。 第五十一卧龙轩酒后吐真言首灵寺风雨欲来袭 第五十一章卧龙轩酒后吐真言首灵寺风雨欲来袭 有道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南宋朝廷虽然苟安一隅,但毕竟是一朝国都,软红香土,繁花似锦,尽是一片歌舞升平之象。夜色之中,灯火辉煌,充斥着一股纸醉金迷的靡靡之气。范天顺心不在焉的走在街道之上,根本无心欣赏。 不多时便来到了桃园居。只见院门紧闭,墙内树影婆娑,掩住了里面的亭台楼阁,隐隐约约中,似有一点灯光从中透出。 范天顺上台阶叩打门环,却一直无人应答,心想:“郎先生一人在此独居,就是要图个清静,所以并未请人照看门房。我在此处敲门,他身在内院,且门窗紧闭,还真未必能听得到。唉~反正我和他也不见外,干脆直接翻墙进去吧。” 院墙虽然不低,但也难不住范天顺,找了一处有砖石凹凸之处,垫步拧腰翻身越上墙头跳到院中。沿着园中小路,曲转迂行,来到亮灯之处的卧龙轩外。 见屋中人影绰绰,并不止郎清秋一人。范天顺心中暗道一声:“惭愧!”没想到郎先生正在会客,自己冒昧前来,而且还是翻墙而入,恐怕是太过唐突了。 范天顺正要转身离去,忽听其中一人道:“来,郎先生,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再干一杯!”范天顺闻言,立即止住脚步。他刚才听的清楚,虽然那人言语之中,已然带了几分醉意,但其声音他却非常熟悉,正是久等未见的老管家范重 范天顺听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在客栈等了半天,他竟然跑到这里喝酒来了。若不是自己心血来潮夜探桃园居,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这时就听郎清秋道:“范老哥,你今天喝的可不少了,不是兄弟我不陪,我是怕你喝坏了身体啊。” 范重也不多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醉了好,醉了好啊,醉了就不用再想这些烦心事儿了,也省的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了。” 范天顺本想出言招呼,但听范重似乎话中有话,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悄悄的伏在窗前,继续听他们说话。随后又听郎清秋问道:“究竟何事让老哥哥如此心烦,不妨说来听听。” 范重长叹一声道:“唉~这事儿藏在我心里已经好长时间了,若是说了就对不起老爷,若是不说我良心上,又实在过于不去。前些天大少爷回来时,我本来想将此事告诉他的,可是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说出口。” 郎清秋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无论何事,像你这样一直憋在心里,借酒消愁,也终究不是个办法。 你我弟兄君子之交,十来年的交情,你还不放心我吗?郎某并非多事之人,凡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你说出来后,心里就会好受一些,说不定我这个局外之人,还能帮你想想办法呢。话已至此说与不说全在于你,郎某绝不勉强。” 范重沉默了一会儿,似乎略有心动,接着又喝了一杯酒,忽然莫名其妙的问道:“郎先生可知范府的太老爷是怎么死的吗?” 郎清秋微微一愣,想了想后才道:“你说的可是范帅之父,范福明范御史吗?” 就见窗棂纸上,范重的影子点了点头,郎清秋继续道:“郎某虽然孤陋寡闻,但对此事还略知一二。端平二年,窝阔台背信弃义,兵分两路,犯我大宋。 范御史奉命出使交涉,却被窝阔台扣押起来。无论威逼利诱,还是严刑拷打,范御史丝毫不为所动,慷慨陈词,据理力争,到最后宁死不屈,绝食而亡。 事后理宗皇帝还曾亲自为其题写碑文,上书忠贯日月,气壮山河八字。” 范重道:“不错,想范氏一族世代官宦,一向都洁身自好,砥节奉公,虽谈不上清如水,明如镜,但也是尽忠职守,无愧于行。 到了老爷这一代,虽然他急功近利,且贪图享乐,但毕竟恪守忠孝,为国分忧,也算不辱门风。哪知道他自从入赘相府后,便开始变得骄奢淫逸起来。 尤其是最近几年,他伙同贾似道等人上欺天子,下压群臣,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大批金银珠宝,上下其手,四处收买人心。 广罗党羽,安插心腹不说,还暗中结交江湖匪类,资助他们招兵买马,聚草囤粮,意欲图谋不轨。 就在前些天,贾似道不知从哪儿又认了个干儿子,叫做司马因。他们三人时常在一起密谈,我也是无意之中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司马因,竟然是蒙人派来的奸细,而且还是个什么侯爷。 那贾似道早有不臣之心,暗中勾结蒙人,意图推翻大宋,谋朝篡位。最可气的是他不但自己卖国求荣,还把老爷也拉下了水。听司马因说忽必烈已然下旨封贾似道为宋王,封老爷为辅国大将军,还有什么永安公,什么少保之类的官衔。 我当时亲眼所见老爷跪倒谢恩,口称:“谢大汗隆恩,微臣范文虎定当尽心竭力为我主效犬马之劳,粉身碎骨,万死不辞。”我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心想:“完了,他已经泥足深陷,无可救药了~~” 范天顺听到此处,便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呆呆的愣在了当场。他总算明白了,临来前凌,郭二人对他千叮万嘱的言外之意。 他也算是当局者迷,纵然对其父颇有微辞,但从他心里就从来没有往那一方面去想,总觉得就算范文虎行为有失检点,但也不至于会到叛国投敌的地步。 还是凌,郭二人旁观者清,早已从种种迹象上,猜出其中端倪。但未经求证谁也不好妄言,所以也不说明让他自己前来证实。 过了好半天范天顺方才缓醒过来,此时此刻,已然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实在没有面目,也没有心情,再去见范重他们。暗一咬牙,轻轻退离卧龙轩,再次翻墙跳出院外,沿着原路失魂落魄的返回永和老店。 当晚范天顺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也没睡着。现在朝中多是贾似道党羽,想要找人传交奏折,恐怕是难以行通了,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弄巧成拙。以自己的职位又无法直接面圣。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尽快赶回襄阳,向吕文焕禀明此事,让他会同其他将领,一同进行上奏,方能直达圣听。 耳听着窗外鸡鸣五鼓,已然是五更时分。范天顺再也无心睡觉,翻身起床收拾好衣装行囊。出去唤醒伙计结过了店饭帐,有人帮他牵来马匹,范天顺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借着茫茫夜色,出离了刚刚开放的城门,直奔蕲州方向而去。 回头再说凌,郭二人,出离了绍兴城后,直奔上虞县。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正午时分赶到了伏羲岭。照例还找那户人家将马匹寄存起来,然后步行上山。 当他们来的暗竹林时,天色也突然得阴沉起来。凌冲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天儿怎么阴下来了,恐怕是快要下雨了吧?” 郭安道:“即是这样,我们不如先把遁衣穿上,就算下雨也浇不透了。”凌冲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二人便将遁衣取出穿在了身上。 由于凌冲身材高大,便选了弹性较大的水遁衣。这两件遁衣都是一体式的,需要除去宽大的外衣,由脖项开口处一点点钻套进去。穿上之后,便将脖项以下的身体,全都覆于其中。 第五十二山门前误听信谗言寺院内暗中设诡计 第五十二章山门前误听信谗言寺院内暗中设诡计 遁衣的柔韧性极好,并不会影响正常行动。再罩上外衣便与平时无异,只是多了一副手套而已。若有需要时,再把头罩翻出,可以很方便的将头项封闭。 头套上面镶有透镜和网罩,并不会影响视物和呼吸。整件遁衣都是用胶粘合而成,并无任何针孔,所以密封性极佳。头罩收口与脖项开口的连接位置,装有特制锁扣可以迅速闭合。 凌冲所穿的水遁衣倒还没什么,但那件土遁衣,却让郭安有点哭笑不得。由于脚套便是异兽的足部,不但暗藏利爪,而且还长有厚厚的脚垫。虽然弹性很大,脚在里面并不觉得难受。但再想穿鞋却套不进去了。幸好只是看上去比较怪异,走起路来却十分舒服。 一切收拾已毕,二人又简单的吃了一些食水,这才起身赶奔首灵寺。目之所及仍是一片宁静祥和,与他们上次来时并无两样。眼望着紧闭的寺门,凌冲道:“这里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啊?” 郭安点了点头,一脸凝重道:“是不太对劲~~” 若按方桂瑛所言,她和江鸳进入密道前,张鉴龙便已命人备好了引火之物,打算火烧六合塔迫使江有命就范。江有命也要施展血祭之法,用血蚁腥蜂来为江在天和江鸯报仇雪恨。 张鉴龙杀人放火,向来毫不手软,江有命报仇心切,也是不死不休。双方如此苦大仇深,势不两立,如箭在弦一般,一触即发,绝无可能善罢甘休。 虽然凌,郭二人从未见过血蚁腥蜂,但从名字上也可想象的出,当时情景必是血腥无比惨不忍睹。 首灵寺中虽然房舍稀疏,火势蔓延有限,当不至于像天英庄那样,化作一片灰烬。但寺中僧众累受池鱼之殃,已然先后死于非命,既无人料理后事,寺内外必是一片狼藉凌乱不堪。 但此时却一如既往,几乎看不出什么异状。除了空气中还似有似无的残留着一丝血腥和焦糊气味。 凌冲满腹狐疑道:“莫非有人把现场给清理了。” 郭安道:“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处理掉上百具尸体,以及六合塔的残骸,而且还要尽可能的将整座寺院恢复如初,如此大的工作量,可不是少数人能完成的。” 凌冲提醒道:“四弟,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宋煜带着天英庄的幸存者,或是连鼓寺的和尚们干的?” 郭安点头道:“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张君佐带来的人,所以咱们还得多加小心。” 虽然无法确定现在寺中之人到底是敌是友,但既来之,则安之,怎么也得去探个究竟。他们来到寺前,由凌冲上前扣打山门,耳听着里面传来脚步声响,赶忙退后几步,与郭安分为左右,手握兵器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山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三名僧人,每个人都是新剃的头皮,崭新的僧衣,一个个慈眉善目,气定神闲,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样。只见为首之人双手合十,高颂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知二位施主到此有何贵干?” 凌冲一看这些僧人,不禁心中暗喜道:“张君佐手下可没有和尚,看来他们多半就是连鼓寺的僧人了。”于是赶紧还礼道:“几位长老请了,在下姓凌名冲,这位名叫郭安,我们乃是代表中镇地壬堡和北镇符蓬谷,来此参加这次禹王祭的。” 那僧人不动声色道:“二位即是方,江两家的代表,可有什么凭证吗?” 由于上次来时也曾有人向他们索要信物,所以凌冲也未在意道:“我们有玉符为证。”说着便从身上取出三块玉符递了过去。 那僧人正要伸手去接,却被郭安拦住道:“这位长老且慢,请恕在下冒昧。据我所知,首灵寺中的僧人一向都是心无杂念,只会诵经礼佛,并无习武之例。而我观三位指节粗壮,掌心布满老茧,若无六七年以上的苦功,怕是难以练成这样的。难道说这几年不见,首灵寺中已然改了风气不成?” 那僧人听后微微一笑,从容不迫道:“二位施主误会了,贫僧绝龙,这两位是我的师弟绝虎和绝象,我们乃是连鼓寺玄灭大师座下弟子,并非首灵寺僧人。今天奉了师尊之命,代替首灵寺的僧众在此知客。” 郭安明知故问道:“那首灵寺中的僧人们呢?” 绝龙双目微闭,答非所问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魔炼佛身,佛渡魔心,是是非非,因果循环,身心俱灭,往生极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几句话显然是在故弄玄虚。但凌,郭二人先入为主,都以为他说的是首灵寺僧众及张鉴龙等人之死。虽然含糊其辞,但也算言之有理,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听后郭安也就不再阻拦,任由他将玉符接过。 就在绝龙验看玉符时,凌冲又问道:“既然几位长老是从连鼓寺来的,却不知那位南镇天英庄的宋煜宋庄主可在此处?” 旁边绝虎接口道:“这位施主可能有所不知,那宋煜乃是玄灭大师的俗家姓名,不过他现在早已不是什么天英庄的庄主了。不错,他现在正在首灵寺中。” 凌冲忍不住心中激动,迫不及待道:“另外还有一位来自东镇六辅岛的陈栾平,他是不是也在里面?” 绝虎轻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陈施主正在寺中与玄灭大师叙话。” 凌冲闻言,立时喜出望外道:“他果然在此,真太好了,劳烦三位长老,赶快带我们去见他们吧。” 绝龙手拿玉符,歉然一笑道:“二位施主稍安勿躁,小僧等奉师命在此应门,虽听闻玉符之名,却未曾亲眼得见,实在难以辨识真伪,还请二位在此稍待片刻,容小僧将玉符呈交给师尊验看之后,再做定夺。” 凌,郭二人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考虑到还有事相求宋煜,也不便得罪他的弟子,所以也就点头答应了。绝龙见他们并无异议,又对绝虎和绝象道:“有劳二位师弟,在此陪同两位施主,我去去就回。”说罢便带着三块玉符转身回寺了。 绝龙穿庭过院,直奔后院方丈室。方丈室外居然站着两名带甲武士,绝龙毕恭毕敬的与他们交谈了几句,其中一名武士进屋回禀之后方才让他入内。 方丈室中也有十多名武士,身上穿着与外面那两人一般无二。都是头戴笠顶荷叶盔,身穿铁叶罗圈甲,造型奇异,并不常见。再看这些人的相貌,也是各具特色。他们之中不但有汉人,还有蒙古人,契丹人,女真人,甚至还有西域人。 这些武士分列两厢站立,正中位置的桌案前放了一把圈椅,椅上之人背朝门口而坐,双脚搭在桌案之上。虽然看不清他的相貌,但见他头戴钵胄,身穿鳞甲,尤其是他那顶头盔之上,还带有一根三尺来长,金光闪闪的冲天杵,其形似锥,上饰朱缨,越发显得他高高在上,与众不同。 绝龙快步上前,躬身施礼,语带颤音道:“启禀侯爷,绝龙有事相报。” 椅上之人也不回头,只是懒洋洋道:“讲!” 绝龙不敢怠慢,便将刚才之事,原原本本的向他讲了一遍。随后又把那三块玉符双手奉上,有旁边武士接过玉符转交给那人。 那人接过玉符看了一会儿,语带欢喜道:“嗯,绝龙你这件事情办的很好干。不过这两人对我还有用处,你下去之后,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先在院中布下埋伏,再把他们引入其中,务必要把他们生擒活捉~~” 第五十三张鉴龙代父主事宜陈栾平突然现行踪 第五十三章张鉴龙代父主事宜陈栾平突然现行踪 绝龙领命离去后,那人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色如白玉,状若伏虎的玉符,与那三块玉符放在一起,翻来覆去的摆弄了半天。 忽然站起身形,哈哈大笑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那两人既然身怀玉符,便有可能带着五行遁衣,只要得到其中一件,我就可以跟我爹一起进入禹陵了。” 那人一边笑着,一边转过了身形。只见他年在三十上下,身高七尺,面貌英俊,眉宇之中,隐隐带有一丝邪气。赫然便是那个,在长石岗下,追杀童百川的张鉴龙,也是那个,在殿帅府中,与范文虎会面的司马因,同时还是那个,在六合塔外,箭射江有命,刀斩江在天的假范天顺。 当日在长石岗下,范天顺利用提卢锥施放烟雾,突然袭击,从他手中救出了童百川。张鉴龙及其手下不明就里,唯恐身中烟毒,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依照范天顺所言,找了一家客栈,要了几桶热水整整泡了一天。事后再想去追童百川,却已无迹可寻,无奈之下,只得就此作罢。 返回蔡州后,张君佐便派他去往临安与奸相贾似道进行接洽。他这一路之上,畅通无阻,宋元双方都大开方便之门,自然赶在了范天顺前面。为了方便行事,他便化名为司马因,以贾似道义子的名义,明里暗里的实施各项颠覆计划。 直到在殿帅府得知范天顺等人要去天英庄求助,于是便带着手下铁宿卫提前赶到,放火烧了天英庄。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带人赶到了首灵寺。 这些年来贾似道与范文虎暗中勾结,招兵买马,蓄意谋反。其中一批就驻扎在鸳鸯涧。鸳鸯涧中曾有过一批强盗,因为掠抢了宋灵儿被江在天施蛊歼灭。 后被贾似道手下发现了这一宝地,于是便将此处做为据点。不出两年时间,便已聚集了近千名匪寇。如今为了讨好张鉴龙,便把这些人交给他来调动。 张鉴龙夜袭首灵寺时,那些后来赶到之人便是鸳鸯涧的匪寇。后来江在天放出血蚁腥蜂,将他们以及二十八宿卫尽数杀死,只有张鉴龙命不该绝,身上暗穿金遁衣,这才避过一劫,并且还伺机刺杀了江在天。 当张鉴龙回到鸳鸯涧后,张君佐也带着他的十八名监兵卫赶到此处。监兵卫又名白虎卫,乃是张君佐精挑细选的贴身护卫,不但忠心耿耿,身手不凡,而且这一身装备也是由他亲自设计监造的世之精品。 张君佐得知详情后,便又挑了二百名匪寇,带着张鉴龙等人重返首灵寺。其中绝龙便是他们的首领。 那绝龙,绝虎,绝象三人还真是连鼓寺的僧人,他们原本叫做觉龙,觉虎,觉相,乃是亲师兄弟,却并非玄灭大师门下。因犯了寺规,被逐出了师门,经人引荐来到鸳鸯涧入伙。 张鉴龙带领这二百名匪寇来到首灵寺。先安排人手清理现场,布置各项事宜。又让绝龙三人装扮成寺中知客僧,静待宋煜等人自投罗网。没想到宋煜没露面,却等来了凌,郭二人。 张鉴龙得意忘形的一阵放声狂笑后,手指着一个五尺多长,三尺来宽的大铁箱子,向旁边武士问道:“你们可知道这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吗?” 其中一个武士道:“这箱子是我们从蔡州带来的,一路之上没少搬搬抬抬,十分的沉重,估计应该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吧。” 张鉴龙故作神秘道:“如果是金银珠宝的话,他让你们带到这里有什么用?” 那武士又道:“莫非是爵爷打造的神兵利器,或者盔铠甲胄之类的东西?” 张鉴龙道:“利器确是利器,但却不是神兵。”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走到铁箱跟前“咔嚓”一声将锁打开,掀开了箱盖。 众人定睛一看,里面放的竟是一些刀凿斧刻,钩挫钻锯之类的东西,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都有。 张鉴龙道:“这些都是我和我爹亲手打造的****,本来还打算用这些东西来打开通天柱的入口机关呢?但如今六把钥匙,我已经得到了四把,若是再得到剩下的那两块玉符,我们就用不着冒这个险了。 所以一会儿,如果再有宋家或冯家的人前来,一定要设法的,先将他们手里的玉符给我弄到手。” 众武士齐声道:“请侯爷放心,我等定会全力以赴,不负所望。” 张鉴龙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窗外,又问道:“眼看着天都快黑了,我爹怎么还没来呢?他当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又有一名武士道:“爵爷让我们先把箱子给您送来,然后就在这里等他,一切全听您的吩咐,等到该他出现时,他自会出现。” 张鉴龙有点心不在焉的喃喃自语道:“哦?该出现时~那是什么时候?” 正在这时,忽听院中传来一阵脚步嘈杂之声,接着便有人连声喝道:“你们两个跑不了了,还不乖乖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张鉴龙似笑非笑道:“呵~左右也是闲着无事,不如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吧。”说着便把手中的四块玉符全部放进了箱子,然后盖上箱盖,上好了锁,随后又从桌案之上,拿起了那个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长匣。在监兵卫的簇拥之下,出离了方丈室,直奔院中而去。 就在他们离去后,屋中禅床下面忽然钻出一人。见此人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中等身材,浓眉大眼,留着短髭,显得十分敦厚。倘若凌,郭二人在此,必定认得出来,此人竟然就是他们一直寻找的陈栾平。 自从大渡口一别,陈栾平单人独骑直奔诸暨县。来到天英庄后第二天夜里便赶上了张鉴龙带人纵火行凶。事实正如方桂瑛所料,少庄主宋子炎带着陈栾平以及大部分家人从密道逃出,连夜赶奔连鼓寺去见宋煜,也就是现在的玄灭大师。 玄灭大师为人粗中有细,略一分析,便确定此事必与章钧卓有关。玄灭与章钧卓二人数十年来明争暗斗,交恶不浅。而今又被他的毁去了天英庄,新仇旧恨,一并而发。立誓要去首灵寺与其决一死战。 天英庄的幸存者中,不乏一些忠勇之士。个个群情激奋,都要与他一同前往,却被玄灭一口回绝。 玄灭劝道:“有道是刀枪无言,水火无情,我与章老贼一战,已非靠人力,所能定胜负了,而今我已练成了六仪焚天阵,又有风麟火衫和破天雷护身,想那章老贼也奈何不得我。 你们若是前去,只会令我投鼠忌器,无法全力施为。所以你们还是在此静候佳音,等炎儿病愈之后,还要有劳诸位帮忙,与他一起重建天英庄呢!” 自从逃到连鼓寺后,宋子炎悲愤交加,一时气急难消,积火攻心,便得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 众人听玄灭如此一说,也就不再坚持。但陈栾平身为东镇传人,却无论如何也得随同前去,玄灭虽然心里并不希望,但又不好相驳,也只得默许了他。 临行前宋子炎把陈栾平叫到床前言道:“之前我曾答应送你一百颗震天雷,哪知道一场大火将天英庄毁于一旦,仓库内的生产原料,作坊内的制作设备,以及储室内的火器弹药,全都化为乌有。 现在就算我想帮你,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若是等我们重新准备齐全,怎么也得一年半载的时间。我想你恐怕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吧,倒不如你们回去自己制造的好~~” 第五十四守信诺义赠震天雷施诡计围攻二英雄 第五十四章守信诺义赠震天雷施诡计围攻二英雄 陈栾平闻言,不禁喜出望外道:“莫非你要把震天雷的配方传给我吗?” 宋子炎摇了摇头道:“我碍于祖训是不可能把配方传给你的。不过~~”说着便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递给了陈栾平。 陈栾平接过一看,这条项链乃是纯银打造,下面悬有一个狼头挂坠。就在狼眼位置上,镶嵌着两颗暗红色的怪石,乌突突的毫无光泽,不知何物制成。 宋子炎手指着狼头挂坠道:“这两颗狼眼便是震天雷,既然你们襄阳军中,也有擅长制造**的高人,你便将这两颗震天雷交给他,让他进行拆解研究。 或许能够配制出类似的东西,虽然未必比的上我宋家所造,但总比那些什么火弹,雷弹的威力要强上许多。另外你若遇到危险时,也可用它来防身自救,我之前不是曾经告诉过你使用方法吗?你还记得吧?” 陈栾平点了点头道:“嗯~我还记得。” 宋子炎说到此处,显得有点疲惫,叹了口气道:“栾平啊,我所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你此去后还要多多保重,希望你我兄弟,还有相见之日。”说完之后,便重新倒头躺下,微闭双目长出了一口气。 陈栾平道过谢后,又跟他闲聊了几句,但见他也是无精打采的嗯啊了事,知道他身体欠佳需要好好休息,于是也就不再打扰。 次日清晨玄灭与陈栾平辞别众人,赶奔首灵寺。若依着玄灭的意思,就想长驱而入直捣黄龙,去找章钧卓算账。但陈栾平却多留了个心眼儿,建议他经由密道潜入寺中,待到知己知彼后,再决定下一步计划。 当年建造首灵寺时,曾特意留出一条从藏经阁通往凌绝顶的密道,这也是五镇六绝众所周知的秘密。直到四十年前轮到方弘基守陵,他又暗中挖掘了一条从六合塔通往暗竹林的密道,留作自己的不时之需。 但他这条密道的入口,能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精于机关之术的冯植。二十年前,冯植代表东镇六辅岛在此守陵,很快被他发现了其中猫腻,轻而易举的便破解了入口机关,了解了密道走向后,冯植也并未声张,但却暗自有了打算。 当时正逢蒙军犯境,首灵寺主持净空禅师为保寺内僧众及财产的安全,便在方丈室下建造了一间密室,并请冯植为其设置进出机关。冯植便借助这个机会,又打通了几条密道。 掘地之术并非他所擅长,只能投机取巧的将几条密道打通,并在接口处设置机关加以掩饰。这几条密道呈“下”字形分布,分别连通了藏经阁至凌绝顶,六合塔至暗竹林的密道,以及方丈室下的密室,除此之外,他还单设了一个出口,就在院内的八角井之中。 陈栾平乃是冯植之徒,对此事自然了如指掌。于是便带着玄灭从暗竹林进入密道。本打算先到六合塔中,去见江氏昆仲。没想到六合塔已被烧毁,入口处土崩瓦解,已被彻底封死。 二人立刻意识到寺中必有变故,也不敢再去藏经阁,于是陈栾平便将玄灭带到八角井中。就听见井外院落之中,一阵步履纷乱,人声嘈杂。原来是张鉴龙正在指挥手下进行部署。 后来又听见有人请他到方丈室中休息,陈栾平与玄灭打过招呼后,便沿着密道潜入方丈室下的密室,暗中窃听他们的谈话。 不多时便听到绝龙前来禀报,这才得知凌,郭二人也已来到寺外。陈栾平听后,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二人竟然轻身涉险来到此处,喜的是,兄弟三人又可以再次相聚了。 等到张鉴龙带着监兵卫离开后,陈栾平这才打开机关从密室出来。一眼便看到门旁那个大铁箱子,于是便生一窥究竟之念。 早在临来之前,他和玄灭便已把遁衣穿在了身上。木遁衣乃是用异兽的双臂之皮制成,指尖处生有异兽的一双利爪。陈栾平挥起利爪轻轻一划,便将铁锁削断。打开箱盖一看,竟然发现了那四块玉符,于是便毫不客气的顺手牵羊了。 回头再说凌,郭二人,被绝龙三僧引着进到首灵寺中,穿过天王殿,来到大雄宝殿,郭安便感到气氛有点不对。刚刚出离了殿门,绝龙忽然向前窜出了两步,打了一声呼哨,然后回转身形,挡在他们面前。 与此同时,绝虎,绝象二僧也飞身后退,封住了他们的去路。三僧各站一角,将二人围在当中。 随着绝龙的呼哨声响,就在东西厢房,左右配殿之中,蜂拥着冲出百余名匪寇,转眼间就把他们团团围住,各持刀抢棍棒,对着凌,郭二人耀武扬威。 凌,郭二人临敌经验十分丰富,虽然身陷重围,却临危不乱。相互对望一眼便已心领神会,“锵啷,哗棱”两声各自拔出兵器。郭安手持钢鞭,护在其后,凌冲提步向前抡刀劈向绝龙。二人均已看出绝龙乃是群寇之首,于是便抱定了擒贼擒王的打算,由凌冲去战绝龙,郭安从旁相护。 三僧每人腰间都暗藏着一条鹿筋杆棒,软中带硬,招式极为巧妙。看到凌冲发起进攻,绝虎和绝象便要上前相助,却被郭安横鞭拦住。经过交手之后,凌,郭二人这才略感安心。三僧之中,当以绝龙最为勇武,但比凌冲仍是略有不及。绝虎,绝象实力更差,郭安以一敌二尚还游刃有余。 正在此时,忽见有人高声喊道:“南边的人都闪开啦,侯爷前来观战了。” 话音刚落便见人群一阵骚动,原本围在南边的群寇,纷纷撤向两旁,将正南方向给让了出来。自打后院方丈室之中,趾高气扬的走出了十多名带甲武士。一个个顶盔掼甲,挎刀背弓,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其中一人还搬了一把圈椅,放下之后,与其他人一起分列两厢。随后又有一人从中走出,懒洋洋的坐在了圈椅之上。见此人头戴紫金冲天盔,身穿亮银龙纹铠,面带冷笑,手捧长匣,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 凌,郭二人抽空定睛一看,忍不住齐声惊呼道:“啊~是张鉴龙!” 郭安原本还想速战速决尽快除去绝象,绝猿二僧,再去帮助凌冲生擒绝龙。但见此情形立即招式一缓,对凌冲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三哥,项庄舞剑。” 凌冲当即心领神会,也跟着道了声:“焚林而猎。”说罢便将自己正要施展的“绝命三刀”给收了回来。 他们本以为绝龙是这些人的首领,但现在看来,张鉴龙才是真正的主事之人。所以郭安便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典来提醒凌冲,让他暂时保存实力,与绝龙进行游斗,等把他诱至张鉴龙近前后,再开始痛下杀手。这样才有机会,能够出其不意的擒贼先擒王。 二人一起共事多年,彼此之间早有默契,凌冲闻听此言,便明其意,同时也以涸泽而渔,焚林而猎之寓来告诉郭安,先别轻举妄动,让他先用火器进行突袭,然后再趁乱劫持张鉴龙。 凌冲之前所带的雷弹,早在长石岗用完了。现在用的是他从御前军器所要来的火弹,虽不如他亲自督造的那些雷弹,但也颇具威力。如此近的距离之内,纵然不能将敌人完全消灭,也可以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 于是二人暂蔽锋芒,且战且退,绝龙三僧立功心切,乘胜追击,不一会儿便被引到了院落中心。 第五十五霹雳铳火弹攻难防监兵卫铁甲御无双 第五十五章霹雳铳火弹攻难防监兵卫铁甲御无双 凌冲引着绝龙不断向正南方向靠近,一边奋力招架,一边目测距离,直到距离张鉴龙等人,已然不足二十步之遥的时候,忽然间发出一声怒喝,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命三刀。 第一招刀山火海,只见刀光闪烁,叠影重重,把绝龙忙活的手忙脚乱,第二招烈火轰雷,顿时热浪滚滚,电闪雷鸣,绝龙见势不妙,便要转身而逃。就在此时,第三招雷霆之怒已然杀至,凌冲一刀砍下将绝龙斜肩带背砍翻在地,接着顺手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与此同时,旁边的郭安也没闲着,耳听见凌冲发出信号,立即振作精神发起猛攻。先是一记拨云见日,将绝虎的杆棒磕飞,紧接着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耳听见身后恶风不善,赶忙回身避过,随后一记泰山压顶,对着绝象当头砸下。绝象举棒相迎,郭安撤鞭换招,又是一记横扫千军,向他胸前扫去。 绝象赶紧挥棒格挡,哪知郭安并不与其相碰,及时收住招式,以鞭当锥,身形向前直冲过去。绝象淬不及防被戳中胸口,“啊”的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郭安正要乘胜追击,旁边绝虎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一把鬼头刀,恶狠狠的向他劈了过来。郭安再想举鞭相迎,却已然不及了,只得侧身移步,向旁躲闪。不想却被绝象的身体绊了一下,一个趔斜,摔倒在地。 郭安意外倒地,却也侥幸避过了绝虎攻击,赶忙就地一滚,想要翻身站起。绝虎早已杀红了眼,怎会容他这个功夫,反手又是一刀,向他直劈了过来。郭安避无可避,只得下意识的用脚去蹬。只听得“噗”的一声,鬼头刀砍在土遁衣厚厚的脚垫之上,非但没能砍破,反而被高高的弹了起来。 郭安反应极快,立即使出了钩挂连环腿,想要借势起身。未曾想脚套上面的利爪,正好钩住绝虎的刀身。上下一错劲就听见“嘎嘣”一声,竟将那把精钢打造的鬼头刀,断成了两截。 就在绝虎稍一愣神的功夫,郭安一个鲤鱼打挺已然站起身形,接着手起一鞭,将他打了个**迸裂。 就在凌冲刀斩绝龙时,郭安也刚好戳倒了绝象。凌冲心知肚明单凭一个绝虎,定然不是郭安的对手。于是便放下心来,趁此机会,取出火弹装入霹雳铳之中。等到郭安砸死了绝虎,凌冲已然开始准备发射了。 说时迟,那时快,凌冲装弹,点火,发射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三颗火弹接连射出,分为左中右三个方向,向张鉴龙及其身旁监兵卫射去。中间那颗火弹,却是有意射偏,打算留下张鉴龙一条性命做为人质。 耳听着“轰,轰,轰”三声巨响,一阵雷烟火炮过后,扬起了漫天尘沙,将张鉴龙等人罩在其中。 眼看着绝龙三僧,转眼间全部死于非命,鸳鸯涧群寇不禁大惊失色。虽然绝龙平素佛口蛇心,笑里藏刀,人缘欠佳,但毕竟是他们的首领,如今被人当场斩杀,群寇立时群情激奋,仰仗着人多势众,各举刀枪,连声叫骂着冲上前来。 凌冲对此早有准备,头一波火弹射出后,便开始重装弹药,却并不急着瞄准。等到群寇逐渐集中起来后,方才点燃引线,向着东,西,北三个方向依次发射,刹那间平地风雷,火光四溅,将那些匪寇炸的连声惨叫,纷纷向后退去。 眼看着南方尘烟渐散,凌,郭二人也已做好了准备,正要冲上前去劫持张鉴龙。还没跑出几步远,便看清了眼前一幕,不由得失声叫道:“哎呀,不好!” 只见滚滚尘烟之后,十九条身影如九天神魔般巍然挺立,张鉴龙抱臂在胸,居中而站,长匣已然背负在了身后,由打头盔之中,延伸出一副金属面具,遮住他的了面孔。之前那把圈椅,已经被炸的支离破碎,散落在他的脚下。但张鉴龙和他身旁的十八名监兵卫却好像没事人似得毫发无伤。 张鉴龙眼望着凌,郭二人,冷笑道:“像这般的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献丑!” 凌冲初时一惊,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赶紧刀交左手,又取出了三颗火弹,迅速的填入霹雳铳,点燃引线后,再次射向张鉴龙等人。这一次的发射距离,较上一次更为接近,而且火力也相对集中,三颗火弹,颗颗不离张鉴龙身旁左右。 那些监兵卫眼见火光来袭并不惊慌,就听得一阵甲叶碰撞之声,十八人几乎同时单膝跪倒在地,并以手臂上的护盾遮住面门。再看张鉴龙更是有恃无恐,竟然视若无睹的静而待之。 一阵雷烟火炮过后,十八名监兵卫齐刷刷的站起身形,若非是身上覆满尘土,就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张鉴龙更加得意忘形的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用的乃是宋军中配备的火铳火弹吧?曾听人言宋军火器,威力非凡,可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说着又用手点指那些惊魂未定的鸳鸯涧群寇道:“那些被你们吹得神乎其神的火器,也就能对付他们这些乌合之众。但在你家侯爷看来,却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别说是我身上这副金盔银甲,就算监兵卫穿的轻装铁甲你也奈何不得。” 这些监兵卫身上所穿甲胄,乃是章钧卓亲自设计并监造的,防护性能极强。不但善避刀枪,还能抵御**爆破的伤害。而张鉴龙的金盔银甲,却是他结合中西锻造技术,精心制作而成,其坚实程度,更胜监兵卫之甲。张鉴龙向来以此为傲,甚至认为此甲,并不逊于章家世代相传玄铁铠。 凌冲虽感震惊却并不甘心,又装了三颗火弹,这一次集中火力,全部射向了张鉴龙所在的方向。张鉴龙倒背双手,气定神闲的看着他们,丝毫不以为意。他身旁的监兵卫故技重施,依旧单膝跪倒,举盾相护。三颗火弹先后在张鉴龙身边炸了开来,却不能伤其分毫。 凌冲见状,不禁叫苦不迭。此时霹雳铳连续发射了四次,已然热的烫手。凌冲暗一咬牙,索性孤注一掷,将身上仅存的最后三颗火弹全都装进铳管,然后又拧上了管盖。点燃之后,连铳带弹直接抛向了张鉴龙。 这一次是三颗火弹同时引爆,威力确是大了不少,只可惜投掷力量不够,并没有抛到张鉴龙等人的阵列之中。耳听着一声轰然巨响,张鉴龙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一阵狂笑,语带讥讽道:“哈哈哈,原来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唬人把戏啊,真没想到,你原来还是一位暗器高手呢!现在黔驴技穷了吧?还不赶快束手就擒,省的你家侯爷费事。” 凌冲擎刀在手怒骂道:“张鉴龙,你这个无胆鼠辈,只知道仗着人多势众,躲在他人身后逞口舌之能。你若是有种,就跟你家凌爷爷单打独斗拼个你死我活,否则的话,你就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杂种。” 此言一出,正戳中了张鉴龙的肺管子。张鉴龙闻言,不禁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本侯爷今天心情不错,本想给你们一个痛快,就冲你这一番话,我今天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折磨慢慢而死!” 郭安冷嘲热讽道:“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这话说的可不是第一次说了,无非是什么熔金化血之刑吧,结果又怎么样?还不是差点被人熏成腊肉。” 第五十六借话题激怒张鉴龙救义兄雷震监兵卫 第五十六章借话题激怒张鉴龙救义兄雷震监兵卫 张鉴龙闻听此言,立即想起了长石岗之事,一拍脑门道:“啊~我想起来了,前些天在长石岗,就是你们二人伙同范天顺暗施诡计,从我手中救走了童百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此作甚?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事到如今,凌冲已然豁出去了,仰天长笑道:“实话跟你说吧,我是你的三爷爷,他是你的四爷爷,只因你小子太不是东西,我们才特地前来教训你的。” 他刚说完,一向不怎么说粗话的郭安,竟然也跟着骂起了村街:“像这样的孙子我可不要,听说西域女子天性放荡,今天跟姓立早章的,明天又跟姓弓长张,后天又跟复姓司马的,生出个孩子也没有个准名姓,谁知道是谁的种呢?”他是有意激怒张鉴龙,希望他因一时气恼亲自上前动手,只有那样他们有机会将他挟持。 哪知道张鉴龙并不上当,虽然已经气急败坏,却还没有丧失理智,只听他怒极反笑道:“好啊,好啊,我让你们出口不逊,一会儿我就先拔了你们的舌头,敲碎你们的牙齿,让你们受尽人间极刑而死。 监兵卫还不赶快把他们给我拿下,难道还要等我亲自动手吗?指着那群废物,真是什么也办不成。”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是鸳鸯涧那些匪寇。刚才凌冲向他们射出三颗火弹,当场便炸死了十多个人,伤者二十余人,直把他们吓得纷纷退后,不敢上前。直到凌冲将霹雳铳抛出,他们才略感心安,又开始缓步上前,渐渐的围拢了过来。 监兵卫接到张鉴龙的命令后,立即开始行动,留下六人护卫在他的身旁。其他人分作东西两翼,向凌,郭二人包抄过去。 凌,郭二人见状,不禁暗暗叫苦,但事到如今退无可退,也只有拼死一搏了。正在这时,忽然从半空之中,射来两颗葡萄粒儿大小的弹丸,分别落在两组监兵卫的队列之中。刚一坠地便发出震耳欲聋的炸雷之声,同时迸出一片耀眼的火光,紧接着就听见一阵阵撕心裂肺的连声惨叫。 再看那十二名监兵卫,多半已被炸的粉身碎骨,就连身上甲胄也都支离破碎,散落了一地。仅有四五名身在外围之人,侥幸活了下来。但也都是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倒在地上**不已,也不知道伤势如何。 突逢此变,在场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一时间不知所措。忽然从方丈室中穿出一条身影,趁着众人发愣的功夫,迅速的掠过包围圈,飞扑来到凌,郭二人面前,单膝跪地深施一礼道:“三哥,四哥你们没事吧?小弟相救来迟,还请恕罪。” 凌,郭二人一见此人,不禁又惊又喜,异口同声道:“啊,六弟!” 来人正是陈栾平,他在方丈室的铁箱中,取走了张鉴龙留下的四块玉符,透过门缝一看,凌,郭二人已被群寇围在当场。他知道凭自己的能力,就是现在出去,也无济于事,于是便又回到密室,沿着密道返回八角井,去向玄灭求助。 由于心中着急,便直接说到重点,并未提及玉符之事。玄灭听后让他再回方丈室,二人兵分两路,伺机而动,可见奇兵之效。 陈栾平心念凌,郭二人安危,迫不及待的苦苦央求玄灭道:“外面被困之人,乃是我的两位结义兄长,现在身陷重围,危在旦夕,还请大师尽快出手相助。” 玄灭微闭双目道:“栾平,你且稍安勿躁,老衲心里自有打算,定然不会见死不救的。你先回到方丈室中静观其变,一旦时机成熟,我便会出手。到时候你尽管出去救人,其他的事情,都由我来帮你解决。” 陈栾平无奈,只得先回方丈室。耐着性子等了半天,也不见玄灭出手。直到刚才,见张鉴龙恼羞成怒,派出手下监兵卫,势必要将凌,郭二人生擒活捉。 陈栾平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玄灭的嘱咐,就将宋子炎赠与他的项链拽了下来。狼头挂坠上暗设机关,轻轻一按,两颗震天雷便从狼眼之中弹了出来。 这震天雷乃是南镇宋家独门秘制之物,不同于一般**制品。例如宋军之中配备的火弹,需用明火点燃引线才能发射,而凌冲所制造的雷弹,只需砂轮摩擦磷片即可发射。但这震天雷却是与众不同,它并不需要借助火铳,仅靠外压震动,就能促使内中**爆破。 为此宋氏门人专门练就一手名为弹指惊雷的绝技,凭借强劲的指力将震天雷弹射出去,触地后便可自行引爆,非常的方便。 陈栾平没有练过弹指惊雷,自然没有那般强劲的指力。但他却别出心裁的制作了一张弹弓,以此来进行弹射。只见他扣弹拉弓,瞄准了其中一组监兵卫,手指轻轻一松,便将震天雷射了出去。紧接着又射出了第二颗,震天雷坠地之后立即爆炸,几乎将那些监兵卫炸的全军覆没。他这才收起弹弓趁乱去见凌,郭二人。 郭安刚见到他时,还显得喜出望外,但很快又面露黯然之色,叹了口气道:“唉~六弟,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本来我们二人死则死矣,你这一来不但于事无补,还白搭上一条性命,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陈栾平道:“四哥此言差矣,你我兄弟结拜之时,便曾立誓同甘苦,共患难,眼见两位哥哥在此遇难,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更何况未到最后关头,谁胜谁负,还尚未可知,四哥又何必轻言生死呢?” 凌冲闻听此言,不由得心中一动,忙问道:“对了,六弟,刚才那场爆炸是怎么回事?可是你动的手吗?” 陈栾平道:“不错,正是被我射出的震天雷所致。” 凌冲又惊又喜道:“想不到宋家的震天雷竟然如此厉害。有了它那就好办多了,我们可以用震天雷开路,炸出一条血路出去。” 陈栾平苦笑道:“两位哥哥实不相瞒,临来之前,少庄主宋子炎就送给我两颗震天雷,现在全都用完了,再想要也没有啦。” 凌冲听后显得有些失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张鉴龙等人也已缓过神来,不等他来吩咐,那六名护卫在他身旁的监兵卫赶紧上前,将那几名身受重伤的监兵卫给抢救了回来。其中一人伤势最重,不仅失去了双腿,胸前还被炸了一个大洞。他与其中一名护卫的监兵卫乃是同胞兄弟,弥留之际,紧抓住自己兄弟的手道:“兄弟,为我报仇。”随后便气绝身亡。 眼见胞兄惨死,这名监兵卫报仇心切,便从身后取下弓箭,任扣填弦,瞄准陈栾平,想要为兄报仇,不想却被张鉴龙拦了下来。 张鉴龙一把攥住他的箭杆道:“住手,你用的透甲箭太过锋利,万一把他们身上的遁衣射穿,就不能再用了。”那监兵卫无奈,只得先把弓箭收了起来。 张鉴龙眼望着遍地残尸 ,连连咋舌,自言自语道:“唉~我真是一时糊涂,放着鸳鸯涧的那些替死鬼不用,非要让监兵卫出手。这一下损兵折将不说,在我爹面前也不好交代。不过业已如此,后悔也没用了。” 随后又向那六名监兵卫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谁都不要轻举妄动,就让鸳鸯涧那些人去充当炮灰。别看刚才那人用的火器虽然厉害,但若将这百余人分散开来,他也无法兼顾。 完颜达,耶律洪你们俩留在我身边,其余四人,分别去到他们后方进行督战,若有畏首畏尾,临阵脱逃者,一律格杀勿论。” 第五十七临危难红云从天降事巧合玉符皆聚齐 第五十七章临危难红云从天降事巧合玉符皆聚齐 四名监兵卫领命离去,张鉴龙这才高声喝道:“你们这群废物,还在哪儿愣着干什么?他们所带火弹已经全部用完了,你们还不动手,等待何时?所有人全都给我上,只许前进,不得后退,一定要把他们给我生擒活捉,切记不可伤了他们的身体。若有违令者,就地正法,绝不容情。” 张鉴龙说他们所带火弹已经全部用完,本是一句蒙蔽群寇的安抚之言,不想还真被他给说对了。群寇闻听此言也是将信将疑,但素知张鉴龙心狠手辣,说得出来办的到,若拒不上前,必定难逃惩处。左右也是一死,倒还不如放手一搏。于是便硬着头皮,挥舞着刀枪棍棒,叫嚣着冲上前去。 凌冲见事已至此,反而无所畏惧起来。一晃手中长刀,向郭,陈二人道:“四弟,六弟,咱们跟他们拼了。我在前边开道,你们左右相护,咱们一起杀出寺去!就算杀不出去,我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说着就要向寺门方向冲去。 陈栾平一把将他拽住道:“三哥且慢,还不到那个时候!”看他脸上倒显得十分从容,随后便向着东南方向高声喊道:“玄灭大师~您要是再不出手帮忙的话,我们可都要没命了。” 凌,郭二人也顺着他的方向望去,目光所及之处乃是一间斋房。四门大开,屋中情景一目了然,并未看到任何人影。就在斋房外还有一口青石砌筑的八角井,井口足有磨盘粗细,离地高出三尺有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特别之处。 凌冲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八角井中,忽然升起一团红云。转眼间红云飘然落地,竟是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僧。老僧落地之后,高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然后拢目凝神,环顾四周,点了点头后接着又道:“善哉善哉!”话音刚落,便见他手指轻弹,啪啪作响,一连射出六颗如樱桃大小形状溜圆的珠子。 六颗珠子分作不同方向,落地后便化作一团团火球,突突滚动。转眼间便燃起了六道纵横交错火墙,将张鉴龙三人以及东,南两个方向的群寇,或是围困,或是阻挡,分割成若干部分,隔绝在火墙之内。 张鉴龙与监兵卫身上的盔甲,皆为金属制成,虽然能抵御普通**爆破的伤害,但却无法隔热,因此也不敢直接穿越火墙。 那些被困的群寇,刚才被逼上阵,却又担心对方火弹,所以一直都非常小心。老僧所射出的珠子,只是燃起了熊熊火焰,却并未发生爆炸。而且这六道火墙虽然方向不同,但却都是直线燃烧,故此也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伤害。刚开始群寇还是连呼带喊的惊慌不已,但时间一长便逐渐平复下来,甚至还有一点庆幸。 至于其他几个方向的群寇,虽然未被火墙波及,但冷不丁见此情形,全都惊慌失措,纷纷止步。就连在他们身后督战的监兵卫,也在静观其变,顾不得再行督战之职。一时间惊叫声,哭喊声,喝骂声混成一片,却没有一个人敢靠上前来。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声音传到陈栾平耳中:“你这小子真不听话,擅自提前行动,险些坏了我的大事。唉~你现在立刻带着他们走巽宫,出杜门,到我这里来会和,你岳父冯植不会没教过你奇门遁甲之术吧?” 陈栾平可不会这种传音入密之术,只得扯开嗓子高声喊道:“没问题,我知道了!”随后便带着凌,郭二人,迎着那几道火墙,忽左忽右的来回穿梭,一边走嘴里一边不停叨念,计算着行走的步数,不敢有丝毫马虎。就这几十步路程,他们走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这才来到那口八角井前。 刚才那个老僧,正倚靠在井旁闭目养神。见此人年在六旬开外,身材魁梧,内穿土黄色僧衣,外罩大红袈裟。方面大耳,狮鼻阔口,须发眉毛皆无,双目微闭,眼袋低垂,就在印堂中间还有一颗朱砂红痣。 陈栾平一扯凌,郭二人道:“三哥,四哥你们都别愣着了,还不赶快和我一起去见见这位玄灭大师。” 凌冲看清了老僧的相貌,不由得喜出望外道:“您就是宋煜宋老伯吧?” 那老僧看了看他,略感愕然道:“哦?你是~~” 凌冲忙道:“也难怪您不记得了,小子我姓凌名冲,家父凌烽,轰天雷凌振是我爷爷,在我十二岁那年,家父曾经带我拜见过您,不知宋老伯可还记得。” 那老僧这才点了点头道:噢~原来你是凌烽的儿子啊,我倒是还有一些印象。不过我现在已然出家为僧,法号玄灭,至于那些俗家称呼,不提也罢。” 玄灭说完又转头望向郭安,上下一番打量后,盯住了他的双脚,疑声问道:“你是方家的什么人?怎么穿着他们的土遁衣?” 郭安道:“小子郭安,之前在绍兴城中,承蒙桂瑛小姐和江鸳小公子看重,将土遁衣和水遁衣,以及三块玉符赠与我们,要我们代替他们来参加禹王祭会。” 玄灭又看了看凌冲,面带诧异道:“哦?这么说水遁衣被你穿在身上了?” 凌冲点头应道:“正是!” 玄灭沉吟片刻后,喃喃自语道:“想不到还有如此凑巧的事,莫非是天意使然吗?”接着又问郭安道:“对了,桂瑛给你们的那三块玉符呢?拿来给我看看。” 郭安一脸羞愧道:“都怪我们一时糊涂,误中了绝龙的诡计,那三块玉符都被他给骗走了,实在是~~” 陈栾平赶紧接口道:“四哥,你也不必自责,也是事有凑巧,我刚才已经将那三块玉符给找回来了,而且还顺手牵羊,把张鉴龙的玉琥符也给拿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四块玉符,随后又道:“对了,还有我这一块玉圭符~~”说着又从自己脖项之上,摘下一块颜色碧绿,上尖下方的长条形玉符,一并交给了玄灭。 玄灭接过玉符,挨个的看了一遍,最后忍不住一声长叹道:“唉~这才叫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强求不得,强求不得啊。”说完又从自己身上取出一块色泽如火,形状似刀的玉符,连同那五块玉符,全部交给了陈栾平,接着又道:“既然六把钥匙已经全部凑齐,而且你们三人也都有遁衣在身,那就事不宜迟,栾平,你现在就带他们去往禹陵吧。” 凌冲偷眼看了看他,不解道:“玄灭大师,您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去啊?” 玄灭显得有些不耐烦道:“我跟章钧卓那个老贼,还有一笔旧账要算,你们快走吧,不用管我。” 说话间玄灭又想起了一事,抬眼看了看凌冲道:“想当年你父凌烽曾经有恩于我,既然你是他的儿子,我怎么也得有所表示。 不如这样吧,我这儿还有一颗混天雷,其威力并不逊于震天雷,使用方法也与之相同,你向栾平一问便知。前路或许还有凶险,这颗混天雷就留给你作为防身之用吧。”说着就把自己手里那串持珠上的佛首珠拆了下来交给了凌冲。 凌冲这才注意到,玄灭手里一直握有一串持珠,除了那颗黄色的佛首珠之外,还有十二颗暗红色的捻珠,与他之前射出的那六颗珠子一模一样。由于少了六颗,整串持珠上面已经露出了一截空绳,看起来甚是别扭。但玄灭却毫不在意,依旧若无其事的不停捻动。 第五十八服灵丹失控险入魔引风火杀场任纵横 第五十八章服灵丹失控险入魔引风火杀场任纵横 自从皈依佛门后,玄灭自知罪孽深重,为了尽可能的避免杀生害命,便不再使用震天雷。但在早年间,他也曾得罪了不少仇人,为了能够自保,就炼制了一种虽然声势不小,却没有太大杀伤力的**制品。 此物名叫风火珠,也就是那十八颗红色捻珠。其实这些风火珠除了能够燃起火墙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隐藏功能,那就是用作布置六仪焚天阵的阵眼。 他在炼制风火珠时,还意外的炼制了一颗混天雷,虽然从来没有使用过,但据他估计,其威力还在震天雷之上。混天雷炼制出来后,他便有些后悔,因此也就再没炼制过。只因它的外表圆滑,色泽明润,非常漂亮,所以也没舍得扔掉。 后来就把它当做了佛首珠,与十八颗风火珠穿在一起,做成了一串手捻持珠。今天也是一时心血来潮,竟然将它送给了凌冲。 自从亲眼目睹了震天雷的威力之后,凌冲对于宋家的**制造技术,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玄灭要送他一颗混天雷,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他一直误以为混天雷与震天雷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玄灭似乎也有点心不在焉,并没有向他解释太多,只是迫不及待的催促他们快走。陈栾平还想再说什么,就见他把脸一沉,怫然不悦道:“你小子莫非忘了我临来之前所说的话吗?休要多言,若想活命的话,就痛快的赶紧给我走。” 陈栾平见他心意已决,也就不再相劝,回头向凌,郭二人使了个眼色。兄弟三人再次向玄灭深施一礼道:“还望大师多多保重,晚辈就此告辞了。”说罢便在陈栾平的带领下,一起进入了八角井里的密道。 三人离去后,玄灭仿佛如释重负一般。转过身形,用双臂撑住了井口。像是在俯身向下观望,又像在侧耳倾听。若是离近的话,就会看到他双手赤红,青筋绷起,如龙蛇游走相仿,但脸上确是平静如水,也不知他到底在那做些什么。 正在这时,忽听身后传来“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紧擦着他的耳边飞过,玄灭依旧不为所动。接着又是三支利箭,从他身旁先后飞过。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转过身来,脸上布满汗珠,显得有些疲惫。 刚才那六道火墙,火势已然逐渐微弱,张鉴龙等人虽然还被困在其中,但隔着火墙,隐约可以看到这边的情形。眼看着凌冲三人进入八角井中张鉴龙急不暇择,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即命令身旁那两名监兵卫开弓放箭。只可惜火苗乱窜,扰乱了他们的视线,一连四箭,都没有射中玄灭。 此时玄灭已然恢复如初,如闲庭信步般的穿过火墙,向着西南方向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连串如同爆豆般的声响。再看那口八角井,竟然崩出了无数裂隙,就听“轰隆”一声井壁塌陷,青石破碎,将整个井口给封死了。 原来玄灭刚才是在散功。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与章钧卓决一死战,但二人属性相克,各有所长,向来都是半斤八两。他为了确保胜算,便在临行之前,服用了一颗火灵丹,想要借此来提升功力。 这火灵丹乃是江氏昆仲所制,世间仅此一颗,当年被江在天当做聘礼送给了他。玄灭此次报仇心切,便不计后果的服用了火灵丹。但他却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化解药力,从而导致内火中烧,险些走火入魔。 这也是他一直尽量拖延,不愿出手的原因。直到刚才陈栾平求救之时,他才勉强将药力压下。但他同时也意识到,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便在凌冲三人离去后借助井中湿气,来散去火灵丹的部分药力。 到最后只留下了三层药力,还算能够控制自如。剩下的七层药力,全部顺着他的手臂泄入八角井中。由于药性火力过于猛烈破坏了青石的密度,致使井壁塌陷,碎石封住了井口。 现在火势虽然已经减弱,但也有将近半人多高,玄灭就在火焰之中任意穿梭,如同风过林梢般的从容自若。只听他边走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不愿多造杀孽,你们就不要再自取其辱了,还是赶紧让章钧卓出来见我吧。” 张鉴龙哪会听他劝说,当即下令道:“放箭!”于是不单那六名监兵卫,还有那些身带弓弩的匪寇,全都弯弓搭箭齐向玄灭射了过去。甚至还有一些匪寇将随身携带的暗器,也都统统招呼了过去。他们已被玄灭刚才的举动吓破了胆,只想要速战速决,将他置于死地。 玄灭依旧气定神闲,既不躲,也不闪,视若无睹一般。只是将袈裟袍袖轻轻一摆,口中道了一声:“旋风劲!”就听见从他的袖筒之内,忽然传出一阵阵兽吼之声,紧接着便在他身边周围,形成一股急速旋转的强劲气流,将那些先后袭来的箭矢卷入漩涡之中。 随着箭矢越聚越多,竟然形成了一个漏斗的形状。随着他的身形不断前移,那些箭矢,被气流牵扯的越来越长。首尾相衔,如同彩带一般随风飞舞。到最后随着他的袍袖一收,风势立止,所有箭矢纷纷坠地。 张鉴龙见此情形,不由得惊声叫道:“啊~风麟火衫?你就是宋煜!” 玄灭微微一笑道:“好小子,还真见识不小,竟然知道我这件风麟火衫,想必你就是章老贼的那个孽种吧,看在你娘的面上,我也不愿为难于你,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小子以后还是好自为之吧!” 张鉴龙闻言,却以为玄灭占他便宜,不禁恼羞成怒道:“宋老鬼,休要口出不逊,风麟火衫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就你宋家有宝吗?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章家的璇玑斩!”说罢便要去解身后背着的那个长匣。 玄灭似乎颇有忌惮,立时加快了脚步。那些监兵卫和手持弓箭的匪寇,虽然明知弓箭并不能对其造成伤害,但见他越来越近就更不敢停手。也顾不得瞄准,便直接朝他乱射一气。 玄灭脚下不停,喝了一声:“烈风劲!”就见他袍袖挥舞如风,所有箭矢就像飞蛾扑火一般,便纷纷坠落在地,皆不能近得其身。 转眼间玄灭已然冲过了那六道火墙,直向院中西南角而去。西南方的群寇见状,立时吓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争先恐后的向两边闪开,以避其锋芒。 玄灭到了东南角位置,身形快速旋转,手指连番弹动,又射出了六颗捻珠。紧接着马不停蹄,又向正北方向跑去。等他又在正北方向,燃起了六道火墙之后,最先燃起的那六道火墙,便已经完全熄灭了,张鉴龙等人终于脱困而出。 此时张鉴龙已将长匣交给了其中一名监兵卫,在他手里手拿着一件造型古怪的兵器,约有三尺多长,遍体银光,十分耀眼。形如弯月,却无钩,非刀非镰,圆首钝肩,厚背无锋,却不知为何被称之为斩。 张鉴龙璇玑斩在手,气焰立时更加嚣张起来,并未招呼身旁监兵卫,绕过火墙,直奔玄灭而去。 玄灭从正北方向燃起火墙之后,便返回到正中位置。眼见张鉴龙手持璇玑斩向他走了过来,却并不在意,既然盘膝而坐,视若无睹的颂起经来~~ 第五十九想当年五镇造六宝现如今璇玑战风麟 第五十九章想当年五镇造六宝现如今璇玑战风麟 张鉴龙见他如此表现,反而不敢冒然上前,就在距离他二十步开外站定身形。先轻咳了一声后,随后便出言挑衅道:“宋老鬼,你没事放那么多火干嘛?就连个把人也没有烧到,莫非是活腻歪了,想要**不成。 我现在就站在你的攻击范围之内,有本事你倒是来烧我啊?要不就用你宋家的震天雷来炸我啊?” 玄灭面无表其道:“自从老衲皈依我佛以来,便不再使用震天雷那种杀伤性太大的火器了,至于为什么要放这么多火嘛~~呵呵,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你就不要在此和我瞎耽误功夫啦,还是赶快去唤你爹吧。” 张鉴龙性情狂傲,最受不了他人的轻蔑,当时反唇相讥道:“听说你们宋家的风麟火衫,乃是当世最强的防守装备,而我们章家的璇玑斩,又是最强的攻击武器,今天我倒想要试上一试,看看到底孰强孰弱!” 但见玄灭依然无动于衷,张鉴龙不禁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呔,宋老鬼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呔,先接我这第一招死去活来!”说罢拧身侧臂,扬手一甩,璇玑斩便如流星赶月一般,直向玄灭飞去。 早在数百年前的盛唐时期,五镇六绝经历过一段共同发展的和谐时期。几家人亲密无间,通力合作,各供所需,各尽其能,制造出不少跨时代的旷世之作。 其中有六件物品最为出众,可堪称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世之宝。它们分别是紫金葫芦,玉净瓶,无量带,璇玑斩,风麟火衫,以及天旋地钻。 其中紫金葫芦乃是东镇冯家历经上百年培育出来的异种,至今也只结了这一颗果实。外嵌鎏金装饰,内置巧妙机关,并在特制的药水里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可使夏虫过冬,鳞介延年。所以便将此物,送给了北镇江氏巫蛊一脉的传人。 玉净瓶乃是中镇方家在开挖地穴时,无意中得到的一块寒冰玉石制成。质地极为坚硬,普通刀具皆不能损其分毫。便请西镇章家锻造专用利器,方才雕刻成形。饮食药剂置于其中,可有防腐之效,于是便送给了江氏医药一脉的传人。 无量带乃是冯家设计的一条腰带,其中部件多为章家帮忙制作。看似简单的一条腰带,却暗藏着许多精巧机关。可以拆装组合成一百零八件日常工具,小至刀凿大至斧锯,无不信手拈来。之前陈栾平在打鼓台拦截路飞时,所用的那件古怪兵器便是由此组装而成。 璇玑斩也是由冯,章两家合作完成的一件武器。虽然造型怪异,但却融合了当时最先进的物理力学与空气流学的原理,利用特殊的手法抛掷出去之后,无论是否击中目标,都能自动回转到使用者的手中。而且其中还暗藏了七种形态的变化,令人防不胜防。其材质为章家以特殊手法锻造,光华闪烁,可夺人二目。 风麟火衫是由江家提供的食铁蚕丝,章家提供的金丝银线,冯家提供的麒麟吼,宋家提供的闻风烈焰散,几家合作共同制成。食铁蚕丝坚韧无比,金丝银线内藏中空,麒麟吼乃是一组微型的鼓风装置,闻风烈焰散是一种遇风即燃的细小颗粒,可以藏于金丝银线之中。制作完成后经几家抓阄最终落在宋家之手。 还有那件天旋地转,乃是方家与冯家共同提出的设计方案,由章家与宋家协助,共同制作一种钻洞工具。其形状如一独木舟,材质以金属为主。人躺在里面,用脚蹬动轴轮,便能带动前方的旋刀,割开土层。双手转动摇把,可以带动下方履带,将废土运到地面。若遇坚硬岩层,还可使用特制**进行爆破。 在制造这些东西时,章家与冯家所出人力物力最多,方家与江家其次。宋家出力最少,却因抓阄获胜,反而获得了那件风麟火衫。这也成为了他们几家,日后决裂的一个主要原因。张鉴龙只知道风麟火衫,是一件有着极高防御功能的衣衫,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件毫不起眼的袈裟。 章钧卓当年为了能让张鉴龙拜在西域奇人阿洛町门下,便将璇玑斩赠给了他。师徒二人经过多年相处,感情非常深厚。阿洛町又把璇玑斩传给了张鉴龙。 由于张鉴龙本身武艺就非常不错,而且身边时常有人护卫,所以也用不着使用璇玑斩。如今见到玄灭身穿风麟火衫力压群寇,大显神威,激起了他的争强好胜之心,于是便想用自己的璇玑斩与其较量一番。 “死去活来!”正是璇玑七变中的第一变。说时迟,那时快璇玑斩沿着特殊的轨迹,盘旋着向玄灭飞了过去。玄灭看似毫不在意,实则暗打精神严阵以待。 耳听着恶风不善,玄灭低喝了一声:“罡风劲!”就听见袈裟内风声呼呼作响,瞬时间气流如江潮倒灌,将袈裟吹的涨若盈囊。 璇玑斩正中袈裟之上,却被高高弹起震飞了出去。紧接着一个回旋,又转了回来,再向玄灭头部斩去。没想到袈裟内的气体,还能游走相窜,稍微向上一鼓,便将璇玑斩再次磕飞。 璇玑轻轻斩晃了两下,很快便借助盘旋之势,化解了反弹之力,随后借力使力,转换为惯性助力,又飞回到张鉴龙身边。 张鉴龙信手一抄,便将璇玑斩接在手中,冷嘲热讽道:“宋老鬼你好不知羞,竟然还吹起了牛皮,你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哼~再看我这一招“两面三刀”!”说罢反手一转,又将璇玑斩掷了出来。 表面上看与上一次并无什么区别,但当璇玑斩的其中一端再次击中玄灭时,忽听“噌”的一声,从中弹出一片短刃,“噗呲”一下便把袈裟划破了一道口子。 刹时间强劲的气流,如江水决堤般喷涌而出,将璇玑斩冲出一丈开外。就在这个过程当中,在璇玑斩的另外一端也弹出了一片短刃,紧接着又从正中位置,弹出了一片长形利刃。 随着斩身变化,原本弧形无锋的璇玑斩,竟然在转眼之间变成了一把“人”字形的三叶镖。无论反弹,还是冲击,一但有劲力加身,璇玑斩都能通过自身旋转来轻松化解。当飞行了一定距离后再度自行返回。 就在袈裟被破之际,玄灭暗叫了一声不好。立即用最快速度将袈裟解下,上下挥舞,防止璇玑斩再次袭来,同时也为了尽快的排出残余气体。随后就势一抖又将袈裟反披在了身上,露出了真正的风麟火衫。 原来风麟火衫共分两层,内层为食铁蚕丝与金丝银线编制,外层为密不透风的布料所制,可随意更换。所以说风麟火衫不单可以是袈裟,还能够改成任何样式的服装,只需替换不同的外层布料即可,但前提必须要保证布料的不透气性。 外层与内层之间衬有麒麟吼的精密组件。若外层完好无损,可通过三种风劲,来保证风麟火衫和自身的安全。但外层一旦被破,为了确保麒麟吼不受损坏,唯有尽快进行调整,以坚韧的内层做为防护主体。 这时已然化作三叶镖形状的璇玑斩,再次呼啸而至。玄灭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金刚劲!”就听得“锵,锵,锵”三声轻响,三片锋刃接连划过风麟火衫,发出一阵耀眼的电光火石之芒,但却无法损其分毫。 第六十章玄灭僧暗布焚天阵怀远公护子现行踪 第六十章玄灭僧暗布焚天阵怀远公护子现行踪 璇玑斩余势不停,回到张鉴龙手中。张鉴龙接刃在手冷哼道:“好秃驴,再接我这一招“十字开花”。”说着再次掷出璇玑斩。 璇玑斩挂定风声,盘旋而至。猛然间机关声响,三片利刃先后射出,却被风麟火衫一一挡落在地。于此同时,璇玑斩再行变化,由“人”字形变成了“十”字形,并在前端各自探出一个拇指粗细的圆柱。 由于并未与风麟火衫发生接触,玄机斩的运行轨迹,也没有发生变化,绕过一圈后,便又飞了回来。从每个圆筒中分别射出三支透甲锥,十二支透甲锥分作不同方向射向玄灭。 玄灭深知璇玑斩内的透甲锥的厉害,虽然轻细如针,却异常尖利,专破金丝软甲。风麟火衫虽然不惧刀枪,但毕竟也是编织而成,到底能不能防的住这些透甲锥,他却毫无把握。 于是深吸了口气,沉声道:“金钟劲。”随后便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将自己的身体拧成了一团,风麟火衫立时扭曲成叠,内部经纬也更加严密了起来。十二支透甲锥射于其上,大多纷纷坠地,只有三支射进叠层之中,却也未能够穿透。 张鉴龙见状,显得有点失望。眼见璇玑斩飞回,并未出手相接,直接顺势一拨,便又调头飞了回去。张鉴龙这才喝道:“再试试我这一招四分五裂。” 璇玑斩这次正对玄灭飞出,就在半途之中,便开始自动**。“十”字的四个方向同时从中间断开,从中扯出四条带有锯齿的索链,与正中位置相连接。仿佛四条连在一起的链枷,呼啸着向玄灭直飞过来。 玄灭不禁暗吃一惊,心知就算风麟火衫坚如钢铁,也难敌这暗藏杀机的绕指柔。一旦被它绕住便难以脱身,越是撕扯挣扎,便越缠越紧,直到被它绞成碎片。想到此处,玄灭立即调整身形,端然稳坐,左手掐诀,右手挥袖如轮。只见风麟火衫之上的金丝闪耀,仿若烈日中天一般,并一字一板道:“金——乌——劲!” 眼看着璇玑斩被玄灭卷入袍袖之中,此起彼伏的圈力,卸去了它的缠绕之劲。接二连三的碰撞,反而让它的后续劲力更强,如同笼中巨兽一般,左突右冲。随着四条链枷纷纷触壁,又自动引发了内中机关。 就听得“咔,咔”数声,四条索链同时收回,又将璇玑斩恢复成刚才的“十”字形。紧接着左右两节,向上一翻,另有锯齿飞镰从中弹出,上边一节也弹出了一根螺纹锥刺,与左右两节相合,形成了一个“山”字形,仿佛一柄钢叉相仿。 于此同时,下边一节又再次断开弹出,其索链直接延伸至四五丈远。张鉴龙早有准备在先,***步上前,将其抓在手中。此时的情况是,张鉴龙手握着璇玑斩叉尾的一端,而叉头部分依然被玄灭困在袖中,两者之间以索链相连。 此时的张鉴龙鼻洼鬓角已然见汗,但脸上却露出一丝窃喜,咬牙切齿道:“宋老鬼,你中计了,再试试我这招“插翅难飞”,看你还能不能逃得过。”说罢便要挥手用力,就在这时,身后忽然闪出一人,一把将他手中叉尾抢过。就势轻轻一抖,就听得“哗啦”一声,索链牵动叉头一起收回,转眼间又恢复成璇玑斩的原状。 那人来的实在太过突然,不但张鉴龙没有反应过来,就连一直在旁边侧目观瞧,分心兼顾的玄灭,也没注意到他的出现。 从他闪身来到张鉴龙身后,到他收回璇玑斩,不过转瞬之间。玄灭看清此人后,心中立时掀起了滔天巨浪,但表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闭目不语,若无其事似得在那儿打坐诵经。 张鉴龙初时也是一惊,赶紧回头一看,这才放下心来,又惊又喜道:“爹~您总算来啦?您怎么把我的璇玑斩给收回来了,这宋老鬼已是强弩之末,我若乘胜追击必能大获全胜,您这不是让我功亏一篑了吗?” 来人正是张鉴龙之父,西镇玄柱寨的老寨主章钧卓,也是忽必烈钦封的二品怀远公,元军炮水手都元帅张君佐。只见他年约六旬,身材不高,却十分精壮,身穿淡金色长袍,腰横玉带,身背一个长条包袱。 往脸上看刀眉蜂目,突颧隆准,虽然五官平平,但搭配在一起,却显得仪表不俗,颇有一番威严。 章钧卓故作严厉的横了张鉴龙一眼,但眼神之中却带出了无限宠爱。随后道:“你晓得什么?风麟火衫共有九种功能,其中风三劲和金三劲皆为守势,虽然被你侥幸破去,但接下来的火三劲便是以攻代守了。”章钧卓一边说着,一边又把璇玑斩递还给张鉴龙。 张鉴龙语带不服道:“虽然他有火三劲,但我还有璇玑三变未曾施展呢?真正拼起来我也不惧,您又怎能断言我的璇玑斩,就一定不敌他的风麟火衫呢?” 章钧卓向他解释道:“你的最后一招粉身碎骨,与他的最后一招火龙劲,都属于玉石俱焚的招数,无论最后谁胜谁负,都难免会两败俱伤。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布成了六仪焚天阵,若拼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你。” 张鉴龙莫名其妙道:“哪来的什么六仪焚天阵?我怎么没看到他布阵啊?” 章钧卓稍一侧身,用手一指道:“你自己看看吧。” 张鉴龙这才注意到,在他周围的四面八方,也就是玄灭刚才放火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图案。刚才火墙密布时,还看不出来什么,但等到完全熄灭之后,在其燃烧位置之上,便留下了一些黑色印记。原来玄灭刚才所燃火墙,看似纵横交错,杂乱无序,实则却暗藏玄妙。 张鉴龙虽然暗觉惊奇,但还是不以为然道:“这六仪焚天阵很厉害吗?” 章钧卓答非所问的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他还真把六仪焚天阵给练成了。不过这二十年来,我也没闲着,我历尽千辛万苦练成这把大慈大悲剑,就是为了这一天,与你分个高低上下,倒是要看看到底谁强谁弱。” 张鉴龙听后显得十分兴奋道:“这么说来,孩儿可要恭喜爹爹了,有了大慈大悲剑千军万马尚且不惧,更何况他那六仪焚天阵了!” 章钧卓点了点头道:“你现在就带着所有人,以及那些****赶奔通天柱,但千万记住,只能在外守护,不可进入其中,等我到了之后再做其他安排。” 张鉴龙忙道:“爹你有所不知,就在刚才还来了三个小子,其中两人一个身穿木遁衣,一个身穿土遁衣,另外一个可能还穿着水遁衣。他们都进了那口八角井,我必须先带人去追他们。夺了他们的遁衣,我就能陪着爹爹一起进入禹陵了。” 章钧卓微微一笑道:“龙儿尽管放心,我早已对此有所防范。当年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估计冯老四他也不会闲着,于是便在首灵寺中留了一个眼线。 我早已得知他曾经暗中连通密道,加设出口。但无论他怎么折腾,也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之上,设置机关暗门,若想重新开挖一条,却非他力所能及之事。 所以我便让方氏弟兄守在凌绝顶,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张鉴龙仍不放心道:“您说的可是说方致孝,方致仁吗?他们也来了吗?不过只是他们两人,恐怕也难以抵挡那三个小子啊?” 章钧卓倒是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放心吧,除了他们之外,还有韩青峰手下的那些蜘蛛~~”   第六十一章钧卓运筹帷幄中玄灭僧遥想当年事 第六十一章章钧卓运筹帷幄中玄灭僧遥想当年事 这韩青峰倒有些来历,原是绍兴府的三班捕头,不但本领高强,而且最善缉凶捕盗,素有江南神捕之称。只因得罪了当朝权贵,反遭陷害,被判了个秋后问斩。幸有几名心腹手下冒死相救,方才越狱而逃。 后来便带着几名手下,来到鸳鸯涧入伙。因其能力出众,被当时的大寨主破格提用,成为了鸳鸯涧的二寨主。之后他又教了不少徒弟,包括他那几名手下在内,总共二十四人。 若就个人能力来讲,他们可能还算不上有多突出,但却都精通擒拿之法。每六人为一组结成阵势,各种抓捕工具相互配合,就算本领再强之人,也难以逃脱,因此被人戏称为蜘蛛。 没想到章钧卓竟把他们派到了凌绝顶,张鉴龙这才放下心来,章钧卓继续又道:“既然他们都穿着遁衣,那就好办多了。之前我为了收买二方,还亲口答应了他们,说事成之后,会带他们一起进入禹陵呢。抓到那三人后,这三件遁衣,正好你们三人一人一件~~” 张鉴龙满不情愿道:“咱们爷俩千方百计布下的局,却要他们来坐享其成。爹~您这笔买卖做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划算啊?” 章钧卓笑道:“呵呵,你什么时候看你爹我做过亏本的买卖啊。要知道这禹陵之中,危机四伏,我们可不能事事都亲身犯险,总要带上两只替罪羊。况且就算他们侥幸不死,还能翻的出咱们父子的手掌心吗?” 张鉴龙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还是爹爹您想的周到。” 就在这时忽听“咔嚓”一声,半空之中打了一道厉闪。章钧卓见状,不由得喜出望外道:“就要下雨了,看他还怎么放火,真是天助我也。好了,你就别再耽误功夫了,赶紧带人去吧。” 张鉴龙道:“爹爹,要不还是让这些人留下帮您吧,我带着监兵卫以及寺外的那些暗哨前去就可以了。” 章钧卓摆手道:“不必了,他们非但帮不上忙,反而碍手碍脚。你全都带走吧,一个都不用留。对了,你们临走之前,把所有金属为簇的箭矢,以及多余的刀剑都给我留下来。” 张鉴龙点头应了一声后,再不多言。转身招手示意,将监兵卫和群寇召集到了一处。先让他们取出箭矢和刀剑散放在院中。 接着又点手唤道:“绝象,你过来。”也算是绝象命不该绝,刚才被郭安用鞭稍戳中胸口,直接翻身倒地背过了气,郭安也没来得及细看,也就把他给忽略了。绝象因此侥幸活命,后来被人趁乱救回,虽然受了点小伤,但也不算严重,现在也已恢复了过来。 绝象不敢怠慢,赶忙抢步上前,毕恭毕敬道:“不知侯爷有何吩咐?” 张鉴龙道:“听说你们师兄弟三人,对此一带地理都非常熟悉,现在绝龙已死,自该由你来接替他的位置。一会儿你先带几个人,去把方丈室中的那个铁箱,给我运送到伏羲岭东的望月峰去,没有问题吧?” 绝象现在可不敢托大,小心翼翼道:“侯爷所差,绝象自当全力以赴。只是刚才那三个人还没有抓住,若是途中相遇,凭我这点本事~恐怕独立难支啊。” 张鉴龙想了想后道:“那这样吧,我先把院中之人匀给你一半,另外我再派两名监兵卫随行护卫,这总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绝象连道:“多谢侯爷体谅,绝象遵命。”随后便带人搬着铁箱先行离去。 张鉴龙这才率众离开。出了寺门后,又将寺外的那些暗哨都召集了起来,一行人轻装上阵,很快就把绝象等人甩在了身后。 自从章钧卓突然现身收回了璇玑斩,又跟张鉴龙说了半天话,直到院中群贼全部退去,玄灭就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一动不动,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待到张鉴龙等人离去之后,章钧卓长叹一声道:“宋二哥你一向可好啊?这一晃都咱们都二十年未见了,小弟我这厢有礼啦。” 玄灭这才睁开眼睛道:“章老贼休要跟我巧言令色,刚才你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该布置的也都布置了,也不算我占你便宜了。咱们今天就把这数十年来的新仇旧恨彻底做个了断吧。” 章钧卓道:“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你心里还是念念不忘啊?难道说你出家为僧也是为了她吗?” 玄灭闻言,立时面色一黯,转念之间想起了一段四十年前的往事。 四十年前的禹王祭上,五镇六绝齐聚首灵寺,其中除了北镇江家之外,全都派出了年轻一代的传人。 其中中镇方家的方弘基岁数最大,但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南镇宋家的宋煜其次,只有二十四岁,西镇章家的章钧卓二十二岁,东镇冯家的冯植最小,才刚二十一岁。正因如此,章钧卓才称玄灭为宋二哥。 祭会结束后,方弘基接管守陵之职。宋煜,冯植以及章钧卓三人,结伴前往西域各地进行游历。当他们来到波斯境内,意外结识了一位绝色佳人。此人名叫黛埃娜,乃是当地拜火教的圣女,不但美若天仙,而且博学多才。尤其对于**制造,金属冶炼以及机关设计方面都深有研究。 而宋煜三人又恰巧都是此道高手,一来二去,几个人越走越近,颇有相见恨晚之感。他们三人皆对黛埃娜心生爱慕,但宋煜和章钧卓均有家室,而且章钧卓娶得还是冯植的姐姐。 三人当中若以貌而论,当属冯植为最,黛埃娜对其也是情有独钟。宋煜胸怀坦荡,古道热肠,非但不以为意,反而竭力促成,但章钧卓却暗生妒意。 后来在黛埃娜力荐之下,三人成为了拜火教的导教。只将一些粗浅技术,传授给教中之人,便令他们受益匪浅。同时也让他们有机会,接触到更多以前闻所未闻的的异域知识。 冯植与黛埃娜正在情深意浓之际,倒也没有什么太大收获。但宋煜却在一部古籍中发现了一张六芒星图,这与他们宋家收藏的一副残缺阵图如出一辙,经过他的悉心研究,终于将二者融会贯通,为他日后习练六仪焚天阵奠定了基础。 而章钧卓也在与教众的言谈话语之中,得知了一个条讯息。在拜火教中收藏了一块奇石。该石蕴含着强大的磁力,能与人体磁场发生共鸣,曾有几位教中的苦修士,甚至可以凭借此物,遥控一些金属物品。 别人不明其究,但章钧卓却知道,此乃一块具有灵性的天外玄石,若能带回去深入研究,必能有所收获。他虽有心将其据为己有,却一直没有合适机会。 除此之外,章钧卓还结识了一位红颜知己。此人名叫黛莉雅,乃是黛埃娜的孪生姊妹,虽然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却大不相同。黛埃娜心态平和,与人为善,可她妹妹黛莉雅却争强好胜,工于心计。 黛莉雅对于教中两大尊者,弃她而选黛埃娜为圣女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因妒生恨。自从遇上章钧卓后,两人可算是意气相投,一见如故。在一起勾搭连环,朋比为奸。并暗中约定,只要章钧卓帮她夺得圣女之位,黛莉雅便将天外玄石送给他做为酬谢。 此时正赶上蒙古大汗窝阔台,遣大将苏历满统领诸部大军发动西侵,拜火教内忧外患之下,宋煜三人也不适宜在此久留。再加上他们三人已然离家六年之久,心中也是非常牵挂,于是便决定即刻动身返回中原。 第六十二使阴谋姐妹竟成仇得真相兄弟互反目 第六十二章使阴谋姐妹竟成仇得真相兄弟互反目 冯植虽然有心带着黛埃娜一起双宿双飞,但拜火教圣女十二年为一任,期间不得擅离,不得失贞,还要为教中立下三件奇功予以服众。黛埃娜自从十六岁被选为拜火教圣女,至今已有四年,若想恢复自由之身,还需等到八年之后。 二人离别之际,双双立下誓约,男不娶,女不嫁,有生之年此情不渝,只等她任期一满冯植便前来迎娶。但谁也没想到章钧卓与黛莉雅之间却另有打算。 冯植返回六辅岛后,没过多长时间,其父病故,临终前传位于他,由于新旧接替岛中事物太多,一直没能腾出时间前去探望。这一晃便过了六年,冯植这才话复前言前往波斯迎亲。 没想到再见面时,黛埃娜却一反常态,对冯植冷若寒冰,只说是他们二人缘分已尽,让他速速离去,不要再来相扰。冯植无奈只得黯然离去,从此心灰意冷,郁郁寡欢,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后来宋煜得知了此事,他怎么也不肯相信,黛埃娜会是那样无情无义之人,总觉得其中必有隐情,于是又只身来到波斯。经过一番明察暗访方才得知,原来冯植所见之人并非黛埃娜,而是她的孪生姊妹黛莉雅。 原来章钧卓当年返回玄柱寨后,过了不到一年时间便带着大量金银珠宝,再次来到波斯。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大张旗鼓的向黛莉雅求婚,说要将她接往中原完婚,黛莉雅自然也是百般配合。实际上却偷梁换柱,把黛埃娜给掠走了。然后再让黛莉雅李代桃僵,取代了黛埃娜的位置。 中途之上 章钧卓趁着黛埃娜昏迷之际,行下了禽兽之举。黛埃娜醒来后羞愤难当,报仇无果后,便寻了个机会投河自尽了。 也是黛埃娜命不该绝,临危之际被人所救。救她之人便是阿洛町,当时还不到二十岁。家住在穆里伐,其父乃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商,此人不但聪明绝顶,而且勤奋好学,当他得知了黛埃娜的身份,便有意向她求教。但在当时情况,黛埃娜哪有心情教他,等到身体康复后,便告辞离去。 眼见黛埃娜投河自尽,章钧卓确是有心相救,怎奈自己不识水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随波而去却无能为力。事后章钧卓又乔装改扮重返波斯,向黛莉雅述说以往,并索要天外玄石。 当然他对黛埃娜之事自有另外一番说辞。其实拜火教对这块奇石,只是惊之为奇,却并不视之为宝,所以黛莉雅也没多想,很爽快的便把天外玄石送给了他。 数月后黛埃娜怀揣身孕重回拜火教,一见黛莉雅便明白了事情大概,于是便向尊使会进行申诉。拜火教的圣女,主要是做为教众的精神象征,其实权还是掌握在两大尊者手中。 不愧是化外番邦,其处事之法也与众不同,经过尊使会协商,一致认为所有事端,皆由黛埃娜引外人入教而起,再加上她现在已然失贞,再不能担任圣女之职。从此逐出拜火教,有生之年不得再踏入波斯境内。 而黛莉雅勾结外人,谋权篡位,又擅自将教中之物赠予他人,虽罪不可恕,但考虑到圣女之位不能空悬,便由其代为替之,并在任期之内将黛埃娜未完成的两件功业完成,以赎其罪。 其实黛埃娜所完成的那件大功便是将宋煜三人引入教中,使拜火教获得了更加先进的**制造,金属冶炼以及机关设计等方面的技术。但此举也同样成为了黛埃娜犯下的头条大罪。 从此之后,黛埃娜被迫离开波斯,没有了拜火教的庇护,一个身怀六甲的单身女子,孤身在外实在难以生存,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回穆里伐投奔阿洛町。 阿洛町一心向学,对此正是求之不得。为她找了一处住宅,月供花销,每日里勤加求教。黛埃娜心怀感激,也是倾囊相授。等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黛埃娜产下一子,取名伊嗣蛮。婴儿降生没几天黛埃娜便因积忧成疾,香消玉损了。 黛埃娜临终之际,便把伊嗣蛮托付给了阿洛町。阿洛町当时虽然满口答应,但事后却一筹莫展了。 由于当地民风保守,男女有别,阿洛町接济黛埃娜,以及向她求学之事,都是背着他人进行的。现在又无端多了个孩子,他当然无法自圆其说,于是便把伊嗣蛮寄养在了清真寺中。 至于黛埃娜的遗体,依照拜火教教规,所有受罚教众,只要接受惩处,诚心悔过,死后依然可以重返拜火教进行火葬。阿洛町将黛埃娜的身份和来历,通知给当地拜火教分会,自有波斯总教之人前来处理。如此一来,黛埃娜投奔阿洛町,并产下一子的事情,也就传到了黛莉雅的耳中。 再说黛莉雅自从坐上圣女之位后,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一直都冒以黛埃娜之名,教众不明内情倒也相安无事。自从赶走冯植后,她便开始忧心忡忡。只因她是顶着将功补过的罪名,来接替的圣女之位。教中规定每任圣女都要为教中立下三件大功,方算功德圆满。 在此期间她虽然也曾尽力而为,但真正被尊使会认可的功劳却只有一件。就算加上黛埃娜当年所立之功,也还是不够。若是别人尚还好说,顶多落个办事不利,有负众望之名。但她却不行,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势必要接受二罪归一的惩罚,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这时宋煜找到了她,以教授她火油提炼之法为条件,让她说出当年的实情。黛莉雅衡量利弊之后,便将章钧卓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他。宋煜是个正人君子,倒也没有为难于她。直接赶往首灵寺去找章钧卓算账。 就在二十年前的禹王祭上,宋,章二人大打出手。言语之间,章钧卓方才得知黛埃娜并没有死,而且还怀了自己的孩子。冯植闻言也是怒不可遏,立时加入战团,章钧卓寡不敌众,落荒而逃。事到如今,已经整整二十年了。在此期间宋煜也曾四处寻访于他,但一直杳无音讯,不知所踪。 直到今天终于在此遇见了章钧卓,宋煜念及旧事,忍不住怒从心头起,厉声喝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居然还有脸跟我提她,真是恬不知耻。我今天就要为她报仇雪恨,你接招吧~火雨劲!”说罢袍袖一挥从中射出无数红点,迎风便长,化作数十颗西瓜大小的火球直向章钧卓而去。 眼见漫天火雨向着自己飞来,章钧卓并不惊慌,伸手拽开胸前绳结,就势一抖,背在他身后的那个长条包袱,忽然凌空翻滚起来,随着包袱皮儿一层层的展开,从中现出一柄黑色阔剑,章钧卓抬手一扬,该剑自动落入他的手中。 此时玄灭射来的火球,已然将至身前,章钧卓仗剑发令,轻喝了一声:“守!”就听见一通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之声,随后便见地上散落的那些刀剑,好像被一只无形之手牵引着,纷纷拔地而起悬浮于半空之中。 章钧卓面带笑意,不紧不慢的在面前画了一个圆圈,那些刀剑便如臂使指般,一个个相互配合,首尾相连,左右叠加的集结在了一起,以正中为轴心,顺时针依次旋转,仿佛孔雀开屏一般,瞬时形成了一面金属护盾。数十颗火球先后撞于其上立时瓦解冰消。   第六十三易玄石练就慈悲剑杀旧爱难掩虎狼心 第六十三章易玄石练就慈悲剑杀旧爱难掩虎狼心 玄灭见状,不禁大吃一惊,眼望着章钧卓手里那柄阔剑呆呆发愣。但见它不过二尺多长,却有四寸来宽,通体乌黑,暗布奇纹,造型古朴无华,虽有剑之形,却无格无镡,无刃无锋。 直到章钧卓将剑势一收护盾散去,半空中刀剑纷纷坠地,玄灭方才缓过神来道:“这莫非就是拜火教中的那块天外玄石吗?” 章钧卓面有得色道:“不错,正是那块天外玄石,我用了十年之功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其打磨成形,制成了这柄大慈大悲剑。 又用了十年时间,与其日夜相伴,苦修融汇之法,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大功告成。如今我们之间的磁场,已然浑然一体,只要我心念所及,便可通过它来控制身边的任何金属~~” 玄灭冷哼了一声将他打断道:“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何不乘胜追击,直接用那些破刀烂剑将我置于死地?那岂不就如你所愿了?” 章钧卓笑道:“凭我这柄慈悲剑来破你的风麟火衫,自然是不在话下,但若要对付的六仪焚天阵,我还是没有十足把握。否则的话,又何需你来提醒!” 玄灭怒道:“只怕是连风麟火衫你也未必能破。火山劲!”说罢袍袖一抖从中射出四个火团。章钧卓虽未曾见识过风麟火衫的全部威力,但在其祖上留下的典籍之中,却有着详细的记载。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他早已成竹在胸,于是故作轻松之态,抱剑当胸,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四个火团。 果然如他所料,那四个火团并未直射向他,而是在他四周落下化作了四座火山形状的焰墙,自从火山口中不断的喷出一个个火球,铺天盖地的向他涌来。 章钧卓这才开始行动,手舞慈悲剑,直指脚下,喝了一声:“逸!”就见他突然腾空而起,如风摆杨柳一般,悬浮在半空之中。再看他身旁的那些刀剑,仿佛遭受到强大的压力,竟然全都陷入地下二寸有余。玄灭见此情形,不由得瞠目结舌。 章钧卓似乎有意卖弄,慈悲剑以推波翻浪之势徐徐摆动,他便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凌空渡出十余丈远。此时他早已脱离了那四座火山的喷射范围。看样子似乎有点力不从心,身形晃动不已。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飘飘然从天而降。 玄灭心中虽然惊叹不已,但嘴上却不服输,话中带刺道:“看来那黛莉雅对你还真是不错,居然把如此宝贝送给了你,你们俩一个见利忘义,六亲不认,一个卖友求荣,禽兽不如,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啊!” 章钧卓闻言,不禁勃然大怒道:“休要再跟我提那贱人,若非她有求与我,又怎会有如此好心。那贱人天生一副蛇蝎心肠,算计来,算计去,竟然算计到我那苦命的孩儿身上,哼~这也是她自己作死,可怪不得我翻脸无情,心狠手辣。” 玄灭听后,不禁微微一愣道:“怎么?难道你把她也给杀了吗?” 章钧卓余忿未消的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段一往事,已经在他们心中憋了数十年,从来未曾向旁人吐露过,如今既然提了起来,都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想法。于是便不约而同的暂罢干戈,述说起了以往之事。 自从章钧卓从宋煜口中得知黛埃娜并没有死,而且还怀了自己的孩子后,心中百感交集。他逃离了首灵寺后,神不守舍的返回玄柱寨。心中再也无法平静,没过几天便带上璇玑斩,辞别家人再次赶奔波斯。 到了波斯之后,章钧卓先到拜火教去找黛莉雅,想从她口中探听消息。此时的黛莉雅已经功德圆满,顺理成章的退任圣女,荣升为尊使会的人神使者。 拜火教的尊使会由二尊五使共同组成,二尊便是天空尊者和大地尊者,五使指的是火神使者,水神使者,动物之神使者,植物之神使者以及人神使者。 其中天空尊者与大地尊者是以禅让制为延续,火,水,动物和植物四位使者,是经教众选举产生。唯有人神使者是由历届圣女担当。所以这些人神使者,往往非止一人,在黛莉雅之前便有两位使者尚在。她们不但享有教中特权待遇,而且私人生活并不受限,所以她们多有谈婚论嫁之举。 当时苏历满统领大军,一举攻灭了花喇子模,征服了波斯大部分地区,迫使周边各国纷纷归附。窝阔台在阿姆河以西波斯各地设尚书省,命苏历满率所部军队在此镇戍。这苏历满也是个贪淫好色之徒,在一次出行途中偶遇黛莉雅,一时惊为天人,便要娶其为妻。 黛莉雅见苏历满位高权重,而且仪表堂堂,当即欣然应允。于是她又成为了身份尊贵的将军夫人。 章钧卓得知此事,也不便公然求见,只能趁着夜深人静,暗入将军府去见黛莉雅。不想却听到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一段对话。 原来黛莉雅这段时间,一直患有心悸之症,也不知她从何处得了一个药方,需用至亲之人的鲜血为药引。但她自幼父母双亡,并无其他近亲,唯有一个孪生姊妹黛埃娜,也已经去世多年了。思来想去便想到了伊嗣蛮。此时她正在和苏历满商量,让他派人去把伊嗣蛮抓来,给她做药引。 章钧卓闻听此言,不禁火冒三丈,直接冲进屋中,手起一剑便把黛莉雅当场刺死。苏历满到底是个久经沙场的勇士,虽然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反应过来,一边高声呼救,一边拔出佩刀与之战在一处。 章钧卓耳听着院中脚步声响,自知寡不敌众,不宜在此恋战,于是虚晃一剑跳出门外,夺路而逃。 章钧卓趁乱逃出波斯,直奔穆里伐去找阿洛町。此时的阿洛町已然学有所成。不但学识渊博,精通机关之术,而且武学方面也十分出众。其声望在穆里伐一带,可算得上首屈一指。如此身份也就再无人敢对他提出任何质疑了,于是便找了个借口,把伊嗣蛮从清真寺接了回来收做了弟子。 章钧卓从清真寺的僧侣口中得知,伊嗣蛮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这才放心大胆的去见阿洛町,并以祖传至宝璇玑斩为代价,求阿洛町帮他隐瞒实情。 阿洛町一则见宝起意,二则也确是喜欢伊嗣蛮,不忍让他再受伤害,也就答应了下来。于是章钧卓便向伊嗣蛮编撰了一出才子佳人一见钟情,却因世俗偏见而惨遭迫害,女子忠贞殉情,男子痛失所爱的感人故事。 他出于对黛埃娜的一份愧疚之情,对其子也是百般呵护,宠爱有加,这才造成了张鉴龙现在如此骄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性格。 后来章钧卓为求荣华富贵投靠了蒙古人,这二十年来南征北战,也算是功成名就。由于无颜再与宋煜等人相见,就连十年前的禹王祭会,也是由其长子章钰代为参加的。直到后来,他终于练成了大慈大悲剑,野心也随之膨胀了起来。 此时张鉴龙也随阿洛町来到了中原,章钧卓出于对他的疼爱,便将禹陵之密告诉了他。没想到张鉴龙的野心更大,在他的怂恿下,父子二人这才阴谋策划,打算排除异己独享其成。 玄灭听到此处,不禁一阵冷笑道:“章老贼,没想到你对你那儿子,倒是一片舐犊情深,可对那孩子的母亲呢?为何又是那般的卑鄙下流,禽兽不如呢? 如此行径,不过是自欺欺人,欲盖弥彰而已,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第六十四贪痴嗔三毒无救药守逸攻一招决生死 第六十四章贪痴嗔三毒无救药守逸攻一招决生死 章钧卓恼羞成怒道:“宋老鬼,你少要跟我在这儿装腔作势,自命清高。想那黛埃娜天姿国色,美如天仙一般,试问你我三人谁人不喜?哪个不爱?尤其是你,所献殷勤比我们都多,若非冯老四长得比你俊俏,说不定还真就被你拔了头筹。 像你这样的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不过是没得到机会下手而已,倘若与我易地而处,所作所为,也不见得就能比我强上多少。” 玄灭嗤之以鼻道:“你这才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待黛埃娜情同兄妹,又岂会像你那样脏心烂肺。你为了一己私欲,逼死了黛埃娜,又害得冯老四含恨而终,有道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今天我就要为他们二人向你讨个公道。” 章钧卓辨道:“宋老鬼,你这可是欲加之罪啊?若说黛埃娜因我而死,我倒也无话可说,但冯老四却是自己病死的又与我何干?” 玄灭怒道:“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你而起吗?放下这个咱们暂且不说,就在刚才我听你那个儿子似乎还提到了方致孝和方致仁的名字,那不是方大哥的两个徒弟吗?他们怎么会为你效命?如此说来,方大哥之死莫非也与你有关吗?” 章钧卓嘿嘿笑道:“既然你问到这里啦,我也就不必隐瞒了。那两个小子一个贪财,一个好色,我不过用了百两黄金,两名美女,就把他们给收买了。 都是方老大教出来的好徒弟啊,有了黄金美女,别说是师父了,就算是让他们去杀自己的亲爹亲娘,他们也不会皱下眉头的。” 玄灭愤然道:“方大哥生性淡泊,与世无争,而且平易近人,跟谁都相处的很好,并不曾得罪于你,你又为何要害他性命呢?” 章钧卓强词夺理道:“只因他精通地遁之法,若同处于禹陵之中,我可算计不过他。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我也只好先下手为强,方可确保不受其害。” 玄灭气急无语,手指着章钧卓半天才道:“如此说来,还有那江氏昆仲,以及我天英庄中的数十条人命,也都是拜你所赐了?”江氏昆仲遇害之事,他虽然并不知情,但见六合塔已经荡然无存,二人久久未曾露面,便已猜出了个大概。 章钧卓略微一愕,接着道:“不错,这些事儿全都可以算在我的头上。” 玄灭怒极反笑道:“哈哈哈,好啊,既然你都已经认账了,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今天我就要为那些无辜受害之人报仇雪恨。” 章钧卓一边严阵以待,一边急声拦道:“且慢,既然你我注定要在此一决高下,那么在你动手前,可否再听我说几句肺腑之言。” 玄灭面无表情道:“有屁快放!” 章钧卓也不以为意,反而和颜悦色道:“宋二哥你也不必动怒。不错,这些年来我确是做了不少恶事,但其中也是各有缘由。无论是情难自控也好,还是形势所迫也罢,或者你说我利欲熏心也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玄灭冷哼道:“哼~说什么情难自控,说什么形势所迫,简直一派胡言。任意脱缰,而不能控,与禽兽何异?盲目随风,而不能辨,与草芥何异?唯利是图,而不择手段,岂不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吗?尔身陷三毒,罪孽深重,需知收因结果,天道好还,老衲今天就要替天行道,取尔的狗命!” 章钧卓傲然道:“我章钧卓从来不信天命,这一点龙儿跟我倒是很像。不像钰儿做事总是那么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的。世间事本无对错之分,做就做了,无非是成王败寇,又何需顾忌那么许多,倘若真有报应,我父子一并接下便是!” 玄灭道:“要我看来,章钰这孩子倒还不错。冤有头,债有主,你和你那龙儿遭报应也就算了,可别把章钰也给扯进来。” 章钧卓呸了一口道:“算我说错了,倘若真有报应,我与龙儿一并接下便是。”稍顿了一下后又继续道:“你还是在十年前的禹王祭上遇见的钰儿吧?”玄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章钧卓看了看他,忽听没头没尾的问了句:“既然十年前没开始,那今年就应该差不多了吧?” 玄灭瞥了他一眼道:“你就那么肯定吗?” 章钧卓道:“数千年来,我们五镇六绝祖祖辈辈,兢兢业业的在此守护,还不都是为了这个。据《守陵录》所载,禹王坐化时六眼皆如墨染,过了一千九百多年,始现阴阳鱼,又过了将近一千年,鱼眼成形。四百八十后,双鱼开始旋转。 直至二百四十年前,鱼眼消失,一百二十年前,阳鱼开始吞噬阴鱼。又过了六十年,六眼完全变白。 三十年前你我首次参加禹王祭,六眼便已经开始缓慢闪烁了。二十年前我被你和冯老四合伙赶出首灵寺,没有了我的玉琥符,你们谁也没能入得禹陵。 十年前我正在潜心修炼慈悲剑无暇分身,于是便让钰儿带着玉琥符前来赴会。听说六眼的闪动速度已经快如眨眼一般了。以此规律来看,我相信六眼重开之日,一定就在今年~~” 玄灭听后,忍不住忿然作色道:“所以你就害死了方老大和江氏昆仲,并且到我天英庄上杀人放火?” 章钧卓居然毫不掩饰的点头承认道:“实话实说,我之前确有这样的想法。但就在刚才我看到你后,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倘若我真能得到禹王接引,荣升仙境的话,当然是最想带着龙儿一同前往,你也曾看过那座方柱,足可以容下两个人。 但后来一想,龙儿他生性狂傲,受不得屈,像我等身份就算到了仙境,也不过微末之辈。以龙儿的性格怎能受得了,弄不好还会惹出祸端,反受其害。 所以我想宁为鸡头,勿为凤尾,与其让他到一个陌生之地仰人鼻息,倒不如留在尘世快意逍遥。” 玄灭冷笑道:“难道你高高在上的章爵爷就愿意仰人鼻息,甘为凤尾吗?” 章钧卓道:“想我章钧卓自幼便得万千宠爱,事事遂心,少年时游历天下,饱览名山大川,美景,美食,美色尽收眼底,后来建功立业位极人臣,享尽荣华富贵。现在又练成大慈大悲剑,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如今世上已然再无令我动心之事,唯有一窥仙境,方能让我有所向往。但前途茫茫不知所终,孤身一人,确是让人寂寞难耐。 所以我想~倒不如你我二人化干戈为玉帛,携手同心,共赴仙境,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幸事啊!” 玄灭义愤填膺道:“呸,章老贼你好不知羞,想我宋煜一声行的端,走的正,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岂能与你这种衣冠禽兽为伍。 像你这般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之徒,只配被打入阿鼻地狱,轮受万劫不复之苦。休要再多废话,我今天就要让你在焚天阵中化为齑粉,以泄心头之恨!” 章钧卓连连摆手央告道:“宋二哥,且等一等,还请再听我最后一言!” 玄灭这些年身受佛法熏陶,使其性情多有收敛,且又不愿占他便宜,于是耐着性子道:“快说!” 章钧卓微微一笑道:“能够与你的六仪焚天阵一决高下,也正是我平生所愿。不过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我的大慈大悲剑一共只有三招,除了刚才用的守字诀与逸字诀之外,还剩下最后一招攻字诀,此招一出,万剑齐发,避无可避,你可要多加留神了~~” 第六十五两全计殊途不为谋双绝会南火斗西金 第六十五章两全计殊途不为谋双绝会南火斗西金 玄灭不屑一顾道:“多谢你的好意提醒,不过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的六仪焚天阵就只有一招,那就是毁天灭地,方圆之内玉石俱焚,你还是多求自保吧!” 章钧卓道:“既然如此,我倒有个两全其美之计,不知宋二哥可否答应?” 玄灭皱着眉头道:“章老贼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章钧卓郑重其事道:“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可以利用手中慈悲剑,随心所欲的控制这些刀剑,做为攻防武器。而你的六仪焚天阵,不言而喻,自然是以火攻为主。有道是刀枪无言,水火无情,此一战下来,你我必定难免两败俱伤。 与其这样,倒不如相互取长补短。你穿上我的金遁衣,可保不受利刃之伤,我穿上你的火遁衣,也可免遭烈焰之害。咱们都有防护在身,可使性命无忧。 然后各显其能,全力一战。无论胜负如何,曾经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销,从此握手言和同往禹陵,共赴仙境,岂不两全其美?” 玄灭闻言,又是一阵冷笑道:“哈哈哈,想不到你章钧卓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老衲乃是佛门弟子,早已不把这副臭皮囊放在心上。若能了却凡尘,早登极乐,正是求之不得。至于那什么虚无缥缈的仙境之说,我更是没有任何兴趣。 若是要我对你既往不咎,也不是没有可能,除非是山无棱,江水为竭;天崩地陷,铁雨纷飞;惊雷震,天理昭彰;飞灰灭,报应循环。佛化凡尘,龙舒净土,从此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随风,各自相安!” 章钧卓不禁勃然大怒道:“好你个不识好歹的宋老鬼,我好话说尽,你还是这般不近人情。莫不是还以为我怕了你不成?也罢,求仙之路有你不多,无你不少,既然如此,多说无益,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罢手舞慈悲剑四下一扫,只见他身旁的那些刀剑,如同发现猎物的狼群似得,齐刷刷的腾然而起,以玄灭为中心排成扇面形状,跃跃欲试。还有地下散落的那些箭矢,以及从四面八方而来各式各样的金属制品,也都不约而同的聚在一起,将玄灭围在当中。 但由于这些东西重量,体积和形状不同,需要操控的劲力也不尽相同。章钧卓为了达到最强的进攻效果,只能避轻就重,选择刀剑和箭矢做为主攻力量。 在他施展逸字诀时,那些箭矢陷入土中,绝大部分箭杆因此折断,只剩下光秃秃的箭簇。成百上千的箭簇,密密麻麻的好像蜂群一般,看起来好不瘆人。 至于其他的那些各式金属制品便无暇顾及了,所以并未形成规范的阵势,杂七杂八的散乱不堪。 但这些物品胜在五花八门,品种繁多,尤其一些磬钹之类的乐器,稍微一动便叮当作响甚是热闹,大有从旁摇旗呐喊助威之势。 玄灭见此情形,也不敢怠慢。从始至终他一直都在盘膝打坐,并未站起身形。直到此时,才以举火烧天之势,抬起双臂,鼻子轻轻一哼,喷出了一股热气,随后高声喝道:“毁天灭地!”接着双掌落下,拍在地面之上。只见他双腿不动,直接借助掌力,将身体高高弹起,足有四五丈高。 与此同时,章钧卓也断喝一声道:“攻!” 刹那间恶狼驰骋,刀剑齐出,狂蜂肆虐,箭如雨发。还有那些金属物品组成的杂牌军,虽然速度有所不及,但一个个也是奋勇争先。翻滚着,盘旋着,摇摆着,奏着欢天喜地的乐曲,载歌载舞的紧随其后。 就在玄灭双掌落地的那一刹那,就见他周围那片被风火珠烧成的黑色六芒星印记,骤然间绽放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 此时此刻,章钧卓已然完成了攻字诀,见势不妙,便想抽身而退,撤出六芒星阵之外。但他转来转去,虽然眼见阵脚边缘近在咫尺,却无论如何也转不出去。 渐渐地感到,热浪来袭越发汹涌,无奈之下,只得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于剑上,接着咬紧牙关,暗自运用全身功力,剑指东南,声嘶力竭的喊道:“移!” 只见慈悲剑散发一股妖异的光芒,随后便听见“轰”一声巨响,大雄宝殿的屋顶突然炸裂,一尊高有丈二,宽过八尺的巨大佛像,从中冉冉升起,就在半空之中,晃晃悠悠的向着院中飞来。 也不知道是章钧卓是出于紧张,还是兴奋,或是受到周围环境影响,只见他面色赤红,热汗淋漓,脸上却难掩兴奋之色。眼看着佛像飞临头顶,章钧卓立即盘膝坐下,佛像也随之缓缓降落将他罩入其中。 章钧卓一向深谋远虑,早在三十年前便开始暗中准备了。宋煜也是一时心直口快,刚从拜火教中得到了那张六芒星图,便迫不及待的将此事告诉了章,冯二人。冯植倒是不以为意,但章钧卓却暗暗起了戒心。 等到了他的守陵之期,正赶上首灵寺重修庙宇,于是便主动提出要为他们重铸佛像。章钧卓的铸造技艺举世无双,能够得他出手相助众僧自然求之不得。 以章钧卓之能,铸造这些佛像可谓轻而易举。但这次却让他煞费苦心,其他佛像倒还不算什么,唯独大雄宝殿中的这尊佛像,表面上看来除了腹内中空之外,与其他佛像并无不同。 但其所用材质却十分特殊,重量要比普通金属轻上许多,而且设有夹层,内填石棉,尤其适合隔热。虽然他当时还未练成大慈大悲剑,但却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以备不时之需了。 等章钧卓练成大慈大悲剑后,方才意识到此举并不可行。这尊佛像虽然不算太重,但也有二三百斤。慈悲剑所能控制的个体重量,最多也就在百十来斤左右,这尊佛像的重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它的控制范围。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前些天他无意中得到一部关于道家炼器的古籍,里面提到一种血介术。他从中得到启发,就在昨夜偷偷潜入首灵寺,藏身在佛像之中,涂血画符,暗做布置。直到张鉴龙与玄灭交手之际方才大功告成。 通过这种血介之术,可暂将佛像化作自己的分身,需要时以自身鲜血祭献慈悲剑,使三者灵性相通,连为一体。再用慈悲剑控制佛像,便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此法不仅耗费心力,而且还存在不少弊端,章钧卓本不愿轻易使用,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也只得祭出了这招杀手锏。 章钧卓机关算尽,玄灭也不是省油的灯。除了事先服用了火灵丹外,还在风麟火衫之上另做文章。风麟火衫共有九种功能,其中风三劲以卸力为主,金三劲以防护为主,火三劲中的火雨劲和火山劲都是攻守兼备。唯独最后一招火龙劲,却是完全的攻势,他一直没有使用这最后一招,就是要把它当做自己的护身符。 本来如果单凭双掌之力,根本无法将一个人的身体弹出四五丈高。但玄灭这两掌之中,还夹杂了火雨劲和火山劲,一则要用这两种火力引动焚天阵,再则正好借助这股反作用力,将自己的身体高高弹起。 玄灭就在半空之中,高声喝道:“火龙劲!”只见他双臂抱膝就势一翻,将身形倒转过来,接着双腿伸直,整个人头下脚上呈倒立之势。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调转身形之际,全身上下竟然燃起了熊熊火焰~~ 第六十六风云变六仪化八极飞灰灭恩怨几时休 第六十六章风云变六仪化八极飞灰灭恩怨几时休 火龙劲所燃之火,与火雨劲,火山劲皆不相同。风麟火衫当年只有一种火雨劲,乃是藏于金丝银线之中的闻风烈焰散所化。后来宋氏传人又在其中添加了炎爆粉,这才有了火山劲,但这二者皆属于外火。 除了制作**,火器之外,宋家还有三绝技,火云掌,弹指惊雷和无妄真火。无妄真火乃是一种极高明的内功,以此为基础再配合风麟火衫之性能,便形成了火龙劲。这些火焰看似猛烈,却于自身无碍,但对外界的破坏力却是极大。 一个人从高空坠落到地,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据隋末闲云子所著的《奇闻广记》所载,有人从百丈悬崖跳下,直至坠地,不过十弹指而已。一弹指为二十瞬,一瞬为二十念,以此粗略计算,四五丈高坠地不只需一瞬。但此时玄灭的身体,在火龙劲的推动之下,其速度超出自然坠落甚多,估计不过转念之间而已。 最先着地的并非他的头部,而是他身前燃烧的火焰。地面上铺有坚硬的青石板,青石板下的土层都曾经过夯实,也是非常紧密。但与那团火焰稍一接触,便如滚水浇冰一般,立时融化成了一滩泥浆。紧接着玄灭的身体也随之而至,直接一头扎入其中消失不见。 章钧卓所言不假,风麟火衫的火龙劲与璇玑七斩的粉身碎骨都属于玉石俱焚的招式。尤其是火龙劲,更是把使用者自身做为了进攻武器,完全是一副与敌携亡的架势。但玄灭却另辟奇径,将此招转攻为守。利用火龙劲的破坏力,制造一个临时地穴供自己藏身。不但可以躲避敌人攻击,还能让自己免受焚天阵之害。 玄灭刚刚钻入地穴,章钧卓放出的那些金属武器,也都蜂拥而至,由于失去了进攻目标,刀剑阵与箭簇阵撞在一起。箭簇虽多,但重量太轻,被刀剑撞的四处飞溅。但刀剑也因此失去平衡纷纷坠落,约有将近半数都落在了泥浆之中。 泥浆本身具有浮力,那些刀剑大多平浮于表面。坏就坏在那些金属物品组成的杂牌军,等它们相撞在了一起,也都落于其上。由于这些东西什么形状的都有,丫丫叉叉的便将不少刀剑,挤的尖锋朝下立了起来,就此给玄灭埋下了祸根。 六仪焚天阵乃远古先民遗留之物,比九天玄女赠予黄帝的《龙甲神章》还要古老,看似简单却包罗万象,以天上火为君,霹雳火为臣,炉中覆灯火为佐,山头山下火为使,六合为一引动天地之力,瞬间爆发威力无穷。只是它在发动前,需有一个蓄势过程,所以另设六芒星阵来困住敌人。 整座焚天阵共由六个等边三角形,和一个正六边形所组成。每一个三角形之上,分别射出了一道不同颜色的光芒。青,白,赤,黑,玄,黄六色光芒,同聚在正六边形的中心,形成一个色彩斑斓的光球。 这个光球起初只有杯口大小,光华夺目。随后越来越大,逐渐聚成了圆盘大小,忽然又急速收缩成碗口大小。接着再次继续变大,直至将近桌面大小时,又再次缩成圆盘大小。以此类推,反复数次,到最后已然覆盖了整个正六边形。 眼看着它所散发出来的光芒,越来越刺目。猛然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紧接着便见金光乍现,烈焰飞腾,一团犹如蘑菇形状的烟雾腾空而起。一阵阵强烈的冲击波,以排山倒海之势,将首灵寺中的殿堂楼阁,花草树木,摧枯拉朽般的统统震成了碎片。再看六仪焚天阵之中,一片尘烟过后,尽皆化为了乌有。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任凭章钧卓如何老谋深算,玄灭如何小心谨慎,但他们都没有想到,在这座六仪焚天阵中,除了玄灭之前布下的六种火源外,还暗藏着他体内的无妄真火和火灵丹火。如此一来,六仪焚天阵便化做了八极焚天阵,其威力更是远胜于初。 八极焚天阵不再依靠火焰燃烧,高温炙烤以及爆炸来造成伤害,而是形成了一种难以想象的能量聚变,什么金佛罩,火龙穴,在它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天崩地陷,铁雨纷飞,佛化凡尘,龙舒净土,飞灰灭,报应循环。焚天阵引发天崩,火龙劲带来地陷,慈悲剑催动铁雨,章钧卓与佛像皆以化作漫天尘埃。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场爆炸所形成的强大冲击力,迫使泥浆中的那些利刃直入土中,将玄灭乱刃穿身。随之而来的巨大热能,很快便将泥浆烘干封死,形成一座天然坟墓。 转眼间说什么恩怨情仇,什么痴心妄想,什么功名利禄,一切皆飞灰湮灭,这是否就是所谓的天道轮回,报应循环呢? 回头再说陈栾平带着凌,郭二人,进入八角井中。一直下到将近两丈来深时,方才趟到水面。 虽然不知井水深浅,但在距离水面一尺多深的位置,暗留一圈凸出的石阶,三人背靠井壁便可立身于石阶之上。由于玄灭刚从密道出来,入口机关尚未关闭,就在井壁上,露出一个车**小的圆形入口。 三人鱼贯钻进入口,里面也是十分狭窄,像凌冲那般高大的身材只能屈身而立。入口附近还燃着一根蜡烛,但也只剩不足寸许,眼看即将用完。旁边散放着一些火把,蜡烛,以及火石,火镰等应用之物。 陈栾平先续上了蜡烛,然后又取过一些火把,给每人分了几根。忽然看到凌冲那份难受的样子,忍俊不住道:“三哥,你稍微忍耐一下,这段支道并不很长,等到了主道就宽敞多了。” 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土崩瓦解之声,紧接着便看到砖石坍塌轰然而落,转眼间便把出口给封死了。凌冲见状,不禁大吃一惊,猛然间一挺身,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洞顶上,忍不住“哎呦”一声惨叫。 陈栾平赶忙回头一看,见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道:“三哥,四哥不必担心,估计是玄灭大师,为了不让敌人尾随前来,便把八角井给炸毁了。” 凌冲这才放下心来,三人动身前行,没走多远便行至道路尽头。就在旁边一侧,装有一个仿佛辘轳形状的东西,陈栾平上前摇动手柄,就听一阵齿轮转动之声,前方地面逐渐斜着塌陷下去露出了一个洞口。 三人沿着斜面下去,进入主道之中。这条主道便是从藏经阁通往凌绝顶的那条密道足有一丈多高,二尺多宽,就算三人并排而行,也并不显得特别拥挤。 随着周围环境忽然开朗,三人心情也不再那么压抑,边走边聊,互述离别之情,不由得百感交集。 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来到出口之处。陈栾平沿阶而上,开启了暗门机关。暗门刚刚露出一道缝隙,就感觉一阵冷风来袭,吹得他激灵一下,打了一个冷战。 等到暗门完全打开,三人先后迈步出门,抬头一看,漫天阴云密布,星月潜行,正是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凌冲看到此处,没来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栾平先把暗门关好,然后倒退几步定睛观瞧,打算确认一下出口位置以备不时之需。暗门就设在一处凹陷的岩壁之中。关闭后与周围山石浑然一体,几乎没有什么分别,若是不明就里的话,根本辨不出来。 第六十七遇伏敌逆徒逞豪强遭围困蜘蛛布奇阵 第六十七章遇伏敌逆徒逞豪强遭围困蜘蛛布奇阵 伏犀岭状若卧犀,山势东高西低,主峰位于犀首位置,扭项东北。曹娥江经此转向,逞“几”字形流过。故东南,东北,正东三面临江,皆为悬崖峭壁。 其中首灵寺位于正北方向的犀耳位置,暗竹林在其左下方的犀眼处,犀鼻朝向东北,犀嘴冲北微咧,名叫吟龙沟。正东犀眼位置,名叫乱石岗,在其右上方有座突兀的山岩,也就是江在天曾经提到的凌绝顶。 凌绝顶后身名叫鹰愁涧,也是一处绝壁,难以通行,所以要去望月峰只有两条可行之路,其一便是从乱石岗经犀项位置的卧虎丘, 绕到吟龙沟,顺沟而行有座登云峡,内有石阶可直通鼻梁位置的沐阳坡。 就在沐阳坡上有座如犀角般巍然耸立的山峰,便是望月峰。此峰看似天然形成,实则不然,乃是由五镇六绝之祖共同建造。 除此之外,还可从卧虎丘直上犀牛顶处的摘星台,然后攀援而下,再越过犀额处的三道荆棘丛生的沟壑,也能够到达望月峰。 密道出口就在凌绝顶的附近,三人出来后,陈栾平辨了辨方向,便对凌,郭二人道:“禹陵入口位于通天柱内,而通天柱则暗藏在望月峰中。我们此去望月峰,共有两条可行之路。 两条路各有利弊,前者相对好走,但耗时较长,后者省时,但道路难行,不知两位兄长意欲何往?” 简单商议过后,他们为了抓紧时间,最终决定还是选择后者。就在他们将要动身时,打从迎面影影绰绰的出现了十多条身影,手举火把直奔他们而来。 临近一看共有十四个人,为首二人一个身材面色红润,身材微胖,另一个脸色苍白,又高又瘦,看年纪皆在三十多岁,身上穿着土黄色衣衫,长襟掖在腰间,袖口高高挽起,似乎并不习惯宽袍大袖的装束。 红脸之人背插一对短把荷叶铲,白脸之人手提一件奇门兵器,名叫鹤觜锄。身后十二个人清一色的短身靠袄,打着绑腿,手里拿的兵器十分特殊,分别是挠钩,套索,叉圈,铁链,以及水火棍和反曲盾,正是韩青峰手下的那些蜘蛛。 那红脸之人一眼便看到了郭安的双脚,不由得脸色一变,尖叫道:“尔等何人,为何穿着我方家的土遁衣?还不与我从实招来!” 经他这么一提醒,陈栾平这才认出此二人正是中镇地壬堡堡主方弘基的两名义子,红脸之人名叫方致孝,白脸之人名叫方致仁,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但数年未见早已记不太清了。 若非他提到方家的土遁衣,陈栾平也想不起来。于是赶紧抱拳施礼道:“原来是方家的两位师兄啊,小弟乃是东镇六辅岛的陈栾平,数年前曾随家师冯植到地壬堡拜会过方堡主,曾与二位见过,不知可还记得?” 方致孝点了点头,不冷不热道:“哦~原来是陈公子啊,幸会,幸会!”说完一指郭安继续道:“我们地壬堡与你们的六辅岛,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身上穿的土遁衣又是从何而来?我师妹现在又在何处?莫非是被你们给害了不成?” 陈栾平忙解释道:“二师兄您误会了,这两位乃是我的结义兄长,并非六辅岛之人,桂瑛受江家二叔所托,护送江鸯返回符蓬谷。临行前便将土遁衣和玉琮符,送给了我这位兄长,让他代替方家前来参加~~” 话音未落,便听方致孝怒骂道:“可恶~这丫头真是吃里扒外,宁可将东西送给外人,也不愿交给我们弟兄,真是岂有此理!” 旁边方致仁冷笑道:“我就说嘛,他们父女都是一样的不识好歹,若非爵爷给咱们指了一条明路,咱们现在还都蒙在鼓里呢。 死心塌地的帮人家当牛做马,结果却连点残羹剩饭都分不着,整天非打即骂,还落得满身的不是。” 陈栾平开始还没明白,但郭安却听了出来,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妙,一边手握钢鞭严阵以待,一边问道:“你们是张君佐的人?” 方致孝哼了一声,把手一挥身后十二名蜘蛛分作两组,各持兵器向他们逼近过来。接着冷笑道:“还是爵爷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会有漏网之鱼由此经过,特命我等在此守候多时了,尔等还不束手就擒待到何时?” 依着凌冲就要拔刀上前,却被郭安一把拽住道:“看他身后那些人,所用兵器与众不同,而且配合得当,进退有法,其中恐怕另有玄机,我们还是不要与之硬碰。最好暂避锋芒,且战且退,只要到了狭路之上,他们便无用武之地了。” 方致孝将手中火把就地一扔,拔出双铲,哈哈大笑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想跑吗?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做这无谓之争了。”说罢双铲一碰发出“锵啷啷”一阵金属撞击之声。紧接着又从左右两侧,分别冲出六条身影,所用兵器与装束与那十二名蜘蛛如出一辙。 如此一来东,西,北三面同时受敌,三人只得向南撤去。方致孝等人早已摸清了此处的地形,知道再往南去,并无生还之路。于是也不急于追赶,按部就班的布置好阵型,逐渐缩小包围圈向他们包抄而去。 三人都是初到此地,陈栾平虽听冯植和他讲过大致地理环境,但也只是凭空而谈,冷不丁到了实地,也有点晕头转向。如今慌不择路便跑到了凌绝顶。 见这处山体呈柳叶形突出主峰之外,并有坡度向上倾斜,从远处看便如一只斜着翘起的尖耳。从耳根到耳尖处约有七八十丈,中间最宽处也有四十来丈。 刚刚步入凌绝顶时,他们还以为不过是个山坡,一直跑出十余丈远,才发现前方有异。眼前便是悬崖峭壁,身后又有追兵将至,一时间进退两难。三人面面相觑,不禁暗暗叫苦。 身后追兵紧随其后,也跟着上了凌绝顶,三面封锁将他们困在其中。方致孝手舞双铲,得意忘形道:“你们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都被吓破胆了吧?” 旁边方致仁也跟着语带讥讽道:“几位可要小心啊,再往前去,便是万丈深渊了,下面就是波涛汹涌的曹娥江,若是失足落下,保管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他们俩在这里逞口舌能,那二十四名蜘蛛可没闲着,每六人为一组,分作正东,正西,东北,西北四个方向列开了阵型。 每组阵型都是头前一名盾牌手,双手持盾缓缓推近。这种反曲盾的样式十分古怪,横宽竖短,呈外弯弧形,盾面上铸有尖锥,两侧设有搭钩,若将四面盾牌合于一处,正好形成一个铁筒可将敌人困在当中。 盾牌之后是叉圈手和挠钩手,所谓叉圈乃是一个“Ω”形状的弹性钢圈,开口能大能小,内嵌铁刺,连接长柄,专门锁人头颈。挠钩形似钩连枪,但钩身较大,犹如两根鹰爪相仿,可以牵制敌人下盘。 铁链与水火棍皆为捕快常用武器,二者分为两侧,进可攻,退可守。套索手位于阵列之后,他们所用武器也非常特殊,合之为套,展之为网,收之为索,挥之为鞭,令人防不胜防。 兄弟三人各持兵器,严阵以待。凌冲持刀居中而立,厉声喝骂道:“兔崽子们,爷爷今天跟你们拼了。来~来~来~姓方的那两个小子,要是有种的话,就过来跟我单打独斗,哎~就算是以一敌二,凌某也是有所不惧~~”他一边说着,一边拍打胸脯,猛然间碰到一物,立时眼睛一亮。 第六十八陷绝境引爆混天雷山无棱命丧凌绝顶 第六十八章陷绝境引爆混天雷山无棱命丧凌绝顶 方致仁皮笑肉不笑的轻瞥了凌冲一眼,满不在乎道:“就凭你这两下子,也配和我们兄弟单打独斗?哼~真是自不量力。有道是杀鸡焉用宰牛刀,只是这几座捕风捉影阵,收拾你们三个就已经绰绰有余了,哪还用得着我们亲自动手。” 凌冲并不答言,伸手入怀,将玄灭送给他的那颗混天雷取出攥在手中。压低声音对郭,陈二人道:“四弟,六弟,你们且先退后,我用混天雷来对付他们!” 三人正在心慌意乱之际,谁也没有想起此事,幸亏凌冲拍打胸脯时碰到了混天雷,这才提醒了他。 刚才在密道中,陈栾平便已将混天雷的使用方法告诉了他,凌冲也是此道高手自然是一点就通。 郭,陈二人经此提醒,也是喜出望外,郭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陈栾平低声叮嘱道:“三哥你也多加小心。为了防止震伤耳朵,你最好先把遁衣头罩带上。” 凌冲显得非常兴奋,摩拳擦掌道:“嗯~知道了,料也无妨!”此时四座捕风捉影阵已然布置成形,距凌冲不过十丈远,方氏弟兄躲在阵列之后观敌料阵。 这颗混天雷乃是玄灭无心所炼,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它的真正威力,只是凭经验推测应该不会弱于震天雷。他当时也是一时兴起,把它送给了凌冲,却未来得及对其详述。只说是其威力并不逊于震天雷,且使用方法也与之相同。所以无论是凌冲,还是陈栾平都以为这两者的威力也相差不多。 凌冲曾见识过震天雷的威力,便以此为据,来推断混天雷的爆炸效果。以敌人的分布位置来看,自然是以西北方向为最佳投掷点,包括方氏弟兄在内,正东,正西两方的敌人全都在劫难逃。虽然东北,西南两方的敌人,距爆破点较远,但凭着爆炸的余威,也能够给他们造成不小的伤害。 就算自己三人身穿遁衣,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防护能力。但凌冲也不敢太过托大,生怕受到波及。于是便退而求其次,将混天雷射到方氏弟兄身后,也就是凌绝顶与山体的连接位置。 他也是早已看出,除了方氏弟兄之外,其余那些人并没有什么真实本领,只要能把他们的阵势破坏,自然也就不堪一击了。 对面的方氏弟兄见郭,陈二人双双退后,只留下凌冲一人首当其冲,不禁感到意外。随后又见他撒手扔刀遁衣头罩也带了起来,心中立时紧张起来,方致仁满脸狐疑道:“他要干什么?咦,这不是北镇江家的水遁衣吗?难道这小子是江家的人吗?坏了,他是不是要给咱们施毒放蛊啊?” 旁边方致孝却道:“我看未必,咱们现在站着上风口位置,他若施毒放蛊的话,岂不先害了他那两个同伴?不过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哎呀,不好~~” 等他们终于看明白时,便已经来不及了。凌冲取出陈栾平送给他的弹弓,以最快速度扣弹拉弦,瞄准了目标,怒喝道:“去死吧!”说罢手指一松,只听得“嗖”的一声混天雷破空而出,直向方氏弟兄身后飞去。 凌冲射出混天雷后,立即转身扑倒在地。还没等他趴稳,便听见如雷贯耳的一声巨响,直把他震的眼冒金星,两耳嗡嗡作响。凌冲暗自庆幸道:“幸好听了老六的话,把遁衣头罩给带上了,要不然的话,恐怕连耳膜都得给震破了~~” 半响过后,凌冲方才睁开双眼,首先望向郭,陈二人。见他们也都趴在地上,陈栾平正在向自己喊话,但说的什么却听不清楚。估计是在问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之类的话。 而郭安却望着他的身后,一脸震惊之色。凌冲见他们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也跟着回头一看,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刚才敌人所在之处,现在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方氏弟兄与正东,正北两方的敌人,皆被炸的支离破碎,遍地都是残肢断臂,尤其是方氏兄弟附近,只剩下一滩滩肉泥,其情惨不忍睹。 出乎他意料的是东北,西南两方的敌人,并没有被震下悬崖,但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痛苦**。 三人先后站起身形,郭安看了看那些受伤之人,叹了口气道:“唉~这又是何苦呢?”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岩石崩裂之声,陈栾平循声一看,不禁大惊失色道:“哎呀,不好!此处快要塌啦,三哥,四哥快离开这!”说着拽起郭安就跑。 原来这混天雷与震天雷确是大不相同,震天雷可以引发强烈的冲击波,除了爆破区域之外,还能对周围事物进行辐射攻击。而混天雷属于集中性的深层攻击,对于周围的波及伤害不大,但在爆破区域之内,其威力却远在震天雷之上。 凌冲刚才为了安全起见,将混天雷射到凌绝顶与山体的连接位置。此处正是整座凌绝顶的支撑点,使其能够突兀在山体之外。 但此处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早已经外强中干了。如今再被混天雷一炸,立时出现了一道的泾渭分明的裂缝,再加上凌绝顶的负重,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到最后实在承受不住,随着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整座凌绝顶脱离了山体,直向曹娥江中坠去。 刹时间兄弟三人,以及那些受伤的蜘蛛,全都随着凌绝顶一同坠落。由于凌绝顶前轻后重,断裂之后,山体自然向内倾斜,强大的侧翻力,将这些人甩向了岩壁。有几名蜘蛛,直接被撞得**迸裂而死。 陈栾平左手紧紧抓住郭安,下意识的用右手往岩壁上用力一抓,幸好他身上穿着木遁衣,掌中利爪直接抠进到岩壁之中。 木遁衣手上的双爪与土遁衣脚上的双爪一样,都如同猫爪般收放自如。平时缩在掌垫中,并不影响正常活动,需要时只要用力一张,便可将利爪露出掌外。 可是仅凭这点阻力,并不能缓解他们的坠势,只见一阵火星四溅,锋利的兽爪将岩壁划出五道深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栾平忽然感到身子一沉,随后便听见一阵利刃破石之声,从下方传了上来。渐渐地下坠之势渐缓,随后便听郭安喊道:“六弟,快放开我,用双手抓住岩壁。” 陈栾平低头一看,郭安的右臂被自己抓住,他又用左手抓住了自己的左臂,并用他的右肩顶住自己的胯骨。双腿用力蹬住岩壁,脚上的两只兽爪,也都抠进到岩壁之中。陈栾平见状,立时会意道:“四哥,你坚持住,我先可松手了!” 郭安右臂得脱后,连蹬双腿转换体位,然后侧身一挺,直接钻到陈栾平的胯下,以双肩顶住他的双股,并用右臂搂住了他的右腿,随后便道:“六弟小心,我可松手了。”当他放开陈栾平的左臂后,赶紧又用左手搂住了他的左腿。 陈栾平咬紧牙关,顾不得左臂的酸麻,用尽全力将左手兽爪也抠进了岩壁。如此一来,四爪同时抠进岩壁,大概又下滑了两三丈,正好遇到一块凸起岩石,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陈栾平长吁了一口气道:“四哥,你没事吧?” 郭安道:“我没事,还能挺得住,你怎么样?” 陈栾平道:“我也没事,多亏了这件木遁衣,还有土遁衣~~”话未说完,忽然想起了凌冲,急声道:“三哥呢?他怎么样啦?” 郭安语带哽咽道:“三哥他~他~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第六十九借利爪协力攀峭壁隐沟壑暗中窥孤峰 第六十九章借利爪协力攀峭壁隐沟壑暗中窥孤峰 陈栾平闻听此言,眼泪立时夺眶而出,连哭带喊道:“三哥~你在哪里?三哥~你怎么样啦?三哥,你说话啊~三哥~” 郭安忙劝道:“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持冷静。三哥从这万丈悬崖上坠落,岂能再有生还之理,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用的,一个不留神的话,就连你我二人也将难逃一死。” 陈栾平仍不死心道:“四哥,不如我们爬下去找他吧?万一他~~” 郭安长叹一声,反问道:“六弟,你难道不知这下面是什么所在吗?” 陈栾平听后,不由得心中一黯道:“下面是~是曹娥江~好可怜,我那三哥,生前一片忠肝义胆,古道热肠,到头来却落了个坠崖而亡,葬身江底的下场,真是天理何在啊?天理何在啊~~”话音未落便听半空中,又响起了一声惊雷,随后还落下了几滴雨点。 郭安强忍心中悲痛道:“算了,六弟,你也不必太难过了。自从我们奉命杀出樊城,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三哥也算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了。 为今之计,我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先不负桂瑛小姐与玄灭大师所托,事成之后,再回襄阳共筹破敌之计,只有如此,才能对得起三哥的在天之灵啊。” 陈栾平挤了挤眼中的泪水,抬头看了看道:“此处距离断崖处不过四五十丈高,你我二人手脚并用,相互配合,或许真能爬上悬崖。不过看这天气,我们可得抓紧时间了,若是等雨下起来再想爬上去可就难了。” 就这样郭安以双脚为借力,肩扛着陈栾平。陈栾平转换双手,轮流抠住岩壁,挪动身躯拖拽着郭安。二人紧咬牙关,一点一点的向上攀爬。幸好途中又遇到几处岩石凸起,可供他们暂时歇脚。爬到一半时,忽听悬崖下方传来一阵阵轰鸣之声,借着山谷回音,如同来至洪荒巨兽的怒吼一般。 郭安惊问道:“六弟,下面传来的什么声音?” 陈栾平脸色一变道:“这是曹娥江的退潮之声,咱们必须要赶在涨潮之前,到达通天柱,倘若错过了时机,再想打开禹陵入口机关,就得等到十年之后了。” 二人不敢怠慢,全力加快进度,又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这才爬上了断崖。好不容易到了断崖之上,顿时感到腰肢酸软,手脚胀痛,直接四仰八叉的就地而卧,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简单休息一会儿,二人对望了一眼,双双起身跪在断崖前。郭安口中念道:“三哥,你若泉下有知,就保佑我们顺利达到禹陵,不负众望所托,平安返回襄阳,杀退元军,使我大好河山,不落鞑虏之手~~” 简单祭拜了一番,二人方才动身刚往卧虎丘。由此向上便是摘星台,此间山路陡峭,且崎岖难行,幸有两件遁衣相助,倒也让他们省却了不少麻烦。虽有零星细雨飘落,但丝丝点点,并未造成什么太大影响。 二人一路翻山越岭,总算有惊无险的来到了摘星台。居高临下望去,见望月峰方向有火光闪烁。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便将手中火把熄灭,借助遁衣上的兽爪,摸黑爬下了摘星台。 随后又小心翼翼的连跨两道沟壑,就在最后一道沟壑之中停下了身形,探出头去观察前方动向。 只见一座危峰兀立,高耸入云,远远望去犹如一根犀角相仿。山峰表面怪石嶙峋,杂草丛生,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根本看不出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 但据陈栾平所说,整座山体都是由中镇之祖方道彰亲力督造而成,表面上与普通岩石一般无二,但却是人工合成,端的坚实无比,别说是人力开凿,就算**爆破也难以损其分毫。 就在望月峰内,还暗藏着一根铜浇铁铸的通天巨柱,巨柱共分七截,每一截上都有六根横梁及若干支叉,逞辐射状排列,仿若雪花一般,上细下粗,用以支撑外层伪装的山体。 在最下方的六根横梁末端,还铸有六根立桩,直入山体之内,根深蒂固,牢不可破,数千年来历经风吹雨打,依然屹立不倒。 正对着望月峰,有一座平顶方锥形的石制祭台,主体结构虽还完好,但也有多处破损,能够看得出来,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了。 祭台高三十六丈,底边长一十八丈,其中三面,各有三个拱形石窟,内有火光闪烁。正对三道沟一面,有一条石阶直通向上。 祭台顶部为方形,边长六丈,每隔三尺便有一个仿若凉亭般的灯槽,底柱中空,内中都插有火把,任凭风吹雨打火势不熄。 就在祭台正中,有一人挺身而立,只见他头戴钵胄,身穿鳞甲,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望月峰的峰顶。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就凭他身上穿的那副独一无二的金盔银甲,猜也能猜的出来此人正是张鉴龙。 在他身旁还有二十多名鸳鸯涧匪寇进行护卫,为首的正是那六名幸存监兵卫中的一人。除此之外,就在祭台左侧,临近登云峡石阶位置,也把守了二三十人,为首的也是一名监兵卫。 此时就在望月峰的上空,正在上演一出天降奇观。只见夜空中不时绽现出一道道闪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吸引,纷纷射至峰顶。一阵阵迅电流光,前仆后继的聚集于此,随后便如泥牛入海一般,瞬时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陈栾平一见张鉴龙,不禁叫苦不迭道:“唉~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让张鉴龙那小子给捷足先登了。” 郭安也被峰顶上的异象所吸引,并未听到他的说话,只是情不自禁的啧啧称奇道:“天啊~这是什么情况?怎会无端出现这么多的闪电?想不到这座望月峰竟如此神奇,就像是一头嗜食闪电的怪物一般。” 陈栾平向他解释道:“四哥~你有所不知,就在望月峰之中,通天柱顶端,嵌有一件上古神兵轩辕剑,凭借此剑异能,可引雷电之力由通天柱进入禹陵。” 郭安这才恍然大悟道:“啊~原来如此,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栾平道:“为今之计,唯有偷偷向前靠近,然后趁其不备,直接冲到入口所在,只要能容出时间,开启机关,等咱们进去后,再把机关封上,就算他们随后赶来,也无计可施了。” 郭安问道:“哪有什么入口?我怎么没看出来?” 陈栾平解释道:“四哥你有所不知,这禹陵出口原本设在乱石岗,后被鬼谷子从中破坏,彻底封死。 事后他又自觉不妥,于是亡羊补牢,帮助当时的五镇六绝,打通了望月峰的山体及通天柱的外壁和地面,又重开了一条通道,并在出口处设置了隐藏机关,平时根本看不出来的。” 郭安好奇道:“我曾听你说过,这望月峰的山体并非普通岩石,乃是金石混铸凝成,牢不可破。还有那通天柱,更是坚不可摧。又如何能开出一条通道?” 陈栾平笑道:“鬼谷子当时送给他们三颗融蚀丹,用水化开后,涂抹于山体之上,历时三年时间,方才慢慢腐蚀出这条通道。” 郭安不敢相信道:“溶蚀丹?竟这么厉害?” 陈栾平道:“是啊,当时江氏昆仲曾试图复制此丹,却未能成功,据说里面似乎掺杂了巫支祁之血,那上古神兽早已消亡,所以就算破解了配方,也无法再造出这般奇异的灵丹了。” 郭安点了点头,也就没再多问,转而自言自语道:“既然如此,那就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第七十章起贪念群寇生叛乱惊雷震天理显昭彰 第七十章起贪念群寇生叛乱惊雷震天理显昭彰 张鉴龙正在祭台上,观看天空奇景,猛然间听到一阵骚乱,注目观瞧,见一人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沿着登云峡石阶跑了上来。见此情形,不由得眉头一皱,暗道一声:“不好,出事了。”于是赶忙下了祭台。 早有人迎了下去,将那人搀上沐阳坡,就听他气喘吁吁的叫道:“侯~候爷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这时张鉴龙也带人来至近前,抢步上前道:“史玉山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安玉山一见张鉴龙,立即翻身跪倒,语带哽咽的哭诉道:“启禀侯爷,大事不好了,绝象那个秃驴,和他带的那些人全都叛变了,不但抢走了箱子,而且还杀死了安大海~~” 原来这个史玉山,也是那六名幸存监兵卫之中的一员,他与安大海奉了张鉴龙之命,陪同绝象带了三十多名鸳鸯涧匪寇,护送那口装有****的箱子,前往望月峰。他们名为陪同,实为监视,一路之上,态度倨傲,言行甚是无礼。 由于绝龙,绝虎双双毙命,绝象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再被他们一通责骂,不禁暗生怨恨。他可不知道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只是根据重量推测,应该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贵重物品。 于是绝象便在暗中煽风点火鼓动手下群寇,一起动手除掉这两名监兵卫,然后平分财宝远走高飞。 这些匪寇本来也不愿意为张鉴龙卖命,既然有利可图,自然一拍即合。于是就在途中绝象带领群寇,对史玉山和安大海发动袭击,二人虽然勇武,但终究寡不敌众,安大海当场战死,史玉山负伤而逃,这才赶到望月峰来给张鉴龙送信。 张鉴龙听后,立时勃然大怒,伸指入唇打了个呼哨,那些隐藏在祭台下方的石窟内,等待轮班巡守的人也都纷纷汇聚过来。为首的也是两名监兵卫。 张鉴龙向他们吩咐道:“耶律达,完颜洪,你们俩速速带人前去追赶绝象,一定要把那口箱子夺回,所有参与叛变之人,一律就地正法,不得有误。” 这些监兵卫对于他们父子一向忠心耿耿,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但他所率领的那些手下,与绝象等人同为鸳鸯涧的故人,实在是让张鉴龙有点放心不下。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能让他们尽心效力,张鉴龙也是下了血本,首先对他们直言相告,箱子中并没有任何金银珠宝,就算抢去也是毫无价值。另外又对他们许诺,只要能够完成任务,每人赏白银千两,并加封百户之职。 这些匪寇听后,立时群情激奋,纷纷起誓发愿,要为侯爷效死输忠。 看着他们离去之后,张鉴龙看了一眼史玉山道:“你身上的伤势如何?” 史玉山忙道:“多谢侯爷挂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皮外伤,不碍事的。” 张鉴龙点了点头,先向守在此处的那名监兵卫吩咐道:“哈奴赤,你继续带人在此严加防范,若有情况,立刻报于我知。”接着又对另外一名监兵卫吩咐道:“李天齐,你先带史玉山回石窟处理一下伤势,稍后再带人去接替哈努赤他们。 嗯~那你们各自行事吧,我想自己到祭台上静一静,就不用你们陪同了。”李天齐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张鉴龙摆了摆手,转身自己上了祭台,话到半截又咽了回去。 张鉴龙似乎非常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但这次上了祭台,却忽然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心烦气躁,没来由的一股戾气涌上心头,不知向何处发泄。 只见他眉毛一挑,手指着望月峰方向,厉声喝骂道:“你这个都已经死了数千年的老鬼,别人称你为王,尊你为神,我伊嗣蛮可不怕你,今天你若是让我无功而返,我就拆了这座通天柱,毁了你的陵寝~~” 话音未落,突然间飚举电至,一道厉闪直击通天柱顶。如果说通天柱是一头嗜食闪电的怪物的话,那么此时正赶上它已经吃饱喝足了,仿佛打了一个饱嗝似得,将那道闪电激射到了一边,不偏不斜,正中张鉴龙盔顶上的冲天杵。 也不知道当初张鉴龙出于何种想法,在他那顶紫金冲天盔上还装了一根三尺来长,金光闪闪的尖锥。在此情形下冲天杵首当其冲,俨然成为一根引雷针。 刹时间蓝芒爆闪,化作一团千丝万缕,错综交杂的电网,将张鉴龙笼罩其中。只听见一阵阵如同爆豆般的电击之声,可怜张鉴龙连声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被烧成了一团焦炭。紧接着又是一声雷霆之怒,将张鉴龙的尸身劈倒在地。 与此同时,天地间狂风大作,暴雨突至。铺天盖地的雨点,如同刚刚挣脱了束缚的洪荒猛兽一般,伴随着电闪雷鸣,疯狂的,咆哮着,从天而降~~ 在此之前,李天齐帮安玉山处理好了伤口,心中总感到有些不安,于是便和安玉山一起出了石窟,远远的看着张鉴龙,生怕他有所闪失。猛然间一道电光击中了他头盔上的冲天杵,只见一股黑烟升起,张鉴龙霎时倒地,不知生死。 李天齐见状,立时惊声叫道:“哎呀,不好,侯爷出事了。”说罢便向祭台跑去,旁边史玉山向石窟内招呼一声道:“都别在这儿愣着了,快去看看侯爷。” 与此同时,守在登云峡的哈奴赤也看到了这惊天一幕,他本是阿洛町身边奴仆,章钧卓喜其忠勇,便收为己用,补了监兵卫的缺。所以他对张鉴龙更是别有一番感情。如今见其遇难,那还顾得上眼前任务,一声令下直接带人冲了过去。 由于史玉山身上有伤,反而落在后面,见哈努赤带着手下一窝蜂似的,就往石阶上冲,赶忙阻止道:“哈努赤你等等,咱们是去救人,不是去打仗,人多了反而添乱,让你的人先在下面留守,别都上去了。” 哈努赤一听有理,于是便让那些人留下,自己拽着史玉山直奔祭台。 到了上面一看,二人不禁大惊失色,张鉴龙的尸体早已被击的不成人形了,就连他一向引以为傲的金盔银甲,也已经被毁的破烂不堪了。唯一保持完好的,只有他身后背着的璇玑斩。这也多亏了那个木制长匣,要不然也是在劫难逃。 李天齐此时已然吓得面如土色,乜呆呆的愣在当场,不知所措。而他带来的那些人,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有的摇头叹息,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心不在焉,左顾右看,有的惊魂未定,生怕祸及己身。 哈努赤看的来气,厉声喝骂道:“你们这些兔崽子再要啰唣,小心我把你们一个个的全都扔下去。” 群寇不敢惹他,纷纷闪退一旁,三卫凑到一起,看着地上的焦尸,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喊道:“快看,那边有人!” 史玉山赶紧抬头望去,见两条人影正在漫天雨幕中急速狂奔。他在章钧卓身边效力多年,曾经见识过金遁衣,所以认得五行遁衣。猛然间眼睛一亮道:“二位快看,那两人穿的好像是五行遁衣,估计就是从首灵寺逃走的那几个小子。 我现在腿脚不太利索,你们马上带人去追,一定要把他们生擒活捉。有了这两只替罪羊,咱们才能推卸责任。要不然等爵爷来了,咱们谁都难逃其咎。” 李天齐道:“不错,老史所言极是,这些人给你留下进行善后,我们带着下边的人去就足够了。”说罢拉起哈努赤便下了祭台。 第七十一雨纷飞勇闯通天柱江水竭身入绝缘门 第七十一章雨纷飞勇闯通天柱江水竭身入绝缘门 通天柱的入口,位于望月峰的另一面,与祭台隔峰相对,自从史玉山现身,张鉴龙带人迎了过去,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登云峡方向。陈栾平就带着郭安背道而驰,沿着东南方的鹰愁涧绕弓背而行。 但对方耳目众多,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一路上专捡树木,山石所在,潜踪而行。若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屏障,干脆就在泥泞中,缓缓的匍匐前近,生怕还没接近,便暴露了目标。 为了不让敌人发现,他们每一次移动都极尽小心,尽量保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注意力高度集中,无暇旁顾,所以并未目睹到张鉴龙的惨况。 当他们看见李天齐带着石窟中的群寇,不知为何全都奔向了祭台,赶紧隐住了身形,不敢再向前近。这才顾得上抬头观看,但见祭台上青烟弥漫,已然不见了张鉴龙的身影。不多时哈努赤也带人来到祭台之下,与史玉山一起上了祭台。 此时祭台下面的九个石窟内都已无人驻守。而且祭台上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于一处。陈栾平见机不可失,那还顾得上追其究竟。暗一咬牙,对郭安道:“四哥,机会难得,咱们就直接冲过去吧。” 郭安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二人商量已毕,同时站起身形,撒开两腿,以最快速度,斜插着向陈栾平所指方向飞奔而去。 当他们来到入口所在,因山体挡住了视线,并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发现。此时此刻,陈栾平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当即按照冯植教他的方法,找到了一块凸起的山石,左右旋动,不多时就听机关声响,那块山石向内凹陷了进去,露出一个不足一尺见方的洞窟。 整个洞窟呈正方形,正对面为之前那块岩壁。其余四面,皆为金属制成,顶为光面,左右两边镌有“无符擅入,在劫难逃”八字。底部环形排列着六个插口,方圆曲直,形状各异。 陈栾平取出六块玉符,依次插入其中。不一会儿便听到了齿轮转动之声。就在地洞窟下方,离地五尺左右的位置,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随着缝隙渐大,郭安这才看出,这哪里是扇门,分明是块足有丈余厚的长条巨石,正在沿着两侧滑道,慢慢的陷到地面之下。 陈栾平喜道:“四哥,你先进去等我~~”话没说完,就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矢从他耳旁射过。 二人赶忙回头一看,见两名监兵卫,带着二三十人已然追了过来。其中一名监兵卫竟然能够在跑动中弯弓射箭,不容小觑。 陈栾平叹道:“唉~来不及封闭机关了,四哥你先帮我挡一下,等我取了六块玉符咱们就走。反正一会儿它也能够自行关闭。” 郭安也不多言,接连拨开了两支箭矢,陈栾平取出玉符率先跳了进去,郭安随后而至,二人不敢怠慢,沿着通道,向内跑去。 没跑两步就听陈栾平失声叫道:“哎呀,不好,我们来的匆忙,忘了准备火把了,不知道单凭火折,能不能坚持到通天柱内。” 郭安不解道:“整座望月峰的占地也就百丈方圆,以咱们的速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穿个来回,一把火折应该足够烧了吧。” 陈栾平脚不停歇,一边打亮火折,一边解释道:“四哥你有所不知,那通天柱的内部为螺旋形的,并非直来直去,咱们得由外至内,连绕好几圈才能到达正中的主体,如此一来,这一把火折可就不够用了。” 郭安道:“没关系,咱们尽量加紧,我这里还有一把备用的火折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那些追兵也已跟了进来。二人不敢再多耽搁,赶紧继续赶路。 当他们进入通天柱后,立时感觉与刚才那段甬道截然不同,虽然宽度变窄,但高度猛增,抬头望去,看不见顶。左右两壁,光滑平整,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坑坑洼洼的粗糙不平。 二人沿着螺旋甬道走了两圈,陈栾平手里的火折已然用烬,郭安点亮火折,四下环顾,随后压低声音道:“六弟,你看这里的弯度越来越小,而且敌明我暗,正好适合进行伏击,不如你先走,我掩护~~” 陈栾平摆手道:“不用了,四哥。再往前去,没多远就该到地方了,咱们很快就安全了。”说着一扯郭安加快脚步继续前行。 果然再往前绕了一圈,便看到一个拱形门洞,上书“绝缘门”三个大字,往里面看电芒缭绕,光华四射,不时的嗡嗡作响。门洞前设有一道沟堑,将甬道地面断开。沟堑不过三尺多宽,一尺多深,迈步即可跨过,却不知有何作用。 陈栾平来到沟堑前停住脚步,在旁边墙壁上找到一处机关,拽动拉杆,便见沟底缓缓上升,逐渐与地面齐平,合为一体。 刹那间无数道电芒交错,如同金蛇狂舞一般,争先恐后的窜至甬道地面,并一直向外延伸出去。好可怜身后那些追兵,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被这些电流击的命丧当场。 而他们身穿遁衣,所以并未受到伤害,陈栾平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了,这下咱们算是暂时安全了!” 郭安道:“不知那入口机关何时能够封闭,倘若那章钧卓这时进来~~” 陈栾平叹道:“此次玄灭大师前来便已抱定了不死不休之念,他二人针锋相对,二虎相争,即便侥幸不死也难以全身而退~~” 说话间二人已然走过绝缘门,终于来到通了天柱的主体部分,此处虽然没有灯火照明,但借着电光流影也能勉强辨的清楚。 此处呈圆柱形,直径约有三丈开外,一道道电光沿着柱壁错落而下,看不清上方情形。地面正中有一桌面大小的金属圆盘,上铸六边形图案,每个角上皆留有一个凹槽,其形状与那六那块玉符十分相似。 圆盘周围分布六根横梁,其中四根接引电光,另外两根从中延伸出两根三尺多长,碗口粗细的透明圆管贴,靠在柱壁之上。 两根圆管外面都标有刻度,内置双色浮球。其中一根注满了水,白球漂于其上。另外一根黑球沉底,管底下方似有一股气流,把浮球吸的团团乱转。 就在两根圆管之间,还有两口大木箱,箱盖紧闭,不知里面装有何物。 陈栾平来到圆管近前观看,疑声道:“想不到今年的退潮,竟然持续了这么长时间,再这样下去,只怕连山下的江水都要枯竭了。” 郭安不解道:“六弟,你看的是什么东西?” 陈栾平解释道:“这两根圆管下方的横梁直通山下江眼,可以监测潮汐水位,你看这管中存水已尽,却仍无上涨之势,说明退潮未止。一般来说水位降至多一半时便开始涨潮了,像这种情况还真是闻所未闻。” 郭安不以为然道:“此事虽怪,但也不是绝无仅有,据说孔圣人与岳武穆出生之际,都曾出现过江河断流的异象,莫非又有什么惊世之才,将要诞生了吗?” 陈栾平若有所思道:“嗯~这也难说,恐怕还真确有其事~也说不定。” 二人又闲谈了几句,见管中水位此消彼长,陈栾平盯着浮球,喃喃自语道:“江水竭了,江水竭了~~”就在这时忽听管底传来一阵“咕噜,咕噜”之声,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气流喷涌而出,将黑球吹至管顶,随后便有水流涌入管中,黑球这才落了下来,在水面之上欢蹦乱跳,来回翻滚。 第七十二禹王陵六眼耀白光天日门迷图乱心神 第七十二章禹王陵六眼耀白光天日门迷图乱心神 陈栾平又惊又喜道:“涨潮了,终于涨潮了。四哥你先去把箱子里的那些东西收拾收拾,拣一些用得上的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我这就去开启禹陵入口。” 郭安赶紧过去,将其中一口木箱打开,里面放的全是绳子,虽然并不太粗,但看得出来非常结实,满满登登的堆了一箱,想要把它带走那是绝无可能的。 郭安摇了摇头,又打开了另外一口箱子。见里面放着六个长条形的皮囊,上系背带。每个皮囊之内都各有一根海碗粗细,四尺余长的竹筒。竹筒的中间位置,有一截不足二尺长的金属箍。金属箍上有一道缝隙,暗带卡扣,打开后可将整根竹筒一分为二,每段竹筒内都暗藏一根较细的套筒。 时间紧迫郭安也无暇挨个拆看,觉得并无什么大用,于是再往下翻看,见下面满是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不同物件。什么火把火镰,纸笔墨砚,衣冠鞋帽,真金白银,铜件铁器什么都有,另外还有很多可以拆装组合木质短棍,以及一些他叫不上名的东西。 郭安捡了一些他觉得有用的东西堆在一旁。由于这些东西太过零散不便携带,于是便找了一根竹筒,拆开后将其中一段竹筒内的套筒取出,把那些东西全都塞了进去,然后从新组好,装入皮囊,背在了身上。 这时就听陈栾平提醒道:“三哥,别忘了多带些火把。”郭安听后赶紧又将所有火把全都收拢起来,装在了一个皮囊之中。 回头再看陈栾平,他已将五块玉符放进了六角凹槽之中。当最后一块玉璧符放完以后,就听见地下传来机关运行之声。陈栾平赶忙把六块玉符取出收好,拉着郭安退到一旁。眼看着那个金属圆盘从中裂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郭安走到近前,低头观看,就在距离洞口大约一人多高的地方,架有一个“回”字形木质平台,平台四周各有一道斜梯向下延伸,深不见底。 郭安还要再看,便听陈栾平道:“四哥,别愣着了,咱们赶快下去吧,此处机关的开启时间有限,用不了多久就该自行关闭了。” 陈栾平说完,伸手又把郭安手里那个装着竹筒的皮囊,接过来背在自己身上,随后便和他一起跳进洞口,落在回形平台上面。郭安取出刚才从箱子里拿的火镰,点燃了一根火把。 火把刚刚点燃,机关便开始关闭起来。二人借着火光,找了一道斜梯攀援而下。没爬几步,郭安一个失手,火把坠落,霎时间眼前一片漆黑。此时身在半空,也腾不出手再去点火,只得一步一探的摸黑爬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安隐约看到几点光芒,忽明忽暗的在黑暗中急速闪烁,他正要询问就听陈栾平叫道:“四哥,再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快要着地了。” 果然又往下爬了十多层阶梯,便感觉脚下一实,终于到了地面。虽然已经脚踏实地,但什么都看不见,谁也不敢轻易乱动。 郭安赶紧又点燃了一根火把。陈栾平摘下木遁衣头罩,长出一口气道:“谢天谢地,咱们终于进入禹陵了,四哥,你也把头罩摘了吧,到了这里就没有电流了,带着它怪也难受的。” 郭安依言摘去了头罩,这才顾得四下张望。虽然有了火光照亮,但能见距离还是有限,数丈之外仍是一片漆黑,只见六个白色光点在不断的急速闪烁。 陈栾平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些白色光点,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算计着什么。郭安见状,也没有打扰他,转身又望向别处。 在他们身后不远,便是一面光滑的岩壁,由于火光所限,整体长度看不清楚。岩壁上面有扇方形石门,长宽在丈二左右,半尺余厚,造型简单,并无太多装饰。再往其他方向照去,便目不能及了,由此可见,此处空间应该十分宽阔。 就在这时,忽听陈栾平道:“照这个速度来看,恐怕一时半刻的还完不成!四哥,咱们还是先去添油点灯吧,别等这些火把全都用完了,那可就麻烦了。” 陈栾平带着郭安,先来到那扇石门近前,边走边道:“说实话,自从进入通天柱后,我就已辨不出东南西北了,如今只有先到这扇门里看看,才能重新确定方向。”说着手按石门往旁轻轻一滑,偌大的石门应势而开。他笑着给郭安解释道:“这些石门下边都装有油槽滑道,虽然重量不轻,但开起来却毫不费力。” 郭安借着火光向内观看,只见里面空间并不很大,乃是一间方形石室,尺寸与石门高度相等,里面空空如也,并无旁物。 在两侧墙壁上,各有一个一尺多高,六七寸宽,半凹半凸的小石洞,看形状应是简易的灯槽。只是雕工比较粗糙,而且左右高低不一等,有不小的偏差。 在正面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画着一些豆腐块大小,形状扭曲的异形方块,分做红黄蓝三种颜色,毫无规律的交杂在一起,在火光的映射下显得十分妖异。 郭安看了两眼便觉得头晕目眩,赶忙转移了视线,好半天方才平复过来。这时才听到陈栾平正在和他说话:“~这个鬼谷子,不但把当初的密道给破坏了,还在这里画了这副鬼画符,让人看的头晕眼花~~ 唉~算了,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这天日门位于南方,那么左边就是东方的暗月洞,右边是西方的九星厅,身后是北方的伏辰池,咱们先往这边走。” 二人出了天日门石室,沿着岩壁向右而行,路过一个拐角,又走了百十来步,眼前又出现了一扇石门,陈栾平道:“四哥,你看,这里面就是九星厅了!” 这两扇石门的外形和构造,虽然完全一样,但内部空间却截然不同。九星厅也是一个方形空间但比天日门石室可要宽阔的多。足有七八丈宽,高近三丈左右。 两侧墙壁上刻有许多圆圈和线条,圆圈分为印刻和阳刻,或凹或凸,呈不规则排列。正面墙上是一副壁画,虽然年代久远,但画面清晰,色彩依然鲜艳。只是上面有许多好像刀砍斧劈一般被破坏过的痕迹。 青石板地面上围着墙边镶了一圈铜制的环形轨道,轨道上等距的放了九只造型各异的青铜巨鼎,每一只鼎都有六七尺高,九鼎大小相近,形状各异,鼎身镌有山河地理,天文星相,瑞兽珍禽,奇花异草等等,各式各样的不同图案。 就在石厅正中,还有一个如同磨盘形状的金属绞盘,绞盘四周支出四根粗棍,盘面上嵌着黑白两色玉石,呈阴阳太极图案。也不知是作何用途。 虽然陈栾平也是首次进入禹陵,但不止一次曾听冯植给他讲过,也算是轻车熟路,于是便向郭安讲解道:“这些便是禹王当年集九牧之金所铸的九州神鼎。 两侧墙壁上刻的乃是洛书河图,还有中间那副壁画,不用我说,想必你也能够看的出来,画的正是大禹治水时的情景~~” 郭安看着壁画上那些被破坏的痕迹问道:“治理黄河水患乃是大禹一生中,最重大的一次丰功伟绩,是谁如此大不敬,居然把这副壁画给破坏成这个样子?” 陈栾平摇头苦笑道:“除了那位胆大包天的鬼谷子老前辈,还能有谁?” 郭安道:“想不到那位被世人尊为兵法,谋略之圣,阴阳,纵横之祖的王禅老祖竟是这样一个人,难道你们五镇六绝的先人,就任由他如此胡作非为吗?” 第七十三鬼谷子打赌戏六绝巫支祁身死制异宝 第七十三章鬼谷子打赌戏六绝巫支祁身死制异宝 陈栾平道:“据说鬼谷子当年,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但天资卓绝,聪慧过人,而且刁钻古怪,好奇心特重。也不知他从哪里得知了禹陵之秘,便千里迢迢赶来参加禹王祭,并与当时的五镇六绝进行赌斗。 没想到竟然六局全胜,从他们口中套出了禹陵入口位置,提前赶到乱石岗,破解了密道机关,闯进了禹陵。这还不算,他为了不让别人进来打扰于他,还把入口机关给封死了。 他在禹陵内呆了将近十年,破坏壁画这等小事儿,简直是不值一提了。他不但拿走了上古神兵开山斧,而且还把伏辰池中养的神兽给杀了,扒皮抽筋,拆骨吃肉,所有别人不敢想的事儿全都让他给干了。 这头上古异兽名叫巫支祁,禹王治水时将它降服,一直被养在此处。此兽全身皆是宝,鬼谷子取其前胸,后背,双臂,双腿之皮,制成了火,金,木,土四件遁衣,又用巫支祁的头皮及胃壁制成水遁衣~~” 郭安难以置信道:“什么?那件水遁衣竟是用巫支祁的胃壁制成的?” 陈栾平点了点头道:“我也是从祖上遗著中看到的相关记载,都说牛有四胃,但这巫支祁却有皱,瘤,网,瓣,透,筛六胃。 其中前四者较大皱如犀皮,瘤似荔壳,网若蜂巢,瓣像鱼鳃,其质坚韧,且弹性极大,各俱不同作用。鬼谷子便用它们与巫支祁的头皮合成了水遁衣。 另外两个胃较小,一个透如晶片,一个筛似细网,鬼谷子就利用这两种特性,把它们镶在五件遁衣的头套上面,以保障穿戴之人的正常视物与呼吸通畅。 为了确保五行遁衣的密封性,所有接缝位置皆为胶水粘合,此胶是用巫支祁的肌腱,韧带,以及骨胶熬制而成,粘合性极强,而且不惧水火,只可惜数量有限,一点儿也没有剩下。 除此之外他还把巫支祁的眼球,耳鼓,鳃囊以及舌头取出,嵌到它的独角之内制成了天视,地听,辟水,提卢四件宝物~~” 郭安一听到提卢,自然而然的便想起了范天顺,通过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凌冲,忍不住一阵伤怀。 陈栾平对此却没有发觉,依旧继续讲道:“他折腾来,折腾去,到后来可能也没有什么新鲜玩意了,于是便打算离开禹陵了。 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有恢复密道机关,按原路返回。而是用开山斧另辟了一条通道,致使曹娥江水灌入暗月洞,把整个机关总枢都给毁了。 直到二十年后五镇传人先后收到他的传书,信中言明由于他的无心之举,致使禹陵机关被毁,心中倍感歉意。于是便将这五件具有绝缘功效的遁衣,以及三颗溶蚀丹赠予他们,以补当年之过。并附带他所设计的重开禹陵之法。五镇传人依照此法,历经近数年之功,方才建造了这条通道。” 郭安听后暗觉好笑,没想到传说中那位高深莫测的鬼谷子竟是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人物。随后又问道:“我看这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灯槽形状的石洞,雕工十分粗糙,这是否也是鬼谷子的杰作呢?” 陈栾平闻言,不禁一拍脑门道:“哎呀~还真是的~光顾说话了,差点没把正事给耽误了。不错,那都是他用开山斧挖成的。 当年他为了照明取火,便用巫支祁身上的脂肪熬成灯油,毛发搓成绳捻,又在岩壁之上挖洞为灯。 据说巫支祁身上的油脂十分耐烧,仅一小勺就可保数年不熄。所以虽然历经千年,但他所熬制的那些油脂,却没有用完。我们挨个找找看,看那些剩下的油脂都存放在哪里?。” 二人由外至内,仔细查找,果然在一只铜鼎内发现了不少乳白色的油膏。 陈栾平从自己身后背的皮囊中取出那根竹筒,打开卡扣一看,见其中一端被他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 接着又将另外一端逐层拆开。一边拆,一边向他解释道:“这是一组套筒,内外共有五层,全部拆开后,筒身,筒盖都可以做为不同的盛具来用。尤其最里面的那截套筒内,一般都会存放一些重要的物品~~” 说话间他已将第五层套筒拆开,见里面竟然放了一些刀叉勺匙以及三双精致的银筷,陈栾平将这些东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禁有点失望道:“看来也没什么稀奇之处。” 随后再看郭安带来的那些东西,倒还真是齐全,光火石火镰就备了三套,另外还有纸笔墨砚,绳索绷带,以及各种黑红伤药。 另外还有六根二尺来长的木棍,上带螺纹,能连接成一根丈余长的长杆。与之相配的还有几个替换部件,可任意组合成鱼竿,网抄,扎枪,钩竿等工具。 除此之外还有几根细竹筒,里面放的竟是一些盐巴,料粉之类的东西。郭安当时也是慌不及择,除了一些自己认识的认为需要的东西外,剩下的就拣一些看着顺眼稀奇古怪之物,一股脑的全都塞进了竹筒。 陈栾平看着眼前这些东西,开玩笑道:“四哥,你带的东西还真够全的,难不成要在这里过日子吗?” 郭安笑道:“唉~有备无患嘛?万一~~”话说一半,赶紧止声,连“呸”了两下道:“没有什么万一,咱们定能一帆风顺。” 陈栾平笑了笑,也没接言,随后便从那堆东西里,挑了两个两截套筒,拿在手里看了看道:“你看这两截套筒的长短粗细,刚好可以用来盛油。”说完爬到鼎上从中舀了两筒油脂。 他们一人一筒油脂,一块儿动手,很快就把九星厅中的灯槽全部点燃了。然后又填满了油脂,再去点亮外面那座重生堂。两人一左一右,分头行事,等他们再碰头时,偌大一座重生堂,已然亮如白昼一般。 禹陵的设计者,似乎特别偏爱天圆地方的造型。重生堂为整座禹陵的主体,也是巨大的方形结构。 边长足有二十余丈,由于火光的照射范围有限,看不清具体高度。四壁正中皆有一扇石门,分别通往陈栾平所说的天日门,暗月洞,九星厅和伏辰池。 在四个墙角位置,各有一根井口粗细的巨大胶管。胶管通体乌黑,多有轻微扭曲之处,好像一条被吊挂起来的巨蟒一般,看来所用材质也是比较柔韧。 四根胶管由上至下,通天彻地,不见两端。估计其上应该直通通天柱,其下没入地面,直到重生堂中间位置,方才延伸出来。 就在重生堂正中,有一座上细下粗的锥形平顶圆台。底径足有六丈,顶径也有也有四五丈长,高约三丈左右,四面皆有石阶。台身通体金黄,铸有各式花纹,显得富丽堂皇,四根胶管逐渐变细,接入圆台。 圆台四周立有八根巨柱直通向上,便是通天柱下方那座回形平台的支撑。距离巨柱七八丈外,四架斜梯分向而立。他们便是顺着南方的那架斜梯攀爬下来的。 圆台正在有一座异形雕像。只见它高八尺,宽过丈,五色混杂,质如玉,坚胜铁,六器合成。其状似兽非兽,似禽非禽,身若伏虎,脊似龟背,双翼如刀,各自正旋逆转,其速极缓。背托方柱,由内自外渗出一团氤氲,若隐若现。顶悬半轮,形似弯月,不停的左右摆动,其势如风,带动红色残影仿若旭日东升。 第七十四四不像转世金光现六眼开禹王重生迟 第七十四章四不像转世金光现六眼开禹王重生迟 郭安见此物甚是古怪,不由得奇声问道:“咦?这是什么东西?看样子既像是那六块玉符的组合体,又像是龙九子中的霸下。” 陈栾平半开玩笑道:“四哥所言差矣,那霸下乃是龙首龟身,背驮石碑。你再看看这个却是虎躯龟背,驮的也不是石碑,而是圆顶方柱。再说也没听说过哪个霸下还生有翅膀啊?” 郭安微微一笑道:“诶~话也不能这么说,据我所知,那龙生九子之说,乃是源于汉代,而此物却是出自上古时期,两者相差足有数千年之久,或许人们就是以此物为原型,创造出来的霸下,也说不定呢?” 陈栾平道:“嗯~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挺有道理。反正这东西也没有什么正式的名称,不如就依你所言,姑且称其为霸下吧。” 郭安一本正经道:“那也太过牵强了,不过我看它身如白虎,背似玄武,再加上龙棘雀翼,四象神兽各有所现,又都似是而非,倒不如就叫它四不像吧。” 陈栾平抚掌赞道:“好啊~这个名儿起的好。数千年来对它的称呼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什么卧地虎啊,担山龟啊,烟囱棺啊,磨盘碾啊,六眼狻猊啊,幽目鬼火啊,什么样的名儿都有,却没有一个合适的。 相比之下,哪个也不如四哥您起的这个名儿,不但叫着顺口,而且形意具备,确是非常不错。” 郭安不好意思道:“六弟,你太过奖了。我要是知道有那么多前辈,都曾给它起过名儿,就不敢在此献丑了。对了~听你刚才提到什么六眼狻猊和幽目鬼火,这六眼和幽目所指的就是它身上的这六颗宝石吧?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可比宝石的光芒要强烈多了?怎么还能一闪一闪的啊?” 就在虎首双目正中,龟背前端,双翼根部,以及方柱和月轮之上,各有一颗葡萄大小白色宝石。虽然此时火光明亮,却也掩不住它们散发出来的耀眼光芒。 陈栾平道:“据历代先人研究分析,整个禹陵就是一个能量收集装置,由通天柱尖的轩辕剑收集雷电之能,经金属铸造的塔身导入地下。通天柱底与禹陵之间设有特殊构造,可将电能汇入四根胶管,然后输送到圆台最后注入给四不像。 你说的这些宝石,原本都是黑色的。当电能积蓄到一定程度,就变成了半黑半白的太极图,然后黑色越来越少,直到完全便白后,就开始闪烁起来,越来越快,直到现在~~”话未说完,就见那六道光芒已然停止了闪烁,与此同时,方柱顶上的月轮的摆动速度,也开始逐渐缓慢了下来。 陈栾平说话时,眼睛也在看着四不像,立时发现了这一情况,不禁大喜道:“完成了,六眼终于重开了,禹王即将再现了~~” 郭安只听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道:“怎么了?六弟,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六眼重开,禹王再现,禹王在哪里?他不是都已经死了三千多年了吗?” 陈栾平兴高采烈道:“这便是我们五镇传人,世世代代守护的禹王之密!六眼重开,禹王再现!不错,禹王虽然已死多年,但在他临终之前,曾经有言在先,只要四不像上面的这六颗宝石,全部变为常亮的白色,他就可以再现人间了!” 郭安满面狐疑,不敢相信道:“这怎么可能呢?” 陈栾平道:“这些都是《守陵录》上所记载的,到底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只需在此静观其变,就能够一见分晓了。” 连着将近一整天的时间,他们不但水米未进,而且连番征战,疲于奔命,一直未曾得歇。之前大敌当前倒还不觉什么。现在略渐舒缓,便感到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全身上下又酸又软,困乏难当。但事到如今,正是关键时刻,生怕稍一疏忽,便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奇遇。于是只得咬紧牙关,强打精神在此等待。 但他们一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有任何动静。郭安忍不住问道:“我说六弟,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啊?禹王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现身啊?我们总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 陈栾平也不再显得那么信心十足了,愁眉苦脸道:“谁知道怎么回事啊?禹王遗诏中可是写的清清楚楚,说是待到六眼重开金身再现,觅得有缘之人传道授法,飞升入境,却并没有提到要等多长时间啊?” 郭安摇头苦笑道:“唉~还说什么金身再现,他的金身现在哪儿呢?” 陈栾平道:“他的金身?就在那方柱里啊。” 郭安微微一愣道“哦?难道说禹王的尸体就在那圆顶方柱里面吗?” 陈栾平点头道:“对啊,据说禹王自知大限将至,便提前进到柱中坐化,数千年来谁都未曾动过,他的尸身自然还在里面。” 郭安又问道:“既然方柱之形与玉琮符相同,那它岂不也是上下贯通的吗?” 陈栾平道:“不错!” 郭安听后,立时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我这就爬上去看个究竟。” 陈栾平赶忙将他拦住道:“四哥,没有用的,你没看到那些从方柱里冒出来的雾气吗?自从禹王坐化其中,便出现了这些雾气,不休不止,不消不散。 也曾有人上去查看,但有此雾相护,五行俱灭,六感全消,谁也无法将其堪破。所以你上去也没用,即看不见,也摸不着,还是算了吧,不要白费力气了。” 郭安不信还想上前一试。正在这时四不像身上忽然金光大盛,而且愈演愈烈。刹那间便将重生堂笼罩其中。但觉光芒刺眼,他本能的想要回避,却发现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全身僵硬,丝毫动弹不得。 旁边陈栾平亦是如此,同样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他们却看的清楚。只见方柱之中,忽然冒出了一颗人头。要知道那方柱约有一人多高,磨盘粗细,而这颗人头却是齐肩露出柱外。倘若此人是站在龟背上面,那其身材就非常高大了。 只见他双目紧闭,面无表情,仿若死人一般。直到金光渐褪,四不像身上的那六颗宝石已然白色尽消,转为剔透如冰之色。 此人这才睁开双目,脸色也渐渐变得红润起来。就听他轻喝一声道:“咄”,一对刀翼四分五裂,月轮方柱腾空而起,将他的整个身形显露出来。接着龟背盘旋升起,托着他飞离虎躯,落在郭,陈二人面前。 郭安到底是个身经百战之人,猛然发现身体失去控制,确是有点惊慌失措,但很快便又冷静了下来,开始定睛打量此人,只见他“身材魁梧壮如山,满面虬须似龙髯;一头乱发散披肩,半截短衣袒胸前;赤足虚踏八仙步,醉眼笑看迷离景;曾因治水功名就,如今渡人误迟延。”不言而喻,此人正是当年那位因治水之功,而千古流芳的大禹王。 第七十五寻传承酒后耽误事找替代偷梁换玉柱 第七十五章寻传承酒后耽误事找替代偷梁换玉柱 其实这四不像乃是一件仙家至宝,名叫转生仪。通过它可以对人体进行一系列的改造,使其加速进化,成为最完美状态的新人类。或者换一种说法,叫做得道成仙也未尝不可。 三千多年前大禹得转生仪之助元神脱壳,飞升入境,但其肉身还留在转生仪内进行最后一步改造。刚刚达到仙境的元神,被称为凡仙,必须等肉身改造完成,再与元神合为一体后,才算是真正列入仙班。 这些凡仙也可租用仿生躯与元神暂时合体,在仙境中进行日常活动,但这种身份却不被正式承认。一来仿生躯的租用和维修费用都及其昂贵,非一般凡仙所能负担。二来所谓仿生躯,无非就是一个可以承载元神的容器,不像改造完的肉身,不但可以进行自我修复和升级,而且还能随心所欲的在须芥之间千变万化。 肉身改造的过程,需要大量的电力能源,但在当时并没有可持续供电设备,所以只能借助自然界中的能量,长年累月的进行积蓄。一般来说,若要储存到足够电量,最少也要数万年的时间。大禹身为一国之君,又急于得到全新的肉身,于是便倾全国之力大兴土木,在伏羲岭上建造禹陵。 五镇六绝之祖乃是大禹最信任的手下,而且各有绝技在身,于是便被委以重任。他们在陵寝中设置各种机关保护四不像和禹王肉身的安全,还把轩辕剑铸入通天柱以此来收集雷电之力,为四不像积蓄电能。 大禹进入禹陵闭关前,曾给他们留下遗诏:“五行为序,十年为期,代代相传,轮流守护,待到六眼重开,金身再现,觅得有缘之人,传道授法,飞升入境,厚报于祖上,荫功于后世,尔等也可并入长生之列。” 五镇六绝向来对他忠心耿耿,惟命是从,此后便在当时的守陵台,后来的禹王祠,现在的首灵寺中,为其守陵,直到如今。 大禹治水前舜帝曾赐予他三件宝物,分别是轩辕剑,开山斧和洛书河图。那轩辕剑乃是当年黄帝所用,可以收集,释放自然界中的电能。被置于通天柱顶后,更是让它如鱼得水,仅仅用了不到四千年的时间,便已储存了足够的电量。 刚才金光乍现,就是转生仪正在利用强大的电能,对大禹的肉身进行最后的改造。经过了数千年,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的等待,其改造过程不过短短的片刻之间。在此之前肉身便已向大禹发出信号。虽然不知人间仙境相隔几许,但这种信号的速度与元神之速几近相同,都是一念即至。 就在肉身改造完成的那一刹那,转生仪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名为转世金光。照理说大禹收到信号后,就应该立即赶来,先去寻找下一位合适的传承者,把他带到禹陵,经历转世金光的洗礼,从而脱胎换骨。 但由于他贪图杯中之物,足足误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已然化身为仙的大禹来说,已足够他在人间渡过三世之功了。如此一来,他不但错过了寻找下一位传承者的时间,而且还险些耽误了自己合体。 只见这位大禹王居然还连打了两个酒嗝,然后轻拍额头道:“唉~晚矣,晚矣,喝酒真是误事~~”猛然间看到旁边如木雕泥塑一般的郭,陈二人,忽然哈哈大笑道:“哈哈~真是太巧了,正愁没有传承者交差,眼前就有现成的两个~~” 说话间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不由得面露惊异之色道:“咦~这两个小子身上穿的是什么东西,怎么把转世金光都给隔绝了?”说着伸手一扯,便将他们身上穿的外衣给撕开了。 大禹看着他们身上的遁衣,表情越来越凝重,突然发出一声惊叫道:“哎呀~不好!”说罢转身就走,撒腿如飞直奔伏辰池而去。过了好半天,大禹才从伏辰池出来,回到郭,陈二人面前,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大禹用手点指二人,气急败坏道:“你们说?到底是哪个混账败家子,竟敢把我的巫支祁给杀了!居然还把它的皮给扒了,做成这么丑的两件衣服,简直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真是气死我了,本来还打算等我大功告成后,就把巫支祁带走当成坐骑呢?这下可好,就剩下这两张烂皮了,还有什么用?” 大禹自顾自的骂了一通,这才想起眼前这两人都已经被定了身,自己骂来骂去,也不过是对牛弹琴,而且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能再耽误了,于是话锋一转又道:“罢了,算我倒霉。我也知道这罪魁祸首必定另有其人,凭你们两个小子,只配给巫支祁塞牙缝,想要杀它简直是痴心妄想。 真正有此能力,而且又有这般闲心与我为仇作对之人,恐怕也只有他了。等我回去后再找他算账! 不过那小子又奸又猾,恐怕不会那么轻易认账,我得把这两张兽皮带着,有证据在手,就不怕他抵赖了。”说罢就在半空之中,画了一个圆圈,然后挥手一招,道了声:“收!” 郭,陈二人就感到身上一紧一松,遁衣两侧的接缝便自行分裂开来。随后离身而起直飞到大禹手中。 大禹接过遁衣,用手轻轻一捋,骂了句:“它娘的,这几个爪子还真碍事。”说着便将上面的利爪生生的给拔了下来,随手仍在地上。然后双掌一合,两件遁衣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郭,陈二人见状,不禁暗吃一惊,且不说他之前死而复生,御空而行的惊世神通,也不说他刚才隔空取物,纳须弥于芥子的非凡本领,就说那两件遁衣上面的利爪,当时在凌绝顶,能够承载他们二人坠崖时所产生的千钧之力,而丝毫不损,是何等的坚实牢固。如今却被大禹像薅头发似得,给拔了个一干二净,如此神力岂是常人所能及的。 大禹收起遁衣后,又向前凑了两步,双目如炬,紧盯着二人的眼睛。幸好此时他们身不能动,要不然非被他给瞅毛了不可。 大禹摇了摇头,略显失望道:“唉~都怪你们俩自作聪明,本身资质就不怎么样,还把巫支祁的皮给穿在了身上,以至于隔绝了大部分的转世金光,白白丧失了脱胎换骨的机会。 实话实说,如果还有其他选择,我绝不会如此因陋就简。怎奈现在时间紧迫,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成全你们两个小子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掌按在二人的囟门上,过了一会儿大禹面带难色的喃喃自语道:“这两个小子真是麻烦~他们一个思虑过重,一个执念太强,致使大脑出现不同的薄弱层。 若将这么大的信息量,直接传输过去,恐怕他们谁都无法承受,弄不好就得当场暴毙。这便如何是好?难不成还要让我损耗千年修为,来相助他们吗?” 就在大禹踌躇不决之际,忽然灵机一动道:“对了~既然他们不能完全承受,我可以把《梯航要录》一分为二,分传给他们。 只要他们能够相互配合,或许还有一线希望。至于到底能不能修炼的成,就得看他们的机缘了。”说罢伸出两根食指,分别在二人额头上轻点了三下。 随着一道七彩光晕转瞬即逝,郭安顿觉眼前一暗,一幕幕栩栩如生的画面,在他脑中接踵而过~~ 第七十六转生仪先人造神器梯航录禹王授法门 第七十六章转生仪先人造神器梯航录禹王授法门 首先出现的便是大禹的自我介绍,当然所提及的都是他生平引傲的事,其他琐碎及不堪之事,自然一概不提。接着又开始介绍这座转生仪的来历和功用。 自冥古天地初开以来,历经了太古,荒古,远古以及上古不同时期的初生,进化,发展和毁灭。这在西方传说中被称作根达亚,布拉亚,穆里亚,亚特兰蒂斯以及现代的人类文明。 早在三皇五帝之前的远古时期,地球上曾经生活着另一群高等生命,他们的科技与文明,都已达到了那个时代的极致。但随着环境的恶化,当时的地球已经不再适合生存,于是他们便在茫茫宇宙之中,寻找了一个新的星球进行移居。 为此他们特意制造了一批被称做转生仪的高科技仪器。这种仪器能够加速身体进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原本的生命形态,改造成更适应于新环境的高等生命体。移居完成后,部分转生仪被留在了地球。 随着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又有一批新的高等生命进化成型,他们便是如今的人类。偶然间有人发现了转生仪以为神物。无数信民历经成千上万年的虔诚祭拜,形成了强大的意念力,终于被转生仪的制造者所感应,于是便派人前来查看。 得到汇报后,制造者也深受感动,于是便根据当时人类的实际情况,将转生仪的启动程序进行了简化处理并择人而授。若干年后有人通过此法进化成功,来到了这个星球,这才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始末缘由。 待到转生仪终于积蓄了足够的电能,他的肉身也即将改造完成。他便遵照制造者的指示,在合体之前,先回世间寻找了一个合适人选,将转生仪的来历与启动及修炼方法传授给他。 又过了若干年,这个人也进化成功,来到了这个星球。从此这种承接方式,也被制造者正式确定下来,上一代已经进化成功的人被称为接引者,被接引者选中,将要或正在利用转生仪进化的人被称为传承者。 大禹便是这一代的接引者,由于酒后误事,延误了时间,无法再去寻找适合的传承者,没想到竟然在此遇到了郭,陈二人。 当转生仪完成改造任务后,六盏白色显示灯全部熄灭,表示已耗尽了所有储存电量。整个仪器停止运行,再也无法自行接收自然界能源。所以便需通过特殊的方法将其再次激活。 整个转生仪可分成六个部分,其中虎躯为运行装置,龟背为转换装置,双翼为接收,发送装置,方柱为容纳装置,月轮为散热装置。一旦完成改造工作,这六个部分就会自行解体,独立运行,各自蓄能。 每个组件的内部组成结构都以纳米为单位,经过逐层组合,最终合为一体。所以理论上来说,它也可依照规律进行无限拆解,然后再次重组。通过此法可使传承者的脑力不断增强,当他的脑电波外放频率,与该组件所设定频率达到一致时,就可以将其重新启动。 可惜郭,陈二人资质有限,并未达到传承者的标准,再加上身穿遁衣将转世金光阻于体外,错失了脱胎换骨的机会,致使脑容量不足,难以承受大量信息的高速灌输。大禹万般无奈,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将《梯航要录》分而授之。 他一眼看出二人性情迥异,各有擅长。而《梯航要录》上半部份名叫《筑梯图》里面记载了关于转生仪的结构,功能和使用方法,需要极强的逻辑分析思维能力才能胜任,正适合陈栾平这种心灵手巧之人。 反观郭安心思缜密,性情沉稳,于是便把通过修炼来改造自身的方法,也就是《梯航要录》下半部份《啓航诀》传给了他。 其中《筑梯图》为炼器之术内含三阶六变,《啓航诀》为修身之法共分十诀二十七术。当转生仪组件重启后,那颗如宝石般的能量显示灯,也开始变为透明的常亮状态。该组件便完成了无极生有极的初始状态,从此进入人阶进化阶段。 转生仪组件的升级,需要六种不同能量的供养,当能量积蓄到一定程度,经过正负两极磁化的转变,完成有极生两仪的变化。这些转生仪组件便会成为具有逻辑分析能力的智能体,从此进入地阶进化阶段。 当所存能量化为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四种状态,经过多重组合配匹,完成四象生八卦的变化。这些转生仪组件便会成为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生命体,从此进入天阶进化阶段。 二阴二阳再加上正负两极,六种状态融为一体,转化为全新的能量体,经过六种不同能量的刺激,重新爆发,使六件转生仪组件完成终极进化成为神器。 每件神器的功能,皆以不同传承者的意愿为主导,所产生的功能,也是各有不同。例如当年最早的那位传承者便将转生仪的六个组件改造成了圭,璋,璜,琥,璧,琮六件祭器。 后来大禹得到了转生仪,又将其改造成了规,矩,准,绳,罗盘和水漏六件测量工具。正是因为有了这六件妙用无穷的神器,才让他能够如实的获取各项数据,从而运筹帷幄,顺利的完成了治水任务。 从无极进入有极状态,必须要有极强的智力和耐力做为基础,除了通过拆装组件加强训练外,转世金光的改造也是必不可少。 而用来供养转生仪组件的六种能量为脑力,体力,精力,玄力以及吸力和斥力,却需要通过修炼《啓航决》来获得。其中共有十重修炼法诀,除了第十重圆满诀外,其他九重法诀还各有三种不同的异术。 第一重前源诀,重启转生仪组件后,能够利用脑力与其进行交流,可依次获得认知,共识,分享三术。 第二重再生诀,能量进入双向循环状态,能够修复体内坏损,增进体力,可得强身,锻体,自愈三术。 第三重列变诀,能量开始进入储存状态,强化五感功能,逐渐形成精力。可得灵感,异感,实感三术。 第四重阵象诀,精力化为玄力,能够通过能量接收的方式,进行透视。可得窥固,窥液,窥气三术。 第五重皆束诀,玄力由虚转实,化为吸,斥二力,能够凭空进行遥控。可得控物,控生,控虚三术。 第六重诸本诀,识神觉醒,能够进行心灵感应,闪念过去,预知未来。可得读心,闪念,预知三术。 第七重斗转诀,灵神出窍,能够暂时离体,瞬息千里,通真达灵。可得离魂,神游,通灵三术。 第八重兵解诀,元神成形,能够长期离体,千变万化,白日飞升。可得分身,变化,飞升三术。 第九重临虚诀,元神寄居于天界,将肉身留在转生仪中进行改造。可得归真,传承,合体三术。 第十重圆满诀,肉身改造成功,与元神重新合体,最终成为真神~~ 其中第一重前源诀,第二重再生诀,第三重列变诀与转生仪组件的人阶进化相对应,若将这九种异术全部练成,可为世之尊者。 第四重阵象诀,第五重皆束诀,第六重诸本诀与转生仪组件地级进化相对应,若全部练成可为地圣。 第七重斗转诀,第八重兵解诀,第九重临虚诀与转生仪组件天阶进化相对应,若全部练成可为天仙。 到了第十重以后,自有其他神通,但却已然不在这个已知空间之内了。 第七十七失遁衣被困禹王陵述悬鱼奇思脱身计 第七十七章失遁衣被困禹王陵述悬鱼奇思脱身计 当大禹打开了郭,陈二人的天目,便已将他们脑中的所有情况,探查的一清二楚,很快知道该用何种方式与他们进行交流。 《梯航要录》中的内容虽然复杂,且难以解释,却被大禹整理成最容易被他们现有知识范畴,所能理解的影像资料,以最直观的方式映射到他们脑中。 不消片刻大禹便将所有需要转达的信息全部传输完毕,移开手指轻轻一抚,印堂立时恢复如初,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红色印痕。 大禹拍了拍巴掌,哈哈大笑道:“总算大功告成了,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反正该教的我都已经教完了,到底能否成事,就看你们的造化啦。”说罢身形一晃,凭空消失在二人眼前。 他刚一走郭,陈二人所受禁制也随之解除,双双跌坐在地,面面相觑,呆若木鸡一般。过了一会儿,郭安用力的晃了晃脑袋,仍不敢相信道:“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人是谁?难道真是传说中的大禹吗?我不是在做梦吧?这简直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陈栾平先用手狠狠的搓了几下脸,然后才道:“是啊,我也看到了,而且看的清清楚楚,那绝对不是在做梦。千真万确那就是禹王!他不但现身了,还教了我很多东西,而且还~~”话未说完,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 郭安正要问其故,却听陈栾平竟然失声痛哭起来:“四哥,我对不起你!都怪我不好,非要带你们一起前来。不但害死了三哥,还把你也给连累了~~” 郭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忙问道:“六弟,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起这个了?” 陈栾平哭声不止道:“四哥,你忘了吗?刚才禹王把我们遁衣都给收走了,没有了遁衣的保护,我们便无法进入通天柱了~~” 此言一出,郭安也如梦方醒,但见他如此自责,只能先安慰道:“六弟,你也不必着急,我们再想其他办法也就是了。当年鬼谷子不是还留下一条通道吗?你我水性都不错,只要能够找到入口就可以从那出去了!” 陈栾平摇了摇头道:“没有用的,整条通道已经被水淹没了,若按山体厚度来计算,最少也得有近百丈的距离。我们没有水遁衣和辟水罩,根本出不去的。 若还有其他出路,我们早就应该知道了,又何苦一直出入通天柱呢?”陈栾平说罢越哭越伤心,最后竟以头杵地,咚咚作响。 郭安赶紧将他抱住,连声劝道:“六弟,你这是干什么?这也不能怪你啊,你千万不要这样~~”话未说完,就觉得陈栾平身子一软,头一歪,“扑通”一下瘫软在了他的怀中。 郭安不禁大惊失色,用手一探他的鼻息,方才略感放心。知道他是因为身体疲惫,再加上情绪激动,急火攻心,所以昏厥过去。 为今之计,也只有让他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再补充一些食水,估计就应该不甚大碍了。郭安抱着陈栾平看了看四周,只觉得重生堂内太过空旷,而且阴风阵阵,实在不适合久呆,于是便把他抱回了九星厅。 到了九星厅把陈栾平就地放好。又从自己的随身包袱中取了一些干粮,再一拿水囊,才发现空空如也。郭安不禁暗暗叫苦,此时他也是饥渴难耐,但只有干粮没有水,也无济于事。 突然间郭安急中生智,暗自念道:“对了~既然北边石门内叫做伏辰池,有池就应该有水,我可以先到那里看看。如果实在没有的话,再去暗月洞中取水。 只是那些陈年积水,实在不太适合饮用,但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的被渴死吧。”想到这里,郭安便将水囊系在腰间,又取过一个竹筒舀满了油脂,一手提筒,一手举着火把,出离了九星厅去往伏辰池。 刚才大禹出离伏辰池,并未将石门关闭。郭安就在门外,伸火把向内照去,只见里面是一个半人工,半天然的扁圆形石洞,约有七八丈长,四五丈宽。 石洞深处果然有个水池,约有三丈多长,一丈来宽,水池紧靠洞底岩壁,如同一只眼睛的形状。池边布满了幽绿色的苔藓,隐隐约约似有荧光闪烁。 水池两边的岩壁上,各嵌一个巨大铁环。每个铁环中都连有一截铁链,足有碗口粗细。铁链并不很长,有的搭在池边,有的垂入水中。让人奇怪的是,在如此潮湿环境下,这些东西都没生锈,依然乌黑锃亮。 郭安生怕池边苔藓湿滑,失足跌入池中,于是便先将两侧岩壁上的灯槽点燃,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水池。等他到了池边,往下一看,不禁大喜过望。 只见水面下银光闪烁,无数条足有一尺多长的鱼,密密麻麻的来回穿梭。郭安暗喜道:“这才是天无绝人之路,有了这些鱼,我们暂时就能吃喝不愁了。” 郭安俯下身子将水囊灌满,自己先“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下了半袋,只觉得入口清冽,仿佛琼浆玉露一般。由于担心陈栾平的安危,他也不敢在此耽搁太长时间,再次灌满了水囊后,便赶回了九星厅。 陈栾平此时仍然没有醒来,郭安将他身子扶起,稍微给他喂了点水。轻声唤道:“六弟,六弟,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 不多时陈栾平悠悠转醒,迷迷糊糊道:“水~水~我要喝水~~” 郭安把水囊凑到他的嘴边,陈栾平一连喝了几大口,方才缓过劲来,微睁二目,看了一眼郭安后,颤声道:“四哥,我~~” 郭安忙止住他道:“好了,你就不要再难过了。来~先吃点干粮,再喝点水,这里有水有火,还有取之不尽的鲜鱼,我们暂时并无性命之忧。身体要紧,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相信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他们也真是饿坏了,不一会儿就把郭安所带的干粮,吃的一干二净,水囊里的水也都喝光了。 陈栾平还要去取自己包袱里的干粮,却被郭安拦住道:“差不多了,六弟,咱们都饿了一整天了,你可不能一下子吃这么多。” 为了不让陈栾平胡思乱想,郭安便主动与他闲聊起来。自然而然的便谈到了大禹现身之事。当时情形他依然历历在目,所见所闻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只是当提到大禹所传之术时,二人所说却各不相同。 大禹当时也是一时疏忽,考虑不周。他可以将想要表达的东西,转换成直观的图像,传送到他们脑中。但他却忘记了,这两个凡夫俗子可没有这种神通。 他们想凭着自己的理解,将各自学到的东西转述给对方,却苦于没有合适的表达方式,无论如何言传身教,却始终没法表达清楚,倒最后也只得作罢。 随后二人又谈到了襄阳战事,当郭安提到他们三人藏在悬鱼棺内暗渡重围时。陈栾平忽然眼睛一亮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倒还真是一个办法?” 郭安问道:“怎么了?六弟!你又想到了什么?” 陈栾平道:“如果禹王所言不虚的话,我就能按照他教的方法,将四不像改造成悬鱼棺之形,只要备足了空气,我们或许就能从鬼谷子留下的那条通道出离禹陵了。只是我是初学乍练,到底能不能成,需要多长时间,却是毫无把握。 而且要在暗月洞的积水潭中摸黑寻找通道入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七十八伏辰池垂钓鲈针鱼积水潭身染污秽气 第七十八章伏辰池垂钓鲈针鱼积水潭身染污秽气 郭安喜出望外道:“没关系,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姑且一试了!你就安心的改造四不像吧。寻找通道入口的事,就交给我吧! 想不到当初忘把这件东西交给七弟,留到现在,居然还派上了用场。”说着便从贴身口袋中,取出了一颗荧光闪闪的夜明珠。正是他们出离襄阳时,吕文焕送给他们的那颗夜明珠。 随后二人一起动手,将已经分离成六个部分的转生仪,从重生堂搬到了九星厅。这一动手方才发现,别看它们体积虽然不小,却并不十分沉重。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六百斤左右,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 陈栾平振作精神,按照大禹所授的《筑梯图》,开始研究转生仪。郭安见他如此专心致志,也不便打扰,于是便装了两筒油脂,去察看暗月洞中的情况。 东方石门内是一条径直向下的石阶,往下走了几步,便进入到一个巨大的溶洞内,石阶紧贴岩壁而建,另一边拦着两条铁链,材质与伏辰池中的铁链相同,只是较它细了很多。 郭安每走几步,便将岩壁上的灯槽点燃,一直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石阶开始没入水中。郭安为图省事,便把剩下的所有油脂,全都倒进了最后一个灯槽,点然后格外明亮。 借着火光可以看出,整座暗月洞皆被积水潭所覆盖,水面如弯月之形,足有二十丈长,最宽处也有七八丈,从水面至洞顶,足有二三十丈高。水面上平静无澜,显得异常幽暗。 石阶位于月尖位置,在他对面一角的水面上,有四五架大小不一,高低不齐的巨大绞盘从水中冒出,足足占据了小半个水面。 自从昨日清晨,直到现在,郭安一直疲于奔命,未曾得歇。虽然刚才简单的吃了一些干粮,但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此情形下,他也不敢轻易下水。大致了解了洞中情况后,他便转身离开,打算等体力完全恢复再下水查探。 等他回到九星厅中,却未没有看到陈栾平,不由得大吃一惊,赶忙到处寻找。幸好这里地方有限,郭安很快便找到了他。原来陈栾平正在伏辰池边垂钓。 郭安见他手里拿的正是自己从通天柱内,带过来的那套组合鱼竿。于是笑道:“我说六弟,你还真是好兴致啊,这池里的如过江之鲫,你怎么不用网抄来捞,岂不是要快的多?” 陈栾平听到脚步声响,忙回头道:“四哥,你来了。我来这里,可不是光为了钓鱼,而是为了能静下心来,思考一些问题。只是这池里的鱼实在太多了,我都没用鱼饵,它们还都争着上钩,害得我忙的够呛。” 郭安看了眼他身边的竹筒,里面已经盛满了鱼,不禁好奇道:“是啊,这里面怎么这么多的鱼啊?” 陈栾平道:“据说这伏辰池下通江眼,暗含漩涡,这种鲈针鱼乃是曹娥江中的特产,生活区域正在漩涡附近,一到涨潮时候,便会强劲的吸力卷入进来。” 说话间陈栾平又钓上来了一条大鱼,郭安笑道:“好了,好了,这些鱼已经足够吃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回去煮鱼吧。说实话,我还真有点饿了。”陈栾平这才收起了鱼竿,与郭安一起回到了九星厅。 郭安就在那个绞盘上面两个略微凹陷的阴阳鱼眼中,分别倒了一些油脂。点然后火焰经久不息,便是两个简易的炉灶。陈栾平又把从通天柱内带来的那根竹筒中间的金属箍拆开,便是两个锅具。随后二人一起动手,又从细竹筒中取出盐巴和调料,开始烹起鱼来。 不一会儿香飘四溢,郭安取来汤勺,尝了一口甚是鲜美,又夹了一块鱼肉,肉质又细又嫩,十分美味。就这样二人美美的吃了一顿鲜鱼,吃完之后,便在绞盘旁边酣然入睡。等到郭安醒来,睁眼一看,陈栾平已经开始忙的不亦乐乎了。 他把其他五个转生仪组件,都先归拢到了一边,只留下那个方柱形的组件。手里拿着纸笔,围着方柱转来转去,仔细端详。时不时的还在纸上,连写带画的进行记录。他此时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个方柱上面,根本没有注意到郭安。 刚开始郭安还饶有兴致看了一会儿,但越来越觉无趣,于是便道:“六弟,你忙你的吧,我到暗月洞去看看!”一连喊了两遍,陈栾平也没听见,郭安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带好了应用之物,再次来到了暗月洞。 以郭安的水性,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也能在水下坚持一盏茶的功夫。正常情况下,完全没有什么问题的。等他将全身上下,收拾紧身利索后,又取出一条布带,将那颗夜明珠勒在额头。先趟了趟水,等身体适应后,这才“扑通”一声,扎进了积水潭之中。 没想到刚过了片刻,便感到一阵头晕脑胀,紧接着手脚也开始渐渐僵硬起来,随着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呼唤:“四弟~四弟~我好冷啊~我好冷啊~你快下来陪陪我吧~快下来~快下来啊~我好冷啊~~” 郭安听着,听着,忍不住失声叫道:“三哥~~” 暗月洞本是一个天然溶洞,被当年的五镇六绝加以利用,改造成禹陵的机关总枢。没想到由于鬼谷子强开通道,把曹娥江水引了进来,形成了这座积水潭。 但这也并非一潭死水,每逢退潮时,洞中水位也会随之而降。待到涨潮时,又会有江水重新涌进。但也有很多循环不出去的腐水,经过长年累月的淤积,生成了极重的污秽之气。 这些秽气甚是厉害,即使屏住呼吸,也可以从毛孔渗入体内。轻者头晕脑胀,让人产生幻觉,重者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郭安幸好没在昨天下水,要不然以他当时的身体状况,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可即便如此,也让他深受其害,险些丧命。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从凌冲死后,他为了安抚陈栾平,只能强装淡定,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却早已痛断肝肠。 如今受到秽气影响,心中积郁倾泻而出,刹那间喧宾夺主,侵蚀了他的大脑神经。随着他的主体意识逐渐模糊,潜意识取而代之,便不自觉的产生了幻觉。 就在他刚一张嘴,想要呼喊时,接连几口冰冷,恶臭的积水灌进了他的口中,猛然间激灵一下,让他稍微有点清醒,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好,本能的开始奋力挣扎,总算出了水面。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他再也不敢在此久留。紧咬牙关,机械式的摆动着几近僵硬的手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游了回去。 郭安半个身子趴在石阶上,两条腿还泡在水中。就连往上再爬几步的力气都没有了。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体力方才有所恢复,但头痛欲裂,四肢依然酸软,腹中如翻江倒海一般,呕吐不止。为了缓解不适,他便不停的做以深呼吸。 他之前所习练的只是外家功法,并不懂得呼吸吐纳之术,但事情逼到此处,也只能这样照葫芦画瓢。不知不觉中,他便用上了大禹传给他的《啓航决》。 这仙家法门确是非同凡响,虽然只是第一重入门功夫。郭安仅练了一遍,便感到有所缓解,随后又练了一遍,就已经恢复如初了。他不禁喜出望外,于是便又巩固了一遍,第三遍练过之后,就感觉神清气爽,举手投足似乎更胜从前。  第七十九拆方柱六六循环变潜暗道水中遇残骨 第七十九章拆方柱六六循环变潜暗道水中遇残骨 郭安回到九星厅,见陈栾平已将那个方柱拆成了六个部分,其形状各异,大小相近,零零散散的围成了一圈。此时他坐在圈中,手托着下巴呆呆发愣。 见到郭安进来,陈栾平连忙起身相迎道:“四哥你回来,怎么样?找到通道入口了吗?”还没等郭安搭话,他又继续道:“没找到也很正常,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不用着急,慢慢来,反正咱们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郭安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并未提及自己的遭遇,只是随口应到道:“嗯~是啊,放心吧,我知道的。你这里进行的怎么样了?” 陈栾平兴致勃勃道:“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打算以虎躯为首,方柱为舱,龟背为尾,月轮为舵,双翼为桨。六者合为一体,可组成一个封闭的潜舟。 现在我需要尽可能的把它们拆成最小化的零件,然后再按设计方案,以特定的规律重新进行组合。” 郭安茫然不解道:“你这不已经都拆开了吗?凭这些就能组成潜舟吗?” 陈栾平微微一笑道:“四哥你有所不知,这些组件上面都有复杂的契口,其原理与鲁班锁略有相似,需要找到关键部分打开后,其他部分才能迎刃而解。 只是那鲁班锁不过六个组件,而它却是六六循环,无穷无尽。单是这个方柱,我若想将它改造成舱身,怎也得连拆三个循环。” 郭安听得似懂非懂,心不在焉道:“三六一十八,这么说来你只要把它拆成一十八个部分就可以了?” 陈栾平道:“哪有那么简单,三个循环就是一分为六,六分为三十六,三十六再分为二百一十六。这还只是一个方柱的数量,另外还有其他五个组件呢,你再算算,得拆成多少?” 郭安苦笑道:“这么多啊?我可算不过来,那你得忙活到什么时候啊?” 陈栾平摇了摇头道:“光拆开还不算,我还需要再它原型的基础上,或多或少的进行一些调整,这样才能初具潜舟之形,然后再装舵安桨,进行调试。这都需要时间,所以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我还真说不准,只能是根据实际情况来看。” 郭安心里虽然着急,但又怕他心生压力,只能故作轻松的安慰道:“哦~不要紧,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就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这里不愁吃,不愁喝的,你就安心的弄你的,其他的事就都交给我了。对了~一晃大半天,你也饿了吧,我再去捞几条鱼给你吃。” 第二天醒后,郭安又去了暗月洞。虽然昨日险些丧命,但他并不甘心就此放弃。而且他也考虑清楚了,上次他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生的意外。这次他有备在先,见稍有异状就立即返回,应该无甚大碍。 郭安收拾已毕,便下到积水潭。这次他并不急于潜入水中,而是默默的计算时间。果然刚过了五十息,他就感到头脑微微发沉,于是赶紧浮出水面,游了回去。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秽气便已侵入他的体内。 虽然这次不如上次那么严重,但也非常难受。于是他便继续练起了《啓航决》,这次恢复的比上次更快,但他依然坚持练了三遍,直到完全恢复后,又再次下到水中适应。 就这样一连数月,郭安天天如此。渐渐的能在水下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到后来甚至已经超出了他以前在普通水域所能达到的最高记录。现在他轻轻松松就能在这充满秽气的水中,潜上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积水潭的面积并不很大,早在两个月前,他就已经发现通道入口。按理说既然找到了入口位置,他就不必再下水了。哪知道只中断了两天,他便感觉到脑袋空空荡荡的嗡嗡作响。待他再次下水后,这一症状方才消失。渐渐地他也习以为常,即使没有犯病,也坚持每天都到暗月洞来潜水。 自从郭安找到了通道入口后,陈栾平就更加忙碌起来。每日里就是对着那些组件,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只是越往后,他拆解的速度就越慢,常常苦思数日后,方才有所动作。 眼看着他日渐消瘦,郭安深感于心不忍,屡次相劝让他歇歇却无济于事,想要帮忙又无从插手,万般无奈下,也只得由着他了。 平日里郭安除了烧水做饭外,便以潜水做为消遣,希望通过不断修炼《啓航决》,来延长自己的闭息时间。若能直接游出通道,再想办法将陈栾平救出,就不必让他受此折磨了。 但在不知深浅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贪功冒进,只能一点点的试探进入,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成效。 从昨天开始,郭安便开始修炼《啓航决》的第二重再生诀了,虽然只是刚刚开始,他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但既然之前修炼第一重前源诀,就已经让他获益匪浅,这第二重再生诀自然也是有利无害,至少在他心中是这么想的。 郭安入水后,便直接潜入了通道,这次他比上次又多游出百息距离,感觉差不多了,就不敢再往前去了。正要返回之际,忽见前方出现一条怪物。只见它头大如斗,身长过丈,斜生独角,遍体嶙峋,颜色惨白,摇头摆尾的仿佛水蛇一般。 此事若发生在以前,郭安必定小心行事,尽量不去招惹于它。但现在他可能也是这些日子被憋得实在难受,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新鲜事物,非但不躲反而凑上前去,想要一探究竟。 等他离近了一看,方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水蛇,分明是一副不知什么动物的残骨。而观其形状,也绝非鳞蠃之类,倒像是什么毛虫走兽身上的椎骨。 郭安为了防止意外,一直都为自己留出富裕时间,但身在水下,他也不敢过于托大,于是便拽着那副残骨,快速游了回去。 等他将残骨拖上了石阶,又仔细看了看,见它头上应是生有双角,其中一根已经齐根断去。下面颈骨完好与椎骨紧紧相连。两侧肩骨,肋骨都已断去,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椎骨。 椎骶下面连着一根六尺多长的白色兽尾,皮毛仍在,虽然不知已经在水里泡了多长时间,但皮层并未腐败,绒毛也十分光润。 郭安看了半天也没辨出是什么动物的骨骼,便将它暂且放在一边,继续修炼《啓航决》。等他修炼完毕后,这才拖着椎骨回到了九星厅,刚到门口便兴冲冲的喊道:“六弟,你快看看我发现了个什么东西?” 此时的陈栾平正忙的焦头烂额,但听他如此兴奋,也不想扫他的兴,于是便放下手头工作,心不在焉的回头问道:“怎么了?四哥,你发现了什么?” 郭安把残骨就地一扔,笑着道:“六弟,你可认识这是什么动物的骨骼?” 陈栾平来至近前,蹲下身子,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一会儿,似乎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四哥,你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个?附近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吗?”郭安便把自己发现此物的经过,简单的向他讲了一遍。 陈栾平听后也有说话,起身来到墙角,把郭安放在那里的钢鞭取了过来,随后高高举起,猛力的就向那副残骨砸去。一连数下,就听金石声响,最后把他震得钢鞭脱手而飞,再看那副残骨,却安然无恙。 郭安惊道:“这是什么骨骼,怎么如此坚硬?” 陈栾平呵呵笑道:“四哥,你可是拾到宝了,这可是巫支祁的遗骨啊。” 第八十章辨兽骨栾平集宝物传噩耗凌冲现尸身 第八十章辨兽骨栾平集宝物传噩耗凌冲现尸身 郭安听后,不禁失声叫道:“什么?巫支祁遗骨?”随后又将钢鞭拾起,在头骨上敲了几下道:“不过是一副比较坚硬的残骨而已,又有什么可宝贝的?” 陈栾平用手点指道:“要知道这巫支祁全身皆是宝,没有一寸可浪费的地方。就拿这条兽尾来说,若是把它锯下做为一根梢棒,那可是一件绝佳的武器啊。还有这根兽角和这些兽牙,若是把它们镶在兵器上面,其锋利程度更是无与伦比。” 郭安苦笑道:“只可惜我们现在禹陵,上哪去找锯啊,难不成还得拖着这么大的一副残骨出去?” 陈栾平微微一笑,随后便从腰间解下一条三寸多宽的皮带,展开后铺在地上,看着郭安道:“幸好我带着冯家祖传的无量带,无论什么工具,只要是你能想到的,这里一应俱全。” 说着便从里面选了几个小零件,转眼间便组成一把二尺来长的短锯。 巫支祁的骨骼虽然坚硬,但无量带里面的工具都是由西镇章家精工制作的,不但坚韧无比,而且锋利异常。不一会儿便将巫支祁兽尾和兽角锯了下来。 郭安将兽尾接在手中,就势挥舞了几下,确是非常顺手,而且在其尾梢位置,还生有一个犹如香瓜大小的鼓包暗藏八个孔洞,能够迎风鸣啸,扰人心绪。 随后陈栾平又从无量带中取出一些零件,组成了锤凿和夹钳,将巫支祁头骨上面的三十六颗尖牙,逐一拔了下来。然后取来一截套筒,打开一看,里面放的都是大禹拔下来的那些兽爪,笑着道了声:“拿错了。”随后又取来一截套筒,将这些兽牙全都放在里面。 这时就听郭安手指着头骨道:“四弟,你看它嘴里这团东西是什么?” 陈栾平探头一看,不由得喜形于色道:“哈,这可是好东西啊。”说着便从里面掏出一团手指粗细,淡黄颜色的绳索。接着又道:“这可是巫支祁的兽筋啊。想必是鬼谷子也想把这副残骨带走,但不知因何原因,把它遗落在暗道内,不想竟然让咱们哥俩给得到了。” 将这团兽筋拆开一看,见总共五根兽筋,有粗有细。看过后又团成一团,也塞进了那个竹筒。 郭安看着他那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又指了指剩下的头骨和椎骨,语带揶揄道:“还有剩下的这些残骨呢,你还能想到什么用途吗?” 陈栾平笑了笑,蹲下身子,将刚才锯断兽尾时遗留下来的那些粉末,捻了一些放在嘴里尝了尝。然后瞥了一眼郭安,答非所问道:“我说四哥啊,你这几天做的鱼怎么越来越清淡了?” 郭安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苦笑道:“是啊,那些调料都已经用完了,盐巴也所剩无几了,再过几天,咱们就得吃白水煮鱼了。” 陈栾平道:“那倒也不必,这巫支祁骨骼之中,含有大量盐分,而且营养丰富,能够强筋壮骨,以后我们就用它来煮鱼吧。” 郭安掂了掂手中钢鞭道:“只可惜这骨头太硬,根本砸不动,光凭你这把锯锯出一点粉末也太慢了。” 陈栾平又从无量带里取出几个零件,组成了一把锉刀交给他道:“你可以用这个来挫,就没问题了。” 有道是山中无日月,一晃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起初二人还以他们的起居时间为准,每日进行标记,但久而久之,也就开始顺其自然,不再记录了。 如今郭安已经修炼到第三重列变诀,随着他的功力日益加深,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好。不但体质方面有所增强,而且感官也变得越发敏锐起来。只是他在水里的闭气时间,似乎已达到极限,一直没有显著增长。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总是让他感到不安。那就是他的头痛之症,发作的更加频繁了。虽然靠着潜水可以得到缓解,但总是如影随形,无法彻底根除。 经过夜以继日的不懈努力,陈栾平已经将虎躯,方柱和双翼组合完成,只剩下龟背与月轮两个部分还未完成。而且看样子,也比之前的体积要小了许多。 这些天来他可说是穷思竭虑,呕心沥血,以至于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就连两鬓上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但他依然乐此不彼,不但毫无退缩之意,而且越陷越深,大有无法自拔之势。 除了每天必要的饮食与睡眠外,他几乎把所以时间都用在了改造转生仪上面。每当想通一个步骤,便兴奋的欣喜若狂。直把郭安吓得还以为他神经失常了呢。幸好每一次兴奋过后,他还能非常冷静的取出纸笔,有条不紊的进行记录。 其实造成他们现在这两种状况的罪魁祸首,便是那部《梯航要录》。当时大禹将《筑梯图》和《啓航决》分传给他们二人,本想让他们相互配合修炼。 哪知其中内容太过深奥,二人虽然各自意会,却无法言传给对方。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各行其事,以至于出现这种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的状况。 修炼《筑梯图》与《啓航决》初期,可以使人的脑力和体力在短时间内,得到大幅度提升。但二者却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陈栾平通过不断的拆解转生仪,充分锻炼了他的大脑,使其脑力得到增强,但由于没有《啓航决》的配合,致使体力严重透支,身体机能越来越差。 而郭安却正好相反,通过修炼《啓航决》,逐步改善他的体质,使其体力得以提升。但同样由于没有《筑梯图》的配合,给他的大脑造成了严重的损伤。 不过他比陈栾平幸运的是,积水潭中的那些秽气,也会刺激人的大脑。二者之间相互克制,竟然产生了以毒攻毒的效果。所以他的病症,才会在水中得到一些缓解,但随着他修炼程度的不断加深,在此消彼长的情况下,秽气势态渐弱。 若长此发展,水中秽气必将被《啓航决》完全击败,那样的话郭安可就不是简单的头痛之症了,轻者大脑受损,神经错乱,成为疯子或傻子,严重的话,便会造成脑死亡。不过以现在情况来看,他们暂时还都没有什么太大危险。 这一天陈栾平正在九星厅中忙碌,忽听外面脚步声响,郭安满脸泪痕的走了进来。陈栾平见状不禁大吃一惊道:“四哥,你怎么了?” 郭安语带哽咽道:“六弟,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你听了之后,可千万不要太过激动,一切要以身体为重,否则~~” 陈栾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快说啊?” 郭安深吸了一口气,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颤声道:“我在暗道里面发现了三哥的遗体~~” “什么?”陈栾平闻听此言,立时蹦了起来,将身旁的组件也给碰散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郭安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双肩急声问道:“你说什么?三哥的遗体?他在现在何处?” 郭安忍不住热泪盈眶道:“我就是怕你突然见到后,心理承受不住,这才没敢把他抱进来,他就在门外呢,你一定要~~” 还没等他说完,陈栾平便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随后就听他在门外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起来,郭安赶紧也跟着跑了出去。 说是凌冲的遗体,却哪里还有半点人形,只是一件水遁衣,里面包裹着他的残骸。稍微一碰便哗哗作响,估计里面的皮肉早已经腐烂不堪,不成人形了。 第八十一哭残骸人鬼情未了遭尸蛊生死两别离 第八十一章哭残骸人鬼情未了遭尸蛊生死两别离 二人哭罢多时,方才止住悲声。陈栾平低泣道:“四哥,你可知道?这是明明就是三哥他在天之灵不泯,知道咱们俩即将大祸临头,这才前来相救啊!” 郭安不解其意道:“六弟你这话是为何意?” 陈栾平长叹一声道:“之前我一直以为鬼谷子开辟的那条水下暗道,应该是条直来直去的“一”字形通道,但现在见到了三哥的遗体,我才知道那应该是条由下自上的“乙”字形通道。 只有这样三哥的遗体才会顺坡而下,漂到此处。否则不等他漂出多远,便会被回流的江水给席卷回去,根本不可能到达此处。在这种情况下,偌大的潜舟根本无法在暗道里转弯,倒时候困也把我们给困死了。 我想是三哥在天有灵,得知了这个消息,这才前来提醒我们,不要自寻死路。而且还给我们送来了水遁衣,让我们可以从通天柱离开禹陵,重见天日” 郭安听后并没显的有多高兴,沉吟片刻后,满不在乎道:“其实我感觉这里也很好啊,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正适合修行。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就在这里隐居也挺不错。倒是你家里面还有妻儿老小,所以要走的话,还是你走吧!” 陈栾平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禁感激涕零道:“四哥,你也不必如此,我自有办法,能让咱们全身而退,谁也不用留下来。” 郭安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陈栾平忽然问道:“四哥,你还记得通天柱里面的那两口木箱吧?” 郭安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还记得其中一个里面装着各种杂物,另一个里面有一根长绳~~” 陈栾平胸有成竹道:“对,记得就好。四哥,你体力比我好,可以先穿水遁衣上去,从那个装杂物的箱子里找几串铜铃,栓在长绳一端给我系下来。 然后再到绝缘门外关闭机关,将连接桥断开。这时你再脱下遁衣,把它捆在长绳的另一端,然后开始晃动长绳。我在下面听到铜铃声响,就可以把水遁衣给拽进来了。如此一来,咱们就都可以平安出去了。” 郭安想了想后,还是有点不放心道:“可是我记得你曾说过,禹陵入口机关开启时间有限,用不了多久就会自行关闭啊?倘若入口关闭,而我身在绝缘门外,又无水遁衣护身,再想打开机关可就无能为力了。” 陈栾平微微一笑道:“还是四哥你想的周到,不要紧的,只要你开启机关后,不把玉符拔出,那入口便会一直开放了。放心吧,绝对没问题的,历年来北镇江家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郭安这才点头默许,随后陈栾平又道:“那三哥的遗体怎么处理?就算我们把他带出去,沿路之上也是多有不便,倒不如先火化后,再把骨灰送回原籍。” 郭安摇了摇头道:“三哥和我一样,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有道是生有处,死有地,我看那天日门石室就是一个上好的墓穴,倒不如就把他安葬在哪里吧。” “嗯~这样也好。”陈栾平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转生仪组件,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道:“既然这样的话,咱们便在一个月后动身,不知四哥你意下如何?” 郭安莫名其妙道:“为何要在一个月后呢?” 陈栾平语带惆怅道:“咱们此番离开禹陵,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也许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来了。 所以有些重要的东西,咱们都得带走。其他的倒还好说,但四不像这些组件的体积都太大了,我要在这些天里把它们拆开,再组装成便于携带的形态。” 郭安不解其意道:“啊?怎么还要重新改造啊?哪得需要多长时间?” 陈栾平道:“这次与之前不同,一来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操作,我已然轻车熟路了,二来我只是要将他们的体积缩小,并不会改变其结构,所以要容易的多。” 郭安一脸疑惑道:“那四不像加在一起足有五六百斤沉,就算变得再小,我们也无法随身携带啊?” 陈栾平听他这么一问,脸上立时显出一丝兴奋之色道:“这就是这件神器的玄妙所在。所有组件之间,都有三重结合点,通过调节结合位置,就能扩大和缩小该结合体的体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随着体积的变化,其重量也会随之改变。” 郭安听后,也是啧啧称奇道:“此物却是玄妙无穷,也只有六弟这般心灵手巧之人才能堪破,若是换做了我早就一筹莫展了。” 陈栾平苦笑道:“哪里,哪里,我还差得远呢!” 之后陈栾平便将之前快要组装完成的潜舟,重新拆解了。这一次他所拆成的组件,比之前更加细小,按照他的说法,这一次他总共进行了五个循环,共得七千七百七十六个组件。 一晃二十八天过后,他终于将那六个组件组装完成,其尺寸全都控制在一尺左右,重不过十斤。 虽然凌冲的遗体已被安放到天日门石室,但他们一直没忍心将他身上穿的遁衣扒下,如今万事俱备,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了。 二人先是默默祷告了几句这才开始动手。刚刚解开头套,便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把他们呛得直恶心。同时他们也看到,水遁衣里面只剩下了一堆枯骨。 郭安不禁心中一怵,自言自语道:“这刚多长时间啊,怎么三哥的遗体就已经腐化成如此地步,连一点皮肉都没有剩下呢?” 正在这时忽然从遁衣开口处,爬出一只黑色的甲虫,“蹭”的一下就蹦到陈栾平的脖子上咬了一口。陈栾平赶紧挥手一掌将它拍死。随后便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当时昏死过去。 据说人死后尸身内会生出上,中,下三尸虫。其中上者名侯,牙尖嘴利能破金石土木;中者名质,可以喷火产生高温;下者为矫,能分泌毒液腐蚀万物。 三尸虫饕餮成性,嗜食脏器,却唯独不吃骨骼。一般情况下他们食尽动物内脏后,便会自行散去,所有五行之属,皆不能阻。 但这次它们却被困在水遁衣中任凭撕咬,火烧,腐蚀全然无用。于是它们便将整俱尸体一点一点的全都吃光了,只剩下一堆枯骨。最后实在没什么可吃的了,它们便开始自相残杀起来。剩下的最后一只尸虫,也就成为了传说中的尸蛊。 陈栾平被尸蛊咬伤后,尸毒侵入体内,当时不省人事。待到郭安将他唤醒过来,他已是嘴角歪斜,口水横流,双目直勾勾的望着上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郭安心急如焚道:“六弟,六弟,你怎么样了?” 陈栾平虽然心里明白,但说起话来却十分费劲,含含糊糊道:“四~四哥,我~恐怕~是快不行了~你千万~不要~太难过~~” 郭安眼含热泪道:“六弟你不要这样,你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去给你找大夫,不,我这就带你出去~~” 陈栾平一着急,止不住连咳了数声,最后一口鲜血直喷而出。这口血喷出来后,他的眼睛逐渐恢复了神采,说起话来也显得利索了很多,只听他哀声道:“四哥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我恐怕是要去见三哥了,临走前我还有三个心愿未了,你一定要答应我~~” 郭安也看出他现在已是回光返照,再多说也于事无补,于是郑重其事道:“六弟你说吧,无论什么心愿,四哥全都帮你完成。” 第八十二禹王陵含泪辞故友连鼓寺意外逢旧敌 第八十二章禹王陵含泪辞故友连鼓寺意外逢旧敌 陈栾平拉着郭安的手,有气无力道:“第一,我死之后你不可在此逗留,即刻带上东西离开禹陵。第二,将我的尸体与三哥一起葬在天日门石室。第三,你若有时间的话,就替我到六辅岛走一趟。将我的情况~转告给我的妻子冯杏芳。 告诉她禹王已经现世,五镇六绝的守陵誓言就此废除。我那孩儿也不必~再过继给他们冯家了,从此~恢复祖姓,还叫~陈~陈松~~”陈栾平说到一半就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了,等他刚把陈松的名字说完,便双眼一闭,绝气身亡了。 可怜陈栾平到底还是没能重见天日。说起来这事儿也怪大禹,要知道这《梯航要录》乃是上一代高等生命体所创,他们的身体结构与现今人类略有不同,因此要在世间寻找合适的传承者,着实不太容易。像大禹那样百年难遇的旷世奇才,简直就如沙里淘金般一般。 以郭,陈二人的资质,即便在普通人中也仅属中上之选,再加上错失脱胎换骨之机,让他们修炼《梯航要录》实在有点勉强。 郭安暂且不论,单说陈栾平虽然身为东镇冯家的传人,但其天赋却很一般。虽然通过大禹传给他的《筑梯图》把转生仪拆解了五个循环,但也是耗尽心力,勉强而为之。在这个过程中,也确实让他的脑力得以提升,怎奈身体早已积劳成疾,如风中残烛一般。如今又被尸蛊咬伤,更是雪上加霜,再也无回天之力了。 自从奉命离开樊城,面对着接二连三的打击,郭安都能化悲愤为力量,咬牙坚持抗争。但谁又知道他心里的痛苦?为了大局着想,为了能让众兄弟安心,他只能故作轻松,将满腔积郁藏在心中,默默承受。但这一次他实在控制不住了,就像一个刚刚没了娘的孩子似的,肆无忌惮的嚎啕痛哭起来。把一直压抑在心中的痛苦,全都宣泄了出来。一直哭到眼泪干涸,喉咙嘶哑,这才渐渐的止住了悲声。 郭安到底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擦了擦眼泪后,先把陈栾平的尸体抱进石室,让他靠壁而坐。接着又把凌冲的遗骨也拣了进去,就地摆放整齐。 然后跪倒在地,心中默默祷告道:“三哥,六弟,你们就此安息吧。我出去后,一定会尽心竭力帮你们完成遗愿,倘若有缘的话,咱们来世再做兄弟~~” 郭安说完后,又对着二人遗体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形,先到伏辰池将水遁衣刷洗干净,回到九星厅放在油火旁烘干。 趁着这个功夫便开始收拾应带之物。除了转生仪的六个组件外,还有六块开启机关的玉符,陈栾平带着无量带,以及他所留下的笔记。另外还有装有巫支祁尖牙利爪的两个竹筒,以及兽角和兽筋。连同一副火镰和几根火把,全都塞进了皮囊之中,背在了身上。 收拾完毕后,郭安穿好水遁衣,左手持鞭,右手拿着兽尾棍,想了想后,又把那条钢鞭放进石室,口中念道:“三哥,六弟,我走了,这把钢鞭已经伴了我近二十年,如今就留在这里与你们作伴吧,有它在便如同我在你们身边一样~~”说罢又磕了三个头,这才出离天日门,眼看着石门缝隙越来越像,即将完全关闭,霎时间忍不住泪如雨下。 待情绪稍缓,郭安方才手拿火把,怅然离去。顺着斜梯爬到回形平台之上,抬头一看上面果有凹槽。此前陈栾平仿佛早有不详预感,就在闲暇之余,将通天柱内外所有机关的开启方法,全都告诉了他,没想到今天竟然全都派上了用场。 郭安开启了机关,翻身来到通天柱内,又从木箱里面,取了两件衣服和几锭银子这才出离了绝缘门。沿甬道盘旋而行,不一会儿便出了通天柱,再往前去就是望月峰出口,随着巨石缓缓落下,眼前赫然明朗。 还记得当年,他们初到此地时,还是秋风萧瑟,满目花残叶落,如今却是春机盎然,一片草长莺飞,眼见此情此景不禁让他感慨万千,恍若隔世一般。 山中景致虽美,郭安却无心欣赏。下了登云峡,经龙吟沟,来到卧虎丘。郭安从心里不愿再去凌绝顶那个伤心之地。而且八角井入口已被玄灭封死,他也就不必再按原路返回了。 于是绕向东北,沿山路来到了暗竹林。他曾经先后两次来过此地,第一次是与凌,范二人同来,第二次是与凌冲一起。现如今这二人一个离别多年,音讯皆无,一个坠崖而亡,人鬼殊途,只剩下自己形单影只,孤身一人旧地重游。思及此处,又是一阵黯然神伤。 虽然陈栾平并未托付,但郭安感念玄灭对他们的救命之恩,便想再去首灵寺看看。若按以往规矩,北镇江家守完陵后,就该轮到南镇宋家。即使见不到玄灭,若能向其后人禀明此间实情,也算是报答于他了。 那知道当他来到首灵寺原址,却只看到一片废墟,附近杂草丛中,散落着一堆堆被熏的黢黑的碎石瓦砾。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没想到竟是这一番景象。感慨之余却并不死心,于是又翻山越岭的去了神农岗。 本以为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天英庄必然已经重建完了。哪知道不但没有见到天英庄,就连附近村落也是满目疮痍,荒无人烟。见此情景,郭安不禁大失所望,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到了玄灭所在的连鼓寺。 连鼓寺位于轩辕峰顶,其规模要比首灵寺大上许多,只是恢弘有过,朴雅不及。郭安来到寺门前,叩打门环,不一会儿寺门打开,从中走出一名僧人。 此人一见郭安,不由得勃然变色,怒目而视道:“啊~没想到竟是你小子,这才应了那句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呢,今天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此时郭安也已看清,面前这名僧人竟是当年将他们引入首灵寺的绝象。当时他们总共三人,其中绝龙命丧凌冲之手,绝虎也成了自己的鞭下之鬼,只有这绝象死里逃生捡了一条性命。 如今他们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二话不说就要当场动手。正在这时忽听门内有人喝道:“觉相,你既然已经改过自新,却为何又生嗔念,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再生罪孽不成?还不与我住手!退在一旁!” 绝象闻言,赶紧撤步抽身,退出圈外。就在门旁垂首侍立,双掌合十道:“是,师父!”他这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就连郭安也自认难以做到。 由此可见,他这段时间,功夫确是长进了不少。想当年他与绝虎两人,尚且不是郭安的对手,如今竟敢独战于他,看来却是有所仰仗,并非意气用事。 郭安不敢怠慢,依旧严阵以待。只见从连鼓寺内,又走出一名老僧,看年纪足有七十来岁,身材”瘦小枯干,胡须稀疏,满脸皱纹堆累,双目炯炯有神。 老僧面无表情的看了看绝象,当场斥责道:“大胆觉相,逢此多事之秋,尔不知在寺中安分守己,避祸求福,却又要故态复萌,无端的招惹是非,不但对这位施主恶语相向,甚至还要大打出手,是为何故?” 绝象毕恭毕敬道:“师父息怒,并非弟子无事生非,觉龙,觉虎两位师兄,便是死在此人及其同伙之手,我也是因为报仇心切,这才忘了师父的教诲~~” 第八十三弃屠刀绝象归正道明真相郭安释前嫌 第八十三章弃屠刀绝象归正道明真相郭安释前嫌 老僧听绝象如此一说,不由得苍眉倒竖,厉声喝道:“住口!想当年你与绝龙,绝虎,屡次犯我清规戒律,为施以惩戒,方才将尔等逐出师门。哪知道你们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为虎作伥~~ 那觉龙,觉虎作恶多端,有此恶果也是咎由自取。你不知引以为戒,反而执迷不悟,一错再错,莫非也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绝象听后,不禁羞愧难当连声应道:“是,是,师父莫怪,弟子知错了!” 那老僧点了点头,也不再理会于他,转身来到郭安面前,手打闻讯,和颜悦色道:“这位施主请了,适才小徒无礼,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施主莫要见怪,老僧玄生代他向您赔罪了。” 郭安不动声色道:“大师严重了,郭某愧不敢当!” 玄生也不介意,先是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番,接着又道:“嗯~郭施主远来是客,若不急于赶路的话,不如请到寺中一叙。” 有了当年首灵寺的教训,郭安可不敢轻易答应,看了一眼旁边的绝象,毫不客气道:“多谢大师好意,只是郭某曾经深受其害,再不敢轻信于人了。” 旁边绝象闻听此言,直气的面红耳赤道:“姓郭的,你可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想当年骗你们进首灵寺的是绝龙,绝虎两位师兄,你可曾听我说过一句话吗?天地良心,我当时非但没有帮他们使坏,反而一直在向你们暗使眼色,你们视而不见却又怪谁? 再则者说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指桑骂槐的说我可以,但却不要把我师父也给牵扯进来,他老人家可是一番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又何必~~” 话未说完,便听玄生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说话,接口道:“觉相,公道自在人心,你又何必据理力争,咄咄逼人呢。有道是不知者不怪,郭施主不明内情,也难怪他会有所顾忌。只要你把当年之事据实相告,他自然也就涣然冰释了。” 郭安暗自回想,当时情况确如觉相所说,都是绝龙,绝虎一唱一和,他还真没有插言。至于他有没有暗使眼色进行提醒,自己还真没太注意。但看玄生的言行举止,确是气度不凡,隐隐透出一股凛然正气。心中暗怪自己太过武断,怕是真的错怪了这师徒二人,于是话锋一转道:“既然如此的话,我倒是愿闻其详。” 玄生叹了口气道:“其实觉相这个孩子,本质倒还不坏,只是为人耳软心活,没什么主见,以至于受觉龙,觉虎所累被逐出师门。 这也是命中当有此劫,倒也无话可说。怪只怪他不能辨别是非,听信了谗言,误入歧途,与那两个孽徒一同投奔了鸳鸯涧。 事后虽然有所悔悟,却是为时已晚,最后身遭挟制,泥足深陷,再难抽身而退。到后来为人利用~唉~还是让他跟你说吧。” 觉相满脸羞愧道:“唉~直到张鉴龙带人来到鸳鸯涧,我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贾似道暗布的爪牙。那奸相已和蒙元勾结一处,欲意瓜分我大宋江山。 我当时也是悔之晚矣,本想找个机会逃走,不想却被张君佐父子派到了首灵寺。有两位师兄相伴左右,我更是难以脱身。之后你们三个就找上门来~~” 郭安急于想知道玄灭的情况,于是截口问道:“算了~那些事情不提也罢,再后来呢?我们离开首灵寺后,又都发生了什么?” 绝象便将当时所见,简单的向郭安讲了一遍。到后来张君佐现身,张鉴龙派他护送箱子前往望月峰。途中与两名监兵卫发生争执,怂恿手下匪寇叛乱,重伤史玉山,杀死安大海。 群寇得了箱子后,便要坐地分赃,却发现里面装的并非金银珠宝,不禁大失所望,怨声载道。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既不能再去望月峰也不能返回鸳鸯涧,只得分作几股各自散去。 绝象带着几名心腹手下,还没走出多远,便被张鉴龙派来的追兵追上,一番厮杀下来,全军覆没,绝象被获遭擒。押送途中,正遇玄生,宋子炎等人。 他们到底还是不放心玄灭孤身涉险,于是便带人前来接应。绝象见到玄生,连声呼救。玄生这才带人将他救下,问明情况后,一行人立即赶往首灵寺。 哪知道刚过暗竹林,便见首灵寺方向传来一声巨响,随后便看到一团蘑菇形状的烟雾腾空而起。等到他们赶到首灵寺后,这里早已化作了一片焦土。 事后在绝象的苦苦哀求之下,玄生才把他带回连鼓寺,以观后效。没过几天,宋子炎等人也辞别玄生,说是要另寻它址重建天英庄,从此便不知所踪。 等绝象说完后,玄生又道:“这几年来,我看觉相,确有悔意,这才将他重新纳入门墙。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然他之前所作所为,确是多有不堪之处,但念其诚心改过,且并未酿成大祸,还望郭施主大人大量,宽恕则个。” 郭安心有所想,根本没有在意此事。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随后又问道:“那首灵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玄生似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左顾右看,略显迟疑道:“这个嘛~这事说来话长。此处并非讲话之所,郭施主若不介意的话,还请随老衲到寺中详谈。” 经过了刚才一番交谈,郭安对于他们师徒,已经有所信任。眼看天色将晚,他若不想饿着肚子摸黑下山的话,便只能借宿于此。略一沉吟后,郭安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各位师父了。” 玄灭又对绝象吩咐道:“你好生在此照看,若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尽快报与我知。一切小心行事,莫要再惹祸端。”说罢便引着郭安进入连鼓寺中。 一路穿庭过院,直奔后院禅房。分宾主落座后,有小沙弥献上清茶。 从清晨出发,一路奔波至此,郭安早已感到口干舌燥。于是也不客气,连饮数盏后,方才放下茶杯不好意思道:“倒让大师见笑了!” 玄灭笑道:“哪里,哪里,郭施主不必客气。”随后又吩咐小沙弥道:“快去再给郭施主准备一些素斋。”小沙弥领命而去,他才又道:“郭施主可知,老衲为何屡次相邀,执意要把你请到寺中详谈吗?” 郭安稍微一愣,不解其意道:“哦?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缘故不成?” 玄灭点头道:“虽然我与郭施主平生素未谋面,但曾听栾平提及过你们之间的事,因此对你的情况也是略有所闻。这段时间来,常有蒙元鹰犬在附近进行监视,我怕你因此暴露身份,所以才邀你到寺中谈话。” 郭安听后,不禁暗道一声惭愧,赶紧起身赔罪道:“哎呀~原来如此,都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会了您的好意。郭安在此给您赔礼了,还望大师莫要见怪!”说着变忧,又向玄生深施了一礼。 玄生连忙伸手相搀道:“郭施主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快快请坐!” 二人再次落座后,玄生微闭双目,手捻须髯道:“如果老衲猜的不错的话,你今日来我连鼓寺,莫非是为了我那师弟玄灭吗?” 郭安道:“大师明见,郭某确为此事而来。当年在首灵寺中,我弟兄三人承蒙玄灭大师出手相救,方才绝处逢生逃得一条性命。 临别前玄灭大师曾托付我们帮他办点事情,如今此事已然有了结果,故此特地前来相告~~” 第八十四郑虎臣仗义除奸相范天顺舍身全忠烈 第八十四章郑虎臣仗义除奸相范天顺舍身全忠烈 由于禹陵之事,涉及五镇六绝守护千年之密,未得玄灭首肯,郭安也不便擅自泄露,唯恐徒生变故,因此只是简单的一带而过。 玄生也不深问,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看来郭施主也是一个守信之人,只可惜我那师弟,恐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对于这个结果,郭安早有有所预料,但此时听他亲口说出,还是感到有点吃惊,又追问道:“啊?您是说他已经圆寂了吗?” 玄生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道:“他是否已经圆寂,我也不敢肯定。当时我们曾以首灵寺遗址为中心,几乎找遍了整座伏羲岭,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事后我们又不止一次的四处寻访,却依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已然将近四年之久了。” 郭安难以置信道:“什么?快四年了?难得现在已是咸淳十二年了吗?” 玄生苦笑道:“哪还有什么咸淳的年号啊,就在前年八月中旬,度宗皇帝去世,其子赵隰继位,次年改年号为德祐。至今年二月,元军攻破临安,幼帝被俘。第二天便被逼退位,元军还在临安城中,大张旗鼓的举行了一场受降仪式~~” 郭安乍闻此信,不亚如晴天霹雳一般,乜呆呆愣在了当场,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玄生连唤数声,方才缓过神来,颤声问道:“那襄阳城现在怎么样了?” 玄生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道:“老衲乃是方外之人,对于这些俗事也不甚了之。不如我现在带你去见一人,诸如此类的事情,你向他一问便知。” 郭安早已心乱如麻,忙问道:“不知所见何人?” 玄生站起身来道:“现在先不忙说,一会儿见面后,你自然就知道了。”说罢便在头前引路,带着郭安又去了另外一间禅房。 玄生轻叩房门道:“郑居士,郑居士,你在房里吗?我有一位忘年小友,想要向您请教一些事情,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 话音刚落,就听脚步声响,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人。只见他年近六旬,中等身材,方面大耳,浓眉阔目,一布浓密的花白胡须,飘洒前胸。 玄生迈步上前,简单跟他寒暄了两句后,便为他们二人做了引荐。 此人名叫郑虎臣,福建长溪人氏,曾任会稽县尉。德祐元年二月,元军兵至安庆府,形势迫在眉睫,朝廷急令贾似道督诸路军十三万,战舰两千五百艘,出师西上,迎战元军。 由于他一味消极怠战,且屡次指挥失误,致使丁家洲一战宋军大败。更让人深恶痛绝的是,战事刚起贾似道便弃十三万大军于不顾,只带了几名心腹属下,乘坐小船逃回了临安。 满朝文武得知此事一片哗然,纷纷上表要求杀之以谢天下。但在太皇太后的极力袒护之下,只将他贬为高州团练使流放循州。 郑虎臣便是当时的押送使,对贾似道也是恨之入骨。一路之上暗施手段,希望能够逼其自尽。 哪知这贾似道也真有主意,任你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咬紧牙关就是不肯就范。只要坚持到循州,他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郑虎臣无奈之下,把心一横,发下豪言:“我为天下杀似道,虽死无憾。”随后便把贾似道拖进厕所,用棒槌将其击毙,也算是伐罪吊民,替天行道了。 郑虎臣此举可谓大快人心,面对朝野上下的层层压力,太皇太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将之如何。却在暗中指示贾似道党羽,对其进行报复,欲除之而后快。 郑虎臣闻讯,只得弃官逃走,来到连鼓寺中暂作安身。他与玄生乃是相识多年的至交好友,更何况他奉天伐罪也是众望所归,玄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怎奈贾似道党羽势力实在太大,竟然也寻到了此处。幸好玄生早有准备,提前将他藏到暗室。那些人在寺中搜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只得暂且作罢。 但他们仍不死心,经常派人在连鼓寺附近进行监视。因此玄生才让郭安进寺说话,一则为了他的安全,二则是怕因此节外生枝,暴露郑虎臣的藏身。 在与郑虎臣交谈之后,郭安方才得知,早在咸淳九年正月 也就是他进入禹陵两个月后。元军将领阿里海牙开始率军进攻襄阳。 在回回炮的威慑下,城中守军大乱,不少将士纷纷逾城降元。在此等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吕文焕又率军坚守了近一个月,到最后粮尽援绝再无相抗之力。 当时阿里海牙一方面做出准备屠城之势,一方面派出大将炟达利携译使阿里,员外郎王秉进城劝降。在他们一番软硬兼施的威逼利诱之下,再加上身边那些贪生怕死之徒的推波助澜。吕文焕万般无奈,为保满城军民性命只得献城投降。 郭安听后不禁痛心疾首。双拳紧握咯咯作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又问道:“这么说来,襄阳众将也都跟着他投降了吗?” 郑虎臣长叹一声道:“唉~襄阳城中的那些主要将领,十之七八皆是他吕氏族人,除了吕文信之外,全部以他马首是瞻。其他外系将领也都随波逐流,唯有范文虎之子范天顺宁死不降,与其义兄童百川一起,双双缢死在襄阳城头~~” 郭安闻听此言,便如五雷轰顶一般,忍不住“啊呀~”一声惊叫。话音未落,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见玄生正在为他施以针灸。郭安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玄生一把按住道:“郭施主你先别乱动。暂时什么都不要想,尽量保持平静,一切等我给你起完针后再说。” 玄生的针灸之术甚是高明。不但将郭安救醒过来,而且还使他的头痛之症得以缓解。郭安也怕自己再次失控,所以强打精神,保持镇定,不再胡思乱想。 当年陈栾平随同宋子炎等人到连鼓寺来见玄灭,曾经跟他提过,他们几人在金鸡岭龙泉寨结拜之事,玄生当时也在场,故此知道其中内情。可想而知,他必是因为听了范,童二人的死讯,这才失控晕倒的。 所以就在对他进行救治的过程当中,玄生也将此事告知了郑虎臣,叮嘱他尽量别再让郭安受到刺激。如此一来,三人心照不宣,谁都不再提及襄阳之事。 等到把最后一根金针起出,玄生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接着皱了皱眉头道:“郭施主,你最近是否习练了什么特别的内功心法?”郭安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玄生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对他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再练了。如今你体内脉象混乱,六阳经络之气汇于头部,各自囤积跃跃欲试,仿佛即将开战一般。虽然我已经用金针将它们暂时制住,但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郑虎臣问道:“那岂不就是走火入魔了吗?” 玄灭摇了摇头道:“不,他的情况恐怕比走火入魔还要严重,走火入魔不过江河之患,若加以疏导,还能够归流入海。但他这却是灭顶之灾,一旦发作,便如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根本无法抵挡。” 郑虎臣一脸关切道:“那便如何是好?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救吗?” 玄生沉吟片刻,却欲言又止,经郑虎臣连声催促,方才语带迟疑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只是~~” 郑虎臣急道:“还有什么办法?您就不要再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第八十五清於障获赠伏心咒扮行商巧遇卷毛狮 第八十五章清於障获赠伏心咒扮行商巧遇卷毛狮 玄生抬头看了一眼郭安,脸上现出一丝惋惜,随后定了定神道:“当年我的恩师空明长老,曾经意外得到一部梵文密卷,名叫《伏心魔咒》。他老人家精通古今梵文,闲暇无事之余,便将它解译了出来。 译完后方才知道,这是一种类似于自我催眠的天竺邪术,与我禅宗佛理背道而驰,有违天道。因此便将其封存在藏经阁,严禁寺中弟子习学。我也是因为一时好奇,曾经翻阅过几页,对里面内容略有所知。 据经中所载,如果长期念诵此咒,便能在体内形成一种神奇的意念力,凭此力量可以化解体内的淤毒积障,降伏心魔,使人清心静气,消除无妄之灾。 我观郭施主现在的主要病症,就是由于体内毒障太重,无法排除所致。 佛法有云“万物皆由心而起,由心而灭,如空花水月,虚实难分,真假难辨。心简如素,如烟,如云,方能无痛,无殇,无恨。”佛法无边,世事皆通一理,却非人人可悟。郭施主虽然身具佛缘,但身染恶疾,恐怕来不及参悟正道了。 这卷伏心魔经虽与佛理相驳,但亦是殊途同归,且更注重于实用性。虽然容易让人迷失正道,难达彼岸,但也好过溺水而亡。 倘若你能够坚持默诵此咒,或许便能将体内的淤障逐渐化解。即使不能恢复如初,也可减轻你的一些痛苦。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具体是否能行,却无十足把握,所以~~” 郭安笑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倘若大师能够不吝赐教,郭某倒是甘愿斗胆一试。” 玄生道:“反正这卷《伏心魔咒》留在寺中也无甚大用,送给你倒也无妨。只是此法也非一蹴而就,若见成效,还需一段时间。 不如这样吧,我再把这套针灸之术传给你,每日早晚各做一次,虽然不能治其根本,却可使你保持一丝清醒,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动不动的就晕厥过去。 除此之外你之前所修炼的那门功法,可千万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切记,切记!” 郭安听后千恩万谢,连连点头答应。 随后郑虎臣又道:“郭将军,请恕郑某冒昧,尚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郭安道:“郑先生不必客气,但讲无妨!” 郑虎臣郑重其事道:“不知此间事了后,郭将军又意欲何去何从呢?” 郭安闻言,不由得一阵黯然神伤,心中暗道:“如今国破家亡,众位兄弟生离死别,只剩我一人苟全于世。试问这天下之大,哪里又是我的容身之地呢?”想着想着,忍不住心情激动,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 郑虎臣道:“之前我曾得到消息,就在临安城投降前夜有驸马都尉杨镇,国舅杨亮节等人,将益王赵昰,卫王赵昺暗中护送出城。 脱离险境后,他们先奔婺州,又转温州,在那里与信国公文天祥等人会和一处,最后到了福州,拥立益王继位,改元景炎。 但如今刚刚起事,朝中空虚,正在用人之际,我欲请将军,与我一同赶往福州,扶保幼主,重整兵马,驱除鞑虏,收复河山。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郭安本想答应,但转念一想,如此一来势必要与吕文焕等人对阵疆场。虽然他们已经叛国投敌,但其中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当年的同袍旧义在一起齐心合力,生死与共,到如今却落个刀兵相见,反目成仇。 念及此处,郭安心中甚感为难,于是便借故推脱道:“多谢先生盛情,只是我身受故人之托,还要去往山东潍州一趟,恐怕暂时难以从命,还请先生见谅。”郑虎臣听他如此一说,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次日清晨,郭安辞别玄生和郑虎臣,离开了连鼓寺。他并没有去往潍州,而是一路西行,赶奔蕲州。虽然范,童二人已经殉国,但在金鸡岭龙泉寨中,还有邓孟雄和戴明亮,有关凌冲和陈栾平的死讯,他怎么也得先去通知他们一声。 由于池州,安庆等地乃是军事重镇,元军控制的比较严密,郭安只得绕路而行,从江州境内的流泗桥渡江。为了掩人耳目,他不敢骑马,只是购了一匹青驴,化妆成一名行脚商人,避重就轻的择路而行。 一路之上他依照玄生所授,按时对自己施以针灸,并念诵《伏心魔咒》,且停止了对啓航诀的修炼。起初一段时间他每日都要承受数次头痛欲裂的折磨。 不过幸运的是,也不知是因为玄生的针灸之术起了作用,还是他一直刻意回避那些伤心往事,还真没有再发生昏厥的状况。 随着他念诵《伏心魔咒》的时间越来越长,头痛之症发作的间隔时间,也逐渐开始延长,而且疼痛感也明显有所减轻。 虽然元军在江州也有驻军,但当地百姓多以打渔为生,若全部禁止,必然引起暴乱,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便不过多限制。 只是规定了他们的活动范围,不得越境捕捞,尤其是不得擅自渡江。 幸好郭安从通天柱中带了一些金银,一路省吃俭用倒也绰绰有余。常言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元军明令禁止,但看在白花花的银子的面子上,还是有人肯铤而走险,瞒天过海的将他渡过了长江。 这一日他来到了蕲州境内的雨台镇。此处虽然只是一个小镇店,但地处水陆交通要地,人流络绎,买卖云集,也曾繁华一时。只是现在兵荒马乱,人人自危,买卖店铺大多关门闭户,举镇上下一片萧条景象。 当他向当地人打听金鸡岭龙泉寨的情况时,所有人全都闻虎色变,避犹不及。郭安心中不禁有种不详的预感,但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也得前去看个究竟。 金鸡岭位于雨台镇西北方向,东有黄土岭,西有虎头山,两峰相夹,形成一道深长的峡谷名叫盘石沟。出了盘石沟,再有三十里路,就能到达金鸡岭了。 郭安满怀心事的进入盘石沟,一边牵驴步行,一边低头想着心事。就在此时,忽听前边有人喊道:“姓路的你给我站住,今天我非得要你的命不可~~” 郭安赶忙抬头一看,见迎面跑来一人,身材瘦小,披头散发的看不清面貌,但身上穿的却是元军官服。在他身后追来一名大汉,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尤其是他那一头卷发,更是让人过目不忘。此人手持双鞭,身上还有不少血迹。 郭安一见此人,不禁大喜过望,高声喊道:“来人可是卷毛狮子鲁诚吗?” 那大汉也认出了他,又惊又喜道:“四叔,快帮我截住路飞那个狗贼!” 话音未落,那路飞已然到了近前。郭安的钢鞭已被他留在禹陵,取而代之的是那根兽尾梢棒,为了不引人注意,便在上面缠了一层麻布。平时搭在驴背上挑担行李,必要时充当武器。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再卸梢棒了,好在这路飞只是以腿脚灵便见长,其武艺却是一般,即使赤手空拳,郭安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路飞听见两人对话,立时感到形势不妙,赶紧调转身形,想就要夺路而逃。郭安冷哼一声,那容他这个机会。当时一个健步横着穿了过去,把他拦了下来。 路飞心里虽然害怕,但事到如今无路可退,也只得放手一搏,于是手起一刀,直向郭安砍去~~ 第八十六盘石沟洪贵斩残首山神庙郭安痛断肠 第八十六章盘石沟洪贵斩残首山神庙郭安痛断肠 一直以来,郭安从来也没受过什么名师传授,他所用的武技,都是从战场上真砍实杀当中,练就出来的最简单实用的招数。 眼见刀势将近,郭安猛然侧身,抬左手斜着向上一叼,便将其手腕抓住。紧接着贴身相靠,并以左臂抵住他的肩膀,顺势挥掌横切咽喉。于此同时跨步提膝直撞对方小腹。就听路飞“嗷”的一声惨叫,撒手扔刀,倒在地上来回翻滚。 虽然路飞没有什么太大的本领,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济,一个照面就被郭安打翻在地。只是他这一路之上,如丧家之犬般的疲于奔命,早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再加上现在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心理防线早有崩溃,哪还有什么还手之力。 不一会儿鲁诚也赶了过来,双鞭就地一扔,一把将路飞拽了起来,“啪,啪,啪”连抽了他好几个耳光,恶狠狠的道:“好小子,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就这几个耳光,便把路飞抽的鼻口冒血,连掉了几颗大牙,只听他含含糊糊的连声哀求道:“少寨主饶命,少寨主饶命~~” 鲁诚这才站起身来,也顾不得向郭安施礼,一脸急不可耐的表情道:“四叔,这小子就先交给你了,千万别让他跑了,我还得先回去助师兄他们一臂之力。” 郭安急忙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洪贵现在哪里?要不要我去帮忙?” 鲁诚一边拾起双鞭,一边迫不及待道:“哎呀~来不及了,还是等我回来再跟你说吧,你把这小子帮我看好了就行~~”话没说完,便一溜烟的又跑了回去。 郭安有心去追,又怕路飞逃跑,只得耐着性子在此等候。为了保险起见,他又从行李中取出绳子,把路飞捆了个结结实实。 见左右无事,便向路飞询问其故,但这小子要么就是连声求饶,要么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把郭安气的,也懒得再去理他。 又等了一会儿见鲁诚搀着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那个人比他还要狼狈,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在他肩头还生有一个硕大的肉瘤,但已被人用利刃齐根斩开了大半,血淋淋的斜搭在身后,看起来甚是可怖,正是双头狮子洪贵。 郭安赶紧上前,一边一个将他们搀了过来。洪贵一咧嘴,惨然笑道:“有劳四叔了,请恕小侄有伤在身,不能向你施以全礼了。” 郭安道:“都是自家人,哪有那么多的客套?” 洪贵本来还痛的呲牙咧嘴,但一看到地上的路飞,便开始放声大笑起来。这一笑,带动着他肩头那个肉瘤一阵颤动,又把他疼的“哎呦”一声,止住了声。 洪贵一低头,看到路飞留下的那把钢刀,便捡了起来。鲁诚不明其意,忙问道:“师兄你要干什么?现在还不能杀他~~” 洪贵也不理他,反手横刀,斜搭肩头,咬牙道:“既然业已如此了,倒不如就干脆来个痛快吧。”说话间便听“噗”的一声血光四溅。 好个洪贵,还真是一条硬汉,他竟然将那个已经跟了他三十来年的肉瘤,一刀切了下来。那个肉瘤虽然已经被人斩开了大半,但要他自己亲手动手切除,还是把他疼的满头大汗。 郭安赶紧取出刀伤药给他敷上,随后又把他身上的其他伤口,也都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洪贵看着自己的肩头,满不在乎的自我解嘲道:“这下可好,想我双头狮子竟变成了歪脖狮子。” 旁边鲁诚居然还有闲心跟他打趣道:“歪脖狮子这绰号不好听,叫着也不顺口,还不如叫扭头狮子呢。” 郭安也无暇搭理他们,又过去帮鲁诚包扎了伤口。两人虽然受伤不轻,但都是些不太打紧的皮外伤,再加上他们身强体壮,皮糙肉厚,倒也无甚大碍。 全都处理完毕后,郭安这才问道:“洪贵,鲁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龙泉寨出事了?我二哥和五弟他们现在哪里?” 鲁诚正要说话,却被洪贵截口道:“四叔,此处并非久留之地,路飞这小子手下党羽众多,而且刚才还跑了几个落网之鱼。 夜长梦多,为防节外生枝,咱们还是先把这小子押上虎头山,等到了安全地方,再与你细说吧。” 其实郭安早已从诸多迹象当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自欺欺人的不肯相信,仍还抱着一丝侥幸,所以也就得过且过的不再追问。 三人一起动手,将路飞捆在驴背之上,洪贵头前领路,鲁诚从旁相陪,几个人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七拐八拐的上了虎头山。 一路披荆斩棘,穿林过险,足足有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来到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前。正要继续上前,猛听得一阵树叶窸窣之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就在山神庙外的树梢之上,纵身跃下一人,来到郭安等人面前,躬身施礼道:“哎呀~原来是郭四爷您回来了,二位少寨主你们事办的怎么样了?” 郭安定睛一看,见此人年约二十四五岁,中等身材,貌不出众,虽然面带疲惫,但目光灼灼,透出一丝精明,身上衣衫褴褛,还有不少血迹。脑海中似乎对他还真有点印象,应该是龙泉寨中的一个小头目,但一时间也对不上号。 洪贵一皱眉头,有点责怪道:“肖童,怎么就你自己在这儿巡风瞭哨,其他的兄弟们都哪儿去啦?” 肖童脸色一黯,叹了口气道:“唉~这次伏击行动,咱们虽然准备在先,但毕竟不及对方人多势众,一场血战下来,咱们总共折损了十三名弟兄,另有八人身受重伤,剩下的人,或多或少的也都挂了彩,只有我和李氏昆仲伤势较轻。 好在此处后方临山,应该不会出现什么状况,剩下三个方向,我们三个各守一边,勉强还能胜任。” 洪贵听后不禁眼圈一红,强忍悲痛道:“嗯~那就辛苦你了,继续保持戒备,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如果发现什么异状,及时报与我知。”肖童领命离去“嗖,嗖,嗖”几下便又爬上了树梢,仿若猿猴一般。 洪贵回头看了一眼路飞,戟指怒目道:“都是你干的好事!”此时的路飞,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鲁诚上前将他从驴背上面解下,绳子稍微一松,他便“扑通”一声跌落在地,瑟瑟发抖,哆嗦成了一团。 洪贵满眼鄙夷的看着他冷哼了一声,接着又对郭安道:“此地虽然简陋,但也是迫不得已,还望四叔多多避屈,不要嫌弃。来吧,咱们还是先进庙说话吧。”说罢便把郭安请进庙中,鲁诚好像拎小鸡似得,拖着路飞也随后跟了进来。 刚推开门就闻到一阵血腥扑鼻,往里一看,满地狼藉。唯有正中供桌附近,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就在右侧靠墙位置,并排着放了十多具血迹斑斑的尸体,左侧有二十来人或坐或卧,东倒西歪的挤在一处。见到洪贵等人进来,有几人纷纷起身相迎。 洪贵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兄弟,就不必客气了,你们先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精神。一会儿咱们就把路飞那狗贼开膛破肚,用他的那颗黑心,来祭拜我师父他们老几位的在天之灵。” 郭安进到山神庙中,一眼便看见供桌上面,供奉的四块灵牌。从左至右,分别写着叔父范天顺之位;伯父童百川之位;恩师邓孟雄之位;叔父戴明亮之位。郭安见此情形,立时心如明镜,不由得泪如雨下~~ 第八十七泄私愤卖主求荣华报师仇设伏擒叛徒 第八十七章泄私愤卖主求荣华报师仇设伏擒叛徒 说实话也不知道是因为郭安对于此事,早有预料的缘故,还是因为屡遭变故,心理抵抗能力有所增强,或是因为《伏心魔咒》的作用,使他的情绪波动越来越不明显。总而言之,他这次虽然也很伤心,却远远不如之前那般激动。 在他们兄弟七人当中,他和凌冲最为交好,但二人久经沙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皆以马革裹尸为无尚荣耀,因此对于凌冲之死,他多是痛惜之情。 陈栾平和他在禹陵中,相依为命将近四年之久,结果就在自己眼前含恨而终,对他则是痛疚之情。 范天顺与他相差八岁,但其人品出众,德才兼备,郭安对他一直都是爱护有加,视若亲弟一般,所以在得知他以身殉国的消息后,才会那般痛断肝肠。 与其他三人虽然相处时间较短,但他对童百川的正直,邓孟雄的豪放,戴明亮的坦诚也是非常敬重。 从他们的身上,郭安又看到了另外三人的影子,那就是昔日在牛首山竹条寨中与他结拜的三位兄长张贵,张顺和王福。 如今斯人已矣,先后两次与人义结金兰,到如今九位兄弟全都撒手人寰,只剩下自己一人独活在这世上,茕茕孑立,这莫非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吗? 半响过后,郭安擦了擦眼泪,长叹一声道:“唉~洪贵,鲁诚你们跟我说说吧,龙泉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这才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段时间以来,龙泉寨所发生的变故,一五一十的向他讲了一遍。 四年前范天顺单人独骑的回到龙泉寨,没呆几天便与童百川同返襄阳。两个月后便听到襄阳失守,范,童二人双双自尽的消息。 次年二月忽必烈封吕文焕为荆湖行省参政,跟随大都督伯颜继续向东挺近。在吕文焕的帮助下,元军兵不血刃的招降了江州,随后便开始向蕲州进兵。 蕲州虽不及襄阳城高池险,但胜在军民同心,众志成城。又有金鸡岭龙泉寨与竹林湖犀角寨两支颇具实力的义军鼎力相助。三方人马形成犄角之势,相互支援,让元军甚是头疼。 金鸡岭龙泉寨与竹林湖犀角寨,各自依山傍水,占据险要地形,若要强攻,必然损失惨重。正在伯颜左右为难之际,突然来了一个给他雪中送炭的人。 此人便是龙泉寨的路飞,当年他从戴明亮手中偷走了西域炮设计图,被邓孟雄略施薄惩,便一直怀恨在心。如今见到元军大兵压境,便盗取了龙泉寨的布防图献给伯颜,一来为了换取高官厚禄,二来也是为了报复邓孟雄和戴明亮。 伯颜见到此图,如获至宝一般,当场便封他为札温那颜,也就是百户之职。并向承诺于他,只要他能帮助元军夺得龙泉寨,便封他为龙泉寨知寨之职。 这知寨乃是北宋官称,相当于巡检之职。昔日梁山泊小李广花荣便曾任清风寨知寨。但元军中却从未设此职位。只是由于龙泉寨与犀角寨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伯颜事先早有计划,得胜后依然保留二寨辅守蕲州。所以他才临时借面吊丧,虚设了这样一个官职,不但可以收买路飞,而且还不必费时费力的去向朝廷申报。 路飞听后喜出望外,又一连献上好几条计策。双方经过一番商议后,计划了一套可行方案,路飞这才重回龙泉寨等待时机。 数日后元军来了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偷潜入金鸡岭。路飞放火为号,元军趁乱攻山,最后大获全胜。戴明亮当场战死,邓孟雄被获遭擒,山上近两万喽兵,死伤过半,另有多半见势不妙,四散奔逃,剩下的一千多人,也都成了俘虏。唯有洪贵,鲁诚二人,事先带了二百名喽兵去雨台镇收粮,这才幸免于难。 伯颜占领龙泉寨后,果然不失前言,任命路飞做了龙泉寨知寨,另拨出一万元军协助他镇守山寨。 他一面严密封锁消息,一面命人扮作龙泉寨的人,混进了竹林湖。然后里应外合,把犀角寨也给夺了下来。双寨接连落入元军之手,蕲州从此孤立无援,再难抵抗,在吕文焕的劝说之下,最终献城投降。 半个月后伯颜统领大军继续南下。就在蕲州城中举行了一场伏狮降龙会,要将在这两场战役中,擒获的三千多名俘虏全部处斩。其中也包括龙泉寨的大寨主火狮子邓孟雄和犀角寨的大寨主铁臂苍龙刘大通,故此才被称作伏狮降龙会。 洪贵,鲁诚等人在此期间又把那些逃散的喽兵召集了起来,将近五千来人,再加上犀角寨副寨主三眼虎张德禄所召集的人马,双方加在一起足有一万多人。 根据他们探得消息,蕲州城中只有两万兵马,倘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再把那三千多俘虏也解救下来,就算不能战败敌兵,突围而出应该还不成问题。 哪知道这却是伯颜设下的一条毒计,为了能将他们一举歼灭,他早已暗中留下了一支伏兵,与城中兵马加在一起共有五万之众。 虽然他们杀进城去容易,但再想出来可就难了。一场恶战下来非但没能把邓孟雄等人救出,还把他们这些人也给搭了进去。在张德禄的拼死掩护下,洪贵,鲁诚总算侥幸逃出城外,身边就只剩下了七八十人。 第二天一早蕲州城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挂出数千颗人头,其中最显眼的三颗,便是邓孟雄,刘大通以及张德禄的人头。 经此一役洪贵,鲁诚再不敢轻举妄动,带着这七八十人藏身于虎头山的山神庙附近,靠着他们从雨台镇收来的那些粮食为生。 他们之所以不愿远走高飞,是希望能有机会杀死路飞报仇雪恨。但路飞生性狡猾,且为人谨慎,每次出寨办事都得带上数百名护卫。在此期间他们也曾进行过两次袭击,不但没能成功,反而损兵折将,到最后就只剩下了不到四十人。 就在昨天有喽兵探得消息,见路飞带了二百多名护卫从盘石沟经过。于是他们便在山沟的最窄处,布下了滚木礌石。等了将近一天一夜,路飞方才回来。 一声号令之下,众喽兵一起动手,放下滚木礌石,转眼间便把那些护卫砸死了大半。洪贵,鲁诚这才带人冲杀下来,与剩下的那些护卫混战在了一处。 路飞见势不妙,便要趁乱而逃,鲁诚紧追不放,正巧遇上了郭安。擒下路飞后,他又急忙返回,与洪贵等人一起杀退敌兵。 洪贵得知消息后,便命手下喽兵毁尸灭迹,清理战场,然后赶紧撤回山神庙休整调息,严加防守。他和鲁诚去和郭安见面。 洪贵说完之后,又询问郭安这些年来的经历,郭安大致的给他讲了一遍。但对禹陵中所发生的事,却是避重就轻的一带而过。 洪,鲁二人这才得知凌冲与陈栾平他们也都已经先后去世了。于是鲁诚便提出,再给他们二人各做一块灵牌一起进行祭奠。 郭安自然深表赞同,鲁诚便从供桌下面找出了一根上好的木料,从质地上可以看的出来,与供桌上面的那四块灵牌同出一辙。 郭安把木料接在手里,掂了一掂,又把鲁诚手里的匕首借了过来,想要亲自动手。做完两块灵牌后,发现还剩不少木料,忽然心血来潮道:“两位贤侄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在牛首山竹条寨中,还有三位结拜兄弟,全都在襄樊之战中为国捐躯。这么多年来,我连一炷香都未曾给他们上过,既然今天赶上这个机会,不如连他们也都一并祭奠了吧?” 第八十八斩奸佞血祭九灵牌遇牧童问路钟离村 第八十八章斩奸佞血祭九灵牌遇牧童问路钟离村 洪,鲁二人听后,毫不犹豫的连声赞同道:“有道是忠臣烈士,人人可敬,一切全凭四叔做主。” 随后郭安又为张贵,张顺和王福三人,各作了一块灵牌。九块灵牌围成一个半弧,按顺序摆放整齐。 本来还想再为那十三名阵亡的喽兵也做几个灵牌。但他们大多没有什么正式名字,平时只以匪号相称,没办法只好就此作罢。只是把他们的尸体全都抬到供桌两侧,一同享受祭奠。 由于供桌太高,路飞的个子又小,鲁诚又从庙外找了一个树墩搬到供桌之前。洪贵回身便把路飞拎到了近前,放在树墩之上。 路飞此时已然吓得晕了过去,洪贵也不管他,手掐着他的脖颈,脚尖一点他的腿弯,他便软绵绵的跪了下去,然后拽住了他的头发,往前一送,把他的头颅抵在了那九块灵牌中心。 鲁诚拾起一把钢刀,双手递到郭安面前道:“四叔,你来动手吧?” 郭安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你来吧。” 鲁诚也不推辞,将钢刀高高举起,眼含热泪,高声喝道:“师父,弟子替您报仇了!”说罢手起刀落,将路飞人头砍下,鲜血喷出,染红了九块灵牌。 洪贵捡起头颅将鲜血滴到十三具尸体的口中,口中念道:“临行痛饮仇人血,忘却红尘百万劫,他日重聚黄泉路,再续前缘与君约。众位兄弟一路走好~~” 按照荆楚之地的习俗,众人依次行礼祭拜,各念悼词。除了那几个行动不便的重伤之人,其他人全都参与其中。仪式完成后,还需将几块灵牌用火焚化。 另外还得让那十三具尸体入土为安。于是众人又来到山神庙后,焚烧灵牌,挖掘葬坑~~至于路飞的尸体,就随便扔到山沟之中,任凭狼食狗盗了。 全都处理完毕后,众人回到山神庙,却见那八名身受重伤的喽兵,竟然全都绝气身亡了,鲜血淌满了一地。鲁诚见状,不禁大惊失色道:“哎呀,不好,有敌来犯,大家快操家伙~~” 洪贵一把将他拦住,语带哽咽道:“师弟~快住手,哪有什么~敌人来犯?他们~他们是~不愿~连累咱们,而自杀的~~”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如他所说,虽然多数伤兵胸前都有血洞,但最中间的那两名伤兵却是手持利刃,直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看来他们是因为身上没带兵器,而且伤势过重,连身体都难以挪动,只能由最外侧的那两名伤兵,就近够到这两把利刃,然后轮流使用。看着地上的八具尸体,在场之人无不落泪。 又把这八具尸体也安葬完后,已然是黄昏时分,有喽兵煮了点稀粥端了上来,郭安勉强喝了两口,又向洪贵道:“路飞身为龙泉寨寨知寨,虽然官职不大,但在蕲州境内却是举足轻重。 如今身遭不测,元军必不肯善罢甘休。依我看此地也并非久留之所,你们还是应当早做打算的好。” 洪贵道:“四叔说的极是,在这次行动前,我们便已有了计划。听说益王赵昰已在福州继位,又有越国公张世杰,左丞相陆秀夫等人相佐,大有重整旗鼓之势。我们也打算赶奔福州,应征入伍,为国效力。” 郭安听后,忽然心中一动,随后道:“嗯~这样也好,你们到了福州后,可以先去找一个叫郑虎臣的人,有他帮忙举荐,至少能让你们少走一些弯路?” 鲁诚道:“什么?郑虎臣?你说的可是那槌毙奸相贾似道的郑虎臣吗?” 郭安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人,之前他曾邀我一同前往福州为当朝报效。只因我还有些事情尚未办完,所以并没有答应于他。 不过我想就凭你们二人的本领,若只是从一个普通的大头兵做起,那就实在太可惜了,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倒也不足为过。” 洪贵一脸期盼道:“四叔,你办完事后,就到福州来找我们吧。” 郭安侧目看了看门外,夜幕已然降临,轻轻“嗯”了一声后不置可否。 第二天刚蒙蒙亮,郭安便与洪贵等人互道珍重,各自上路。既然龙泉寨已被元军占领,郭安便没有必要再去哪里,原路返回雨台镇,出离了湖北,取道安徽,赶往山东潍州。一路之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这一日便到了濠州境内。 此时正值盛夏时节,本应是一片绿波起伏,郁郁葱葱的生机勃勃之像,但逢此兵连祸结的多事之秋,尤其此地长期经受战乱,更是饥荒遍地,民不聊生,哪个还有闲心深耕易耨。所见之处草盛禾稀,鸡犬不闻,尽是一片荒凉之景。 郭安见此情形,不由得心生感慨。正在怅然之际,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抬头注目一看,只见远处走来一头壮硕的青牛,牛背上倒坐着一个牧童,头上遮着一片荷叶,衣衫虽然破旧,却洗的非常干净。 青牛驮着牧童,不紧不慢的来到近前,郭安招呼道:“这位小哥请了。”牧童懒洋洋的掉过身来,瞪着一双眼睛上下打量郭安。 郭安这才看清他的面貌,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只见他约有八九岁的年纪,身材瘦弱,奔娄头,耷拉眼,薄嘴片,翘下巴,长得确实不怎么好看,而且眉毛又短又粗,若按面相来说,乃是一副苦命之像。 牧童也看出了郭安眼中的异样,显得有点不太高兴道:“哎~你这个人什么意思?看什么看?没见过像我这么英俊的人吗?” 郭安歉然一笑道:“哪里,哪里,小哥过谦了,若依我看你生的龙额凤目,尧唇舜颌,乃是一副难得的好相貌。”郭安听他说话有趣便跟他开了个玩笑。 那牧童听后,呵呵笑道:“你这人倒真会说话。虽然明知是假的,但让人听着也很舒心。对了,你刚才喊我有什么事儿吗?” 郭安忙道:“请问这位小哥,此处是何所在?附近可有客栈投宿吗?” 牧童摇头道:“此处叫做钟离村,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客栈?除非你到六十里外的濠州城去,不过也不算太远,如果抓紧时间的话,天黑之前也能赶到。” 郭安心中略感失望,这一路上他为了不引人注意,宁可露宿荒郊,也不愿在元军眼皮底下活动。尤其是自从来到安徽地界,他这个行脚商人的身份,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显眼起来。 试想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正是人人自危,避之若涣的时候,而且越往北去,越是萧条,谁还能为了那一点蝇头小利,千里迢迢到这里来铤而走险。因此他对濠州城避犹不及,又怎会主动去轻身涉险呢? 郭安心道:“这濠州城我肯定是不能去的,既然附近有人居住,倒不如求这牧童帮忙,带我到这钟离村找户人家投宿,也省的露宿荒郊了。”于是便跟他套近乎道:“敢问这位小哥的尊姓大名,可是这钟离村人?” 牧童笑道:“穷人家的孩子,哪有什么尊姓大名,我姓朱,大家都叫我小四。我祖居在镇江府句容县,后因战乱迁到此地,不过我自小便生在这里,应该也算是半个钟离村人吧。” 郭安拱了拱手道:“哦,原来是小四兄弟啊。免贵姓郭,襄阳人氏,以行商贩卖为业。远道至此,眼看天色将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且腿脚有伤,行动颇有不便,不知可否到你们村中去借宿一宿?” 第八十九寻失牛助人本无心闻梦语意外得所悟 第八十九章 寻失牛助人本无心 闻梦语意外得所悟 小四听后,冲郭安眨了眨眼睛道:“实话跟你说吧,我们钟离村中大部分都是穷人,蜗居简舍仅供安身而已,你若要借宿的话,就只能去马老爷家了~~” 话未说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哎呀,不好,光顾着和你说话了,我还得赶紧去放牛呢?如果耽误了正事儿,那马老爷可饶不了我。” 说罢催牛便走,刚走了两步,又回头对郭安道:“再往前去,拐两个弯儿,不到三里路就到钟离村了,村口最大的那座青石门楼,就是马老爷家了,今天上午他去收租,估计还没回来,你最好晚些再去~~” 郭安谢过了他,正要继续前行,忽然又感到头有点疼,于是就在旁边树下停住了脚。将驴拴好后盘膝坐在树荫之下,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心无旁骛的念诵起了伏心魔咒。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听到有人急声唤他道:“郭大叔,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你先醒醒,快醒醒啊~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可得帮帮我啊~~” 郭安睁眼一看,正是刚才的那个牧童小四,只见他眼中噙着泪水,小脸急的通红,正在蹲旁边,拽着他的衣角,低声抽泣着。 郭安忙问道:“小四,你这是怎么啦?” 小四“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道:“都怪我一时偷懒,就眯了一小会儿的功夫,睁眼一看那牛儿就不见了~呜呜呜~~” 郭安忙安慰道:“小四,你先别着急,牛丢了,你没四处找找看吗?” 小四急切道:“我都找了半天了,也没找到,刚好在这儿看到了你。这可怎么办啊?马老爷若是知道我把牛给看丢了,他非得打死我不可。郭大叔你能不能帮帮我啊,我求求你了。” 郭安道:“好了,好了,我帮你找牛就是,不过像你这么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找可不成,咱们得先到你丢牛的地方看看去。” 于是小四便把郭安领到他刚才睡觉的地方。郭安低头看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道:“小四,你刚才都去什么地方找了?” 小四道:“那边,那边,还有那边,四下左近我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它。” 郭安以手指地道:“我说小四啊,你是不是给急糊涂了,你看这些蹄印,虽然杂乱不堪,但仔细辨认还是能够分的出来。 像这处蹄印入土痕迹较深,应该是你骑牛来时所留下的,还有这处经过反复践踏,应该是牛吃草时所留下的。你再看这处蹄印翻刨,应该就是它挣脱缰绳,撒欢离去时所留下的。 虽然周围土质较硬,再没留下什么痕迹,但只要沿着这个方向找下去,总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小四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转忧为喜,迫不及待的便往前跑。郭安赶忙把他叫住道:“小四,你走那么急干什么?慢点的,多留意脚下,若是它中途拐弯,你岂不是就白追了?”小四这才放慢脚步,悉心察看。 果然在不远处,又发现了相同的蹄印。二人一路找去,终于在一个山坡下面发现了牛,原来它被陷在了泥坑里爬不出来了。 小四从附近拣了些树枝,垫在它的脚下,想让它自己爬上来。哪知道这牛居然还上来了脾气,哞哞直叫,就是不肯动弹。 小四又气又脑,伸手将它鼻环抓住呵斥道:“好你个畜生,不老实在那里吃草,跑到这儿来撒野,害的小爷一通着急,现在还敢跟我犯性,我非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可。”说着用力向上一拽,牛儿护疼再不敢违命,乖乖的跟着他爬了上来。 小四看了看天色,又对郭安道:“郭大叔多谢你了。现在天色已然不早了,你若想去钟离村投宿的话,我就带你一起回去吧。” 于是两人各牵牲口并肩而行,牛儿被小四收拾了一回后,显得老实了不少,就算小四放开缰绳,它也不再乱跑,偶尔看到路边青草啃上两口,小四一打呼哨,它便快步跟了上来。 不多时便看到了一处村落,小四用手一指道:“郭大叔你看,那里就是黄老爷的家,我身为人家小厮,不能擅自做主。你还是自己去求见的好,那黄老爷虽然为人刻薄,但却十分贪小,你只要多给他一点好处,他必然不会拒绝于你的。” 郭安点了点头道:“嗯~这样也好,省的你被埋怨,多谢你了小四。” 小四忙跟他客气道:“瞧您这话说的,应该是我谢您才对啊。好了,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咱们俩待会再见。”说罢跨上牛背,迎着落日余晖,伴着一阵清脆的笛声悠然而去。 果然马老爷看在银子的份上,便让郭安留了下来。但对他也并不十分热情,刚好与小四同住的那个马夫,因为家中有事告了几天假,便让郭安住他那里。 以马老爷的本意,不过是想坐地起价。只要郭安有所挑剔,便得再多出几两银子,没想到他竟毫不介意,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小四的住处与牛棚相隔不远,此时他早已将牛栓回圈中,自己一个人斜靠在门旁呆呆发愣。突然见到郭安不由得大喜过望,赶忙起身迎过来道:“啊,郭大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郭安笑道:“是吧,这也是事有凑巧,马老爷安排我今晚与你同住了。” 黄老爷虽不待见郭安,但人家毕竟花了银子,所以也让人给他送了一些饭菜,谈不上有多丰盛,但也足够管饱,比小四他们这些下人的伙食可好的多。 于是郭安便拉着小四,一起上桌吃饭,二人边吃边聊,倒也谈的非常高兴。饭后无事可做,小四便想听他讲讲外面的故事。 但郭安自幼孤苦,半生戎马,实在不便与他讲起。最后被缠没法,就以异兽巫支祁为原型,信口编造的一个故事,讲给他听。 “据说在伏羲岭下居住着一群恶鬼,他们个个体坚如石,力大如牛,凶残暴虐,嗜血成性,钢牙利爪,却只有一只眼睛。 所以当地人便一直流传着“莫看石人一只眼,搅动山河天下反”之说。 为了防止他们逃出作乱,我佛慈悲,降下金刚镇妖塔,将他们压在塔下,聚雷电之威,逞以戒之。 随着天长日久,那座镇妖塔便化作望了月峰,表面上看只是一座普通山峰,但实际上,确是一座铜浇铁铸的巨大宝塔~~” 这故事说的半真半假,其中又夹杂了一些民间传说,东拼西凑的糅在了一起,听起来有时也是前言不搭后语。小四之前还听得津津有味,过了一会儿便越听越觉乏味,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郭安忽听鼾声响起,不由得哑然失笑道:“这小鬼,倒是说睡就睡,我那故事却又讲给谁听呢?” 郭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眼望着窗外夜色如水,月明风清,万籁俱寂之中,隐隐还传来一阵牛儿反刍的咀嚼之声,再加上小四睡觉时,发出的磨牙动静,两者倒是相得益彰。 郭安看着看着,心中似乎有所领悟,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小四竟然嘟嘟囔囔的说起了梦话来:“牛呢?牛呢?牛到哪儿去了?马老爷你再好好看看,那牛不是一直都在呢吗?你看着它时,它在,你看不着它时,它也在啊~谁也没觉得你的牛丢了,牛也不觉的它自己丢了,只有你自己,才觉得自己的牛丢了呢~~” 起初郭安还并未在意,但越听越觉触动,到最后便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大悟,忍不住失声笑道:“啊呀~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第九十章弃梯航顿悟十牛图见提诗搅动天下反 第九十章弃梯航顿悟十牛图见提诗搅动天下反 众所周知,我们现在所居住的地球,已然历经了四十六亿年的沧桑变化,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我们人类绝非绝无仅有的存在。 在我们的祖先之前,曾经出现过无数批不同类型的高等生命,他们或是物竞天择,优胜略汰;或是与时俱进,治乱存亡;或是堪破生死,超凡入圣~~ 那些已经破解生命之密的超凡入圣者,虽然出自于各个不同时期,所属物种也不尽相同,但大道至简,万变不离其宗,进化到终极阶段也就同归殊途了。 例如我们所熟知的西天佛宗与中土道宗,便皆属此列。当然还有那些转生仪的制造者,为了行文方便,我们姑且称其为玄宗。 他们所代表的终极进化群体,虽然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依然似有意,似无意的密切关注着我们这些后辈晚生。 无论是出于善意的普度众生,还是居心叵测的阴谋诡计,他们总想从我们之中挑选出一些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历经重重考验后,荣升到他们的世界当中。 由于各自的物种不同,进化方式也各有区别。佛宗注重意念,道宗擅长丹药,玄宗则以科技为主。 若干年前他们曾经不约而同的将各自的进化方式,简化成适合于人类的修炼方法,散布到人间。 后来不知为何原因,他们又都停止了这一举动,而且明令禁止,再不得出手干预人类的自然发展。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那些行之有效的佛宗心法,道宗典籍便都渐渐失传了,反倒是玄宗留下的那些转生仪,虽然也是所剩无几,但由于尚有一些实物留存,故此还能有所作用。 如果将利用转生仪进行修炼的过程,比作一场航行的话。那么我们所在的世界,与那些满天神佛所在的世界,便是此岸与彼岸的关系。《筑梯图》就是造船方法,《啓航诀》则是使船技术,二者缺一不可。 郭安空学了使船技术,却无船可乘。由于受到水中秽气影响,让他欲罢不能,强行修炼,从而导致溺水之祸。而玄生送给他的《伏心魔咒》,便如同一个救生圈相仿,让他在茫茫大海之中得以一线生机。 他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随着时间一长,体力慢慢耗尽之后,依然难逃厄运。就在这时他又意外得到了一部航海地图。 自从见到小四寻牛时的惊慌失措,见迹时的全神贯注,见牛时的心花怒放,得牛时的略施薄惩,牧牛时的无拘无束,归去时的悠然自得,独处时的若有所思,入眠时的物我两忘,磨牙时的自然流露,这一幕一幕都让他心生感悟,但究竟为了什么却一直没有想通。 所谓的参禅坐化,往生极乐,炼丹修道,飞升仙境,或是筑梯啓航,生死转换,失牛得牛,虚实变化,看似千差万别,但世间万千法门,皆同一理。 自从郭安误打误撞,开始修炼《啓航诀》后,从第一重前源诀的茫然若失,到第二重再生诀的潜心笃志,再到第三重列变诀的大开眼界,每一重境界都让他产生截然不同的感受。 这与小四寻牛,见迹,见牛时的心境,其中多有相似之处。再往后小四寻得牛儿后的喜悦,提环训牛的效果,吹笛回家的满足,直到酒足饭饱,听着故事酣然入睡,虽然看似平常,却与那高深莫测的《啓航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直到最后听到了小四的梦呓,方才让他豁然开朗,大彻大悟。“~谁也没觉得你的牛丢了,牛也不觉的自己丢了,只有你自己,才觉得自己的牛丢了呢~~” 人在水中,四处皆为岸,又何分彼此,你千方百计的想要由此至彼,焉知彼之人亦视此为彼。 彼为何物?旁观者不得而知,彼在何处?当事者不以为意,也只有你若知,若不知,才会浑浑噩噩的苦苦追寻。待到想通之后,浑然发觉,原来也不过如此。这才应了那句佛家至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这一悟,让他如梦方醒,心中杂念尽消,体内淤障瞬时化为乌有。虽然未能身临其境,修成大禹那般的境界,但若观镜花水月,亦了然于胸。世间事皆为如此,当知其所以然后,自不必再去拘泥,再去执着,再去恋恋不舍~~ 次日小四一觉醒来,却不见了郭安的踪影,连唤数声,无人应答,猛然间抬头一看,就在简陋的土坯墙上,被人划出了数十个巴掌大小的字,看字迹圆滑无锋,应该非是利器所致,倒像是用手指刻划而成。 小四出身贫寒,并不识字,正在呆呆发愣的功夫,忽然从门外进来一人,无声无息的来到他的身后,一拍他肩膀道:“小四,你不去放牛,在这发什么呆?” 小四冷不防吓了一机灵,回头一看,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白了那人一眼埋怨道:“杜大哥,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就跟个鬼似的站到人家身后,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来人正是与他同住的那个马夫,回家办完事后,便连夜赶了回来。一推门正看到小四对着墙壁发呆,就悄悄过来和他开个玩笑。 马夫呵呵一笑,正要说话,猛然间也看到了墙壁上的字,立时脸色一变,郑重其事的念道:“铁蹄踏破连征鼓,沥血丹心似泪烛。身经百战驱狼虎,呜呼,多少荒坟埋忠骨。梯航苦海迷双目,难渡,意马脱缰心放逐。一朝得遇十牛图,顿悟,方知遁舍是归途。” 小四听后,一脸惊愕道:“啊~没想到杜大哥你还识字啊? 马夫摇头苦笑道:“想当年我祖上在江州一带也属名门望族,所以自幼也曾读过几本闲书,后来蒙人南侵, 累受池鱼之殃,致使家道败落,随父逃难至此。 那曾想屋漏偏逢连夜雨,家父一场大病下来,连仅存的一些积蓄也耗尽了,可叹我空有些许文墨,却也难以凭此谋生,没办法这才混到了如此境地。” 小四听的似懂非懂,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唉~那可真是可惜了。” 马夫闻言心中略有所动,随后手指墙壁问道:“这是什么人留下的?” 于是小四便把和郭安相遇的经过,简单的跟他讲了一遍,特别是连同郭安给他编的故事,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全都告诉了他。随后又问道:“杜大哥,他在墙上留的这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可一句都没听懂。” 马夫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墙上的字迹,双拳紧握,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似有怨恨,但又显得有些兴奋,过了一会儿才答非所问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说的那位郭大叔,应该是位抗元将领。奈何大势已去,无力回天,致使心灰意冷,萌生退意。 唉~真是可敬,可叹,可悲,可惜啊。若都如他这般,知难而退,隐忍求全,岂不就要眼睁睁的将我大好河山拱手相让了吗?” 小四不以为然道:“咳~让就让了吧~那些忧国忧民的天下大事,与你一个小小的马夫又有何干?” 马夫闻言,不由得心情激荡,眉毛一挑正颜厉色道:“嘿嘿,小小的马夫?借你所言,我倒要试试看,我这个小小的马夫,能不能在这乱世之中,掀起一翻波浪?”说罢转身就走。 数年后马夫加入白莲教,重返江州聚数万众,高举反元义旗,虽事后兵败,英勇就义,但小四给他讲的那个故事却在白莲教中流传开来。莫看石人一只眼,搅动山河天下反~~ 第九十一秉遗愿造访六辅岛避谋面误陷惊绝林 第九十一章秉遗愿造访六辅岛避谋面误陷惊绝林 后记:就在潍州境内,临朐县南七十里外的沂山脚下有座老龙湖,占地千倾,水产丰富。湖中有座鸭掌形的小岛,名为六辅岛。 该岛占地不小,约有二三百户人家,近三分之二面积,都种满了各种树木。他们虽是邻水而居,却不以打渔为业。岛内有座颇具规模的木制品工坊,凡是男子七八岁后便开始在此学徒,成年后也都务工于此。 工坊以生产家具及工艺品为主,不但制作精良,而且别具匠心。虽然价格不菲,却依然供不应求,所以岛民生活十分富足。 工坊的主人就是六辅岛的岛主,姓冯名植,业已故去,临终前将所有产业传给了他的女婿陈栾平。 陈栾平外出多年未归,其妻冯杏芳性情孤僻,无心打理,便交由族中两位长老代管。自己落得省心,隐居在家教管幼子。 这一日老龙湖上漂来一叶扁舟,上面站着一个僧人,年在四旬上下,中等身材,浓眉短须,身穿粗布僧衣,背背一个长条包袱,手杵一根缠有麻布的梢棒,满面风尘仆仆之色。 看的出来这僧人膂力过人,只靠单臂摇撸,舟身不偏不倚,不疾不徐,荡悠悠直奔六辅岛而来。不一会儿来至岸边,泊好了船只,放眼望去一片密林遮住了视线,就在旁边不远处,有一条曲折的小路深入林中,该是进岛的通道。 僧人正要迈步上前,忽听林中有人喊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我六辅岛,不要命了吗?”话音刚落,便从林中穿出两条身影,拦在了他的面前。 僧人不慌不忙道:“两位施主请了,贫僧阔庵,受故人之托来此传信。” 其中一个黑壮汉子横眉立目的问道:“什么人托你?让你传信给何人?” 阔庵道:“托我之人名叫陈栾平,乃是我的义弟,只因他~一时不便,故才托我到此,来见他的妻子冯杏芳。”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事内中涉及太多,越少人知道越好,也没有必要跟他们据实相告。 黑壮汉子听后,不禁喜出望外道:“原来是少岛主让你来的啊?他现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倒是他身旁那个胖子比较有城府,摆手止住了他的问话,不动声色道:“他托你来可有什么信物吗?” 阔庵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碧绿色的长形玉符交给他道:“我有这块玉圭符,不知可否做为凭证?” 胖子伸手接过玉符,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脸上现出激动之色,随后又把玉符还给了阔庵,对那个黑壮汉子道:“即是如此,老五,你就辛苦一趟,带这位阔庵大师去见大小姐吧。” 老五脸色立时一变,连连摆手道:“别,别,别,我可不敢去见那位姑奶奶,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胖子显得有点尴尬道:“我去了,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要不这样吧,你先带他去青木玄级阵找小松子,让他把阔庵大师带回去也就是了。” 老五这才点头答应道:“那好吧,不过咱可把丑话说前头,如果没见到小松子,我可把人带回来,到时候还得由你去送。” 胖子忙催促道:“你还是抓紧时间吧,再耽误一会儿他就该练完功了。” 阔庵看他们一副谈虎色变的样子,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于是问道:“二位这是怎么了?难得去见那位大小姐还有什么危险吗?” 老五含糊其辞道:“没什么,再怎么说您也是客人,应该没什么事的。对了,你可得跟紧了我,惊绝林内机关重重,你若是触碰了机关,可就麻烦了。” 老五说完便带着阔庵进到林中,七拐八拐的走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突然间眼前一亮,出现了一片足有十余丈开外的空地。 其中看似毫无规律插满了或粗或细,长短不一的木桩,在这些木桩的不同位置上,还架有很多横木,有方棱,有圆柱,有的带钩,有的带刺,有的能摆来回动的,有的能左右旋转,各式各样的,什么形状的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 就在这座青木阵内,有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正在上穿下蹦的来回奔跑,身形敏捷,犹如猿猴一般。 老五就在阵外喊道:“小松子,你还没练完呢啊?差不多了,先歇歇吧。” 少年闻言,立即止住身形,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冲他笑道:“五哥,我记得你今天不是当班吗?怎么这么得闲到这儿来了?咦~你身后那人是谁?” 老五和他倒是非常熟络,也不多言,开门见山道:“此人受了你爹之托来给你娘送信,你要是练完功了就直接把他带回去吧,也省的我再跑一趟了。” “什么?受我爹之托?”少年听后不禁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阔庵面前,一脸急切道:“这位大师,我爹他现在哪里?他怎么没有回来啊?” 阔庵见他眉宇之间,颇有几分当年故人的影子,不由得心生触动,一阵黯然神伤,但脸上却是一副平和之态,只是淡然笑道:“这么说来你就是陈松了?” 少年脸一红,摇了道:“不,我叫冯松,我爹虽然姓陈,但我随的却是我娘的姓。哎~您到底是谁?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阔庵点了点头道:“我和你爹曾经义结金兰,可说是生死之交,若论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四伯呢?今天到此,乃是受你爹之托,带一些东西给你们娘俩。” 冯松忍不住再次追问道:“我爹他现在哪里?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啊?” 阔庵忙岔开话题道:“此事说来话长,这里也不是讲话之所,你还是先带我去见你娘,等见了她之后,咱们再一并详谈可好?” 冯松伶俐乖巧,甚是通情达理,一想他确是言之有理,也就不再追问。只等陪着母亲一起闻听喜讯。随后便带着阔庵穿过惊绝林,一直来到自家门前。 冯松有点不好意思的对阔庵道:“四伯,您别见怪,自从我爹走后,我娘就把院中的机关加以限制了,只有女人和孩子能够进入,像您这个身量可进不去。 您且稍待片刻,我先进去让我娘把机关锁上,再出来接您。您可千万别自己进去,此处机关可比惊绝林里的那些要厉害的多。” 阔庵点头答应,冯松转身进院,看着他的背影,阔庵心道:“看来我那弟妹的脾气必是异常怪癖,以至于老五他们都不敢前来相见。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他们孤儿寡母,我又是一个出家之人,确是多有不便。反正我已经将所有要说的话,全都记在《禹陵录》上了,倒不如就此一走了之,也省却了诸多不便。” 阔庵想到此处,便将自己身后背的那个长条包袱取下,从里面取出一根竹筒,把那块玉圭符放了进去,重新系好后顺着那扇半开的院门轻轻的扔了进去。 但还是有点不放心,生怕被路人见到,顺手牵羊。又听陈松说的煞有其事,也不敢迈步进去,于是便用手中梢棒将包袱拨到了门后。一不留神梢棒脱手落地,索性也就不再去捡。 原以为凭着记忆,就能原路返回,哪知还是误中了惊绝林的机关,幸好由内至外并非绝杀机关,只是被罗网兜起吊到了树上。 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查看,为首之人正是刚才那个老五。说明情况后,这才把他放了下来,并带出了惊绝林。阔庵谢过,随后乘坐扁舟,飘然离去~~ 第九十二观遗物得阅禹陵录对机锋落发灵觉寺 第九十二章观遗物得阅禹陵录对机锋落发灵觉寺 陈栾平之妻冯杏芳乃是家中独女,自幼性格刚烈,固执己见。又得父母师兄纵容,为人颇为强势。唯独对中镇方家的那位女中豪杰方桂瑛另眼相看,二人可谓意气相投,引为知己。 冯杏芳脾气虽怪,但其心地却是不坏,只是为人守旧,不喜与人相处。自从陈栾平离家后,她便将岛中事务全都交给了两位长老,自己在家避嚣习静,深居简出。但对其子冯松的外出活动,却不加以限制。 此时她正在房中闲读,忽听其子冯送上气不接下气的在门外喊道:“娘~娘~喜事来了~喜事来了~” 冯杏芳听后,忙将手中书册放下正要起身,冯松已然兴冲冲破门而入了。 冯杏芳一皱眉头,略有责备道:“松儿,什么事啊?如此大惊小怪的?” 冯松也不理会,手舞足蹈道:“娘~您别生气~有我爹的消息了~~” “什么?”冯杏芳闻言,立时扶案而起,颤声道:“什么消息?他怎么样了?你又是听谁跟你说的?” 冯松赶紧解释道:“刚才从岛外来了一个和尚,自称是我爹的结义兄长,受我爹之托,来给您送信,具体什么消息,他还没来得及跟我说呢,所以我~~” 冯杏芳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急声问道:“那和尚现在何处?” 冯松道:“他现在就在门口,娘,您还是先把机关锁上,放他进来吧!” 冯杏芳点了点头,从衣架上摘下一件斗篷披在身上,将兜帽翻起,又取了一块黑莎遮着了脸,这才带着冯松出了房门,先去密室锁上了机关总弦,然后急匆匆的来到了院门之外。 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也没看到冯松说的那个和尚。冯杏芳正要发问,忽听冯松手指门后道:“娘,您看这包袱,不就是四伯之前背的那个吗?还有这根梢棒,也是他的。怎么东西放在这里,人却不见了呢?” 就在冯杏芳低头翻看包袱的时候,冯松就在门口高声喊道:“四伯~四伯~您干嘛去啦?四伯~~” 冯杏芳一拍他肩膀,拦住他道:“松儿别喊了,看来人家是有意回避,不愿见面。算了,还是先把这些东西搬进去再说吧。” 冯松有点担心道:“他自己可出不去惊绝林,如果误触了机关怎么办?” 正在这时,有一个年轻人经此路过,冯杏芳点手叫道:“哎~那个七喜儿,你来一下。”随后又对冯松道:“放心吧,凭他自己没人带路,只要一进惊绝林,就得被获遭擒,只要不到中心地带,就没有性命之忧。” 说话间七喜儿也来到了近前,毕恭毕敬道:“不知姑奶奶喊我有何吩咐?” 冯杏芳道:“你现在速去前哨营传我命令,若是遇到一个和尚被机关擒住,千万不要为难于他。他若愿意的话,就带他回来见我,若不愿意也别勉强,把他安全送出岛去,也就是了。” 七喜儿领命离去,冯松抱着包袱,冯杏芳捡起那根梢棒,用手掂了掂,感觉重量有些奇怪,于是便把上面缠的麻布拆开了一截,注目观瞧,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这条梢棒非金非木,遍长白毛。倒像是一根不知从什么动物身上割下来的已经硬化的尾巴。 冯松凑近一看,更是为之一惊,茫然不解道:“娘,这是什么东西?” 冯杏芳随手舞了个棒花,只听其中一端嗡嗡作响,仿若鬼哭狼嚎一般,让人心神不宁。猛然间心中一动道:“这莫非就是那头上古神兽巫支祁的兽尾吗?” 娘俩带着这些东西,满腹狐疑的回到厅堂,先将包袱打开一看,冯杏芳忍不住失声道:“啊~这是我们冯家的无量带,一直被你爹带在身上,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便从里面拿出一条三尺多长,四寸来宽的皮质腰带,打开锁扣见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精巧工具,大致一过数,并无缺失。 冯杏芳此时越发感到不安,强作镇定的继续翻看,见下面是一捆白色的兽皮,用五根粗细不等的兽筋捆成了一卷。解开兽筋,就手一抖,从里面掉出了一根奇形的兽角和两截竹筒。 冯杏芳显得有点意外道:“这不是我们冯家的木遁衣啊,看样子应该是北镇江家的那件水遁衣。” 随后又看那根兽角,只见它足有二尺余长,尖似利锥,根粗若碗口,通体黝黑发亮,每隔指宽的距离,就有一圈凸起的螺纹。距角根四寸左右,始有弯曲,再往上便又笔直。以此形状来看,若双角对称而生,便仿佛双股钢叉一般。 再看那两截竹筒,长短粗细略有偏差,其中一根里面放有八根有长有短,仿佛钢钩一般的黑色利爪。另外一根里面放有三十六颗如柳叶大小,三角形状的巨大尖牙,另外还有六块颜色形状各不相同的玉符。 她虽然只认识其中一块玉圭符,但对其他五块,也有所耳闻,乃是他们五镇六绝各家的信物。 就在水遁衣下面还压着一个布包,里面放着六件不知什么材质,作何用途的东西,其颜样式不同,颜色各异。若与那六块玉符相互匹配对应着来看,倒有些许似之处,只是比它们大了数倍,其上各嵌一颗葡萄大小黯然无光的晶体。 最后还有四本书册,最上面的两本,似乎全都刚写不久,其中一本写着《禹陵录》三字,另外一本写着《啓航诀》三字。第三本年代最为久远,上写《伏魔心经》四个描金篆字。 待她翻到最后一本,不由得心头一震,那上面正是她丈夫陈栾平的笔迹,只见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筑梯图》三个大字。翻开一看,不禁大失所望,里面记得都是他的做工笔记。 简单看了两页,似懂非懂,也就没再细看。随后又将第一本《禹陵录》翻开,见是一个名叫郭安的人的自述,在第二页上便提到了陈栾平之名,于是便耐着性子继续往下观看~~ 郭安在钟离村大彻大悟之后,再也无心在此就留,于是不辞而别,借着月色任意随行,一阵阵清风袭来,让他心旷神怡,一路步履轻盈,不知不觉中已然天色见亮,猛然间听到洪钟声响,抬眼一看,前方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古刹。 郭安心道:“怎恁的凑巧,看来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也许这就是我命中的归宿吧。”于是迈步上前,来到古刹近前,见山门之上挂着一副匾额,白底黑字,上书“灵觉寺”三个大字。 郭安正要扣打门环,忽听门栓抽动,接着“咣当”一声山门开放,从中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看了郭安一眼略显惊愕,随后微微一笑道:“你是何人?” 郭安似有所悟,随口答道:“行路之人。” 老僧又道:“从何而来,欲到何处去?” 郭安毫不犹豫道:“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老僧又追问道:“何为来处,哪又是去处?” 郭安稍作沉吟道:“眼之所见,便是来处,心之所念,即为去处。” 老僧哈哈大笑道:“好一句心之所念,即为去处。适才老衲心血来潮占得一卦,曰灵山十万里,觉悟一念间,寺外迷航人,归至此门中。看来这迷航之人,就应落在你的身上了。” 郭安不禁心头一震,当即双手合十,向老僧深施一礼,道了声:“是!” 此后郭安便在灵觉寺中落发出家,那老僧乃是本寺主持方丈阔庸禅师,他十分看重于郭安,不想让他屈于后辈,于是便代师收徒,赐他法号名叫阔庵。 第九十三忆当年暗垂相思泪拆组件突破六循环 第九十三章忆当年暗垂相思泪拆组件突破六循环 阔庵虽然遁入空门,但还有一件心事未了,那就是陈栾平临终遗愿。由于禹王现身授法的这段经历,实在太过玄妙,很难口述表达,所以便想叙以文字,把自己离开襄阳后的种种经历,直到最后落发灵觉寺,全都记在了《禹陵录》中。 当初因为误练《啓航诀》而深受其害,现在虽然知道了正确的修炼方法,但如今一心向佛,早已断却了了再次修炼的想法。 于是便把自己脑海中所理解的《啓航诀》转述成文字,记录在册,连同陈栾平留下的笔记,玄生送给他的《伏魔心经》,以及从禹陵中带出的那些东西,全都送到了六辅岛,也算是对陈栾平后人的一点补偿。 冯杏芳从他留下的那些东西当中,翻到了那本《禹陵录》,囫囵吞枣的往下观瞧,一直看到了陈栾平误中蛊毒,命丧禹陵,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禹陵录》失手落地,身子连栽带晃,眼看就要晕厥过去。 冯松见事不好,赶紧上前将她扶住,惊声叫道:“娘,娘,您怎么了?”冯杏芳乜呆呆的愣了半天,方才慢慢缓了过来。 她向来持强自傲,纵然心里难受,也不愿在自己儿子面前表露出来,只是语带哽咽道:“松儿啊~你也不要难过,你爹他~他~他已经命丧在禹陵了~~” “什么?”冯松听后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饶是冯杏芳如此刚烈,也忍不住眼圈发红,哀声叹道:“好了,松儿,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你就算再怎么难过,他也活不回来了。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练习各种技艺,等过几年再到禹陵之中,把你爹的遗体带回来好好安葬,就算是尽了人子之道了。” 冯松擦了擦眼泪,郑重其事道:“放心吧,娘,我冯松在此发誓,一定要把我爹的遗体带回,否则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冯杏芳一把将他的嘴捂住,连呸数声道:“小孩子家家的乱起什么誓,只要你有这个心就行了。还有~遵照你爹的遗愿,你以后就随他姓,改叫陈松吧。” 从此之后,母子二人相依为命,陈松每天都去青木阵进行训练,冯杏芳闲来无事也时常思念亡夫,于是便翻阅他亲笔所记的那本《筑梯图》聊以慰藉。 她自幼随父习学机关之术,也是此中高手,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玄妙,于是便找来其中一个转生仪组件,尝试着进行拆解,渐渐萌生兴趣,每日乐此不疲。 这一日陈松从青木阵训练完后,回到了家中。就在母亲的房门外,听到了一阵阵低泣之声,仔细一辨,正是自己母亲的声音。 陈松听后,不禁大吃一惊,从小到大,他都没看母亲哭过,就算是当年外公外婆去世,以及之前得知父亲死讯时,她悲则悲矣,却也未曾留下一滴眼泪,而如今却自己躲在房中哭的如此悲切,不知是何缘故。 陈松站在门外,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母亲又喃喃自语的哭诉起来,“师兄啊,师兄,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天资愚钝,远不如我。每一次爹爹出题考验,你总会比我慢上半拍,为此我还没少嘲笑你。 但如今看来,原来是我错了,你知道我喜欢争强好胜,就故意装笨,其实是一直在让着我。只恨我当年自以为是,未能体谅到你的良苦用心,如今再想多看你一眼,也不能够了~~” 陈松只顾着侧耳倾听,一不留神撞在了门框上,就听屋内冯杏芳惊道:“谁!”接着语气一缓,显得有点尴尬道:“额~是松儿吧?你躲在外面干什么?” 陈松这才推门进屋,此时冯杏芳已然擦干了眼泪,若无其事道:“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陈松道:“娘,您怎么忘了?今天是中级测试的时间啊,我测完就回来了。” 冯杏芳心不在焉道:“哦~真是的,我还真给忘了。”说罢转头望向窗外,不再言语,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陈松有点担心道:“娘,您怎么了?我刚才在外面听见~您是不是哭了?” 冯杏芳这才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唉~是啊,我刚才想起了你爹~据那本《筑梯图》所载,他当时为了能够把转生仪带出禹陵,足足拆解了五个循环,共得七千七百七十六个组件,然后逐个进行压缩,方才变为你现在看到的这般大小。 之前我一直以为,在机关方面的造诣,我比他强之甚多,哪知道我用尽全力,也只能拆解四个半循环,总共刚拆出三千六百四十五个组件,就难以为继了。” 冯杏芳一边说着,一边来到靠墙那张硕大的桌案前,只见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转生仪组件,还有一大摞满是绘图的纸张以及一些工具。 冯杏芳从桌案上随手拿起了一个组件,继续道:“要知道你爹当时正身处绝地,条件异常艰苦,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心理负担。 那像我这样心闲无事,只是以此做为消遣,而且还有他留下的笔记做为参考。即使这样我仍不及他,面对剩下的这些组件,就一筹莫展不知从何下手了。” 陈松从她手中接过组件,简单看了看后便从桌案上找了一把锥子,就在那个组件上轻轻一捅,然后又找了一把镊子,不一会儿便把那个组件给拆散了。 这一切直把冯杏芳看目瞪口呆,半天才缓过神来,又惊又喜道:“松儿,你怎么知道榫卯在这里?” 陈松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胡乱猜的,感觉就应该从这里下手。” 从这一天开始,陈松每天练完功后,便与母亲一起拆解转生仪组件,起初还是他帮冯杏芳,到后来他倒成了主力,冯杏芳也只能给他打打下手了。 经过了大半年的努力,他们不但能拆装自如,而且比陈栾平当年更近一层,已然可以完成六个循环,最多拆解出四万六千六百五十六个组件。经过层层压缩后,最后所形成的体积,甚至比那六块玉符还小。 若是依着陈松,还打算继续往下进行。若是到了七个循环,便要拆解出二十七万九千九百三十六个,每个组件的体积,恐怕还不及一粒芝麻。但由于上面晶体所限,其整体体积却不能再缩小了,除非是舍弃晶体,那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冯杏芳见他虽有余力,但也是强弩之末。若强行继续下去,能不能成尚且两说,但必定有损无益。于是便劝他就此罢手,陈松倒是无所谓也就不再继续。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俩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脑力有所提升,特别是陈松,记忆力越来越好,就拿那部《伏魔心经》来说,虽然只有一千多字,但多是梵文音译,生涩无比,毫无规律,可他只看两遍,就能背的滚瓜烂熟,堪称过目不忘。 经过重装后的组件,最大的形如玉琥,不过拳头大小,最小的状似玉璧,只有盅口粗细,陈松看着喜欢,便用一根红绳把它穿了起来,贴身挂在胸前。 转眼又过了半年,陈松已然完成了青木玄级阵的训练,开始进入地级阵中,进行实战应用的训练。 刚开始几天,实在有点不太适应,就觉得腰酸背痛,全身上下仿佛要散架似的。这一日训练完后,草草吃过了晚饭,也无心再干别的,就早早回房休息了,哪知睡到半夜,却发生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异事。 第九十四睡梦中重启能量石暗地里偷练启航诀 第九十四章睡梦中重启能量石暗地里偷练启航诀 由于陈松睡得太早,半夜起来喝了点水,迷迷糊糊的又躺了下来,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猛然感到胸口一热,瞬时惊醒了过来。 顺手一摸胸口,便觉胸前佩戴的那个转生仪组件,竟然变得滚烫起来,紧接着便有一股股热流喷涌而出,贴着胸口四下蔓延,迅速的流遍了他的全身。 陈松当时大惊失色,赶紧坐了起来,裂开衣衫低头一看,只见那个组件上面的透明晶体,正在不停的闪烁。过了一会儿体内暖流渐消,组件的温度也逐渐恢复正常,晶体闪烁的速度,也开始越来越慢。 与此同时,陈松就感到脑海之中,一阵莫名的神清气爽,数日来因训练而造成的身心疲惫,竟然也不知不觉的一扫而空了。 见并无意外发生,陈松也渐渐缓过神来。先把胸前组件摘了下来,捧在手中观瞧,但黑夜中只见光芒闪动,晃的他眼花缭乱,什么也看不清,于是翻身下地又把油灯点了起来。 就在这时,忽听组件内部突然传出“叮”的一声清响,仿佛玉石敲击之声,随后光芒停止,不再闪烁,开始保持常亮状态。 陈松见状,不禁疑窦丛生,他曾经把所有转生仪组件反复拆解,对其内部结了如指掌,从未看到过有什么可以发声的装置,还有那块原本透明的晶体,为何会突如其来的无故发亮,现在又为何变成了常亮状态,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经此一事,陈松哪还睡得着觉,干脆把那个组件再次拆开,一连拆了三个循环也没发现什么异样,耳听着金鸡报晓,只得暂且作罢,把组件重新还原。 待到天光放亮,陈松洗漱已毕,用过了早饭。便去给母亲请安,由于这事太过离奇,不想让母亲为此担心,所以也就没跟她提起。简单说了两句后,便去了青木阵进行日常训练。 这一上午他都心不在焉,念念不忘昨晚之事,好不容易完成了训练,回家后便直奔书房,想从郭安所留物品中找到答案。 冯杏芳因为心疼自己的儿子,不想让他过早的承受心里负担,所以对于陈栾平的死因只是一带而过,并未对他据实相告。而且还把那本《禹陵录》也给收了起来。打算过几年后,他心智完全成熟,再把整件事情的始末缘由告诉给他。 除了《禹陵录》之外,还有陈栾平所记的那本《筑梯图》一直留在她的房中,剩下的《啓航诀》和《伏魔心经》便被她当做怪力乱神的闲书留在了书房。 陈松当初背记《伏魔心经》,纯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记忆力,但对《啓航诀》却一直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偶尔扫了一眼,隐约记得里面似乎提过什么“无极有极~重新启动~能量石发光~”之类的话,于是便想再查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昨晚异变的原因。 陈松来到书房,很快便翻到了那本《啓航诀》,翻开封面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欲求大道,必先筑梯,人器合一,再行啓航,前路茫茫,循循渐进,结合六力,共识通灵,固本培元,返璞归真~~” 特别是在“人器合一”四字下方,还特意用朱笔标注了“切记”二字。再往后便是《啓航诀》修炼过程,对转生仪所产生影响,及变化状态的简单概述。 果然在该页最后一行写到道:“~细微之间,暗藏触点,分则各自,合则一体,其玄妙所在,非寻常思想所能及也~~” 接着继续往下翻阅,当先一行写道:“筑梯啓航,密不可分,吾虽未闻前之秘法,但听栾平言下之意,该是通过不断拆装,使其得以变化。待机缘至,六器重启,恢复运行。此刻能量石也将转为常亮状态。 自此方可修炼《啓航诀》,因己身前车之鉴,孤木独修,险些走火入魔,故千万叮咛,当人器合一,时常接触,才能抵制心魔困扰,切记,切记。” 陈松看到这里,方才如梦方醒道:“哦~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打误撞把那个转生仪组件给重启了。” 再往后看便是关于啓航十诀的简介,陈松逐一看过之后,不禁心向往之,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啓航诀》竟如此神妙,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娘向来对这些求仙之道嗤之以鼻,我若跟她说了必不会同意我练。 但我都已经把它给重启了,若不练上一练,岂不遗憾终生。至于我娘那边嘛~唉,暂时先不告诉她,等我练出一些成果给她看看,她也就不会再反对了。” 陈松主意已定,再往后翻看便是《啓航诀》的具体修炼方法了。以他现在的超强记忆力,背记《伏魔心经》中的经文,可说是毫不费力,但由于《啓航诀》中的内容实在太过复杂,需要一点一点的分析理解,才能融会贯通。故此足足用了多半天的功夫,才勉强把前两重法诀给记了下来。 此后他便开始修炼《啓航诀》中的第一重前源诀,在此期间,他的记忆力不进反退,但对一些事物的理解能力却是与日俱增,尤其是对《啓航诀》,现在看来又有更进一步的感受。 一晃半年过去,他胸前佩戴的那个玉璧形组件上面那颗透明能量石,忽然变成了淡淡的红色。陈松不禁欣喜若狂,只当第一重前源诀已经修炼成功,之后便能修炼第二重再生诀了。 这一练便又练了一年多 的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超同龄人,甚至连一些成年人都有所不及。 陈松自幼身体不算太好,患有哮喘之症,每逢换季之时,便会咳嗽不断,之前也曾找过不少名医给他诊治,药是吃了不少,却一直不见好转,众口一词都说是属于先天之症,只要平时多加注意,并无大碍。 可自从他修炼了再生诀后,这一季竟然没有再犯,冯杏芳见状,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一连观察了几天,发现了一些端倪。于是便把他叫到面前,询问究竟。陈松正因此事而沾沾自喜,所以也没隐瞒,便将自己暗中修炼《啓航诀》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她。 没想到冯杏芳听后,反应却异常激烈,惊声道:“什么?您竟背着我修炼《啓航诀》?不要命了吗?”说着便到床榻前,从一个小抽屉里面翻出了那本《禹陵录》摔在他的面前,严声厉色道:“你知道你爹当初是怎么死的吗?还有你那位四伯,也曾因此差点着魔,你难倒也想重蹈覆辙吗?” 陈松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便低头翻看《禹陵录》做为缓解。冯杏芳神色稍缓,轻叹一声道:“你好好看看吧,什么传世神器,什么仙家妙法,看似让人心驰神往,实则都是福祸难料的双刃剑。 你爹当年就是因为苦研《梯航录》而忧思成疾,所以我才不让你继续拆解转生仪组件。你四伯误练《啓航诀》险些走火入魔。虽说通过习练《伏魔心经》得以缓解,得活一条性命。但究竟是对症下药,还是行险侥幸,实在难说的很。 虽然他说只要配合转生仪组件进行修炼,就能平安无事,但这也只是他的猜想。他当初主动将这些东西送上门来,是好心,还是歹意,咱们也不好妄加评判,但在未经证实前,我绝不允许你再轻身犯险~~” 第九十五弃仙诀苦练技击术奉母命前往禹王陵 第九十五章弃仙诀苦练技击术奉母命前往禹王陵 陈松耳听着母亲的絮叨,手眼不停,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翻看着《禹陵录》,了解到父亲当年的这段经历,心中五味杂陈,感同身受一般。当他翻到最后一页,连着看两了遍,最后失望道:“怎么会这样?” 只见《禹陵录》最后一页写道:“~禹王天资,得天独厚,非常人所能及也,我等凡夫俗子难望其项背,若有所成需经年累日,恐寿终不待矣。思及万千,唯有六人同修或许可行,亦或为后人嫁衣也未可知。故奉劝随遇而安,切莫强求。” 陈松看到此处,不禁感到有点失落,这时就听冯杏芳继续说道:“再者说来,就算修炼此法确是有益无害,但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成,所以仅做消遣尚可,若顾此失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难倒我冯家的这些绝学,还不够你学的吗?” 陈松垂头丧气道:“是,娘您教训的是。” 冯杏芳余怒未消道:“别的暂且不说,我且问你,那部机关绝学《千机变》你学会多少了?还有青木地级阵中的丁甲技击术,你又练到何种程度了?” 东镇六辅岛冯家的种植技艺和机关之术天下无双,堪称当世绝学。在冯杏芳的要求下,陈松还未涉猎到种植技艺,只是每日里都在学习《千机变》。但因其内容太过驳杂,他又在这贪玩好动的年纪,这么多年,也就学会了十之四五。 除此之外,六辅岛中还有三项武技,说不上出类拔萃,但也非比寻常。其中青木游身法暗含奇门遁甲,身法诡异,迅捷无比。丁甲技击术为木工技艺演变而来,刚猛直接,非常实用。三奇六正连环阵乃是一套合击之法,九人一组相互配合,攻守兼备,变化多端。 这三种武技连同另外一项最基本的强身健体术,都需在青木阵中进行训练。此阵共分四级,按天,地,玄,黄划分。其中黄级阵训练体能,玄级阵训练游身法,地级阵训练技击术,天级阵训练连环阵。 一年前陈松便已完成了青木玄级阵的训练,现在地级阵中训练丁甲技击术,但由于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修炼《啓航诀》,致使训练并没有什么太大进展。 听冯杏芳如此一问,显得有点尴尬道:“这个~《千机变》嘛~我已然学到了第四百七十二变了,至于丁甲技击术嘛~我现在勉强能扛住得二丁一甲~~” 冯杏芳冷哼一声,打断他道:“真是岂有此理,这跟一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嘛,从今天开始,我不许你再修炼《啓航诀》了,一心一意的给我习学《千机变》,另外我要你务必要在两年之内,完成青木地级阵中的所有训练,若是连六丁六甲都扛不住,我怎能放心让你千里迢迢的去往绍兴?” 陈松听后,不禁又惊又喜道:“什么?娘,您的意思是~莫非是想让我到会稽山参加十年大祭吗?” 冯杏芳语带微辞道:“现在禹王都已经复生了,哪还有什么祭会?我是想让你到禹陵里面,把你爹的遗骨取出带回六辅岛安葬。 另外数千年来,五镇六绝共守禹王之密,若我冯家独据转生仪,恐怕会引起其他四家的不满,左右《啓航诀》也非一人可以修炼,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转生仪一分为六送给他们,也省的日后落人话柄。 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掂,前有章钧卓野心勃勃,机关算尽,谁知以后还会不会有人故伎重演,我们可不担这怀璧之罪。” 陈松听后,连连点头道:“是~我明白了,娘您放心吧,我一定~~” 冯杏芳怕他又胡乱发誓,赶忙拦住他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倘若你在预期内,并未达到我刚才说的那些要求,我宁愿让你爹从禹陵中再多呆十年,也不会让你前去冒险的。” 陈松信心十足道:“没问题,我肯定能完成。” 从此之后陈松便不再修炼《啓航诀》,白天在青木地级阵中勤加训练,晚上还要习学《千机变》,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若是换了一般人,如此作息必要身心疲惫,难以坚持。 但由于他曾修炼过前源,再生二诀,脑力和体力都异于常人,而且恢复速度极快,所以并不觉得如何乏累。倒是冯杏芳看的心疼,连着劝了他几回,但每一次他都当做耳旁风,再看他确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转眼一年半过后,陈松提前完成了地级阵的训练,对于《千机变》也都已经完全掌握。冯杏芳并没让他再去天级阵训练,而是让他去跟两位长老学习。 其中一位长老姓苏,专门负责岛内事务,不但擅长种植,而且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冯杏芳之前早有托付,让他把沿途之上各地的地理环境,风土人情等知识给陈松交待清楚。 另外一位长老姓项,主要负责对外交易,不但手艺出众,而且见多识广,通达谙练,于是便让陈松向他请教为人处世之道。 在此期间,冯杏芳也没闲着,按照先人的记述,制作了一个微缩的禹陵模型,将其内部构造一一标明,让陈松事先有所了解,免得到时临阵抱佛脚。 三个月后冯杏芳把陈松叫至近前,让他提前出发,最好赶在祭日之前,先进禹陵把陈栾平遗骨取出,以免节外生枝。然后等其他人聚齐之后,该交的交,该还的还,从此再无瓜葛。 陈松一一记下后,将五镇玉符,转生仪组件,《筑梯图》和《啓航诀》的副本,以及那件水遁衣一一带好。冯杏芳又把那根兽尾梢棒交给了他,做为防身之用。然后还不放心,又让项长老找了两个精明强干的年轻高手陪他一同前往。 这二人一个名叫苏晴,一个名叫冯春,自打祖上便在六辅岛定居,而且若论起来,冯春还是陈松的远房表亲。他们常年跟随项长老在外奔走,不但经验丰富,而且身手也相当不错。 三人带了三匹快马,乘船离开六辅岛,上岸之后,辞别了前来送行之人,打马扬鞭一路南下而去。 三人一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非只一日。这一天终于来到上虞县境内。时值初秋,正是金风送爽,丹桂飘香之时,三人不禁游兴大发,备足了食水,将马匹寄存在客栈,打算一路游山观景,步行前往。 趁着清晨不算太热,三人离开县城,赶奔伏羲岭,一路说说笑笑,眼看快到伏羲岭下。此时烈日渐盛,三人为了避暑,便在林间阴凉中穿行,将要出林之际,忽听苏晴惊声叫道:“哎呀,你们快看,此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官兵在把守?” 陈松注目一看,果然就在前方伏羲岭的山口周围,足有上百名元军,正在剑拔弩张的严阵以待。 冯春自告奋勇道:“咱们三人太过显眼,不如我先一个人过去看看,装作上山采药之人,就算他们再怎么不近人情,也不至于无缘无故的滥杀无辜吧?大不了也就把我哄走了事。” 陈松点了点头,叮嘱道:“春哥,你可要多加小心啊,见事不好就赶紧回来,咱们再另想它法。” 冯春笑道:“放心吧,料也无妨。”随后便将自己的兵器与行囊放下,出了树林直奔山口方向而去。 那些元军看到有人过来,立刻放出响箭,射在冯春面前,以做警示。随后就听有人喊道:“呔~对面之人休得再上前来,此处已被划为军事重地,凡未经允许私闯禁地者一律格杀勿论,识相的赶紧离开吧。” 第九十六遇官军封锁伏羲岭借水道暗入积尸窟 第九十六章遇官军封锁伏羲岭借水道暗入积尸窟 冯春闻言,故作从容道:“这位军爷莫要见怪,小的我就是附近乡民,只因老母身染重病,请来大夫给开了药方,其中有一味玉斛草,我寻遍整个县城也没找到,听说伏羲岭上有这种草药,这才过来试试。 不知几位军爷能否网开一面,放我进去,只要采到玉斛草,我立刻下山,并有一份好心送上。”说着便从怀中掏出来两锭银子,捧在了手里又要上前。 哪知那个喊话之人并不为所动,厉声喝道:“休要多言,我管你采的什么药,治的什么病,史将军有令,有位大人物奉了皇王圣旨,要来望月峰拜山。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人等不得接近伏羲岭,违者定斩不饶,就连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我是看在你为母尽孝的份上,才跟你说了这么多,要不然早就把你当场法办了。所以别再多说了,要采药的话,就等过几天,那位大人物离开之后,你再来吧,现在速速离开,否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那人说罢挥手示意,旁边军兵齐刷刷的将手中弓箭对准了冯春。冯春不敢怠慢,连声道:“是,是,是,军爷莫要生气,小的这就离开~这就离开~~”说着连退数步,见他们并没什么动静这才转身离去。 陈松和苏晴一直都在林中翘首以盼,见他平安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见他脸色煞白,汗水已然浸透了衣衫。待他缓了缓神后陈松问道:“春哥,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冯春惊魂未定道:“刚才好险,我若再晚走一步,恐怕就被他们乱箭穿身,射成刺猬了。”随后便把刚才所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们俩学了一遍。 苏晴一皱眉头道:“来的什么大人物?竟有如此阵仗,把整座伏羲岭都给封锁了,他要去望月峰拜山,不会是跟禹陵有关吧?” 陈松听后,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显得有点紧张道:“这事还真说不准,为防万一,咱们必须尽快赶到通天柱去。” 冯春一脸无奈道:“可是有那些官兵守在山口,咱们如何进得去啊?要不干脆绕道别处,凭咱们的青木游身法,哪怕是一路翻山越岭,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晴摇了摇头道:“他们既要封山,必不止这一处守卫,前往望月峰,只有两条道路可行,其中不乏易守难攻之所。别的暂且不说,只要他们派人守住了登云峡和摘星台。便如直掐咽喉一般,哪怕是咱们肋生双翼,也难以由此经过。” 陈松欲言又止道:“我倒有个法子,可以避开他们直上沐阳坡,只是~~” 冯春催促道:“哎呀~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何必这么吞吞吐吐的。” 陈松反问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今天是冬月初一,月缺至极之时吧?” 苏晴道:“不错。” 陈松又道:“就在通天柱底部,铸有六根横梁,埋藏于山体之内,起固定作用。每根横梁下方,各有一根桩柱。其中四根连接胶管深入禹陵,用来输送电流。另外两根连接水管直通江眼,用来监测潮汐水位。 当时因为时间所限,并未来得及贯穿山体,而是将这两条水管延伸到双乳峰下,从两条天然的地下坑洞中穿过,直到山下。” 苏晴问道:“你说的双乳峰,是不是就是望月峰对面,那两个对称而立,仿若犀鼻般的小山包?” 陈松道:“不错,就在那两个山包之上,各有一个直上直下的朝天窟,一个叫做吞云窟,一个叫做吐雾窟。看似只有丈余深,并时有雨水存积,实际上却如深井一般,直通山下积尸洞。 当年的五镇先祖为了掩人耳目,就用机关将其封阻起来。只要咱们能够进入积尸洞,沿坑道攀爬而上,就能直到双乳峰顶了。” 冯春喜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吧,你可知道那积石洞位置?” 陈松苦笑道:“我说的是积尸洞,不是积石洞,尸体的“尸”,其位置我倒是能够找到,只是曾听我娘跟我讲过,说这积尸洞由于地势奇特,常有江水涌进,并将各种水生物一并卷入,却带不出去。天长日久腐尸堆积,污秽不堪,恶臭难闻,故名积尸洞。而今当务之急也别无他法,也只好委屈两位哥哥陪我走一趟了。” 苏晴道:“如果只是脏点臭点倒不算什么,大不了咱们穿上水湿衣靠进去也就是了。不过听你的意思,似乎还有其他难处吧?” 陈松叹了口气道:“怕只怕里面积水太多,在这种环境下,根本不适合潜水,只能徒步而行。幸好现在正值潮汐最弱之时,纵然有些积水,也不会太多~~” 冯春不耐烦道:“有什么可怕的?有道是莫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去试试看,怎能知道行与不行呢?” 三人商量完后,离开此处,就从附近村落找了家渔户,花重金购了一艘渔船,沿曹娥江逆流而上,按照当初留下的标识,找到了那座积尸洞。就在洞口换上水靠,用湿布护住口鼻。然后挺舟直入,直到水流搁浅时,方才弃舟而行。 江水堪堪没膝,脚下黏稠湿濡,走起路来“噗嗤”作响,不时的还有一些硌脚的感觉,想来是那些骨刺贝壳之类的东西。虽然隔着湿布,但仍能闻到那股浓烈的恶臭之气,让人干哕不止,连话都不敢多说。 冯春自告奋勇,头前探路,苏晴取出一捆绳子,绑在他的腰间。陈松手举火把从旁照明,苏晴紧握绳头跟随其后,生怕发生意外,他好来得及进行援救。 再往深处,水位虽然没有上涨,但脚下腐物却越来越稀软,先是陷入脚踝,然后没过膝盖,最后已然将至腿股,再加上那些积水,眼看着就要到胸口了。 三人心中渐觉没底,相互对望了一眼,不知该不该再往前去。最后还是冯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肩头,示意再走几步看看,一旦积水过肩,就只能退回去了。 又往前走了十多步,只见冯春身子略长,积水降至腰间。若非臭气熏天难以张口,恐怕他早就叫了起来。而今只得按耐激动,回转身形,指了指自己的腰间,再向他们连连招手。 再往前去积水全消,脚下腐物开始渐干,到最后竟然能够脚踩实地了,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先帮冯春解开绳子,然后又把臭烘烘的水靠脱下就地晾干。 陈松又点了一支火把,带着二人继续前行。不多时便看到一根足有一搂粗细的金属圆管,从上探出,深入地下。隔着管壁,还能听到里面似有水流之声。 洞顶处现出一个扁圆形的天然洞窟,长可过丈,仿若倒置的深井相仿。向上望去满目漆黑,深不见顶。 就在窟壁之上,有很多碗口大小的洞窟,并排交错着自下而上。冯春见状,不禁大喜道:“你们看,这些洞窟刚好能够探进手脚,仿若阶梯一般~~” 冯春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却被陈松一把拦住道:“春哥别动,北镇江家的人,曾经在这些洞窟内豢养毒虫,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那些毒虫还在不在,若被它们咬上一口,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苏晴一皱眉头道:“那咱们该如何上去?难道从这根圆管爬上去吗?” 陈松道:“这圆管不但又粗又光,而且每隔一段,都箍了一排钩刺,根本爬不上去。这些都是为了防止外人进入的陷阱,咱们要上去,还得先去吞云窟。” 第九十七吞云窟误陷二官军双乳峰冒替弓弩手 第九十七章吞云窟误陷二官军 双乳峰冒替弓弩手 三人离开了吐雾窟,继续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吞云窟。首先看到的还是一根金属圆管,与刚才看到的那根如出一辙。在其上方,是一个不规则的方形洞窟,长宽也在一丈开外。 就在窟壁之上,每隔二尺左右,便有一根一尺多长,手臂粗细,金属制成的方撑,另一端钉进岩壁,不知多深。冯春这回倒学乖了,心有余悸的问道:“这不会还有什么猫腻吧?” 陈松微微一笑道:“还真让你给猜着了。”说着便从下方隐蔽处,找到一个机关,掰开后所有方撑同时向下折起,贴在岩壁之上,紧接着开始向外延伸,又从岩壁内顶出一截新的方撑,将之前那截取而代之。 陈松解释道:“这些撑棍内中都暗藏机关,若不明就里直接攀爬,不定什么时候,撑棍就会下折,人在半空坠落,必死无疑。如今我已将机关打开,再出来那截就安全了。只是这机关还带时间限制,两个时辰后自动复位。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内,爬到横向通道,否则可就麻烦了”。 冯春道:“那还等什么?赶快抓紧时间吧。” 苏晴道:“先别着急,中途没法续火,咱们再多点两根火把,以防万一。” 三人各持一根火把,踩着撑棍,向上攀爬。足足爬了一个半时辰,终于到了横向通道。此处约有五六尺宽,七八尺高,有坡度的向上倾斜。圆管由竖变横,转入其中,两侧宽裕不足二尺,与其在下面侧身而行,还不如在管上行走,只是时不时的得猫着点腰。 就这么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顶上又出现一个井口粗细的圆形洞窟,再往前去金属圆管延伸方向,骤变狭窄,堪堪能容圆管通过,再也走不了人了。 从地面上升起两组叠加的“爻”字形支架,直通到洞窟之内,抬眼望去,约有四五丈高。可能是考虑到外人根本无法到达此处,该控制机关便设在明面。就在旁边离地三尺左右的岩壁上,装有一个金属拉杆。 陈松手握拉杆道:“这个机关倒是非常简单,下搬就能将支架折合收起,上推即可复位,你们最好往旁站站,免得有碎石或者积水随之落下,伤到你们。” 等他们退开后,陈松稍一用力搬下拉杆,然后赶紧闪退一旁。就听上面“吱扭”一声,紧接着就感到眼前一黑,一个圆柱形的庞然大物轰然落下,与此同时还夹杂着一声惨叫。 圆柱坠地立时散落,除了碎石,泥土和一些残枝败叶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人直接撞在岩壁上,当场毙命,另一人还比较幸运,一些枝叶正垫在他身下,算是侥幸捡了一条性命。 苏晴见状赶紧过去,将他制住。冯春问道:“我说松弟,这是哪位祖宗设的机关,下降的也太突然了?这上面怎么还有人啊?哎呀,居然还是两个官军,咱们不是被人发现了吧?” 陈松也来不及跟他解释,忙道:“不要紧,就算被人发现,他们一时半会也下不来,晴哥,你先把这个人带到一旁,审问一下上面的情况。春哥,你帮我检查一下这个机关,估计是哪里出了故障,正常的话,应该是徐徐降落才对。” 他二人都深悉机关之术,很快就发现了故障所在,幸好并不严重,三下五除二便修好了。这时苏晴也已审清问明,当时便有了主张,先将那人衣服趴下,然后捆了个结结实实。 冯春看到后,不解其意的问道:“晴哥,你闲的没事扒他衣服干嘛?” 苏晴道:“我刚才已经问清楚了,他们都是绍兴卫的驻军,奉了指挥使史玉山之命,在此设下埋伏,围剿红巾军反叛方桂瑛~~” “什么?方姑姑?”陈松闻言,不禁大吃一惊。 苏晴道:“我也不知道与中镇那位大小姐是不是一个人,但据说此人手使一柄短剑,一旦舞动起来,便能带出一道道血红色的残影,故而人称罗刹女~~” 陈松惊叫道:“那是方姑姑的凤仪剑!若是旁人,咱们或许还能一走了之,但既是方姑姑在此遇险,咱们可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苏晴继续道:“据那人交待,他们在双乳峰上各设了一座弩台,每座弩台都配有两人,现在无事可做,便躲在吞云窟内休息,哪曾想竟会突然掉落下来。 此处与吐雾窟弩台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未必会注意到这儿,剩下的人大多都守在登云峡,还有一些在望月峰。由下至上,而且现在正是夜半时分,更是难以看清。所以我想咱们不如李代桃僵,冒充他们去守弩台,关键时刻,可用劲弩助方家大小姐一臂之力。” 陈松道:“可惜此处机关只能由下开启,春哥,委屈你先在这里守候,一旦听到我们用六辅岛的暗号敲击底板,便降下机关。有此退身之路,料也不妨。” 随后陈松便把那死人的衣服扒了下来,套在身上,和苏晴一起站在底板上,冯春推动机关,底板缓缓升起,直到复原归位。 由于窟内杂物已然不在,深度有所增加,不像之前只到齐胸位置。幸好两人身法都不错,纵身跃起搭住窟边,稍一用力便探出头来,却不敢直接上去,先四下观望一番,见并没有什么异状,这才放下心来,大大方方的挺身而出。 对面吐雾窟弩台旁,斜靠着一人,无精打采的仿佛快睡着了,另外一人估计也躲在洞窟内休息,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变化。 就在登云峡方向,足有上千名官军,正在剑拔弩张的严阵以待,石阶两侧堆满了大量的滚木礌石。回头再看望月峰方向,就在入口机关附近,还有四五百名亲兵护卫,列立两厢。 当中停了一架二人抬的肩舆,上面坐着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僧,只见他身材高瘦,须发皆白,鹰鼻高耸,目光如电,身上大红袈裟光彩夺目,甚是华贵。 在他旁边站着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别看他生的身材魁梧,仪表堂堂,但在那老僧面前却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姿态,值得一提的是在他身后还背了一个长匣。 在他们旁边生有一堆篝火,再加上周围火把的光亮,隐约的可以看到他们的面部表情。此时那军官正在和老僧说话,由于离得太远,什么也听不见。陈松望洋兴叹道:“唉~可惜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苏晴闻听此言,忍不住一拍脑门道:“对了,我怎么把这件宝贝给忘了。”说着撩开衣襟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从中取出一物。 陈松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又惊又喜道:“啊~这不是地听筒吗?” 苏晴笑道:“不错,正是我们苏家祖传至宝地听筒,苏长老担心我们此行会出危险,便让我把此宝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由于地听筒需要伏地听音,而苏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趴在地上,于是便又回到吞云窟内,并拟化出两种声音,复述给陈松。 首先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所指的应该就是那个老僧,就听他道:“玉山啊,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那军官忙道:“国师尽管放心,我已在吟龙沟内埋伏下了两千精兵,只等他们冲上登云峡,便与沐阳坡上的人前后夹击,再加上这两座威力十足的弩台,定能将这些反叛一举歼灭。” 老僧冷哼一声道:“罗刹女及其手下,虽然人数不多,但各个身经百战,骁勇无比,仅凭这些布置恐怕还灭不了他们,关键时刻还得靠后面那些人~~” 第九十八罗刹女抢攻登云峡小陈松弩射吐雾窟 第九十八章罗刹女抢攻登云峡小陈松弩射吐雾窟 书中暗表,那位军官便是章钧卓手下唯一幸存的皆监兵卫史玉山。他当年因为身上有伤,并未进入通天柱,故而捡了一条性命。事后得遇贵人时来运转,一路步步高升,如今已然官至绍兴卫都指挥使之职。 只因江浙地带罗刹女率众作乱,官府几次出兵围剿,不但未能得逞反而损兵折将,致使反叛势力日益增强,成为心腹大患。 那老僧乃是当朝国师刘秉忠,承史玉山旧日恩情,对他颇为照顾。近日代天巡狩至此,得知此事,便与他设下一计,以自己做为诱饵,引罗刹女至伏羲岭,借助此处地形布下埋伏,意欲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史玉山听刘秉忠提到“后面那些人”时,忍不住心中好奇道:“不知您带来的那些西域人是干什么的?难倒他们比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弓弩手更厉害吗?” 刘秉忠微微一笑,显得高深莫测道:“不必多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随后又问道:“对了,还有摘星台那边都布置完吗?” 史玉山道:“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全都布置妥当了。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还望国师予以示教。” 刘秉忠“嗯?”了一声,示意他尽管道来。 史玉山问道:“照咱们这一番周密的部署,那些反叛不来则已,只要他们敢来,绝无生还之理,你为何还要在摘星台预留退身之路?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刘秉忠站起身来,看了看他,随后语重心长道:“ 有道是未料胜,先料败,无论行军打仗,还是处世为人,破釜沉舟皆非智者所为,哪怕已经胜券在握,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小子~好好学着吧。现在山高皇帝远,再加上我的情面,也没什么人难为你,倘若有朝一日入朝为官,可更得谨小慎微了。” 史玉山连声道:“是,多谢国师教诲,末将定会谨记于心,没齿不忘。” 刘秉忠转过身去不再理他,随后缓步来到望月峰前注目观瞧,不时的还伸手轻轻的敲了几下。漫不经心的问道:“此处山石莫非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坚实?” 史玉山忙上前道:“禀国师,玉山所言句句事实,绝无半句虚言。当时我曾带人强行开凿,后来又动用了**,都未能损其分毫。 事后我又请了焚林谷的高人,他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打开伪装机关。在开启入口机关时,也不知触碰什么消息,一股毒烟喷出,连他在内以及近边的十多个人全都七窍流血而死。我一怒之下,便让人~~” 就在这时,忽听登云峡方向有人喊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史玉山赶紧把刚才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一脸兴奋道:“国师,咱们的计策成功了,那些反叛果然闻风而来了。” 刘秉忠向身后一摆手道:“走,咱们过去看看。”随后便带着史玉山以及那些亲兵来到了登云峡。 此时守在登云峡的那些官军,已经开始准备施放滚木了。往下一看,足有两三千人,如狼似虎般的呐喊着正往上冲。只见他们身上衣装各不相同,手中武器也十分简陋,只是在每人头上都带有一顶红色扎巾。 一行人仿若一条长蛇,蛇尾才刚步上石阶,蛇头已然冲到山腰。为首的是一名黑衣女子,头扎红巾,腰系麻带,手持一柄短剑。在她身后还有一老一少,老者举盾持刀,少者手擎一杆花枪,俱都身手不凡。 就在这时,一连数根滚木沿石阶落下,罗刹女似乎早有准备,高声喝道:“大家注意,山上放滚木了,准备拦截。”说罢便带着身旁的人,纵身退到一旁。 当时便从他们身后闪出百余名义军,每人手里拿着一柄特制的弧形推铲,数人为一组,并排着将推铲顶在石阶之上。滚木落下正撞在推铲的弧形斜面上面,被内置的弹簧抵消的冲劲,推铲下方装有滑轮,可将滚木移至安全地带。百余人但有力乏便轮番上阵。并逐渐的向上推进,越往上去,滚木威力越小,到最后几乎失了效用,只得弃而不用。 取而代之的一块块足有西瓜大小的礌石,霎时间铺天盖地的便砸了下来,头前那些义军猝不及防,当时便被砸死了二十多人。 与此同时山下也是一片大乱,那些埋伏在吟龙沟的官军,由下至上向他们包抄过来。罗刹女赶紧下令,先让那些残兵撤回,然后分散队形,七八人一组撑起一面面牛皮制成的巨伞,礌石砸在上面“咚咚”做响,却没有造成太大伤亡。 刚才收集的那些滚木,现在也派上了用场,全都用在了山下那些官军身上。待到滚木用罢,罗刹女点燃了一支信炮,不多时便从那些官军身后,又杀来一队人马,虽然只有五六百人,但士气正旺,虎入羊群般很快就把那些残兵败将杀的溃不成军,四散奔跑。 此时距离沐阳坡更近了,随着几支利箭来袭,将巨伞射穿,里面的人纷纷丧命。罗刹女见状,赶紧向身旁那老者一使眼色道:“滕大叔,这回就看的了。” 老者向石阶尽头看了一眼,沉声应道:“放心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说罢将手中盾牌一举,高声喝道:“藤牌手,跟我冲啊。”随着他一声号令,五百藤牌手来至阵前,高举盾牌列开阵势,迎着漫天流矢,舍生忘死的向上冲去。 陈松在吞云窟上居高临下,早就看清了这一幕,就在义军使用推铲破解滚木时,他便感到有些眼熟,惊声道:“噫~他们用的好像是《千机变》中记载的螳臂车啊?只是被简化了许多,功能也并不齐全。” 随后又看到他们用来抵挡礌石的巨伞,忍不住又道:“这些巨伞应该是由瞒天帐演化而来,奇怪~他们怎么会制作这些东西?” 旁边苏晴笑道:“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方家大小姐跟夫人相交莫逆,在一起切磋交流,相互传授个一招半式,也很正常啊。” 陈松恍悟道:“哦,想来应是如此~~”就在这时,就听史玉山向他们喊道:“弩炮手,准备发射。”说罢便带人闪退两旁,给两座弩炮让开了一条通道。 陈松慌道:“坏了,这弩炮威力巨大,一旦射出,必要给他们造成不小的伤亡。咱们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把吐雾窟那座弩炮给射毁了吧?” 苏晴道:“如此一来,咱们可就无所遁形了。” 陈松道:“料也无妨,咱们占据地利,又有弩炮在手,怎么也能坚持一会儿。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用不了不久,方姑姑他们就能攻上来了,到时咱们兵合一处还怕他们作甚?” 苏晴听他说的倒也有理,于是也就不在反对,身为六辅岛的机关高手,虽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摆弄一座弩炮,还是不在话下,眼见吐雾窟弩炮已然对准了登云峡,就等史玉山下发号令便要发射。 二人不敢耽搁,赶紧调转方向,瞄向吞云窟,没等对方反应过来,陈松已然扣动了悬刀,就听“忽”的一声,箭带风声,正中吐雾窟弩台。在巨大弩箭的冲击之下,一名弩手当场毙命,半边弩台受到重创。 陈松来不及观看射出效果,赶紧帮苏晴填装弩箭,随后又补了一箭,这一次射的更正,弩台彻底崩塌,另一名弩手坠山而亡。 史玉山这时方才反应过来,厉声喝骂道:“你们两个混蛋,难倒疯了不成?怎么射向了自己人?” 第九十九遭断臂再现璇玑斩遇火铳散布失神瘴 第九十九章 遭断臂再现璇玑斩 遇火铳散布失神瘴 看着史玉山气急败坏的样子,刘秉忠冷哼一声语带不满道:“不是他们疯了,是你手下出了叛徒,赶紧派人抢回弩台,若让他们占据那里,可是后患无穷。” 史玉山显得有些难堪,咬牙切齿道:“不用旁人,我自己就能解决他们。有劳国师费心,在此照料全局,我去去就回。”说罢从身后解下那个长匣,从中取出一物直奔吞云窟而去。 虽然摧毁了吐雾窟弩台,但也使陈,苏二人行藏暴露。他们不敢怠慢,赶紧又上了一支弩箭,陈松手握悬刀,严阵以待。苏晴伏在一旁,想要借助地听筒,及时了解对方动向。 耳听得史玉山自告奋勇,孤身前来。苏晴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他一人前来目标太小,且便于躲闪,弩炮失去作用。喜的是即便他本领高强,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若能趁机将其擒获,那可是个意外之喜。 史玉山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惧弩炮的威胁,当他来到双乳峰下,忽然停住脚步,盯着陈,苏二人道:“哦~我说呢,原来是两个冒牌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之前的那两个弩手呢?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陈松持弩相向,没有搭言,苏晴有意引他上来,起身答道:“你若想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不妨亲自上来,一看便知,不过~哼哼~只怕你没有这个胆子。” 史玉山冷笑道:“有什么好看的,大不了就是被你们杀了。杀了你们两个小子,给他们报仇也就是了。废话少说,拿命来吧~~”话音未落,振臂一挥,只见一道银光直奔苏晴而来。 陈松见他手中之物,只觉似曾相识,一时间却没想起来,但见银光一闪,猛然惊觉,失声叫道:“啊,这是璇玑斩,晴哥小心。” 苏晴早有准备在先,赶忙闪身避开。哪知道银光划过后,又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回旋着飞了回来。苏晴猝不及防下意识的举手一拦,只听“咔嚓”一声血光崩现,左臂齐肩而断。顿时一声惨叫,随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没有了声息。 陈松见势不妙,也不管秒没瞄准,就把弩箭射了出去,接着回身扑倒,将苏晴一把抱住。生怕史玉山再次发动袭击,赶紧带着苏晴滚回到吞云窟内。按照之前定好的暗号敲击底板,不一会儿底板开始降落。 冯春见他们下来,刚想上前询问,但见二人全身是血,不禁大吃一惊。陈松忙道:“春哥,赶紧先把底板升上前,防止敌人追来。” 眼见底板恢复原位,陈松方才略感心安,也顾不得解释,便让冯春取来金疮药,先给苏晴处理伤口。待到包扎完毕,这才腾出功夫把上面所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跟冯春讲了一遍。 苏晴受伤晕倒,并非完全因为伤痛,当时事发太过突然 ,一时间惊魂出窍,气血上涌直冲灵台,这才晕厥过去。经过这一番折腾,他也渐渐缓了过来。一眼看到自己的伤处,不由得心头一震,颤声道:“啊~我的胳膊~~”猛然间想起一事,立时挣扎着坐了起来,急声道:“哎呀,不好,地听筒还在我手里攥着,松弟~你快去,快去把地听筒给找回来。若被那人得去,以此助纣为虐,可就坏了。” 陈松心道那史玉山见到他们滚落吞云窟,必要前来查看,但见不到人,他也不能一直守在上边。再加上登云峡那边战事吃紧,估计早已离开了。我上去看看,倒也无妨,就算碰上了他,近身搏杀我也不惧。” 想到此处,便对冯春道:“春哥,你且在此照看晴哥,我上去看看。” 冯春有些担心道:“你自己能行吗?要不然还是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陈松道:“放心吧,估计这时候方姑姑他们都已经攻上来了。而且你若离开,晴哥又有伤在身,单凭他自己可控制不了机关,所以你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冯春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于是再次降下底板,把陈松送了上去。 陈松出了吞云窟一看,果然四下并未旁人,只是弩台机簧已被人卸去,空留数十只弩箭,却已失去了效用。往远处看,登云峡方向已然只剩下了一地死尸,一阵阵喊杀声从三道沟方向传来,但隔着望月峰,却看不到他们的战况如何。 陈松暂时也无暇顾及那么许多,赶紧先去寻找苏晴的断臂。不一会儿便从弩台一侧看到了一条断臂,从服色上可以辨出,正是苏晴之臂。只是手指外张,掌中并无他物,离近一看原来五根手指都已被人掰断。 陈松暗叹道:“糟了,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看来那地听筒已然落入敌人之手了。为今之计,只有先帮方姑姑取胜,抓住那个史玉山逼他交出地听筒。” 于是便将断臂拾起,又回到了吞云窟,无论如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断臂还得交给苏晴,让他自行处置。然后又把上边的情况,简单的跟他们讲了一遍,接着又道:“~现在方姑姑她们已经完全占了上风,我还得再上去给他们帮帮忙,顺便找回地听筒~~” 苏,冯二人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打消了顾虑,安心让他前去。陈松再次出离了吞云窟,手提兽尾棍下了双乳峰,顾不得在望月峰下驻足,便直奔三道沟。 原来刘秉忠早已命史玉山在三道沟内布下了埋伏,头道沟暗藏五百长弓手,二道沟内暗藏五百劲弩手,三道沟内暗藏的是他亲自带来的五百名西域火铳手。 幸好方桂瑛等人早有准备,在那些藤牌手的掩护下,已然突破了二道沟,虽然伤亡不小,但见刘秉忠等人龟缩在三道沟后,再无后路可退。只要再进一步,他们就能大功告成了。 正在这时陈松赶到,有义军把他拦住,就在他解释的功夫,那些火铳手已然发动的攻击。那些藤牌手虽能抵挡住强弓劲弩,但在这些火铳的面前,却如同活靶子一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瞬时间纷纷倒地。 方桂瑛见状,不禁大惊失色,赶紧先把人撤了回来,猛一回头看见了陈松,突然灵机一动,忙高声问道:“来人可是冯松吗?” 陈松也看到了她,应声道:“方姑姑,正是小侄,我来帮你来了。” 方桂瑛一挥手,让人放他过来,也来不及寒暄,直接便道:“别的事稍后再说,我这里有两架小型的投石车,乃是由你们冯家《千机变》中的翻天炮演化而来,你可会组装吗?” 陈松点头应道:“这个嘛~应该不成问题。” 方桂瑛道:“想来也是,学不会《千机变》,你娘也不能让你前来。”随后便命人带他前去组装。接着又对身旁那个使花枪的年轻人吩咐道:“花云你去暗中传令,让弟兄们用我之前分给他们的凝神帕蒙住口鼻,我待会要用江鸳送给我的失神瘴来对付这些火铳手。” 不一会儿陈松便将投石车组装完毕,方桂瑛从兜囊内取出两条手帕,自己蒙上一条,另一条交给陈松。然后又取出三个蟠桃大小的瓷瓶,先将其中两个装在投石车上,分为左右射向三道沟方向。腾出投石车后,又将最后一瓶射向正中。 也不知因何缘故,瓷瓶尚在半空之中,并未发生碰撞,便自行破裂,从出散发出一团粉红色的烟雾,霎时扩散成一片,将整条三道沟全都笼罩于其中。 待到烟雾散去,那些火铳手都已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就在这时,忽听陈松惊声叫道:“哎呀,不好,刘秉忠他们逃走了~~” 第一百章摘星台提前留后路沐阳坡五镇再聚首 第一百章 摘星台提前留后路 沐阳坡五镇再聚首 刘秉忠早已命人在三道沟后面,预留了一条退身之路。就在摘星台上提前部署了一百名官军,于崖边设置绞盘,绳索及箩筐,临危之际,便可由此脱身。 当他看到义军不知为何每人都用绢帕蒙住了口鼻,心中便预感到有些不妙,于是便带着史玉山,以及手下亲信退到峭壁之下。 由于条件所限,只有五十个箩筐,他和史玉山带人先行一步,上了摘星台,剩下的人分批而上。 方桂瑛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三道沟内的火铳手身上,再加上他们特意潜踪匿迹,故此并未发现。等他们上了箩筐,正是烟雾弥漫之际,更是难以看清。 待到烟雾散去,第三批人已然快要升顶,峭壁之下只剩下了五六十人。 经陈松提醒,方桂瑛赶紧抬头望去,顺着那些箩筐,正看到刘秉忠等人的身影。而刘秉忠也正在看她,二人目光一对,刘秉忠不禁心头一颤,咬牙切齿道:“真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丫头居然还会用毒。” 就在这时,箩筐中的那些人也已上了摘星台,正要把箩筐再放下去。就听刘秉忠冷冷的道:“算了,不必再接他们了。斩断绳索,毁掉箩筐,速速撤离此地。” 还在崖下等候的那些人都是刘秉忠精挑细选出来的死士,对他甚是忠心,而且悍勇无比。见再无后路可退,非但不惧,反而悍不畏死的向他们冲了过来。 那位滕大叔当时就要率众迎敌,却被方桂瑛一把拦住道:“滕大叔且慢,这些人无足轻重,就让花云带本部人马在此应付,处理善后,咱们赶紧带人前去截杀刘秉忠,才是当务之急。” 花云领命带领二百名长枪手列开阵势,静等他们自投罗网。陈松也想随之前往,但又放心不下苏晴的伤势,正在踌躇之际,就听方桂瑛道:“冯松,我红巾军的内部事宜不便外人卷入,所以你就不要跟着去了。半月后,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会来此参加禹王祭,有什么话咱们到时再说吧。” 陈松明白她是不想连累自己,背负反叛之名,但既然言尽于此,他也正好顺水推舟,突然又想起一事,赶忙叫住方桂瑛道:“方姑姑且慢,我还有一事相托,希望姑姑能够帮忙。” 方桂瑛停下脚步,却没回身,耐着性子催促道:“有什么事?快说吧。” 陈松忙道:“就是陪在刘秉忠身旁的那个姓史的军官,刚才伤我同伴,并夺去了他的祖传之宝地听筒,还请姑姑帮我夺回。” 方桂瑛闻听地听筒三字,不禁心头一震,心中暗道:“若地听筒落在他们手中,再想截杀他们可就难上加难了。”心里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好吧,我尽力而为也就是了。” 方桂瑛他们刚走,花云等人便将剩下的那些亲兵团团围住。陈松不便加入其中,于是退到一旁。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一个硬物,捡起来一看,竟是一块铸有复杂纹饰的腰牌,另一面嵌有八个金字,上写“刘秉忠印,示如亲临”的字样。 陈松心道:“哦~原来是刘秉忠的令牌,以后或许还能派上用场。”于是也没多想便揣进了怀中。 花云等人下手十分狠辣,不一会儿便把那些人尽数歼灭,随后又到三道沟,将那些火铳手,以及尚未断气的敌军一一捅死。陈松看的有些不忍,心想反正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与其看着他们在此杀人如芥,还不如先回吞云窟报信。 于是也没跟花云他们打招呼便不辞而别。当他来到望月峰前,这才顾得上到入口位置看看。这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只见整个入口位置都已被金属浇筑覆盖,尤其是隐藏机关所在,赫然拱出了一个大铁疙瘩。 陈松不禁暗暗叫苦道:“刚听史玉山说过,他曾带人对此强行开凿,甚是还动用了**。之后又请了焚林谷的人,来此破解机关,结果全都没有成功。 后来他一怒之下,便让人干了什么~当时话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估计他想说的就是让人以铁水灌入机关的这件事情。 外面这层铁皮倒还好办,但铁水进入插口,纵有六符在手,也无法再将机关开启了。这可真是一条损人不利己的绝户计啊。” 陈松愁眉苦脸的回到了吞云窟,苏,冯二人急忙向他询问,陈松便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跟他们讲了一遍。 二人听后,也是一筹莫展,那刘秉忠跑就跑了,反正也是事不关己。地听筒丢了,也可以慢慢再找。但现在望月峰入口机关被毁,也就无法再进入禹陵,将陈栾平的尸体取出了。 最后还是冯春劝道:“现在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晴哥有伤在身,咱们可不能总在这里待着,刚才那个俘虏便因气闷而死了。 咱们先出去,找个地方给晴哥养伤,等到半月后,禹王祭时,若有西镇章家的人前来,看看他们是否有什么办法进行补救。” 于是三人出了吞云窟,发现花云等人办事效率还真够快的,整座沐阳坡上的尸体都已被清理干净,从血迹上可以看出,是被投进了曹娥江。包括登云峡,吟龙沟等处亦是如此,能就近投江的,就投到江中,要不就都直接扔进了山涧。 一路上并未看到花云等人,估计已经带着己方伤员先行离去了。也不见义军和元军的身影,除了战场上留下的斑斑血迹,以及一阵阵随风飘荡的血腥气味外,其他的一如故往。 为防官军搜查三人不敢再回客栈,附近农家也非安全之所。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干脆就去轩辕峰连鼓寺落脚。主持方丈玄生大师听说他们是六辅岛的人,便毫不犹豫的接纳了他们。 转眼过了半月,到了禹王祭的正日。留下苏晴在此养伤,陈,冯二人再次前往伏羲岭。也不知为何,经此一事,官军并未有什么太大反应,反倒有所收敛,山口处再无官军把守。 当他们来到龙吟沟,此处已然聚集了十多个人,其中还有一个相识,正是红巾军中的那位滕大叔。一问才知,他是随同方桂瑛而来,与他同来的还有四个中镇方家的人,剩下的都是东西两镇传人所带的随从。 陈松会意,便让冯春在此等候,独自一人上了登云峡。当他登上沐阳坡,见有四人聚在望月峰前。其中一个中年女子,身材高挑,英气逼人正是方桂瑛。 在她身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生的眉清目秀,温文儒雅,身后背着一个药箱,看其打扮倒是个游方郎中,想必就是北镇符蓬谷的唯一传人江鸳。 江鸳身旁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高瘦,头顶半秃,他们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另外一人身上,此人年在五十左右,身材虽然不高,却十分精壮。 耳听着脚步声响,方桂瑛忙回头一看,语带亲切道:“啊~是冯松来了,快点过来吧,就等你了。” 陈松来至近前,有点不好意思道:“方姑姑,我现在已经改名叫陈松了。” 方桂瑛微微一愣,随后点点头道:“嗯~这样也好,照我看早该如此。” 陈松不愿多谈此事,忙岔开话题道:“方姑姑我之前托付的事,不知您~~” 方桂瑛叹了口气道:“唉~此事说来惭愧,可惜我们死伤了那么多兄弟,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不但没能抓住他们,而且打草惊蛇,这段时间他们音讯皆无,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第一零一弃神器各自奔前程受启发茫然有所悟 第一零一章 弃神器各自奔前程 受启发茫然有所悟 陈松虽感失望,脸上却未表露出来,反而故作轻松道:“不要紧的,我当时只是随口一提,您也不必太过在意,既知去向,以后再去讨还也就是了。方姑姑,不知这几位前辈是~~” 方桂瑛又给他们做以引荐,那年轻人正是江鸳,秃顶者乃是东镇天英庄的宋子炎,矮壮者名叫章钰,来自西镇玄柱寨,若论起来,还是陈松的姑表舅。 宋子炎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语带感慨道:“想不到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爹现在怎样?他怎么没来?” 陈松语带悲声道:“我爹~我爹他已经葬身禹陵了,我这次奉母命前来,就是想将他的遗体取出,带回六辅岛安葬,哪知道~~” 话未说完,就听章钰叹道:“唉~松儿啊,难得你一片孝心,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你这次恐怕是要无功而返了。此处机关已然被人破坏,再也无法开启了。” 宋子炎心有不甘道:“章大哥,难倒凭你的手段,也无法将其熔化吗?” 章钰道:“要熔化这些顽铁倒也不难,但当初的铁水已然注入锁孔,一旦熔化只会渗入更深,非但不能复原,反而愈演愈烈。更何况那六块开启机关的玉符,都已不知所踪,就算我们勉力为之,又能如何?” 陈松忽道:“表舅,那些玉符可都在我这里啊。”说着便从怀中把那六块玉符取了出来分给众人。 章钰手捧玉璋符,显得有些激动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玉符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爹他不是已经葬身于此了吗?” 既然同为五镇传人,陈松也就没必要向他们隐瞒,于是便将之前郭安来六辅岛送信的经过,以及那册《禹陵录》中所记载的内容,拣主要部分,一五一十的向他们讲述了一遍。 讲至最后陈松从身后解下包袱,把转生仪组件及《筑梯图》和《啓航诀》的副本取了出来,继续道:“我娘命我这次前来,一则是为移葬先父遗骨,只可惜事与愿违,恐难实现了。 二则便是为了这些东西。三千多年来,五镇先祖秉承禹王遗命,代代相承,历经艰辛在此守护,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所得之物自当共同分享。 说来惭愧小侄也曾不知量力的试着修炼过一段时间,可惜天资愚钝,收效甚微,今欲将此分与诸位,以玉符为序各得其所。遗篇复本一式六份,其内容绝无半点偏差。日后能否有所成就,那就各凭机缘了。” 众人各怀心事,一时间全都沉默不语,最后还是方桂瑛打破了僵局,轻抚着腰间挂着的长条形革囊,显得有些神情落寞道:“实不相瞒,我欲秉承范郎遗志,以抗元复国为己任,哪有闲情去理会这些虚无缥缈之事,管它什么神器,还是秘籍,我一概都不想要。” 宋子炎侧目远眺,心不在焉道:“此间事了,我便会远离中土,赶赴波斯去接任拜火教火神使者之职,另奉其他为教规所不能容,所以我也是敬谢不敏了。” 章钰叹了口气道:“前有先父,舍弟多行不义,皆因贪欲所致,我岂能不引以为戒。既然守陵之约已解,我愿就此归隐,全心全意将幼侄抚养成人,蒙以养正,循循善诱,免得他再重蹈覆辙。至于什么左道旁门,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江鸳与陈松年纪相仿,说起话来也就随意的多。只见他面带沮丧道:“我江家世代孤支单传,不像你们,即便自己修不成,还可以传给后辈子侄,代代延续,薪火相传,总有一天能够达成所愿。而我江氏一脉,自从江鸯死后,便算是断绝香烟了。既是如此,我要那东西又有何用?还不如做个人情,都留给你吧。” 陈松没有想到,这些曾经被前人视若至宝,觊觎已久的上古神器,到如今却被他们弃如敝屣般的不屑一顾。思及此处不由得触景伤情,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颇为他感到不值。 既然言尽于此,陈松也就不再勉强,虽然那六块玉符已然失去了开锁功用,但做为先辈所传的五镇信物,仍有一些特别意义。于是陈松便将玉符物归原主,还有那件水遁衣,他干脆一了百了,也还给了江鸳。 方桂瑛,宋子炎以及章钰全都有事在身,不便久留,见此间事已了,便各自带人离去。倒是陈松和江鸳甚是投缘,颇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闻听他有位朋友惨遭断臂,正在连鼓寺养伤。江鸳便主动提出,去给苏晴治伤。陈松自是求之不得,于是会和了冯春,三人一道下山,赶往连鼓寺。 江鸳身为北镇传人,精通医药之术,所供药方皆具奇效,不消三日苏晴伤处渐愈,内患尽除,于是便向玄生辞行,江鸳也要回转符蓬谷,与他们正好顺路。 这一日四人来到凤阳境内的日精峰下,但见沿路之上,众多善男信女纷纷而至,经询问才知,这几日正赶上灵觉寺开设粥厂,斋济百姓,并由寺中方丈阔庸大师亲自讲经说法。 陈松想起阔庵曾在《禹陵录》中提到过,他当初误走灵觉寺,正是受到这位阔庸大师的点化,方才大彻大悟在此落发为僧。 而江鸳当年在上虞县,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故此便想前去拜会。陈松当然求之不得,于是四人便随众上山来到灵觉寺。 就在灵觉寺外搭起了一趟席棚,左边炉灶上,架了四口大锅,里面煮着米粥。右边炉灶上,放着两摞蒸笼,每一层内都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 陈松无心观看这些,轻轻扯了江鸳一下,想要进寺去找阔庵。没想到江鸳毫无反应,仍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些蒸屉。陈松不解,也停下了脚步,低声问道:“江大哥,你在看什么?” 若按辈分而论,陈松本该称他一声叔父。但二人一见如故,江鸳不愿攀大,便言道:“如今守陵之约以解,五镇传人各奔东西,而我江氏一族自我之后也将不复存在。论岁数我不过比你大上几月,岂能以长辈自居,干脆咱们新打锣另开张,就以兄弟相吧。”陈松坳不过他也就点头同意了。 江鸳自顾自的看着那些蒸屉,喃喃自语道:“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陈松莫名其妙的又问了一句道:“你说什么?” 江鸳这才缓过神来,略显无奈的笑了笑道:“贤弟有所不知,前段时间我偶得一上古奇方,名叫龙犄泥桓丹,但在炼制过程中,因火侯难控,屡遭失败。 适才见他们以屉蒸食,忽然突发奇想,若以蒸制法替代焙炙熬煮,或可见奇效,故才有所失态。”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陈松自幼天资卓越,聪慧过人,远胜其父陈栾平。由于郭安在《禹陵录》中,反复提到他错炼《啓航诀》后,所引发的种种恶果,陈松对此也是深以为戒。 无论是郭安的奉劝,还是陈母的阻止,其言下之意,都认为单凭一己之力,难以修炼成功。可此前江鸳曾在无意中提了一句“代代延续,薪火相传”,倒是对陈松颇有启发。 如今听说他要另辟奇径,以蒸制之法炼药,当时心中一动似有所悟,但一时间又理不出什么头绪,抓耳挠腮的欲言又止。 江鸳问道:“怎么啦?看你这表情,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陈松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你刚才所言之事,似乎能对修炼《梯航要录》有所帮助,可思来想去,又不知该从何处入手~~” 第一零二蒸制法江鸳初提点十牛图陈松悟斗宿 第一零二章蒸制法江鸳初提点 十牛图陈松悟斗宿 陈松话说一半,便觉难以言喻,支吾着不知如何表述。江鸳当时恍悟道:“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依我看此法大可一试。” 陈松苦笑道:“江大哥,这修炼之道可不比你的炼药之术,你未曾亲身尝试,又怎知可不可行呢?” 江鸳笑道:“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别看我没练过那什么《梯航要录》,但我江家历代相传,两项独门绝技你可知道?” 陈松道:“你说的可是催火掌和引流指吗 ?” 江鸳点头道:“不错,催火助燃辅益炼药,引流化毒调试制蛊,此乃我北镇传人必修之技。但你可知它们当初可不叫这个名字。” 陈松摇了摇头道:“这我倒不知,愿闻其详。” 江鸳道:“想当年我江氏祖上偶得一部道门密卷,内中记载两项仙法,一为还阳法,另为点金术。当时如获至宝,后又经数代先人反复尝试,终不得法。 幸有清,涟二公别出心裁,弃虚务实,化繁就简,取其中可用之处加以改善,虽不及之前妙用,但因舍而得,方才创出了催火掌与引流指两项能够为我所用之绝技,使我江家的炼药,制蛊之术更上一层楼。” 陈松似懂非懂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也效仿二位前辈,放弃修炼吗?” 江鸳摇头笑道:“其实在我看来,你修炼那什么《梯航要录》与我炼丹熬药,颇有一些相似之处。为了提高药效,便需通过高温加热进行融合,其中最直接的便是焙炙之法。只不过我们是以炭木起火,石瓦为炉,添加辅药,去芜存菁。 而你却需养神为火,修身为炉,再借助那些神器之效来增强体能。犹如鼓风助势般,将原本涣散无形的内力,锻炼成有形有质的元神。从而突破身体限制,获得异于常人的能力。 此法虽然简单,但却有不少弊端,一旦火侯掌握不当,便会功败垂成。尤其像你所得这部《梯航要录》残缺不全,失败的可能尤为更甚,动辄身受其害。 欲除此患,当以熬煮之法替之,火上置器,器中蓄水,隔以媒介,并用特殊手法,使其受热更加均匀。尽可能的避免了烧糊状况的发生。此手法便是我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催火掌。 只可惜无论修炼催火掌,还是引流指,皆需手足同源,齐心共修。怎奈余弟早亡,剩下我独木难支,并未练成此技。正因如此,我才一直望洋兴叹,没能将龙犄泥桓丹炼制成功。 适才见到那些蒸屉,我忽然突发奇想,打算在容器内再加上一个特殊的篦子,以蒸制之法炼药,没想到竟使贤弟有所触动。 但听你之前所言,那些神器千变万化,妙用无穷,若好好利用,定能对你有所帮助。但具体如何实施,你也不必急于一时,待到福至心灵自会水到渠成。” 陈松听后深以为然,连连称谢。随后四人进到寺中禀明来意。阔庸大师闻讯亲自出来相迎。一问方知,两年前阔庵便已离开灵觉寺,前往沂州境内的普济寺,去向本门师兄阔度法师,习学黄龙派禅宗新法。 陈松失望之余,又暗觉惊喜,那普济寺与六辅岛之间,相距不过二三百里,倘若阔庵挂单于此,他便可以时常前去拜望了。 正在叙谈之际,有小沙弥前来传话,言说时辰已到,请阔庸大师前去现身说法。在阔庸大师的盛邀之下,他们也随之前往,起初还是心不在焉,敷衍了事,随即便听出其中妙处,结合自身,获益匪浅。 当夜便在寺中借宿,待到次日清晨,向阔庸大师辞过行后,登程上路。一路无话,这一日来到沂州境内,前方是一双阳岔道,继续北上可到潍州,若向西行六十余里,便是普济寺。 陈松,江鸳心意相通,都想前去拜会阔庵,又恐耽误行程,让母亲担心,于是便让苏晴,冯春先回六辅岛复命,他和江鸳兴冲冲来到普济寺登门求见,没想到又是空欢喜了一场。 半月前阔庵外出访友,一直未归,不过据阔度大师言讲,按其行程来算,归期亦不远矣。而且他临行之际曾有交待,若有潍州六辅岛的陈姓少年来访,便请他在自己房间留宿。陈松和江鸳一商量,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在乎多等几天,于是便在普济寺暂住下来。 阔庵所住房间倒是不小,但却没有太多摆设,木质的地板略显斑驳,左右两排书架,摆满了书籍,正中一个长几,权做书案,案旁随意放了几个蒲团。 房门左右各有一个躺柜,虚搭铜扣并未上锁。就在对面墙壁上,还挂了十副水墨丹青,画工着实一般,年代也并不久远。 屋中并无床榻,看来他一向都是席地坐卧。陈松他们对此倒不在意,正好落得宽敞,两个人同室而眠,也不觉有何不便。 眼看天色将晚,二人用过了斋饭,早有小沙弥帮他们把被褥搬了过来。书柜中多是经书,他们也没兴趣去看,闲谈了一会儿,江鸳困意渐浓便先睡了。 陈松百无聊赖,这才想起去看墙上那十副画卷。只见第一幅画的是一个牧童打扮的小孩,神色慌张做寻找状。旁边还有一首题诗曰:“忙忙拨草去追寻,水阔山遥路更深,力尽神疲无处觅,但闻枫树晚蝉吟。” 第二幅画的还是那个牧童,手持竹鞭,正在低头查看一行蹄印。旁边题诗曰:“水边林下迹偏多,芳草离披见也么?纵是深山更深处,辽天鼻孔怎藏他?” 第三幅画的是一头牛陷在泥沟里面。旁边题诗曰:“黄鹂枝上一声声,日暖风和岸柳青;只此更无回避处,森森头角画难成。” 第四幅画的是那个牧童正在驱牛出沟。旁边题诗曰:“竭尽神通获得渠,心强力壮卒难除;有时纔到高原上,又入烟云深处居。” 第五幅画的是牧童牵牛而行正在放牧。旁边题诗曰:“鞭索时时不离身,恐伊纵步入埃尘。相将牧得纯和也,羁锁无拘自逐人。” 第六幅画的是牧童骑在牛背上吹笛而去。旁边题诗曰:“骑牛迤逦欲还家,羌笛声声送晚霞,一拍一歌无限意,知音何必鼓唇牙。” 第七幅画的是牛归栏圈牧童望空独坐。旁边题诗曰:“骑牛已得到家山,牛也空兮人也闲。红日三竿犹作梦,鞭绳空顿草堂间。” 第八幅画最奇怪,上面竟是一片空白。旁边题诗曰:“鞭索人牛尽属空,碧天辽阔信难通。红炉焰上争容雪?到此方能合祖宗。” 第九幅画的却是一幕湖边垂柳的景象。旁边题诗曰:“返本还源已费功,争如直下若盲聋?庵中不见庵前物,水自茫茫花自红。” 第十幅画了一个坦胸赤足,不修边幅的胖大和尚,正在拈花微笑。旁边题诗曰:“露胸跣足入廛来,抹上涂灰笑满腮。不用神仙真秘诀,直教枯木放花开。” 看下方落款,正是阔庵亲笔所画,虽然工笔粗糙,但意境深远,隐隐流露出一股洒脱与超然,陈松不知不觉的便看入了神。 他由画入诗,触景生情,联想起阔庵自诉的生平往事,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父亲的不幸遭遇,不禁感到有些神伤。转而又想起了那部残缺不全的《梯航要录》,随后连同江鸳的提示,阔庸的禅机,还有眼前这十幅画卷,在他脑中走马灯似的来回乱转,猛然间顿开茅塞,失声叫道:“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一零三逞豪强兵困六辅岛传书信苏晴献良谋 第一零三章逞豪强兵困六辅岛传书信苏晴献良谋 陈松这一声,直把旁边的江鸳也惊醒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缓了缓神,嘟嘟囔囔的埋怨道:“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抖簌个啥?” “抖簌”乃是他家乡的俚语,也就是“折腾”的意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松听后微微一愣,随后推门而出,眼望着满天星斗,喃喃自语道:“哦?抖簌~斗宿~哈哈~对了,这个名字好,还什么半不拉的《梯航要录》,我以后就称它为《斗宿神功》好了~~” 这时就听身后江鸳朗声吟道:“斗转星移几度秋,宿命无常何所求,神驰辗转随逐流,功到取舍化不朽。恭喜贤弟,贺喜贤弟,从此拨云见日,大彻大悟了。” 陈松回头看了看江鸳道:“还得多谢江大哥的提点,要不然的话~~”说罢二人相视一笑,携手揽腕回到屋中,秉烛夜谈。 二人在临济寺中住了三日,也未能等到阔庵,陈松心中起急,与江鸳商定再等两日,若还不见他归还,便只能抱憾而去了。 这一日二人正在房中闲谈,忽听扣门声,随后有小沙弥问道:“两位施主在吗?外面有人~~”话未说完就听“咣当”一声,有一人风风火火的破门而入。 陈松一见此人,不禁暗吃一惊,再看门外那个小沙弥,正龇牙咧嘴的跌坐在地上。江鸳赶忙过去将他扶起,见他并无大碍,只是被那人拨了一下,趔斜倒地而已。这时陈松也跑了过来,一边向他连声道歉,一边掏出两块散碎银子塞给了他,这才把他打发走。 陈松万没想到,来人竟是冯春,此时的他显得甚是狼狈,满面风尘之色,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刚才借着一股冲劲闯了进来,一见陈松顿感松懈,当时瘫坐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陈松和江鸳打发走了小沙弥,又将房门关好,回身再看冯春气息渐匀,这才问道:“春哥,你怎么来了?难倒是岛上出事了?” 冯春用力的咽了两口津液,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两句话:“少岛主,不好了,岛上出大事了~~” 自从冯植病故,将六辅岛岛主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女婿陈栾平,其实就已经确定了陈松的继承身份。后来陈栾平赴禹王祭数年未归,岛主位便由其妻冯杏芳代理,但冯杏芳一心在家教子,无心处理岛务,便交由苏,项二位长老全权代管。 直到阔庵到访,带来了陈栾平死讯,照理说就该由陈松正是接任岛主之位。但由于他年纪尚幼,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秉承父命改姓为陈,使得一些族人对此颇有微词,使得继任之事便一直耽误下来。 故此从未有人以此来称呼他,陈松刚一犯愣,他后面的话便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头而下,哪还顾得上这些旁枝末节,连声追问道:“什么?岛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不会是我娘她~~” 江鸳忙向他摆了摆手,回身倒了一杯水递到冯春面前道:“冯大哥,你先别着急说话,先喝点水。” 冯春一边向陈松摇了摇头,示意冯杏芳并无意外发生,一边端起水杯,“咕咚咕咚”两口喝干。 江鸳赶紧又给他倒了一杯,冯春再要举杯,却被江鸳拦住道:“冯大哥,这一杯你得慢慢的喝。” 冯春不明其意,但还是依言而行,待到喝完后,还想再要,江鸳却道:“差不多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两杯水过后,冯春已然有所缓和,稍微清了清嗓子,这才将六辅岛上所发生的变故,一一道来。 就在两月前,山东宣慰司总督阿古瀚欲在沂山脚下的老龙湖操练水军,使得六辅岛成了碍眼之所。阿古瀚自觉汉人好欺,下发一纸公文,强行征用六辅岛。责令众岛民一月内迁居离岛,违令者以反叛论处。 六辅岛的人自然不服,几番争执后,阿古瀚竟然调集了五千军兵,数百艘战船,将六辅岛三面包围,扬言再不迁离就要攻岛。 面对此情此景,众岛民分成了两派,其中以冯杏芳为首的主战派,主张绝不妥协,誓与六辅岛共存亡,再有就是以二位长老为主的主和派,主张明哲保身,万不可以鸡蛋碰石头。 双方各持己见,僵持不下,最后选出各户代表举手表决,结果人数相等,还是难以决断。正在这时苏晴和冯春回岛,得知此事后苏晴提议,不如先让陈松继任岛主,由他这关键一票,来决定六辅岛的命运。 冯杏芳自认为自己的儿子,定然不会反对自己,而二位长老深知陈松行事谨慎,素以大局为重,故此全都同意。于是便让冯春马不停蹄的赶到普济寺,找陈松回去主持大局。 陈松听他讲完,也是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三人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儿,冯春忽然想起一事,一拍脑门道:“对了,我险些给忘了,临来时晴哥曾让我给你带了一封信~~”说罢便又怀中取出一个皱皱巴巴的信封交给了陈松。 陈松扯开信封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少岛主亲启,今蒙人持强,欲占六辅,生死存亡之际,需以权衡,谨而慎之,不可轻心。 夫人性情刚烈,欲全力拒之,以岛上机关阵法破区区五千之众,当不在话下,然必引其愤,卷土重来,一而再,再而累,又能挡几何,终难逃覆灭。 二长老欲求瓦全,也不为过,然经此一事,离心离德,纵得立锥,却失根本,他日分崩离析之期,亦不远矣,泱泱千年基业,毁于吾辈,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诸位列祖列宗。 如今争不能争,从不能从,以吾之拙见,不若取其中者。自岛向东,三百余里至莱州境内,有座孟阳湖,湖内有岛名曰伏龙。其环境与我六辅岛相若,虽面积略逊,但物产更丰。 想我六辅岛经年采伐,资源近竭,纵不被觊觎,也难维持长久。而伏龙岛由于山势奇特,多生雾障,并无人迹。以吾之工具技艺,破山除障轻而易举。 只周边四镇,皆有元军布防,我等群居迁入,必引其猜忌,轻则驱逐,重则剿灭,着实堪忧。蒙人强势情理难通,唯有诱之以利,摄之以威,方能使其就范,予我开启方便之门。 怎奈夫人,长老各执一词,我辈言轻难以劝服,唯有拥君继任主持大局,今事态紧急,望得信速归,权衡取舍,晓以利弊,使众望归心,同筹大计~~” 陈松看罢,不禁心思翻涌,顺手将书信递给了江鸳,随后便陷入了沉思。江鸳也不客气,接信在手大致看了一遍,忽然莫名其妙的问冯春道:“冯大哥,你的嗓子现在感觉如何?” 冯春一愣略显意外,随即客气道:“多谢江先生挂念,我已经没事了。 江鸳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让你饮完水后再说话,又为何让你头杯畅饮,二杯缓啜,三杯而止,开始说话吗?” 冯春摇了摇头,江鸳继续道:“你刚进门时,外焦内燥,正值火毒迸发之际,若当时强行开口,火毒转实,必有所伤,若一味闭口不言,火毒化虚,则成隐疾。欲消火毒,要么养精蓄液,徐徐润之,然毒盛正旺,所泌如杯水车薪,难得缓解。或者借以外源,但也需本末相顺,不可肆意。 一饮为兵,贵在神速威慑相阻,二饮为礼,以柔克刚迂回和解,三饮为空,弃杯开口,通过说话间的呼吸来进行调节。经此三役,终使得外平内和,火消毒解,故才自此无恙~~” 第一零四晓医理江鸳暗提醒欲行险陈松初定计 第一零四章晓医理江鸳暗提醒 欲行险陈松初定计 陈松与江鸳这些日子朝夕相处,早已心意相通,如今闻弦歌知雅意,当即明白他是为了避嫌,方才晓以医理,暗中提点于他。 于是便向江鸳点头示谢,心中暗自揣度:“江大哥所言确是有理,若按我娘之举,强极则辱,必要两败俱伤,实为下策。而二位长老之措,又太过消极,也并不可取。若真能如晴哥所想,争得官府许可异地而居,倒也不失为两全之策。 但若要在谈判中取得最大利益,单凭委曲求全,是绝难办到的,还需施以手段,让对方尝到一些苦头,才有可能得到重视。否则的话,那些恣睢骄横的元人,又岂肯理会于你。 但若就此与其开兵见仗,只怕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再难回旋。倘若造成伤亡,对方岂肯善罢甘休。而己方之众皆为族人子弟,哪怕伤及一人也非所愿。 江鸳的话只能点到为止,毕竟身为外人,太多建议,恐怕会影响到陈松的判断,而适得其反, 故此也就不便多说。看着愁眉苦脸的陈松,忍不住轻叹一声,又把信还给了他。 陈松接信在手,看上面的字迹多歪曲潦草,知道是因苏晴断臂,书写不便而造成的。睹物思人,不由得想起当日惨况,心里颇不是滋味,感觉对他不住。 突然心中一动,暗念道:“对了,虽然地听筒落于敌手,但我还从沐阳坡上拾到了一块刘秉忠的令牌,看上面文字,应是非常重要的信物,倘若我能借助此物,冒名顶替去接近阿古瀚,或许就有可能~~” 想到这里便问江鸳道:“江大哥,我记得方姑姑当日带人围攻沐阳坡时,曾用你送她的失神瘴,迷倒了刘秉忠属下的那些火铳手,不知那药还有没有,能不能也送给我几瓶?” 江鸳摇了摇头,苦笑道:“唉,别提了,陈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啊。这失神瘴本是为了防止山中野兽闯进蓬符谷而配制的。方姊姊曾在谷中随大娘学艺多年,故此知道此物的厉害。 半月前我二人在途中偶遇,她便向我讨要失神瘴,说是做为应急之用。当时我也没多想,便给了她三瓶。并告诫她,用此物可制一服,不可制一死,对野兽尚且如此,何况于人。 她当时也答应了我,哪知道一时疏忽,忘记了传达下去。以至于她那个姓花的属下痛下杀手,将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西域人,全都斩尽杀绝。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一场杀孽,却要算在我的头上。 不过对于你,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你要失神瘴无非是为了自保,断不会如花云那般乱开杀戒的。只是我身上所带有限,只剩最后一瓶了,你若是想用它来对付那些围困六辅岛的元军,怕是没有什么效果~~” 陈松冲他微微一笑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随后又向冯春道:“春哥,我倒有个计划,可以化解六辅岛的危机。虽然有点冒险,但也可一试。只不知你愿不愿随我去一趟济南,入虎穴,得虎子呢?” 冯春毫不犹豫道:“还什么愿不愿意的,少岛主尽管吩咐就是,我冯春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松连连摆手道:“哎~你怎么也这么叫我,不管我做不做那什么岛主,你还是喊我松弟顺耳的多。” 冯春不以为然道:“那可不行,此一时彼一时嘛,规矩可不能乱。对了,少岛主,听你的意思~是不是要~”他说到此处,忽然顿声而止,回头看了看房门,随后压低声音继续道:“~是不是要我陪你,去刺杀那个元军首领阿古瀚啊?” 此言一出,陈松立时为之一惊,赶忙竖指轻嘘让他住口,然后窗前门外看了一遍,确定没人偷听后,方才 回来坐定道:“春哥,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被人听去可了不得。不过既然让你随我同去,也不该瞒你。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我们此去自是为了那人,不过却不是去刺杀。杀了他,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反而会引来更大的祸端。倒不如把他擒到六辅岛威逼利诱,让他跟我进行和谈。” 冯春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不过这可比杀他要难多了,且不说能不能把他擒住,成功后如何脱身,就说在层层护卫下,如何接近他都是个难题。” 陈松道:“这我倒也不是没有想过,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吗?之前在沐阳坡,我曾经拾到一块刘秉忠的令牌,如果我们凭此令牌,假扮刘秉忠的传令官来接近于他,出其不意将其制住,然后再利用失神瘴脱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估计至少能有五层的机会。” 趁着冯春还在琢磨的功夫,江鸳忽然开口道:“恕我直言,你这计划实在是太多的一厢情愿,稍有纰漏就是万劫不复,实不可行。这样吧,既然你我兄弟一场,又同为五镇后裔,我就冒昧陈辞给你指条明路吧。” 陈松忙道:“江大哥说的哪里话来,有话但讲无妨,小弟洗耳恭听就是。” 江鸳点了点头道:“两年前我离开蓬符谷,一路游方悬壶济世,行至莱芜县鹿野村时管了一桩闲事。 村内有户人家,庄主姓吴,双名介甫,祖上三代皆以杂耍为业,到了他这一代更是技艺纯熟,尤以手彩戏法为最。他妻子柳氏,本是江南秀春堂的绣娘,技艺出众,善绣人皮~~” 话未说完,就听陈松和冯春异口同声的惊呼道:“什么?绣人皮?” 江鸳连连摆手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在人皮上刺绣,而是绣出来的东西,仿若人皮一般,此乃秀春堂秘技,据说他们所织锦缎,轻若羽绒,薄似婵翼,色如人肤,在其上绣以眉目鼻眼,敷于面上容貌立变。 吴介甫游走江湖时与柳氏结识,二人一见钟情,致使柳氏叛离秀春堂,吴介甫带着她私奔返乡,从此安守田园,再不出世。 但她们却不知道,秀春堂对此早有防范,为了防止绣娘们携技私逃,便给她们暗下了一种奇毒,每隔三月施解药于饮食中,若不能及时服用,则口舌麻痹,手脚软化,并逐渐扩散,直到全身麻软,形如蛆蛀。 柳氏当时并不知情,三个月后毒性发作,他们只当平常症状去治,自然医药枉效。不出半年时间,四肢尽皆瘫痪,再这么下去,三月之内,必将一死。 我当时路过鹿野村,正逢天降大雨,便在他家暂避。那吴介甫也是有病乱投医,见我身背药箱,便请我去给他夫人看病。 我一看便知,她中的乃是麻痹散之毒。此乃我江家独门秘方,数十年前,被秀春堂堂主重金购得。我见他们夫妻情深义重,且与人为善,便帮她解了毒。 事后我与吴介甫闲谈中得知,他最擅长的一门绝技名叫“偷天换日术”,利用一些道具和障眼法,可以在众目睽睽下,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然后还能无中生有的把他再变回来~~” 陈松听到此处,便已明白了他的想法,摇头苦笑道:“江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请恕我直言,此事恐怕不太现实。 像这样的戏法,我也曾听说过,看似玄妙,其实也不算什么。除了机关的设置和应用,便是一干人相互配合的障眼法。但我要对付的却是阿古瀚,他若能乖乖配合,我还擒他作甚?” 第一零五鹿野村拜见吴介甫白彦良抢掠二小童 第一零五章 鹿野村拜见吴介甫 白彦良抢掠二小童 江鸳仿佛早知他必有此问,并不以为忤,微微一笑道:“嗯,你说的倒也有理,但我既然有此一说,必定还有其他隐情,你先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讲来。” 陈松听后脸微微一红,有点不好意思道:“是,是,倒是小弟我太莽撞了,还请江大哥莫要见怪。” 江鸳点了点头,继续道:“据吴介甫对我言讲,在他没遇见柳氏之前,所变的戏法名叫“偷梁换柱术”,确是如你所说,只能由自己人相互配合表演。 后经他们共同研究,又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入了柳氏的易容术,以及一些其他手段,最终演化成这套“偷天换日术”。他便是利用此法才把柳氏从守卫森严的秀春堂中盗了出来。” 陈松这才始信不疑,但脸上却流露出一丝难色道:“诚如江大哥所言,即便此事确是可行,可所担风险也是不小,弄不好就得身受牵连,家破人亡,不知人家是否愿意相帮呢?” 江鸳道:“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那位吴大哥义气深重,一直想要报恩与我却苦于无门,我若开口相求,他必不会拒绝。 再则他们一直担心,有朝一日秀春堂会找上门来。早有心隐遁他乡,却无合适的避祸之所,倘若事成后能随你们迁居伏龙岛,对他们来说,也有莫大的好处,又何乐而不为呢?” 江鸳话音刚落,就听屋外有人敲门,开门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小沙弥,他也顾不得施礼,便对冯春道:“这位施主,你赶紧出去看看吧,和你同来的那两个人,见你一直没出去,吵闹着非要闯进来找你呢。” 冯春一拍脑门道:“哎呀,我险些忘了,苏宁和项峰还在寺外等着呢。” 陈松忙道:“此乃佛门清净之地,岂容如此搅闹,春哥你先去稳住他们,我们这就去向阔度大师请辞,稍后再去与你们会和。” 冯春领命离去,陈松和江鸳收拾完行李,便去向阔度辞行。阔度客气了几句,也未过多挽留。 二人出了山门,见冯春他们正在寺外等候,他所带二人俱是六辅岛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苏宁精明强干,项峰勇武过人,考虑到此次兵行险着,弄不好就得一场生死搏杀,于是便让项峰随行,让苏宁回岛报信,安排好人手随时接应。 苏宁离去后,江鸳带着陈松三人离开普济寺,一路急行,赶往鹿野村。 吴家世代卖艺为生,走南闯北虽然辛苦,倒也置下了一片不小的家业。到了吴介甫这一辈,虽然收手较早,但依靠祖上积蓄,也是使奴唤婢,吃喝不愁。 四人来到吴宅门前,由江鸳上前叫门,不一会儿院门开放,出来一个蔫头耷脑的家丁,猛然一见江鸳,立时又惊又喜道:“哎呀~这不是江先生吗?您怎么来了?真是久旱逢甘雨啊,您来了,我们老爷的病可就有救了,真是太好了。” 江鸳闻言,不禁大吃一惊道:“什么?吴大哥生病了吗?严不严重?” 家丁欲言又止,随后摇了摇头叹道:“唉~此事一言难尽啊,您还是自己去见老爷,让他跟您说吧。” 江鸳转身一指陈松他们道:“这三位都是我的朋友,特地前来看望吴大哥。”家丁也没多问,躬身把他们让到院中,关门落锁后,便引着他们去见吴介甫。 吴介甫闻听江鸳来见,也是喜出望外,挣扎着就要起身相迎,怎奈力不从心,“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紧接着就听柳氏急声喊道:“老爷,老爷,你怎么样了~~”江鸳等人听后也顾不得礼数,赶忙进屋帮忙又把他抬到了床上。 江鸳就势给他把了把脉,当时心里便有了数,安慰柳氏道:“大嫂莫急,吴大哥的病并不严重,小弟略施手段,就能治愈,现在先不忙救他醒来,适当的昏迷能使他精神得以舒缓,反而更有利于他的病情。” 柳氏稍感心安,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之前也请了几位大夫,开了几副药喝了,也不见起色,幸好兄弟你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江鸳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吴大哥的病应该是由气上而得,难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柳氏哀声叹道:“唉~这才应了那句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原来吴介甫当年曾收了两个小徒,乃是一对孪生兄弟,今年才刚十五岁。自从柳氏来到吴家,见他们俩聪明伶俐,也非常喜爱,闲暇时便传授他们一些易容,模仿之技。没想到他们对此极有天赋,就在柳氏毒发这段时间,兄弟俩通过自行练习,倒也有模有样。 前些天兄弟俩奉命去县城采买一些物品,却遇上了悬羊山莲花寨踩盘子的伙计,那伙计见兄弟二人正当年少,且姿容俊美,便起了歹意,一路尾随至家中。之后又将此事报给了他们的大寨主白彦良。 那白彦良本是富家公子,自幼喜好舞枪弄棒,结交了不少江湖匪类,以至于沾染恶习,坑家败产。最后聚集一群同党,啸聚山林,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莱芜县令与其勾搭连环,收了不少好处,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敷衍了事。 白彦良生平有两大嗜好,一好收集奇珍异宝,另有断袖之癖,若得知哪有俊美少年,必要掠回山寨供其淫乐。今得知如此奇葩,岂能放过。当夜便带人来到吴家将二童抢走,吴介甫想要上前理论,却被他一脚踢在胸口,险些命丧当场。 江鸳听后点了点头,先便从药箱中取出一颗青色的药丸,交给柳氏让她用温水化开。然后一掐人中,将吴介甫唤醒过来。轻声安慰了几句把药给他灌下,不多时吴介甫明显见好。 江鸳见他已无大碍,便将陈松等人给他做以介绍,接着又把此行来意据实相告。吴介甫听后略感为难道:“照理说即是江兄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但有所求,自当义不容辞。只是我现在病体沉疴,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江鸳听后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这一点吴大哥尽管放心,不出三日,我定能让你恢复如初。” 吴介甫对他的话倒是深信不疑,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行谢过了。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难事~我与拙荆所创这门偷天换日术,因人而异,所用道具也不尽相同,镶金柜主财,檀香柜主色,冷玉柜主寿。 那阿古瀚身为一方总督,金钱,美女都未必能引起他的兴趣,若要使其甘心就范,唯有以寿相诱。 但冷玉柜内暗设双重机关,需要三个易容高手配合进行,我在外主持不算在内,拙荆可算一个,另外两人只有两个小徒可以胜任,可他们却被白彦良那个畜生给掠走了。为今之计,只有先把他们给救出来,我才能施展偷天换日术。” 江鸳等人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复杂,秉着一份侠义心肠,就算无需二徒出手,他们也有心拔刀相助,可事与愿违,别看莲花寨虽然没有什么太大名气,但也得有五六百名匪寇,仅凭他们几人想要平山灭寨,搭救人质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松忽然想起刚才曾听柳氏说过,白彦良好收集奇珍异宝,当即心头一动,喃喃自语道:“不知道那冷玉柜算不算奇珍异宝呢?如果让他把冷玉柜抢走,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着令牌,去找阿古瀚搬兵求救了。”   第一零六阿古瀚派兵莲花寨吴介甫会和悬羊山 第一零六章阿古瀚派兵莲花寨 吴介甫会和悬羊山 陈松说话的声音很低,谁都没听太清,江鸳莫名其妙的问道:“我说陈兄弟,你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 陈松忙解释道:“我之前一直踌躇,咱们虽有令牌在手,却没有什么合适的借口去见阿古瀚,若贸然前去,唯恐弄巧成拙。 直到刚才听吴大嫂提起,说那白彦良最喜好收集奇珍异宝,我便有了一个不成型的想法。后来又听吴大哥说到冷玉柜,正好可以弥补这一想法的不足。” 江鸳饶有兴致道:“哦?那你且说来听听。” 陈松道:“既然白彦良有所贪图,我们就干脆投其所好,扮做刘秉忠的手下,押送冷玉柜从他山下路过,诱使他下来行抢。 然后我便以此为由去见阿古瀚,让他派兵前去征剿。一来可以解救吴大哥的二徒,二来可以见到阿古瀚,并顺理成章的引起他对冷玉柜的兴趣。只不知吴大哥的冷玉柜是否珍奇,能否引得他为此出手?” 吴介甫略有得色道:“别看我那冷玉柜是件赝品,也谈不上什么奇珍异宝,但为了表演需要,我把它装扮的美轮美奂,彷如仙家之物,定能引起他的兴趣。” 江鸳抚掌道:“即是如此,咱们分头行动,我留在这里给吴大哥治病,吴大嫂准备相关事宜~另外吴大哥你还得再派几个信得过的家丁,与他们三人一起押送冷玉柜赶往悬羊山。” 吴介甫道:“这倒好办,我家里的这些人,与我名为主仆,实为亲友,都是戏班的老人。此次陪我一起舍身犯险,他日功成之后,还请陈岛主一并收留。” 陈松忙道:“那是当然,吴大哥尽管放心。” 随后几人各抒己见,又对此事进行了一番商榷,确定再无遗漏之处。柳氏早已命人准备好一桌酒宴,安排老管家吴方代为相陪,因为心中有事,谁也没有多饮,早早散却后,安排房间让他们各自休息去了。 次日吴介甫选了八个精明强干的家丁,扮做脚夫模样,套了一驾骡车跟随陈松三人一块儿前往悬羊山,唯恐物值不丰,又将不少金银细软塞到柜中。一行人行至途中,又购了两匹快马,以备事后送信之用。 果然不出所料,刚到悬羊山下,便遇到一伙强人,听他们自报名号,正是莲花寨的匪寇,陈松等人也不抵挡,依照计划四散奔逃,然后回到指定地点聚齐。由冯春带着吴府家丁在此等候吴介甫夫妻,陈松和项峰骑乘快马,赶奔济南。 二人一路马不停蹄,昼夜兼程,于次日午时来到济南城中,也未加歇息,故作狼狈之态,直接到了总督府衙门,求见阿古瀚。 起初守门官军并未把他们放在眼里,怒目相斥。陈松掏出令牌道:“我们乃是当朝国师刘秉忠手下亲兵,今有要事来见总督大人,尔等一再拖延,若耽误了大事,谁能担当的起?”众官军一见令牌再不敢怠慢,赶紧进去回禀。不一会儿传出话来让他们进府相见。 陈松唯恐项峰鲁莽,言多语失,便让他在外看护马匹兵器,独自一人跟随守卫进府去见阿古瀚。 此时阿古瀚正在花厅独饮,另有护卫从旁伺候。只见他年在五旬开外,中等身材,略有发福,面色红润,满布花白胡须。陈松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来,抢步上前,跪倒施礼道:“小人陈福,参见总督大人。” 阿古瀚低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不冷不热道:“既是国师手下亲兵,可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身份吗?” 陈松忙将令牌取出,递交上去,阿古瀚看过后点了点头,又让人还给了他随后问道:“令牌倒是不假,但之前并未收到任何公文,你无故到此所为何事?” 陈松忙道:“启禀总督大人,我也是逼不得已,特地前来向您求救的。” 阿古瀚一皱眉头道:“什么?向我求救?我与国师内外有别,各守其职,你无端的向我求得什么救?” 陈松语带哭腔道:“大人容禀,半月前我奉国师之命,从海外蓬莱岛还阳真人那里求得了一件仙家至宝,名叫“九龙捧寿柜”,据说只要人在柜中呆上一时半刻,就能年轻十岁。 那还阳真人乃是国师的亲师叔,少说也得有一百五六十岁,但我看来也就四五十岁的年纪,想来便是由于常年使用此宝之故。国师为了给我主万岁献寿,这才花费重金借来一用。 那曾想行至莱芜县悬羊山下,竟然遇到了一伙强人拦路,他们自称是悬羊山莲花寨大寨主白彦良的手下,不由分说就要行抢,我等寡不敌众,被杀的四散奔逃,小的我侥幸逃生,万般无奈下,才来向您求救。 如今我等失职事小,大不了以死谢罪,但若耽误了万岁的寿辰,那可就百死莫赎了。所以希望大人,能够尽快发下一支兵马,剿灭莲花寨,夺回宝柜。” 闻听此言,阿古瀚不禁大怒,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刚想说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却在心中暗骂道:“好你个贪得无厌的白眼狼,三月前老夫寿诞之日,莱芜县令给我送了一套翡翠雕成的十六罗汉,据悉还有最贵重的二尊者像落于你手。 老夫本想凑成一套,便让他前去索要,哪知你竟给我送来一对赝品。真是岂有此理,若非当时有要事在身,无暇顾及于你,早就把你那莲花寨给灭了。 而今狗胆包天,竟敢把国师送给万岁的寿礼也给抢了,这可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听说你这些年,倒也收集了不少宝贝,正好借此机会~嘿嘿~还是都交给老夫这个有缘者,来居之吧~~” 想到这里,阿古瀚当即下令命手下两名亲信,率领五千军兵前往莱芜县,荡平悬羊山,剿灭莲花寨,一众匪寇当诛则诛,以绝后患,将所有贼赃登记造册,运回济南由他亲自处理。 两名亲信跟随他多年,怎能不知他的心意,当即点齐人马与陈松,项峰一起来到悬羊山下。一声号令发动进攻,势如破竹一般,将莲花寨打得落花流水。 陈松让项峰去找冷玉柜,自己先去后寨救吴介甫的二徒。此时整个莲花寨早已乱成一锅粥,众喽啰死走逃亡,自顾不暇,根本无力相抗。陈松手中哨棒也是十分了得,一路避重就轻,直到后寨。一连抓了三个喽啰,总算打听出了那两个美少年的下落,从一间小屋内把他们救了出来。 万幸的是白彦良这几天身体不适,还没来得及对他们下手,只是不断派人来威逼利诱,迫使他们屈从。即便如此,也把他们俩吓得不清,直到陈松拿出吴介甫的亲笔书信给他们看,才算转忧为喜,感激涕零。 项峰按照陈松的吩咐找到了冷玉柜,验明无误后便不再擅动,只是远远的盯住,确保不被损坏。直到战事结束后,任由官军将它登记造册后搬上车辆。 这一仗以多胜少,根本没有什么悬念,官军轻而易举的便取得了胜利,白彦良死于乱军之中,众喽啰死伤过半,剩下一些漏网之鱼,也就由得他们去了,反正最终目的已然达成。 与此同时,吴介甫在江鸳的悉心医治下,早已恢复如初。让老管家吴方带着其他家丁,携金银细软先行离去,自己和其夫人柳氏,以及江鸳赶到悬羊山下,与冯春等人会和一处。 单等山上战事一起,便提前守在了官军返程的必经之路上,假做巧遇,再与陈松他们会和。彼此心照不宣,继续假戏真做,跟随众官军一路浩浩荡荡,返回济南去见阿古瀚。 第一零七吴虚蜃巧言设圈套柳幻楼真假易容貌 第一零七章 吴虚蜃巧言设圈套 柳幻楼真假易容貌 自从听了陈松的话,阿古瀚便对那“九龙捧寿柜”有所心动,虽然并不十分相信,但却在暗中吩咐下去,找到宝柜后,先不要还给陈松他们,将人柜一并带回,交由他亲自处理。 那两名亲信本以为还要费上一番唇舌,没想到他们如此识相,并无任何异议,只是让另外一名亲兵项喜随行看护,防止有所损坏。 那个陈福还从莲花寨中救出了两个小童,说是还阳真人座下的松鹤二童,这次跟随两位师兄下山献寿,众匪寇见他们相貌俊美,便捎带着也抢上了山。 行至途中又遇上了他们的一干同伙,除了另外两名亲兵江禄,冯寿和八名脚夫外,还有两位仙风道骨的道长。一个名叫吴虚蜃,一个名叫柳幻楼,此二人都是还阳真人的入室弟子。 一行人跟随众官军回到了济南城,阿古瀚派人传令,让他们校军场相见。不多时阿古瀚正装临席,一番敷衍了事的慰勉后,便开始查看那些战利品。 冷玉柜外面本来罩有一层绒毯,防止磕碰。二亲信会意,当即不由分说借着开箱倒柜的机会,把冷玉柜的外罩也撤了下来。 阿古瀚一见冷玉柜,不由得叹为观止。只见此柜宽三尺六寸,上应天罡,高七尺二寸,下和地煞,厚二尺四寸,应的是二十四节气。整个柜身皆为玉质,白中透青,若棉絮状,乍一看犹如九条龙纹相仿。 柜门分左右,门环如日月,金银镶嵌。每扇各有两幅浮雕,刻的是一年四季。两侧镶有五彩宝石和七枚珍珠,应的是五行北斗。柜中空空如也,呈半圆弧形,正中也有絮状纹理,乃是一个硕大的“寿”字。 书中暗表,此柜实非整玉,而是拼接而成,内中絮纹也是作假。金银皆为表层,宝石,珍珠也是赝品,其下暗藏窥孔和声道。雕工虽然精致,却非一气呵成,不过是虚有其表。里面之所以做成弧形,乃是为了隐藏暗门,而那一个“寿”字,也是为了混淆视听。 阿古瀚看着新奇,忍不住迈步上前,刚要伸手触摸,就听身后有人道:“总督大人,且慢动手。” 阿古瀚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位名叫吴虚蜃的道人,见此人年在五旬上下,生的目朗眉清,面如晚霞,一副五缕长髯飘洒前胸,着实气度不凡,不由得心中对他有所敬重。于是连忙回身和颜悦色道:“哦?不知这位吴道长,有何见教?” 化妆成道人的吴介甫久闯江湖,自有一番取信于人的说辞,当即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九龙捧寿柜秉天精地华而成,自有一股灵性。之前被强人所掠,沾染了一丝污秽之气,以至于寒气内敛,温意全消,你若贸然相触,只怕与己身不利。” 阿古瀚眉头微蹙,略显不快道:“即是这样,还如何拿它去给万岁献寿?” 吴介甫解释道:“所以我才恳求大人,让贫道先将此柜带回驿馆,于今夜子时,焚香祷告,驱邪净化,如此才能使其复原。” 阿古瀚稍作沉吟,随即点头道:“那好吧,一会儿我就派人给你送过去,不过为了万岁的安全,明天上午我要在府衙内,对其进行一番查验,到时我会派人去接你们,倘若再有不妥之处,小心你们的脑袋。” 吴介甫连声应道:“是,是,是,大人尽管放心,介时必不会让您失望。”随后阿古瀚便命人将宝柜罩上再从新装车,然后带着陈松等人先回驿馆休息。 次日一早阿古瀚派人来接,按照之前商议,陈松,冯春和吴氏夫妻携柜前往,江鸳,项峰及八名家丁在外接应。另有松鹤二童,已然藏身于冷玉柜内。 来人将陈松等人,连同冷玉柜一起带至府衙内堂。阿古瀚在八名护卫,两名侍女的陪同下据案而座。对他们倒也还算客气,就在两旁设下四把座椅,四人施礼已毕,各自落座。 早有人将冷玉柜搬了进来,阿古瀚不冷不热的问道:“不知二位道长昨夜进行的如何,是否已将九龙捧寿柜恢复如初了?” 吴介甫忙道:“托大人的福,我与师弟忙了一夜,总算不辱使命~~”没等他说完,假扮成柳幻楼的柳氏便起身来到冷玉柜前,将外罩的绒毯给揭了下来。 再看冷玉柜,隐隐散发出一团雾气,阿古瀚见状,立时来了兴致,快步来到近前,但觉一股寒气迎面,用手一摸柜身,也是宛若寒冰,随即把手缩回。这时就听身后吴介甫道:“大人你再打开柜门,看看里面和外面有何不同之处?” 阿古瀚依言打开了柜门,但觉温度骤变,再一触摸内壁,略有温意,却不太热,感觉十分舒服。 冷玉柜外寒内暖,都是利用一些戏法手段,虚张声势。柜中的机关暗门设计的非常巧妙,不明内情之人根本看不出来,吴介甫此举,也是有意让阿古瀚亲自检查一番,以安其心。 阿古瀚对此虽觉新奇,但还是不相信那返老还童之说,于是将信将疑的问道:“二位道长,我曾听陈福言讲,只要人在这柜中呆上一时半刻,就能年轻十岁,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可否当众给我演示一下?” 吴介甫道:“大人既有此意,贫道岂敢不从,只是此等仙缘,非常人所能承受,需气血充盈,阴阳均衡者才行,大人可愿一试?” 阿古瀚打岔道:“即要演示,自然得由你们先做以示范,他人岂能代劳?” 吴介甫道:“大人言之有理,也确该如此。贫道今年七十有三,承蒙师尊眷顾,准我入柜回春二十载。却因修为所限,间隔期需在二十年以上,而今还差三年,故不能以身相试。 而陈,冯二位军爷也曾欲求一试,怎奈气血不符,只能空留遗憾。倒是我家师弟,今年才刚六十六岁,于二十一年前回春十载,今日借大人赐福,再渡仙缘,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阿古瀚听后不禁暗生羡慕之情,心中暗道:“倘若真如老道所说,我能再年轻十岁,以我现在的地位,再加上当初的体魄和精力,建功立业,封侯拜相,自不在话下,那又是一番何等的风光?但真能如此吗?” 想到这里,不禁喜上眉梢,当即吩咐道:“那么就请柳道长尽管一试吧。” 柳氏也不多言,点了点头,打开柜门便钻了进去。吴介甫关上柜门后,回归本座,胸有成竹的闭目养神。相对于阿古瀚,旁边的陈,冯二人更为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冷玉柜,双拳紧握,连大气都不敢出。 且说柳氏,进到柜中先将暗门打开,让松童出来,就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帮他化妆。所扮的却是阿古瀚身旁其中一个护卫的模样,只是比他略显年轻。 然后再让松童回去,自己与鹤童互换位置,藏身于内。鹤童早已提前易过了容,与柳氏所扮的是同一个人,只是略显年轻。 待到约定时间,鹤童推门而出,除了吴介甫外举座皆惊。二童模仿能力极强,更何况鹤童与柳氏之前早有交流,他把柳氏之前所扮柳幻楼的言行举止,模仿的惟妙惟肖,阿古瀚及其手下谁都没看出丝毫破绽。 阿古瀚老谋深算,正因为这一切太过完美,反倒引起了他的猜忌,但又不敢确定,于是便以诈语相试道:“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用偷梁换柱的把戏来蒙哄于我,不要命了吗?” 第一零八解狐疑护卫再相试求回春大人终入瓮 第一零八章解狐疑护卫再相试求回春大人终入瓮 这一切早在吴介甫的意料之中,听阿古瀚如此一说,反倒更有把握了。先向陈,冯二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不必惊慌,随即哈哈大笑道:“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让你手下之人进去试上一试,不就立见分晓了吗?” 此话正中阿古瀚的下怀,当即话锋一转道:“道长这话说的倒也有理,但听你方才所言,需气血充盈,阴阳均衡者才行,却不知这一标准该如何衡量?” 吴介甫道:“这也简单,请大人给我准备一方棉布,一盆清水即可。” 阿古瀚挥手示意,让侍女前去准备。不一会儿东西拿来,吴介甫先用棉巾擦拭柜身上凝结的水珠,然后就在盆上拧干水分。他一边拧水,一边向阿古瀚解释道:“这些水珠都是经柜体释放寒气凝结所致,一旦与水融合便会产生奇效。 大人可命人刺破中指,将血滴到盆里,若是气血充盈,阴阳均衡者,就会聚血成团,久久不散,反之则扩散成丝,逐渐消融。” 阿古瀚一听,好奇心顿起,当即命令那八名武士挨个去试,随后又觉得不过瘾,连那两个侍女也派了过去。结果一看只有其中一个名叫贾环的护卫合格。 此人正是吴介甫与柳氏暗中选定之人。在这些人当中,以他的身材与阿古瀚最为接近,而且面容辨识度较高,更易化妆。至于那滴血相验,本是仵作验尸作弊时,常用的一种手段,被他改进后用在此处。 随后吴介甫就在宝柜旁不厌其烦的对贾环进行了一番详细的指导,每一环节都让他加以复述,直到一字不差。其目的就是为了给柜中的松童,多留出一点时间,让他尽可能的多掌握一些贾环的言行举止。 此时才是这出大戏的关键时刻,之前虽然也有一些困难,但吴介甫自有他一套久练久熟的钢口,能够请君入瓮,即便此计不成,还有其他环环相扣的后备方案。但现在所有赌注都压在了松童身上,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模仿一个从未谋面的人,确是有些难度。 阿古瀚不耐烦的催促道:“我说两位道长差不多了吧,就这点事儿,连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差不多的话,咱们就开始吧。” 吴介甫不敢怠慢,只得将贾环让进柜中。柜门关闭后,柳氏便悄悄启动了机关,一阵暗香过后贾环已然不省人事。柳氏出来后,先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面部细节,然后将他衣服扒下,再把人藏进了暗门。 随后松童出来,柳氏又帮他补了补妆,然后填充身形,垫起身高,再把贾环的衣服换上。柳氏看了看并没什么毛病,又低声嘱咐了他几句,这才进到了松童之前所在的暗门之中。 随着柜门打开,松童若无其事的迈步出来,在场众人除了吴介甫外,全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惊呼。吴介甫见他妆容逼真,举止自若,并未露出任何破绽,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松童故作喜态,毕恭毕敬的先向阿古瀚深施一礼道:“有劳大人久等,卑职复命来迟,还请恕罪。” 阿古瀚忙问道:“贾环你现在感觉如何?” 松童喜不自胜道:“多谢大人恩赏,我就像做了一场梦似的,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困扰多年的旧伤顽疾全都一扫而空,举手投足间就仿佛回到了十年前我刚从军时的感觉。” 阿古瀚又问道:“那里面又是什么情况?” 松童意犹未尽道:“嗯~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在澡堂泡澡似的,十分舒服,但又有所不同,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恕卑职语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阿古瀚现在已然对此确信不疑,心中忧喜参半,生怕自己气血不符,而错失仙缘,正在这时,就听由鹤童假扮的柳幻楼叫道:“师兄你看,宝柜散发的寒气已然渐弱,内中能量不足,最多还能再运行三次~~” 吴虚蜃摇了摇头道:“是啊,藏春师兄这次来的实在不是时候,正是能量耗损将尽之际,不过他曾说过,只要能成全万岁娘娘即可,其他人可就顾不上了。” 柳幻楼笑道:“幸好我这次得了个便宜,要不然等宝柜蓄足能量,再次运行,就又得再等十年了。” 阿古瀚听后,再也按耐不住,快步来到他们面前,满面堆欢道:“刚才听二位道长言讲,宝柜还能再运行三次,万岁娘娘的机缘,咱自是不敢妄想,但还富裕一次,二位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机会送给老夫啊?” 吴介甫略显为难道:“若非大人派兵相助,此宝还在那群匪寇手里蒙尘覆垢。知恩图报,我等就该有求必应,但此事由不得您,也由不得我,还需看天意如何。这样吧,您先去滴血相验,若能合乎要求,我必鼎力相助,否则就是天意使然,还恕贫道爱莫能助。” 阿古瀚连连点头答应,随后来到水盆前滴血相验,其结果不言而喻,自是分毫不差。阿古瀚兴高采烈的来到柜前,也不等吴介甫,自己便打开了柜门,迫不及待的就钻了进去。 柳氏在里面也没闲着,趁机先把贾环易容成阿古瀚的模样。待阿古瀚进到柜中,立刻放出迷香把他熏晕过去,然后抓紧时间换装易容,把自己也扮成了阿古瀚,一切准备就绪后,再把阿古瀚塞进暗门。 柳氏的易容术和演技可比松鹤二童要高明的多,一开柜门便放声大笑起来,一副志得意满之态。吴介甫与鹤童以及陈,冯二人赶忙上前道喜。如此一来,众护卫和侍女也不及细辨,再加上松童的推波助澜,全都信以为真,纷纷相贺。 柳氏当即下令,让侍女从内堂备下一桌酒席,他要亲自宴请陈松四人。吴介甫声称,放心不下宝柜,意欲推辞。柳氏干脆让人将宝柜也搬过去,然后趁机随行前往,省却了因为不识路,而漏出马脚的危险。 到了府衙内堂二侍女已然上罢了酒菜,柳氏让扮做贾环的松童,以及另外一名叫做董奇的护卫留下陪酒,其他人等全都退下,未经召唤不得进来打扰。 等人离去后,陈,冯二人出其不意,同时动手把董奇制住,又用**熏倒,取其衣服给柳氏换上,柳氏改头换面又扮成了他的模样。随后又将贾环从柜内搬出,换上了阿古瀚的衣服,再把董奇塞到了柜中。 此时的贾环仍在昏迷状态,最少也得四个时辰后才能醒来,陈松又给他灌了不少酒,连撒带倒,弄得他浑身酒气。然后才把他搀上坐席,伏于桌案之上。 在此期间,柳氏最是繁忙,一边易容,一边继续以阿古瀚的声音和众人高谈阔论,以防被外面的人怀疑。一切全都布置完毕后,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把侍女喊了进来,帮他们一起把贾环扶到床上安歇。 柳氏和松童假借护卫的身份假传号令,命人将宝柜抬了出去,然后陪同陈松他们一起运出了府衙。在约定地点会和了江鸳等人,也来不及述说以往,赶紧打马扬鞭,离城而去。 为防事态有变,他们连夜赶路,不敢有所耽搁,直到次日黎明,已然到了益都境内,再有半日就可到达潍州境内,此时就算济南派兵来追也来不及了。 中途他们还给阿古瀚和董奇各熏了一次**,防止他们醒来。为了避免造成太大影响,便将董奇救醒过来,让他回去报信。明确表示他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请阿古瀚做客,顺便商讨一些事情,十日内定会将其毫发无损的安全送回。 第一零九六辅岛苏晴主事宜临朐县江鸳道离别 第一零九章六辅岛苏晴主事宜临朐县江鸳道离别 苏宁带着陈松的书信回到六辅岛,依照他的吩咐,先去见了冯杏芳。他心怀惴惴的寻思道:“以这位姑奶奶的脾气,得知少岛主的决定,必要大发雷霆,我身受池鱼之殃,首当其冲,难免又得挨她一通臭骂。” 哪知道冯杏芳看过信后并未动怒,脸上似有悲戚之色,乜呆呆半晌无言,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唉~既然如此,那就照他说的办吧。你回去见二位长老,就说我这几天身体不适,需要在家静养,但凡苏晴所言,便代表我的意见。除了松儿他们的消息外,其他的事就不必再来告诉我了。” 苏宁如释重负,赶忙告辞离去,就在门外隐隐约约听见冯杏芳喃喃自语道:“难得松儿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担当~倘若真能成功,我们也算对得起六辅岛了~既有北镇江家的人出手相助,想来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随着声音越来越低,再往后就听不清了。 苏宁离开冯家,去见二位长老。途中正遇苏晴,就把此前所发生的事,简单跟他说了一遍,苏晴听后不禁又惊又喜,喜得是陈松同意了他的建议,惊的是他竟然如此雷厉风行,也不回来商量一下,就去轻身犯险,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感觉事关重大,苏晴便让苏宁先把二位长老请到议事厅,然后鸣钟集众,召集各家代表共同议事。 苏宁先将此行经过,原原本本的当众讲述了一遍。场中立时一片哗然,其中矛头不乏指向苏晴。苏宁见势不妙,赶紧搬出一张王牌,高声喊道:“诸位稍安勿躁,刚才我去见了夫人,她对此事也是深表赞同,并言明但凡苏大哥所言,都便代表她的意见。你们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前去问她。” 此言一出,场中立时安静了不少,他们深知苏宁所说必定不假,倘若信口雌黄,一旦当面对质,也就不攻自破了,惹恼了那位姑奶奶,他可吃罪不起。 苏晴这才站了出来,当众阐明利害,经过一番解释,大多数人都认可了他的主张。但也有一些人担心行动失败,受其牵连。 就听项长老一声怒斥道:“呔,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还不与我住口。苏晴所言确是有理,当初是我老糊涂了,为了苟全一时,而放弃祖上基业,实不应该。而今既有两全其美之策,我等就该群策群力,全力响应,难不成还想苟延残喘,或两败俱伤吗?” 苏长老眼中含泪道:“你们只知道在此说三道四,怎不想想少岛主现在身处何等境地?他为了我们六辅岛,舍生忘死,深入虎穴,而你们却为了一己之利,畏首畏尾,岂不让人寒心。” 听二位长老如此一说,场中顿时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有一年轻人自告奋勇道:“少岛主为了我们大家,不顾自身安危,出入龙潭虎穴,我们难倒就这么袖手旁观吗?苏茂不才,打算前去助他一臂之力,有没有愿意和我一起去的?”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响应,苏晴赶忙阻止道:“诸位还请稍安勿躁,少岛主这次乃是暗中行事,非是人多就能帮的上忙,弄不好适得其反倒要误事。 为今之计,我们需立刻飞鸽传书,给济南城中的青木堂分部,让他们探得消息后及时回报,然后再派出人手,前去接应他们。 除此之外,还得事先做好迎敌准备。万一少岛主的行动失败,必要引来元军的疯狂报复。所以咱们必须先把老弱妇孺运送出岛,然后化整为零,安排到青木堂各个分部暂作容身。 剩下的青壮男丁,完全可以利用岛上机关,跟他们周旋一阵,到时候或攻或守,是进是退,就得根据战事发展灵活应对了。” 在场众人听他说的有理,纷纷表示赞同。最后派苏茂带领一百精壮民兵,携带六辅岛最强的武器装备,按照陈松事先定好的回程路线,前去接应他们。 一行人弃舟登岸,策马急行,没走多远,便见迎面来了一队车马,苏茂心有所想,误以为是陈松等人,兴冲冲的赶了过去,等他离近一看,不禁大失所望。 这些人有男有女,大概能有二三十人,共赶了四驾厢车,车箱饰有锦缎,十分漂亮,里面有的载人,有的拉货,还有几人就坐在车厢的外沿边上,任凭车马颠簸,却丝毫不受影响。其余的人全都随车步行。 苏茂看着好奇,就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是干什么的?看你们这一出倒像是跑江湖的戏班子?” 为首之人是个老者,见苏茂这身打扮,还以为是遇到了强人,显得有些惊慌道:“这位大王明见,我们确是卖艺之人,实在没有什么钱财,车上拉的都是我们吃饭的家伙~~” 苏茂闻言,不禁哈哈大笑道:“这位老丈,你把我们当成什么?我们虽然占据六辅岛,可也都是守家带地的安善良民啊~~” 话音未落,就听老人喜出望外道:“什么?你们是六辅岛的人?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正是应了贵岛主陈松之邀前来投奔的。” 原来这些人竟是吴介甫的家人,吴氏夫妻临去悬羊山前,曾命老管家吴方带领其他家人,先行赶往六辅岛。没想到行至此处,竟遇到了苏茂他们。 陈松之前曾给他们写了一封书信,做为凭证。吴方忙取出书信递了过去,苏茂看过后当即派了两人,护送他们先回六辅岛,自己领着剩下的人继续赶路。 再说陈松他们,一路马不停蹄,来到临朐县境内,忽见前方一片尘沙荡漾,一阵阵马挂銮铃之声迎风传来。吴介甫面露惊慌道:“糟了,看对方来者不善,我们怕是在劫难逃了。” 陈松微微一笑道:“吴大哥莫要惊慌,来的是我六辅岛的人。你听这銮铃声与众不同,乃是我六辅岛特制的木铎铃的声响。” 旁边柳氏好奇道:“木铎铃?那是什么东西?” 陈松解释道:“这要说起来可就复杂了,总而言之,我们可以利用它给自己人传递一些特定的信号。” 说话间苏茂等人已然来至近前,一见陈松全都喜出望外,纷纷翻身下马。在苏茂的带领下一起躬身施礼道:“参见少岛主,我等接应来迟,还望恕罪。” 陈松赶忙上前相搀,连声客气道:“哎呀~众位哥哥,你们怎么还跟我这般客气了,免礼免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虽然会合了这些援兵,陈松也不敢太过耽误,正要继续上路,却被江鸳叫到一旁,陈松莫名其妙道:“江大哥什么事啊?如此神神秘秘非得到这儿来说。” 江鸳从怀里掏出两页信笺,交给陈松道:“之前补熏**时,我曾给阿古瀚把了把脉,发现他体内患有顽疾,故此给他开了两个药方,一个可以立见奇效,借此示好,有利于你们之间的谈判,另一个可以根除病症,以此为礼,能够增进你们之间的感情~~” 陈松笑道:“还是江大哥想的周到,那我就先谢过了。嗨~我当什么事呢?您可真够急茬的,等回岛后再给我还不一样?” 江鸳摇了摇头道:“既然援兵已经到了,六辅岛也近在眼前,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我所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有道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还是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陈松惊道:“江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向我辞行吗?”说话间,已然泪湿了眼角~~ 第一一零设连环劝服阿古瀚舍六辅再创伏龙岛 第一一零章设连环劝服阿古瀚 舍六辅再创伏龙岛 江鸳见陈松如此动情,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轻叹道:“唉~陈兄弟可知我江家素有一条祖训,医者易毒,逆人经络,如毁自心,十以倍之,方能化之。 当日在沐阳坡花云擅自做主,屠杀了二百名西域火铳手,此事虽非我之所为,却因我而起,冥冥之中,我已中了毒瘴,近日反噬益盛,需尽快化解,如再耽搁下去后果不可想象,故此才急于返回蓬符谷。” 陈松听他如此一说,也就不好再多挽留,于是强作欢颜道:“既然如此,小弟我就不再多留了。还望大哥早日康复,若得闲时,我就去蓬符谷探望于您。” 江鸳笑道:“算了吧,不定什么时候,我又要云游天下了,你去了也未必能见着我。还是等我去伏龙岛看你吧,那里自然条件优厚,必有不少珍稀药材,到时候你可不要舍不得啊。” 陈松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以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些许小事又何足挂齿,但这却也提醒了他,当即一拍脑门道:“哎呀,你要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三年内我必在伏龙岛恭候大驾,但若过了三年我恐怕就不在那里了。” 江鸳微微一愣道:“哦?那你要去何处?” 陈松神色一黯道:“之前我奉母命前去参加禹王祭,本想将家父的遗骨带回六辅岛入土为安,怎奈事与愿违,实为平生之憾。 后来我让苏宁给家母带去一封书信,在信中与她约定,一旦此间事了,便带她去往绍兴府定居,和家父离得越近越好~~ 只是现在还没有一点眉目,我也不知将会落脚于何处,不过每逢禹王祭日,我必要到通天柱祭奠家父,你可去那里找我。” 江鸳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那这个约会,咱们就算先定下了。今日一别,兄弟也你多多保重,他朝相见,咱们后会有期~~”随后江鸳又去和吴介甫夫妻辞行,一切交待完毕,与众人挥手而别。 陈松命苏茂,项峰各领四十人随行断后,他们一行人等,在二十名民兵的护卫下赶往六辅岛。 元军为防他们做困兽斗,特意给他们留了一条出路,虽然也有人监视,却并不十分严密,再加上六辅岛的人对这一片水域了如指掌,通过一番部署,倒也能瞒天过海,来去自如。 他们刚到老龙湖,便有船只来接,一路顺风顺水,安全着陆。二位长老闻讯立即带人前来迎接,一番寒暄过后,陈松命人先把阿古瀚抬出冷玉柜,安排在特定房间,有专人看护。 老管家吴方他们先一步来到六辅岛,早已安顿妥当,吴介甫夫妻带二童去和他们相见,自不细表。其他的事都由苏晴代为安排,倒也井井有条。陈松借机告假去见自己的母亲。 母子二人互述离别,不知不觉的已至入夜时分,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阿古瀚已然缓醒过来。 陈松顾不得身心疲惫,立刻赶了过去。进屋一看二位长老也在,正在好言相劝,让他吃饭。阿古瀚一直昏迷到现在,已然一天一夜食水未尽了,身体十分虚弱,但其性情乖张,虽然有气无力,却仍在骂不绝口,几次想要挣扎起来,都被旁边守卫强行按下。 陈松怕他做出自残行为,于是便道:“算了,还是先用机关把他制住吧。”原来这张床上还暗置了一些机关,可以控制人的肢体。就听“咔咔”几声,从床下一连伸出三道铁箍,把阿古瀚的身体牢牢锁住。随后又伸出不少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组件,连同他的四肢,头部全都加以固定。 陈松看着阿古瀚那惊怒不已的表情,不禁暗觉好笑道:“总督大人莫要生气,我们请您前来做客,并无恶意。你若不吃不喝气坏了身体,那就反为不美了。”阿古瀚身受控制,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连连眨眼。 在陈松的示意下,旁边守卫已然发动了机关,使阿古瀚的身体坐了起来,头部上仰,下颌微张,另一个守卫开始给他喂食。 在此期间,二位长老还在不厌其烦的对他进行劝导。等他吃完后,又把床放了下来,使他保持比较舒服的姿势,同时松开头部组件,让他可以说话。 阿古瀚食水下肚,有了力气,骂的也更来劲了。忽然房门打开,有人端了一碗药进来,陈松又开始劝他吃药,阿古瀚哪里肯听,还是拒不相受,没办法又给他来了一次霸王硬上弓。 一碗药下肚,阿古瀚就觉一阵阵肠胃蠕动,想要出恭。本以为会给他松绑,哪知道这床下就有便桶,还自带冲洗功能,只要把他裤子退下,凭借机关全能解决,直把他气得牙根痒痒。 说来也怪,出完恭后,阿古瀚就觉得浑身舒畅,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不一会儿竟酣然入睡了。 等他一觉醒来,言行也不那么抵触了,便把组件给他松开了一些,晚过饭后,又把药给他端了过来。虽然还是满不情愿的表现,最后还是喝了下去。 到了第二天早晨,他表现的越发配合了,尤其是那碗汤药,自己便喝了下去。陈松见时机已到,便给他松了绑,毕恭毕敬的请到上座,向他述说以往。阿古瀚还是余怒未消,对于他所提建议根本不予理睬。 到了第三天,他居然主动要求服药,而且态度也有所好转。他所喝的汤药,便是按江鸳所给药方熬制的,上面不但有药方,还有对于该病症的详细介绍。苏长老也深悉医术,便让他给阿古瀚做以解释。阿古瀚身受病痛困扰多年,现在得以治愈,也是非常高兴。 第四天他们想让阿古瀚见识一下六辅岛的军事实力,苏晴也在陪同之列。让人没想到的是,阿古瀚对苏晴的态度却是非常友善。 就在当晚,陈松和二位长老设宴相待,阿古瀚嗜酒如命,也不推脱,席间借着酒劲,吐露了真言。 原来他有一独子名叫岱钦,少年时曾随他征战沙场,不幸断了一臂,后来在乱军之中,被他一箭误射而死,死时与苏晴现在年纪相仿,而且二人容貌也十分相像,阿古瀚爱屋及乌,故此对苏晴另眼相待。 陈松他们得知此事,回去便和苏晴商议,想让阿古瀚收他为螟蛉义子。苏晴心里虽然不愿,但为了大局着想,也就勉为其难了。 第五天二位长老找个了机会,跟阿古瀚提起此事,阿古瀚不禁大喜过望,当即答应下来。随后大排宴宴,在二位长老的主持下,苏晴拜了阿古瀚为义父。 第六天陈松等人将阿古瀚请来,再次旧事重提。阿古瀚提出三点要求,第一六辅岛方面必须在半月内全部撤离,第二需将岛上部署的远程弩炮的制作工艺献出,第三需伏龙岛岛主需由苏晴来担任。如能满足这三个要求,他便下发公文,将伏龙岛划给他们使用。 对于他所提的前两个要求,倒还不难接受,但第三个要求,却是让人有些为难。没想到陈松竟然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随后两人击掌为誓,这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下来。 在陈松和苏晴的带领下,六辅岛所有岛民一同迁居到了伏龙岛,伐木筑屋,开山拓荒,不出三年又建立了一片美好家园。 三年后陈松带着母亲离开伏龙岛,去了绍兴府。就在上虞县境内的驿亭村定居下来,到后来娶妻罗氏,生下一子,取名积万。 这才引出了六神器各得归属,二英雄慷慨就义,姚天禧三教拜师,马三宝两世为人,常牧临危双救驾,翔哥含冤三越狱,计都卫五虎争锋,鬼金宫四煞行凶。聚南宫力抗北斗,慑东瀛七下西洋,八星拱月朝天阙,十二铜人定风波等,一系列的精彩故事。尽在《斗宿传》,敬请关注!(斗宿传前传—五镇六绝完)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