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墓海循声》 引言 盗墓是一门技术,一门进行破坏的技术。古代王公贵族们建造自己陵墓的时候,一定是想方设法地防止被盗,故此无所不用其极,在墓中设置种种机关暗器,消息①埋伏,有巨石、流沙、毒箭、毒虫、陷坑等等数不胜数。到了明代,受到西洋技术的影响,一些大墓甚至用到了西洋的机关技术。尤其是清代的帝陵,堪称集数千年防盗技术于一体的杰作。当年大军阀孙殿英想挖开东陵,用里面的财宝充当军饷,发动大批军队,连挖带炸用了五六天才得手,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盗墓贼的课题就是千方百计地破解这些机关,进入墓中探宝,当然也有少数不是为了宝藏。如天下霸唱前辈的《鬼吹灯》中的鹧鸪哨,是为了解除族人历来的痛苦,而下墓寻找雮尘珠;南派三叔前辈的《盗墓笔记》中的主人公吴邪,大多都是为了寻找其三叔的下落等等,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从另外的角度来看也是寻宝,只不过并非是实质的黄白之物罢了。到了现代,比起如何挖开古墓更困难的是寻找古墓,地面上有封土堆和石碑之类明显建筑的大墓早就被人发掘得差不多了,如果要找那些年深日久藏于地下,又没有任何地上标记的古墓,那就需要一定的技术和特殊工具了,铁钎、洛阳铲、竹钉、钻地龙、探阴爪、黑折子等工具应运而生。还有一些高手不依赖工具,有的通过寻找古代文献中的线索寻找古墓,还有极少数的一些人掌握秘术,可以通过解读山川河流的脉象,用看风水的本领找墓穴。只是懂和盗的人已经凤毛麟角了,况且现在都是官方“考古”,私自下墓、“摸金”等纯属挑战法律,还是做个遵纪守法的公民为好。我属于门外汉,但是为了寻找父亲的声音,我持着官方“考古”,踏遍了各地。其间经历了很多诡异离奇的事件,十几年后再回想起这一件件倒海翻江、龙行虎藏、揭天拔地的事情,还是犹如当年那样惊心动魄,热血沸腾,仿若隔世。 “考古”期间,让我从一个门外汉,慢慢“进步”为一个身手矫健,穿山透石的持证“倒斗者”。这也归功于祖父在我小时候经常给我讲些家族事迹和留下来的一本古书,这本古书名为《遁甲天书—地遁》,书中所述,多半都是解读墓葬的风水格局、穿山透石等之类的独门秘术,后来仔细读后才发现这穿山透石并非什么超人穿过山壁什么的,而是破解那些墓葬机关、五行、八卦之类的方法… 第一章黑暗虎豹骑 东汉末年,黄巾起义过后,朝廷已无实力控制天下。这时各地诸侯并起,力争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群雄争霸初期,曹操的势力范围仍然很小。有些时候,打下的城池往往还没来得及休整,就已经换了新的主人。地盘“朝秦暮楚”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谁都不知道自己能在占领的地盘上盘踞多久。于是,打下的城池经常被洗劫一空。在这种情况下,军队很难实现休养生息的目的。军阀混战使曹操的大军无法长时间休整,也使流离失所的农民看到春种却等不到秋收。这好比刚刚做好的一锅饭,转眼间却变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于是,在短时间内筹到军饷成了诸侯们四处杀伐攻战的先决条件。为了解决自己的粮饷问题,曹操把目光放在了盗墓这个古老的行当上。“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这类专司盗墓的官职便应运而生。 然而这种无理猜测完全没有任何事实依据,曹操的军队缺乏粮饷难道其他军阀的粮饷就是凭空变来的?为何只有曹操需要盗墓,而军队地盘是曹操几倍大的袁绍或者其他实力相当的军阀无此需要?而曹操对粮食短缺问题的解决方案是实行屯田制,而非盗墓这种不切实际的方法。不管是真是假,后来者都把“摸金校尉”这词的由来扣在了老曹的头上。 庐江①有一方士姓左名慈字元放,少居天柱山,研习炼丹之术,精通五经,也懂得占星术,从星象中预测出汉朝的气数将尽,国运衰落,天下将要大乱,就感叹地说:“在这乱世中,官位高的更难保自身,钱财多的更容易死。所以世间的荣华富贵绝不能贪图啊!”于是左慈开始学道,对“奇门遁甲”也很精通,能够驱使鬼神。 且说曹老板挟天子以令诸侯后,势力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稳定。曹操听说有这种奇人,把左慈召了去,关在一个石屋里,派人监视,一年没给他饭吃,过了一年才把他放出来,见他仍是原来的模样。曹操认为世上的人没有不吃饭的道理,左慈竟然一年不吃饭,一定是妖邪的旁门左道,非要杀掉他。曹操一起杀左慈的念头,左慈就知道了,就向曹操请求放他一条老命,让他回家。曹操为左慈设酒宴饯行,左慈说:“我就要远行了,请求和您分杯喝酒。”曹操同意了。当时天气很冷,酒正在火上浸着,左慈拔下头上的道簪搅和酒,片刻间道簪都溶在了酒中就像磨墨时墨溶入水中一样。一开始,曹操见左慈要求喝“分杯酒”,以为是自己先喝半杯然后再给左慈喝自己剩的半杯,没想到左慈先用道簪把自己的酒杯划了一下,酒杯就分成了两半, 两半中都有酒,相隔着好几寸。左慈先喝了一半,把另一半杯子给了曹操。曹操不太高兴,没有马上喝,左慈就向曹操要过来自己都喝了。喝完把杯子往房梁上一扔,杯子在房梁上悬空摇动,像一只鸟将向地上俯冲前的姿势,要落又不落,宴席上的客人都抬头看那酒杯,好半天杯子才落下来,但左慈也不见了。一打听,说左慈已回了他自己的居处。这一来曹操更想杀掉左慈,想试试左慈能不能逃过一死。曹操下令逮捕左慈,后来有知道左慈去处的人密告给曹操,曹操又派人去抓,一抓就抓到了。 其实并不是左慈不能隐遁脱逃,是故意要给曹操见识一下他的变化之术。于是左慈让抓他的人绑上投入监狱。典狱官打算拷问左慈,却发现屋里有个左慈,屋外也有个左慈,不知哪一个是真左慈。曹操知道后更加惊疑,就命令把左慈绑到刑场杀掉。左慈却突然在刑场上消失了。于是命令紧闭城门大肆搜捕。有些搜捕者说不认识左慈,官员就诉说左慈一只眼是瞎的,穿着青色葛布衣扎着葛布头巾,见到这样的人就抓。不一会儿,全城的人都变成了瞎一只眼穿青葛布衣扎葛巾的人,谁也无法分辨哪个是左慈。曹操就下令扩大搜捕的范围,只要抓住就杀掉 。后来有人见到了左慈,就杀了献给曹操,曹操大喜,尸体运到一看,竟是一捆茅草, 再到杀左慈的地方找尸体,已经不见了。 后有谋士进言曹操:左慈持有天书,凡人奈之不可。曹操终放弃杀左慈的念头,而是命“摸金校尉”寻到天书,以求窥见其中长生、变幻等道术。 霍山之上。 “仲达,你天资颖异,人遁之道皆已通晓,为师就将此卷书授于你,你即可下山建立伟业!”一位白须独眼老者盘坐在石台上对身前的一位年轻人说道。 “师傅…我…我还未报答师恩。”年轻人跪在地上有些惊诧道。 “去吧。不可滥用书中之法,胡乱杀戮!望你终此乱世,解万民于水火。”说完,老者挥了挥手。 年轻人对着老者拜了三拜,转身下山去了。 待年轻人的身影消失后,老者又轻唤了一声:“葛玄。” “师傅。”一位比老者略年轻上几岁的中年人走到近前。 “孝先,你生性温和,不好争斗,这地遁卷便传于你,下山后好生研读。倘若日后仲达杀戮过重,你可规劝于他。” 葛玄知道师傅的脾气,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其他的,朝老者跪拜了三个响头,下山去了。 司马仲达下山后,投于曹操阵营之下。蛰伏待机,后接管“虎豹骑”副统领。习得《人遁》秘法,令“虎豹骑”成为敌方闻风丧胆的精锐部队。这虎豹骑个个面无表情,如同死神,刀枪透体而入,竟不觉得痛楚,仍可继续斩杀敌方。流的血也非鲜红色,而是黑色。司马大军行至甘凉之地,突降异象,雷电交加,虎豹骑像中邪一样,双眼暗红。异象过后,竟数量成倍增加,性情凶残狠辣,却已不受司马仲达所操控。 司马仲达自感滥用秘法,违逆上天,本想上山寻仙师以求镇压之法。却已病重,无力再抽身去寻。两年后,司马仲达病逝,临死前将《人遁》传于司马昭,命其好生保管、研读,但绝不可乱用,还要寻得克制之法。司马昭全心在灭蜀征吴上,无心研读道法,只是按照父亲所瞩好生保管传于后代。司马炎建立晋朝不久,发生了八王之乱,后又五胡乱华,此书也在兵荒马乱中不知所踪,黑暗虎豹骑也散落各处。 再说葛玄下山之后,并不出仕,只是钻研道经、采药炼丹,治疗百姓的疾病,偶有与吴主孙权遨游山川。后说卒于244年,未发现尸骨,民间传玄修道成仙,尊为太极仙翁,平生所学及《地遁》传于侄孙葛洪。 左慈见虎豹骑祸乱,本为自己一己之私传书于司马仲达,好让其夺走曹操基业,不想弄得无法收拾的局面,心中懊悔,在山中全心研读《天遁》之卷,以求克制黑暗虎豹骑,但终未研的其中道法,郁郁而终。 葛洪遵从葛玄之命,也是潜心研读,然天书奥义太深,一生只明白其中三四分。后与葛玄葬于葛仙山②,在铅山县治西南一里许。 墓前有葛仙庵。正统九年,道会朱荣先重修。晋护军长史许穆墓,在县治西一里许。葛府君墓。在县治西七里,有碑及石门,今俱废。 葛洪墓在县治西一里许。即葛玄之孙。这里记载了葛洪墓的准确方位地点,而且也没有说它失考不见,则明代葛洪墓仍然存在。 ①:庐江郡,三国时期庐江郡一分为二,吴庐江郡仍治舒(今庐江县城池埂、大城坂),魏庐江郡阳泉(今霍邱临水镇)。今天安徽省合肥市治。 ②:葛仙山:著名的道教名山,位于今天上饶市铅山县中部,系武夷山的支脉。该山相传因东汉葛玄在此山修道成仙而得名。 第二章继承 我的爷爷叫葛状,曾祖父是清朝时期的人,故给爷爷取名状元的状。葛家祖上颇有名望,有制药的,有看风水的,在古代都算的上是好“职业”,更能博得声望,也就积累了不少财富。 古语有云:“富不过三代”。此话确实非常有道理的,家里纵然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败家子孙的挥霍。当然这其中也有战争、革命运动等原因。这些小时候都不懂,后来长大读书了学了历史,才知道有那么段时期的事。 50年代,奶奶生了父亲,取名葛建国,那个年代都是建国、国庆这种名字,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家的成分不好,取名也是为了表示忠诚吧。因为出身不好,父亲一直比较寡言内向,直到80年代初才走出了这成分阴影,有了我。奶奶给我取名叫葛林翔,亲戚和村里人都叫我林林,直到上小学一年级前,姑父表示我这名字太老气,给我改名为葛建军,可能是因为姑父在东部半岛滨海城市当过好多年兵的缘故吧。直到现在我也没觉得这名字比林翔时髦多少,但是在家族里姑父和父亲的关系最好,对我又是非常疼爱,我还是很欣然接受了新名字。在换新户口簿前,老户口本上我一直是两个名字,回头想想我觉得有两个名字倒还挺荣耀的。 在我出生后没多久,我就被送到乡下爷爷这生活了。说是乡下,其实是江南一座大城市的郊区。只是当时刚刚改革开放没多久,郊区大都没有开发,和农村无异,如今这片土地已经划入市区。乡下的生活闲恬安静,夏天抓蟋蟀,捕知了,和邻里邻居一帮孩子们玩弹弓,丢沙包,过年使坏往别人家里扔鞭炮什么的,倒也非常开心。闲下来时,爷爷就经常端着两张小板凳给我讲些家族以前的事来,也不管我听得懂听不懂。 爷爷讲的都是些祖辈以前光辉的时日,什么看风水一绝拉,制药都是上乘,药到病除之类的,我对这些并不感冒,可能因为年龄小,只顾着玩的缘故吧。但是有一个祖辈倒是让我印象非常深,也影响了我以后的人生轨迹。这也印证了一句话:小时候的记忆和被灌输的东西,往往能影响人的一生。 爷爷说祖辈有一个人叫葛玄,尊为太极仙翁。那时候听到有个“仙”字,自然而然地想象出那种会法术的神仙来,便饶有兴致地听着。长大后想来似乎有些好笑,悟道成仙的人,应该都没结婚吧,没结婚哪来的后代呢?虽觉得有些好笑,但心中仍然很有兴致地想探究祖上的事,便考上了北方一所大学,选了古文学,古历史的专业。 入取大学的时候,可能由于营养不是太好也可能基因问题,个子才170,所以有点自卑。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直到我18岁这年考上大学,也没有见过父母一眼,小时候没有在意,只是偶尔向爷爷奶奶问起,爷爷每次就告诉我父母为**工作去了。懂了事之后,有时候见到有邮政汇款,我都偷偷拿来瞧地址,地址却只写着北方大城市,无从找寻。这一些造就了我自卑、内向的心理。加上这一年爷爷也仙逝而去,我揣着姑父给的一点生活费和学费,怀着悲痛、自卑的心情踏上了北方的土地。 进了大学,宿舍都是混住,并非男女混住哈,只是一个寝室的人都不是一个系的。住我对床的是个“四眼”,后来才发现是平光镜,用来装X的。皮肤白净,看着挺斯文,对于我这小瘦身板,他属于胖子。北方人,比我高了大半个头,大概有180,到后面混的熟了,知道他叫魏胜利,学什么土木的。 我和魏胜利很快就混熟了。因为两件事。第一件是食堂吃饭,师兄们插队,我这种内向的小身板当然是忍气吞声。不想魏胜利二话不说,抡起饭碗就砸,下手极黑,这让我对他这“斯文”表面刮目相看,加上这位同志还会讲“有色段子”,到后面成为生死兄弟后,回忆起往事时,一时戏称他叫“斯文败类”、“四眼田鸡”。第二件事是胜利的家庭情况和我一样不太好,由于成分问题,父母在那段时期给折腾早逝了,也是由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但是耽误了上学时间,所以比我大上几岁。故此,我和胜利的关系就这么建立了。但是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直到我大学毕业又长了几公分才释怀。那就是这哥们一样和我营养不太好,我怎么就矮、瘦,他就白、胖、壮呢? 大学期间,我和胜利都没有谈恋爱,我是自卑加上囊中羞涩,魏胜利则整天忙忙乎乎地经常见不到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有时候见他来我系听课。也没见过他带女孩子逛街啥的,况且我自认为我俩关系很铁,有女朋友我一定是会知道的。 除了上课,我和魏胜利还经常“战斗”。正应了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从食堂事件后,师兄们经常来找我们茬。但魏胜利是下手黑,不要命的那种狠角色。在他的感染和“教导”下,我也变得“虎”了起来。经过大小十几场“战斗”,奠定了我俩土木历史系双雄的“地位”,以致于到后面师兄们都和我们“打”成了一片,经常拉着我们一起喝酒、胡侃了,直到他们毕业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关照哪天到了那地记得联系。这可能就是男人间的战斗友谊吧,虽然这并不值得提倡。不过,直到现在我还感谢这些师兄们。当时,虽然每个月有人给我汇钱,但物价已经有所高涨,到月末总是捉襟见肘。每当这时,总是师兄们“赞助”,不管大鱼大肉还是馒头咸菜辣椒酱,都吃的倍香。在魏胜利的“战斗”指导下,师兄们的伙食“赞助”下,到毕业的时候竟然长了些个,只比胜利矮了少许。 大学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毕业之际自己有些茫然,不知何去何从。直到一天系主任交给我一封信。系主任说这是有关部门专门委托交给我的,临别时非常客气地向我说有需要一定找学校。当时觉得很奇怪,我成绩不是很好,系主任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到后面才知道这“有关部门”委托有多大分量。 我打开了那封信,信上就写了城市名一个地址,让我前去继承!那地址我是知道的,就是我待得乡下那座城市现在市区的一个地方,但是“继承”搞得我一头雾水,在我印象中除了爷爷奶奶的祖屋,不记得还有什么地方可容我去。这时我早已与魏胜利成了“生死战友”,就把这事对他说了。魏胜利想了想说他也想去南方转转,顺道陪我去看看。我想想也没找到工作,更想着找找父母亲的消息,便和胜利买了两张高铁票,回了江南。 高铁几个小时就到了所在城市,离开这么多年,变化真是日新月异,交通更是便利,不得不感叹时代的发展真是太快了。我和胜利叫了辆出租,没多久就到了信里写的地址。下了车,正眼是一扇大木门,抬头看去,大门之上有个牌匾写着:葛仙山庄。我第一反应是来到了农家乐,又掏出地址对了对门牌号,确定没错。 魏胜利也瞥了瞥我手里的地址,然后一脸贼笑地说:“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在学校装穷啊。家里边竟然还有山庄,隐藏富二代啊。” 我真是冤枉死,活了20多年从来没见过,更别说来过这地方了。 这时,门内走出一个穿西装的人,手里拿着个木盒子。见了我,便说道:“你是葛建军吧?” 我点了点头后,又按照西装男的要求出示了身份证验对了一下。西装男就将木盒子和一份文件交到我手里,我有些木讷地在文件上签了字,都没有问西装男这是什么情况。倒是西装说让我看了木盒子里的东西就知道了,交给了我一串钥匙后便离开了。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魏胜利,魏胜利嬉皮笑脸地说道:“葛公子,咱能进山庄了吗?” 既来之,则安之。 踏进木门的一刹那,我真的有一种踏进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第三章遁甲天书 进了大门,粗略地扫视了一圈,和我想象中屋舍错落有致,假山林立,一条长长的回廊通向硕大的后花园,到处鸟语花香的那种古色古香的“山庄”的情景大相径庭。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间宽敞亮堂的大屋子,用我这边的话来说就是客堂厅、客堂间。大堂的后面就两三间屋子,粗看外观是现代建筑。四周是围墙围着,爬满了爬山虎。北边的围墙看的出动过工的,应该是往里边收了不少。除了客堂厅有些古色古香的气息外,哪来的什么假山、花园。我不禁心中一笑:这是山庄?但转念一想:这年头大城市都是寸土寸金,哪容得下你盖假山大花园之类的。再说真有那么大的庄园,让我继承?天上掉大馅饼的好事哪轮的到我头上。 魏胜利进了院,则是东敲敲西摸摸地,不时地说着:“嗯,是个老院子,后来修缮过。” “土木的高材生,给咱说道说道?”我见魏胜利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莞尔笑道。 “这院子被破坏过,火烧过,这些漆都是后来新刷上去的。”魏胜利摸着客堂厅一根大红梁柱说道。 我走近一看,果真发现柱子上有些好像被砍过的痕迹,只是被红漆涂的不易察觉。虽然柱子上有些灰尘,但红漆还是锃亮,应该是刷了不会太久。 “可以啊,大学没白学啊。”我不由地佩服起看着像没好好学习的魏胜利。 “必须的。”说完,魏胜利打量起其他地方来。 我对这建筑年代啥的不感兴趣,只想弄清楚这突然冒出来的“山庄”真是我家的?为什么让我继承?便拉了张椅子出来,端详起手中的木盒子。 这木盒子看来确有些年头了,四个角已经磨得锃光发亮,表面已经毛毛糙糙,都露出了木头的纹理纤维。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打开木盒子。这时,魏胜利也来到了身旁,两眼冒着光盯着木盒,想来是估摸着里面装着“小黄鱼①”之类的吧。 木盒里躺着几封信,信封都已经发黄,信封下面压着本书,还没来得及看,魏胜利在一旁一脸失望地道:“什么呀,都是些遗书啊...”说到这,胜利自觉失语,赶忙说了句:SORRY,便走到一旁看别的躲尴尬去了。 我并没有介意胜利的话,反而觉得似乎说的有些道理:爷爷奶奶已去世,父母又没音信,又是让我继承,感觉上这就是在继承遗产啊。想到这,我就拆开信看了起来。信都是爷爷写的,看内容都是写给我父亲的,大多都是问长问短,问暖问冷的。看着竟有些酸楚,同时又觉得奇怪:爷爷写给父亲的信怎么会在这?随即仔细看了看发黄的信封,发现信封上只有寄件地址,没有收件地址。我突然联想到在乡下的时候,偷看过几次邮政汇款的事,汇款也是没有准确地址,只是写了某某市。看来爷爷也不知道父亲的下落,写了信却不知寄往何处。可又想知道父亲的下落,便写了这些信,日积月累存了下来。 最后一封信竟然是写给我的,信纸和信封较其他信都来的新,想必是爷爷去世前不久给我留的。想到这,我鼻子一酸,认真地看了起来。信中说这山庄是曾祖父那一辈的人盖的,之前占地很大,应该真有花园回廊什么的。经历了清末、民国的战争洗礼,后来破四旧、斗土豪时期又被毁坏了一部分,几经努力拼死保存了现在的这部分下来,后来**不知为何把这列为了民俗文化保护建筑。接下来的内容是写了些祖辈的事,都是我小时候没有听爷爷说起过也可能是不记得了。信的最后让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爷爷的字里行间透着让我找到父亲的消息和下落的愿望。 我凝视的信纸,眼泪竟不自觉地掉了出来,魏胜利见我这般,忙跑过来小心地问道:“建军,咋地啦?” 我揉了揉眼睛,轻声道:“没啥。就是有点想爷爷了。”魏胜利对我的家世也有一定了解,便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哎,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魏胜利性格开朗,笑料不断,大学里每当遇到不舒心的事,只要有他在,基本都能笑着走出来。此刻虽然是悲叹,但心情却好了些许。遂收拾了下情怀,把信整齐地叠好塞回信封放在一旁,再去看木盒子里剩下的东西。 木盒底下是一本书,浅青色的书皮上竖着一行字:遁甲天书-地遁。看到书名,我不禁隐约想起爷爷对我说起过先祖葛玄师从左慈的事。当时只觉得是在听神仙的故事,哪会当真。此时看到这书,心中一动:难道爷爷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好奇心顿时大起,便翻开了书的第一页。 第一页写着:先祖玄受于师慈。再粗略地翻了翻,第一行小字:遁者,隐也,都是文言文,字是从右到左,竖着写的。看着确实像一本古书,但书页空白处有用钢笔做了不少注解:遁甲指六甲旬首遁入六仪,遁即隐藏,甲指六甲。甲在十干中最为尊贵,它藏而不现,隐遁于六甲之下。三奇六仪,分置九宫,而以甲统之,视其加临吉凶,以为趋避,故称遁甲等等。显然是有人仔细研读过此书,但又想来这绝对不可能是一千多年前的原始版本,否则有谁这么不珍惜这等古物,再者一本书能完好保存一千多年真的能称得上是“奇迹”。这很可能是后人的抄写本也可能是现代的印刷本,看纸张和第一页的题款,属于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不管这是不是古物,既然是和山庄一起留给我的,一定有着珍贵的价值。即便在学古历史,古文学的时候没学到过这,只是在《三国演义》看到过这本书的出处,我也宁愿相信这书是真的。 正当我准备进一步开始“胡思乱想”这书到底干吗用的,和家里有什么关系等一系列问题的时候,魏胜利伸手抓起木盒里的一串东西,放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端详着,好像发现了财宝一样,神色间满是兴奋和惊骇地自语道:“好家伙,竟然真的有这东西?!” 听到魏胜利自语,思绪打断,我不由地放下《遁甲天书》,转头看向他:“我说胖子,一串佛珠?至于吗?”魏胜利比刚入学那伙胖了不少,顺嘴又多给他取了个绰号。 “佛珠?嘿嘿,这可是宝贝啊,我的建军同志。”魏胜利压根没注意我叫他胖子,只是盯着那串珠子,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宝贝?”我的好奇心立刻就上头了,不禁站起身来,低下头仔细看“胖子”手里的珠子。珠子黑乎乎的,没什么特别,串头荡着两颗像牙齿的物件,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符合“宝贝”二字的特征来。转过头看向魏胜利,双手一叉,让他给我个“完美的解说”。 “来来来,葛庄主先请坐下。”魏胜利一本正经地让我坐下。看着他这副假正经,真嬉皮的嘴脸,真是哭笑不得,却又习惯了,否则就不是那个“快乐的源泉”魏胜利了。 ①小黄鱼:金条 第四章摸金校尉 “你大爷的,别卖关子,赶紧说。”见“胖子”一个劲地抚摸着手中的串珠,我忍不住急道,一把从他手中抢过串珠,瞪着他。这几年跟着魏胜利“战斗”也真是学粗鲁了不少,说话也随着北方语系了。 魏胜利见串珠被“抢”,好似手中的大金元宝被抢似得,脸顿时都绿了。但东西是我的,一时又不好发作,那副想发火又发不了火的楞在原地的样子着实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揣着串珠在他面前晃了晃,笃定地看着胖子。 “这是摸金符!别给摔坏了!”魏胜利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盯着我手中晃荡的串珠,生怕掉在地上似得用手在下面接着,紧张地额头都冒出汗了。 看着魏胜利这股子紧张的劲不像似装出来的,我收起了笑容,也不敢随便晃荡这串珠了,小心地放在桌上,郑重地问道:“什么?摸金符?是什么玩意?” 胖子见串珠到了桌上,长松了口气,坐回椅子上沉声道:“据史书记载,三国时期,曹操争霸初期,为了弥补军饷不足,设立一个摸金校尉的军衔。这摸金校尉专门负责盗墓取出其中财宝,用来贴补军饷。后来的盗墓者都被叫做摸金校尉,也叫“倒斗”。这摸金符就是摸金校尉下墓倒斗时,佩戴在身上的辟邪之物。” “盗墓贼就盗墓贼么,还那么多屁讲究。都掘人坟了,还戴符辟邪?”听到这,我打断了“四眼田鸡”,本能地对盗墓贼三个字有种反感。 “盗墓贼怎么了?”魏胜利目光一寒,语气突然变得冰冷。 见胖子神色异常,却又无暇细想便说道:“胜利同志,咱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违法乱纪的事能做吗?” 胖子神态缓和了下来,堆起笑容说道:“这是当然,这是当然。现在咱叫考古,即便发现文物咱也得主动上交国家不是。”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种思想觉悟才对么,三观要正哈,胜利同志。”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轮到我双目闪着寒光,冷声说道:“说,你怎么对这些这么清楚?我记得你也不是学这个的呀。” “你怎么知道我在学校没学这方面?而且,我爸就是盗墓的!”魏胜利轻描淡写地说着,但看的出心里非常的沉重。 “什么,你爸…你爸是…”我惊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魏胜利的祖上出过摸金校尉,积累了不少财富,不过到了那段时期家底基本被抄完了。后来生了魏胜利,需要钱,他的父亲就铤而走险干起了祖上的事。但是现在非比古代了,各种监控,国际联网的,即便盗出来了文物,倒卖也是极其难的。没干几次就被抓了,胖子的母亲也受到了牵连。 讲到这里,我竟然没有那么反感盗墓两个字了。脑海中随之闪起一阵阵令自己害怕的念头:为什么木盒子里有这东西?难道我的家里也是干这个的吗?想到这,我紧张地问胖子:“这真的是摸金…摸金符?” 魏胜利见说的是他的父亲,我却一脸紧张的神情,有些奇怪地点了点头,摘下他那副装X用的平光镜,拿起桌上的“摸金符”认真地说道:“你看这,这两颗应该是黑狗牙。据说摸金符是用成年黑狗的两颗最大的犬齿浸泡在黑狗血中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再埋在有龙气的地下百米深处,借取地脉灵气,吸取日月精华百天。最后经过特定工艺,成品后这符就一寸多长,乌黑甑亮,坚硬无比,符身携刻有‘摸金’两个古篆字。据说从古至今,这摸金符一共只有九枚,你这里竟然有两枚,绝对是珍宝。?” 我边听着胖子说着,边拿起木盒子里另外一条串珠仔细地看着:果然串珠的接连处有一个大的珠子,古篆着“摸金”二字。大珠子下面坠着两颗一寸来长的尖牙状物件。乌黑锃亮,一颗尖牙上破损了一小块,破损处也已磨的光亮,应该是佩戴者长时间经常用手抚摸才能到这种程度。 看着手中的“摸金符”,我不禁自问:难道不会是假的吗?现在做点仿工艺品还不是随便做做的。但想着爷爷将这么重要的木盒交给我,里面放两个假的“摸金符”干嘛呢?这似乎又不太可能。要想给,生前就能给我了,何必这么隆重其事。忽然想到刚才信中有提到祖辈的事,真就提到过看风水,摸金的字样,只是刚刚看的时候没在意,也可以说没什么兴趣去知道。 “喂,怎么了?”魏胜利拍了我一下,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木讷地摇了摇头,思绪有些紊乱。 “建军,我说句不好听的哈,别见怪啊。”魏胜利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 我有点预料到胖子要说什么,点了点头。 “两枚摸金符,我觉得…我觉得哈,你家族里肯定有这一行的翘楚。”魏胜利偷看着我的表情,生怕惹怒我,毕竟盗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要是喜欢,都送你了。”我岔开话题道。 “真的啊?!”魏胜利一听,立刻一脸兴奋地将手里的那“摸金符”套上了脖子,一边说道:“咱这回可持证上岗咯,继承革命先烈的遗志。” “什…什么,你要干…干这个?”在我的设想中,胖子这种学土木的应该是去给国家设计大桥之类的工程,再低点就是戴着安全帽工地上的工头、工程师。况且他父亲也是因为这个,搞得家破人亡的,胖子应该很恨才是啊。但看胖子这副神情,压根就是从一开始就想干“这个”的样子。 但是人是奇怪的动物,偏偏很恨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内心深处却要去拥有这样东西或是拥有这个人或是这个人的经历,尤其那个人是你的亲人。 “放心,建军同志,我只是有机会下去看看,绝不破坏文物,指不定我还是保护文物的好公民呢。”魏胜利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手里还是不停地抚摸着脖子上的“摸金符”。 见胖子这般说,我也放心了不少。毕竟这不是观光旅游,“下面”有些什么鬼东西谁都不知道,虽然不懂这门道,但是从影视作品、书籍中都能看出这“墓”不是那么好下的。不过看着胖子跃跃欲试的样子,我还是有些隐隐地担心。 俩人吃完外卖后,打扫了客堂间后面的一间屋子出来。这屋子说来其实也挺干净,也就一些灰尘,空调、冰箱、淋浴、网线等都挺齐全,看来应该是有人打扫和装修过。一天的车马劳顿,胖子洗完澡就捧着他那“宝贝”在沙发上躺着睡着了。我则是拿着木盒里的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盯着看,照片里是一男一女抱着个1岁左右的孩子。 我看着照片,久久不能入睡,脑海中思绪万千:爷爷留给我的信和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摸金符和那遁甲天书到底是让好好保存还是...父亲母亲到底在哪?难道父亲母亲真的是...我极力否认着这种可能性,抱着照片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五章噩梦 “建国,这里就是你家先人悟道的地方吗?” “应该是的,史书记载和家里族记上都写在这山上。” “那为什么派我们来这?不会是让我们祭拜祖先的吧?” “呵呵,傻老婆。领导说这边出了事,说我对这里可能应该会比较熟悉,就让我们来了。” “哦?到底出的什么事?” “具体没说。哎,辛苦你了,这些年尽跟着我到处乱跑了。” “不辛苦,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儿子怎么样了?” “我偷偷托大头打听过了,我们儿子大学毕业了,挺好的。” “呜呜呜” “小琴,别哭了,这次任务完我就向领导提出看儿子去。我想我们这么多年为国家服务,领导会同意的。” “真的?!” “嗯,走吧。” 小琴转悲为喜,点了点头,跟着建国进了山上一个塌陷的洞口。 “这洞口是连续暴雨冲塌陷的。你们看这洞壁上全是水流痕迹,地面上还有外面的一些植物和泥石,应该不是那两个当地人挖出来的。” “韩教授,那两个人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让我们来调查这个事?” “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洞里站着10来个人,都拿着军用手电筒查看着洞的四壁。洞不大,只够2人勉强并排同行,蜿蜒极深,岔路很多,但却没有丝毫的人工开凿的痕迹,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行人探着岔路走了很久,洞体变得越来越宽敞,四周湿滑的环境也逐渐变得干燥起来,只是植被和毒虫什么的都不见了踪影。 众人来到了一块空旷地,四周已无岔路。“教授,有扇石门!”这时有人叫了一声。 教授点了点头,似乎不是特别惊讶:“同志们,戴上装备。建国,你过来一下。”韩教授与建国在一边低声附耳了片刻,众人也都戴好了简易的防毒面具、防菌手套之类的装备在原地等待着。 叫建国的中年人把小琴往后拉了拉,自己来到石门前仔细地用电筒照着,口中边说道:“这门应该是从里向外反锁的,有自来石顶着。” “有把握打开吗?保证一切安全的情况下。”韩教授问道。 “可能需要花上点时间和力气。” “好!”韩教授似乎对门后面的事物极感兴趣,立即安排其他人跟着建国行事。 建国叫了一行中两个青年男的,一起忙碌起来,其他人则原地休息。有几个人喝了几口水,便用手电照看起四周的洞壁来。 这里明显有了人工痕迹。洞壁十分平整,东西两侧的洞壁上更是刻有壁画。休息的一行人都发现了壁画,饶有好奇地照着洞壁,只有韩教授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盯着那扇石门。洞壁上的壁画没有颜色,不知是原先就没有颜色还是经过岁月侵蚀掉的。 “这画的什么呀,好像都是耳朵?”几个人看着壁画互相嘀咕着。 壁画上除了一个人形模样的人拿着书站在一处石崖之上,剩下的全是耳朵状的刻画,似乎在聆听着什么。这些“耳朵”都是刻在石壁上的,刻痕精细,规则统一,犹如现代化工艺造就出来一般。虽然没有颜色的渲染,但依然栩栩如生,配上那道士模样的人物衬托,更透着股古老神秘和诡异的气息。 “陈姐,你怎么了?”忽然一声惊呼在洞中回荡。 众人都惊诧地望去,正在做套圈开石门的建国一看正是小琴,慌忙丢下手中的活奔了过去。只见小琴表情木讷,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洞壁,时不时地发出笑声。双手则不停地摸着石壁上的“耳朵”,整个人贴着石壁,似乎要镶嵌进去一样。 众人见了,出于惊恐的本能地都往后退着,只有建国抚着小琴,焦急地不停地问着:“小琴,你怎么了?小琴!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啊!” 这时,洞中忽然响起一阵诡异凄厉的声音,似风声又不像风声,在洞壁中来回撞击,听得众人头皮发麻,毛孔林立。 “教授...教授我们先撤出去吧?”有人忍不住发颤地说道。 未等韩教授发话,只听小琴一声大笑,疯一般地往洞外跑着,双手还不停地乱抓着自己的头发。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地变故惊的面面相觑。建国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叫着“小琴!”便跟着冲了出去。顷刻间,“哈哈哈”,洞中响起更多的笑声,此起彼伏地回荡在洞中,说不出的有多么空洞诡异... “咚咚咚,屋里厢有拧伐?屋里厢有拧伐?”一阵敲门声带着吴侬细语传来。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剧烈地跳动着,自语道:“这是在做梦吗?”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手中的黑白照片已被捏的皱巴巴了。转眼看见魏胜利嘴角挂着笑意,还在美梦中,顿时心中安定下来长舒了口气。接着又暗骂了一声:卧槽,我做噩梦,这小子做美梦,真特么不公平。 这时,外面又传来两声叫门声,我赶紧下床胡乱套了件衣服回了声:“有拧,有拧,来了,来了!” 开了门,见是穿制服的一男一女站在门口,便问道:“请问寻啥拧?”听到久违的家乡话,想起了爷爷,鼻子一酸,强忍住。 “侬是葛建军?”穿制服的男帅哥问道。 “对各,对各,有啥事体?”我客气地问道。看到穿制服的,心中本能地有种畏惧。这时魏胜利也来到了门口,想是也醒了,听到动静就出来了。 “是这样的。这里是民俗文化建筑,给你拿证明过来,还有几项规定你仔细看看,没问题的话在原件和复印件上签个字,原件你自己留着,复印件我们带走。”穿制服的妹子递上来两份像奖状一样的东西。 我和魏胜利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抬头是民俗文化建筑证明,写了某某路几号葛仙山庄被列为民俗文化等内容,后面写了不能私自破坏、搭建、改建等七八条规定。签完字,妹子又递过来一张银行卡,说是相关部门每个月给的补贴。这对于没工作的我和魏胜利无疑是雪中送炭,立时喜出望外地向两位工作人员道谢,请两人进去喝口茶。两位制服人员说不用了,便准备走了。这时魏胜利眯着小眼睛笑着说道:“二位领导,你看咱们这能不能开个民俗文化商品销售点,弄点小纪念品卖卖。我们都刚毕业,没什么经济收入,自食其力么。” “不是给你补贴了吗?”制服男有点没好气地说道。 “这个我们得回去请示下领导。”一旁的妹子拉了拉那个男的,说完便一道走了。 “谢谢美女姐姐了,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违反规定的。”魏胜利朝那女的挥了挥手,笑嘻嘻地喊道。 “我说田鸡,你搞什么鬼?”等两人走后,我朝着魏胜利问道。 “庄主,你真打算靠**接济过日子啊?想不想加鸡腿了?咱们这叫自食其力,给**减轻负担不是?”魏胜利一脸假正经地说道。 魏胜利脑回路“清奇”,嘴巴又甜,指不定真能干出点名堂来。况且我们都还没工作,确实需要找点事来做做赚钱,自己赚的钱花得才有成就感么。俗话说:一文钱憋死英雄汉么。想到这,我笑道:“对对对,上进好青年。不过,别给我瞎整啊,我签了字的。” “放心,我的建军同志,胖爷我什么时候违法乱纪了?”魏胜利笑着说道。 魏胜利默认了我给他的新绰号,竟然自称“胖爷”,我不禁莞尔笑道:“胖爷,咱先不幻想美好的未来了,先解决早膳问题如何?” 两个人的肚子同时“咕咕”地叫了起来,赶忙回去洗漱,出门找了个摊,大口喝着豆浆啃着油条来。 第六章地道 吃完早饭,魏胜利嚷嚷着要到处去转转,顺便弄点小商品回来,好像他刚才向那两位工作人员提出的事已经敲定了一样。我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这也符合胖子的性格: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想到就是一个字--干。 “有钱么你就干?而且这里你又不熟,知道去哪搞小商品不?”我高昂着头,一脸得意地说道。 “哎哟,失敬失敬葛庄主,这不是有你这个地头蛇在吗?”魏胜利一脸贼兮兮地坏笑道。 现在城市日新月异,发展巨快,说实话我也已经不太认识了。“地头蛇”是没那个能耐,但毕竟我也是属于这地的人,总的概念还是有的。最重要的是我怕胖子操着普通话,到时候别人欺负他外乡人,宰他一刀,钱没赚着,把伙食费也给搭进去。 “走吧,胖爷,咱先去看看这张卡里有钱不?”即便“田鸡”不献殷勤,我也会跟着他一道去的。 “得来,走着。”魏胜利笑眯眯搭着我的肩膀。 我们找了家对应银行提款机,一查余额,竟然有1万,这对于快弹尽粮绝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顿时腰板挺了挺,来了底气,齐声欢呼着:“社会主义好啊,**真关心劳苦大众”之类的话来。 我带着魏胜利来到城隍庙,印象中爷爷带我来吃过小笼包、梨膏糖啥的。长大后自己来过一次,记得是有小商品批发的,比外面各种商店摊位便宜许多。四处逛了一圈,建筑和以前来的时候没多大区别,只是总体环境更商业化了一点,吃喝的东西价格高了一些。 胖子每个摊位都问这问那,货比三家,只挑最便宜的买,让我之前的“挨宰”担忧显得很多余,更让我踏实了不少:这小子倒是没乱来,看来是认真做生意的。天近傍晚,两人各提着两个**袋“满载而归”。看着东西多,却都是便宜货,也就花了几张大团结。 “让葛庄主破费了哈。”魏胜利在路上笑嘻嘻地说着。 “我可是股东哈,到时发了,别忘了给我分红。”我笑道。 “那必须的啊。地是你的,东西也是你买的,你当然得是CEO啊。”胖子一本正经地笑道。 卖点10元20元的地摊货,就成CEO了?我只得抱以一声无奈的傻笑。 回到家,胖子说那些小商品虽然便宜,但也是创业的第一批物资,放在客堂间不安全,睡的那屋又放不下,就决定去隔壁那间屋看看。 隔壁那屋和我们睡的那间看着差不多,只是外观看着再旧一些,窗户什么的沾满了灰尘,无法看到里面。门上还贴着没有撕干净的小半截带“封”字样的白条,门框的上方还飘着一丝黄颜色的纸。我隐约感到有些奇怪:我们住的那屋感觉有人打扫和装修过,怎么隔壁这屋子这么破旧脏呢? “想什么呢?”胖子碰了我一下。 我不知为何被胖子一碰,竟打了个激灵。 打开门,一股霉味夹带着尘土扑面而来,呛的我们赶忙退到远处一阵咳嗽起来。待尘土散的差不多了,我和胖子走了进去。屋子不大,只有我们那间屋的一半大小。天花板上结了好几张蛛网,地上灰尘厚厚的一层,已经能清晰地印出我俩的脚印来。整个屋子没有什么家具,正对着门一张桌子翻在地上,墙角处散落着一个垫子,一个像铜像的玩意。 魏胜利咳了两声说道:“这好像不是住的屋啊。” 我也觉得如胖子所说,倒像个现在好多信佛的人摆的菩萨供处。 我和胖子弄了半天,总算是收拾的比较干净了。突然胖子双膝一跪,对着铜像说道:“建军,我感觉这里好像是你家贡香的地方。”我看着胖子跪在那个垫子上,铜像摆在了桌上,确实是很像。转念一想:当初破四旧什么的这些东西应该是被清除了啊,这里明显是有人来翻过,怎么会留东西下来呢?难道其中有别的原因? “想什么呢?既然来了,拜拜吧。”魏胜利拜了几拜,站起身来对我说道。 我见胖子这个外人拜了,自己身为这家里的人更不能推辞了,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和胖子一样拜了几拜,再去看桌上的铜像。铜像半米来高,掂在手里很重,应该是实心的,表面的铜已剥落了许多,但还是能看得清铜像的样子。铜像像个道人模样,双眼注视着远方。想起爷爷说过家族先祖是道人,看来这尊铜像应该是家里的先祖了,那贡香先祖也是理所当然的了。但看来看去,总觉得这尊像哪里透着点不对。 魏胜利已经把四麻袋小商品搬了进来,一边说道:“庄主,搬完了,咱撤了吧。” “胖子,你来看看,这尊像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啊?”我没理胖子的话,顾自说着。 被我一说,胖子走到近前看了看说:“没什么不对啊,只是你家这个大概是二娃顺风耳。” “什么,你说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你看啊,他的左耳比右耳大了一倍。”魏胜利轻描淡写地说道。 胖子这么一说,我顿时茅塞顿开:因为整个铜像不是太大,相对各种比例都很小,总觉得哪里不对头,又说不上来。确实是左耳大了一圈,宏观是发现不了这点差别的。心里不由地暗暗佩服胖子的观察力。 “能走了不,庄主。”胖子催道。 我调皮地撸了撸铜像的大耳朵,小心地放在桌上说道:“走吧。” 忽然,不知从哪发出“嘎吱”一声响动。 我和胖子都被吓了一跳。“这大白天的,不会...不会惊动了你家...你家那个吧。”胖子紧张地看着四周。 正值7月暑假,我家这边天黑的很晚。看着外面还很亮的天,我壮着胆轻声道:“别乱说,我们是正义青年,而且还帮打扫干净,怎么可能招..”说到后面,我也有些底气不足了。 这时,又传来“呲呼”一声摩擦声。这次,我和胖子都听得很清晰,并找到发出声音的地方,正是屋子西边的墙角有一块地面滑了开来,露出一个乌漆嘛黑的口来。 我和胖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点了点头,然后跑回隔壁屋里拿了两个手电。 魏胜利胆子大,在学校里“战斗”都冲在我的前面,这次也不例外,先下了洞口,我犹豫了一下,跟着下去了。 这洞口只容一人下去,但走下阶梯来到一个通道便可以并排走好几个人。 “哎,我说,你家还有这暗道,不会是你家先人藏了什么金山银山吧。”魏胜利照着前方,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害怕,有的只是兴奋。 “不可能,你看这通道,都是水泥铺的,墙壁也是水泥,我家祖先有水泥啊?”我照着四周没好气地说道。 “后来人加固过的呗。”魏胜利得意地说道。 我心里总感觉不太像,谁家藏东西挖地道,不都是找个好地方,挖深一点埋起来吗?但一时又找不到话反驳魏胜利。 “看看不就知道了。”魏胜利看穿我无话反驳,过来揉着我的肩膀,仍是一脸兴奋地说道,好像真有金山银山在里面。 “走着,如果真有,你可不许乱动乱摸哈。”我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其实也是为了缓解一下在窄小黑暗的地方的压迫感,用现在的官方名词来说就是:幽闭恐惧症。 第七章密室 地道内静的可怕,我生怕迷了路,就暗暗地记着来时的方向。地道一直向着西边延伸,我和魏胜利沿着地道走了100米左右,没发现任何东西,也没有岔口。魏胜利照着四周,忍不住有些失望道:“这啥玩意呀,不会是防空洞吧,要不就是先烈们地道战用的,连根毛都没有。” 防空洞的话空间应该比这大,地道战的话应该四通八达的,这连个岔路都没有,一打起来,口子一堵,不都死里面了吗?我心想着,却也没有出言反驳魏胜利,因为才走了一小段路,前面有什么不得而知,无法下结论。 又走了二三十米,地道徒地向南拐了过去,两边墙壁的水泥显得粗糙和更浅一些,不像之前的那样光滑平整,似乎是草草糊上去了事的。魏胜利忽然往后退了几步,来到刚才拐角的那处墙壁,用手电仔细地照着。我见了有些不解,跟着退了回来问道:“怎么了,田鸡。” 只见魏胜利凑近墙壁仔细地照着,又用手掌拍了拍两处墙壁,随后认真地说道:“这里是个路口,后来用水泥砌了这墙堵住的,而且砌的很厚。”边说着,胖子边抚了抚手掌,好像是拍墙壁的时候震麻了。 听胖子这么一说,我也凑近看了起来。果然这处的墙壁颜色比周围的要深一些,而且有两条微小的缝线,在这黑暗的环境中,不凑近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胖子也是看到前面的墙壁不同,感觉走过来的时候这里有点颜色差异,才回过头来看个究竟。 我和胖子仔细照了一圈这差不多2乘2米后砌的墙,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照到墙的顶部时,发现上面贴着一张黄颜色的纸,上面画着一些看不懂的图样。我俩都看不懂那是什么东西,我只是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胖子见看不出什么名堂,催促着继续往前看看。 往南的通道异常的长,越往前走,四周的墙壁越发的粗糙,好些地方都已裸露出石头和泥土来,散发着一丝丝淡淡的泥腥味。我和魏胜利走了半天,估摸着走了2-3公里也不见头,只有无尽的黑暗吞噬着手电筒暗淡的光芒。 我心里不禁升起回去的念头,刚想提出,见魏胜利正在摸着墙壁,神情却有些凝重。 “这些应该都是弹孔,这里发生过战斗。”魏胜利环顾着四周和脚下,沉声说道。 此刻,我真觉得胖子学建筑土木真没白学,去当个侦探都绰绰有余。 “难道真是地道战?”我脱口而出道。 胖子摇了摇头道:“不太像,这些弹痕都是朝一个方向的。如果两边交火,应该会有两个方向的弹痕。” 我点了点头,暗自同意胖子的说法,同时由衷地佩服这家伙的脑子,怎么什么都学。 “走,咱们往前看看。”胖子似乎要侦破点什么,很坚定地说着。 我想着下都下来了,不看个究竟晚上睡不明白,便抛掉了折返的念头。 又往前走了200来米,一堵墙挡在了眼前,四周并无岔口。魏胜利见了,骂了一句:“卧槽,转了半天死胡同,白白浪费胖爷的脂肪。”说着,一脚踹在墙上,发泄着心中的不快。 我笑了笑道:“就当减肥了。” 说话的同时,一阵“悉里嗦噜”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地道中显得格外清晰。只见魏胜利双眼一亮,用力猛踹面前的那堵墙,原来是这堵墙被胖子一踹,掉下来不少渣土的声音。我见了,也不多问,上去就和胖子一顿猛踹。“咣当”一声,墙面掉出来一块砖,竟被我和胖子踹出一个洞来。原来这堵墙很薄,只是用砖和水泥草草糊的,可能由于时间久了结构都松动了,顶不住我俩用力地猛踹。 我和魏胜利蹲下来用手电往洞口照去,我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一扇门,胖子似乎也瞧见,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俩站起来又是一顿猛踹加扒拉,不一会弄出一个可供猫腰进去的洞口来。 往里走了二三十米的距离,果然是一道门。门的表面银白色的,好像是铝制的。门上有很多向外突出的拳头大小的大鼓包,还有很多弹孔痕迹。看着像似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外面朝门射击留下来的。 魏胜利看了看,上去提着门的把手就拽,却是纹丝不动。我照了照四周,见到左手边的墙壁上有个小黑盒子,近前一看,类似一个手机数字键盘的东西,便朝胖子说道:“哎,胖子,好像要按密码。” 魏胜利听到,走过来看了一下,随便按了几个数字,没见门有动静,有些怒道:“妈的,这是演特工片吗,还要老子破解密码。”说着,脸上又显着大为不甘。 走到这,我也已经好奇心大起,不想就这么离开了,心一横对胖子说道:“破解不了,咱就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什么方法?”听我一说,胖子顿时眼前一亮,来了精神。 “嘿嘿”我坏笑一声,拿起手电,反了过来,用尾端朝键盘上砸去。 魏胜利一愣,只听“啪嗒”一声响,立时朝我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庄主啊。” “都从电影上看的,开不了,直接砸咯,指不定断了线路就开了。”我笑道。 因为看门的情况应该有异样,我俩开心没一会便收了笑容,小心地朝门内摸去。两只手电往里照着,吐着朦胧黯淡的光线。魏胜利踏进门外,边说着:“你小子这时候还勾肩搭背的,是不是怕了?” 我听见胖子说话,感到莫名其妙地说道:“我哪勾肩搭背了,我特么在你后面照着你的大腚呢。” 魏胜利突然没了声响,站在原地不动了。我感觉到了异样,朝胖子的脸上照去。只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贴着胖子的脖子,一双白骨搭在他的肩上。我忍不住“哇”的惊叫一声,魏胜利反应极快,我叫声未落,他已一个甩肩,退到门口,喘着粗气,脸色煞白。 片刻,见门内没啥动静,我俩屏住呼气,朝门口照了照,地上躺着一具白骨,黑漆漆的眼洞似乎还在盯着我们看。胖子大骂了一句:“妈了个大锤子。” 我拍了拍魏胜利,示意还要往里进吗。胖子点了点头,也没说话,似乎真的吓得不轻。我俩互相壮了壮胆,往里摸去。 这是间封闭的屋子,不大不小的,像是间密室。屋里摆了好几张桌子,桌子上有烧杯、酒精灯,试管之类的东西,旁边还有2张床,铺着白被褥,桌上和地上散落着不少纸张。整个屋子里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臭味和药水味,呛的我和胖子眼泪横流,连连咳嗽。手中的电筒随之晃动,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我和魏胜利都看到了那个黑影,一时间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还是胖子先朝我递了眼色,示意他从从另一边包抄过去,我则是从正面向前靠近。待到离黑影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我和胖子对了一眼,同时操起手里的电筒,准备砸去。 第八章食人鼠 由于我离得更近,看的清晰,准备砸手电的一刹那赶忙挥了挥手。胖子见了,收回举起的电筒,走近一看,原来又是一具骷髅,只是这具骷髅背对着我们,身上穿着衣服,说是衣服其实也就是挂着的残破的布条,不走近看还以为是个大活人。 “我去,这里是藏尸房啊。”魏胜利说着,边又照起屋子里其他的地方,似乎再找还有没有其他骷髅。 我不知哪来的胆子,朝这具骷髅看了看。这具骷髅是坐在一张桌子前的,空空的眼洞盯着面前的一本笔记本和鹅毛笔,桌上散乱着乱七八糟的纸张。我又照了照骷髅,确定是死的,便拿起那本笔记本,用电筒照着翻看了一下,上面只认得几个数字,好像是日期,其他的的不是中文,也不是学过的英文,像是另外一种外语,心中不禁觉得奇怪。但一时又看不懂,便转头看向门口的那具尸骨,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头。正在我细究之时,角落里忽然发出“吱吱”的响动,胖子也听见了,来到我旁边和我一起照去。 只见角落里蜷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泛着两点暗红色的光芒,看不真切。我俩同时一怔,一时间不敢动弹,魏胜利用肘子碰了碰我,轻声道:“什么鬼东西?”我心里一阵苦笑:我哪知道啊? 僵持了片刻钟,那团黑东西发出一声怪异的叫声,徒地窜了起来,蹦的老高直扑过来。我暗叫一声不好,一把推开胖子大叫道:“胖子,小心!”魏胜利被我冷不丁一推,撞在桌角上,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我则是借着推胖子的反作用力勉强躲闪了一个身位,但黑团速度极快,疾掠而过,手臂传来一阵痛楚,似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了。 那黑团掠到另外一边,似乎对没有扑中有些发怒,发出低沉的“吱吼”声,像是人的喉咙被痰堵住发不出声的那种感觉。魏胜利看到我的手臂冒出丝丝鲜血,眉头一皱,低声道:“准备撤,我殿后。”听到胖子这般英勇义气,我不觉得心头滚热道:“一起走!”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那黑团第二次扑过来之时,我和胖子一把抬起桌子往前翻去,那黑团撞在桌子上,发出一阵“吱吱”的乱叫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和胖子飞也似地冲出门外,一路奔去。胖子跑在我后面,不停地往后看着,只见红点变成了两对,大叫道:“卧槽!那玩意不止一只!”我心头一凛,跑出了博尔特的百米速度。胖子身形大,一下钻不过刚才我们破的洞,眼看红点近在咫尺,我大叫一声:“蹲下”,操起手电就往洞那边砸去。 “吱吱”一阵乱叫,一个黑团似乎被我砸中,往后滚了几下。我奋力把胖子拽出洞口,继续往前狂奔。4个红点没一会就追了上来,不时地在后面发出“吱哩吱哩”的怪叫声。我只觉得肺都快炸了,听身旁的胖子也好不到哪去,直喘着粗气。直跑到那进来时的拐角处,双腿已灌满了铅,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魏胜利耐力本就没我好,到拐角处的时候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靠着意志倚在墙上一手举着手电一手不停地摸着脖子上的摸金符,强撑着,死死地盯着前面的红点子。 “快...快...走,这是我家地下,你...你特么进来干吗!”我用尽最后一口气“骂”着魏胜利。 “娘的西瓜皮,说什么屁话,胖爷我什么时候丢下过你!”魏胜利清楚我话里的意思,突然就来了力道,铮铮有力地说道。 四个红点已到我们5米左右的近处,我这才借着胖子的手电看清楚,两个黑团像是两只老鼠的动物,全身黑毛,个头却有黄鼠狼那般大,一对眼睛泛着红光,咧着满嘴尖牙“吱吱”着,背弓起着,着实让人惊骇。 “特么的,这是耗子精吗?胖爷我属猫的,被两只耗子追的亡命逃窜。”魏胜利也看清了两只怪物,不禁骂道,但是手中的电筒却在微微发颤。 两只“怪物”来回横移着,却并没有往前一步和发难,只是盯着我和胜利不停地低声嘶吼着。半刻钟后,突然往回跑去,消失在黑暗的地道中。 见“怪物”消失,我和胖子立刻软瘫在地,胖子一个劲地亲着他那“摸金符”。想着万一“怪物”折返回来,我俩赶忙又互相搀扶着朝出口处快步走去。 出了洞口,我俩把石板硬生生地推上,又把供桌推了过来,翻倒在地压在石板上,这才双双坐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重生般珍贵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已漆黑。魏胜利坐在地上说道:“哎,那到底什么东西,真的是耗子成精啊?我看那两货的样子,真得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我哪知道啊?吃人的老鼠真的是没听说过。”我回过魂灵来,忽然想起密室里那两具尸骨,顿时想立刻推翻自己说的话。 “走吧,它们是没得吃咯,我胖爷可得吃饭咯。”魏胜利就是天生乐观派,前几分钟差点没成了“食人鼠”的盘中餐,没一会就想着自己吃饭了。 我不禁为之一笑,和胖子一起站了身来,出了这间屋子,并锁上了,生怕那两只“怪物”跑出来。 我俩在附近的店里胡乱点了些东西,胖子像是劫后余生报复性填食,只顾低着头猛吃,一句都没搭理我抛出的一大堆疑问。没一刻钟时间,就风卷残云地扫光了美食,拍了拍圆滚滚地肚子说道:“我的庄主,快吃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吃饱了才能打怪兽啊。” 吃完回家,我以为魏胜利洗洗就准备睡了,没想到这胖子其实跟我一样,满腹的疑问,坐在沙发上和我讨论了起来。我决定先查查“食人鼠”的情况,打开网页一搜,还真有“食人鼠”的百科事件:说是86年欧洲发生了一次核泄漏事故。90年代,一支9人科学考察小组进入该泄漏地区。当时科学家们正在认真地按程序进行探测取样时,蓦地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附近传来,只见一头像海狸般大小的动物突然窜了出来。十分凶残,9人科学考察小组在巨鼠群攻击下,只有一人生还。半个多月后,三国联合考察团在生还者的带领下再次进入该地区,动用了大量军队、轻重型武器,捕杀消灭了所能发现的全部巨鼠群。后来检测了这些老鼠,发现其体内的RNA和DNA物质经过放射线辐射之后,发生了突变。这个事件没有准确的记载,也可能是小说家杜撰的,但我和胖子看的却是有点心惊肉跳的。 看完之后,我们决定先翻翻那本我带出来的笔记本,看看是否能从上面找出点端倪来。翻开来看,我已在密室瞄过两眼,朝胖子摊了摊手一阵苦笑。魏胜利小眼眯紧,摇头晃脑的。 “你看得懂?”我见胖子这般模样,心中一喜。 “看不懂!”魏胜利底气十足地答道。 “卧槽,那你一本正经摇头晃脑的干啥玩意呢?装什么大尾巴狼。”我一听胖子说看不懂,顿时被气的半死。 “你大爷的,不会用翻译软件啊!”魏胜利“怒”道。 我一拍脑门,朝他傻笑了一声,对着笔记本电脑操作起来,可是不知道哪国子语言,叫我如何X译中啊。忽然想起还能用拍照的方法,便用手机拍了一小段试了一下,可能是由于纸张很旧,上面的字迹也已经很模糊的缘故,软件无法辨识出,我徒地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电脑前,对着胖子苦笑起来。 魏胜利沉思了片刻,忽然双目一亮道:“有了。有个认识的学姐,懂好几门外语,明天拍个照发过去,让她帮忙瞅瞅。” “哟哟,你小子还有学姐呢?”我阴阳怪气地说道。 “嘿嘿”胖子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嘟囔道:“人多好办事么。你看,这不用上了吗。” 我指了指魏胜利,又一阵坏笑。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抽搐起来,只听到魏胜利大声叫着我的名字,便两眼一黑,没了知觉。 第九章法国佬笔记 醒来已是两天后的周日。我躺在一张床上,睁眼是雪白的天花板,脑袋有些沉重,便坐起身来,见魏胜利正躺在床边的一张躺椅上,便推了推他。魏胜利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见是我推他,愣了几秒后从躺椅上弹起来一把熊抱住我,一边说道:“我特么以为你光荣了呢!”声音却是哽咽起来。 我努力地回忆着,但只记得那晚魏胜利大叫了我几声。再想回忆只觉脑瓜子嗡嗡作疼,便拍了拍胖子的虎背躺了回去。魏胜利一边给我拿水,一边告诉我:前天那晚,正一起看着笔记本。突然见到我翻着白眼,全身抽搐个不停,叫了半天我也没啥反应。后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抹清凉油的,我就像条死狗一样瘫在那里,当时把他给吓懵了,差点就把我就地埋了。最后打了120,送到这区中心医院来了。 我笑着胡诌道:还好没把我活埋咯,否则我变成僵尸找他报仇了。玩笑开完,便问胖子我到底怎么了。 魏胜利告诉我医院查不出什么来,只说我伤口感染发烧了。他怀疑地道里那两只“怪物”身上带着很厉害的病毒,但医院又查不出。听胖子说着,我下意识地摸了摸缠着纱布的手臂,心里想着被那“怪物”划破点皮就这般夸张,点头同意胖子的观点。这时,医生来查房,见我醒了,有些惊奇。忙叫来护士,一起给我量这量那,测这测那的。折腾了老半天,不时地称奇着说我竟然没什么大碍了。 “就这么希望我有事吗?”待医生护士走后,我暗骂了一句。 魏胜利嘿嘿一笑告诉我:医生之前跟他说了,要他有个心理准备,可能我一直醒不过来了。 我无奈地苦笑一声,突然想起来什么,赶忙对胖子说:“赶紧给我办出院手续。” “干啥子?家里的事都等完全好了再说。”魏胜利以为我想着家里的事要查,把我按在床上。 “咱住不起啊,现在住个院那张卡哪够啊。” 见我原来是心疼钱,胖子顿时大跌眼镜,随之笑道:“钱都是你姑父付的。” “我姑父?”我一愣道。 魏胜利点了点头,说昨天早上我的手机来了个电话,来电显示是“姑父”便接了,说了我的情况。姑父随后就来了,帮我弄了医院的所有事宜。听完胖子说的,我心里不由地升起阵阵暖流。 我从小不喜欢医院,感觉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便执意要出院,魏胜利拗不过我,只得去办了。待到办完出院手续,我第一时间给姑父发了个信息:报了平安,出院回家了。 回到家,胖子忙东忙西地给我弄东西吃,搞得我像坐月子的娘们似的。魏胜利则一本正经地说要不是我,躺在医院的就是他了。 我只好笑纳了胖子的诚意。两人正一起吃着,外面传来对我来说异常熟悉的叫门声:“林林,林林。”魏胜利则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似乎在问这是叫我吗。 我赶紧放下饭碗,跑了出去,门口正是几年没见的姑父。还没进屋,姑父就一个劲问我怎么样了,不时地还数落我随随便便就出院了。虽然听着是数落,但能体会到姑父浓浓的关切之情。 进了屋,我介绍了一下魏胜利,胖子便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去倒茶。姑父坐定下来,便问我怎么就突然进了医院,还搞得要急救,到底怎么回事。我偷瞄了一眼魏胜利,见胖子也正好转头偷瞄着我。我定了定神,就说那天打扫屋子,不小心划到了碎玻璃。加上天太热,可能有点中暑。说这话的时候我都无法说服我自己,但一来怕姑父担心,二来真说有“怪物”,不见得姑父会信,不如等到调查清楚了到时再说。所幸医院也查不出什么来,姑父似信非信地看着我,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我好好休息。 姑父在部队复员后,在我们这区里局里都做过干部,一直很忙。趁这机会,我赶忙问这山庄到底怎么回事。姑父说这是在我上大学前家里就商量好的,等我大学毕业后就交给我。简单地说完,给我留了几千块钱,嘱咐了几声便匆匆地走了。后来从其他亲戚口中才知道,这是几年前家里商量的。姑父虽然是个外姓女婿,但因为是比较大的领导干部,说话的分量很大,和爷爷一起定下的把我这山庄留给我,好让我毕业后有个住处。 和魏胜利送走姑父后,刚回到屋,胖子的手机响了,没一会就兴奋地拿着手机跑到我面前说道:“妹子回信息了。” “什么妹子?”我一时没想起来什么事,不置可否地开着电脑。 “大哥,笔记,笔记啊!”魏胜利见我“失忆”了,大声说道。 “啊?”我猛地反应过来,赶紧让胖子坐下,一边朝他的手机看去,一边期待地问着:“怎么样?” 魏胜利把手机拿到中间,我俩一起看着,信息里写道:乌克兰大白猪,这是法语,就不能发清晰点的吗,眼睛都快看瞎了!看到这信息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魏胜利老脸一红赶紧翻到下一条信息,催我往下看。 “刚下“马艾尔”号,我就被请到了这里。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是一间独立的实验室,好像是在地下,我真的不清楚。没有窗户,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甚至也不被允许出去,门口有两个士兵守着。阿克塞尔.路易斯.巴斯德,1933年8月5日。” “没了?”我看信息拉到底了,忍不住问道。 “没了。我就拍了第一页发过去试试的。”魏胜利挠着头,接着说道:“哎,我说大军子,你家还有洋鬼子前辈呢?” 我说放屁,这个叫巴斯德的应该是个法国人,1933年坐船来到了这里,随后被“请”进了地道里的那个密室,还被严密看管着。 魏胜利哪会看不出来,只是不逗我玩不舒服,点着头说:“看着这法国佬在下面做什么实验,要不咱把后面的笔记拍过去,让妹子再翻译翻译?” 我寻思着:要想了解清楚,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谁让咱不懂法语呢?不由地感叹:懂一门外语是多么的重要啊。便朝胖子点了点头。魏胜利见了,屁颠屁颠地拿着那本洋鬼子的笔记本跑到沙发那边,“噼里啪啦”地一顿敲起手机。看那贱兮兮的表情,肯定是不光办正事了,绝对是和小姐姐聊得甚嗨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打开电脑查证我所想的:我住的这一片以前确实是法租界,这个法国佬的名字很像19世纪法国一个著名的生物学家、化学家的名字,指不定真是这哥们的后代,也是位科学家?但是这法国佬在这研究什么呢?为什么还在我家地下?那密室里有两具白骨,还有一具是谁? 我还在继续盘问着自己一大堆问题,这时魏胜利满面春风地走过来说了声:“搞定,又整了两页过去。” 看魏胜利这副表情,肯定是和妹子聊得不错。我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说道:“有空记得请人家妹子吃饭哦。我出去一趟。”说完,合上电脑,便出了屋。 魏胜利从屋里追了出来:“喂喂,你还是个病号,别乱处瞎跑啊。” 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给胖子个眼神:要么一起,要么我就走了。 “好好好,我的庄主,走着。”胖子明白我的意思,头一甩,和我一起出了门。 第十章开张 自从回来继承这“山庄”好几天了,着实没有好好打量过周围的环境。“葛仙山庄”位于一条东西向小马路的北侧,坐北朝南的。旁边是两个很破旧的宾馆,还有一幢烂尾楼,空荡荡的只有水泥框架,杂草都已经半人多高了。马路对面是两三个居民小区,一所小学和一所国际幼儿园,正值放假,校门都紧闭着。马路两边都是粗壮的法国梧桐,枝叶繁茂且宽大。由于这条路很窄小且短,没有公交车,私家车辆也鲜见,在喧嚣的大城市中显得难得的幽静之处。 我看了看马路两头,大踏步地朝西头走去。魏胜利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在我旁边不时地问着。我没答话,只顾走着。差不多走了200米不到,我停下脚步,往前看了看。前边已经没有转出去的路口,路的尽头是一条长长的三人多高的石围墙,正对着路的是一闪大黑铁门,门口笔挺地站着两名持枪武警。刚好有路人经过,一问之下,那围墙里面以前是风景区,后来变成了**大干部的疗养所。 听路人说完,我转向魏胜利说道:“四眼,你还记得地道吗?” “废话,当然记得,印象还老深刻了!”想起来那两只“怪物”,胖子岂会不记得。 “那还记得那面你发现的后砌的墙不?”我微微一笑道。 魏胜利似乎有点明白过来,说道:“哦?你是想说那堵墙后面还有通道,可能会通到哪里?”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我当时记了方向和大概的距离,估摸着可能通到那下面。”说着,我冲着路的尽头那抬了抬头。 “小军子,鬼心眼挺多啊,那下面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那两只耗子精的位置啦?”魏胜利得意地笑道。 另外一头的地道我估摸着有好几公里,便和胖子一人一辆单车骑着,朝南边而去。沿着一条大马路骑了差不多一刻钟,算算位置差不多了,便停下车看了看,大马路边上是一条10来米宽的小河,河的岸边是动物园。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琢磨着法国佬的日记:上面写被请到了实验室,难道这么巧,拿动物做实验?回到家,我赶忙打开电脑,搜索资料:动物园的位置以前是高尔夫球场。脑袋不由地有些糊涂了:那这法国佬在这实验什么呢?那两只“怪物”又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地有些焦急起来,就等着胖子的那位妹子赶紧翻译过来。 魏胜利则不紧不慢地坐在沙发上说:“今天刚发的,哪那么快。其实我觉得那面后砌的墙更可疑,为什么要堵上呢?” 胖子的问题确实很难回答,我寻思了半天,犹豫地说道:“会不会那怪物跑出来过,那边可能都住着大干部,怕...” “有道理。不过看那边阵势,都是真枪实弹的。如果怪物跑出来,当场突突了不就完了么,还给我胖爷吓得半死,还好有宝贝护体。”魏胜利摆弄着“摸金符”,又亲又吹的生怕粘上一点灰尘。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心里却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便提出再下一次地道。胖子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说我疯了,好了伤疤忘了疼,万一没上次那么幸运,两个英伟青年叫交代在那了,连收尸的都没有。 我想想也是,何必再去冒这个险,但心里却好像始终有块石头落不了地。但见胖子还在一旁唠叨我这身体鬼知道好没好之类的话,正好顺台阶下,暂时放弃了这念头。只是趁胖子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把另一串“摸金符”揣在了身上。虽然很反感这玩意,但那天好像是胖子的符起了作用,便想找个心里安慰和踏实。 第二天早上,我和胖子刚洗漱完,前几天来送民俗文化建筑证明的制服妹子来了,带来了让胖子欣喜若狂的消息:上面领导同意了申请,可以买卖小商品,但不能破坏那些规定。魏胜利拿着类似于营业执照一样的证明,一个劲地谢那位制服妹子,差点就叫上姑奶奶了,搞得那妹子两腮红扑扑地走了。 魏胜利捧着证明亲了几口,连早饭都不吃了,就倒腾起那天从城隍庙弄来的小商品。我不时地在一旁泼着冷水:别高兴太早,咱这这么僻静,能做出什么生意来啊。 胖子则说:“小军子,您这就不对了。咱们都是年轻小伙,不能总吃着**的“皇粮”啊,况且那点也吃不饱啊。”说到后面,胖子不由地尬笑道。 想来也是,这物价这么高,和胖子两个人吃喝穿,再交点水电煤,确实是紧巴巴的。况且自己有手有脚,智力正常,才大学刚毕业,好歹也得努力一下啊。想到这,便和胖子一起倒腾起来。 经过一上午的一通折腾,客堂厅还真被魏胜利捣鼓的有点像那么回事了。客堂间本有的两张大桌子,被铺了两张毯子,上面有序地摆满了各色小商品。胖子干劲十足,又去商场弄了些灯笼啊,彩纸啊什么的装饰回来,弄的客堂厅还真有点古色民俗的味道。 后面的一段日子里,魏胜利整天往外跑,居民区、商场等地方到处发广告,不时地不知从哪弄来的一些古旧玩意和小商品来。而我就做个甩手掌柜,每天看着胖子忙活着,不插手也不过问。闲来无事,就每天拿出那本《遁甲天书--地遁》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看着。书的前一小部分,是介绍遁甲和奇门的知识,大致就是一种术数。术的意思:方术,包括八字术、相术、风水术等,用通俗点话来说就是看八字,看相、看风水等等;数的意思并不是数字而是指气数,数理,其实就是阴阳五行生克制化的数理,也就是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土克火、火克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这些五行原理。在古时运用时间、空间、方位来预测事件或者说是占卜吉凶的立体术数。再厉害点就是天文、历法了。像袁天罡、李淳风这等神人了。古时还多运用于战争,像黄帝战蚩尤、张良、诸葛亮、刘伯温等,还有曹仁战徐庶,八门金锁阵,就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什么的,不再例举。 反正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后面大篇幅倒是让我起了些兴趣。记载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设计,像是各种机关、攻城梯、还有箭驽兵器之类的东西,每篇下面还记载着破除机关,克制兵器的内容,我不由地暗暗发笑:先辈们又要造,又要毁,这算哪门子事啊。不过笑归笑,看着确很有新奇感,又是爷爷留下的,而且书上有很多的注释,显出有人仔细研读过,想来必有用处,便还是认真地每个篇幅看下去。 魏胜利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月,只倒腾出去两串20元的佛珠,还是对面居民遛弯的时候买着玩的,也算是开了张了。这期间我以为会有什么举着旗子的旅游团来光顾我这民俗文化建筑,顺带可以给胖子带来点生意,但事与愿违,显然我这不是什么官方定的旅游景点。 但胖子看不出丝毫气馁,只是每天跑在外面,不见人影,让我这个甩手掌柜看着。 8月下旬的这天中午,天依旧很是闷热,胖子满头大汗着兴冲冲地回来了。我想着这家伙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敢情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刚想嘲讽他几句,一眼瞥见门口还跟着个人,正抬头看着我家的门牌匾。 第十一章金牙刘 门口那人穿着件黄色黑纹花短袖衬衫,长得尖嘴猴腮,架着副墨镜,头发油擦的锃亮,脖子上戴着条粗大的金链子,看着比我和魏胜利大上10来岁,透着一股江湖气却又散发着更多的市侩之气。 “给你介绍个朋友。”魏胜利见我坐那正看书,先跑进门来。 “什么朋友?”看门口那人的样子,我心里不太喜欢,但出于礼貌还是将书放在椅子上,站起来跟着胖子一起来到门口。 “这位就是葛爷吧,幸会幸会。”门口那人见我和胖子出来,摘了墨镜,满脸堆笑着客气地打起招呼,并递上来两支“软中华”。我和胜利在大学里没少抽,只是那时穷的叮当响,都抽的5元以下的烟。见到这“软中华”,如见珍馐,没犹豫就接了过来,只是我更多地注意的是这哥们说话时露出的两颗金牙。 这人见我盯着他的金牙看,尴尬地笑了两声。魏胜利见了,赶忙说:进屋聊进屋聊。 沏上茶,魏胜利先开口介绍了这人姓刘,在八宝镇老街开茶楼的,那边的人都叫他金牙刘。我心里寻思着:这死胖子怎么和开茶楼的搭上了,看样子还混的关系不错。 果然金牙刘笑了笑开口道:“经常听魏爷提起您,今儿个没事特意来拜访。” 我吸了一大口烟,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白色烟雾,这“软”中华就是醇正不呛吼鼻。看在这烟的份上,虽然不喜欢这人,但还是抬起头笑着客气道:“别听这死胖子胡侃。咱只是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哪敢称爷啊。还得请刘老板多多关照呢。”说话间,我发现这金牙刘是北方口音,没有这边方言的味道。 金牙刘似乎对我的话很受用,笑着又发了圈“中华”,边说道:“哪里哪里,自古英雄出少年,咱都是老家伙咯,是你们的天下咯。” 见这金牙刘说话很是客气,没有架子,虽然客套虚假的成分居多,但还是让我增添了些好感,并没有像刚看见那丑样时的讨厌了。 几根烟下去,渐渐地聊的开了。男人就是这样,烟、酒一上,啥都能聊上了。金牙刘果然如我所料是北方那旮沓的,到了开放初期随父母南下,来到经济大城市打拼。后来父母去了国外养老,他就在这边弄了个茶楼。实际年龄将近40了,比我先前预估的要少了10岁,看来这人还是需要保养和穿着啊。 又胡乱聊了一阵,大多是胖子和金牙刘聊着,我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答话,金牙刘便起身告辞,客气地让我和胖子有空去他那坐坐。临走时,看见椅子上那本《遁甲天书》,神情有些惊讶地问道:“葛爷,这是您的?” 我点点头道:“没事,随便翻着看看。” “能让我过两眼吗?”金牙刘问道。 我心着:别人是客,不给翻几眼显得也太小气了。便示意随便看。 金牙刘捧起书,看似不经意地瞧了两眼,就递还给我,饶有“深意”地说了句:“好书,好书啊。”便告辞离开了。 金牙刘一走,我就“审问”起魏胜利来:“死胖子,怎么个意思?这金牙一看就不是茶楼老板那么简单,你怎么搭上的。” 魏胜利见瞒不过我,把我拉到屋里,好言“安抚”了我几下,然后说出了真实情况:这金牙刘开茶楼不假,但不光是开茶楼,还倒腾古玩、古物的,说通俗点就是低价买进,高价卖出。胖子是去老街物色小商品时认识的,一来二去熟识了。听金牙刘说倒腾这些玩意比小商品可来钱快多了,便起了心思,经常往那跑。最后准备在我这开个分“香堂”,就是收古物、古玩之类的,然后卖给这金牙刘,赚点差价,金牙刘如果倒腾出去,按照利润再给分成。 我心想: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便劝胖子别着了这金牙刘的道了,别人肯定干了很多年了,咱们又不懂,到时被坑了,还在替别人数钱呢。更危险的是,万一这其中有违法的事,进去吃几年牢饭可就不见天日了。 胖子似乎已经盘算过了,很有自信地跟我说:这些他已经都想过了。第一,我和他没什么钱,收也是收便宜货,再亏也亏不了几个钱。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低价收到值钱货,可就赚大发了。第二,咱这只是收,不偷不抢不盗的,反正是金牙刘去倒腾。万一有事,我们就说便宜买的,后面的一概不知,没证据也动不了咱们。 我总觉得不放心,但经不住胖子的软磨硬泡,还是同意了,只是再三让魏胜利多留几个心眼。 第二天魏胜利就把门口的牌子都加上了一句:收旧货、古玩,宣传广告也同时添加出去了,搞得我这像古色现代网络一体化大型废品收购站。 后面的日子,金牙刘时常过来,发烟聊天老套路,看似是顺道看看魏胜利的生意怎么样,但我总觉得这金牙刘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胖子的生意确实好转了点,因为已经开学,对面学校的学生见我们这边新开了个店,经常三五结队的过来看看,买点小手串之类的东西。但是我经常说学生没啥钱,不要宰太多,加上学生们的新鲜劲一过,其实也没赚到几个子儿。古物、古玩却一件没收到。想想也是,谁会来我们这不知名的小地方卖古物,懂的人肯定找大买家,不懂的人更别提了,可能就当废铜烂铁卖了都不知道。好在之前我出院那次姑父给留了几千块钱加上**补贴月头打进卡里的几千,我和胖子还能勉强吃喝。只不过这金牙刘常来,每次胖子都留住他下饺子馆,买单的自然是我,搞的伙食费还是有点紧张。 这天晚上,金牙刘又来了,一进屋直接说:二位爷,没吃呢吧?走,今儿个我做东。我一听,这金牙刘良心发现啊,还挺上道,二话没说,毫不犹豫地跟了去,心想着:吃我那么多顿,今天必须吃回来点。 跟着金牙刘来到一家叫小都城的火锅店。金牙刘要了间雅间,给我们倒上酒。我和胖子二话没说,就涮起肉来。 金牙刘发了圈烟,抿了口酒说道:“认识二位时间也不短了,今儿个说点掏心窝子话。”见我和魏胜利大口吃着肉,金牙刘仰头喝尽杯中的酒,点上了烟说道:“当初结识胖爷,其实是看上了胖爷身上的一样东西。” 我装作没听见,只顾往嘴里塞着涮好的肥牛卷,胖子一听,立马就放下筷子,瞪着金牙刘,刚想发作,被我在桌下按住了。 金牙刘似乎预料到魏胜利的反应,给胖子倒上了酒,然后说道:“胖爷,我金牙刘也是讲究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要下手,我早就下了,也不会对你说了。” 我和胖子一听,确实是这个理。胖子的神情立时也没那么要打人的样子了,说道:“看上我身上什么东西啦?这身膘肉?”说着,抖了抖肚腩。 我和金牙刘被胖子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接着金牙刘指了指胖子的脖子。 “这里的肉不卖!得撑着我脑袋用的。”魏胜利没好气地说道。 “胖爷,你就别逗了,我说的是你脖子上挂的东西。”金牙刘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 魏胜利闻言一怔,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这金牙刘是个懂行的。 第十二章推心置腹 见我二人盯着他,金牙刘咳嗽了两声说道:“这得从三国说起,大枭雄曹操怎么发家的?就是搞了个叫摸金校尉的部队,用行话来说就是‘倒斗’,通俗点就是盗墓。哪种墓值钱?肯定是帝王墓陪葬的财宝多啦。这墓里可不比上头的世界,时不时摸出只‘粽子’来。” “粽子?墓里过端午节啊,还放粽子?”听到这,魏胜利忍不住问道。 金牙刘呵呵一笑,解释道:“这是盗墓者的暗语。粽子是指墓里保存比较完好,没有腐烂的尸体,基本上就是僵尸、恶鬼之类不干净的东西。还有什么干粽,肉粽之类的叫法,干粽是说尸体没东西,腐烂的只剩一堆白骨了;‘肉粽’是指尸体上有不少值钱的东西。”说到这,金牙刘咧开嘴,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两颗金牙对我们说:“二位爷上眼,这两颗金牙,就是从墓里挖出来的前清珐琅①金,在粽子嘴里拔下来的,家里人没舍得卖。我两颗虎牙长得突出嘴了,老爷子说不好看也不吉利,所幸把我这拔了,换上了这,说能镇得住。” 魏胜利听着,早忘了刚才还想揍金牙刘的事了,一副向往迷离的贱样。别说胖子了,我都听得起了兴趣。只是吃饭时候说这个,还让不让人吃了,舍不得花钱你直接说多好,实在是越想越让人觉得恶心,顿时没了胃口,放了筷子,抽起烟来。 金牙刘吸了口烟,接着说道:“这‘粽子’长埋地下,基本都有尸毒。倒斗的那些人每每下墓都带着黑驴蹄子、黑狗血,既辟邪又驱尸毒。还有一样,就是胖爷脖子上的东西了。”金牙刘又看了一眼胖子,接着说道:“胖爷脖子上这东西,如果我所观不差的话,应该就是‘摸金符’了,它既是辟邪之物,又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普通盗墓者根本不会有。” 虽然胖子之前已经讲过这“摸金符”,但从这金牙刘嘴里说出来,更似加重了份量,我不由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 魏胜利则从脖子上摘下了那串“摸金符”,递到金牙刘的面前说道:“刘老板,给掌掌眼。”我刚还觉得奇怪胖子干嘛摘下他那“摸金符”,原来这小子说归说,其实心里也不是很确定这是否真的“摸金符”。见金牙刘说的有板有眼,显然是个行家,至少比他懂得多,便让金牙刘看个真伪。 金牙刘闷了口酒,接过“摸金符”,仔细端看了半天问道:“胖爷,您这是哪来的?” “你就说是真是假吧。”魏胜利没好气地说道,眼神却是焦急又是期待。 “真的。”金牙刘说道。 魏胜利一把抢过“摸金符”,爱不释手地道:“真的?”,眼神里尽是惊喜和兴奋。 “今儿个也不瞒二位了,祖上是干这行当的,老爷子详细跟我描述过这物件。”接着金牙刘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又说出一番话来:金牙刘的的爹年轻的时候是跟一位赣南的倒斗高手学徒,对挖坟掘墓的勾当所知甚多。但是对那些寻穴也就是找墓的本事没学会。因为他师傅本身也不懂风水之术。他师傅主要用鼻子闻,为了保持鼻子的灵敏程度,都忌烟酒辛辣之物。用铁钎打入地下,拔出来之后拿鼻子闻,铁钎从地下泥土中带上来的各种气味,还有凭打土时的手感,地下是空的,或者有木头,砖石,金属等这些手感肯定是不同的。不过闻土这手艺传到金牙刘这里就失传了。他爹后来被某党抓了壮丁,导致双腿残疾,他从小又有先天性哮喘,就不再去做这摸金校尉了。一般干这行的,都见过不少真东西,凭着这点眼力,做起了古玩的生意。第一次见到胖子的时候,见他脖子上戴着这物件,便以为胖子是“倒斗界”翘楚,故此和魏胜利走的很近。 这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让我没有反感,反而增添了对金牙刘的好感和信任。至少我觉得这是个实诚人,没暗地里耍阴招。 魏胜利似乎也被打动了,拍了拍金牙刘的肩膀,拿起酒杯道:“这玩意呢,我肯定是不会卖的。但是一起发财还是可以有的,还望刘老板多多关照哦。”说完,仰头一口闷完酒。 金牙刘哈哈一笑,也一口闷了。我见了,怎么着也不能落后啊,仰头喝了。 这时我才明白,为啥自古以来谈生意、谈事什么的都在酒桌上了。这一喝,就容易动情,什么推心置腹的话都说了。 这顿饭过后,我和金牙刘也成了朋友,自然对胖子收古物的事更不反对了。金牙刘虽然市侩,但人一辈子,有谁不是为了个“钱”字奋斗呢?骨子里还是透着北方人的豪爽,对我和胖子都不再见外拘泥,经常给我和胖子讲这方面的事和知识:比如洛阳铲,是河南洛阳附近村民李鸭子发明的,故作洛阳铲,广泛用于盗墓。洛阳铲其实就是铲土,通过带上来的土,可以察看地下土壤的成份,如果有什么瓷片,木片,布片,金银铜铁锡汞铅,包括夯土,砖瓦等等,这些都是地下有墓穴的证明,可以通过这些线索来推测地下古墓的年代和布局结构。后人逐渐改进,后成为考古学工具。 再就是这古物鉴定。金牙刘也是谦虚,说自己略知皮毛,都是本家祖传的手艺。这古物到手,就如中医把脉,望闻问切缺一不可。尤其是明器,因为明器不同一般古物。家传的收藏品,经常有人把玩抚摸,时间久了,物件表面都有光泽。“明器”也是行话,其实是取“冥器”的谐音。就像冥币,通俗点就是死人用的东西,这“冥器”就是一直埋在古墓中,倒斗倒出来的。首先是望,看看款式和做工,形状色泽。其次是闻,这对明器的鉴定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现代造假工艺登峰造极,比如南方好多地方把厣品泡在屎尿坑中做旧,但是那颜色是旧了,味道可就不一样了,那味道比死人的屁塞②来,还要臭得多。这外观上做得古旧是古旧了,但这一闻就能闻出来,瞒不过行家的鼻子。再者是问,这物件从何而来,有什么出处没有,倒斗的人如果真心想出手,自然会把从哪个斗里倒出来的一一说明,然后我就可以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有没有什么破绽,这也是从侧面能判断出这物件的真假和价值。最后就是用手去感觉了,这个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了,从我手中过的古董不计其数,我这双手啊,跟心是连着的,真正的古董,就是宝贝啊,它不管大小轻重,用手一掂一摸一捏,就能感觉出份量来,这份量不是指物件的实际重量说的,古物自身都有灵性,也有一种百年千年积累下来的厚重感,假货造得再象,这种感觉也造不出来。 金牙刘每次说完,都笑着说自己太啰嗦了,只是希望我们能多学点这方面的知识。我想想技多不压身么,金牙刘说的确实一套一套的,三人行必有我师还真有道理。还有我学的专业古历史还真和这金牙刘说的这些有点沾边,好多历史不就是靠这古物来研究、推断、验证的么。再者胖子的那破“生意”我可是大股东,也就和胖子一起认真的听着,到时还能给魏胜利观察纠正不是。 不过这不都因为胖子戴着那“摸金符”,否则估计这金牙刘也不会这么推心置腹地说这么多,感觉是在培养接班人似得。所以每当我摸着带在身上的那串“摸金符”,总预感到终有去“地下”的那一天。 ①:珐琅:又称“佛郎”、“法蓝”,是由隋唐时古西域地名拂菻音译而来。是以矿物质的硅、铅丹、硼砂、长石、石英等以适当的比例混合,分别加入各种不同颜色的金属氧化物,经焙烧研磨制成粉末状彩料后,根据不同的工艺,填嵌或绘制于金属胎体上的一种艺术创作过程。清代,西洋珐琅从广州传入,广州生产的珐琅俗称“广珐琅”,是朝廷的贡品。 ②:屁塞:是古人死后,常用玉、石等物塞入肛门;当然也有将玉石塞入口、鼻、耳里的,相传可以防止尸体腐烂。 第十三章马蹄金 经过金牙刘这么一段时间的“指点”,魏胜利不禁蠢蠢欲动起来。从之前的“守株待兔”,变成了“主动出击”。拉着我跑郊区,收点盆碗坛罐、老钱儿、鼻烟壶、老怀表之类的小件儿,没办法“财政大权”在我手上,我又怕这死胖子瞎整,只得跟着去了。 不过我俩才多少火候,都是把不值钱的东西当宝贝收来了,真正值钱的东西,压根又瞧不准没收,再说这现代化大都市哪还有什么值钱的古物,这些玩意连我这门外汉都知道深埋在深山老林里。所以一直没赚着钱,反而赔了。所幸这些小玩意收来的时候,都没花太多的钱,主要是涨了眼力劲,丰富了学问,知道这行当的水实在是太深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实践出真知么,就当交“学费”了。在学校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和胖子鼓舞士气了,亏的是我的钱,反而后面是我安慰胖子。 话说这一日,快到晌午了,魏胜利难得的待在“山庄”里没往外跑,和我两个人坐在客堂厅里打“杀关①”。 正打得来劲,忽然来了个人,站在我们家门口转悠来转悠去的不走,魏胜利以为有生意上门了,扔了手中的扑克来到门口问:“这位叔,不,这位爷,瞧点什么?” 那人吞吞吐吐地说道:“什么都不看,你这收...收不收古董?” 我举头打量了一番,见那人三十六七的样子,怪不得胖子叫他叔呢,后来又觉得生意上门,叫爷比较合适。紫红色的皮肤,一看就是经常在太阳底下干农活的,穿的土里土气,拎着一个七八十年代的破皮包,口音似乎是江西那一块的,听不太懂。我心想这人能有什么古董。 可魏胜利不这么想,虽然这老表其貌不扬,土得掉渣,却没敢小瞧他。把这人请了进来,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稳住他,问明白了再说。 我掏出烟递给这位老表一支,给他点上烟,请他坐下说话。这时我的感觉就像和胖子在唱双簧。 这老表显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太懂应酬,坐在我递给他的板凳上,紧紧地捂着破皮包,什么也不说。 我看了看他的破皮包,心想这农村大叔不会是盗窃犯吧,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要么就是他这包里确实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于是我尽量放缓语气问道:“老表,来来,别客气,抽烟啊。这可是‘中华’,您怎么称呼?”胖子则在旁边暗暗地给我竖大拇指。胖子长得粗犷,说难听点比较凶相。我江南人,比较秀气,说难听点就是比较娘。像这种“洽谈”业务,还是我这个比较“娘”的看着平易近人一些。 老表说“我叫张富贵。”他可能坐不惯这板凳,把板凳推开,蹲在地上。他一蹲着就显得放松多了,抽烟的动作也利索了起来。 魏胜利在一旁不敢插话。这行就是这样,谈的时候不能人多,一来这是规矩,最主要是怕把主顾吓走咯。一般想出手古董的人,都比较紧张,怕被人盯上抢了。再者就是可能来路不干净。 我一边抽烟一边微笑着问道:“原来贵姓张啊,看您年纪比我大,我称您一声哥。富贵哥,您刚问我们这收不收古董。怎么着,您有明器想出手?”说完,我差点把自己给恶心吐了。胖子则在一旁挤眉弄眼地看我“表演”。 张富贵一脸不解地问道:“什么明器?” 我和胜利一对眼:原来是个菜头,于是便直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古董之类的东西想出手。能不能让我们瞧瞧。”我见张富贵左右看着,就补充道:“这里没外人,您就放一百个心。” 张富贵听我这么说,仍然很小声地说道:“我有块金子,你们能给多少钱?” 我一听,气得够呛,你这金子上珠宝店、黄金交易所啊,跑我这干嘛来了。不过转念一想,这里边可能不这么简单,便耐着性子问道:“什么金子?” 张富贵见我一脸和善的,胆子也大了一点,便把破皮包拉开一条细缝,让我往里边看。我伸着脖子一瞧,张富贵的破皮包里有块内凹、中空、椭圆形的金色小物件。 张富贵没等我细看,就赶紧把破皮包给拉上了,好像我多看上一看,这物件就飞了似的。 魏胜利在一旁也没看清,有些着急,便说您至于吗,你拿出来让我们看看,我们还没看清呢,你这玩意从哪弄来的。看来这胖子已经深得望闻问切中望和问两大真传了。 张富贵说:“老板,你想要就说个价钱,别的就什么也别管了。” 我说:“富贵哥,您得让我拿到手里瞧瞧啊,不看清楚咯怎么给你开价?”我又故作压低声音道:“您是不是怕我这亏了你这价?要不这样,咱找个懂行的人来给仔细看看。到时候要真是个好玩意儿,价钱咱绝对不亏待你,你看行不行?先在我这吃个饭,等人到了再谈。” 张富贵一听吃个饭,咽了口唾沫:“好,我们就不要在地下晒暖暖了,有什么事,等吃过了饭再谈。” 我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这特么的有吃的就上钩了,我要找来个雷子②或者骗子啥的,你这位还被整的姥姥家都不认识了。当然咱也不是那号人,当场就叫了外卖,对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会意立马打电话给金牙刘让他赶紧过来帮忙掌掌眼。说实话,我和胖子装着X,其实心里一点没底,还好这位张富贵是个菜头。 金牙刘的刘家茶楼离我这不算太远,开车也就20来分钟,前脚进,外卖小哥后脚也到了。我和魏胜利把两人带到了客堂厅隔出来的一间小屋子,这屋子是胖子专门为了谈生意弄的,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就没别的东西了。 摆上椅子和碗筷,倒上冰啤酒,我就开腔道:“富贵老哥,人都到齐了,酒菜也上齐了,该给咱们看看那物件了吧?” 张富贵早被饭菜香把魂给勾走了,对我的话充耳不闻,迫不及待地等着开吃。 我见状无奈地心中苦笑了一阵,推了推他的胳膊说:“别着急,你这东西要是能卖个好价钱,天天吃大餐也没问题了。” 张富贵被我一推回过神来,听见我说的话,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等换了钱,我还要娶个森婆里生娃来。” 前后一联系,我算是听懂了,便笑道:“您还没娶媳妇儿呢?我也没娶,娶媳妇儿着什么急啊,等你有钱了,随随便便娶个漂亮的。” 张富贵对我已经不像先前那么拘束了,听我这么一说,两眼直冒光。说话间,敢情中午饭点都饿了,胖子便说道:“来来来,先吃。”张富贵一听,顾不上再说话,一筷子一筷子流水似地往嘴里塞着饭菜。 我一看冲他这架势,我和胖子、金牙刘没动就得被他光盘,赶紧又叫了点外卖,随后给张富贵面前的杯里倒满了冰啤,边说道:“富贵哥,慢点,喝点冰啤酒,爽快爽快。” 张富贵嘴里塞满了饭菜,只顾着埋头吃喝,不再说话了,我等他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朝胖子和金牙刘递了递眼色,和他谈那物件的事。 张富贵这时候对我已经非常信任了,从破皮包里取出那物件摆在桌上让我看。 这一段时间,我和魏胜利没少接触古东西,只是学艺不精,半个行家都算不上。我把那物件拿在手中观看,实在是看不出名堂来,只是觉得这确实是个老物件。胖子和我半斤配八两,瞪着眼珠子也说不上来。只得交给金牙刘把掌。 行家就是行家,你大爷还是你大爷,金牙刘细看了一会,便说出了这物件的名字,叫马蹄金。 ①杀关:我这边扑克牌的一种玩法,抽去3张A一张2大小王,发三墩,每人16张牌,看谁先跑完。 ②雷子:犯罪分子对警察的蔑称;在80年代至90年代时期,警察普遍开始换装六四式手枪。该手枪声音响脆,与北方当时一种特有鞭炮“麻雷子”发出的炸响十分相似,故此警察被称为“雷子”。 第十四章打水伯 我一听“马蹄金”三个字,有点想起课上学的东西来,却只有模糊的印象没法准确地说上来。不禁有些后悔当初没有认真学习,暗暗下决心往后得多看书,温故而知新。更重要的是多实践,理论学的再好,没实践,也是白搭,真碰上什么东西,脑袋空空,什么都记不上来。现在只得听金牙刘说道说道了。 金牙刘点了支烟说道:“你们看,这物件正面为椭圆形,底面呈圆形,内凹,中空,像个马蹄形状,所以称之为马蹄金。是西汉时期的称量货币,有“上”、“中”、“下”三个品级,一般重250克左右。”说到这,金牙刘把那“马蹄金”放在掌心上掂了掂,接着说道:“这块只有三十四克的样子,上面还有个‘下’字,应该属于下品金。”说到这,金牙刘欲言又止,随即转向张富贵问道:“老乡,你这马蹄金从哪来的?” 张富贵也不知道什么叫马蹄金,听到金牙刘说的貌似很像那么回事,便也没再吞吞吐吐,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们那个地方,基本上年年发大水。这不,刚过去的七八月又是连日暴雨,今年鄱阳湖更是决了堤了。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村民们逼得没招了,就想了点歪歪道儿。 村里有个会算卦的瞎子说这是水伯闹的,必须打了水伯才能平息洪水。 大伙就问水伯在哪,瞎子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来。这时候有个放牛的娃说他放牛的时候,在村东头早就荒废的坟地里,看见一个全身蓝色的小孩,跑进了一口无主的棺材力。那口棺材泡在水里,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村里早就没人往那片坟地葬人了,不知为何这口破棺材至今还没入土。 会算卦的瞎子一听,就一口咬定水伯就躲在这口棺材里。村民们一商议,就准备动手把棺材打开,看看究竟有没有瞎子说的什么水伯。 村长一听不同意,说这瞎子是胡说八道,再说了什么水伯哪能说打就打。瞎子也来脾气了,跟村长打了赌,要是在那口无主破棺中找不到水伯,以后就让瞎子的儿子给村长家放一年的羊。 村民们被水淹怕了,就一齐到了东边的荒坟地看了看。没一会,村民们说干就干,动手把棺材盖子给揭开了。棺材盖一打开,只闻见一股带着恶臭的水腥味,如同大堆的臭鱼在太阳底下暴晒之后产生的气味,要多难闻就有多难闻。 有几个胆子大的,捏着鼻子,凑到近前,一看里边都吓了一跳。棺中躺着一具女尸,地下侵入了点水,半浮着,看着有点瘆人。女尸身上的衣服首饰却保存得非常完好,都跟新的一样。但是看那穿戴,绝非近代或现代所有,显然这是具古尸。服饰虽然完好如新,但是尸体已经干瘪,肌肉皮肤就像枯树皮一样。 就在女尸干瘪的身体上,趴着一只全身长满苔藓或是水草的绿色怪物,三尺来长,正蜷缩着睡觉,看不清长什么样。 瞎子听了村民们说的情形之后,一口咬定,这绿色怪物就是水伯,必须马上打死它,然后拿鞭子抽,而且一定要快,否则一到晚上它就跑得没影了,再想找可就难了。 这时,那绿色怪物被惊动醒了,看见一伙村民,发出一阵怪叫声。这时村民才看清这怪物长得身子像老虎,只是个头小,身上竟然长有八足八头。这可把村民都吓得不轻,纷纷往后退,远离这棺材。几个胆子特大的村民,操起家伙围住那棺材,硬生生把这只八足绿毛怪物捉到了棺外,用锤子一顿猛砸,然后再用鞭子抽打。奇怪的是,这只怪物也不流血,挨了一顿鞭子和锤子,身上冒出许多黑气,最后抽打得烂了,黑气没了,瘫在在地上噗噗地冒着水泡,村民没犹豫,一把火把它烧成了灰烬。 这时天色已暮,村民们问瞎子那棺中的女尸该如何处置。瞎子说大家伙都看到了那怪物,这女尸那也是不祥之物,要是留着早晚必为祸患,趁早让人一同烧了才好,里面的东西谁都不要拿。 开始众人还有些犹豫,毕竟这棺中的尸体不是近代的,又有许多金银饰品,烧了岂不可惜。 正在村民们犹豫不决之时,天上乌云渐浓,隐隐有雷声传出,看来很快又要下暴雨了。大伙不敢再对这瞎子说的话有所质疑。瞎子既然说必须把棺材烧掉,那就必须烧掉。这时村长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最后决定让张富贵留下点火烧棺。张富贵是个窝囊人,平时村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时候心里虽然害怕,但也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 为了赶在下雨之前把棺材烧掉,张富贵匆匆忙忙地抱来几捆干柴,胡乱堆在棺材下边,点上一把火,就烧了起来。 张富贵蹲在旁边盯着,他是条穷光棍,都快四十了还没钱娶老婆。这时候想着棺木里的金银,忍不住有些心动。只可惜刚才没敢拿,现在火已经烧起来了,想拿也拿不到了,烧煳了也不知道还值不值钱。 张富贵正感到无比的惋惜,忽然亮光闪动,天空中接连打了三四个炸雷,大雨紧接着倾盆而下,立时把烧了一半的火焰给浇灭了。 张富贵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淋了个透,他盯着那口烧了一半的破棺材,心中七上八下的犹如鹿撞。这难道是老天爷给的机会?这火还没烧坏棺材里的东西,要拿就得趁现在了。 这时村里其余的人都已经走了,庄稼地和被淹的屋子都还有很多事要准备。现在这荒郊野地的,就只剩下张富贵自己一个人了。一想到棺中那具古怪的女尸,心里还真有几分发怵。 但是一想到拿了金银首饰换了钱,就可以娶个大屁股老婆,光棍汉张富贵心里一横,就不再犹豫不决了。双手举起锄头,用锄头去顶破棺材的盖子。那破棺材本已被火烧过,之前又被水泡过,此时推开棺板并不费力,没顶几下,破棺盖板就被推到了一旁。 刚才村民们开棺的时候,张富贵只是挤在人堆里往里瞧了两眼,没敢细看,这时候为了把女尸身上值钱的首饰撸下来几件,不得不壮着胆子去看。 棺里的腥臭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是被火烧过,再加上雨淋,尸臭、潮湿、焦煳等气味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难闻,虽然天上下着大雨,却也压不住这棺中的怪味。 张富贵被怪味熏得脑瓜子发疼发胀,捏着鼻子强忍着。再往那已经被烧煳了的棺材中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嘴乱吐了一通。 眼瞅着雨越下越大,天色已晚,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张富贵抹了抹嘴上的秽物,长吸了口气,看准了女尸手腕上的一只金丝镯子,两眼一闭,刚要伸手去摘,忽然感到脖颈后呼过一阵凉风,“啪”的一声,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十五章贾三彪取宝 这一拍把张富贵吓得差点没尿了裤子,还以为是打雷打得附近坟地的死人诈了尸。他们这一带经常有传闻闹僵尸,没想到这回自己给碰上了。 张富贵颤颤抖抖地回头看来,结果来的不是僵尸,原来是村里的邻居贾三。这贾三生的膀大腰圆,一副好架子,出了名的胆大,天底下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再加上他脾气爆裂,打起人来手上没轻没重,彪悍异常,所以村里头都叫她贾三彪子,平时很少有人敢惹他。 贾三彪先前看到棺中女尸有几件首饰,便动了贼心,想据为己有。当时人太多,未得其便,又见村长命张富贵把棺材烧了,也就断了这个念头。回家之后没多久,就下起了大雨,贾三彪一看,这真乃是天助我也,说不定那棺材还没烧完。当下趁着没人注意,便有偷偷溜了回来。 贾三彪不愿意跟张富贵这窝囊废多说什么,自行把女尸身上的首饰一件件扒了下来,连同棺材里的衬托金银也一件不落地打了个小包,哼着小曲便准备离开。却见张富贵蹲在旁边心有不甘地蹬着他。 贾三彪警告张富贵,不准对任何人说,否则把你扔进沟里喂狼。然后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块小金子的物件,算是给张富贵的封口费。 张富贵拿着这块小不拉几的马蹄金,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可是又不敢得罪贾三彪子,只好忍气吞声地应了。这时棺材已经被雨淋湿了,想烧也烧不掉,两个人就一起动手,在附近挖了个坑,把棺材埋了进去。 完事后回到村里,告诉村长和瞎子,已经按他们的吩咐,把棺材连同尸体一并烧了。瞎子点点头,满意地说:“那就好啊,我以前听师傅说起过这水伯的事情。新入土下葬的尸体,若是埋的位置不善,就会变成僵尸。这僵尸一种容易变作旱魃,这旱灾就是旱魃闹的。一种就是变作水伯,闹洪水。我瞎子虽然看不见,心里却明白得很,听你们一说那棺材和里面的尸首,便知不同寻常。说不定这古尸死的时候怀着孩子,埋到地下才生出来,那孩子被活埋了,如何能活,自然也是死了。这一对母子都变作了僵尸,便叫作:子母煞,极是凶恶。现在烧成了灰,他们就不能害人了。” 张富贵越听越是心惊肉跳,但是又怕说出实情被村长责罚,只好支吾着应付了几句,便就回家睡觉去了。晚上躺在自家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好,一闭眼就梦见那女尸和她的儿子来掐自己脖子,吓得出了好几身冷汗。 雨一夜未停,快到早上的时候,就听到外边乱成了一锅粥。张富贵急忙披上衣服出去看是怎么回事。 原来贾三彪的家被雷劈了,连同他的森婆里和两个娃,一家四口都没了性命。 张富贵惊得石头也收不回嘴里了,越想越怕,脊背阵阵发凉,再也兜不住,一泡尿全尿在了自己的裤裆里。 村里人在马家发现了古尸上的财宝,村长见状逼问张富贵,张富贵只好招出了实情。 村长私下里骂过几次张富贵,让他切记不要声张,就把这事烂到肚子里头。别看张富贵平时挺蔫儿,心里还是比较有主意的,他也没把自己藏了块马蹄金的事告诉任何人,贾三彪也死了,就把责任都推给了贾三彪,说是他强迫自己做的。他平时就窝窝囊囊,村里人就都信了他的话,没再追究,反正贾三家四口的死,都是贾三彪子贪财自找的。 张富贵不敢把那马蹄金拿出来给别人看,他虽然没文化,却知道这玩意也是古时的东西,娶森婆里的钱全指望这金子了。村里来过一些外地人收老东西,张富贵胆子小,又为了掩人耳目,一直没敢出手。 直到有一天,张富贵在邻县的一个远房亲戚到江南跑生意,他说了一筐好话,搭了顺风车跟着到了这里。看到有小广告说一带有收古董的,就问着路找来了。 张富贵外表朴实懦弱,但身上却隐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狡狯,他喝了不少啤酒,喝得脸红脖子粗的。似乎是借着酒劲儿,才把这马蹄金的来历说了一遍。有些地方一带而过,言次匮乏,有些地方说得词不达意的。 金牙刘似乎也听出点门道来,笑嘻嘻地对张富贵说道:“您这鞋的来历还真可以说曲折。我仔细瞧了瞧,这马蹄金还算不错,年代很久远,并不多见,不过……” 张富贵担心金牙刘这只鞋不值钱,显得非常紧张,忙盯着金牙刘问:“老板,这马什么金的究竟值几个钱?” 金牙刘装作无奈状,嘬着牙花子说:“老哥呀,这块要再大点,完整点,值不少钱,可这好像磕掉过就……” 其实我和胖子的心里都明白,金牙刘就是压价,欺负对面是菜头,无商不奸么。不过回头想想这也好,要是天价,就凭自己哥俩这实力,连个零头不一定够。 我见张富贵不说话,赶忙问张富贵还能不能搞来大的,完整的。要是能弄来“上”、“中”、“下”三种全的,价钱就能翻着跟头往上涨。其实这么说并不是是我想收,也收不起,只是想让张富贵有种富足感。 张富贵面露难色,其他的都被贾三彪拿走了,就这一块还掖着藏着才拿到我这来的。 我说:“这么着吧,我呢,跟您交个实底,我对农民兄弟特别有好感,我小时候也在农村长大的。所以我可以拍着胸口说,绝不会看你是农村来的就蒙你,况且你们那边遭着灾呢。”说到这,瞥到金牙刘正偷偷地给我比划着手指,我会意接着说道:“老哥您要是愿意,这东西我1500收了,就算咱交个朋友,以后您还有什么好玩意儿,就直接拿我这来,怎么样?” 张富贵一脸吃惊地说:“什么?1500?没听错吧!” 我一愣,赶紧接着说:“怎么?嫌少了?再给你加100。” 张富贵连连摇手:“不少,不少,我们村里人一年也就2000来块收入。当初我以为最多也就值五百。” 说完,我当场就付给了他1600,张富贵把钱数了十多遍,严严实实地藏在身上,我让他小心点,喝了这么多酒,别再不小心把钱丢了。 随后又跟张富贵聊了不少他们老家的事,张富贵的老家在江西省南昌大塘坪乡观西村。是那一带最穷一个村,多山多岭。至于还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张富贵就说不清楚了,他也没有再去多看。 看看生意做完了,张富贵的酒劲儿也过去了,就起身告辞,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他家做客,我们三个又跟他客套了半天,这才把他送走。 张富贵一走,金牙刘笑嘻嘻地说道:“这顿饭可收获不少啊,西汉物件。” 魏胜利两眼直冒光,忙问出手多少价。金牙刘伸了伸五根手指,起码5位数以上。魏胜利听着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这么值钱。金牙刘高兴之余,又接着说这马蹄金一般是用于帝王收藏、赏赐、馈赠及大宗交易的上币,听那张富贵说还有古代女尸,肯定不止这一小块东西,估摸着那边藏着什么大墓,值钱的玩意必然不会少。 魏胜利听完,眼神更加亮了笑道:“伟大的头脑总是不谋而合”,随即碰了碰我说:“哎,军子,咋样?”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应该算文物吧,是不是该上交啊。”心里还想着有空去一趟江西,再给张富贵补点钱,要不然这农村大叔太吃亏了。 胖子一听顿时脸都绿了,金牙刘则拍手笑道:“小葛就是境界高啊。” 我听着不是赞扬,而是一种嘲讽。魏胜利见我态度坚决,这段日子也是靠**给的补贴钱过日子,也就没再硬争了。就说让他捂上几天,好歹1600收的,都没捂热呢就给交了,要心梗了。我想了想上交也不差一天两天的,就答应了。只是东西放我这,怕这胖子前脚拿走,后脚就给金牙刘让出手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