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千霞百灯之重生》 前言 我叫李念,奇门李家仅剩的血脉,前半生碌碌无为,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后来,和小高去到深圳,寻得三叔,以为人生翻开了新篇章,却不曾想,偶得李家秘密,为破世代诅咒,三叔竟以小高为祭,重启八门玉,然,世事难料,我在无意之中,错信人言,被人算计,一路寻得鬼域,为救外人,以命为祭,却做他人嫁衣,李家器物损失殆尽,我是命里一线,望眼欲穿,恨不能醒,若能重回人世,必寻仇恨,不负苍天! 隐隐中,剧烈的疼痛感,像是要炸开身体一样,令我无法忍受,整个身躯毫无边际,灵魂不受控制的飘了起来,莫非,这是魂魄离体,终归太虚的过程,我的眼角,终于落下了泪,李家仅剩的废材,交待了... 又是一个睛空万里,烈日当空的天气,远处崇山峻岭的无名山沟里,有一条贯穿山脉的小溪,清澈见底,偶尔一群欢快的鱼儿,从中游过,溪水两旁绿荫蔽日,杂草丛生,延绵整条溪畔,远处两旁的山脊上,有一座合体的孤峰,酷似拱桥,横跨山脉,周围云绕雾缭,远远望去,犹如仙界天桥,另一番景世,溪间潺潺的流水,顺势而去,奔向远方,消失在那一片仙境中。 山涧虫鸣鸟叫,悠悠不绝,蛇虫鼠蚁,穿梭其间,林里'瑟瑟'的风声,回荡山谷,犹如气象的铃声,在向万物报告,秋即将到来。 在林中的深处,有一潭溪水的浅弯,周围叠岩纵横,沙石交错,岩边满是青苔和绿植,荆棘丛里,一股清流从山体涌了出来,这是一条地下暗流,顺着清泉,一口红木寿棺冲破了荆棘藤蔓的阻挡,随着泉水向山外流去... 我觉得胸口好痛,还有冰凉的东西像火一样烧过肌肤,难以忍受,我不在挣扎,静静的,等待着离去...。 可如此的感觉为何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疼痛,一次又一次,难道这就是死亡对身体的折磨,我没有上得天堂,而是要送去轮回...,我挣扎着,睁开了眼,周围空荡荡的,一张木桌上放着药罐和瓷碗,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很是刺鼻,我想努力的再看多一点,只觉得天眩地转,便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我努力的睁开双眼,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我撑着身躯,强忍着疼痛,缓缓的往上挪了挪,将四周看了个大概,这是一间土木结构的老房子,屋里摆设简陋,除了一张木桌和两条板凳,就只有门框边的脸盘架子,两扇木门虚掩,看不见外面,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胸部已缠上了层层的布条,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条割痕长出了肉茧,我有些不敢相信,伸出右手,掐了掐自己的脸,一阵疼痛让我泪流满面。 “哎哟,总算是醒了,我得去告诉俺爹去。”我见一个身影闪了出去,没看见样貌。 没一会,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领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 我不知所措,一脸茫然,整个人还有些昏昏入沉,我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者身着粗布汗衫,麻布短裤,脚穿一双灰的发黄的纳底布鞋,手里拿个烟斗,在门上敲了敲,老者面容和蔼,脸上花白的胡须,在皱褶的纹里间,干净而简洁,整个人显得很精神,只见他气定神闲的说: “贵客醒了,饿了没,我让五子给你拿两个馒头,先对付对付。” 说完老者朝那壮汉一甩头,就见他麻溜的窜了出去,老者走到桌边,把板凳挪了挪,将拿着烟斗的手伏在桌上,说: “小老儿姓林,家中排行老四,乡亲都叫我林四,在这山中客居多年,不曾想几日前偶遇贵客,本不想多管闲事,可人命关天,自然不能见死不救,这才尽些绵薄之力,尽尽人事,算是积些阴德。” 说完,林四自顾自的抽起了烟斗,想是在等我言语,我重伤未愈,也不敢怠慢,便说: “多谢林大爷救命之恩,我姓李,单字一个念,说来话长,我遭奸人所害,本以为早已命归西去,幸得您老施以援手,我自衔草结环,感念您再生之恩!” 林四猛吸了一口烟,说:“恕我直言,我观你阴湿之气甚重,并不像做正经行业的,来此山中,怕是另有所图吧。” 我大惊,没想到林四眼光如炬,如此直接,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恰得此时,那壮汉将馒头稀饭端了进来,客客气气的摆在桌上,我这才看清,此人体型健壮,长臂圆腰,一脸横肉,狮子鼻,雷公眼,咧着两排大黄牙,身着灰布大马夹,腰间系着兽皮束腰带,下穿一条帆布大叉裤,脚上一双绿军鞋,整个穿着打扮,古里古怪。 我心有忐忑,稍有不安,只见林四抖了抖手里的烟头,背着手出去了,我虽有疑惑,确不敢明言,冲着壮汉一笑,“多谢、多谢!” 壮汉见我与他招乎,便咧着嘴说:“我叫五子,今年二十六,我爹排行老四,我便小他一辈,客来自远方,身受重伤,当好好调养。” 我见屋里就剩下我与五子,便准备起身,谁知,刚一抖手,剧烈的疼痛,让我难以挪动。 五子见状,双手一抬,将那木桌直接搬到床边,指着桌面说:“客先吃着,要是不够,我再去取些过来。” 我见他如此客气,为人还算忠厚,便少了些许戒心,在吃饭的同时,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起来。 从五子的口里,我才知道,当下时值六月中旬,五子家中粮食业以见底,山里人,地本来就少,庄稼收成全凭天意,加上这里又没有营生的活计,生活自然艰苦,五子和他爹就去山中打猎,一来打些野兔、野猪算做干粮,二来,附近乡镇一直在清剿狼群,为鼓励大家的积极性,乡镇办公所便出钱收购狼皮,听说一张狼皮能换五块钱,五子和他爹进出一趟林子,也能挣个大几十块,买些日常生活用品,算是能对付着过日子。 可恰巧不巧的是,那天下午,林子里热的出奇,天上像是下起了火,父子俩在树上猫了半天,没找到一只猎物,身上的汗都出了三茬,裹身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林四一估摸,这样下去,容易中署,便想到溪间去洗洗,给身体降降温,谁知刚到溪边,就见一口红木棺材顺水而来,五子没见过水上有棺,便好奇问他爹,林四虽说年长些,这情况也是头次见,但以经验判断,此木棺材质漆色并不是近代,想必事有蹊跷,便和五子将红木棺材拖至岸边,打开后竟发现我躺在其中,呼吸微弱,满身是血。 林四见此阵式,认为自己无力回天,便想将木棺弃于溪中,然,火一样的天空,说变就变,突然就阴云密布,雷声大作,山里人都极为迷信,林四见状,只好和五子一起,把我从木棺中抬出,扶回家中静养,其间,林四一直认为,受如此大伤者,断无可能存活,自己只能尽尽人事,听天由命。 让林四没想到的是,我的伤势竟一天一天的好转,林四惊叹,说我骨骼惊奇,有贵人之相,所以,他才称我为贵客。 五子说到这,我大概明白了,此刻,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疼痛也时不时的发作,我简单吃了些饭,便感谢一通,当夜无话,我静静的休息了一晚。 一连五天,林四父子对我照顾有佳,我身上的伤势好了许多,可以下床做些简单的活动,看这情况,约莫再有十天半月,定能痊愈,心里不免多了些期待。 一天中午,我下床到门**动,走到院外,才看清外面的景象,林四的土木屋建在山凹的一块平地上,是独门独户,并没有邻舍村民,周围除了树木,有一块菜园子,里面种了些平常的蔬菜,有西红柿、韮菜、豆角、茄子和一些藤瓜,山坡的边缘,有一条下山的小道,蜿蜒曲折,且荆棘密布,远远望去,犹如钻入山林的一条细蛇,看不见身躯。 站在山坡边缘,我四周跳望,远处崇山峻岭,树木茂盛,犹如遮天蔽日般,将山谷笼罩在一片绿植之下,看不清详情,在云缭雾绕的山峰里,一座拱形峰桥,十分的醒目,特别是阳光照射雾里,散下的彩光,犹如仙境般绚丽,让人流连忘返,痴痴的看着。 “这是'天桥峰',传说当年,神仙下落凡间,就从此路而来,周围的百姓都敬若神明,所以山里传说很多,庄稼人分不清真假,但凭虔诚之心,求求平安。” 我一回头,说话的原来是林四,见他依旧拿着烟斗,找了块空石,抹了抹灰尘,一屁股坐上,叼着烟嘴看向山里。我便接话茬说: “哦,林叔,我有一事不明,这周围没有左邻右舍,你为何要独居山上?” 林四并没有直接言语,而是深吸了一口烟嘴,将那烟雾吐向山里,把烟斗在石上抖了抖,说: “都是山中鬼,何必问苗根。” 我十分诧异,没想到林四说话依旧如此直接,难不成他早以看出我的身份,言语之间,没有丝毫的遮掩。 林四见我不言语,站起身说:“贵客好生休息,我晚点去山中打些鲜货,算是给你备些干粮,山里人,日子清苦,这些日子怠慢了。”说完林四背着手,哼着小曲回院子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听林四的话语,是逐客之意,不过他那句:'都是山中鬼',让我顿觉好奇,难道他也是手艺人。一闪而过的念头,我却没有心情去过多猜想,往事沥沥,让我难以忘怀。 第一章夜色 我在房间里,简单收拾了一下,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五子在山里采的一些果子,还有我穿过的一些衣袜,别看林四和五子都是麻布粗衣,可给我换洗的,都是在外面买的,这种暖心的待客之道,让我颇受感动,无耐我孑然一身,身无一物,并没有什么可以赠送的。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有'叮铃咣啷'的碰撞声,我警觉的推开房门,往外探了探头,这深山老林的,该不会有不速之客吧,正在我左顾右盼的时候,却见五子从院边的一个小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杆'铳',那'铳'的样式十分的奇怪,并不像普通的'鸟铳',也不像'火铳',在扣动扳机的前方,有一个插 入的盒子,这造型难道还是'铳'?不过,我倒不是关心这个,只是五子半夜三更的拿'铳'做什么呢?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这几天的相处,说明他是一个朴实的人。 我从门里走了出来,说:“五子,你这是干啥?你爹呢?” 五子见吵到了我,便说怪自己动静大,让我早些休息,他去去就回。 我本无他意,而且只是客居在此,本该遵从主人意愿,刚想回屋,就见五子急匆匆的出了院门,我隐约中,见他背后的刀刃上,有一滩血迹,我十分的吃惊,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悄悄的跟了出去。 人的心思总是充满了多疑,这是人的本性,我无怀疑五子的心思,但世事难料,况且鬼域的事,我终是耿耿于怀,跟在五子后面,我显得十分吃力,别看他五大三粗,可走起山路,像风一样,要不是我也在农村长大,怕是早被他甩开了,我和五子始终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约莫走了半个钟头,来到了一片树林深处,树梢茂密的枝叶,将月光遮了个透实,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一迟疑,再往前看,已经没了五子的踪影,我心里暗暗叫苦,眼前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刚才一路跟来,也忘了做标记,现在想回去,怕都是难事。 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向前,盼望着在不远的地方,能看到五子,于是,我双手抓瞎一样的向前走,在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内心承受着恐惧的煎熬,就在我纠结万分的时候,一阵清脆的流水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顺着声音走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一股湿润的凉气迎面袭来,我燥热的内心顿觉凉爽了不少,这时,前方不远的地方,露出来两个亮光,红色的,只有眼珠子般大小,我正在好奇之中,准备大跨两步,忽觉心里一紧,糟了,这那是什么亮光,分明就是一只红眼毛! 我是见过这家伙的厉害,现在仅剩我一人,又没有火力支援,我这病殃殃的身躯,怕是要不了两个回合,就会被它撕得稀碎,这可如何是好? 我祈祷着那家伙千万别看到我,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可就是怕什么来什么,那红光竟缓缓的向我移了过来,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自觉的蹲下,双手四处摸索,可这地下邪性的很,除了杂草树叶,竟连块石头渣子都没摸到,我心急如焚,连大气都不敢喘,随着那东西越来越近,我心里就越来越慌,一个后仰坐到在地上,就觉得屁股被硌的厉害,伸手一摸,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棒,被我抓了起来。 手里有了家伙,我不知道从哪里鼓起了勇气,摆出一副夜战八方的架势,而就在此时,那两个红色的亮点,竟凭空消失了! 这一切太突然了,我不知所措,提心吊胆的向前查看,周围除了潺潺流水的声音,没有任何动静,突然,那红光又出现了,在一人多高的位置,原来这东西甚是狡猾,为捕猎物善于伪装,它早已发现了我,装作故意离去,实则寻找攻击点,想出奇不意,我大惊,刚想止住脚步,就听'嗖'的一声,那东西扑了过来,我本能的托起木棒,砸向红眼,只觉得耳边一阵侧翻,那东西'喵'的一声,就消失在黑暗里! 原来是只夜猫子,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听老辈人讲过,这东西的眼睛比人少一种颜色,夜视能力非常好,经常夜间活动,在捕食猎物时,眼睛才会发出红光,也有说,是因为周围有不干净的东西,不管那种说法,算是虚惊一场。 前面是条溪流,没有路了,我只能往回走,林子里荆棘满目,手里有根棒子开路,方便些,我调转方向没走多远,看到前方有月光,想必是快出林子了,我加快了些脚步,果然,前面树木稀松,没有遮天蔽日的枝蔓,月光撒下,隐隐中能看清周围的轮廓。 远远的,我看见一个亮晃晃的东西,在往树上移动,我揉了揉眼,又仔细瞅了瞅,像是个人影,背上发亮的应该是金属片什么的,我立马就想到了五子,便跟了过去,刚走一半,不远处的草丛里,一阵骚动,我立马蹲下来,握紧木棒,严阵以待。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双红眼,'嗖嗖'两声,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红眼后的巨大黑影,说明它绝不是夜猫子!我心惊肉跳,看它架势,是冲我而来,体如牛犊,快如闪电,我来不及过多的反应,将木棒斜撑地上,做出一个绊马之势,希望借此能躲过一击。 耳边寒风大作,千钧一发之时,两声'啪啪'的击发声,打破了沉静,接着就是一阵狼嚎般的惨叫,那黑影跃在半空,直接就摔了出去,一股恶臭的呼吸气,令我作呕,我这才回过神,倒地的正是红眼毛,而那击发声来自树上,我更加的肯定,树上就是五子,但是'鸟铳'的射击速度,真是不敢恭维,我之前当过民兵,打靶时摸过两回,装填一次弹药,起码要两分钟,眼下红眼毛就在眼前,五子就算是神速,怕短时间也开不了第二枪。 我紧张之余,决定先发制人,抡起木棒,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砸向红眼毛的头部,红眼毛刚受惊吓,惊魂未定,见我一副拼命之势,吓了一跳,竟低耸着脑袋,夹着尾巴闪到一边,我眼见砸空了,心里反而紧起来,此刻我已完全暴露,红眼毛如果近距离冲刺,我已无法阻挡,正在焦虑之时,'啪啪啪'三声弹丸的击发声,在黑夜里像火一样,射向红眼毛,就听'嗷嗷'的惨叫,红眼毛掉头就钻进灌木丛,消失在黑夜里! 我惊魂未定,喘着粗气,这一折腾,我觉得身疲力竭,坐在地上休息,那树上的黑影冲我喊道:“是贵客吗?” 我气喘吁吁的说:“五子,是我,你下来吧!” 五子听清声音,就从树上滑落下来,几步就来到我跟着,说: “贵客这是干啥,咋跑林子里来了,刚才多凶险,红眼毛这畜牲,狡猾多疑,要是没有火器,断是不能拒它,贵客赤手空拳,这不是胡闹吗?” 五子的话让我羞愧,我以防人之心对他,却没想,他只是担心我的安危,我挤出两声尴尬的笑,说: “五子,你大半夜的往林子里跑,到底怎么回事?” 五子先是一愣,然后说:“贵客不是外人,我也不隐瞒,下午的时候,俺爹说去山中找些鲜货,结果到了傍晚也没见他回来,我打小跟着爹长大,平时林里山里没少出入,那会也觉着没什么,今天不知道是天热还是怎的,右眼皮老跳,心里发虚堵的慌,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才提着'连珠铳'出来了,大半夜寻摸了半天也不见个人影,还碰到了红眼毛,这家伙,平时不常见的,今晚出来,怕是有事。” 说完,五子担心起他爹来,我被五子这一说,好奇心全在他那'连珠铳'上,毕竟没听说过,这世上还有击发连珠的铳?那不赶上机关 枪了?后经他一解释,这才清楚,'连珠铳'是他家祖上传下的宝贝,总共也没造几件,因为是自家的手艺,外人也就不知道,传到现在,能用的也就剩两杆了,林四和他一人一杆,平时进山也舍不得全带上,怕有个万一,就全折了,今天情况特殊,五子一激动,啥也就不顾了。 我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稍微一沉静,想了想,按五子的说法,林四进山已经有大半天的时间了,如果按距离搜索,犹如大海捞针,无迹可循,便又接着问: “五子,你跟你爹平时打鲜货,那里最多?最好打?还有,最远到过多远?” 五子听我这一问,一拍大腿说:“哎呀,贵客就是贵客,脑瓜子转的就是快,怪不得俺爹老说我死脑筋,转不过弯,要说起鲜货最多的地方,自然是'天桥峰',那里瘴气弥漫,人迹罕见,并且四邻八乡都传说'天桥峰'有妖怪,即使再老的猎人,也不敢轻易去,我和俺爹,在'天桥峰'脚下打过几回猎,那都是收成不好,家里闹饥荒的时候去的,每次打的鲜货,拿都拿不动,回来足够吃一个冬月,要是碰到下雪,窝在家里吃肉喝酒,美的很!” 五子说完还抹了抹咧着的嘴,估计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既然有了方向,我建议五子带上我,两个人在路上还有个照应,我虽说力气不如他,但思绪比较清晰,再说让我一个人回去,我也找不到路。 五子是个爽快人,一听理都对,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嘱托我一定要跟在他后面,有事拽他的衣服,没必要千万不要出声,这林子里有野兽出没,要是惊动一两只'大虫',怕是我们都得报销。 我好奇的问道:“啥是'大虫',莫不是长着巨足的大野虫子?” 五子一听,反倒乐了:“'大虫'是山里人的叫法,就是老虎,俺们不叫老虎,不然它听到名字,容易出来,山里人很忌讳。” 简单和五子闲扯了几句,就向山林深处走去,一路无话,在一条溪边,五子停下了脚步,用手指了指前面一棵半倒的树,我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这棵树足有半人粗,是上好的杉树,高度有七八米,横倒在小溪上,树皮里散发出的松脂味,很是清香,之所以说是半倒,是因为它有一半根系还在土壤里,溪边山体滑坡严重,根系的另一半裸露出来,承受不住树体的重量,便斜倒在对岸的坡岩上,属于半死半活的状态,看树皮的颜色,该是有几年了。 我不明白五子的意思,见他独自一人爬上杉树,向对岸爬去,我才紧随其后,不敢落下,过了小溪,穿过小片树林,是一片岩石,难得的空地,走起路来也轻快,刚到中央,五子又停下了脚步,我本就好奇,但无奈不能支声,便拽了拽他的衣服,用手比划一番。 五子忽觉好笑,咧着两排黄牙说:“贵客是不是想问到哪了?” 我见他开口说话,便心灵神会,这一路上着实憋人,点点头说: “五子,咋不走了?这地如此开阔,要是碰上野兽,你那'连珠铳'怕也不好使。” 五子将'连珠铳'从背上取下,握在手里说:“过了这片空地,就是'天桥峰'的山脚,我们得万分小心。” 第二章天桥峰 我听到了'天桥峰',心里是又惊又喜,喜的是,总算到地方了,惊的是,这满是妖说的险地,怕不是没有原因。 五子将'连珠铳'上的盒子取下,掏出了许多弹丸,装填完又上了回去,这才接着向前走去,我明显的感觉到,五子的脚步缓慢了许多,想必他的心里也充满了忐忑。 踏入'天桥峰'的山脚,最明显的感觉就是,头顶的月亮变的灰蒙蒙的,四周顿时像在迷雾中的感觉,五子说,这是山里的雾气,晚上最为浓厚,白天有太阳光的照射,会稀薄些,但直线距离也超不过十米,所以大多数鲜货,都是近距离射 杀的,至于晚上,他也是第一次来。 四周比起溪外,有许多不同之处,这里的树木更加粗壮,山体岩石还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虽说年代久远,草木遮挡,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被挖除的地方,都是挡住风脉走势的位置,自古为使风势流畅,延绵不绝,才会凿山改局,虽说雾气浓厚,未能窥其全貌,但凭天象星辰和山体朝向,就能看出些端倪,这绝不是普通的地方。 想到这,我故意上前拽了下五子的衣服,见他停下,我便小声说道: “五子,这'天桥峰'倒底有什么传说,大家都不敢来,你给讲讲。” 五子正担心林四,被我一问,也不好不支应,简单说道:“山里传说很多,无非都是妖魔鬼怪、神仙下凡类的,大同小异,不过,倒有一个别的说法,说'天桥峰'下,葬着一个墓,规模不小,那墓主葬于此地,原是想借天桥得道成仙,至于后来成仙与否,就没人知道,这都是些口耳相传的事情,年代久远,也无法考证,不过,这山下倒是有发现过骸骨,百姓都迷信,更加的确信有神鬼之说了。” 五子寥寥数语,却解了我的疑惑,看来,这山里葬着一位高人,竟能凿山改势,我心中竟多了些期盼。 往前的路异常难走,荆棘杂草和各种植被十分厚实,将原有的山路全都掩盖了,五子从背上抽出砍刀,砍伐前进,我跟在后面,左右观看,虽然周遭浓雾缠绕,看不太远,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这种感觉很奇怪,没有科学的解释,我放缓了脚步,悄悄蹲下来,用手在地上拔了拔,全是散状的沙石层,并不坚硬,眼前虽荆棘茂盛,可都是从四周延伸至此,脚下却是寸草不生,这里常年杳无人烟,雾层蒙罩,温度湿润,犹如天然的大温棚,各种植物藤蔓疯狂的生长,这就十分的奇怪,我用木棒往地上戳了戳,竟戳下去半个手臂的深度,我大惊,顾不得其他,直接叫停了五子。 五子不明所以,且走出去五六米,回头没找见我身影,以为是出事了,端着'连珠铳'顺着砍伐小道就往回赶,刚走几步,见我蹬在地上看着他,这才放下心,将铳收好,说道: “贵客这是咋了,黑灯瞎火的,不可随便咋乎,惊动山神老爷,可就麻烦了。” 我站起身说:“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你得往回走,你爹不在前面。” 听我一说,五子愣住了,说:“贵客咋知道。” 我没着急解释,先跟五子絮叨起称呼,我让他别在叫我贵客,这词虽是礼貌,可我听着生分,再说,咱俩年龄差不多,让他干脆叫我哥,这样也顺耳些。 五子一听,立马点头说:“这没得说,你看我长的五大三粗的,可心眼不坏,就是像貌差点,再就是怕你嫌弃,你即然发话,我听着就是。” 说完话,五子还随口叫了一声“念哥。” 我顿觉眼泪在打转,五子这一叫,让我想起了小高,虽说都是往事,但感情还在,五子见我不言语,把'铳'往后一背,说: “咋了,念哥?” 我低了一下头,认真的说:“我们脚下的路是人工修造的,全是沙石不见泥土,且做过特殊的处理,终年寸草不生,如果再往上,这样的地方会越来越多,我估计,前面有墓穴,具体位置还不清楚,现在天黑,视距离太差,如果深陷其中,怕是会耽误时间,寻不了你爹。” 我其实另有担忧,那盯着我们的眼睛,像是某种提醒,我虽然好奇,却有自知之明,况且,我仍想寻回八门玉,报杀身之仇。 五子听我说的在理,再往里寻,他也没把握,便点头同意,于是,我们顺着来路就往回赶,出去的路好走些,没多大功夫,就看到了岩石空地,我叹了口气,都说好奇害死马,这回算是有惊无险,我便想着回去的事情。 刚一分神,就听'啊'的一声惨叫,我顿觉毛骨悚然,那叫声十分的凄惨,我心想不好,扭头一看五子,就见他抱着'连珠铳'头也不回的冲了回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眼见五子已经跑远,我又识不得出去的路,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心说五子,你跑慢点,我可还是个伤号! 五子像疯了一样,常年在山里打猎,对声音的方向辩识,绝不会差,就见他拼命的砍伐枝蔓,利用身体的强壮,连砍带撞,又窜出去五六米,我刚跟上来,正想喊他,就见身影一晃,在雾里就找不见人了,我心急如焚,顾不得枝蔓划过皮肉的疼痛,咬牙赶紧跟上。 只觉脚下一滑,翻倒在地,周遭连翻滚落,碰撞十几个来回,总算停下了,我慌乱中用手往周身摸了摸,暗自庆幸,没撞到石块,不然定是不死也伤,我一屁股坐了起来,眼前的景象让我十分吃惊,这是一片凹陷的峡谷,周围绿草如茵,花朵茂密,空中飞舞着许多萤火虫,那闪闪的微光,将峡谷的轮廓照了出来,我摔的位置,是半坡上一块凸起的岩石,向上微翘,才挡住身躯的滚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峡谷往下有十几米的深度,两旁有五六米宽,像是一条裂缝,将两块山石撕裂开来。 我赶紧往四周瞅了瞅,有一个黑影,正快速的向下移动,峡谷的能见度明显比外面好,受平流湿气的影响,雾层并没有下沉,加上萤火虫的尾光,顿觉得像微亮的天边,虽有阴影,却好了许多。 我来不及细想,跟着黑影就往下追去,脚下碎石滑落,我不敢怠慢,用手撑住岩体,连下带滑,紧追慢赶,快到谷底,总算追上了五子,见他呆站着注视地下,我快步跟了过去,原来一只受伤的鹿倒在前面,我甚是不解,便想走近瞧个仔细,刚想弯腰,被五子一把拉住了。 我先是一愣,还没等我开口,五子用砍刀将手划破,让血滴向鹿身上,鹿的肚子突然抖了两下,从里被撕出一个口子,一只红色的蜥蜴钻了出来,我大惊失色,简直是不敢相信,五子眼尖手快,在红蜥蜴贪婪血液之际,将手里的砍刀猛的砸下,红蜥蜴被劈成两截。 我见他刀法如此迅速,高兴之余,竖起大拇指,却见鹿身,'哧溜'一声,在一股青烟之后,化做一滩血水。 我目瞪口呆,赶紧摸了摸身上的部件,还好有五子阻挡,不然,这一滩血水指不定是谁。 五子将砍刀踢向一边,揪了几把杂草擦试干净,然后把腰带解下,撕掉一截,缠好刀把,这才算完,他一边系腰带一边说: “念哥,这山里怪事多,不比外面,去年,俺家小黄狗,就是被这东西祸害的,当时离的远,让它跑了,今天碰上,也算是报仇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闲话也不啰嗦,抬头看了看四周,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谷底,两边斜坡犹如一个V字,从这里看到的天空十分有限,透过氤氲的雾气,有一个黑影一样的轮廓,屹立在天边,那应该是'天桥峰'的峰顶,在这里观看,就像一个人的脑袋,正盯着谷底看,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五子检查完毕,示意我们顺着谷底向前走,我神情恍惚,思绪有些混乱,像是有一条细线被我忽略了,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在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渊,突然,我意识到了什么,林四之前的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手艺人的气味,他所说的鲜货,会不会是另一种,这个被我忽略的微小细节,此刻被我紧紧的抓住。 如果按猎人的身份来说,鲜货自然是山里的猎物;可是,如果是手艺人,这鲜货可就是货真价实的行货或者明器,难不成,林四真是进了'天桥峰',而他的目的,是那座墓?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无比的可能。 我实在想不透,林四做这一切又是为什么?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种种疑问,如此反复,看来只有寻得他本人,才能解答,想到这,我快步的跟上了五子,谷底的道路崎岖不平,山岩碎石层叠不止,且最低处,有细细的流水穿谷而过。 这一路的颠簸,我的身体已累的不行,已经大口的喘粗气,五子往前行了一段,似乎注意到了,找了块空石,让我坐下休息,将他随身的水壸递给我,又从衣兜里摸了块干肉,让我自己先歇一会儿,他自己先往前去,据他判断,应该不远了。 我本想坚持,无奈身体不允许,看了看前方,峡谷的尽头没有多远,确如五子所说,便一屁股坐下,实在太累了,我目送五子远去。自己补充了些水份和干粮,小憩了一会,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我四处瞅了瞅,没有看到五子回来,我又在空石上坐了一会,依旧不见人影,我有些着急了,担心他出事,便起身往前寻去。 峡谷的尽头是一处岩洞,水流是顺着岩石流出的,周围杂草茂密,植被翠绿,犹如一个绿色的草甸子,我顺着藤蔓,爬了上去,洞内的空间豁然开朗,四周的墙壁上全是水痕,一种绿色的苔藓植物依附在上面,散发着腥甜的湿气,各种藤蔓的根系悬于洞顶,犹如门帘,置身其中,让人难免有一种孤独感。 第三章墓道 我急忙之中,想寻五子,正在苦苦思索之际,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我低头用手一摸,光溜溜,很细滑,拿到眼前一看,是根铜烟斗,我脑海里立刻想到了林四,先前的猜测是对的,这老家伙,真是冲着墓来的,这下,可害苦了我。 因为没有照明的东西,往里只能摸瞎般前进,我顺着石壁向里摸索,湿碌碌的苔藓捏在手上,除了潮湿还有少许黏性,往里走的越深,湿气就越重,石壁上的苔藓变的少了起来,手摸在岩石上,反而更加黏乎,因为没有灯光,我看不到详情。 继续向前摸索,我纳闷了,进来快半小时了,仍然没到头,这里面像是个无底洞,还在往里面延伸,石壁上干燥了许多,往里有一股石灰的味道,我一时难以适应,便打了个喷嚏,回声在洞里回荡了好几秒,我顿感这洞穴的深度有些可怕。 脚下没有了散碎的石块,十分平坦,我稍微加快了脚步,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冒金星,一个琅跄摔在地上,额头上鼓起了肉包,用手一摸,十分疼痛,原来是磕到了,黑灯瞎火的,真是晦气,我正在懊恼,觉得屁股下面凉飕飕的,赶紧转身摸了摸,这一摸,吓了我一跳,这是一把砍刀,手柄上还有布条,难道这是五子掉的? 我赶紧起身,又摸了摸周围的石壁,搞清了大概的轮廓,面前是一堵墙,中间被砸开个口子,往里散落了许多砖块,我小心翼翼,手扶墙壁,弯身钻了过去,遥望深处,有一个微弱的亮点,忽隐忽现。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以经验判断,前面必是长明灯的亮光,而此处八成是墓道,看来林四和五子就在前面,我叹了口气,朝亮光走去,其实,这盗墓的勾当,是九死一生,极损阴德的事,自重生以来,我便生出许多感悟,如非必要,绝不下墓,要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命里无时莫强求。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周围的能见度清晰起来,微弱的墙壁上,闪显出一副副彩绘,色彩斑斓,鲜艳绚丽,我边走边看,描绘的都是些得道成仙的景象,有尸解成仙、驾鹤飞升、万民跪拜,普照众生,恩泽人间。 图绘栩栩如生,磅礴大气,在不知不觉中,我已走到长明灯的近处,被一扇石门堵住去路,我疑惑不解,前方无路,那他们人呢?通道里明明有林四和五子的工具,难不成是见鬼了,两个大活人竟凭空消失了,我靠近石门,用手敲了敲,十分板实,没有一点回音,心想糟了,这是断龙石,重达数千斤,我又到处仔细瞅了瞅,石门边没有任何痕迹,我打消了五子进去的可能。 但又实在想不通,便四处张望,还是无可疑之处,我思考良久,现在唯一的可能,是往回走,看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我伸手将墙上的长明灯取下,用作照明,向着黑暗的通道寻去。 这才发现,那堵被砸的砖墙边上,有一条通道,通向右边,刚才没有照明,所以才忽略了,我端着长明灯,小心翼翼的往右边走去,通道向下,有一个往左的拐角,这里的墙壁没有任何装饰,都是条形的青砖,而在不远处的地方,又出现了一堵墙,堵在通道的尽头,我有些蒙了。 又是一条死胡同,我只能再次退回去,看着满地的碎砖,我不知所措,静下心的我,端详起那堵窟窿墙,破损的墙壁上,有一层灰尘,有些位置,能看到支离破碎的蜘蛛网丝,我立刻明白了,这窟窿不是新砸的,看来早就有了。 我钻过墙壁退了出去,长明灯的灯光,将外面照亮了,我顿时吃惊不小,原来石墙外面,是多条洞窟的交叉口,只是石墙靠在边上,我才会误打误撞的以为只有一条路。 此时,我犹如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走那条,旁边一共有四条洞窟,通向三个方向,只有中间两条和墓道同向,我看着手里的长明灯,剩余的油料并不多,一旦选错,就没有回来的照明,眼前真像赌场押大小,我犹豫不决。 正在我焦虑之时,“啪啪啪”的连续射击声,从中间的第一个洞窟里传了出来,我二话没说,握紧砍刀就冲了进去,心想五子八成是出事了,越跑心里越急,“啪啪啪”的射击声又响了起来,我顾不得思索,大声的喊着五子,我希望能听到他的回音,证明他还活着。 洞窟里阴暗潮湿,虽没有水流,却湿气逼人,头顶裸露着许多发枯的根系,散发出阵阵泥湿腥气,我无瑕思考,加快了跑起来的步伐,在一个左拐向下的石岩边,我看到了一个身影,正拿着'连珠铳'瞄向前方。 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只见五子头也不回的问: “念哥,是你吗?” “是我,你那边什么情况?” “前面有东西,个头不小,我被它盯上了。”五子认真的说。 “东西?什么东西?” “可能是红蜥蜴,大个头。” 五子最后三个字,让我吃惊不小,外面的小蜥蜴,已经让我毛骨悚然,现在碰上大家伙,真是头皮发麻。 五子借着灯光的亮度,缓缓向我靠拢,我握紧砍刀,也摆好防备姿势,心里想着,以我二人之力,应该可以一搏,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错了,在五子后退的同时,红蜥蜴竟缓缓的逼了过来,个头犹如牛犊,正爬上石岩,嘴里吐着舌头,摆起尾巴,做着威吓的举动,身上有许多小孔,流着绿色的液体,那应该是'连珠铳'造成的,红蜥蜴领教过连珠铳的厉害,所以,才没有大举进攻。 五子靠近我后,才说起他大概的经历,与我差不多,自他进入这道洞窟,就发现了红蜥蜴,当时他只能藏身岩后,也不敢声张,可这家伙十分狡猾,像是嗅到了人气,徘徊不定,始终不愿离开,五子等待许久,觉得继续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才奋不顾身的跳出,与它搏斗,才有了刚才的枪声。 红蜥蜴十分狡猾,看到我摆好的姿势,发了疯一样直扑过来,五子见情势危机,扣动扳机“啪啪啪啪”,又是一阵极速射击,可奇怪的是,面对雨点一样的弹丸,红蜥蜴毫不躲避,一副拼命的架势,直扑向我。 我大惊失色,还是五子反应快,一把将我推倒,躲过了这一击,可红蜥蜴并未放弃,拖着受伤的躯体,又斜扑过来,最要命的是,它只攻击我!我头都要炸了,不明白怎么回事,直接骂道: “奶奶个熊,你他娘觉得我好欺负,老子跟你拼了!”说着,我双手握紧砍刀,准备和它碰一碰。 刚一个照面,我就被撞飞数米,摔在地上,双肩被震的发麻,虎口酸痛。 五子大喊:“快把砍刀扔掉!上面有小蜥蜴的血迹。” 我顿时恍然大悟,趁那大家伙重新扑来之际,将砍刀扔向洞窟深处,只见红蜥蜴在空中掉头扑了进去,趁着这个间隙,五子架起我向洞外跑去。 此时长明灯已经燃尽,我们只能凭借记忆向前冲刺,好在洞窟宽大,并没有什么阻碍,很快跑了出来,五子准备继续向前,跑到峡谷再做打算,我一把就抓住了他,让他往边上的墓道里跑。 五子不解,说:“往里面跑,那不是找死。” “这叫灯下黑,红蜥蜴如果追出来,以我们的速度,肯定跑不了,相反,墓道里石灰和油彩气味大,可以掩盖我们的气息,尚可搏一搏。” 五子一听,也只能如此,随我钻过墙洞,退到墓道的深处,耳后传来一阵急速的攀爬声,在狭长的空间里极为清晰,看来红蜥蜴已经追了出去,五子不免对我另眼相看。 我和五子继续往里走,只有走的越深,才能更好的掩盖我们的气息,眼下只有躲过这一劫,再做打算。 这墓道我来过一回,算是轻车熟路,只是墓道里黑灯瞎火,没有了照明,多少有些阴森,后又转念一想,难保红蜥蜴不会折回,要是看到火光,怕是多生事端,也就不在纠结了。 五子跟着我,来到了断龙石旁,我小声问他:“找着你爹没?” “还没,四周漆黑,啥也看不见,估计不在这里。” 我听五子这么说,按住了身上的铜烟斗,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五子则给'连珠铳'重新装填弹丸,以防万一。 在黑暗中的等待,最是难熬,利用短暂的闲暇,我想起墙上的壁画,所谓的得道成仙,是人对死亡的恐惧,人总期待着美好的意愿,明知生老病死乃自然定律,却又无法面对,就把各种自欺欺人的把戏神化,奴役百姓,简直就是一群疯子。 我虽为李家血脉,认同风水异术,却不是盲目的追随者,违反大自然的事物,必不可信。 正在我思索之际,五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我甚是奇怪,以为是红蜥蜴闯了进来,赶紧摆好姿势,却听五子说: “念哥,那墙壁边上怎么有老鼠进出。” 我先是一愣,原来是老鼠,你可倒好,一咋乎,没吓得我半死,我又假装镇定的说: “什么老鼠不老鼠,黑灯瞎火的,你瞅的清楚不。” “我常年在山里打鲜货,练的就是眼力和嗅觉,对一般动物,凭感觉和气味就能知个大概,这里空间狭小,非常容易分辨,不会错的。” 我对五子的回答并不意外,他能在黑暗中发现红蜥蜴,绝不是吹虚,看来,墙上确有明堂。 于是,我俩摸着黑,往老鼠穿梭的地方靠近,在墙壁上仔细摸索,不曾想,在墙下的砖缝间,真的摸到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手指探在洞内,还有凉飕飕的冷风。 我心想这下面难道是通的,气流顺畅,定能通向外面,不犹得喜上眉梢,我正苦于如何逃出去,眼下机会送上门,我怎能不好好把握,便和五子商议,从这里出去。 五子也觉得可行,将'连珠铳'背好,从衣服里掏出匕首,手摸砖缝,开始撬了起来, 我屏住呼吸,警视四周,没多大会工夫,地上的冷风大了些,我好奇的问: “咋样,挖开了吗?” “是的,下面是土壳子,被老鼠掏空了,空间很大,像是藏过什么东西。”五子说着,探进半个身躯,跳了下去。 我心里有些纳闷,心说墓道口能藏什么东西,除了消息机括,也没别的说法啊,后又转念一想,难道是殉葬坑?如果是这样,岂不是死路一条。 我如此忐忑不安,小声说:“五子,有没有火石,得想办法照亮才行。” 五子回应很快,说“周围都是土层,有很多挖痕,除了底下的空间大些,前后只能容一人爬行,哦,还有,通道里有半截焟烛。” 第四章手艺人 “焟烛?”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杨德贵的话出现在脑海里,莫非,下面是个盗洞?我有些不敢相信,连忙问五子: “你有带火柴吗?” “我有火折子,山里人用这个习惯。”说完,五子打开一个圆木盒,用口吹了吹,微弱的火焰亮了起来。 焟烛被点燃后,下面豁然明亮,底下是一个方形空间,地上堆着两堆骸骨,像是人为清理的,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老鼠洞,琳琅满目,犹如一个蜂巢,看来,是那些骸骨养活了它们,我惊讶之余,也纵身跳了下去,这才看见五子说的洞口,前后各一个,大小一样,十分规则,定是用特殊的工具挖掘而成。 顺着洞口延伸的方向,我猜出了大概,前面这个是通往墓室,后面则是出口,置身于狭小的空间里,我突然对挖洞的前辈,产生了兴趣,他才是真正的手艺人。 五子站在一旁,对这洞能不能出去十分怀疑,这也难怪,以他的身躯,如果卡在洞里,那真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我看出了他的顾虑,决定由我先进去查看,而我选择的方向,是往前,五子虽不解,但因不抱任何希望,也就没有过多的言辞。 我钻入洞中,才发现这是一个向下弯曲的通道,应该是为了避开断龙石,才进行的改道,周围挖掘痕迹,整齐划一,人在里面虽觉压抑,但能活动自如,我方觉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穿过最底下的弯段,我缓缓向上爬,忽觉背后灯光闪烁,我顿感不妙,停下身向后看,五子气喘吁吁的叫喊: “念哥,快跑,大红虫跟上来了。” 我一听这话,使出全身的力气,向上攀爬,五子累的满头大汗,可速度十分缓慢,他一着急,便在通道里向后射击,由于无法目视,也不知道杀伤怎么样,但每扣一次扳机,我就震耳欲聋。 我实在是难以忍受,攀爬的速度更快了,咬着牙连续几个窜动,总算是爬了上去。 眼前灯火通亮,我仔细看了看,这是一间石室,在正中的位置,有一个石制的高台,一樽人形石像盘石而坐,面容可亲,单掌半举,掌心朝外,犹如佛像,布施众生,我心里暗骂,这他妈的是墓室还是寺庙,真把自己当神了。 然而眼下危机,顾不了许多,我本想移动石像来堵住洞口,无奈死沉死沉,只能另寻他法,五子已经钻了出来,用'连珠铳'对着洞口,不敢松懈。 我更是心急如焚,万一五子有个差池,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怕是难以逃脱,得赶紧想办法,我突然想起一个常识,蜥蜴是冷血地栖型动物,这东西肯定怕火,如果有生石灰更好,但眼下石室空旷,我赶紧拔掉几盏长明灯,在五子扣动扳机时,顺着洞口扔了下去,溅出的灯油在洞内烧成一片,顿时'嗤嗤'作响,火焰翻滚,没一会,洞里臭气熏天,我深出了一口气,红蜥蜴即使不死也得半残。 五子收起'连珠铳',擦了擦汗,又看了看四周,咧着黄牙,翻着大眼珠说: “念哥,这里啥情况,看着像间庙,供着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怪瘆人的。” 我听五子字里行间的话,并不像手艺人,看来林四的行当,他不一定知情,心说这老家伙,藏的够深。我告诉五子,这是间墓室,从格局来看像是陪室,至于石像,暂时我也猜不透。 五子听我如此说,一摸脑袋,“唉呀,我真进墓了?晦气,死人呆的地方阴气重,我爹说,阴阳有别,让我别靠近这些。” 我心里好笑,没想到林四这样教他,在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中,五子告诉我,原来他娘去世的早,从小他爹就四处奔波,常年不着家,是邻里照看长大的,虽说林四每次回来,多少给些报酬,可村民总说林四不务正业,净做投机倒把的事,这话被五子听到了,五子虽和他爹生分,可外人如此说,他自是受不了,小小年纪便离家出走,结果在山里饿了好几天,幸好林四回来及时,在林子里找到他,不然他就得饿死,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林四举家搬到山里,从此以打猎为生,和五子相依为命。 我听完后,忽然想起了父亲,眼眶一热,几滴咸水落下,我怕五子看见,调转头去看石室的四周,顺手擦掉,,五子性子直、率性,开始调侃自己没心没肺,说自己长的五大三粗,对爹也不知冷暖,要不是这次找人,他压根不知什么是亲情。 这话说到了我心里,像是狠狠抽了一下,我顿时对傻大个另眼相看,调侃归调侃,出路还得继续寻,在石像的后面有一道石门,我和五子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推开一条缝隙,勉强够一个人出入,五子身材彪大,通过的辛苦些,穿过石门,是一条砖石彻成的通道,足有十几米深,两米多宽,墙壁上有许多透气的圆孔,地上铺着形状各异的石砖,刻有许多山水图腾,犹如一副古老的素描,让人颇为震撼。 我身如其境,有一股心血澎湃的感觉,不自觉的迈开了脚步,耳边忽听'嗖嗖'之声,通道里射出了成排的箭矢,我一缩腿,后背被五子拉了一把,我趁势倒地,这才避过一击,我定晴一看,不免有些后怕,自己显些变成刺猬,我这才意识到,通道里布满了机括,我是惊魂未定,就听'砰'的一声,石门突然关上了。 我和五子大惊,赶紧伸手去开石门,却发现,石门只能从外面打开,定是我刚才触动机括,引发机关,才产生的连锁反应,我甚是懊恼,怪自己大意。 五子一拍大腿,说: “念哥,咱这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逃了。” 我努力控制情绪,假装镇定的说: “五子,别担心,有我在,让你见识见识奇门李家的手段!” 说完话,我心里也没底,只是现在不能自乱阵脚。五子见我言语稳健,将肚子一挺,咧着嘴说: “还是念哥能耐大,我这粗胳膊粗腿的,看着壮实,要遇上事,除了直来直去,做不了细活,跟你搭伙,真叫踏实。” 我听他一阵吹虚,觉得这傻大个,蛮可爱,眼下我把大话说了,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我在思索之际,发现方砖摆设并不是杂乱无章,排列格局其实很讲究,每块砖上刻有不同图案,有山川河流,林木野兽,我突然一愣,难道这是五行风水。 所谓五行风水,是一种物质观,古人认为天地分阴阳,万物皆五行,利用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的道理,来阐述超自然世界观,眼前石砖排列,每五步一变色,横向亦是五步而止,暗合五行风水,其中有言:天地万物走势,离不开方位,上下四方是为六合,四方四偶是为八卦,五行风水暗含天地八卦,风水五行正,则顺天应地,又言,如五行错位,金木交水火,五行颠倒,非奇才异士不可用,修行之人,能借五行颠倒而炼丹修道,延年益寿,我记书中有言,顺成人,逆成仙,全在阴阳颠倒,此为道教修仙之法,想那墓主必是精通此道,眼前五行机括必是按五行颠倒之法。 我将此想法说与五子听,五子眼珠子乱转,犹听天书,满脸横肉飞舞,却只冒出一句话: “念哥,俺听你的。” 我主意已定,迈开步伐,按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这颠倒五行,找到对应的方砖,踏步向前,心中亦是紧张万分,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 待我走过通道,已是满头大汗,见自己安然无恙,我长出一口气,让五子跟着我的步伐走过来,五子虽彪,可关乎性命,他不敢大意,终是平安过了通道。 尽头是一面墙壁,分左右两个门洞,各有石门一扇,墙壁正中的位置,有五个凸起的小石兽,各自朝向不一,我按五行颠倒之法进行移动,左边的石门打开了,我喜出望外,五子更是五体佩服。 穿过石门,眼前是一间宽敞的墓室,顶挂九龙吐珠灯,四壁雕龙刻凤,墙上荷花雾里灯,正中一口黑木大棺椁,围着五行八卦灯。 我大为吃惊,心想这老道想成仙想疯了吧,如此奇怪的格局,真是难以想象,我和五子一前一后走向墓中,我发现放置棺椁的周围,刻上了奇怪的图腾,像是一条巨大的蟒身,将棺椁缠绕,我十分不解,没听说过蟒棺啊? 五子左瞧右看,硕大个汉子,显得有些胆怯,说: “念哥,这地界是鬼门关吧,阴气直冒,怎么如此瘆人。” 我见他果真是初次下墓,也就放宽心,说: “这是墓主正室,你也是凑巧,第一次就遇到这阴阳怪气的邪墓,别说是你,我也犯嘀咕,要不是形势所迫,我断不愿进,此墓满是邪性,小心为上。” 五子听我如此说,扯下'连珠铳'摆开架势。有他护卫,我则安心查看四周。 我此时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那位挖洞前辈,也来过这里了吗?眼前棺椁密封,似乎无人为破坏痕迹,难不成他见无物可取,已然退回?这不是没有可能,挖墓盗宝,本是手艺人糊口的行当,走空墓穴也时有发生;自历朝历代以来,手艺人众多,有胆大心细者,也有亡命之徒,不乏有名利双收之辈,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常年与墓穴阴尸打交道,多数都不得善终,这看似暴利的行当,实则用命在赌,如今太平盛世,手艺人已然成为夕阳行业。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寻遍四周,怕是有什么遗漏,围着黑棺又转了一圈,见并无任何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心想这成仙妖人也不过如此,看来是我疑虑过甚,但眼下如何出去,成了棘手的问题,我只得又仔细再瞅瞅,希望能寻得蛛丝马迹。 眼前这石室三面环墙,没有任何出路,我不愿相信,又认真寻了一遍,仍不得出口,五子在正中防御,见我来回查看,便问: “念哥,是不是没有出口。” 我只能假装淡定,说:“这墓里应该另有出路,墓道还有一扇石门,说不定是那扇门。” 我心里暗自祈祷,但愿能如我所愿,于是我和五子出了石室,又回到墓道里,看着右边的室门,我沉思良久。 第五章棺椁里的东西 我再次转动小兽石,依然是颠倒五行法,只不过这次是顺时针,果然,右侧的石门开了,里面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一股阴风袭面,我猛的打了个寒颤,想是这石门许久未开,内外空气不顺畅,气流才会加速流动,我警觉的站在洞口,五子见我不动,随手取下长明灯,往里头照了照。 这石门的后面,竟然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岩壁祼露,往里,还有许多钟乳石,琳琅满目,奇形怪异,像是一片屏障,遮住了深处,我和五子短暂惊讶后,走了进去,阴森森的气息在洞里环绕,我莫名的有些恐惧。 五子反倒轻快些,他在山里长大,相比墓室,溶洞要宽心许多,他一手拿灯,一手拿铳,朝钟乳石走去,我环顾四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依次挂着许多黑色面具,随着我的走动,那就像一具具会动的影子,我忐忑的走向近处,用手取下一个,一具人头骷髅露出来,我吓的后退几步,险些掉了面具。 我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顿觉那些面具,像是一双双空洞的眼眶,正盯着我们看,我不由脊背发凉,刺骨的寒气,夹杂着无数的怨灵,让我胆寒,我赶紧将面具放回,不料,伸出的手上,有一团黑色的印迹,我赶紧缩手观看,上面竟是一张半笑的人脸图案,我有些惊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我紧张中,忙用左手去搓,却难以搓掉。 而此时,墙上的面具像是微微的动了一下,我神经紧绷,心想不会是诈尸了吧,赶紧叫五子退回来,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黑色面具的后面,钻出一个小脑袋,我定晴看去,正是我们恐惧至极的红蜥蜴,个头只有手指大小,我顿觉不妙,大声朝五子喊: “不好,这里是红蜥蜴的老巢!” 五子压根没想到,事情反转会如此之快,可是,他端着长明灯,站在钟乳石前,一动不动。我连声催促,说: “你咋了,还不快退回来,要是被大虫发觉,可就槽了!” 五子仍然不动,而是将'连珠铳'紧紧握住,透过他手里微弱的灯光,我才看到,钟乳石的后面,有一个巨大的黑影! 我倒吸一口凉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退到石门处,把长明灯都取了下来,看来免不了一场恶战。 “啪啪啪”,洞里响起了铳声,定是五子和黑影交上火了,我闪到门里,见墙壁上已爬出许多小红蜥蜴,我将长明灯砸向石壁,灯油四溅,火光四射,石壁上的红蜥蜴四散而开,纷纷躲避,仍烧死部分幼虫,还在'吱吱'作响。 洞中的黑影,吐着尖锐的舌声,快速的爬上石壁,绕过五子,顺着墙壁直袭向我,我这才看清,那东西足有三米长,双腿粗实,爪子锋利,石壁上的面具被它纷纷踩碎,它丑陋的尖嘴上,双眼瞪的溜圆,这是一只巨大的红蜥蜴! 我大惊失色,知道烧死幼虫激怒了它,我本能的避闪,退到石门外,向另一间石室跑去,红蜥蜴步步紧逼,穿过石门,将我堵在墓室中! 我躲到棺椁后面,不敢露头,利用这唯一的掩体,屏住呼吸,希望能躲过去,只听红蜥蜴'嗖嗖'的吐舌,正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我心想完了,今天是跑不出去了,我双手紧紧的抓住棺椁,岂料红蜥蜴突然窜到了棺盖上,我与它四目相对,犹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红蜥蜴不由分说,张嘴就咬,我情急之下,就地闪躲,滚向一边,还未等我起身,红蜥蜴又猛扑上来,我双眼一闭,完了,这下要归位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间,红蜥蜴突然停下了,我百思不得其解,暗自庆幸捡回一条小命,赶紧起身,退到一边。 却见红蜥蜴竟调头围着棺椁打转,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背手靠着墙壁,五子这时进来了,他抬起'连珠铳'就准备射击,我赶紧向他示意,让他先别急,五子见我还活着,赶紧跑了过来。 再说红蜥蜴,冲着棺椁咆哮起来,似乎那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我瞪大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五子在一旁咧着嘴说: “念哥,这大家伙怎么了,难道棺中有'生肉',如此咆哮,怕不是好事,今天这日子咋邪性的很。” '肉',是山里人对死尸的统称,分生肉和死肉,生肉是指能动的尸体,比如僵尸,跳尸;死肉,顾名思义,是指真正死去的尸体,山里人常年打猎,杀生较多,怕山神老爷记帐,所以就有许多忌口,就连打猎也叫成打鲜货。我在农村长大,对一些习俗和叫法知道些,所以五子说'生肉',我立马反应过来。 五子的说法并不是没有道理,世间万物都有灵性,动物对一些没有灵魂的东西,嗅觉相当敏感,特别是一些大凶之物,难不成真被五子说中了。想到这,我示意五子,赶紧走。刚挪动脚步,就听黑色棺椁'嘎吱'一响,我和五子心中一惊,扭头看去,棺椁的盖子已然裂开了一条缝。 红蜥蜴怒目圆睁,一声吼叫,甩起尾巴,直接砸了上去,只见棺盖,被砸开了,一条青身巨蟒钻了出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以为棺中葬的是那妖道,没想到,是这种东西。 五子也吓到了,如此巨大的蟒蛇,怕是'连珠铳'也难以对付,眼下我们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逃。 红蜥蜴和青身巨蟒,见面就咬,缠斗在一起,我与五子趁着间隙,退出石门,隔壁石室里的幼虫,似乎感觉到青身巨蟒的气味,早已消失的没有踪迹,我喜出望外,赶紧进去寻找出口,果不其然,钟乳石的背后,是一条盗洞,我恍然一愣,原来那位前辈,是从这里出去的,只是这盗洞,后来被红蜥蜴占据了,这才成了巢穴。 隔壁石室震耳欲聋的撕咬和撞击声,让我无暇思考,我跟五子一示意,便率先钻了进去,这盗洞四壁全是红蜥蜴的磷甲蹭痕,经年累月的磨擦,空间比外面的盗洞大了些,置身其中,除了些许恶臭,倒是活动自如,我加快向前攀爬,五子紧随其后。 约莫爬了半个小时,我们便爬出了盗洞,面前漆黑一片,我感觉空间巨大,不时还有阵阵山风,却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到。待五子从后面出来,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小半截蜡烛,我才看清了眼前景象。 满地尸骸碎骨,掺杂着许多散碎的破瓦瓷罐,我又看了看四周,犹如沟壑,陡峭无比,在一面墙壁上,又露出来一个洞口,我断定,那前辈定是逃了出去,心中多了些期许。 五子没见过这景象,便问:“念哥,咋这多尸骸,这是做什么用的!” 我叹了口气,说: “这是殉葬的人坑,古代一直有沿用活人殉葬的习俗,没想到,这老妖道,也做如此恶事,看来他成不了仙,终归一堆尘土了。” 五子听完,甩开腮帮子,咧着嘴大骂: “太他娘的下作了,俺要是找到那墓,定要挫骨扬灰,替冤魂报仇!” 话刚说完,一阵阴风迎面吹来,五子一啰嗦,退了两步,说: “念哥,这冤魂显灵了!” 我忽觉好笑,添油加醋的说: “对对对,冤魂得知你仗意,缠上你了。” 五子一听,有些着急,合十双手,忙说: “天灵灵地灵灵,各位阴魂怨鬼,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过路的小鬼,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请勿见怪...” 我见五子开始喋喋不休,插嘴说: “五子,你也别祈天祷地了,冤魂要是有灵,也不会被弃尸荒坑,咱俩现在生死未卜,如若这冤魂显灵,给咱指点迷路,弄些钱财,出去后,咱定当向北而拜,替它超度,早登极乐。” 我话刚说完,五子手里的焟烛就熄灭了,我和五子都惊住了,我假装镇定的告诉五子,让他别紧张,这世上根本没有鬼,肯定是风把焟烛吹灭的,在说这些时,其实我心里是没底的。 五子又一次点燃焟烛,我看了看洞口,心想还是赶紧出去,此地阴气甚重,呆久了怕真生出妖蛾子,那可就麻烦了,我拿定主意,踩着尸骸就往前走,结果一脚踩空,陷进去半截腿,我吓得不轻,以为踩空了土壳子,在五子的帮助下,将腿抽了出来,却见脚上套着一只破开的木盒子,红底黑纹,漆饰已然风化,盒子外壳腐蚀严重,五子将木盒取了下来,就见两只金碗掉了出来。 我和他面面相觑,五子不解的问: “念哥,这、这可咱办,怨鬼真的显灵了!” “真他娘的活见鬼了,说什么来什么,要是咱爷们真能出去,咱就脱现承诺。” 说完,我伸手将两只金碗捡了起来。端在怀里,当个护心镜,还是蛮有用处,我也知道,若让五子拿,怕是会影响士气,心想,富贵险中求,天降横财,不拿白不拿。 五子见我心安理得,悬着的心放下许多,跟着我往对面的盗洞钻,刚进洞口,我就听到对面的盗洞里,声响大作。心想坏了,定是那红蜥蜴斗不过青蟒,正在逃跑,这盗洞就是它唯一的出路,事实正如我所料,红蜥蜴正发疯般的冲出盗洞。 见我和五子堵住了洞口,张嘴就想咬,五子反应奇怪,在短短的数秒时间,调整射姿,扣动扳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接着就是“啪啪啪啪啪啪”的一阵急速射击,红蜥蜴躲闪不及,面部血肉横飞,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这时,青蟒探出蟒头,'嗖嗖'的吐着舌头,看到洞内的我们,分外眼红,似乎许久没有进食的它,张着满是唌液的大嘴,窜了过来,五子对着蟒嘴,又是一通射击,成串的弹丸呼啸击出,全打在青蟒的口腔内,疼的它嗤嗤翻滚,整个蛇身圈成一团,青蟒虽然皮糙肉厚,可口腔却是致命的弱点,它万万没想到,火器如此厉害。 我在洞里看了个大概,心想,真乃天助,让我更加没想到的是,倒地的红蜥蜴,竟'噌'的一下爬了起来,原来它是在装死,这东西还有智慧,就见它张嘴咬住青蟒的脖子,双爪撕扯青蟒的口腔,使出浑身的力气,势要一击毙命,青蟒剧痛难忍,翻滚着身躯,将红蜥蜴死死的缠住,直到双方的身躯'咯吱咯吱'的作响,才一动不动。 如此惨烈的搏斗,就算是我们也觉得凄惨,我心想,殉葬坑真他妈的显灵了,我和五子算是躲过了一劫,五子手握'连珠铳'下到坑里,翻了翻那两家伙,见确已死去,这才放心,准备爬上来,谁知,青蟒的口腔里,流出一滩液体,一块红布包裹的东西,随着躯体的颤抖,掉了下来! 第六章内三山 我看的清清楚楚,示意五子赶紧捡起来,五子皱着满是横肉的脸,小心翼翼的打开,是一块八边形的黑色物体。我大惊,赶紧从洞里退了出来,看着五子手里的东西,真是不敢相信,五子见我发呆,想问明情况,说: “念哥,这是啥啊,黑不拉几的,还这恶臭,这东西咋会在青身巨蟒的肚子里。” 此时我脑中的思绪连贯起来,但仍不敢确定,先让五子把匕首给我,我在手上划了一刀,将血液滴在上面,竟见那东西闪过一道黑光,泛起了一团黑雾,我喜出望外,心中已猜出八九,便说: “这是八门玉,地脉之石的碎片,一共有八块,相传地脉之石能解除诅咒,藏有不死的秘密。” “啥,不死,那不成妖怪了,怪不得青身巨蟒能长这么大,定是祸害了不少人,这等邪物,还是扔掉。”说着五子就想扔。 我忙伸手拦住,把我祖上的月牙诅咒告诉了他,五子一听,大眼珠乱转,咧着嘴说: “念哥,如此说来,你这是为了救人,要说你祖上也是奇怪,好端端的碰这物件干啥,惹一身麻烦,将来待你解除诅咒,我定将它砸个稀碎,免得再祸害人。” 我心说得了,便把东西收好,和五子钻进盗洞,往外爬去,没一会,就看到了亮光,我拨开厚实的杂草,抬头一看,雾蒙蒙的月亮,正挂在天边,我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出来了;此时,我脑海里闪出一些疑问,这墓为什么会葬青蟒?还有墓主,它究竟是人还是妖?现在,已无法弄清了,不过,能意外寻得八门玉,真是天大的幸事,我站在洞外往四周看了看,周围虽荆棘满布,但是一片凹地,只是杂草丛生,看不得全貌,我刚走了两步,就被绊倒了。 我正要骂娘,就觉得绊脚的东西奇怪,像是个布带上,我伸手一拉,竟从茂密的草丛里拉出一具干尸,我心中一惊,这里怎么会有死尸,我认真观看,那干尸身着帆布夜行衣,身上口袋紧实,都是双孔双扣,斜挎多宝背包,帆布外扣,鼓鼓囊囊,脚穿综布马蹄靴,打的天字结,腰间别着黑丝金钢绳,绳头一把四脚丁字勾,将钢绳扣住,背上斜背子母钨钢铲,漆黑铮亮,透着一股阴寒之气。 我恍然大悟,这就是那位打盗洞的手艺人,不知因何死在此处,此时,五子也出来了,他看见干尸先是一愣,看其穿束,也猜了个大概,便说: “念哥,这就是那挖洞的高人啊,咋死这了,浑身黑漆八拉的,搞的挺古怪,什么来头啊。” “这应该是天山盗,清末兴起的盗墓门派,首盗飞天锁子甲王五山,是有名的盗墓贼,其人手艺不凡,能望山寻墓,且为人豪爽仗义,喜布施穷苦,江湖上的手艺人,也尊称一声王五爷,只可惜,王五山一身真本领,竟突然销声匿迹了,据说是找到大墓,葬身机括了,各种传说都有,但因其是外三山门派,慢慢就被人遗忘了,我也是听父亲提过,才知道有这号人。当时只当是江湖传说,今天看到天字结,才知果有其人。” 我说完这些,便开始清点干尸随身的物品,五子也蹲下来帮忙,我打开多宝背包,里面有各种琳琅满目的小盒子,什么药丸、蜡烛、面罩、香火、暗器等等,但是有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像是一本书,我十分好奇的拿了出来,打开一看,封面上写着'道经',我先是一愣,难道这家伙还是个道事,竟藏这东西,后一想,不对,那有盗墓还看书。 我随手翻开看看,除了前几页讲道教经,在中间位置,则是连续几页的山川图,纸张发黄,墨迹花散,定是有不少年头,我见有一处位置,画有九龙拱天,得道升仙的境像,心中顿时清楚了,原来他是按图寻来的,想必是为这山中之墓,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满身装备留后人,我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清理完装备,我和五子挖了个坑,将他好生安葬,介时,天已放亮,视线开阔了,五子常年在山里打鲜货,对山路熟悉,很快我们就走出了'天桥峰',顺着小道往回走,我无意间,回头望了一眼峰顶的拱桥,那缭绕的雾气,犹如一张人脸,在冷笑,我突然想起手上的黑印,现在仔细一看,竟什么也没有了,我暗自叹到,'天桥峰'的秘密,怕是难以寻觅。 正走在半路,见林四从前面心急如焚的过来,一见五子,那是老泪纵横,抓住他赶紧左瞅右看,见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我们一行三人便往回赶,一路无话,回到住处,吃过早饭,五子将一路的经过讲与林四听,碰到精彩之处,说的是眉飞色舞,波澜壮阔,林四一直吸着卷烟,也不言语,待五子讲完,只是长叹了口气,走出院子,凝视着'天桥峰'。 五子和我闲扯几句,便去将'连珠铳'收好,而我则走出院子,将铜烟斗递给林四,说: “刚见你吸卷烟,呛了两回,想必没这个好用。” 林四看了看我,接过烟斗,往石头上磕了磕,从口袋里抓出一小搓烟丝,塞满后,点燃,用大拇按着,长吸了一口,这才说: “谢谢你,帮我把五子带回来。” “林叔客气了,我这命是您救的。” 林四苦笑一声,说:“真是老了,不服老不行了,没想到奇门李家有你这样的青年才俊。” 我愣住了,装糊涂说:“林叔,你说什么奇门,我只是姓李...” “只有奇门李家,才能以血祭,开启地脉之石,据说,李淳风为此,赌上了后世子孙的性命。” 我目瞪口呆,看着林四。 “你一定好奇我怎么知道这些,其实,真正的手艺界,并没有多大,在内三山,也就是三山九派十二人,各家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秘密,我祖上原属内三山,只是到我这辈没落了,我天资愚钝,加上这手艺,是极损阴德的活,我原本想让五子过平常人的生活,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始终躲不过。”林四说完,叹了口气。 “这就是你先前逐客的原因。” “我只当你是普通手艺人,既然都是内三山,就让这孩子跟着你吧!” “跟着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他父亲,自然是你教导,况且我还有自己的事。”我对林四的话十分不解。 林四看了看我说:“在我们内三山,祖师爷定有门规,谁带人入的门,这人就跟谁,想吃这碗饭,全凭天意,祖师爷选的,不能改,现在,你们有了过命之交,跟着你,我放心。” “我...”话到嘴边,我不知道如何说了,心想这是那门子的规矩,莫名其妙,可林四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承诺结草衔环,知恩图报,现在怎能拒绝的了。 我想起了一件事,冲着林四一抱拳,说: “林叔,您老既讲到内三山,我想请问,近数十年,可有章姓一派。” “哦,内三山十二人的最后一人,就姓章,这一派没什么手艺,只因当家掌门,只做内三山的生意,且为人正派,仗义疏财,又喜结各类人才,久而久之,外三山的人都当他是内三山,也就成了边缘的第十二人。这章家近几十年有个叫章寒天的,我早前见过,掐指算算,也有几十年了。” 我心中一惊,果不其然,这家伙肯定认识父亲,他窜动我们李家,就是为了地脉之石,想到这,我心中的仇恨,又多了几分! 林四见我不语,便说: “地脉之石,只是传说,从未有人集齐八块,虽说此石拥有巨大神力,窥有惊天之秘,怕是其自身的危害更甚,听我一劝,凡事不可强求。” 这时,五子走了出来,林四调转话锋说: “鲜货准备好了,可以随时起程。”说完林四就回屋了。 五子一听他爹逐客,便回头去追林四,要问个究竟,而我,看向远处,往事沥沥...。 五子和他爹商议,要随我出去闯闯,待赚得钱财,也好娶妻生子,给他养老送终,这本是我意料之中,五子和我收捨完行囊,多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起程了,临别之际,我将一只金碗拿出来送给林四,算是这几日叨扰的酬资,林四也不客气,接过后,从口袋里掏出两千块钱,递给我,说这本是我随身携带的,现在分别,该物归原主了。 我接过那钱,心像是被纠了一下,想起那双明媚的眼睛,我难以忘怀,但此刻,我却多了许多陌生。 我和五子各背了一大包行李,算是该带的,能带的,都带上了,顺着山间小路,一直向镇上走去,一路无话,到达镇上时,已是下午五点半,找了间旅社,我们先住下了,店老板姓侯,十分客气,见我们从山里来,又带着鲜货,便好心给我们炖煮,说是要让我们吃上了热饭。 我出于礼貌,打了两斤散酒,请他一起吃喝,侯老板很是豪爽,搬了张干净的桌子,三个人落座,几杯酒下肚,侯老板的话也多了起来,和我们天南地北吹嘘,原来他不是本地人,老家在贵阳,早些年插队到这里,后来返乡也没回去,就在这安了家,凭着自己的勤劳,盖了间楼房,将多余的房间,开了这个旅社,方便来往的旅客,一家人过的也安稳。 侯老板见我是外地人,所以显的亲切,拉着我没完没了的说,话到深处,还说起他祖上的事,当年他爷爷那辈,是个土财主,靠着祖上的积蓄,日子过的殷实富余,后来北京城废帝闹共和,各地军伐混战,老伯姓都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加上饥荒、流盗,他家那点积蓄很快就入不敷出,在一次散兵游勇的抢劫中,彻底被翻了个底朝天,老爷子一口气没缓过来,就走了。 一家人没啥手艺,又没有钱财,日子难以为续,在整理他爷爷遗物的时候,无意发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木箱,灰层很厚,想是多少年没碰过,打开后,里面除了几件老旧衣服,还有一本书,讲什么内三山和外三山,一家人都看不懂,只知道是挖墓的下三滥,也就闲置没人管了。 侯老板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假装调侃道:“如此说,侯老爷子还是个手艺人。” 候老板脸颊微红,半眯着眼说: “啥手艺不手艺的,老爷子胆小,老实巴交的,年轻时喜欢收收东西,保不齐这木箱就是在哪收的,一直闲置没用,这才留下来的。” 我见候老板喝的差不多,也问不出什么,便让老板娘搀扶着回去睡了,五子酒量不错,把剩下的半瓶喝了个底掉,像个没事人,看来这大个子真是个酒坛子,我也有些半晕,简单洗漱后,就早早睡了。 早上醒来,我想起候老板的话,对那本书产生了兴趣,毕竟,内三山的事我知道的甚少,可眼下,我下山的目的,是去找章寒天,伺机寻仇,想到这,我心里有了主意。 在结帐的时候,我多给了侯老板一百块钱,告诉他,是想和他交个朋友,另外,我对那个木箱有些兴趣,让他方便的时候,帮忙寻寻,当然,我也不白要,寻到了,我再给些报酬。 候老板一开始坚决不要钱,后听我一解释,觉得也是举手之劳,反正放在老家,除了烧材也没有用途,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所以客气的收下了,说让我下次路过时,直接来取。 第七章心事 我和五子出了旅社,坐当天的公交到市区,然后买了两张去深圳的汽车票,多给了司机一百块钱,让他帮忙把行李单放,这里面装着天山盗的工具,坐火车实在不方便。 92年的一百块钱,不是个小数,工人月工资才150,所以司机特意安排了两个下铺给我们,这一路上,也着实舒适,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金钱的力量。 等到了深圳,已是第二天上午了,我和五子找了间旅馆住下,吃罢午饭,我让他一个人先休息,顺带照看好行李,我要出去转转,顺便找找孙老板,他原名叫孙德财,还是杨德贵告诉我的,我想把这压手的金碗处理一下,这一路奔波,口袋里的钱用掉了三分之一,虽说短时间不愁,可还得做长远打算,再说,这东西压手里,睡觉也得睁只眼,还是换成钱稳妥。 走到路边,我叫了辆单骑,这种交通工具,在深圳到处都是,几乎是招手就来,我凭着记忆,总算是找到了孙德财的店,刚一进门,孙德财就看见我了,立马起身,眯着眼把我让了进去,做生意的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眼力好,况且,我那大开门的茶缸,让他赚了几倍的利润,他对我,自然是敬如财神。 陪笑倒茶,一通忙碌,待我坐定,孙德财半眯着眼说: “是不是又有好货啦,多日不见,又发财啦。” 我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单刀直入的说: “孙老板,你也太不地道了,500块收的东西,转手2000,这也太黑了吧,再要是有个好玩意,那敢拿给你。” 孙德财见我兴师问罪,把嘴一撇,右手拿起扇子,往椅子上一坐,说: “做生意就是买和卖,所以才叫买卖,你到我这价就是500,是你情我愿,我并没有强买强卖,至于我卖给别人,那就是另一桩生意,要是没利润,我也不倒腾啦。” 我见孙德财语气硬朗,便将包着的金碗拿出来,在手里晃了晃,然后起身就走,孙德财是个财迷,虽不知我晃的具体是什么,但凭他的经验,这东西绝对差不了,便起身笑眯眯的拦住了我,再次把我让到里面坐下,客气的说: “小老弟,你别生气,咱俩都是生意人啦,俗话说,好货不走两家门,你把手里的东西给我瞅瞅,要是看着好,我把上次卖的钱拿出五百,你我一人一半,算是交个朋友,你看如何啦。” 我心说这老头心眼真多,拐着弯想看我的东西,好吧,既然你有胃口,我就吊着你,我漫不经心的说: “孙老板,你我都是明白人,这东西值多少钱,咱们心里都有底,我呢,是觉着你这人面善,但是没想到啊,一个物件,你只给我四分之一的价,你说这事传出去,真正有货的同行,那个敢信你,再说了,做这一行的,谁不是图个长期买卖,货主稳定,货真价实,共同发财,才是正道,你说你,图个千儿八百的,断送的可是成千上万,这道理,您老比我清楚吧!我呢,话不多说,你也明白个中原由,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咱们是生意不成人情在,我喝口茶水,再寻下家。” 孙德财听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按理说,生意人都脸皮厚,但是他一把年纪,被我这个二十朗当的小伙子,说的如此不堪,这脸上确实挂不住了。孙德财走回里屋,拿出800块钱放到我面前,说: “小老弟,我岁数大啦,别怪我眼浊,你虽然年轻小小,说话做事,很是诚实,我是受教啊,今天,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我见孙老头识趣了,便收起桌上的800块,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把金碗打开,放在桌上;孙德财的眼睛瞪直了,让我赶紧收起来,转身就把店面门窗关好,将歇业的牌子挂了出去,让我跟他去后院,这是一间仿四合院,之所以说是仿,表面上看,它有北京四合院的格局,却满是粤式文化的底蕴,加上孙老头设计搭配不太合理,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走到院子里,对面是客厅,两边有卧室和厨房,地上石砖铺垫,在客厅的中间,一套红木桌椅,两边,各有一套黑色檀木家具,上放瓷器古玩,一一陈列,墙壁上还挂有许多山水字画,是真是假,我却瞧不出来。 孙德财将我请进客厅,泡好茶水,从柜子里找了一副眼镜,自己戴上,让我把金碗请出来,拿到金碗后,他一边看一边说好,我有些暗自吃惊,心说孙老头真有两把刷子,还有这么大的家当,是我小瞧了他。 孙德财放下金碗,问我打算卖多少,我心里没底,又不愿明说,便告诉他,让他出价,我再考虑;孙德财眉头一皱,说: “这金碗品像不错啦,制作工艺蛮有秦汉之风,可惜没有铭文和图腾啦,且只有一只,价格只能是比黄金略高点,按现在的行情,可以卖个七八万啦,如果碰到好的买主,估计还会再高小小,我们这是第一次正经做生意,我给你五万啦,剩下的我赚,你看怎样?” 我将金碗拿在手里掂了掂,估莫着就是二两重,按黄金价格,值个万把块,孙老头能说值七八万,看来是没骗我,再者,这老家伙还指望我发财,也不敢耍什么幺蛾子,想到这,我把金碗又递给他,说: “好,就按孙老板的意思办。” 孙德财见我如此爽快,直夸我后生可畏,转身到卧室的保险柜里,拿出五叠人民币,放在我面前,把金碗收走了。 从孙德财那里出来,我直接奔银行,把钱存了一半,另一半拿在身上,我知道这花钱的日子多,该是省着用,一路无话,我回到了旅馆,五子见我出去这么久,看到我就叨唠不停,晚上,我们找了一家川菜馆,包了个包间,要了两瓶酒,七八盘川菜,开始胡吃海塞,酒喝一半,我放下筷子,把卖金碗的事跟五子如实说了,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万块钱,塞给他,我对五子说: “兄弟啊,这钱本该二一添作五,一家一半,无奈现在出门在外,开销挺大的,这两天,我准备去寻个仇人,探探路,也不知道顺不顺畅,总之一句话,那存着的钱如果用不上,咱俩一人一半,如果在路上吃喝花了又或者为我这事用了,就当是哥借你的,后面再赚钱了,我一并还上,你看可好。” 五子一杯酒下肚,拉着我的手说: “念哥,和你做兄弟没说的,啥借不借的,我的就是你的,这钱你先拿着用,等你寻着仇人,以后挣大钱了,咱再分。”说完,五子把那一万块钱塞到我手里。 我端起酒杯,自己走了一个,说: “五子,这钱不多,也是咱俩一起挣的,虽说我们有过命的交情,但一码归一码,再说,这五万块钱我也没有全给你,留下四万,足够应付,你把这钱寄给你爹,给他报个平安,也算是尽尽孝心,你要是再坚持,那就是让哥为难。” 五子听我如此说,知道我该生气了,就将钱收下,这一晚,我喝了个半醉,是五子搀扶着回去的,第二天,到上午十点我才翻开被子,眯着眼洗漱完毕,回头才知道,五子已经出去了,想必是去邮局了,我在街上随便吃了份肠粉,就打车去华强北转悠,临走时,我特意让旅馆老板告诉五子,让他在家等我,我办点事,晚点回。 到华强北时,已经是中午了,届时的华强北,初具规模,建筑格局都保留着时代的气息,街面上有许多作坊和零售店铺,各种零件设备,也是琳琅满目,可以说十分繁华,我走在爱华路上,在一间挤满了人的超市门口停下了,本地人告诉我,这是家新开的大型超市,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从**进口的,十分抢手。本地人都络绎不绝的前来抢购,我是第一次听大型超市这个词,不免生出几分好奇,可无奈人太多了,我不想凑热闹,找了家糖水店喝糖水,解解乏,深圳的天气,就是闷热。 我独自一人正喝着龟苓膏,恰巧门前一辆黑色轿车驶了过去,我觉得有些眼熟,端起小碗,站在店门前观看,见车停在大型超市的侧门,从上面出来两个人,我一愣,差点把小碗摔到地上,原来是一男一女,那男的正在和超市员工招手示意,女的则站在车门边上,看着排队的人群。我用手揉了揉眼睛,那正是杨德贵和章雪敏! 我此时的心情,无比复杂,满腔的怒火,却被那风一样的身影,击的粉碎。 我退后两步,重新找了个靠窗的桌子,侧身而坐,让店老板再做两份糖水,我好独自观望窗外,只见杨德贵从超市侧门出来,双手抱着两个纸箱,放进车尾,和章雪敏有说有笑的坐上车,驾车从店前驶走,我看向远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店老板将两份糖水放在我面前,随口说:“你认识章小姐?” 我从发呆中惊醒过来,忙说:“什么,什么章小姐。” 店老板转身回到柜台,我这才认真打量起她,二十多岁,盘着秀发,系着红布围裙,瓜子脸,弯弯的眉毛,一对杏眼,鼻似悬胆,口似桃花,真是个美女。 店老板见我一直盯着她看,脸颊微微泛红,说: “我见你一直看着她,她可是个大美女,还是**人,我想你定是认得她,所以才脱口而出。” 我微微一笑,没想到这店老板除了人长的漂亮,心思还如此细微,我稍微定了定神说: “你能说出她的名字,肯定也认识,那就跟我透露透露,我可是个坏人,专拐美女哦。” 我这一句话逗乐了她,见她含嘴一笑,说: “你真逗,这世上真正拐人的,那会明说,我观你相貌堂堂,虽说不上好人,却也不是坏人。” 如此一来二往,我与她聊的也投机,店老板告诉我,章雪敏是她店里的常客,自从对面的超市开业,章雪敏隔三差五就会过来采购东西,超市货品齐全,加上她是**人,所以就情有独钟,女孩子喜欢吃糖水,在等待时,也常过来点上两份,店老板热情好客,两人又年龄相仿,聊着聊着就熟了。 我听店老板说了如此之多,心想再打听怕会露馅,回头她说出去就不好了,便付了钱,直夸店老板年轻漂亮,我还说近期在这边办事,有空还会来坐坐,临走时,我半开玩笑的请问店老板芳名,我见她红着脸没吭声,知趣的转身离开。 就听她在身后说:“刘燕!” 我先是一愣,回头笑了笑,朝她挥挥手,说有时间我再过来。 出了糖水店,我本想再去深港集团转转,可眼下刚遇见他们,心神已乱,怕再出批漏,便随便逛了逛,就回去了。 晚上和五子简单吃了点饭,回到房间我与他商量,把今天的事大概说了说,我估摸着再等两天,去糖水店套套刘燕的口风,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得寻机会报仇。 五子连连点头,说这些杀人越货的东西,是要好好惩戒,不然,有点钱财还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商量完后,我们一连两天都呆在住处,一来可以养精蓄锐,二来去糖水店太频繁,怕惹人起疑,再者,要是碰上章雪敏,就打草惊蛇了。 第八章意外收到 待到第三天,一大早,我和五子坐车去华强北,先去爱华路上的超市买了些东西,然后才去糖水店,刘燕一看是我,老远就打招呼,五子看见美女,两只大眼珠瞪的溜圆,目不转睛的瞅着她看,我见他不知礼貌,用手捅了一下,五子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咧着嘴笑。 刘燕开店多年,自是见过各种各样的客人,所以对五子的反应,并不在意,把我们请到里面,现在不是饭点,店里人不多,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和五子坐下,让刘燕随便拿些糖水,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五子是第一次喝糖水,狼吞虎咽的喝了四五碗,一抹嘴,小声跟我说:“念哥,真好喝,就是碗小点。” 我见他喜欢,让刘燕接着给他上,没一会,又端上来四碗,五子这回吃的斯文些,估计是刘燕站在旁边,刘燕搬了张凳子,坐在了桌边,说: “透露个消息,章小姐昨天来过,据她说最近挺忙的,还说要出趟远门。” 我稍微一愣,假装面不改色的说: “哦,现在交通方便,去那里都快,有钱人闲了,就喜欢到处旅游。” “唉呀,我听她说可不是旅游,说是往北方去,甘肃什么地方,估计得去一个多月,所以昨天来吃点糖水,采办东西。你说,她这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么就喜欢天南地北的跑,多累啊。”说完,刘燕瞅了瞅我,估计是想听听我的看法。 我看了看她,说: “你这话说的不对,要说美那有你美,不信,问问五子。”说着我捅了捅五子。 五子红着脸说: “是是是,漂亮,真漂亮。” 刘燕用手捂着嘴笑了起来,不管话是真假,她听着也开心。朝我们一甩手,说这次她请客,让五子放心的吃。 我立马拦住,忙说: “别别别,你这也是开门做生意,那有吃喝不给钱的,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钱还是我们掏,也不是说你差这点钱,我们还算朋友,我以后还会常来,你若真是有心,我倒是有件事求你,你若答应,那可是帮了大忙。” 刘燕听我有事相求,也倒乐意,说: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能办到的我尽量办,不能办到的,我想办法。” 我大喜过望,扯了一把五子,说: “是这样的,我这兄弟叫五子,现在二十多了,人老实,在家还是独子,他爹一直盼着能找个儿媳妇,临出来时,还不停的嘱托我,都说深圳女孩子多,你看能不能帮忙撮合撮合,要是成了,我替他父亲谢谢你。” 刘燕听我说完,微微一笑,说: “这事倒也不难,要是撮合,我还是能找几个让他谈谈,但是成与不成,我就不能保证,你也知道,现在不兴包办婚姻了,一切得看缘份。” 我立即起身连说谢谢,刘燕也只是微微一笑,说: “你朋友的事我帮忙了,是不是顺带把你也介绍了!” 我赶紧甩手,说: “你饶了我吧,我没那个福分。” 五子被我们一来一回的说话,弄的很是尴尬,满脸通红,冲着我说: “念哥,不兴拿我开玩笑。” 我朝五子一抬手,意思是我心里有数,刘燕见玩笑也开了,准备起身回柜台,我在后面跟着过去,顺便把糖水钱付了,刘燕以为我们要走,便问我叫什么,还有联系方式,我稍微一愣,她却莞尔一笑,说: “你不留个联系方式,你朋友的事我怎么通知你们。” 我一拍头,怪自己没反应过来,就推脱说: “你看,我俩刚来深圳出差,住的还是旅馆,要不这样,我们过两天再来,你直接让女孩也过来,我让五子做东,一起吃个饭,顺便看看各自的印象,免得生出误会,你看如何。” 刘燕一听,这样也行,反正这事全凭天意,便问我姓名,我见推脱不掉,又不忍心骗她,只好如实说:“我叫李念。” 临走时,我叮嘱刘燕别把碰见我的事告诉章雪敏,刘燕很是不解,忙问为什么,我只能编着瞎话说,我和她父亲是商场上的竟争对手,她要是知道我来深圳,我正在谈的项目就黄了,弄不好会被公司炒鱿鱼,所以此事万万说不得。 刘燕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点头同意,说不会透露半个字。 我看此事已罢,也不用再避讳谈论章雪敏,便让刘燕帮我问问,章雪敏何时动身。她若早点离开深圳,我就可以天天来吃糖水,省得担心碰见她。 刘燕噗嗤一笑,表示知道了,回头一定帮我问清楚。 出了糖水店,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今天算是没有白跑一趟,在回去的路上,我跟五子商量,让他这两天到街上采办些东西,像防护用具和照明设备,最好能买几把仿制的工兵铲,我估摸着,章雪敏此行又得和墓有关,所以要提前准备,免得措手不及,况且在'双桥峰'的时候,就极缺这些东西,所谓吃一蟹长一智,尽量有备无患。只是武器难弄一些,大老远的,也不可能寄过去,只能到当地再想办法。 五子不解,问我不报仇了吗?我摇摇头说: “墓里的事,我在墓里还给他们,祖师爷有灵,定叫恶人有恶报。” 回到住处,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带上五子去了一趟孙德财的店,一进门孙德财喜出望外,像是在盼着我来一样,我有些好奇,可孙老头卖起了关子,先把店铺关好,依旧领着我们去后院,泡好茶水,这才开门见山的说: “我说小老弟,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跑啊?” 听话听音,我听他话里有话,便故意说: “最近啊,最近倒是没啥事,整天晃荡着,和我兄弟喝喝早茶,溜溜弯什么的,孙老板有什么好关照。” 孙德财会意一笑,说: “小老弟啦,你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我问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啦,也是一番好意,最近有个朋友要出趟远门,听说和墓有关,你前两天拿的碗,也是被他收走的,他一眼就看出那碗是坑里出来的,于是想托我引见一下,刚好他们还缺个帮手,愿意出大价钱聘请你,你看这个怎么样啦。” 话听到这,我心里有些明白了,敢情是去盗墓,想必孙老头也是得了好处,不然也不会这么用心,我假意甩甩手说: “孙老板有所不知,我这趟出远门,伤的不轻,还没恢复好,短时间怕是跑不动了,再说,对墓我可是一窍不通。” 孙德财见我不接话茬,挪了挪椅子,认真的跟我说: “小老弟啦,我就实话实说啦,我这朋友说,只要我帮他请到你,这次出去找到的东西,可以匀给我两件啦,你看要不这样,到时候我们一人一件啦。” 我心中有事,不想过多纠缠,正想回绝于他,一边的五子咧着嘴说: “孙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俺们农村人说话做事,从不藏着掖着,你那朋友做什么的,你也不讲,这人可不可靠,咱也不知道,你说你,这不是让我哥为难吗?” 孙德财一听这话,立马点头,说: “还是这位兄弟见识广,我一时大意,忘记介绍,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人是有名的**企业家,深港集团的董事长,章总,我和他因为生意上的事,成了好朋友....” 我没等孙老头把话说完,立马问道: “你说的是章寒天?” 孙德财一愣,连忙说: “怎么,小兄弟,你也认识他?” “哦,我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过。”我立马否认。 孙德财接着说: “那这事,你说有没有搞头啊,要我说,我们也不能和钱过不去,你说是不是?” 孙德财的这一搅和,让我有些意外,我正愁着如何接近章寒天,看来眼前是个机会,我假装为难的说: “孙老板,这是看你的面子,按理说我可以去,刚刚与你调侃半天,是因为我手上又有些物件,准备取出来拿你这里出手,你看这两件事太不凑巧了,要不,这样行不行,让我兄弟五子随他们去,我兄弟是手艺人出身,枪也打的准,遇上个一般情况,他可以支应,如此,也不损你的面子,咱该赚的照赚,你看行不行。” 孙德财一听我还有货,自是眉开眼笑,我又说五子身手不差,他更高兴,这样两头都能赚,确是好事,便欣然接受了,孙德财说,这事他去与章寒天商议,想来也不会有差错,于是,让我们回去等消息。 出了孙德财的店铺,我心想得了,看来买装备的钱省下一半,五子反倒有些糊涂了,刚才在客厅,是我朝他使了眼色,他才没说破,现在出来了,他这人心急,自是想找我问个清楚。 我便告诉他,说: “我的话其实也不假,你确是手艺人出身,只是你父亲没告诉你。” 于是,我把这些根根梢梢都给他讲了,五子简直不敢相信,他没想到林家是内三山的手艺人,在回去的路上反复找我确认,我也不厌其烦的回答了十八次,总算是到了住处。 晚上我和五子商议,照我白天的意思,想让他去章寒天的队伍里做内应,想当初,这老东西,就用这招阴我。 五子知晓自己是内三山的后人,又与我一样是手艺人,这心里多了一股侠气,自然得拔刀相助,用他的话讲,是替咱手艺人报仇,不过,五子担心一个问题,内三山的事和手段,他一巧不通,在章寒天这只老狐狸面前,怕是会露馅。 我想想也是,可现在临时教他,已然来不及,我思前想后,决定到时候让他带上两件天山盗的东西,想那章寒天看到真东西,自是生不出问题,至于后面,只要下了墓,一切就好说了。 我把这些告诉五子,五子一想,合计就是演半截墓外的戏,不涉及真章,也就没啥问题,不过还有两件事,得去办,一是采办物资,还得买些笔墨纸张,方便我和五子传递消息。二就是刘燕,她的糖水店还得去一次,算是告别,托给她的事等回来再说,毕竟五子的事我还指望着她,也算是报林四的救命之恩。 时间有些紧急,第二天,我与五子兵分两路,我拿了两千块钱,让他去采办东西,我去糖水店,刘燕见我来的如此快,有些意外,说托付的事,正准备今天办,我去的匆忙,只拎了些水果,也不知道买些什么,递给刘燕后,我现编了一套瞎话,说公司临时有事,要我赶紧回去,可能与我升迁有关,我也不能马虎,得马上走,以后有时间,我再来吃糖水,末了,五子的事,我还是拜托给她,帮我多寻寻。 刘燕听清了事情的原委,也不好挽留,只是一个劲的说,让我下次来深圳,一定要过来坐坐,五子的事她去想办法。 我见她如此明事理,心生感激,看来世上还是好人多,简单道别后,我就往回赶,毕竟糖水店章雪敏经常来,待的久怕出意外。 第九集天玺墓 回到住处,已是中午时分,五子在外采办,还未回来,我一个人简单吃了些饭菜,然后回旅馆好生计划,晚上还得去趟孙老头那里,看他那事办的怎么样,我合计着,这次我不能露面,孙老头虽说与我做过两趟生意,可并不知道我姓甚名谁,就连他的名字也是杨德贵告诉我的,手艺人做这种生意,都有个规矩,只看货物不问姓名,一来怕出事了,有牵扯,二来,贩货的分属同行,如若标名注姓,传到大家耳中,怕彼此生出事端,这规矩从老辈就有,已沿续千年。 另外,章寒天那老狐狸,搞不好晚上也在那里,这要是碰见,甚是麻烦,我思来想去,还是等五子回来,与他谋划一番。 快到傍晚时,五子回来了,大包小包拎了不少,我上前帮忙,简单看了下,都是些之前交待的器械,还有些肉干、食品和水,甘肃那地方,听说水资源匮乏,尽量能备,就先备些,待整理完毕,我把打包回的晚饭,让他赶紧吃些,顺便说起要去孙老头哪的话茬。 我把我的担忧说了出来,五子边吃边说: “念哥,我说这事你甭担心,我一个人去会会姓章的,看他划什么道,要是论手艺活,我自不如你,可要是胡乱海吹,我还是有些斤两,当初打鲜货那会,林中多少狡猾的东西,还不是被我收拾了,要说他再怎么狡猾,也不是只真狐狸。” 五子这一说,真把我逗乐了,不过细细一想,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是五子单身入曹营,我也不能做到步步先知,只能靠他临场应变了。 五子吃完饭,我让他换上天山盗的马蹄靴,打上天字结,这才让他去找孙老头,我们商量好,见着孙老头就说我出差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有什么事直接跟你说,我俩亲如兄弟,一切事由你做主。 五子点点头,说这事小菜一碟,我怕他大意,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说露嘴,露出我的名字,章寒天可是老狐狸,闻到味就能猜个八九,那可全功尽弃了,五子拍了拍胸脯说: “放心吧,念哥,我记心里了。” 五子出去后,我独自一人在旅馆里,回想起近段时间的点点滴滴,是倍感庆幸,这一路走来,让我懂得很多,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我,我见开门的是五子,顺手看了看表,快十二点了,这出去有四个小时了,五子见我醒了,便坐在桌边讲经过,原来,五子去的时候,走错路了,在附近兜了不少弯路,前前后后耽误一个多小时,到孙老头店铺时,已经快九点了,孙老头见他终于来了,即刻请到后院,章寒天因为有事,早早就走了,留下杨德贵和五子交谈。 起初,杨德贵见五子五大三粗,一脸横肉,以为是个做苦力的民工,根本就不拿正眼瞧他,五子这人心细,看出杨德贵的不屑,没有急着落坐,抬起右脚在茶几上拍了拍灰尘,杨德贵捂住口鼻,一脸嫌弃,但孙德财是个行家里手,一眼就瞅出端异,于是细问五子这靴的来历,五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满嘴跑火车,有一句没一句的糊夸乱造,什么内三山、天山盗、天字结、九派十二人,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东西,在他嘴里胡编乱吹,竟把孙老头唬得一愣一愣的。 杨德贵那里晓得,孙德财虽然懂行,可毕竟不是内三山的人,自然分不清真假,不过,内三山他是久仰已久,无奈未曾见过,现在五子一说,孙德财立马眉开眼笑,心想终于碰到行家了,这往后,好物件还用愁吗,便对五子敬若上宾,杨德贵也被镇住了,但又拿不定主意,便打电话请示章寒天,章寒天一听'内三山',当场拍板,把事情定下了,杨德贵这才知道自己浅薄,赶紧赔礼道歉,把预付定金五千块直接就付了,让五子明天上午去深港集团,一起出发。 这事算是定下了,孙德财那是喜的合不拢嘴,三个人七扯八聊的到十一点多,杨德贵一看时间,得赶紧回去,他们这才散了。 我见计划顺利,自是十分高兴,和五子简单交待后,便各自睡下,当夜无话。 第二天,五子带上一些随身物品就出发了,我则把所有的行李打包,让旅馆老板帮忙,找了辆跑长途的五十铃,把东西全部装上,结帐时,我特意买了几包烟,散给他们一人两包,算是谢意。 然后让司机,把车开到深港集团大门外,等待消息,中午饭刚过,深港集团的大门打开了,两辆越野车前后驶出,后面跟着一辆小货车,只见越野车半开的窗户里扔出一团纸,我让司机慢慢的跟上去,我下车把纸团捡起,然后让司机接着向前开。 我打开纸团,上面写着几个字,'张掖,天玺墓'。 看来他们是要去张掖,只是这'天玺墓',我却从未听说过,眼下只有到地方再打听了,我便和司机支应几句,让他直接开往张掖。 这一路走下来,我才知道路途遥远,快四千公里的路程,在路上走了五天,到地方时,司机已累的不行,我随便找了间住宿的小店,把行李卸下,按讲好的价钱,把车费付了,另外多给了二百块,算是辛苦费,让他也好好歇歇,等缓过乏再回去。司机是个老实人,一阵感谢后便走了。 眼前的小店是一户农家小院改的,门框上青砖黑瓦人字檐,门口一方平踏,三步台阶,左右各有一块碾子石,大门向里开,有一块竖着的木匾立在院里,上面写'迎客来'三个字,店老板此时已笑盈盈的迎了出来,看了看我左右的行李,客气的问: “贵客是要住宿吗?长住还是短住啊?” 我点点头,简单和店主讲了讲房价,说自己大概住半个月,后面视情况再定,店主甚是客气,朝里屋喊出两个伙计,帮忙把行李搬了进去,给我收拾了一间向阳的房间,里面家具摆设比较简单,除了床,只有一个衣柜和桌子,旁边还有一个火炉子,这床不是土炕,火炉估计是给客人取暖用的,房里空间挺大,收拾的比较利落,一会的功夫,两个伙计把行李已摆好,我让店主炒了几个小菜,随便吃了些。 一路上的舟车劳顿,让我觉得十分疲惫,我想趁着还未天黑,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商店,买些需要的物资,走出小店,我往四周看了看,整条街上的店铺,都是用农家房舍改造的,沿路而建,整齐划一,只是院落的大小稍有不同,我仔细转了转,街上有四家商店,日常用品一应俱全,并不像我在内地听说的物资匮乏,看来我们的眼界,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 街面的尽头,有一个宽敞的院子,大门敞开,最里的位置,有一座四方高台,四根木柱擎天柱地,围着高台,撑起一望黑色琉璃瓦,屋檐呈内八字,凤摆尾,高台有木栏围饰,刷的是红色亮漆,台上一方木桌,灰色布垫,桌后站立一人,手拿快板,滔滔不绝,台下端坐数十人,时不时鼓掌相贺,原来这是说书的戏台,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 我好奇的往院里走了走,说书先生正在说一段'明清八义',讲到精彩之处,那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台下观众连连叫好,我大致听了一段,有些困乏,便回去了。 客店老板为人客气,早已烧好热水,用水瓶装好,放在房中,方便我洗漱,我见他很是随和,便散上几支香烟,和他闲聊起来,原来店主姓吴,叫吴忠,家有两儿一女,平时靠这店铺支应,还种有几亩干地,日子过得殷实,按他的话说,得感谢政策好,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了。 随着话茬越来越广,我开始打听'天玺墓'的事,吴忠先是一愣,认真打量我,一番思索之后,见我不是坏人,这才说: “天玺墓,只是一个传说,老辈们口耳相传的事,没有人见过,就像岭上的洞窟,神秘又漂忽,不过,你要是真想知道,这条街上,只有说书的段老头,知道一二,我们都是瞎说。” 从吴忠的口里,得到如此重要的线索,让我喜出望外,眼下,五子他们应该早到了张掖,肯定也在打听'天玺墓'的事,我只有先人一步,才能守株待兔,想到这,我决定明天去拜访段老头,便和吴忠扯了些别的,就洗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吃罢早餐,到商店买了些烟酒礼品,拎着就往街头戏院走,巧的是,今天来的早,刚到院门口,门就开了,从里面走出个老爷子,我仔细一瞅,正是昨天戏台上说书的,赶紧上前,礼貌的问: “请问,您是段大爷吗?” “啥,你找俺啥事,要是听书,赶下午场。” “段大爷,我是来找你的。”说着,我把东西递给他,这老爷子倒也不客气,随手一接,将我请了进去,穿过院后的侧门,来到一间瓦房,里面都是些简陋的生活用具,摆放整齐,并不邋遢,段老头率先进屋,往桌边指了指,示意我坐,然后开门见山的问: “贵客此来,所谓何事?” 我掏出一包烟,散了两根,然后说: “我初来贵地,听说段大爷,是这条街上无所不知的能人,但凡有疑虑或是不解,必要请教您老,我刚好有件事,甚是为难,希望你能提点醒。” 段老头朝我点点头,意思让我先说,我也就顾不得客气,直接问他听说过'天玺墓'没有,谁知这老头眼睛一瞪,起身将东西塞给我,让我出去,我不明所以,被他突然的反应搞蒙了,连忙跟他解释,我并无恶意。 段老头十分不不屑的说: “你们这些人,个个长的人模狗样的,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我岂能不知,你们都没安好心,我不想见到你,给我出去。”说着将我推出门外。 我心想这是怎么了,老头怎会如此不讲理,我这人脾气倔,越是搞不清楚,心里就越想知道,说: “老爷子,这是咋回事?你要是有啥意见,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你我初次见面,并无深仇大恨啊。” 段老头见我不死心,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勾当的,这一年来,多少人问同样的问题,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盗墓,你死了这条心,我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第十章天之山 我心说他担心的是这个,便噗哧一笑,说: “老爷子,你误会了。” “误会?你别看我年迈,心里跟明镜一样!” 我见他吃了秤砣铁了心,便将东西收好,心平气和的问了一句: “大爷,你可听说过奇门李家。” “李家?不是盗墓的头吗?” 我一脸苦笑,敢情这老爷子说书多年,对内三山之事一窍不通。于是接着说: “李淳风,你老爷子可识得?” “这个自然,李淳风乃大唐国师,在我们说书的眼里,那也数得上号,怎的,你认识?小伙子,我观你黄口小儿,莫拿大话诓我。”段老头说完一脸不屑。 “老爷子,我哪敢诓你,实话实说,我乃李家后人,俗话说子不言父,我甚是惭愧,李淳风乃李家祖师爷。” “这个...”段老头有些诧异,万万没想到我是李家后人,所以一时语塞。 我心知说书之人,都乃心胸开阔之人,为人豪爽,对自古名人,尊崇万分,我故意说出身世,是想让他卸下戒备之心,我接着说: “老爷子,你说书多年,对历史名人了如指掌,恕我冒昧,你观我李家,何时做过盗坟掘墓,遗祸乡邻的丑事?” 段老头张口无语,注视我良久,说: “你真乃李淳风之后?此事可不能诓我。” 我见老头戒心已除,心里方才有了些底气,说: “老人家,这辱没祖宗,乱认家谱的事,李家人可干不出来。” 段老头听罢点点头,这才又将我重新请了进去,可依旧不放心,用手指了指外面,说: “你观我此处格局如何?你即是李家后人,想必也有些本事,老朽不才,领教领教。” 我端坐一旁,并未起身,其实临来之时,我已观看过,格局之词,已然于胸,便说: “院中四龙擎天,实有飞天遁地之意,天地虽大,唯我独言,一身正气不惧鬼神,此乃说书之正气,然,黑凤遮顶,犹如阴云蔽日,天晴万里,终有一暗,故,纵有畅天之志,奈何时事反复,生不逢时,诸多不顺...。”后面我就不说了。 段老头沉思良久,叹道: “小伙子,说的好,我说书大半生,都是人赞我,今天算是遇上高人,老朽佩服啊!”说罢,段老头回到屋内,沏茶倒水,十分客气,我这才将礼品重新奉上,段老头笑呵呵的收下了。 两盏茶后,我与段老头礼貌的互报姓名,我这才知晓,老爷子叫段金龙,世居此地,年轻时迫于生计,学的评书,后随老师走南闯北,不辞辛劳才赚些钱财,回到老家买下这戏台,改说评书,当地人不懂评书,更没人说,段金龙一开业,四邻八乡,湊热闹、看戏的都来观瞧,段金龙得老师真传,书说的活灵活现,人群听的入迷,时不时发出哄笑,场面十分热闹,在那个缺少娱乐的年代,听评书便成了一种时尚,这院子确实红火了一阵,后来,改革开放迎春风,人们的欣赏品味发生了变化,听书的人渐渐稀少了;段老头还有一件难以言表的心病,自打开办戏台说书起,那相濡以沫的老伴,就经常与他磕磕碰碰,最后,竟带着唯一的儿子弃他而去,所以,段金龙方才听到我的话,这才感触良多。 我没想触及他的心事,连表歉意,段金龙摆摆手,抹了一把眼泪,说: “李同志,你刚刚问的天玺墓,我知道些,但也是祖辈口耳相传的事,你且听听,可当不得真,老朽一生从不诓人,该言明,我就直接告诉你。” 我点点头,认真的恭听起来,据段金龙所说,那'天玺墓',指的是北凉君主段业的陵寝,当时段业建北凉,号天玺,享位4年,其间,搜刮财富无数,多用于陵寝之用,后来段业兵败,自杀而亡,却不见尸身,后人说,是被其亲兵葬入'天玺墓',且搜罗的奇珍异宝也随之消失,其中就包括天玺美玉,据说,此玉碧如翠绿,体如晶莹,出污泥而不染,入尘垢仍显其彩,乃鬼斧神工之天作,世上绝无仅有,段业因得此玉,才敢称王,自命为天。 后来关于'天玺墓'的传说多了起来,大多都是些捕风捉影,人们并不是念其功业,而是感叹那无数财富,每每兵荒马乱,盗墓之风就盛行,可千百年来,无人寻得此墓,久而久之,就只剩下无数传说。 听到这,我算知道个大概,随口问道: “段大爷,恕我唐突,你也姓段,莫不是与传说之人有渊源?” “李同志果然敏锐,我非段业嫡脉,份属分支,自古帝王家,成则鸡犬升天,败则赶尽杀绝,若得侥幸,也乃上天眷顾,实属不易啊!”段金龙说完,喝了口茶,反倒问我: “你问'天玺墓'所谓何事,可否相告?” 我转念一想,也罢,反正我不是为盗墓而来,就略作简单的告诉他,说: “有一伙从内地来的盗墓贼,想盗'天玺墓',我是道听途说才知道的,我本想阻止,无奈势单力薄,只能让朋友打入其内部,希望能一网成擒,但是路途遥远,我们失了联系,故尔,我才出此下策,希望能提前预知他们的行径路线,也好有应对之策。” 段金龙'磳'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说: “果不其然,前两天还有人找我打听'天玺墓'的事,我一怒之下将来人哄走了,原来真憋着下三滥的目的,幸得李同志及时相告,我先收拾收拾,咱带上几个人去捉贼。” 我一听这话,便知有门,可又怕人多坏事,说: “段大爷,我觉此事不宜张扬,有个三五人就行,关键人得牢靠,另外,我听说那伙子人有武器,咱得做好防备,免得吃亏。” 段金龙点点头,说:“还是李同志想的周全,你先回去,俺俩分头准备,午饭后,来我这里集合。” 我见谋划已定,便返回小店准备东西,把'天山盗'的物件倒出来选了选,我觉得八卦阴阳镜、黑丝金钢绳、子母钨钢铲,比较贴身,便随身携带,然后装了些食物和水,还有照明用具、口罩和医药箱,为以防万一,我还带上了天山盗的独门暗器,鼓鼓囊囊的塞满了背包,有了以往的两次下墓经验,我深知这些东西的重要,关键时刻,可是救命的东西。 午饭我多吃了些,还喝了几口烧酒,我现在住的地方,虽属张掖,但靠近祁连山,早晚温差大,别看白天气温舒适,到了夜里,没有取暖之物,人容易着凉生病,故尔,我又向吴忠买了两瓶烧酒,这才背上行囊去往戏院。 我刚进院门,就见四五个西北汉子,头戴毡帽,身披坎肩,腰里系着紧腰带,上别旱烟斗,下穿棉布麻裤,一双羊皮牛筋鞋,手里都拿着长短家伙,有猎枪和膛线枪,不过从枪身来看,都是些上世纪的火器,几个人围在戏台边上,其中有一个,还是吴忠的伙计,我正发愣,段金龙走了出来。 段老头向我点头示意,给我做了介绍,说这些人都是山里的猎人,有些本领,平时无事,到街面做做临工,可有一点,他们都姓段,所以责无旁贷,绝对可靠。 我心想这老头可以啊,小半天的功夫,能聚这多行家里手,这比我单打独斗强上许多。 几个人各自收拾好东西,在段金龙的一声令下,出了院门,奔山里走去,在路上,我才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祁连山脉,具体位置,段老头还是不肯透露,我看也罢,反正跟着走就是了。 我见几个猎人,都背小包袱,口粮饮水自是不多,也不知道这趟要出来多久,便问段金龙,段金龙告诉我,在山里是饿不死猎人的,有些简单用品就足够了,我心想也是,就不在多问了。 祁连山脉是由八个平行排列的山岭和谷地组成,地跨甘肃和青海,绿植多为青草和针叶树林,祁连山的地名来自匈奴语,意为“天之山”,山地风景优美,远远望去,让人心旷神怡,难怪古人云:'不望祁连山顶雪,错把张掖当江南'。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射向琐碎的乌云上,像火一样绚丽多彩,这就是传说的'火烧云',我被这景色吸引住了,段金龙和几个猎人,已找好了夜宿的地方,是一块靠岩的山坳,周围杂草稀少,视野开阔,上有遮岩,确是夜宿的好地方。 没一会,一个叫栓子的猎人,生好了火堆,架起铁壸开始烧水,其他猎人也都各自忙碌,段金龙站在岩边,前后观望,我放下背囊,走了过去,好奇的问: “段大爷,你这是瞅什么呢?” “俺在听风说话。” “风会说话?段大爷,你不是寻我开心吧。” “李同志,这个你就有所不知,祁连山之所以称为天山,是因为它有分辩外来事物的能力,只要用心聆听,就能感知它的神力。” 我在一旁犹如听天书,心想这老头咋卖起了关子,跟我也不说实话,我回到火堆边,栓子见我不语,插嘴说: “李同志,你知道在山里追踪猎物,凭的是啥吗?” 我一愣,随口说:“自然是凭眼力。” “是嗅觉,各种动物都有自己的气息,而分辨这些气息,靠的就是嗅觉,我叔他是在借风辩气息,外来人的味,隔着两里地,他都能嗅出来。”说完话,栓子起身去捡树枝了。 我这才弄清楚,敢情这老头长了一只狗鼻子,怪不得神秘叨叨的,没一会,两个猎人回来了,手提一只旱獭,有半米那么大,我却是头一次见,只见两个人配合娴熟,用烧好的热水,进行除毛、放血和宰割,清理干净后,撒上盐巴,架在火上烧烤,没一会,肉香四溢,我的肚子咕咕乱叫,忘记了正在思考的问题。 吃罢晚饭,猎人们又多生了两处火堆,这才回到岩边,席地而睡,我躺在背囊上,望着星空,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段金龙叫醒了我,几个人简单吃了些干粮,便继续赶路,我这才想起昨天的问题,连忙问段金龙,说: “段大爷,你昨天听风可有收获?” 段金龙笑了笑说:“有一伙子人过去了,怕是提前了大半天,咱得加快脚步。” 没走多远,就见前面的树杈上,绑着一根布条,很是醒目,我心想定是五子留下的记号,便快步过去,果不其然,里面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冷龙岭',急! 我将纸条递给段金龙,段金龙看罢,先是一愣,随口说:“怎么是这?” 栓子和其他几名猎人也面色凝重,我顿觉气氛不对,赶紧问段金龙,说: “咋了老爷子,这地有问题吗?” 第十一章迷路 段金龙面露难色,说: “不瞒李同志,这地和俺预料的有出入,既然是你朋友留的,该是没啥大错,你有所不知,冷龙岭是祁连山的主要山脉,相传那是神龙的栖息之地,外人不可莽入,要是惊动神龙,山崩地裂,整个祁连山都怕会有灾祸,所以就算是猎人,也不敢去到那里。” 我见众人犹豫,便说: “段大爷,您是领头的,现在的情况是,有外人私闯'冷龙岭',你说,咱若不去,他们必惊动神龙,再者,要是'天玺墓'真在那里,咱可就前功尽弃了。” 段金龙点点头,觉得言之有理,一挥手,说: “走,咱抄近路,天黑之前,定能赶上他们!” 几个猎人像是得到了命令,奔着左边的山道,向山上走,计划穿山而过,好在外围的山体海拨不算高,山顶也没有积雪,我和段金龙跟在几个猎人的后面,还算顺畅,翻过山顶,往下是一片茶条槭,这种植物多枝蔓,树杆没有杉木粗壮,只适合做些小农具,嫩叶可制成茶叶,眼前的茶条槭枝高数米,布满荆棘,行走其间,十分缓慢,栓子告诉我,穿过这片茶条槭,下到谷底,往南再走半天,就是'冷龙岭'。 我心系五子安危,自是想快点到达,所以行走起来并不惜力,然而,段金龙年逾六十,经过一通狂赶,累的疲惫不堪,汗流浃背,我建议让他歇歇,我和栓子先行,可段金龙死活不同意,说什么,山大林深不宜分开,否则,惹下事端,都得葬送性命。 无奈,剩下的猎人一商量,便轮换着背他前行,猎人们常在山里跑,体力非比常人,虽说辛苦,可整体速度却快了许多。 在茂密的茶条槭里行至一半,前面的猎人停下了,我不知所以,上前询问,只见他们都已握紧长短火器,摆好防御姿态,栓子告诉我,前面的味道不对,怕是有大虫野兽,这才停下了脚步。 我非常相信他们的判断,这是经年累月练就的本领,只是我不知道,这危险到底有多大,我和段金龙蹲在后面,注视着前方的一举一动,突然,一阵急促的射击声,打破了沉静,我在后面看不清楚,只是知道事态严重,不敢大意,只是那枪声,像是从谷底传来的,持续了好一会,栓子率先起身,来和段金龙商议,想到谷底探个究竟,听枪声应该不是很远,要是那伙盗墓贼,正好一网成擒,段金龙表示同意,于是我们继续前行,但是行动的步伐,慢了许多,在遮天蔽日的茶条槭下,我们完全没有方向感,猎人们仅是凭着经验前行,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之气,随风袭来,众人都打了个寒颤,不由得相互对视,又往前走了一段,发现这林子竟越走越深,珍叶树木越来越多,远远看去,一眼望不到头。 这可和我们在山顶见到的景象,大不相同,按栓子所说,穿过茶条槭,就是谷底,我虽没有丛林经验,但也觉察到不对,赶紧停下脚步,说出了我的担忧。 段金龙和几个猎人也愣住了,按理说,祁连山虽是天山,可大大小小的山路,猎人们也都趟过,清楚个八九,不至于会走错道,可眼前又无法解释,我说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我们迷路了! 几人猎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肯相信,栓子建议原路返回,找到参照物后,再作打算,猎人们最忌讳失去方向,我虽不情愿,可眼下也只能如此,段金龙不停的摇头,跟我嘀咕: “出师不利啊!” 往回走了一个多小时,并没有看到山顶,仍是望不头的茶条槭,我心想不对,又让大家停下,说: “不能走了,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们彻底迷路了!” 猎人们此时也蒙了,情绪开始有些急躁,说抓了一辈子的鹰,竟被鹰啄了眼睛,太丢人了。段金龙毕竟年长些,看着我说: “李同志,你看看这倒底是咋回事啊,俺带的这些人可都是行家里手啊,在林里摸爬半辈子,咱就折了呢?” 我也是一筹莫展,在山顶时我瞅的清楚,确如栓子所说,可下到半坡,咋就变了呢?我突然想起那枪声,并不是M9的射击声,我便问栓子,我们的答案是一样的,那是轻机枪或重机枪的声音,特别像马克沁,十分连贯,甚至还有点射,刚才大家都只顾安危,才忽略了这个细节,现在想来,章寒天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火力?这都赶上军队了! 我飞速思考的大脑,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会不会是另外一种可能呢?我转身问段金龙: “段大爷,这祁连山下,曾经可发生过战斗?” 段金龙听罢,便回想起来,说: “俺当年跟随老师走南闯北,道听途说过不少的往事,你姑且听听,当年有一支军队西进,转战河西之时,在祁连山下与敌人发生了激战,双方打了几天几夜,异常惨烈,死了好些人,满山遍野都是尸体,那场景太惨烈了,老百姓害怕,平时都不敢往山里跑,后来解放了,又听说山里闹鬼,一到半夜常有人嘶马鸣之声,这事惊动了县里,还专门派人来核实过,最后的结论是,山里磁场大,产生了许多磁线,与周围皱折的山地之间,形成了磁场共鸣,这是种科学现象,叫大家不用担心,老百姓当然相信**,不过这事也奇怪,自那以后,山里就恢复了宁静,这一转眼也有几十年了,好些个事已经忘记了,李同志要是不问,俺还想不起这些。” “这就对了,我们刚才听到的不是真的枪声。”我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李同志是说,那闹鬼的事又出来了?”栓子一脸惊恐,有些害怕。 段金龙想了想说: “这事真奇怪,都好多年了,今天咋会冒出来呢?” 我接着段老头的话说: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改变了磁场结构,或者触发了某些东西,那尘封的记忆,才会被唤起。至于倒底是什么,目前只能是猜测,历史上最强的自然机括,非诸葛亮的八阵图莫属。”说完这些,我心里还在幻想,希望是我错了。 段金龙说书多年,对八阵图已是耳闻能详、如数家珍了,对其阵法虽不懂,可也佩服致极啊,听我一讲,立马滔滔不绝,把八阵图说的天花乱坠,神乎其神,还说诸葛亮有神鬼莫测之术,善使妖兵,几个猎人听后有些害怕了。 我上前拉扯一把,小声说: “段大爷,可以了,再说可要兵变了!” 段金龙正在兴头上,被我一拉,顿觉扫兴,没了兴致。 我掏出八卦阴阳镜,想辩识方位,却因磁场强度,无法使用,眼看被困林中,又无计可施,众人不免浮躁起来。 段金龙呵呵一笑,说: “唉呀,真是老了、老了,俺怎么把这茬忘了。” 我们十分的不解的看向他,段金龙这才说: “你们想想,俺是干什么的?我可说了大半辈子的书,俺既然晓得八阵图,可也晓得破阵的事啊。” 我心里说对啊,和众人一起点头。 段金龙接着说: “当初,诸葛亮用八阵图困住东吴陆逊,陆逊用老马识途,才破的阵法,咱们可依葫芦画瓢,虽说没有马,但是如果朝着一个方向,不回头的走,再大的阵,它也能走到头啊。” “老马识途!”我心中一亮,或可一试,眼下已无他法,与其困住,不如一搏。几个人一商议,就按段老头的方法,让栓子凭着猎人的直觉,选了一个靠近'冷龙岭'的方位,一行人扎进林子,低着头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这一路上,荆棘枝蔓茂盛,树木密集,四周又蔽云遮日,如果不是事先商议过,怕是又要回头,再往前,只见树木粗壮起来,栓子和几个猎人,又一次停下,我刚纳闷,就见前面的树梢,群鸟乱飞,惊鸣不已,在空中一阵叽叽喳喳后,四散而飞。 “那林里有东西,把鸟都惊到了,必不是善类!”我情不自禁的说。 栓子和几个猎人早已感知危险,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段金龙和我则退到后面,恰在此时,荆棘丛里一阵窜动,猎人们扣动了扳机,子 弹如火焰般射了出去,我隔着十几米,都能听到子 弹击中物体的声音,但林子里窜动的动静更加的大了,沿着远端的树木,向四面八方迂回运动,把我们围在了当中,由于灌木丛的遮挡,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东西十分庞大。 栓子和其他的猎人,散开向四周射击,却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窜动声仍然不绝于耳,我见情况危机,来不及过多的思考,将背囊交给段老头,我取出黑丝金钢绳,打开四脚丁字勾,用力的扔上了树端,牢牢的缠在一根枝叉间,我朝栓子大喊,让他把猎枪给我。 栓子反应及快,见我摆开的架势,就猜出了八九,快速装好子 弹,将猎枪交给了我,我把枪挎在身上,双手一用力,拉着黑丝金钢绳,就往树上爬去,我生平第一次用这东西,黑丝金钢绳的往上咬合拉拽力十分强劲,我心中暗叹,不愧是'天山盗'的装备,如此趁手,多少年过去了,仍然称得上是宝物,没一会,就来到树梢,我抓紧树枝,赶紧向四周看去,周围的灌木丛已被碾倒一片,一只体形硕大的红壳蜈蚣,正在来回的穿梭。 我心中大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蜈蚣,它要发起飙来,我们几个可都折了,我在树上心惊肉跳,栓子他们却不明所以,段金龙冲我大喊: “李同志,怎么样,看清楚是啥了吗?” 我压低声音说: “是只大蜈蚣,你们赶紧想办法撤!” 段金龙这老小子以为是自己耳背,没听清楚,又反复重新问: “李同志,你说啥呢?什么蜈蚣,你大点声,俺没听清!” 我心里说,这老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拿我开涮,你不知道情况危险吗?我这位置要是暴露..., 我正担心着,看了一眼灌木丛,却不料,仍在不停窜动的巨大身躯上,有一双如灯笼般的红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觉得后脊一股凉气,直冲脑门,我大气都不敢喘,快速的取下猎枪,做着最坏的准备。 栓子经验丰富,在下面看的清楚,一把就拉走了喋喋不休的段老头,示意其他猎人,停止射击,躲在树后,注示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说时迟那时快,红壳蜈蚣调转刀牙利嘴,奔着树杆就扑了过来,它体形硕大,周围的树木枝蔓被撞的'哗哗'作响。我屏住呼吸,瞄着灯笼巨眼就开了一枪,我这枪法是在当民兵时练的,虽说不上百发百中,但也八九不离十,只见血浆暴裂,那窜到半空的红壳蜈蚣,一个甩头,栽了下去,把树上的枝蔓砸折一大片,底下的段金龙和栓子他们,全都看的真真,段金龙一哈腰,险些跌在地上,吓的的说不出话来。 第十二章焦虑 栓子和几个猎人也算见过无数蛇虫,可对眼前的巨物,仍是没有心里准备,一个个呆若木鸡,忘了反抗,我赶紧拉动枪栓,退掉弹壳,准备再次射击,岂料,红壳蜈蚣忍着巨痛,一调头,挥动着刀齿利牙,只奔我栖身的树下,我找不到射击的角度,无法扣动扳机,而它尽乎疯狂的撕咬,将整棵大树咬的颤颤巍巍,向一边倾斜,我晃晃悠悠的站立不稳,一不留神,猎枪竟撒手掉了下去。 我心中大惊,眼看着自己没了支撑,要是落下,那红壳蜈蚣,必要将我撕的粉碎,我凭借民兵时练就的反应,迅速取下四脚丁字勾,重新扔了出去,在我尽乎绝望的时候,竟幸运缠住了旁边的一根树枝,虽说细了些,但承载我一个人的重量,还是足以应付,我握紧黑丝金刚绳,在大树倾倒的一刹那,像荡秋千般的跃了过去。 我心想总算是逃过一劫,可还未容我喘气,那红壳蜈蚣,抬着满是液体的脑袋又扑了过来。我已没了火器,只能凭借身体的灵活,加上悬挂树枝的弹性,像个皮球一样闪躲,可我心里清楚,这终不是办法。 就在我毫无办法,一筹莫展的时候,栓子和猎人们,重新扣动扳机,'砰砰砰砰砰'的枪声,在我耳边响起,红壳蜈蚣被激怒了,挥舞着肚下的百足,横冲直撞的扑向猎人们。 它来势凶猛,几个猎人四散而躲,借着树木的阻挡,勉强躲过一击,我趁着这个时机,攀爬到树上,大口的喘气,取出子母钨钢铲,握在手里,这东西异常坚硬,除了挖掘洞穴,也是一件防身的利器,顶端排列着许多细小的铲片,刃口朝里,当子母锁打开时,顶端便如旋转的飞铲,刃口改向,撑出一米多宽的轮滑铲片,用手撑着子母轴转动,便能削土如飞,这东西绝对算是旷世之作。 底下的红壳蜈蚣发怒般的横冲直撞,树杆枝叶散落一地,被它来回窜动,激的是尘起飞扬,一片灰气雾蒙,猎人们已无招架之力,就见那红壳蜈蚣,驻足树前,一阵狂咬,接着就是一声惨叫,我只见鲜血喷涌,不忍目视! 我不知是从那里鼓起的勇气,将四脚丁字勾,抛向远端的树梢,趁红壳蜈蚣进食之际,把黑丝金钢绳系在腰间,单臂挽了两圈,右手握紧子母钨钢铲,再次像荡秋千般,直奔红壳蜈蚣的脑袋,那怪物反应迅速,嗅觉十分灵敏,一对触角晃动,托起巨尾就想将我击落,我始料未及,悬在半空,已无法停止。 我心里大叫不好,想用子母钨钢铲防备,可如此一来,我便失去了攻击的姿势,在这千钧一发之机,我熟悉至极的枪声又响起,我侧目看了一眼,正是栓子和剩余的几个猎人,他们一同射击,呼啸而出的子 弹,全部射向红壳蜈蚣的肚子,那红壳蜈蚣疼痛难忍,将身躯翻滚,用背部的硬壳阻挡子 弹,调转尾巴扫向他们,漏掉了在半空的我,我大喜过望,将子母钨钢铲握的更紧了,谁知,正在接近之时,红壳蜈蚣把头往下一沉,就要躲闪一边。 我来不及细想,赶紧松开挽住的黑丝金钢绳,双手转动子母锁,那知钨钢铲瞬间的旋转,使我头重脚轻,倒挂起来,反倒是拉近了我与红壳蜈蚣的距离,我拼命将撑开的子母钨钢铲砸了下去,顺着它躲闪的脑袋,将另一颗灯笼巨眼,削碎了。 只见红壳蜈蚣,疼痛的在地上剧烈翻滚,没一会,就托着满头的腥臭液体,钻进林子,没了踪影,我倒挂在树下,长出一口气,在栓子的帮助下,解开黑丝金刚绳,这才安全着地,等我收拾起这两件东西,段金龙已从远处跑了回来,将鼓鼓的背囊还给我,仍有些惊魂未定的说: “李同志,你可真是好样的,这次多亏有你,不然俺们几个怕是逃不出去了。” 我朝他摆摆手说:“老爷子,下次我叫你跑的时候,你可要快点,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 段金龙点点头,这时,栓子和另外三个猎人,把同伴的遗体抬走,又在附近挖了一个土坑,安葬了,段金龙说,等回来时,一定要好生收敛,于是在树木上做好了标记。 待这一切准备就绪,段金龙找我商议,说前进的方向要不要改变,我思虑再三,说: “老爷子,你先前的看法是对的,虽然回头可以躲过红壳蜈蚣,可我们却难以走出树林,况且,另外一个方向,有什么东西,不可而知,这红壳蜈蚣已被伤了两只大眼,虽然还有小眼,可攻击力必定减弱,轻易是不会主动攻击我们,还有一点则更重要,如果调换方向,我们将离'冷龙岭'越来越远,盗墓贼可是装备精良,要是让他们寻了'天玺墓',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栓子听我说的在理,和几个同伴一商议,都愿意继续向前走,段金龙虽心有余悸,可又不好违背众意,再加上我提到'天玺墓',便坚定了他的决心。 商量完毕,众人检查好装备,栓子走了过来,把同伴的膛线枪交给我,还有一些子 弹,他说这是同伴留下的,让我有机会替他报仇,算是全了他的在天之灵,我不忍拒绝,便点了点头。 我们一行人继续向前走,一路都是红壳蜈蚣留下的碾痕,少了荆棘遮挡,前进的速度快了许多,四周的树木也渐渐的变了,都是针叶植物,岩状的山路愈来愈明显,林里的光线突然暗了许多,像是傍晚前的昏暗,人置身其中,有些莫名的恐惧。 栓子和一个同伴走在前面,我和段金龙居中,另外两个猎人殿后,随着地面越来越平缓,周围变的潮湿起来,附着在岩石表面的苔藓渐渐多了,甚至一些石头缝里,还有浅浅的水痕,段金龙有些喜出望外,说: “我们终于到谷底了!” 我听他如此说,也很高兴,看来方向是对的,我开始担心起五子,不知道他现在怎样,栓子有了方向感,和另外一个猎人并驱前行,我们四个紧随其后,前面渐渐开阔起来,往下是一条清澈的山涧,细细的流水从中流趟。 我们经过大半天的折腾,都有些疲惫,众人商议,在河流边稍做休息,烧些开水,解解泛,几个猎人从背包里,拿出携带的馍开始干啃,我因吃不习惯,谢绝了栓子的好意,拿出一包方便面,嚼了起来,吃过东西,喝罢开水,稍做休息后,身体缓过了劲,我们起身接着向前走。 栓子依旧在前,我们几个跟在后面,河床上碎石满布,形状各异,岸边绿草如菌,犹如两条绿色的纽带,穿山而过,我站在谷底,抬头向上看,透过树枝间的缝隙,看到远处积雪的峰顶,被夕阳照射的十分绚丽,远远望去,像是仙境,难怪称之为天山。 林间的虫鸣鸟叫渐渐的多起来,周围仿佛又回到凡世的喧闹,我们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突然,栓子指着一个顺流而下的东西说: “你们看那是什么?” 顺着声音,我们凝神望去,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正顺着溪流越来越近,因为光线暗弱,看的尚不清晰,快到跟前时,栓子大声说: “是具尸体!” 我心中一惊,十分紧张,我默默的祈祷着,千万别是五子,栓子找来木枝,将尸体勾住,拖到岸边,众人都吓了一跳,不敢多看,我忐忑着走近,那尸体竟掉了半截脑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不过从衣着和体形来看,并不是五子,我这才放下心来。 尸体是死亡没多久的外地人,一身灰色牛存套装,周身十分利落,一看像是受过训练的人,但是身上没有半点其他东西,看来是被检查过,才抛的尸。 栓子和几个猎人把它又推入水中,让其继续顺水而下,栓子说这叫水葬,天山的习俗,要让客死他乡的灵魂,找到回家的路。 段金龙来到我旁边问: “李同志,你说那尸体的脑袋是什么东西害的。” 我摇摇头,其实我对祁连山知之甚少,总觉得今天的事,古怪里透着邪性,像是有些东西被放了出来,可又不敢肯定,我问栓子,栓子说,他们从小就在山里打猎,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可从没碰到过今天这样的怪事,那红壳蜈蚣着实吓到他们了。 我心生疑问,章寒天是怎么寻到此处的,'天玺墓'连段金龙都不知道,可他是怎么知道的?除非他有某些信息,比如地图,可自古地图画的都是表面,很难细入详情,如果不解其意,触动了不该触动的东西,引出守卫的怪物,那可十分的危险,我突然想起,之前在山上的气味。 那血腥气,绝不是偶然,“血腥气?”我脑海里闪出一个可怕的信息,我想起三叔失踪的那个墓,就是血腥气,催动了南越的祭祀仪式,小高才被献祭的,难不成,'天玺墓'和鬼域有某种联系,我越想头越乱,找不到头绪,便做出一个假设,假如当日在鬼域冥殿,章寒天意外得到了某些东西,而那里面是有关'天玺墓'的信息,那眼前的这一切,就有了解释。我努力整合脑中的信息,所有过往,如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我得出一个更可怕的答案,这一切,难道是大祭司设计的? 而这时,栓子过来拍了我一下,我停止了胡思乱想,一愣,问他什么事,栓子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一把就推开了他,栓子后退几步,哈哈哈一笑,说: “李同志,俺以为你入魔征了,咋喊你半天,没反应。” 我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刚才想的太入迷,栓子他们已走出去老远,见我没跟上,便回来寻我,很远就叫唤开了,我呆在原地自言自语,没有反应,栓子赶紧过来看看,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我笑了笑说:“刚刚我被周公叫去聊了几句,所以有些分神,走,咱们继续向前。” 众人都在前方等我们,我和栓子迎头赶上,周围光线又暗了许多,眼看着就要夜幕降临,没走多远,四周已越来越模糊了,段金龙建议先找地方休息,等天亮后再行动,几个猎人也是这意思,山里夜路难走,气温低,遇上点意外,怕是会有损失。 我胸中烦闷,担心五子,便建议分头行动,让他们先停下休息,我孤身一人前往,如有意外,我鸣枪求援,大伙再来救我,段金龙第一个站起来反对,说: “这绝对不行,你没有在祁连山呆过,山里的夜晚十分寒冷,没有火堆起暖,你是扛不过去的,要不这样,俺和你们再往前走一段,晚点再休息,早上咱们再起个大早,也落不下多少路程。” 我听段老头说的在理,他也是番好意,便同意了,几个人打开照明,趁夜向前赶,山涧'嗖嗖'的山风,迎面袭来,我打了个寒颤,心里说这夜里的山风真冷。 我们几个人顺着河流往前走,我忍不住问栓子,到'冷龙岭'还有多远,栓子凭借记忆告诉我,我们现在走的是山涧小道,主要是为防止再次迷路,相比之前的山谷坦道,绕远了不少,如果趁着天黑,在前方河流交岔处,右拐,顺着山路往前走,两顿饭的工夫就差不多到山脚了,可是有一点,现在天黑,万一出个岔子,那就不好说了。 我心里有了数,心想如果加快脚步,不出纰漏,赶在夜里十二点,应该能到,便大步流星朝前赶。 几个猎人见我加快脚步,又担心段金龙的身体,依旧如白天一样,轮换背着他走,我一阵急赶,一段路程后,见前面的视野开阔了些,水溅石块的“哗哗”声,也大了起来,我有些高兴,小跑着往前,在灯光的照射下,前面确实有一条岔口,我赶紧叫来栓子,栓子左看看右看看,却不发一言。 第十三章物是人非 我有些不解的问: “怎么了,我们不是到了吗?” 栓子摇摇头,看着我说: “李同志,俺建议,就地休息,明天再说。” 我一时蒙了,忙问为什么? 栓子把另外几个猎人都叫了过来,我见他们都在摇头,心里一紧,感觉事情不对,立马说: “咋了,有什么不对吗?你给我透个底。” 栓子认真的说: “李同志,老实说,俺也不知道这是那里,按我们的经验,这地方,左边为山峰,右边也为山峰,岔口应是两条山涧汇合的水流,可你看看,左右两边均是一马平川的树木,这倒底是哪?如果再往前走,完全迷失方向,那可就麻烦了。” 我只觉得头嗡嗡作响,简直不敢相信,段金龙听到栓子所说,直接建议我,等到明天再说,而此刻我忧心如焚,种种迹象表明,我的猜测也许是对的,如果今天不找到五子,可就麻烦了,还有那双柔弱的眼睛,虽然我充满了憎恨,可...,我说不出来。我的内心像是在煎熬,而我显得无能为力。 猎人们已生好了火堆,烧起开水,段金龙走过来,劝我想开些,我点点头,卸下背囊,到河边洗漱,清凉的河水打在脸上,我灼热的头清醒了些,我对着河水叹了口气,又向左右看了看,觉得此地风水格局异常奇怪,水流东北如过路阴阳,汇聚一体乃金锁玉关,二者相交必有一伤,这是典型的水煞风水,借他人而避灾祸,所谓阴邪一处眠,有违天道人伦,是极损阴德的做法,这风水被人为改了。 水在东南,北方为吉,能如此大费周章的改动,此地必不简单,我联想起白天的死尸,心中豁然开朗,建议众人涉水右行,再做打算,段金龙以为我疯痴说笑,并不理会,只是栓子好意过来,劝我稍做休息,吃些干粮。 我意已决,不再强求,回身拿起背囊,找了一处浅滩,涉水前行,我原以为寒冷的河水,会冰冷刺骨,却不料行至中间,竟十分的温润,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气,我站在水中有些发愣,段金龙和猎人们,被我的举动吓到了,纷纷走到岸边,段金龙大声说: “李同志,你这是何苦啊,河水冰凉,你纵使过得河去,也得冻僵了,赶紧的,过来烤火取暖,明天再想办法。” 我稍微愣了会,立马就明白过来,这三岔交汇处,必是有温泉水眼,随河水顺流而下,在水边浅滩时并不明显,因散热范围极其有限,不是涉水走到河中,难以发觉,我心里说,这地越来越有意思了,于是朝段金龙他们摆摆手,说我先去看看,尔后再作打算,便头也不回的往对岸走去,河水最深处,淹过了整条裤子,所幸并不寒冷,我到对岸捡了些树木杂草,一阵烘烤,很快就干了,穿戴完毕,我向着树林深处继续前行。 前方枝茂林深,荆棘灌木多了起来,行进十分不便,我用灯光往左右照了照,在左边不远的位置,有一些砍痕,藤条枝蔓被砍成了一条线,向林中延伸,我大喜过望,快速的走了过去,见那砍痕还很新鲜,想是未砍多久,我关闭手电筒,透过微弱的月光,顺着被砍的藤蔓,快步向前走,翻过一道山岗,前面是一座黑漆漆的大山,山顶藏于黑暗,看不清全貌,山体是一望延绵的皱褶形,犹如龙磷层次分明,我心中暗想,这莫不是我们要找的'冷龙岭'。 我在山岗上看见远处灯光微闪,有些激动,心想总算是赶上了,便快步下了山坡,继续向前赶,周围的树木荆棘已然稀少,地势平坦,我行径之中,放缓了脚步,担心让他们察觉,我将膛线枪握在手里,猫着身子往前赶,可前面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我心想莫不是自己又走岔了,便站直身四处张望。 这一望不要紧,我一眼就看到了右前方闪闪的火光,我赶紧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我听了半天,依旧静悄悄的,最奇怪的是,如此之近,竟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我顿觉不妙,再一次探出了头,这次我看的清楚,那火堆的四周空无一人。 难道我被发现了?我握紧膛线枪,拉好枪栓,小心翼翼的向火堆走了过去,我心想不管如何,已到此地,定要探他个究竟,再说有五子在,关键时候,也可以一搏,我全神贯注,注视着四周,一步一步靠近火堆。 我走到旁边,看了一眼火堆周围,木材烧到一半,地上还有散落的背包物资,我围着火堆转了两圈,一无所获,我只能扩大搜索范围,向远处探寻,这时,一阵激列的枪击声,响了起来,这是M9的击发声,那声音正在大山的深处,我快步的向前跑。 我顾不得是否会暴露自己,心想五子若出个意外,我可对不起林四,这时,耳边传来了激烈的搏斗声,树木窜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我隐约中听见,一声凄凉的惨叫,我不敢大意,只见前方灯光四射,我顺着亮光看去,竟是那红壳蜈蚣,两只灯笼巨眼被我砸碎,依仗着腺下的两只小眼,辩识方向,在攻击众人。 我知道这家伙的厉害,不能轻易靠近,也不想和章寒天撞个满脸,便爬上树木,居高临下,我借着他们晃动的灯光,看清了大概,章寒天这次带的人数不少,除了章雪敏、杨德贵和郭正庭,还有十几口子,个个带着火器,与红壳蜈蚣缠斗一起,我幸运的看见了五子,有些喜出望外,他手里正拿着一把砍刀,靠在树旁,却没有火器,看来章寒天还是防着他。 我仔细的观瞧,红壳蜈蚣向蛇一样来回穿梭,利用背部的硬壳,抵挡子 弹的射击,一对触角来回晃动,嘴边如利齿的刀牙,猛扑撕咬,只听哀嚎阵阵,树下的众人已被冲击的四散而开,都各自找着掩护,红壳蜈蚣虽然凶猛,但身上也被击穿了许多血孔,此时已无心恋战,见无人阻拦,便一甩头,向冷龙岭深处,钻了进去。 好一阵,四散的人群慢慢的聚了起来,章寒天和郭正庭从树后出来了,我听杨德贵指挥其他幸存者,收拾同伴尸体,这一仗,他们失去了三个人,章寒天与郭正庭正在耳语,便招乎五子过去,让他一起商议,章雪敏也走了过去,我在树上呆呆的看着,未曾想,再次见面,是以这种方式。 我一时分神,只听五子咧着嘴说:“唉呀,章总,眼下情况是你我所不愿见的,说起责任也不能全怪我,你那破图才是罪魁祸首,我当时就说,多打听打听,再做计谋,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刚进山,就折了三四口子,你说,这事做的,我都不稀得说了。” 章寒天一脸严肃,想这许多年,那有人对他登鼻子上眼,脸一沉,刚想发作,章雪敏出来打圆场说: “林师傅,你也是内三山的高人,就算是我们有失误,造成现在这结局,难道你对眼前的处境一点办法没有?” 五子一听,好家伙,给我戴紧箍咒,他大眼珠子一转,说: “章小姐既然这样说,我再不识趣,就有些不尽人情,我的意见,现在天黑,不宜远行,我们先找块背风的地界,歇息一晚,等到天亮,我再仔细瞧瞧,看看眼前风水格局,但有一点,既然问我,那就得听我的,不许问为什么,别看我五大三粗,有些憨气,可内三山的秘密,是只字不能说的。” 章雪敏本想接着套几句话,可一下被五子堵住了嘴,章寒天气的牙痒,也只能忍着,回头看了一眼郭正庭,这老家伙也算是个行家,可毕竟隔着门派,他也搞不清楚五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一路上,他多少是看出些端异,要不是那双货真价实的马蹄靴,和打着的天字结,他早让章寒天一脚踹了五子。 郭正庭清楚,这内三山的事,深不可测,他也想见识见识,便示意章寒天再等等。章寒天见只能如此,便按五子说的办,他们一行人收拾完东西,在前面找了块靠山的地方,重新点上火堆,简单布防后,各自开始休息,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未免打草惊蛇,我没有靠近。 我找了一块远一点的凹地,生上材火取暖,正如段金龙所说,这夜里气温太低了,不生火准要冻出个好歹,靠着火堆,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天已大亮,我伸了个懒腰,简单吃了点干粮,便起身去找五子他们。 我来到他们昨晚宿营的附近,爬上树端,仔细观看,见他们早已出发,正在往山里走,我赶紧跟了上去,没多远就听见了争吵声,断断续续的,像是五子和他们在争辩,在前进的方向上产生了分歧,章寒天坚持己见,认为图中所示为正确方向,而五子左瞧右瞧,说是死地,但问其原因,又百口莫辩,只死咬一句,事关内三山之秘密,半字不能透露,所以双方各执一词,闹的是半步不能前行。 我趁着这间隙,闪到一块大石背后,才看清楚了些。 章雪敏上前说: “林师傅,大家目标是一致的,应该精诚团结,你是大师,你若愿透露些天机,我们也好辩别真伪,当然,既然是涉及内三山的秘密,我们也不敢白听,愿提高价码,算是补偿,林师傅你认为如何。” 按理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露个只言片语,也还是可以的,可五子压根就不懂内三山,全靠着一口悬谈和天山盗的马蹄靴,才蒙混过关的,要是一说真章,还不显了原形,五子看似木呆,其实也有盘数,露出一排大黄牙说: “我说各位,既然你们不信,咱也没有办法,要不这么办,我们兵分两路,你们一伙按着原路寻,咱按着自己的方法走另一路,看谁先寻着'天玺墓',到时候鸣枪提醒,哦,咱把这茬给忘了,咱没枪,到时候,我朝这山谷高喊几声,我这嗓子保证比那枪好使,你们要是听到音,再过来,咱一起发财,你们看如何。” 章寒天在一旁气急败坏,青筋蹦起老高,一甩手,说: “好,就依你,我可事先把话说明,山里有野兽出没,要是出个万一,我们可是鞭长莫及,到时候,别怨我见死不救!” 五子抖了抖双臂,在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 “章总放心,咱虽是农村人,没啥修养,可也识礼,路是咱自己选的,是死是活与人无忧,况且,我们内三山的门人,进山寻不出个墓穴,出去也是丢人现眼,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是寻着真墓,一起发财,若我穴走空位,给祖师爷丢脸,你们几位放心,咱不叨扰。” 五子这一席话,软中带硬,一时间,章寒天反倒有些拿不定主意,有心挽留,可话说出去了,要是不挽留,万一五子寻着大墓,保不齐这小子私吞,正在为难之际,郭正庭走了过来,十分客气的说: “林师傅好气魄,我今天算是识得内三山的门人,章总刚才也是一时激动,话有些重,我看这样,你们各退一步,我们还是按林师傅的建议,分兵两路,只是,林师傅这一路不能单独行动,太危险了,即使林师傅不怕,我们也担心你的安危,我看带上两个人,一路上烧水提东西,也好有个照应,还有,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林师傅的报酬分文不少,你看如何。” 五子咧了咧嘴,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郭正庭虽然意有他想,但话里话外透着客气,这让五子难以辩解,便答应了郭正庭所说。 第十四章五子的心事 一伙人分成两拨,五子带着两个人往东,沿着山腰走,章寒天则一路直行,往山上走,郭正庭紧随其后,两个人边走边说,因为距离远,我也听不清。我撇下他们,绕道跟随着五子,五子这家伙,在山里长大的,走路一阵风,十分敏捷,之前是随着章寒天走,怕显山露水,自然慢些,现在由他带队,他可就不顾那许多,只是苦了跟着他的俩人,没走多久,就已喘上粗气。 我紧赶慢赶总算没有掉队,绕过一道山湾,进于山峰的另一侧,这一阵奔波,接近两个小时,且又是山路,我眼看着就要掉队,心里有些焦急,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包上一张白纸,扔了出去,落到荆棘丛里一声窜响,后面两个人没听仔细,只是一愣,五子可不一样,自小在山里长大,对各种声音非常敏感,立马调转头,朝声音处寻去。 跟着的俩人已累的不行,见五子东瞅西找,便顺势蹲下休息,口里还嘀咕说: “林师傅,你怎么这么好的耐力,这一路可累坏我们了。” 五子刚想回答,却刚好找到我扔的那块石头,因为有白纸包住,异常明显,五子一眼就瞅出端异,将白纸捏在手里,回头冲蹲着的二位说: “我说两位,这前面可就是'天玺墓',咱们再加把劲,找到地方再休息?” 那两人刚歇下,气都没喘顺,自是不情愿,可无奈五子说前面是'天玺墓',又不能拒绝,只能咬着牙继续向前,我在身后也累的不行,见五子没懂我的暗示,心生抱怨,便想停下休息,却发现扔石块的位置,有一团白纸被石头压住,我心生奇怪,待他们走远,我走了过去,将石头挪开,纸上竟写着三个字,'在这等'。 我好险没笑出来,心里说,五子做事还真心细,敢情要把那俩小子累趴下,我便找了棵树,靠下休息,果真,大概一个多小时,五子回来了,我们是久别相逢,热情拥抱,我说: “你小子真有一套,玩起心眼一点都不含糊,连我都差点都被骗了。” 五子咧嘴一笑,说: “念哥,你要是再不来,咱这戏就演不下去了,章寒天那老狐狸,一天试探我多少次,咱不多个心眼,早被他戳穿了,这要是我一个人的事也就算了,可还有你的大仇,咱可不能让人瞧不起。” 我捶了他一拳,笑着说:“果然是患命的兄弟,从今天起,你让我另眼相看了。” 笑归笑,说归说,五子问我是不是计划好了,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一下就犯糊涂了,说: “念哥,你这咋理解,又点头又摇头的。” 我叹了口气说: “我们回去吧!” “咋了,仇不报了?” 我看了看他说:“兄弟,你昨晚说的没错,那地是死地,他们估计不会活着出来了。” 五子摸了摸自己的头,一脸疑惑的说: “我说对了?真是死地啊,难道是那地图有问题?” “是的,如果我没猜错,这是鬼域大祭司早就设计好的陷阱,用图作饵,引他们献祭,至于目的,我还没猜到,既然他们自寻死路,我也就释怀了。”我看向远处,心里的仇恨淡然了。 五子听完,只是随口说: “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天要收他们,也怨不得别人了。” 我把膛线枪和子 弹递给五子,这东西在他手里,比在我手里强,我和五子转身就往回走,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的心里顿时空荡荡的,有些失落,刚开始五子挺安静,没啥话说,眼看着,快走到他们昨晚宿营的地方,五子口打唉声。 我边走边问: “咋了五子,在叹什么气?” 五子见我开口问,便嘿嘿一笑,说: “念哥,我就是觉得章小姐怪可怜的,我与她说过几次话,这人随和,没啥坏心事,都是章寒天那老狐狸窜动的,每次看她,心里像是有心事,咱也说不清,只是楚楚可怜的。” 我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五子,说: “五子,你绕这么大圈,想说什么,这不像你的性格,还是我有什么让你有防备?” 五子见我点破了话语,咧着嘴直接说: “念哥,咱就有啥说啥,我觉得你该救章小姐。” “为什么,她可是仇人。” “念哥,要说别的咱不懂,可一点,咱分的清好人坏人,坏人咱不救,没准咱还踹上两脚,可好人不能见死不救,我这一路上也看出来了,她心里有疙瘩,像是对一些事难以释怀,起初咱也猜不着,可每次我自称内三山时,章小姐的眼睛总是注视着我看,像是在看另一个人,我估摸着八成是你,再说,人生在世孰能无错,能知错就改,不算坏人,你说是这个理不。” 我长叹了口气,往事又一次浮显眼前,当初章雪敏将我打晕献祭,几次三番可谓是毫不手软,我与她无仇无恨,她竟这般对我,其间为救她,我都快搭上了性命,她这颗心咋就捂不热呢?我紧闭双眼,沉思良久,方才对五子说: “走吧,我不是圣人,孰生孰死,早以注定。” 五子见我无动于衷,也没有办法,只有叹着气跟我走,刚行至山岗,便迎头碰上段金龙他们,原来我走后,老头一直不放心,但又不愿冒险,所以,早上起了个大早,涉水过来寻我,顺着藤蔓的砍痕,才找到了这里,老头一见我,眉开眼笑,说: “李同志,你没事就好。”说着他看了看我身后的五子,见他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一脸横肉,手握膛线枪,两只大眼滴溜乱转,压底声问: “这位是谁啊?看着不像善茬。” 五子自小在山里长大,能听声辩物,他一听段金龙如此说他,脸立马就拉下了,说: “老头,我观你慈眉善目,咋不说人话呢,什么叫不是善茬,咱一不偷二不抢,杀人越货更是不敢想,我那里得罪了你?” 段金龙见五子一语点破,有些挂不住脸,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我捅了一下五子,告诉他段金龙不是坏人,我这一路进山全指望他,让五子别乱嚼舌头,你是年轻人,过去说两句软话,这事算是过去了。 五子这人心眼不坏,对我的话也听的进去,可这次,不管我如何点拨,他都假装没看见,双手一叉,左顾右看,还哼起口哨,我无奈,只得向段金龙明言,说五子就是给我传信的人,与我生死之交,绝不是坏人。 段金龙年长,往年也见过不少形形**的人,便微微一笑,冲着五子说: “年轻人,怪老头我年老昏花,说话得罪了,既是朋友,还请既往不咎,你看可好。” 话说成这样,段金龙不愧是**湖,给足了五子脸面,按理说,五子借坡下驴,也就完了,可这小子便要反其道而行,咧着嘴说: “老头,你能知错就好,咱也不是没有雅量,这次就当是你买个教训,下次说话用点心,这要是别人,非得崩你几颗牙来,咱是大气,这事就算过去了。” 栓子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别说段金龙的老脸难看,栓子更是忍无可忍,'磳'的一下,就走上前,说: “兄弟,说话可得留点余地,别给脸不要脸!” 五子一听,蹦出个出头的,接茬就说: “咋的,你还不服气!” “不服气如何,比比手段?” “哟,还是个硬茬,咱俩试试手。” “你划道,俺奉陪。” 我见二人都杠上了,赶紧劝五子,别小题大做,五子眼珠子一转,冲着栓子就说: “小子,你听好了,咱俩就比比谁怕死,你敢不敢?” 栓子早就怒不可遏,说: “比就比,俺要是皱一下眉,就不是汉子。” 五子将手往身后一指,说: “你可站稳了,听仔细了,咱念哥说了,那地是死地,你可敢与我去闯闯,你要是胆小认耸,过来给咱磕个头,咱也可既往不究,咋样?” 栓子哈哈大笑,说: “去就去,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五子脸上得意一笑,说: “你甭叫板,咱要是输了,我给这老头陪礼道歉,你要是输了,可得嗑头认错,你看怎么样?” “行,一言为定!” 栓子说完,就往前走,他身后的同伴也被激怒了,齐刷刷的,都要随栓子一起去,段老头本来就在气头上,也就不加劝阻,我一看,得了,全被五子点燃了,看来五子是想逼我就范,用这么多条人命做赌,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说: “你小子别演了,这戏唱的跟真的一样,不就是想要我去救人吗?别搞这出,都是患难兄弟,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五子嘿嘿一笑,说: “咱可是真比,念哥,你要是胆小,就在这呆着,等我的信。”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说: “走吧,大祭司的陷阱涉及五行风水,就你们几个,还不全得陪光,咱们弟兄一场,我尽尽力,看能不能救的了人。” 五子听我如此说,也就不言语了,我心知他是一番好意,也不好怪他,这人啦,是最搞不懂的,才几天的功夫,我竟要去救仇人,想想都觉得可笑。 五子看过地图,知道大概方向,便和栓子在前带路,段金龙跟着走了一段,心里像是转过了弯,跟上前问五子说的死地是怎么回事,我便一五一十的,把昨晚的想法说了出来,末了我还告诉他,鬼域冥殿本身就是个陷阱,只要涉陷其中,便会被牵着鼻子走,直到死为止,我们的每一步,都像是被设计好的,起初我也不信,直到五子说出地图的事,我才肯定了。 段金龙听的有些头绪,问我'天玺墓'是不是和鬼域有关,我点点头,告诉他起码有八成。红壳蜈蚣定是被豢养的神兽,因为被前面的人触动机括,才释放出来的,也就是说,那张图,是死亡之图。 说到这,段金龙才明白我为何要连夜救人,拖至今日,怕是凶多吉少,如此看来,前方是危机重重,可话已说出去了,也不好食言,段金龙拜托我,得尽力护大伙周全,这人是他带出来的,已经折了一员,再损失不起了。我听罢,没有言语,这生死之地,连我自己都难说,我又怎能保全他人。 第十五章怪物 我们一行人继续往山里走,从山脚往上,道路崎岖蜿蜒,石岩陡峭,杂草碎石琳琅满目,脚踩在上面,'哗哗'作响,五子和栓子在前面开路,段金龙则由几个猎人搀扶,缓缓的向上走,大概行至十米多高,是一块空地,往里有一条满是荆棘的小路,藤蔓已被人为的砍伐,想必是章寒天他们所为,五子在前,顺着小道追赶,我们紧随其后,这条小道通向一块大岩石,我行至旁边时,只觉造型奇特,这岩石三面环涯却无杂草,在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块镶嵌的头骨,表面早已风化漆黑,可仍能看出其轮廓,比正常人的头颅大去许多,看上去似人非人,简直就是一个人形怪物。 我想起了冥殿中大祭司的描述,有些沉思,段金龙过来问我: “李同志,发什么愣,咱们快走吧!” 我看了他一眼,他刚好站在上山的小道前,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便向上瞟去,一座高耸入云的山端露了出来,两侧宽阔,白云遮顶,依旧看不见全貌,我知道这是'冷龙岭'的山顶,可从我现在的位置看上去,它更像是一具无头的尸身,而我脚下的头颅犹如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上山的人,一步步走向无头尸身的怀里,这一切难道是偶然?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取下身上的黑色八门玉,莫非天玺玉佩也是地脉石的碎片,如此说来,这世上可就出现了三块地脉石碎片,章寒天真的想集齐地脉之石,以求长生不死吗?不然他冒此风险又是为何?种种疑问,只有找到他们才能得到答案。 隐隐之中,我有一种更不详的预感,小道往上没走几步,就见山顶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把林中的鸟儿惊的'喳喳'乱飞,不敢靠近树木,五子和栓子都是猎人出身,立刻如临大敌,五子朝我大喊: “念哥,这云来的如此诡异,必是有凶猛之物,你们赶紧找掩护。”说完,他握紧膛线枪,注视着前方。 我和段金龙都在后面,见几个猎人已摆好姿势,我们也不敢大意,突然,一声巨响,“轰隆隆”犹如地动山摇,只见碎石乱飞,我心里想,难道是地震了?便想招乎大家快跑,可还没等我开口,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这一切发生的太迅速,我有些不知所措,就听五子大声说: “快看,半山腰有塌陷!” 他这一叫非同小可,我们几乎同时意识到危险,便加快脚步往上赶,这是一个极费体力的举动,行动快不起来,费了好大的劲,才跑到林边,此时的我们,都已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那塌陷的地方,在一片山体的侧面,犹如滑坡般,滑落一大片,这才造成巨响。 在那碎落散石的地方,有一座洞窟露了出来,四周黑岩壁石,阴风嗖嗖,我见洞口布满了脚印,心知不妙,晚来一步,章寒天他们,肯定是进去了,我们正准备挪动步伐,就见洞窟之上,树木窜动声响起,由远及近,我们不敢怠慢,纷纷往后退,闪躲一旁,只见那洞顶树木间,'唰唰唰',窜出两只体形硕大的人形怪物,趁着阴云蔽日钻进了洞窟! 我们都吓了一跳,没见过这东西,虽说看不清面像,但那体形,却看了个清清楚楚,那家伙,身高足有两米挂零,臂粗腿长,虎背熊腰,满身的灰毛,走起路来'呼呼'带风,身手十分敏捷,简直就是怪物版的长臂猿猴,我突然想起岩石上的头颅,心里不免打了个寒颤,难不成这里是那怪物的领地,但凡凶猛的动物,都有非常强的领地意识,但愿是我想多了,如若不然,怕就不只这两个家伙了。 五子见怪物进得洞窟,不由分说,提着膛线枪就往里冲,栓子一见,不甘示弱,紧随其后,我忘了他俩还有赌约在身,正想叫唤,却已然来不及了,他们一前一后,都钻了进去,我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段金龙此时也意识到危险,连忙问我该如何办?我还未想出个子丑寅牟,洞里就已经枪声大作。 我一看来不及了,直接说: “老话讲的好,双手难敌四拳,我们人多势重,还有火器,没必要怕它们,先救人再说。” 几个猎人听我一说,各自拉好枪栓,'噌噌噌'地往里跑,顿时,洞窟犹如煮粥般,'砰砰砰砰砰'的响起此起彼伏的枪声,我心知,里面已经乱了,便拿出手电筒,和段金龙也往里走。刚进洞口,我才发现里面空间很大。 眼前是一个拱形的洞窟,犹如两个房间大小,四壁漆黑光滑,还渗有部分水渍,散发着一股腥气,对面是一条岩石通道,隐隐约约的墙壁上,还能看见刀凿斧劈的痕迹,想来这通道,定是费尽了不少人力,我顾不得细看,和段金龙顺着通道继续往里走,远远的,就看见几个黑影,我警惕的靠着墙壁,用手电灯仔细照看,却见那黑影,连忙向我做手势,示意我关掉照明,我先是一愣,仔细一瞧,是五子,我立刻关掉手电筒,赶紧走了过去。 这才发现,栓子和几个猎人也都在这里,我刚想开口问,五子在黑暗中给我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我虽看的不是很仔细,但凭着经验,知道他定是发现了什么,我怕段金龙看不明白,转过头,对他一阵耳语,他便静静的呆在后面。 五子将手指向不远处的岩石边,让我探头过去,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两步,一股寒气吹到我脸上,我凝神看去,整个人都惊呆了,原来我所在的位置,是一面石壁的洞口,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我将身体慢慢的探了出去,悬壁而看,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是一个圆柱形的空间,自上而下怕是有数十米之高,四壁光滑漆黑,还开凿了许多洞穴,石壁上布满了藤蔓和细条,如垂柳的细枝,在洞穴外来回的晃动,底部灯火通明,一条穿山而过的暗河流趟,上有石制拱桥,条形石砖,一字排开,向远处的青石黑瓦房延伸,暗河两边,杂石林立,高台交错,严然一副施工现场,我顺着石壁往下看,一群人影正躲在立石后面,交头接耳,如临大敌。 在不远处的高台下,有两只人形怪物,正爬在地上来回抓扯,像是在分食东西,我猜出了个大概,定是它们打了章寒天一个措手不及,抓住了人,想到这,我只觉得胃水上翻,差点呕吐出来,我强忍着激动,没想到那怪物竟食人肉,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这才明白,原来五子他们,也是被震惊到了,看着同类被分食,那种恐惧和悲哀感难以言表,良久,我才细声的问五子,说: “你们他娘的怎么不开枪射击,看着见死不救吗?” 五子低耸着脑袋,不言语,栓子对我说: “李同志,你错怪他了,我们到这时,那两只畜牲,已经躲到高台那里,而我们的火器杀伤有限,远距离难以致命,况且它们身手敏捷,轻易打草惊蛇,会让它们有所防备,那就难以射杀了。” 我听后,才知是自己激动了,五子为人正直,必是比我还焦虑,我拍了拍他,说: “兄弟,是我冲动了。” 五子倒没有怪我,只是凭他多年的猎人经验,说道: “念哥,我觉得这东西出现在这,并不是偶然,我们必须一枪毙命,周围还不知道有没有同类,它要是群居动物,那就麻烦了。” 五子说出了我的担忧,我又探头往下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章雪敏,她正在四周张望,我赶紧将头缩了回来,我心乱如麻,此刻不愿多看。 我将观测位置让给五子和栓子,他俩各拿武器,缓缓的趴在洞口,注视着下面的怪物。段金龙见我退了出来,往前走了走,拉着我小声的问: “李同志,里面什么情况,我听你们断断续续的争吵,咋回事啊?” 我怕吓到段金龙,只是简单的说,下面空间很大,不好下去,五子和栓子正在想办法,让他把心放肚子里,别担心,话虽这样说,我感觉段金龙并不相信,只是眼下情况特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靠在石壁上,觉得后背在些阴凉,我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这才发现,在半腿多高的岩壁上,有两排小孔,如手指般粗细,有气体在往外流动,我好奇的蹲下来,想用眼睛去观看,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东西,我心想,难道,石壁上成排的洞穴之间是通的? 我正在思索,一阵奇怪的声音,引起了我的警觉,虽然很细小,可我还是听到了,这是一阵轻微的呼吸声,我双目凝视,死死的盯着石壁上的小孔,就在这时,五子他们终于扣动了扳机,“砰砰”的两声枪响,小孔里立马就闪过一道白影,很快又恢复了沉静,我心中一惊,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悬没把段金龙吓一跳,这老小子本来就疑神疑鬼,见我不知所措,知道有事,赶紧的问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答他,段金龙赶紧起身,将我扶起,我这才回过神来,随便编了一通瞎话说: “刚刚好像看到了夜猫子?” 段金龙听的将信将疑,栓子回过头说: “这很正常,洞穴这么多,有几只夜猫子,并不奇怪。” 段金龙听罢,没有言语,我在心里倒是回想开了,我明明就看见了一道白影,难道会是它――'白影血尸',天啦,这家伙怎么追到这里来了,我脑海里浮显起往事,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鬼域冥冢的,但是昏迷时,我看到过一张白影,便再也记不起任何的东西,可是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东西出现,绝不是好事。 这时五子压低声音说:“不好,我们被发现了,那两只人形怪物,奔我们来了,大家赶紧一起开枪!” 几个猎人都将枪口朝外,一道寒气袭来,那人物怪物攀爬上来,猎人们凭着经验,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眼前火光四射,子 弹呼啸而出,无论人形怪物如何的敏捷,在这小小的洞口,也是无法闪避的,直接被打成了筛子,扑通一声,掉了下去,我们正在暗自庆幸,就听五子叫了一声,“不好!” 一道黑影,快如闪电,顺着墙壁直冲出去,因为距离太近了,猎人都不敢开枪,就是这一稍微的迟疑,黑影快步就窜到洞外,眼看着就要消失在眼前,就听“砰砰”的两声枪响,人形怪物一个踉跄,摔了出去,猎人们都不敢大意,纷纷的冲了出去,往四周寻找,谁知,外面除了一滩血迹,竟什么都没有。 我顿觉大事不妙,五子也有同感,退到洞里问我: “念哥,现在咋办,这畜牲肯定会引来更多同类,一个两个咱还容易对付,要是成群,可就麻烦了!” 我何尝不知,可眼下是一团糟,进不能进,退不能退,难道今天真得困死在这里吗?我手打石壁,满口哀声,恰在这时,一个清楚甜美的声音说: “李念,真的、是你吗?” 第十六章感慨 我呆住了,心里像是打破了五味杂陈,我不敢转身,头靠在石壁上,示意五子让她走,五子心领神会,过去告诉章雪敏,说: “章小姐,这里危险,人形怪物马上就会回来,我们也抵挡不住了,你赶紧撤吧,带着你的人,找个地方躲起来。” 直到我听见她拉扯藤蔓下去的声音,我的心才平静下来,段金龙此时走了过来,说: “李同志,咱们该怎么办,那怪物那么可怕,我也不想被它吃掉,你是李家传人,又懂五行风水,我们这一伙子,可都仰仗着你,你得想想办法。” 我心如乱麻,一团糟,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五子送走章雪敏后,过来对我说: “念哥,要不,你领着大伙撤,我在这里抵挡一阵,多少争取些时间,省得大伙一起死。” 栓子插嘴冲五子说: “你啥意思啊,说俺们怕死是吧,俺留下陪你,让他们撤,俺的枪法老准,手段也不错,定要多杀几个怪物陪葬。” 五子哈哈一笑,与栓子撞了撞肩,说: “好,果然是条汉子,我五子佩服你!” 栓子也向五子竖起大拇指,两个人惺惺相惜起来,段金龙在旁不停的摇头。 我突然想起了墙壁上的石孔,心里说话,如果石壁上的洞穴都是通的,那么会不会还有另一条出口,这只是猜测,但眼前,唯一能阻挡人形怪物,就只有一个方法,炸了洞口,这样一来,那可就命悬一线,极有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时间紧迫,我实话实说,向大家说明一切,让五子赶紧下去,找章寒天拿**,段金龙两个眼睛乱转,他有心出去,无奈人形怪物凶猛又敏捷,常人如何能跑的过它们,要是被围捕,断无生还的可能。 栓子和猎人们开始检查弹药,我见五子下去有一会,正准备到里面催促,就觉得洞外寒气逼人,我下意识的感到不妙,心想怎么这么快,说时迟那时快,“嗖嗖嗖嗖”的几下,出来了四五个人形怪物,猎人们瞬间火力全开,一通射击,击倒了两具,剩下的退回洞外,没一会,只见铺天盖地的石块被扔了进来,猎人们毫无防备,被砸的左右躲闪。 趁着这个空档,洞外齐刷刷的又闪出了七八只人形怪物,张牙舞爪的扑了进来!见人就撕咬,洞内火光四射,子 弹横飞,我拽出子母钨钢铲,守在里面的崖口,准备殊死一搏,只觉血腥弥漫,洞口又闪出四五具人形怪物,我此时头都大了,栓子和几个同伴眼看着死伤殆尽,而我只能干着急。 这时,我身后有人说:“念哥,快趴下!” 我听出了是五子的声音,赶紧侧卧倒地,随即就是一阵急速的枪林弹雨,从我头上射了出去,我只觉得耳边冒火,轰鸣不绝,持续了十几秒,待我身后有人爬上来时,我才慢慢的起身,五子将**递给我,重新换上弹 夹,我这才注意到,他端着一把AK47,怪不得火力如此猛,看来章寒天这次下血本了。 五子还没走两步,'唰唰'几道黑影就奔我们而来,他又是一阵急速射击,人形怪四散闪躲,快如闪电,眼见这洞里已经藏有十几只的人形怪物,我们断是凶多吉少,而更怕的是,洞口又窜下了几只,我拿着**的手都有些颤抖,眼下已无法阻挡,只能是同归于尽了! 可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洞外突然响起了连续的射击声,站在洞口的人形怪物,没有任何防备,被从后面全部击倒,血肉横飞,臭气熏天,洞里的人形怪物像是受到了刺激,发出“吱吱”的尖叫,五子抓住机会,从里面进行猛烈的扫射,人形怪物被两头的火力打蒙了,拖起几具尸体,纷纷向洞外撤,而洞外仍然枪声不断,如此夹击之下,又干掉了四五只怪物,剩下的人形怪物,见势不妙,纷纷逃了出去,我们深知,它们只是短暂的撤离,更猛烈的反击,怕是不远了。 这时,从洞外冲进两个人,端着步枪大声询问: “是章总吗?” 五子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时被他甩掉的两个跟班,立刻说: “是我,五子,你们咋才到,再晚一点,我们可都报销了!” 两个人隔着漆黑的山洞,听到五子的声音,这才收起了枪,忙问章寒天在那里,五子打开手电筒,往身后的内洞口照了照,两个人便迅速的过来了,五子将他们拦住,告诉他们,必须先炸了洞口,不然怪物回来谁也活不了。 五子拿走**,一行三人,在洞口寻找安装点,可左找右找,没有合适的位置,这洞壁四周光滑,无法固定,然而时间又不能担误,谁也不知道,人形怪物会不会在下一分钟攻进来,五子十分焦虑,连忙问我,该如何是好。 我想起了手里的子母钨钢铲,虽说不能削石如泥,但砸几个坑并不是难事,于是,我提铲就过去了,终于在洞口顶上将**安装好,这一通忙碌,我忘记了洞内的栓子他们,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拿着手电筒赶紧四周寻找,满地都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还有几具人形怪物的尸体,我见靠墙的位置,一个老头,正卷缩着身躯,瑟瑟发抖,那正是段金龙,我赶紧过去搀扶,他见是我,一把把我拉住,微动的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但那湿润的双眼,直直的看着我。 我又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此刻,我后悔不已,如果我坚持离开这里,就不会死这么多人,我心中悲痛万分,突然,我感觉身旁的怪物尸体动了一下,我心中早以怒火冲天,握紧子母钨钢铲,走过去想将它砸个稀碎,就在我举铲的一瞬间,怪物尸体下面,一个人喘气般的咳嗽起来,我用手电筒一照,那不是别人,正是栓子,我喜极而泣,将怪物从他身上推开,原来怪物的劲部直插了一把匕首,半张着嘴合不起来,栓子是被它压住,才昏了过去,算是逃过一劫。 我还未多安慰几句,就听洞外树木'唰唰唰'的齐响,声音密集且越来越大,五子反应极快,拉掉引线,侧身卧倒,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将翻身而下的两只人形怪物,炸的血肉模糊,洞口上成块的巨石,迅速落下,将洞内堵的漆黑一片。 我只觉得震耳欲聋,整个人被轰的昏昏沉沉,意识模糊,洞内灰尘乱飞,我被呛了好几个喷嚏,靠着墙壁,用手电筒照了照,众人都是灰蒙蒙,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我招乎五子先把栓子扶走,而我扶起段金龙跟在后面,另外两个人也相互搀扶着,来到内洞口,我让众人先行下去,而我在上面等待。 五子似乎知道我的心事,下去后,让章寒天他们赶紧往前走,我看着渐行渐远的人群,这才叹了口气,顺着藤蔓爬了下去,来到洞底,我环顾四周,顿觉阴森森的,墙壁上的洞穴像是无数只黑影,正盯着下面的一举一动,段金龙此刻缓过了劲,整个人也正常起来,看到我下来了,他叹了口气,说: “李同志,咱们还有活路不,这洞倒底是什么地方,鬼气凛然,像是死过人,难道这就是咱们要找的天玺墓?” 说话间,段老头自己有些清楚了,爬上一块石头,四周眺望,然后指着远处问我: “李同志,前面的那行人,是不是盗墓贼?” 栓子听到此话,立刻警惕起来,我微微的点了点头,就见段老头,恨的咬牙切齿,双手攥的紧紧的,从石块上爬下来,段金龙直接问我,说: “李同志,咱们说好的,要阻制他们盗墓,你可还记得?” 我点点头,老头又接着说: “虽然咱们人少,可老祖宗的东西,绝不能让坏人染指,我这一伙子人,都是为此丢了性命,我不能不管,你也是为这事而来,可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啊!” 我一时无语,段金龙戳到了我的痛处,我本为寻仇而来,可眼下为救仇人,我又深陷绝境,还连累这么多人,论私,对不起自己和李家,论公,对不起段金龙和栓子,我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我羞愧难当,真想一头撞死,可这样又弥补不了自己过错,对不起一直信任我的五子,我内心有些崩溃,只能掩面自省。 五子走了过来,蹬在旁边,说: “念哥,这事都怪咱,咱要是不激他们来这里,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你别自责了,你要是泄气了,咱这伙子得全折了,你也对不起咱爹,你还是振作起来,想想办法。” 五子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我自己犯的错,得自己去弥补,我背着身,擦掉眼泪,转身对段金龙说: “老爷子,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我们就在后面跟着,他们要是胆敢盗墓,我们就和他们拼了,大不了一起殉葬。” 段金龙听我如此说,像吃了定心丸,点点头,我们便各自收拾东西,和章寒天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尾随着他们。 走过一片石堆,前面就是石桥,左右两边的桥墩,都是缕空雕刻,十分精美,那穿山而过的暗流,从桥下流趟,水质清澈,水面有许多白尾细鱼,游来游去,时不时的翻起一团水花,我仔细看了看雕刻的内容,惊出一身的冷汗,从下到上,雕刻的全是杀人场景,有斩首、裂尸、甚至还用活人喂养动物,画面极度血腥。 五子也注意到这些,做为内三山的后人,他未见过此种雕刻,亦不知道是为何,便细声问我,我只是简单做些猜测,说此种墓穴,墓主大多生前显贵,希望能死后成仙,所以,会故弄玄虚,以求达到化境,显示地位尊贵,更能以此为阻喝,吓阻敢盗墓之人。 五子听罢,说古人幼稚,盗墓者多为势利之徒,怎肯为几副雕刻,轻易的知难而退。尚若如此,还不如多设机括陷阱。我听后,甚是感叹,告诉他,手艺人万无此念,倘若意念成真,则大祸临头。 恰在这时,前面又响起了枪声,杂乱无章,向是在向四面八方扫射,我大吃一惊,与五子一对眼,快速的向前跑,想探个究竟,在距离二十几步的范围外停下了,我们趴在石壁的后面,看清了前面的景象,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虫,剪刀嘴,头上一根圆形肉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红步甲,在鬼域冥冢里见过的,这东西凶猛,群攻能将猎物瞬间吞噬,不过,我并不担心。 因为有章雪敏在,红步甲自是不敢轻易进攻,五子不明所以,想让我去救人,我甩甩手,告诉他实情,章雪敏体内有大祭司的血液,红步甲耐她不何,况且,即使没有这些,我亦不能够救,毕竟他们是仇人! 段金龙在栓子的搀扶下,也赶了过来,看到远处的景状,他高兴的说: “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第十七章蜈蚣庙 我叹了口气,段金龙并不知详情,见围攻的红步甲被子 弹打的乱飞,却没有群起而攻,十分不解,嘴里嘀咕着,说老天爷不长眼。 我背靠着石块,心里如五味杂陈,这时,枪声也停了,五子在旁边告诉我,章寒天他们已经扫清出道路,向前面的青石黑瓦房走去,如果我们继续跟着,怕是有难度,成群的红步甲并没有即刻散去。 段金龙在上面瞅的清楚,从石块上下来,直接跟我说,我们也用这方法,照葫芦画瓢,清理红步甲;我朝他摆摆手,只能将章雪敏的事说出一些,我告诉他,章雪敏身上有大祭司的血液,红步甲是守护冥冢的神物,所以,才对章雪敏没有敌意。 段金龙这才如梦方醒,直说那女孩是个怪物,透着邪气,我虽与他们有仇,但听老头如此说,也颇为反感,示意他适可而止,背后说人坏话,不是长者所为。段金龙自知言语有失,点点头,不在絮叨。 话虽如此,眼前如何迈过红步甲,实在头痛,我再次爬上石块,往左右观看,走乱石堆是一个方法,但是里面石块堆集,杂乱无章,且缝隙和底下,看不清楚,一旦深陷其中,怕是比这青砖大路,更为难行,我思虑再三,还是走大路稳妥,如遇危机,尚有生机,想到此,我与五子商仪,由我正面吸引红步甲,他与栓子、段老头,趁乱快速通过,不能恋战。 五子看了看我,怕我有所闪失,便建议由他掩护,让我撤退,我劝他说,我有子母钨钢铲护身,且不希望离仇人太近,五子见我坚持,只好依计行事,我长出一口气,与段金龙和栓子交待好后,握紧子母钨钢铲,大步流星的向前走,他们三人紧随其后。 没走多远,红步甲就感知到我的行踪,成群奔袭过来,我加快脚步,用钨钢铲在块上敲出声响,冲向附近的石台,红步甲被惊动了,悉数奔我而来,我爬上石台,撑开子母钨钢铲,此刻石台周围已围满红步甲,我见五子他们趁这时候,摆脱了部分红步甲纠缠,向青砖黑瓦房跑去,我的心里总算有些欣慰,此刻红步甲已从石台四周攀爬上来,我双拳难敌四手,眼看着它们越来越近,只能拼尽全力,用子母钨钢铲旋转阻击,可活动的范围却越来越小,我心知,如再不放手一搏,必成地上骷骨。 于是,我朝着正前方,用子母钨钢铲滑地铲行,成片的红步甲被铲的四散乱飞,但仍有不少红步甲爬上钨钢铲,顺着铲刃向内部爬来,我十分吃惊,甩起子母钨钢铲,在空中利用转速和甩力,将它们甩了下去,可如此一来,耽误不少时间,身后的红甲已逼近我五步之遥,我大惊失色,业已陷入重围,只能依靠钨钢铲奋力的左右阻挡,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知道,最后的时刻快到了。 我分心往石台外瞅了一眼,一块杂石离我很近,若能攀爬上去,尚能坚持少许,一旦失败,便如坠深渊,万劫不复,我来不及细想,用钨钢铲横向扫动,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大跨步跃了出去,正好抓住了杂石,我回头一看,石台上全是红步甲,心想再晚一步,可就交待了,但此刻仍容不得我喘息,红步甲由石台凭着气息,又追了过来,在杂石缝里乱窜,我只能顺着杂石向深处躲避,越走越远。 直到我累的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眼前已看不到红步甲的身影,我心想算是捡回一条性命,便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已在乱石堆的中间,周围碎石满目,形状各异,我眺望远方,已看不到半个人影,我坐在石块上歇息,心知这玩命的勾当,才刚刚开始,我庆幸自己躲在远处,至少可以暂时逃避仇恨,我虽有些反复,却无害人之心,然,事已至此,若他们一意孤行,我只能不避仇恨,做个了断。 稍做休息,我便寻路出去,四周的杂石堆里,夹杂着石台,行动起来如走迷宫,真是进来容易出去难,我虽小心翼翼,却十分缓慢,好不容易离青砖黑瓦房近了些,又被一条细流挡住了去路,我本想涉水而过,但此处水源漆黑一片,沟宽四米,且水中伴有异动,我不敢用险,只得顺水而走,如此,又绕远了许多路程,所幸一路无事,我终于寻得青砖大路,往前,正是青砖黑瓦房的大门。 远远望去,有一座高大门楼,悬挂灯球,十分明亮,门前一对石兽,还有三墩青石台阶,天鼓响的门洞,黑油漆大门,上挂风磨铜的铜环,那门是半开的,我心里一惊,知道众人已经进去了,便大步流星,加快脚步,向前追赶,刚走一半,就见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吓我一跳,等我回过神,定睛一看,是五子,还有段金龙和栓子。 原来他们行至此处,眼见章寒天一伙子进到里面,本想追赶进去,可段金龙建议先等我回来,再做打算,五子因之前的鲁莽,心有愧疚,故也不敢坚持,所以靠在石边等我过来。 我见大家无恙,心存欣慰,简单絮叨后,这才一起往青砖黑瓦房走去,眼前的房子,随着越走越近,竟显得越来越大,我知道,这是空间里的错觉,四周空旷高大,又没有对应的参照物,所以远看并不明显,只有到近处,才能看清原貌,这黑石青瓦房,门高超过四米,左右跨度也有近四米,我心想,那有如此大的门框,这一切大过诡异,我叮嘱他们,且不可轻易进入,待我和五子查看清楚,再做打算。 段金龙十分惜命,虽说他时常义正言辞,可关键时刻,谁不为自己着想,栓子老实本分,一股西北汉子的正气,唯段老头马首是瞻,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我见如此,便让他们守在门外。 我与五子向左右两边查看,门檐下的走廊,宽敞高大,只是地上的石砖,磨痕累累,像是历经许多风雨,可痕迹并不老旧,我一时难以想通,只得继续向前走,顺着门框拐向另一边,门檐下的廊道十分笔直,一眼就看到尽头的岩石,看来这青砖黑瓦房是依山而建,我见走廊里空无一物,便想转身回去,却听到'吱吱'的响声,声音细小微弱,让人心里十分不安,以经验判断,定是那岩石处传出。 我顺着走廊警惕的向前查找,很快就来到了岩石附近,屋后杂石凌乱,与山壁之间有一条沟壑,堆满了碎石乱块,中间有凹形的浅槽,十分奇怪,在山体的不远处,有一个圆形的洞孔,'吱吱'的声音正是有里面发出,我忐忑不安,心里有些紧张,撑开子母钨钢铲,挡在前面,缓缓的前进,将手电筒也拿了出来,待到洞口,我将灯光照了进去,只见几只老鼠正在啃食东西,发出'吱吱'的声响。 我见是虚惊一场,便收起钨钢铲,几只老鼠听到响动,转头又发现刺眼的亮光,便四散逃避,钻进石缝里,没了踪影,我好奇走近看了看,心中一惊,倒吸一口凉气,石下藏有一具人形尸体,我仔细瞧了瞧,体形硕大,浑身是毛,我心里暗叫不好,那是人形怪物,如此凶猛的东西,怎么会死在这? 我用手电筒往里照了照,在洞内的深处,有一团白色的液体,液体里面又裹着一具人形怪物,像是刚刚被捕获的,身体还在抽搐,再看地上,爬满了红色的硬壳幼虫,我惊呆了,那全是小蜈蚣,我缓缓的向外退却,我心知,已闯入了蜈蚣窝,要是被发现,可就糟了,我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就听后面有人叫我,说: “念哥,你有什么发现?” 我听是五子的声音,赶紧转身让他别出声,要是惊动红壳蜈蚣,以现在的情况,难以全身而退,我见五子直瞪瞪的看着我,十分奇怪,我以为他没听懂我的意思,本想重复一遍,忽然,五子的脸色僵住了,一把将我推倒,我正摔在人形怪物的旁边,眼前臭气熏天,我难以忍受,正想发作,就见一条巨形蜈蚣,正从液体边爬了出来,要不是五子反应极快,此刻我定与这畜牲撞个满怀,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捂住口鼻,连大气都不敢喘,五子也趴在我旁边。 红壳蜈蚣爬动着身躯,从我身边掠过,我这才看清了,这比外面的那只还要大上一圈,一双灯笼巨眼,红色触角,刀齿巨嘴,来回哈着臭气,十分腥臭,黄白的腹部,还有些细小的幼虫,我一眼就猜出来,这只是雌的,它正守着幼虫,外面那只肯定是雄的,没想到这里才是它们的巢穴。 此时,巨型蜈蚣,顺着浅槽,向走廊爬去,我心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走廊的磨痕,是这东西留下的,巨型蜈蚣的身躯,爬行在走廊上游刃有余,像是为它特意而建的,我看到这个被我忽略的细节,便大胆的猜测,青砖黑瓦房并不是墓室,而是用来供奉红壳蜈蚣的――蜈蚣庙,以至于,我又联想到岩壁上的洞穴,漆黑阴湿,那不是用来孵化幼虫,就是圈养食物的地方,所以,在桥上我们才会看到许多奇怪的雕刻,上面的细节并不是假的,而是一种警示,现在想想,怪自己一时大意,我想起了门口的段金龙和栓子,心说不好,要是被红壳蜈蚣发现,可就糟了。 虽然我心急如焚,可此刻我们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过去,我突然想到五子身上的膛线枪,转身看了一眼,他正挎在背上,这就是猎人的本能,格外的注重各种武器,我示意五子将膛线枪给我,我拉开枪栓,朝着天空放了一枪,然后快速的把枪塞到那具人形怪物的身下,几个翻滚,和五子各自滚向一边,趴着一动不动,正如我所料,红壳蜈蚣,被背后的枪声惊到了,它出于母性的本能,调转身躯,快速的爬了过来。 我心里期望着,段金龙和栓子能听到警示,有所防备,不然,我们冒死的一枪,就白打了,但此时红壳蜈蚣已经爬了过来,我无睱他顾,见红壳蜈蚣直驱白色液体后面,没一会,调转头来东瞅西望,一眼就看到那把还在发热的膛线枪,它拖起黑里透红的巨头,两只灯笼巨眼盯着一动不动的人形尸身,'嗖'的一声,犹如离弦的箭一样,直扎死尸,用刀齿巨牙,死死的把它咬住,在空中疯狂的死扯,甩头扔向墙壁,可恰巧不巧的正掉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那恶臭之气极其难闻,我捂住口鼻,仍忍不住咳了一声,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扭头瞟了一眼,那灯笼巨眼此刻正盯着我看! 第十八章祭品 我心想完了,这要是一头扎下,我便如那死尸,断无生还的可能,可我把那该死的膛线枪给扔了,不然,尚可殊死一搏,眼前在狭小的洞 穴里,回旋余地极小,红壳蜈蚣体形巨大,纵有火器在手,也难以将其毙命,况且,距离如此之近,想伤它分毫,也是不可能,我期望它只是好奇的看向我,并没有恶意,可怕什么来什么,它将身躯后弓,左右晃动着刀齿巨牙,猛的就扎了下来,我见一旁的五子瞪大了眼睛,我亦是惊恐万状,但躲避已不是办法,我摸到了子母钨钢铲,利用千分之一的机会,双手紧握,将它撑起,恰在此时,巨大的冲击力,顶在钨钢铲上,我一个滑倒,没想到铲柄撑在地面上,将红壳蜈蚣顶在了外面!我惊叹子母钨钢铲的硬度,心里暗自庆幸,算是避过了这一击。 再看那红壳蜈蚣,嘴皮被削掉了一大块,鲜血淋漓,这一次碰撞,让它恼羞成怒,'嗷嗷'大叫,只见它左右摆动身躯,来回的晃动,却又不敢直面进攻,显然它在寻找时机,我被逼在子母钨钢铲的背后,动也不敢动,我心知,如此僵持下去,仍是难以逃脱,它会像狗皮膏药般,盯着我不放。 怎么办?我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我环顾左右,仍没有寻得一丝的希望,难道,真要在这阴沟里翻船吗?我将目光落在那一推白色液体上,我冲五子喊道: “五子,快,打那一堆白色液体!” 五子心领神会,瞬间就扣动了扳机,红壳蜈蚣因为一直盯着我,它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正在犹豫之时,那白色液体,被子 弹打的血红,红壳蜈蚣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我利用这唯一的机会,朝五子一挥手,两个人同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外跑去。 我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我们拼了命的往前跑,刚跑上走廊,就听身后碎石'哗啦'直响,我知道那家伙追上来了,我们不敢减速,咬着牙继续跑,直到石砖上的磨擦声,越来越近,我心知,红壳蜈蚣已经追了上来,我冷汗直冒,心里暗暗叫苦,恨自己怎么不多生两条腿,我正焦急着,直觉背后寒气逼人,我心想完了,它已经扑了过来。 我和五子背对着红壳蜈蚣,难以有效的防备,如果在运动中转身,怕是要摔个满面,我思谋未定,突然,看见栓子出现在拐角处,举着猎枪,扣动了扳机,子弹从我耳边飞过,我只觉得震耳欲聋,接着,听到红壳蜈蚣一声惨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我和五子趁机跑到了拐角处,我回头瞄了一眼,原来栓子这一枪,正打在灯笼巨眼上,红壳蜈蚣,顿时成了独眼龙。 我们跑过拐角,段金龙已在门边,看来他们听到了我的警示,幸亏栓子机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眼前危机未除,红壳蜈蚣又重新追了上来,我见无处可逃,只能让大家顺着门缝钻进青砖黑瓦房,里面灯光微亮,青石砖墙,门后立有两樽石像,雕刻的是站甲武士,虎背熊腰,面目可憎,我细细一看,正是人形怪物,我心里就发出了疑问,这青砖黑瓦房倒底是做什么用的?单看外面的过道和布局,像是座蜈蚣庙,可如果是这样,那门后石像不应该是蜈蚣吗? 短暂的分神后,五子拉了我一把,我这才跟着大家往里跑,走过一道门框,面前是一个四方殿室,中间立着四根石柱,支撑着整个瓦顶,没有横梁,我心中一惊,随口说道: “这是阴宅,不是他妈的蜈蚣庙!” 几个人十分不解的看着我,我便简单的说了说刚才的想法,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五子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是阴宅? 我指了指头顶,简短叙述的说: “自古建筑有梁与无梁之分,按风水学讲,生人住所应向阳,稳固,梁乃聚阳之气,为阳宅,而逝者为阴,不宜阳气,以免灵魂不安,祸延子孙,故为无梁之建筑,此为风水理气,传承至今。” 五子这才听出些门道,不免对内三山之事,多了些好奇,眼下还不是说话之处,红壳蜈蚣随时都会进来,我们只能边走边看,殿中有一方石台,上有一樽刻满密文的石碑,我看来看去犹如看天书,心想章雪敏应该能看懂,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继续环顾四周,四根立柱朝里,各立有一樽人形怪物,用铁链捆绑,缠于柱上,在头顶往上,还刻有一片符图,我觉得眼熟,在大脑里拼命的翻找,终于有了头绪,我目瞪口呆,那是鬼符! 我想起了过往,这东西十分的邪恶,就在我震惊之时,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了,红壳蜈蚣露出了巨头! 我们与红壳蜈蚣撞了个对眼,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红壳蜈蚣晃动着脑袋,钻了进来,五子和栓子拉开枪栓,成排的子 弹打了出去,红壳蜈蚣虽然皮糙肉厚,可身上血流如注的弹孔,让它有所忌惮,毕竟火器的威力,它已经领教过,所以不敢大举进攻,与我们保持一定距离,侧着头,护着另一只大眼。 我利用这个机会赶紧寻找出路,可寻来寻去,三面环墙,没有任何进展,我有些不知所措,问段金龙,说: “段老爷子,你确定章寒天他们进来了吗?” 段金龙不停的点头,说: “我是亲眼所见,怎会有错。” 我有些不知所措,如此说来,殿中肯定另有出路,只是我们未找到而已,就这一来一回的耽搁,五子他们,已打光了一个**,五子大声的朝我说: “念哥,快想办法,我们抵挡不了多久,这东西要是发起飙来,整个房子都得塌了!” 眼前危如累卵,我赶紧调整心态,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不能错过任何细节,否则,无法逃出生天了,我又看了一眼石柱上的鬼符,心里像是有了些头绪,我判断,这里不是冥冢、也不是蜈蚣庙,应该是个祭坛,我先前的猜测完全是对的,鬼域大祭司正一步一步的将我们指向死亡,但是,有一点我没想清楚,我们要祭祀的是什么呢?我回想起过往,还有小高那阵阵的哀嚎,我难以自控,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段金龙吓了一跳,以为我吓疯了,五子和栓子也蒙了,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一分神,红壳蜈蚣突然飙起身躯,直扑到殿中,这下离我们更近了,五子和栓子依旧用火力牵制,但此时的危险,远大于之前,红壳蜈蚣的躯体,来回在立柱间翻滚,将地上的石像和砖块,刮的呼呼作响,我们且战且退,直到退至石碑前,才发现红壳蜈蚣的躯体,已将我们围在了中间,它将脑袋盘在立柱上,躲避子 弹,看来,它是想等我们弹尽,然后再大开杀戒! 就在我们走投无路时,我突然想起一个细节,在南越的古墓和鬼域的冥冢里,祭祀仪式都和八门玉有关,也就是地脉之石的碎片,如果这里真是祭殿,那现在所缺的仪式,就是启动八门玉,想到这,我拔出匕首,在手上划了一刀,段金龙吓的不知所措,我掏出那块黑色八门玉,将流出的血液,滴在了上面,顿时,黑雾骤起,五子见过这场景,所以并不意外,只是段金龙和栓子都目瞪口呆,以为我是妖怪,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来不及解释,透过雾气,我见红壳蜈蚣'唰'的一下,调转脑袋,就从殿中跑了出去,我正在纳闷之时,就见头顶,一双巨大的黑眼,正盯着我们看! 我大吃一惊,五子顺着我的眼神,也看到了,连忙问我,说: “念哥!那是什么怪物?” 透着黑雾我也看不清楚,只见它越来越近,巨大的压抑感让人透不过气,随着'砰'的一声,我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寒风大作,倾刻间,犹如掉进了万丈深渊,我顿时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我见五子正盯着我看,我一骨碌就坐了起来,环顾左右,周围灯火昏暗,五子正在摆玩手电筒,我一把就把手电筒拽了过来,往四周照了照,眼前是一间三面环墙的石室,正对面是一排黑色的铁栏,石室的空间,只有一间房的大小,我又仔细照了照,发现我们几个人都在,地上躺着段金龙和栓子,看样子,暂时是昏过去了,脚下是草织的厚垫子,十分柔软,我努力的整理思绪,本能的用手电筒向头顶照去,一块方形的石板裂缝,露了出来。 我的头'嗡嗡'作响,看样子我们是从顶下摔下来的,我一下呆坐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切太诡异了,我往手里看了看,还好黑色八门玉没丢,我赶紧将它揣好,五子一直没说话,这时突然开口对我说: “念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有些疑惑的说: “你知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被当成了祭品,关在这里,等待祭祀。” “祭祀?什么祭祀?” “血祭,用我们的血,作为献祭,让大祭司重生。” 我听五子这样说,完全惊到了,说: “大祭司?大祭司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在鬼域冥冢里见过龍纹铜棺,它不可能在这里。” “龍纹铜棺里是衣冠冢,并没有尸身,它是想借段业的尸身复活。” 我认真的打量着五子,眼前的他,我完全不认识了,连忙问: “你怎么知道龍纹铜棺的事?难道你也去过鬼域冥冢?” 五子看了看我,咧着嘴嘿嘿一笑,说: “念哥,咱没去过鬼域,这些话是章小姐告诉我的,她们就在隔壁,你要是有问题直接问她,咱这个传话筒不利索,几下就被你戳破了。” 我又是一惊,万万没想到,章雪敏就在隔壁,可一想到章寒天和郭正庭,我就咬牙切齿,这两个老东西,比狼还要毒。 但是,为何他们会在隔壁,难不成跟我们一样,也是从翻板上掉下来的,眼下我越来越糊涂了,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南越巫蛊术里,有一种藤术,叫藤尸复活术,此术过为邪恶,需要死者前世的血脉,后世的尸身,还有地脉之石的精灵,加上献祭者的生命,合而为一,进行的祭祀,可以塑妖为人,改天逆命。我始终认为,这根本就是巫术的胡说八道,残害人命的借口,千百年来,不知害死多少冤魂,无一成功,而我们被引至此的目的,就是要做牺牲的祭品。” 第十九章仇人相见 我听完愣住了,那是章雪敏的声音,我不想开口回她的话,只是对五子说: “眼下得赶紧想办法出去,管它是妖是魔,我绝不束手就擒,要与它斗上一斗!” 章雪敏又说:“必须先找到'云顶龙窟',那才是去'天玺墓'的关键,天玺玉佩是绿色八门玉,只有集齐八块八门玉,重塑地脉之石,方能摧毁大祭司和鬼域的诅咒!” 我一声苦笑,看来她又想利用我去寻找八门玉,而重塑地脉之石,其目的,是为了长生,与大祭司是一丘之貉,各怀鬼胎,人啦,真是欲壑难平,可惜,我已死过一回,能再世为人,绝不会为仇人做事,对章雪敏我无恶报之心,但对章寒天和郭正庭,我发过誓,一定要寻仇恨,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五子见我不言语,便想开口问我,恰在此时,段金龙和栓子都醒了,段金龙摸了摸头,觉得有些发沉,开口就说: “唉呀,俺这身子骨都快摔碎了,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李同志,这里怎么如此昏暗,这是哪啊?你刚刚讲什么窟啊,我听的迷迷糊糊的。” 我心想,这老头倒不糊涂,敢情刚刚是在装睡,看来人心叵测,不可不防啊,我朝五子使个眼色,五子心领神会的说: “老头,不是什么窟,是'云顶龙窟',你听说过吗?要不,你给咱长长见识。” “啥?云顶还有窟?这不是无稽之谈吗?俺在这住了几十年,知道莫高窟、榆林窟、天梯山石窟,这些都是佛教的庙窟,和洞里的妖魔鬼怪那能扯上关系,俺看你们是摔坏了脑袋,胡思乱想!” 我一听,段老头思绪敏捷,说的是有理有据,看来这老头不傻啊;五子刚想接着说,隔壁石室有一个年老的声音说: “请问,你是段老先生吗?” 我一听这声音,立马就握紧了拳头,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章寒天,段金龙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仇恨,只当是外人,朝我一指手,细声告诉我,当初就是章寒天,几次三番的想套他的话。在与我解释完后,段金龙清了清嗓子说: “正是老朽,你们这群盗墓贼,表面光鲜亮丽,背地竟做这勾当,真是枉你白活一世,不知善恶福报,今天尔等是插翅难逃,算是老天长眼啊!” 说完,段金龙心情舒畅,他已憋屈多日,这一通怒骂,算是出了口气,那知章寒天哈哈一笑,说: “老爷子息怒啊,何必大动肝火,如你所言,我们命不久矣,何必再作挖苦,你讲善恶福报,我却不以为然,自古英雄多短世,奸雄多福寿啊,如若老天长眼,岂不是要羞煞自省,我自问无济世之功,尚懂护犊之心,人言我奸诈狡猾,我不自辩,然,我并无遗祸万世之罪,恶者尚能生于天地,何况我辈,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老爷子,可同意我言。” “我呸,如说厚颜无耻,你无人可比,满嘴污言秽语,竟说的如此直白,你不觉脸红吗?我虽是风浊残年之躯,仍怀除恶之念,我观你印堂发黑,命不久矣,尔若迷途知返,尽散财产,或可能生,否则,必是死无全尸!” 段金龙是越说越气,怒目圆睁,都不解其恨。章寒天冷冷一笑,说: “匹夫也学人看相批命,真是可发一笑!” 段金龙这会已气过头,心中反倒清醒些,突然一笑,说: “老朽自幼习得奇门遁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袖存乾坤,知道阴阳气数,你命数已尽,大限将至,再不跪首,天必取之,哈哈哈。” 我一听段金龙这吹词,险些没笑出声,看来说书久了,真是出口成章,我若不是知他底细,怕是也会将信将疑,被他唬上一通,两个老头如此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斗嘴,严然忘记身处何境,我见如此,不是办法,便与五子商议,要寻得方法先出去,五子小心翼翼,来到铁栏前,反复用力,无奈钢铁坚固,毫无动弹,五子正觉得筋疲力尽,想稍做休息,章雪敏似乎知道了我们的意图,又说: “这铁栏材质,不是寻常材料,估计是天外陨石,提练而成,鬼域科技超前,怕是机关重重,如若出去,还是须寻得'云顶龙窟',如石碑上言,天象南移,星辰定数,得大道者生,如黑龍聚水,灵山崩塌,则妖亦为人,魔国大帝必现人世。” 说完这些,章雪敏停了停,又接着说: “碑文多次阐述'云顶龙窟',我想必是关键,如今我们被困如此,须解开原委,才能寻得出路,至于地脉之石,得讲机缘,如我们费尽心机,也未必寻得真物,世上唯一能开启八门玉者,唯有李家,这是血咒,传承千年,不曾变更。” 我听到此处,似乎对李家和鬼域有了新的认识,祖师爷李淳风,之所以祭下血咒,乃怕人心不古,擅动神器,制造妖术,遗祸天下,如果世上只有李家可寻八门玉,只要严加约束,定下血咒,自是不会轻易为之,况且,李家为内三山门派,门禁森严,乃为正道,如此方能造福天下,然,千年过后,我这不肖子孙,还是打破禁忌,惹下杀身之祸,幸得祖师爷有灵,我必弥补过失。 眼下八门玉已激起惊天波澜,怕不会就此罢休,我乃始作俑者,毁掉地脉之石,责无旁贷,可,我现在被困石室,纵是有心寻找,乃何分身乏术,五子问我如何处置,我无言以对,只是段金龙和章寒天依旧针锋相对,争吵不休。 栓子自始至终,一言未发,这时,他竟站起身,借着手电筒的散光走了过来,看着我说: “李同志,你们刚刚是不是在讲'云顶龙窟',俺像是听过一耳。” “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问: “你真知道云顶龙窟?这世上真有这地方?” 栓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一下就蒙了,问他倒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别打哑迷,栓子想了想说: “这地,俺没去过,也不知道倒底有没有。” 我听到这,气都泄了一半;五子性子急,在旁边朝他甩甩手,咧着嘴说: “栓子,你这说了等于没说,你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别没事拿我们开涮,咱折腾不起。” 栓子见五子急了,嘿嘿一笑,说: “你别急,俺话还没说完,要说这地方,俺真不知道,可俺听过一个故事,这故事里就提过'云顶龙窟',你们都知道,俺们这地方,住过匈奴人,在先秦以前,属于草原部族,大概在殷商还是西周的时候,这里建立过一个国家,叫黑域魔国,那时候国家都很小,基本上属于自封为王,传说黑域魔国的发源地,就在'云顶龙窟',他们的生活习性,和我们不同,我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黑域魔国,偏偏就颠倒黑白,夜晚开始劳作,白天休息,这就使得他们像幽灵一样存在,便很少有人知道。” 听到'黑域魔国'这个词,我很自然的联想到鬼域,它们都古老而神秘,这究竟是两个部族,还是根本就是一个部族,这念头一闪而过,栓子继续说: “虽然'云顶龙窟'的具体位置俺不能确定,但关于黑域魔国的传说,一直都围绕着祁连山,所以,'云顶龙窟'定在祁连山中。” 栓子虽然描述的不多,也不详细,可他肯定了'云顶龙窟'的存在,那么章雪敏说的,就有可能是真的,而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如何出去,我突然想起吓走红壳蜈蚣的黑眼,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连凶猛至极的怪物都惧怕,可惜我只看到了眼睛,未能窥其全貌,不然,可能会有更多的线索。 段金龙和章寒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斗嘴,我清晰的听见隔壁石室里,在安装东西,有些耳熟,还未等我细想,就听章寒天喊道: “老匹夫,我这边要炸了,你要是想死,离近点。” 话一出口,我们立即明白了,章寒天是要炸开石室,我们赶紧退到里面,卧倒躲避,没多大一会,就听“砰”的一声巨响,碎石乱飞,溅的满地灰尘,碎屑满目,幸亏我们双手护头,这才没有伤到要害,我起身,睁开眼仔细瞧了瞧,眼前黑铁栏杆丝毫未损,只有铁栏中间的砖墙,被炸出一个洞,连同中间的隔墙,被炸垮了一截,如此,炸开的窟窿,足以让一个人进去,看来,对于**的威力,在修建石室时,是未曾想到的,这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我不愿与仇人见面,段金龙更不肖与盗墓贼对眼,所以,章寒天很知趣,带人顺着窟窿先行离去,我们在检查好装备后,也离开了石室,顺着铁栏杆往外走,刚走两步,那种巨大的压抑感,又一次出现了,我用灯光照了照上面,石板的位置,又露出两只黑眼巨影! 这次我看的清楚,头顶的石板,在黑眼的聚集下,发出'咯咯'的响声,四周的青砖墙,也裂开了缝,散碎的石块正像下雨样,开始往下坠落,我大叫说: “快跑,这地方要塌了!” 我话音未落,头顶石板已裂成数块,众人一看,脸色大变,撒开腿就跑,我心中暗暗叫苦,心说咋这晦气,刚出石室,这东西就催命般追来,难不成,我被它盯上了?我不敢多想,奔着外面的门洞,就冲了过去,几乎在我跨到石门的同时,身后轰隆隆,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将我们掀的人仰马翻,滚作一团。 众人惊魂未定,个个都暗说庆幸,要是再晚一秒钟,定无全尸,段金龙大口喘着气说: “李同志,俺活了大半辈子,没遇过如此惊险之事,感觉像是做梦,这太巧了吧,老天眼也不长眼,要砸就砸死那伙盗墓贼,俺们可是好人啊!” 我定了定神说: “老爷子,别埋汰了,这才刚开始,盗墓这勾当,九死一生,你算是赶上趟了。” 段金龙大惊失色,要说平时说书,多多少少说过些盗墓,那只是嘴巴上的东西,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过去了,眼下性命攸关,可就实实在在了。 五子站起身,见段金龙低头不语,便趁机吓唬他说: “老头,咱可是行家里手的手艺人,在道上还有一号,干的是玩命的活,那叫刀口舔血,火中取栗,稍不留神,就得粉身碎骨,你瞅瞅你,弱不禁风的样子,我看悬,你得做好准备。” 说完话,五子还故意看了看他,边看边摇头。把段金龙吓的心里发慌,完全没底。 我见段金龙吓的够呛,让五子别幸灾乐祸了,不过,五子这一活跃,大伙心里活泛多了,至少我不那么焦虑了,我们将周身拾掇利落,看了看前方,门洞往里,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里面灯火通明,全是灯球火把,亮了松油,通道尽头,一个女人在东张西望,见我们起身,她便转身离开了,五子说那是章雪敏,而我装作没看见,也没听见。 第二十章神庙 我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废墟,不免生出感慨,又抬头望了一眼塌陷的石顶,心中大惊,一双黑洞洞的大眼晴,正从破碎的窟窿洞里,注视着我,看来真是阴魂不散,我不敢再多呆一刻,转身取下灯球火把,快速向通道里走,在尽头左拐,没走多远,就听到潺潺的水流声,我以为前方是地下暗河,便加快了脚步,可寻来寻去,看不见任何水源,眼前除了纵横交错的通道,别无所获。 随着越走越久,我渐渐的发觉异常,有些地方像是刚刚走过,又在来回的走,我怕是自己记错,故意在墙上刻了两个圆圈,直到我再次看见刻上的圆圈时,我惊呆了,心想我们被困在了迷宫里! 我赶紧叫停大家,不能再走了,否则越陷越深,将难以走出去,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巨形黑眼不继续追了,它定是知道已经困住了我们,眼前这鬼地方到处都透着邪气,一环扣一环,我们完全是被牵着走,毫无还手之力,我深吸一口气,把想到的这些,都如实告诉大家,几个人和我一样,也惊到了,段金龙紧锁双眉,他建议,我们每走一段,在墙上刻标记,只要不走重复的路,定能出去。 大家都比较赞同,这办法虽笨,可也是有效的办法,说话就行动,我们按计划行事,前面的洞窟越走越深,水流声也随之消失了,我心里正在疑惑,迎面袭来阵阵凉风,我打了个寒颤,这风冷的出奇,给前面未知的黑暗,蒙上了一层阴影,五子拉了拉我,示意他走前面,我知道五子的直觉很准,想是他感觉到了什么,我没有争辩,见五子握紧AK47,我也拽出子母钨钢铲,做着防御之势。 四周的墙壁上,有浅浅的水痕溢出,通道往里显得十分潮湿,里面没有灯球火把,光线很差,看不清全貌,但每个人的直觉都不太好,大家都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一段,出现了一条向下的石阶,这真是出乎意料,我掏出手电筒往前照了照,依旧看不到尽头,但此时已没有其它出口,往下成了唯一的选择。 我们在石阶上,往下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仍是深不见底,还在往下延伸,那阴冷的寒气,突然消失了,五子在前面停住了,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小声问: “是不是有东西?” 五子摇摇头说: “念哥,我感觉走岔道了,这通道太深了,感觉像是要把我们埋了。” “岔道?没有啊,我们就顺着一条路,怎么还有岔道?” 我有些糊涂了,栓子插话说: “李同志,俺也感觉不好,可能是猎人的直觉吧!再往下怕是要进入万丈深渊,要是有机括什么的,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段金龙搭拢着脑袋,也建议往回走,不能再向下了,我见众意难为,便顺着他们的意思想回去看看,毕竟一条道走到黑,也不是办法。 向上的路难走许多,十分的消耗体力,我见石阶侧面有些字符,刚才往下走没有注意到,现在往上走,看的十分清楚,可无奈我不识得,不过上面的字并不是形体字,也不是之前见过的鬼域文字,我仍是犹读天书,一筹莫展,却见段金龙利用火把一阶一阶的看着,我十分出奇,打趣的问他,说: “段老爷子,你老学识渊博,说书能讲古今中外,腹有万卷,能知上下五千年之历史,想必精通所有文字,有劳你讲解这脚下文字。” 我本是无中生有,一番打趣,排解心中郁闷,也好分散注意力,让大家不那么紧张,没想到,段金龙将弯着的腰直了直,说: “李同志,你休要挖苦,老朽虽然愚昧,可这石阶上的字,真是不才,老朽偏偏就识得,你甭问原因,一切善缘皆有果,待老朽看个仔细,再解你心中疑惑。” 我真是一万个没想到,段金龙竟然真的认识,五子和栓子也十分吃惊,我们不免对他另眼相看,我举着灯球火把,在一旁为他照亮,五子他俩则在前面开道,我们所有人都在为他服务,只是希望,早点知晓石阶上的秘密,往上走了一段时间,段老头终于直起腰,叹了口气,找了块空地方,坐了下来,这石阶足有两米多宽,一边靠崖,另一边则是崖壁,我们几个人,不自觉的都围了过去,想听段金龙如何解读,只见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 “这石阶上的文子是匈奴文,这些文字十分的古老,能识别的人屈指可数,老朽不才,跟随老师学艺多年,我那老师原本就是匈奴后裔,十分的精通家族文字,闲暇之余,时常教我一些,没想到今天竟有用武之地。” 五子这人性格直爽,见段老头婆婆妈妈的自说家门,有些急躁,冲着段金龙就说: “老头,你到底识得还是不识得,唧唧歪歪讲一大堆,像个说书的,啰里吧嗦,你赶紧上正题吧!” 段金龙并不恼怒,反而笑笑说: “小兄弟,老朽正是说书先生,被你一言中的,可叹你目光如炬,不简单啊!” 五子“哎呦”一声,没想到被他言中,段金龙这一夸,五子竟有几分得意,也就耐下性子,听他讲解,段金龙继续开场读白,因为确实枯燥乏味,我们都假装没听见,没一会,他就进入正题,说: “这石阶上的内容,讲的是匈奴人对天之山的赞誉,匈奴人性情豪迈,敬山如神,视地为母,认为天地万物,皆为上天所赐,任意取之,合乎天道,便修了一座地下神庙,用以供奉天神地母,其工程浩大,费奴隶数万,匈奴人不惜人命,最后导致尸横片野,召天之愤怒,大地塌陷,将神庙掩入地下,匈奴人也伤亡惨重,后改称神庙为,地狱之城。” 说到这,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首先是我,对段金龙讲的内容,我觉得有些荒缪,便说: “段老头,你是说书说上瘾了,匈奴人建地下神庙?这听起来就是假的,好好的庙不修在地上,修地下干什么?难不成给死人用啊?....” 我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蒙了,特别是最后一句,我忽然感觉,这地底下怕是另有乾坤,难道下面不是庙?莫非是一座匈奴王墓,出于掩人耳目,才编造这样的谎言,我自己很快陷入了沉思。 五子和栓子也不大信,只是没我这般反应,段金龙端坐如常,呵呵一笑,说: “老朽生平是有狂言,然,说书乃祖师爷赏识,我断不会妄言。” 五子用手捅了一下我,意思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这才停下思绪,看了看大家,冲段金龙一抱拳说: “老人家,多有得罪,刚才戏言,我愿意收回,你乃正经手艺人,绝不会拿自己的饭碗胡言乱语,依我猜测,这地下怕不是庙,而是座匈奴王墓。” 接着,我把我刚刚的思绪都说了出来,段金龙听完,大惊失色,经我这一分析,几个人都觉得十分可信,可我们此次出来,并不是为了盗墓,如何抉择,我正在思考。 “哈哈哈”! 一声冷笑,让我猝不及防,五子和检子端起枪支,指向楼梯上面,眼前'刷'的一下,强光如柱,照射下来,十分耀眼,刺的我们睁不开眼睛,所以看不清上面,但那声音,让我无比愤怒,我恨的咬牙切齿,一把抢过五子的AK47,举枪就准备射击,那声音又冷冷的说: “李念,没想到啊,你真是命大,你若开枪,他们必定殉葬!” 话音未落,我已听到齐刷刷的枪栓拉动,我举着AK47的手,颤抖起来,我不是怕死,只是不想连累这么多人陪我死,尤其是五子,我答应过林四,况且,就算我开枪,也未必报得了仇,五子看出了我的担忧,说: “念哥,开枪吧,和你做兄弟,我不后悔,仇人就在眼前,别犹豫了。” 栓子也是条汉子,拉开枪栓,看了看我,在等我一声令下,我的眼睛都瞪红了,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李念,你若是要报仇,总得留下性命。” 那是章雪敏的声音,我冷冷的回道: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凭什么信你,今天就算是死,我也拉几个垫背的,爷也是条汉子!”说完我将AK47握的更紧了。 “哈哈哈,汉子,死人还怎么称汉子,兔崽子,我早晚宰了你,现在你还有用,放下枪,我暂时不杀你们!” 我怒不可遏,冲栓子说: “爷们,咱拼了!” 我刚刚扣动扳机,就听“砰”的一声爆炸,刺眼的光芒,在空中炸开,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觉眼前一阵眩晕,我倒在了石阶上。 醒来时,周围灯光明亮,我瞅了瞅地上,两个探照灯被当成电灯,向上照着,周围十分明亮,一个女人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正背对着我,那是章雪敏,我不愿多想,摸了摸身上的东西,幸好都在,除了那把AK47,我又往四周瞧了瞧,五子和栓子被绑在一起,段金龙靠着墙边,我'噌'的一下就起来了,刚想拽子母钨钢铲,章雪敏就说: “你别轻举妄动,这样会害死他们,你刚刚枪杀了我们两个人,我父亲不会饶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我早该猜到是她,章雪敏出现在通道,目的,是引我上钩,待我们进入迷宫,他们就尾随其后,虽然他们有地图,可并不知详情,需要一把钥匙,找到墓口,而我就是那把钥匙,从进于黑瓦祭坛开始,这一切都是设计,他们掉入石室却不逃,就是为了等我们,真是心思缜密,居心叵测。 我叹了口气,说: “杀了我,放过他们,这事和他们没有干系,都是我窜动的。” 一个身影从石阶上往下走,边走边说: “杀了你?没这么简单吧!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他们一个一个死在你面前。” 我不用抬头观看,也知道是章寒天,这老家伙,阴险毒辣,我真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才能解我心头之恨,但是现在不行,我压下怒火,平静下内心,看着他说: “我们做笔交易吧,我用八门玉换他们几条性命,怎么样?” 章寒天听我如此说,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我,有些轻蔑的说: “你凭什么和我讲条件,我只要手指头动一下,你们全都得死。” “那有什么意思?你如此阴险狡诈,如果只是为了杀人,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还是谈谈合作吧,你我的恩怨,不该牵扯他人,况且,这对你没有任何损失。” 章寒天哈哈一笑,说: “李念,你学聪明了,那让我先看看八门玉。” “那不行,你先放人,我们没有武器,谅也威胁不到你。” 章寒天冷眼旁观,朝手下挥了挥手,放开了五子和栓子,他们扶着段金龙走了过来,我看了看五子,让他先走,不要留在这里,五子把腮帮子一甩,说做兄弟就该同生共死,临阵逃脱,那是枉为世人,我知他倔强,不会轻易离去,便骂道: “你个呆瓜,自己几斤几两,你不知道吗?你还自称内三山,别人早就看穿你了,回去好好打你的猎,快滚!”说着,我一把将他推倒,趁机将黑色八门玉塞在他怀里。 五子起身想与我争辩,忽然觉得怀里有东西,又见我眼眶湿润,便低下头,转身扶着段金龙朝上走,栓子在旁边气的嗷嗷叫,直骂五子是软骨头,栓子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不容争辩。 章寒天拦住了五子的去路,说: “我只说放你们,可没说让你们走!” 第二十一章狼形 我冷冷一笑,冲着章寒天说: “你果然老奸巨滑,刚答应放人,就想食言,你还要不要脸?你的目标是我,和你做交易的也是我,与他人何忧,你倘若如此,还不如一枪崩了我,来的痛快。” 章寒天刚想接茬,段金龙过来了,劈头盖脸的大骂: “该死的盗墓贼,尔等还懂信用,真是让人可发一笑,你口口声声理直气壮,不还是做着小人勾当,真是恬不知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朽瞧你乃一真小人也!” 章寒天气的青筋暴露,刚想动杀机,他身后的郭正庭突然对他耳语几句,章寒天才冷笑着说: “老匹夫,我今天饶你一命,你再若狂语,我定不饶你!” 五子见状,扶着段金龙就走,段金龙并不服气,还想接茬骂,被五子一拉扯,反倒埋怨起五子,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我暗自庆幸,他们总算是逃过一劫。 章寒天来到我面前,把手一伸,我看了看他,便假装糊涂,摇了摇头,章寒天极不耐烦的说: “你说的八门玉在哪?” 我'哦'了一声,说: “天玺墓有一块碌色八门玉,你得先找到墓才行。” “你小子存心跟我耍心眼?我知你有一块八门玉,否则,你也进不了石室,人我已经放了,东西拿出来吧,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双手一摊,说: “不信你搜吧!” 章寒天脸色一沉,说: “你玩金蝉脱壳是吧。”我正暗自得意,章雪敏在背后说: “你别自作聪明,还是乖乖与我父亲合作,不然,林师傅他们会没命的。” 我只觉头嗡嗡作响,原来他们早就看穿一切,栓子此时也明白了,有些懊恼,连忙对我说: “李同志,都怪俺,俺这榆木脑袋太笨了。” 我安慰他说: “好兄弟,你是条汉子,这事与你无关。” 章寒天极不来烦,示意手下催促我们,朝石阶下走,他的意图很清楚,就是下面的墓,只是我不清楚,他为何要找匈奴王墓,他不是应该去找天玺墓吗?我边走边想,仍是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只有到了下面,才知道结果。 章寒天的装备比较充足,照明和武器基本上,人手一套,每个人还背着背囊,鼓鼓囊囊的,装了不少东西,我大至数了一下人数,除了章寒天、章雪敏、郭正庭和杨德贵四个人,还有七个,比刚才少了两个人,我突然想起章雪敏的话,看来她没有说假话,章寒天果真早有准备,但是就凭两个人,未必能对付五子和段金龙,特别是段金龙,我总觉得,他并不像我看到的那么简单。 栓子一直在我后面,这一路上,我也算是有个伴,越往下走,就越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这种感觉十分压抑,每个人都在东张西望,灯光在通道里,向探照灯一样,来回晃动,我向章寒天要了把手电筒,故计他觉得这不是武器,也就没犹如,将备用照明给了我一个,我一直担心身后,往后照了照,除了向上的石阶,一片漆黑,我看不到已经下来多深,但有一种夜半临渊之感,让人莫名的孤独和恐惧,我又照了照头顶,这才发现,整个通道竟是半天然的,崖壁裂缝纵横交错,形状奇形怪异,犹如鬼斧神工般,再往上,也是一片黑暗,这地方,极有可能是山体内部的裂缝。 匈奴人竟利用半天然的地形,修建地下通道,工程浩大无以复加,这话要是说出去,没人相信,历史记载,匈奴人对逝者的习俗,都是天葬或者火葬,不会立石竖碑,更不可能修建陵墓,倘若真发现成规模的匈奴王墓,那对整个考古界的轰动,绝不亚于埃及金字塔,但是,这真的可能吗?我又一次怀疑起来。 往前没走多远,石阶就到了尽头,眼前是一马平川的石路,众人走起来,快了些,但是很快,我们又无路可走了,一条沟壑截断了我们的去路,我用手电筒照了照,这沟壑犹如一条山体裂缝,近二十米深,十数米宽,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爬下深沟,要么回去。 章寒天自是不会轻易放弃,当即指挥随从,准备绳索工具,要建立绳桥,攀爬过去,只见他们,在岩石间开始加固工作,十分有序,栓子拽了拽我,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告诉他,走一步看一步,其实我的心里,是想趁机报仇,当然,章寒天肯定心知肚明。 没多大会工夫,绳桥就搭建好了,被固定在两面崖边,对面是套在突起的石块上,一个随从,腰挂扣环,率先滑了过去,然后将对岸的绳索重新加固,章寒天见已准备就绪,便开始指挥行动,我和栓子排在中间,按顺序向对岸滑去,好在有惊无险,算是平安过去了,查点完人数和装备,章寒天让我与栓子走在前面,为的是以防不测,这种人肉盾牌的招数,我早有预料,只见前方碎岩裂石,在两旁如万刃利剑,满目琳琅,只有中间一踏平地,我手握照明,大踏步向前走,栓子也不示弱,紧随其后。 走过这一踏平地,一面狼头石窟出现在前面,我加快脚步,小跑着向前,只听后面'砰砰砰'三声枪响,章寒天冷笑着说: “小兔崽子,子弹可不长眼睛,这次是警告,下次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章寒天让手下的人,拦住了我和栓子,他们自行前往,我们则跟在后面,栓子小声问我为何要跑,我朝他使了个眼色,便静静的在后面看着,两个随从手握武器,率先进入狼头石窟,这石窟的外形,是一只张嘴的巨狼石像,獠牙利齿,裸露在外,两只狼眼目露凶光,紧盯窟外平地,我知匈奴人崇拜狼,所以才有如此石雕。 那两个随从,用照明在石窟口四处查看,我们站在石像外,只能看个大概,见有一人蹲在地上,章寒天与郭正庭一商议,正准备前往,忽听,一声惨叫,那蹲地的随从,猛的扑倒另外一个,发了疯的撕咬,我们只看见,血肉横飞,肢体断裂的场景,十分的触目惊心,惨不忍睹,众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见那发疯的随从,开始撕咬同伴,我只觉胃水上翻,十分的恶心,在一旁干呕起来,身边的众人皆是如我一样,再见那发狂的随从,拖着满是血肉的躯体,一头就扎在狼头巨牙上,头裂颅破,当场死的干净,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不敢往前半步。 栓子从没见过这场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的说: “昆仑神显灵了,雪山狼王重临人间,魔国要复活了...。” 我当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又觉得十分刺耳,一把就扶起他,说: “你小子是不是疯了,胡言乱语什么?” 山里人都十分迷信,栓子虽是条汉子,可也有敬畏和害怕的事,他战战兢兢的看着我说: “李、李同志,咱们回去吧,雪山狼王是黑域魔国的邪神,它一复活,完了、全完了...” 我被他说糊涂了,正想开口接着问,章寒天过来了,冷冷一笑,冲我说: “李念,真有你的,又坑我两条人命,还让这傻子胡言乱语,扮可怜,企图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哼,你当我是白痴吗?” 我针锋相对的说: “老狐狸,这人可是你派上去的,与我何干!你若不拦,死的可就是我。” 郭正庭过来将章寒天拦住,看了一眼我说: “别装了,大家都是明白人,你肯定知道狼头血祭,拜山门,所以才故意为之,我一时大意,让你得逞,小子,你确实聪明,不过,聪明人往往死的很快。” 我与郭正庭四目相对,我怒从心起,握紧子母钨钢铲,就想结果了他,只听章雪敏在一旁冷冷的说: “李念,你还是戒不了冲动的毛病,害的可不只是你。” 我咬紧牙关,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栓子,心想,小不忍则乱大谋,便咽下了这口气;其实郭正庭说的对,我知道狼头血祭,拜山门,这是出自道教玄学的一个门,什么叫门,就是预知,类似于气象谚语,观固有型态,便知其玄机,道教是最被匈奴人接受的玄学,虽然,他们信奉高山和草原,奉昆仑山为神,视草原为母亲,可是道教中的长生之秘,才被他们视为最永恒的神。 其实,狼头血祭,拜山门,在'天山盗'的那本'道经'中,就有解释,书中讲,在墓穴中,狼形最为阴冷、残忍,非以血祭不可开启,所谓进门须施礼,进山要拜山,狼嘴张口势要饮血,乃是天性,故而,我才引章寒天血祭,本想取他性命,岂料他如此谨慎,算他逃过一劫。现被识破,我只能死活不承认,只是栓子的一席话,让我始料未及,可眼下又不适合多问,我只能将他扶起,再作打算。 然,眼下困此危局,章寒天岂容我旁视,便以性命相挟,让我寻破解之法,郭正庭虽知狼头血祭,拜山门,无奈他是南越巫术,并不识得破解之法,我不愿伤其无故,只能舍身一试,我打开百宝包,取出面罩药丸,这些日子,在夜里我时有翻越,大概知其用途,各种药丸有解漳气与尸毒之用,但是颜色越深,毒性越大,'天山盗'的药丸采取以毒攻毒之法,万事万物,有相生相克之理,所以,只有百毒之王,才算是真正的百毒不侵,只是,如此做法,乃是损阳寿而全小利,实不可取,我仿佛猜到,那天山锁子甲极有可能是死在这上面,所以,他的手艺,也只能算是外三山,然而,我虽身为内三山,却无真实之功,能力反倒不如人,眼下只能用其方法一试,但求有命归来,全我之志,能手刃仇人。 想到这,我捡起颜色最深的药丸吃下,因这狼头之下,怕是布有厉害之物,不做此算,恐难以靠近,我戴上口罩,周身收拾利索,手握子母钨钢铲,这才向前走去,越是靠近死尸,我心里越是有莫名的烦躁,好在有口罩和药丸护体,不会迷失心志,等我来到狼形石下,一股腥骚之味,甚是难闻,我见地上满目尸块,不忍直视,绕过它们,我向里看了看,两扇石门挡住去路,漆黑阴森犹如幽灵,让人有一种压抑感,我见石门的两边,还各有一樽石像,雕的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但是有一点很清楚,它们都有一双狼眼。 我仿佛想起,刚刚那两人寻摸之处,于是,我忍着恐惧往中间走了走,只见尸骸边上,有一块石砖被翻动了,下面露出一个方盒,盖子被打开了,我观里面有唾液之状,想是里面藏有东西,我脑海里顿时想起在'天桥峰'的事,五子在鹿尸里斩杀红蜥蜴,那景象我终生难忘,我赶紧退后几步,仔细观瞧那破头死尸,见它已全无血色,更奇怪的是,在头破碎裂之际,地上竟全无血迹,这更加印证了我的担忧。 第二十二章鬼魅的身影 我单手做出危险之状,让栓子好有所准备,我知道那东西十分的邪性,眼下定是藏身在死尸体内,也许正在酣畅淋漓的吃着‘美味大餐’,如果没有生血,怕是难以将它引出,而我又无五子之手段,如若将其引出,恐难以将其一招毙命,万一让它逃脱,定会酿成大祸,众人怕是会凶多吉少,俗话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终归是不安的,稍一沉思,可又无他法,我把心一横,安慰自己说,大不了和章寒天他们同归于尽。 于是,我在做好一切准备后,便撑开子母钨钢铲,在最锋利的位置,将手划出一条口子,我将鲜血滴在死尸之上,没一会,就见那死尸体内像波浪一样蠕动,在腹部最脆弱的位置,一声闷沉的破体声,犹如西瓜被开了个小孔,钻出一只红色的软体动物,那细小的脑袋,正在左顾右盼的四处嗅探,我正眼瞧去,正是红蜥蜴,我右手握紧了子母钨钢铲,对准红蜥蜴,正准备砸下。 突然,那畜牲一扭头,如电一般的眼睛,和我撞了个对眼,对视之下,我正挥舞的手臂愣住了,那是一双如人如狼般的眼睛,满是鲜红的血丝,让人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看到了自己,又像是看到了死亡,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我正在朦朦胧胧之中,忽觉胸口一阵翻滚,十分恶心,顺势就要呕吐,这才发觉,头脑从一阵朦胧之中清醒过来,我顿时明白了,刚才那随从之所以发狂,是因为看了这畜生的眼睛,在无意识之中,竟被它催眠了,幸得我有药丸护体,否则,怕是要悲剧重演,只是一刹那,我便清醒过来,直接将钨钢铲砸了下去。 那畜牲显然是出乎意料,见我又起杀心,一个翻滚闪了出去,我大惊,正在此时,那随从的尸体在红蜥蜴离开后,'哧溜'一声,化做一缕青烟,只剩下一滩人形炭灰,章寒天他们,都看傻眼了,个个呆若木鸡,不敢动弹,我因为见过,所以并不惊奇,继续挥动钨钢铲,追击红蜥蜴,我心里隐隐的有一种担忧,这东西的眼睛,明显与'天桥峰'时不一样,竟能摄人心魄,迷惑心智,就像是一种邪灵的复合体。 在我追击之中,红蜥蜴顺着石门,一阵窜跑,最后在一樽石像边没了踪影,我快速的跑了过去,却见石像与墙壁的交 合处,有一眼方形石孔,我始料未及,没想到这家伙竟逃了,我甚是懊恼,就听后面一阵躁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枪声大作,我转身看去,众人已经乱作一团,我单见栓子,正冷眼旁观,站了起来,见我正在看他,他快步跑了过来。 还没等我开口,他先说道: “李同志,这地方不宜久留,赶紧想办法吧。” 我愣住了,刚刚还害怕至及的栓子,怎么一转眼,就判若两人?这还是他吗?我快速的调整心情,怕他看出端疑,便问: “他们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一个随从被叼走了,我们没看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地上只剩一滩血迹。” 没看清?我怎么越听越不相信?要说别人没看清,那是注意力不集中,栓子可是山中的老猎人,常年的丛林历练,让他对事物的瞬间观察力,虽然说不上火眼金睛,可也绝对比普通人强出甚多,不可能没看见,况且,他下跪的方向,离他所说的随从并不远,难道他不想说?我脑海里一闪而过,猜出了大概,我仍不动声色的说: “哦,是这样啊,我这边也麻烦,那害人的妖怪跑了,怕是进到洞内,也十分危险,对了,你刚刚讲的雪山狼王是怎么回事?” “这事,晚一点再说,李同志,咱们时间不多了,你得赶紧想办法。” 栓子说完,显得有些焦躁,我见如此,只能暂且不问,眼下确实不赶趟,得赶紧想办法,我又回到石门前,左瞧右看,也没看出异样,我又看了看石像,还是没有头绪,栓子问我这墙会不会有夹层,我一愣,但很快否定了这种可能,但凡大墓,墓口均以坚固耐牢为最,绝不会画蛇添足,做些锁事,况且,夹层易影响墓口风水,眼前狼形巨口,加上蜥蜴陷阱,乃精心所布,绝不会是小打小闹,摆摆样子,我想石门之秘就在眼前,只是被我们忽略了。 此时,章寒天他们经过一阵忙乱,都纷纷向我靠拢,我见他们个个神色慌张,怕是看到什么可怕之物,便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章寒天神色凝重的告诉我,那裂缝下面,藏着一只人脸巨兽。 我不明所以,以为他在胡言乱语。他却一本正经的告诉我,说那东西长着一张人脸,狼身,吐出的舌头像蜥蜴,十分的可怕,刚才的随从,就是被它叼走的。 我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等怪物,简直成妖魔鬼怪了,我一想到'魔'这个字,立刻联想到栓子说的魔国,难道这世上真有黑域魔国?我赶紧看向栓子,我想从他的表情,或者肢体语言里得到有用的信息,然而,他却十分焦虑。 就在我分神的一刹那,一只巨形怪物,竟从不远处的裂缝里窜了上来,这一次,我看了个真真,确如章寒天所说,长像丑陋,犹如鬼魅,这简直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蜥蜴。众人一阵惊慌之后,纷纷开始射击,而蜥蜴在面对枪林弹雨时,行动十分敏捷,在岩壁上来回翻滚,像个皮球,蹦来蹦去,难以被锁定,众人正在发愁之时,蜥蜴却猛的一个调头,突然奔着章雪敏,就扑了过来,大家见状,快速调转枪口,瞬间就在章雪敏的正前方,形成了一张火力网,那知,蜥蜴利用嘴下长舌,缠住一块山岩石,虚晃一招,冲着边缘的另一名随众,杀了过去。 众人猝不及防,没想到这人脸蜥蜴竟有智慧,大家赶紧把枪里仅剩的子 弹,都倾泄到另一边,人脸蜥蜴虽快,但被自己来回的变速折腾,身形已经慢了不少,它的手臂和腿上纷纷开始中弹,顿时,血流不止!人脸蜥蜴龇牙咧嘴着怒吼,摆出一副拼命架势,收转身形,拼尽全力的再次扑向章雪敏,然而,众人的子 弹,皆以用尽,重新装填弹药,已是来不及了! 只见人脸蜥蜴说话就到眼前,章寒天发觉时,已然太晚,此刻就是想用身体去阻挡,也来不及了,郭正庭和杨德贵也是瞪大眼睛,无可奈何!而此时,我早已站在章雪敏身后,其实,从人脸蜥蜴第一次佯攻,我就断定,它是冲着大祭司的血液来的,而我们当中,只有章雪敏的身上,有着鬼域的血液,果不其然,竟被我猜中,我当时趁乱埋伏在章雪敏身后,目的,就是等它这一击,人脸蜥蜴,此刻已然是倾力猛扑,已无法再改变身形。 我双手扣动子母钨钢铲,瞬间撑开钨钢铲片,犹如伞状,将它挡在了章雪敏面前,人脸蜥蜴始料未及,迎面与子母钨钢铲撞个结实,幸而我用地面做依托,将伞柄撑住,才抵消它巨大的冲击力。 人脸蜥蜴的脸面,在碰撞间,被钨钢铲上锋利的铲片削掉一大块,顿时血肉模糊,痛的它是'嗷嗷'乱叫,但那半张人脸下面,竟藏着一张无 毛的狼脸! 章雪敏在一阵惊慌过后,大声说道: “它不是人脸蜥蜴,而是匈奴王的拓跋兽,但这种东西,只在匈奴王卷上有记载,并没有人见过,没想到是真的,相传,拓跋兽是匈奴王的守卫者,匈奴王每次对外作战,攻城掠地时,都用它做先锋,所以破城之日,拓拔兽都会大开杀戒,导致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拓拔兽?”我还来不及思索此事真伪,眼前的拓跋兽像发疯了般,直扑我来,原来这畜牲记仇,我一把就推开了身旁的章雪敏,让自己独自面对它,我继续撑着子母钨钢铲,向一边躲闪,这东西刚受重创,行动大不如前,而此时,章寒天他们,也已装好弹药,拉开枪栓,准备再次射击,拓跋兽嗅觉极为灵敏,耳根一转,扫了一眼众人,转身爬上岩壁,快速向深处逃窜,身后只留下子弹击碎岩石的声音。 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我走向石门边,栓子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知他一定想问,我为什么要救章雪敏,我不想解释,便假装没看见,可刚走了两步,身后的章雪敏就认真的说‘谢谢’我,我不想让人误会,背着身说: “你多虑了,我怎会救仇人,只是这拓拔兽不简单,刚刚就算换成任何一人,我都会去救,所以,这一切都是恰巧而已。” 章寒天在远处冷冷一笑,并未言语,我继续在石门边查看,让众人后退到一边,以免再受损失,我看来看去,觉得两边的两樽石像,与拓跋兽相似,便上前尝试移动,没想到我刚一用力,竟发觉石像真的可以转动,我心中不由得一惊,又尝试着向后转了两下,那知石像眼睛,立即变成了红色,数十只箭矢,从门缝间射了出来,我幸有子母钨钢铲防护,才没被射成刺猬,众人因为离的远,才躲过了这一劫。 不过这一下,我心里反倒有了底,我想起'道经'中的五行五色,五行乃指金、木、水、火、土,五色乃是指青木;红火;白金;黑水;黄土,在道经中,五行可概天地万物,行与色顺,才能平衡天地,道教讲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就是这个道理,天地理气,讲的是个'顺',我突然想到,这五行五色的方位,蕴含天干地支,开动的关键应该是与时辰对应,也就是说,这两樽石像,是最为古老的天甘与地支对照表,道教尊崇'天地君亲师',这样的设计原理,再合适不过了。 我拿定主意后,叫上栓子,用力的将两樽石像按逆时针方向同时转动,任何单转或错转,必酿灾祸,刚刚只是箭矢,我不知道还设有其它陷阱,当是小心为上,我告诉栓子实情,万不可错露一环,栓子虽对我有意见,但为人还算忠厚,知礼明大意,便点头表示理解。 我问章寒天现在时间,他看完表告诉我,现在是临晨三点,我掐指算了一下,此刻正是寅时,古卷有云:寅卯木;巳午火;申酉金;亥子水;辰戌丑未土。现在的五行五色为青木,方位为东方。 第二十三章新增的仇恨 我刚刚已将两樽石像方位打乱,需要转为一致,方能同时操作,否则,是难以成功的,但这就意味着,要再担一次风险,眼前已无他法,我下定决心后,便拿出八卦阴阳镜,在对比中确定好方位,依旧用子母钨钢铲做为护具,然后,我来到另一樽石像前,小心的转动起来,只听见齿轮间'咔咔'的响动,却不见任何反应,我心中暗自庆幸,看来是我估计错了?两樽石像方位一致时,并无机括陷阱?可我仍不放心,于是又等了一会,依旧不见异样,这才将悬着的心落下。 我回过头,让栓子去到对面,与我同向,一起将石像往右转动三次,我叮嘱他,千万不可先行转动,一切要听我口号,栓子点点头就过去了,他刚到石像边,突然‘嗖嗖’几声划破空气的磨擦声,我那子母钨钢铲上,被撞的叮当响,我还未回过神,就见栓子猝不及防,被射中数箭,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我心中大惊,万没想到机括此时突然触发,原来,此墓设计之初,定有防盗措施,移动石像时,能固定周围重量,只要石像间的重量一旦失衡,就能激发防盗陷阱,我千算万算,没算到古人竟有如此手段,我心乱如麻,十分的悲痛,已顾不上做过多的防护,便赶紧过去救人。 栓子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痛苦挣扎,他见我过来,目光呆滞,十分艰难的说: “李同志,你、你要小心啊,雪山狼王是鬼域魔国的守护神,俺本想救你,可无奈、无奈啊!你要记得,狼王与魔国万万碰不得,你尚未、尚未...” 栓子一句话没说完,就去了。我悲痛万分,将他紧紧扶坐起来,此时,我内心对章寒天的仇恨又增加了,我怒目圆睁,冲着章寒天喊道: “来吧,老狐狸,你要不现在一枪毙了我,要不就过来和我一起死,为了你他娘的一己之私,害了无数性命,你这笔帐,老天爷都记着呢!你是逃不掉的!” 一旁的章寒天却异常冷漠,在他的心里,所有人都是棋子,可以随时失去生命,他不屑与我争论,在他眼里,此时的我,更像个疯子,一个泼皮的赖,他转身让一位随从过来顶替栓子,谁知章雪敏突然站了出来,她来到我跟前,轻声说: “李念,我知你此时听不进任何解释,请相信,栓子的死我很难过,我和你一样,不想任何人死,可是,有些事情你不懂,我想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上天注定要我死于此地,我必不纠缠,现在,我来代替栓子,一切皆看天意。” 说完,章雪敏就走到石象前。 我将眼睛看向栓子,脑海里想起了过往,我忽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就将栓子扶到墙边放下,杨德贵过来了,默默地在一旁帮忙,我们一句话都没说,杨德贵是我曾经无比信任的朋友,只是再见已成陌路,人生多舛,命运无常,我已不再相信任何人。 我见章雪敏已经就位,我便去到另一端,随着我的口令,我们正要开始转动,章寒天突然过来想阻制她,却被章雪敏拒绝了。 我见她如此,心里已有些麻木,如果这帐真要章雪敏来还,我也只不过是陪上性命,我的仇也算报了一半,毕竟后半生的章寒天,会愧疚一生。 拿定主意后,我数完一二三,便与她一起转动,随着齿轮间'咔咔咔'的响动,接着,就听'咯吱'一声,那石门竟真的开了! 我暗自庆幸之余,又有些失落,看来老天还是没长眼啊,栓子真是命该如此,章雪敏显得很平淡,走上前对我说: “看来我命不该绝,让你失望了。” 我一愣,以为她能窥人心智,后又转念一想,女人多疑,想是猜测,我假装将目光看向别处,随口说: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明天和意外,那个先到,谁也不知道,此地尚不知详情,险境才刚开始!” 章寒天已经过来了,显然有些激动,上下左右的查看章雪敏,见无异样,他悬着的心落下了,看来他是真关心这个女儿,郭正庭和杨德贵紧随其后,章寒天朝我示意,让我先进,我冷冷一笑,说: “老狐狸,栓子死了,你以为还能要挟我,爷们我大不了一死,黄泉路上我等着你们!”说完我走向栓子,我知道,章寒天不敢开枪,此地凶险异常,他若不傻,怕是难以出去。况且,八门玉之事,没有李家后人,就算他穷尽一生,也难以办成。 章寒天忽然哈哈大笑,说那也行,如此小事,他带人先行,如果我有兴趣,他愿讲些刘家庄的往事,我心一愣,竟想起了父亲,难道他知道些什么,我强忍着内心的躁动,看了一眼他,此时他们已经往石门里走去。 我又看了看栓子,担心走后,红蜥蜴会侵扰栓子尸身,便将红色药丸拿出来,在手里碾成粉末,将其撤在栓子身上,此药毒性甚大,想是一般动物,不敢靠近,等做完这一切,我才稍显放心,起身也向石门走去。 穿过石门,眼前怪石林立,中间悬有许多铁链,人行其中,难免有所碰撞,发出许多'叮叮当当'的响声,像是乐器之声,有些悦耳,我从没听过匈奴人喜好乐器,只知他们粗迈豪爽,章寒天他们人多物杂,声响不绝于耳,可随着他们越走越深,被撞到的声音渐渐的有些刺耳,十分尖锐,我心有疑惑,却道不出原由,我小心翼翼的绕开铁链,一步一趋向前。 章寒天似乎也意识到问题,行动变的谨慎起来,无奈人多手杂,仍会零星撞出声响,我抓住一根铁链,用手拉了拉,看来承载我的重量应该不是问题,于是我爬上铁链,瞭望远处,只见铁链以外,有些空旷,因为视线受阻,具体详情,看不明白,我从铁链上下来,继续行进当中,总觉得身后凉气直冒,我扭头看了一眼,只见数只黑色翼鸟,形如猎犬,没有眼睛,正悬于铁链之上,时不时的扇动着翅膀,此地阴寒之气甚重,那扇动的冷风,像寒流一样,只袭我的背部,我站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心中想要先发制人,可又无火器,只能一个人干着急。 而恰在此时,章寒天他们又传出碰撞声,黑色翼鸟,如离弦之箭,突然直袭过去,我见目标是位随从,便大声提醒,可无耐,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两只冀鸟抓住背,抓到空中,扔了下来,章雪敏率先意识到危枪,拔枪就打,子 弹在黑色铁链间发出火光四射的撞击声,黑色翼鸟随着声音猛飞乱撞,我们这才知晓,这东西只能靠听力捕猎。 顿时,铁链之下乱作一团,枪声也此起彼伏的响起。好在翼鸟数量不多,在上空一阵乱窜之后,身体也被击中的数枪,只能放弃追击,直奔扔下的死尸。 我见翼鸟是用利爪,将死尸拽了起来,在悬铁链间来回飞窜,章寒天为搞清详情,命令随从停止开火,三只犬形翼鸟,将尸体拽上顶端,我们这才将手电照射过去,那悬链之上竟挂满了干尸! 一具具头下脚上,面目狰狞,都半张着嘴在挣扎,手掌半握,像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那身着服饰,为兽皮麻布,已风化严重,残破的只剩零星碎片,尸身黑如木炭,仅剩骨架,我们都惊呆了,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干尸石林!我们没走错,如图所示,'天玺墓'就在前面,传说段业将自己葬身魔国,为的是,尸解升仙,超脱凡尘!”章雪敏认真的说道。 我心中大骂,狗屁成仙,一个个死人竟都如此遐想,成仙不成,都成魔了,那黑域魔国,倒底有何神秘,难不成比鬼域还要邪恶,我此刻又想起栓子的话,他为什么要讲雪山狼王?那东西如若活着,是妖还是鬼?我本不愿相信这些,可这一路太多无法解释的东西,就像那双黑眼,它倒底是什么?还有一件我险些忘记的事,白影血尸,又去了那里,我明明看到了它,可又偏无踪迹。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像是走进了深渊,等待我的是死亡还是重生,也许已经不重要了,我终想手刃仇人,报得大仇,以正李家,让八门玉销声匿迹,算是弥补我之过错! 我短暂的分神后,只见章寒天他们,重新开火,誓想团灭翼鸟,翼鸟虽形如犬,却都悬于干尸之间,子 弹虽是迅猛,却难以尽灭,他们打光了一个**,才打下一只翼鸟,我估摸着,章寒天的弹药不多了,这一路狂射猛打,不知节省,又无后续补给,这路还有多远,难以详知。很快,他们不在主动攻击,几只翼鸟似乎也无暇顾及,拼命的吸食尸体血液,看来在动物的眼里,只有食物才是它们渴求的。 我趁着间歇,加快脚步向前走,以期离开这是非之地,章雪敏见我已跟上,示意其他人继续前行,这次,众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再出纰漏,这石林铁链,越走越深,悠悠绵绵难以行进,像无形中有一股哀怨回荡,像是逝者不宁。 我见空旷之地近在眼前,我又回头看了眼远处,已看不见翼鸟,这才少许心安,就在接近走出石林之时,不知是谁磕了一下,只听那铁链间,发出的声音,竟是女人的尖叫,声入心扉,让人无比恐慌,我抬头望去,所有死尸竟都转向看来,无数双黑洞洞的眼睛,在黑暗中,竟发出了绿光,我心想不好,也顾不上其他,横冲直撞的奔向外面! 尖叫声此起彼伏,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不绝,就像无数的怨灵在游荡,我屏住呼吸,拽出子母钨钢铲,准备应对随时要出来的可怕东西,我心跳加快,慌乱中难免有些纰漏,正在思索恐惧之中,我的肩被拍了一下,我回头一看,是章雪敏,我大脑的意识似乎冷静下来,她面无表情,只是告诉我,别让恐惧侵蚀了心智,我稍作凝神,再次看了看周围,并无异样,才知是自己紧张过度了。 我无心跟她说谢谢,只是擦肩而过,我又走向前方,刚走两步,就听'哈哈哈哈哈'的一阵女人尖笑,我与章雪敏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白影血尸!” 是的,这东西的声音,阴森恐怖,在鬼域几次三番,袭击我们,神出鬼没,异常凶险,它这一声尖笑,连章寒天和郭正庭都如临大敌,我在狭小的空间里,撑起子母钨钢铲,将章雪敏护在身后,认真的观瞧起悬尸铁链,那一具具干尸,正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们,在黑暗里,最怕这种诡异的宁静,我连呼吸都变得谨慎。 “你怎么也怕这东西?它救过你的命。”章雪敏细声的说。 我大惊,本能的说道: “什么?白影血尸救我?” “我以为你记得,当日,是白影血尸将你拖走,后来我们寻遍冥殿,也不见你的踪影,还是跟着它留下的洞窟,才逃出来的。” 章雪敏讲起了往事,我心中十分震惊,简直难以相信,冷冷的说: “你若是为自己找借口,不需要拿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我早已忘记曾经,这次回来,只为复仇!所以,你要小心。” 章雪敏竟出人意料的冷静,说: “我早已准备有这一天,只是希望我死后,你能寻齐八门玉,破除鬼域诅咒,让逝者安息,生者无撼。” “你不用诸多理由,地脉之石拥有长生之密,世人不该有妄想,生老病死乃自然法则,岂能为一己之私,作无谓妄念,这一路死伤,又该记在谁的帐上?” 我冷眼旁观,不再相信与她,出口之语也无丝毫情面,哀莫大于心死,该做的、能做的、我都做了,我已身死一次,不再有任何妄想。 章雪敏转过身,叹了口气说: “我不做解释,只想告诉你,我的猜测,白影血尸,可能是大祭司的不死之身,它救你,怕是另有所图,你仔细想想吧。” 说完,章雪敏潇洒的离开了,我若有所思,按她所说,白影血尸最不可能杀的就是我,我回想鬼域这一路走来,似乎有些凑巧,但就此认定,怕是过于牵强,我又仔细看了看悬尸铁链,静的出奇,就连翼鸟都没了踪影。 我收起钨钢铲,系于背上,这才转身随章寒天向前走,没走多远,见他们停了下来,我才瞧清,左右两边山体陡峭,没有出路,而正面是悬崖,剖面向下,深不见底,悬崖之上,有一条铁链悬桥,桥板漆黑残旧,破烂不堪,不知道能否行人,所以,他们才驻足不前,章寒天老谋深算,取出地图,左右观瞧,一时拿不定主意,此刻,大家都是一天未进水米,口干肚饥,在章雪敏的建议下,章寒天示意暂作休息,便找了一块靠近石壁的位置,席地而坐,支起炭炉,烧水取暖,没一会,章雪敏开始分发食物与水,一行人就吃喝起来。 我随身的背包还在,便与他们对向而坐,我掏出肉干与水,拿出酒精锅,取出一袋松树片,点燃后,放到锅下,没一会就松香四溢,我顿觉十分清爽,这东西是进林子时,栓子给我的,他说这木块满是松脂,个头虽小,特别耐燃,就这一小袋,能烧一整晚,再者松香醒目,能驱蚊避虫,在林中十分实用,我吃罢食物,看着炉中树片,我想起进山时的点点滴滴,每个猎人都清晰可见,朴实忠厚,渐渐的,我进入梦乡... 醒来时,我发觉身上盖了件薄毯,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瞅了瞅,毛毯上面花式鲜活,有一股香气,我猜到定是章雪敏所为,便一骨碌起身,将东西收好,走向对面,还给了她,章雪敏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远处。 第二十四章疑虑 这一夜我睡了个饱觉,精神好了许多,只是章寒天他们,一夜三班岗,轮换休息,显得差些,好在晚上平安无事,我简单收拾下,检查装备,将'天山盗'的独门暗器钉尸金,拿了出来,这东西造型奇特,形如飞棱,有六瓣棱锥,长三寸,小指头粗细,全身挂满金水,这金水制作十分讲究,按'道经'所讲,乃是用火山岩浆与之相溶,附着表面,其毒性甚大,只要伤到半毫,便能腐尸烂皮,难以痊愈,纵使千年僵尸,只要被钉上,亦会腐烂,故尔称为'钉尸金'。这东西装与木弩之中,一次三支,可以连发,但钉尸金的数量十分有限,一共才十二支,我将木弩系于腰间,为避免被误击,便拔掉弹扣,这弩乃特殊设计,体积只比M9稍大,所以携带十分方便,我时常惊叹古人智慧,如此巧夺天工之物,设计与制造,即使放在今时今日,也让人匪夷所思。 其实所有这些,我只是从书中得知,倒底如何,尚不可知,但多件防身器物,总是好事,我见一切准备就绪,便起身往前,来到悬铁桥边。 章寒天他们也都准备停当,一行众人并排站列,却无人愿意先行过桥,我只身在前,取下黑丝金刚绳,握紧四脚丁字勾,看了看两崖间距,大概十几米左右,又看了一眼崖底,漆黑一片,一阵寒风掠过,便'呼呼'作响,我只觉寒气逼人,倒吸一口凉气,不免生出担心,我咬了咬牙,知道已无后路可退,便使出全身力气,将四脚丁字勾用力的抛向对岸,正好挂在岸头铁链之上,来回缠了好多圈,我用力拉了拉,见与铁链挂实牢靠,便将手中黑丝金刚绳系于腰上,这才脚踏桥板,向对岸走去,一行之中,我尽量不踩破损桥板,全程摇摇晃晃,犹过钢丝,幸好有黑丝金钢绳,我凝神屏气,总算有惊无险,过到对岸。 脚一着地,我才长出一口气,仔细左右观瞧,见崖边空地之上,竟散落几具尸骸,却没有头颅,周围岩石雕刻尽是人物石像,密密麻麻,成排列队,做出欢喜之举,像是在迎接重要人物,我顺着雕刻往里看,那雕刻的人物服饰渐渐华丽起来,而在雕刻的尽头,竟有一只背身的狼形,正在弯身施礼,它屈膝的前面,有一樽金碧辉煌的玉石宝座,光芒四射,十分耀眼,在那宝座之上,端坐一具狼人,长的人脸狼身,它双目微闭,手执利刃,我这才看清,背身狼形的怀里,竟抱着一颗人头,我顿时恍然大悟,这是一幅献祭仪式! 我不由得心中一惊,难道这就是栓子说的雪山狼王?我脚下之地真是黑域魔国?还有云顶龙窟也是真的吗?那灵山塌陷又是指什么呢?我脑海里布满了各种疑问,仿佛掉进了无底的深渊,我找不到任何的头绪,眼前的地方让我越来越不安,我抬头往周围看了看,借着手电筒的散光,我发现,从崖边往里,整个设计,竟是呈内八字造型,一堵似城墙般的山岩,立在石刻往里的尽头,我仔细观看,那岩石造型高度不下10米,呈正面竖立,中间是拱形门洞,两扇铜环巨门挡在眼前,旁边还造有高台,像是瞭望塔,大小能容一人站立,高约五米,旁有悬梯,这一切,都是典型的城防结构,那城墙往上,竟有两只石眼,造于山壁的岩石之上,像是正在注视城下! 我倒吸一口凉气,思绪早以乱作一团,只能搅尽脑汁的飞速整理,心想这洞底前有狼关,后有城郭,中有天险,这他妈的还是墓吗?严然就是座地下堡垒,我开始相信,栓子讲的传说,黑域魔国真的存在,这时,章寒天他们,学照我的方法,也都过了铁链桥,郭正庭率先走向城口,仔细观瞧城防巨门,章寒天则查看地图,对比参照物,剩下的几个随从,持枪戒备,杨德贵本想与我招乎,而我却无意理会,他见状,便知趣的不好言语,我则继续查看图形雕刻。 恰巧,章雪敏也观图寻来,看到最后一副,却并无我之惊叹,只是紧锁双眉,久久不语,我见无其它线索,只能靠在一边的石刻上,待章寒天开得城门,我再向前。 静下心后,我才发觉,章寒天刚才用刘家庄做饵,目的是诓我往前,其目的,还是想以我为祭,想到这,我有些恼怒,可无奈他人多势众,眼下没有下手的机会。 良久,郭正庭告诉章寒天,城门可开,需要人力支援,章寒天朝杨德贵使个眼色,他带上剩下的六人一起过去,七个人的力量,很快就将巨门推开了,那知巨门后一股气流对冲而出,众人毫无防备,被吹的纷纷后退,睁不开眼睛,待气势稍减,再往前看时,那巨门后面竟灯火通明,一条往上的攀山石阶出现在门后,眼前逐阶向上,一眼望去,犹如攀山云梯,看不到头,我们都惊呆了,眼前这能工巨匠之作,是何等雄伟壮观! 我短暂的震惊之后,率先踏上石阶,这石阶宽约三米,另有一字纯边石,旁立石制灯台,上有八边石孔,人字造型,每十阶一盏,极为明亮,我继续前行,可上阶之路显得费力,约莫行踏百阶之后,我见前方有一处平地,宽约两米,像是休息之用,建有四方石凳,砌石围栏,我加快脚步,上得平地,便驻足休息,我看了看下方,章寒天被杨德贵搀扶着,正在往上走,我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口渴的厉害,仰头就喝,很快已有半瓶见底,我抬头之时,竟无意看向石阶上方,在一块岩壁之上,有一个红色的东西正趴在那里,我心中一紧张,把剩下的半瓶水全灌到了鼻子里,呛的不行,我连连咳嗽,便赶紧擦试,好一会,我才缓过劲,冷静后,我转念一想,那红色的东西,莫不是只该死的红蜥蜴? 等我再回头观看,那石岩之上,竟是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不停的揉眼睛,可还是没有踪影,章寒天气喘吁吁的上来了,杨德贵把他扶到石凳边,让他坐下休息,而我,此刻已经休息的也差不多了,不愿与他们久呆,便起身接着往前走,岂料,章寒天叫住了我,说: “你父亲李远山,为人固执,我们曾是多年朋友,他救过我,那大开门的茶缸,是我送给他的,第一次看到你时,我便知你身份,我设计鬼域之行,是想以你为祭,唤出大祭司,岂想功亏一篑,至于,后来机缘巧合,一时又难以尽言,不过,你们奇门李家自视内三山之列,却不想我章家亦为内三山,本因不分彼此,同舟共济,怎耐你李家迂腐祖训,不救世人,如今你破祖训,才引至灾祸,也算是李家报应!” 我听至此言,这才明白,原来,他将李家视为仇人,我甚是恼怒,便义愤填膺,针锋相对的说: “我呸,你也能自称内三山?我说你数典忘祖!章家世代豪杰,能称上内三山第十二人,全凭为人仗意疏财,做事光明磊落,才会受人景仰,岂不闻,章家怎会有你这等小人,你不配说内三山,连外三山都不配,你满口仁义道德,背后全是苟且之事,为己之私欲,拿人命做儿戏,你也有脸讲道理?真是八仙桌上摆个夜壸,怎么看都不是盛酒的家伙!” 章寒天听我此言,气的脑门子上青筋暴露,而我,则心生快意,我见他不打算动手,就接着向上走去,我似乎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可又想不起来,于是边走边想,行径之中,显得有些谨慎,向上走时,我时不时的回头,见身后灯亮之处,越来越深,我虽无恐高,但向下望去,仍有一种夜半临渊之感,好在,往上不远处,就看到了的顶端,上面有一座大型建筑,虽说不上金碧辉煌,却也十分灿烂,我心生期许,快步走了上去,心想,总算到了尽头。 上到前来,大殿门前,漆柱红墙依山而建,周围方砖铺地,磨砖对缝,游廊抱厦,黄漆锃亮,时至今日,仍是彩绘一新,犹如新物,让人很是惊叹,红墙往上,是一望金黄溜璃瓦,下镶绿色裙边,如纤细的纽带,将大殿系如山间。 我定了定神,踏步向前走,见大殿门窗皆为木制,刷的是黄漆,在灯火映辉下,闪闪发光,殿中一对正门,对缝而关,门框往上有牌匾一块,四个金皮大字,我瞧了半天,一个也不识得,大殿石阶之上,一对石兽十分巨大,形状怪异,长尾巨齿,并列左右,我围转半圈,瞧得仔细,原来是赑屃,我心生疑问,自古有赑屃负碑之说,专为守陵神兽,多见于墓穴,难道眼前大殿,是一座冥冢? 我思虑再三,不得其解,看来须等章雪敏上来,或可知晓,在闲暇等待时,我又环顾四周,此刻由里向外看,竟见此处为群岩环抱,不失为风水宝地,崖间'嗖嗖'阴风,犹为悦耳。 我找了一块干净之地,坐下静等,心里思绪开来,我不知道五子与段金龙现状怎样,后又感叹,幸得五子未随我来,他若如栓子,我便无颜再见林四,在我思索之时,章雪敏率先走近,我瞅了瞅她身后,未见有人,正在奇怪之时,章雪敏开口说: “你不用看了,我是独自上来的,我父亲他们才刚起步,李念,我知道你心中仇怨极深,但此时请你暂放仇恨,我父亲虽不是好人,但他是我父亲,老话说,一日为父,终生为父,我不想见你再恶语相向,倘若你想报仇,就冲我而来,还有,你不要让我对你仅有的尊敬,化做鄙视,你是男人,不是小人!” 我一时未张开嘴,心想无厘头被骂一通,难不成要我笑脸相迎,章雪敏见我不言语,也就不在多说,看来她留有余地,这女人的想法,我不愿多猜,我怕会心有所系,耽误事情,现在,五子生死未卜,栓子他们的牺牲,也让我心有不安,于公于私,我都不该心存杂念,只该一心报仇,前车之鉴,不可不虑。 第二十五章目的 我转头看向大殿,走至檐下,指着匾上的金皮大字问她,章雪敏仔细看后,一脸的惊讶,有些激动的说: “这上面写的是——云顶龙窟!” “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里就是云顶龙窟?可经过章雪敏再三确认后,我排除了心中的疑虑,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栓子的话,都开始应验了,而此刻,我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担心。 章雪敏又说: “之前石碑上的话,天象南移,星辰定数,得大道者生,如黑龍聚水,灵山崩塌,则妖亦为人,魔国大帝必现人世,看来是确有其理。” 这话她说过,再次重复,是想要找出端异,我听后,觉得前两句:天象南移,星辰定数,说的应该是方位,只是黑龍聚水,灵山崩塌,尚在猜测中,如若看到详物,弄清原由应是不难,只是不知道后路是否太平,这一路凶险,我如履薄冰,怕是有个万一,便无人能救了。 现在既然已到'云顶龙窟',我也不想耽搁,想进去查个清楚,章雪敏本想劝我再等等,毕竟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能相互照应,但她怕我与章寒天见面后,又呈口舌之争,贻误事情,便随我前行,我来到殿门边,用手往里推了推,殿门'咣当'一声,开了,里面的长明灯竟依次亮了起来,章雪敏说,这是白磷自燃的现象,长明灯上都附有白磷,白磷燃点极低,遇氧便能燃烧,这是很平常的物理现象。 眼前空无一物,仅有几根柱子支撑房顶,上面雕龙刻凤,黑红饰漆,十分耀眼,我穿过正殿,再往里面寻去,前面竟是一面石壁,排列着许多洞窟,原来,大殿的殿门是建在洞窟之外,人在外面难以识别;章雪敏跟在我后面,我本想与之商议,却无奈开不了口,她似乎看出些端异,便说道: “我看过地图,这里是没有任何记载的,一切就像不存在一样,云顶龙窟只是在碑文上有提起,我有种预感,这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绘图之人未来过这里,也不知全貌,难免有疏忽漏洞,如果真的有意隐瞒,我们就不会看到碑文。”我跟着思绪,情不自禁的说出这段话来。 “你说的有道理,但九天神宫,天体神棺,图中都有记录,也有大致方位,唯独忽略这里,我觉得,要么是有意为之,要么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在图中尽绘,可能是怕泄露天机。”章雪敏想了想说。 听完这些,我的思绪有些波动,老实讲,我并不讨厌章雪敏,相反,在许多事情上,我缺乏细致入微的思考,她恰巧可以弥补,无奈,命运多舛,世事难如人意,况且鬼域之行,我终生难忘,眼下只是暂放仇恨,但到尽头,终归是一场生死搏斗。 我略有悲哀,只是对她说的'九天神宫与天体神棺'难以理解,她后解释说,九天神宫乃图中所绘,按图所示,周围有四大神殿,分别绘有狼形、蛇形、人形与鬼形,似崇山峻岭环抱,一副升仙得道之状,图中记载为九天神宫,至于天体神棺,没有详情,据她推测,有可能是天外陨石造的悬棺,古人经常对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进行神话,但具体情况如何,只有找到后才能知晓。 我十分不解,一头雾水,问: “你们是为寻天玺墓而来,怎么又牵扯出九天神宫,眼前的黑域魔国本就意外,现在又抖出这么多事物,你们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们是要找天玺墓,但这一路走来,根据线索,天玺墓应该是葬于四大神殿之中,集齐八片地脉之石,是我们的目的,至于黑域魔国,算是误打误撞,要探九天神宫,是想找出其它线索,既然大祭司一路设计,肯定是有所原由,我们已深陷其中,怕是难以回头了。” 章雪敏说完,拿出了八门玉,那正是我祖上传下之物,肉色玉胎置身其中,正是我以命相搏,抓住的地脉精灵,鬼域之行,应该说,我们只寻到了它,往事历历在目,我又一次深陷其中,顿时怨念激增,这眼前的女孩,瞬间让我觉得陌生。 只见章雪敏将八门玉递还给我,我稍微一愣,她说道: “这东西是你家传祖物,应物归原主,我们客寄在手,终有愧疚,凡事皆有因,我只想自此弥补,希望你能减少仇恨。” 我听完这些,不以为然,我深知就算她是真意,章寒天也不会善罢甘休,他处心积虑这么久,绝不会轻言放弃,要想真正的拿回八门玉,就要有万全的准备,我现在势单力薄,谁知道章雪敏是不是有意为之。 我没有接她的话茬,也不说要与不要,转身就往洞窟的方向走,章雪敏见我不太领情,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眼前有五个洞窟,我侧耳倾听,想知道里面有什么,章雪敏心思缜密,走上前来,说: “我估计这洞窟之中,有通往其他神殿的入口,只是不知道是那个。” 说完她看了看我,我知道这又涉及到风水异术,眼前五洞并排,我也一筹莫展,所以才会犹豫不决,我只能环顾左右,希望能找到切入点,好摆脱眼前困局,突然,我想起二五风水理论,二五同宫,是道教术语,九宫之中只要有二黑和五黄,便是二五同宫,其中以坐山宫最为凶险,眼前靠近洞窟的两根立柱,与并列的五个洞窟,让我很自然的联想到二五同宫。可是,此说法又无确切要领,二五同宫乃属凶兆,所谓的二黑五黄是数字概念,只有破解之法,并无选门择关之意。 我思虑良久,只能将最为凶险的洞窟一一排除,才得右侧第二间,按排列来看,属于未凶,我将这结果告诉章雪敏,然后我率先走了进去,有道是快刀斩乱麻,我相信第一感觉是对的,章雪敏正想劝我,可见我已然进去,便二话不说的跟着进来,我见她在洞口留下标示,定是想告诉章寒天入口。 洞窟之内没有照明,漆黑一片,章寒天给我的手电照明,此时越来越微弱,我估摸着是电池没电了,幸好章雪敏带有两块备用电池,给了我一块,我换装之后,手电筒的集束光,照出去十几米,连墙壁上的字迹都看的很清楚,我沿着石壁照了照,上面全刻满了字,我觉得十分奇怪,章雪敏也看到了,她告诉我,上面是经文,应该是超渡亡灵的古老密语。 我听到此,心中多了几分把握,这里有超渡密语,看来这洞窟定是通往墓穴,眼下我与章雪敏一起行进,身边没有章寒天和杨德贵他们,我的心情似乎也没那么仇视,与章雪敏的话自然就多了起来,她告诉我,她们手上的地图,是在鬼域龍纹铜棺里找到的,那龍纹铜棺,是衣冠冢,里面只有大祭司的服饰和祭器,在铜棺的头部位置,她们找到了一方锦盒,打开后,才发现里面是张地图,地图的材质十分的奇怪,像是某种表皮经过了特殊的处理,能经久不腐,以至于时至今日,依旧如新。 我听完她的讲述,顺着洞窟继续前行,在满墙的经文后面,是黑纹断理的岩石,层叠不穷,壁如刀齿,那形状并不像天然,我好奇的用手摸了摸,竟有几分弹性,吓的我后退了好几步,章雪敏也十分诧异,见我表情异样,也去触摸,很快,她也大惊失色,注视着我,那意思是,她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思虑在三,十分谨慎地告诉她说: “这像是某种动物。” 章雪敏有些惊慌,也退了回来,认真的看着我说: “你能确定吗?什么动物有这么大的体积?” 我摇了摇头,说: “自从进入洞窟以来,太多的超自然现象,让我无法解释,如果让我用玄学来解释的话,这里像是龙穴!” 章雪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 “这世上哪里有龙?按你所说,那岂不是真有长生之术?” 我无法解释,如果要想证明,就只能冒险再往前走,但是,这可能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如果真是龙穴,或者其他的妖魔鬼怪,那后果不堪设想,章雪敏在惊恐之后,很快恢复了镇定,她看着我说: “我想去看看,如果真是龙穴,那么'断龙岭'的传说就是真的。” 我很奇怪,没想到她也知道有关神龙的传说。我的信息量,还是段金龙告诉我的,可她是怎么知道的?我心中隐隐约约的忐忑不安,也有几分好奇,按理说,我不该相信这缺乏科学的常识,我见她坚持,便咬了咬牙,和她继续往前走,只是现在,我们的内心除了恐惧,还有期待。 章雪敏跟在我身后,我将手电筒不停地往前探照,那如刀齿般的壁岩,渐渐的变得光滑,时不时的自动闭合起来,我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我心中的想法也更加的真实起来,我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子母钨钢铲,章雪敏已经注意到我的变化,便将m9拿在手里,此刻,我与她都异样的紧张,随着越走越深,那恐惧的压抑感也越来越大。 突然,墙壁上的裂缝里,动了一下,正好在手电筒的照射之下,我与章雪敏都看到了,我心中一紧,生怕又是那该死的红蜥蜴,我们已经见识过它的威力,凶残无比,想到这,我们便赶紧往后退,我刚退了两步,章雪敏就问我,说: “那红蜥蜴怎么会在墙壁里?你不是说上面是龙吗?” 我愣住了,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止住脚步,重新观看起来,那墙壁微动的位置,竟有一个小小的鼓包,时不时的颤抖两下,我担心自己看错,又仔细瞅了两遍,很奇怪的是,它会不间断的跳动,可又没有破体而出的意图,我壮着胆,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见跳跃依旧。 我拿着子母钨钢铲,慢慢的靠近,我用铲尖,轻轻的碰了下,一股强烈的弹性,顺着钨钢铲传来,我手一抖,竟将钨钢铲掉在了地上,'咣当'一响,在寂静的洞里显得十分清晰,我心想,肯定是自己紧张过度,便准备动手去捡,却见那跳动的墙壁,竟又停了下来,真是始料未及的,难不成这东西有知觉,还是个活物? 第二十六章意外 章雪敏也看到了,我在紧张之余,决定看个仔细,在黑暗的洞窟里,最害怕的就是未知的恐惧,我看了一眼章雪敏,然后伸出三根手指头,做出倒数的动作,她心领神会,便将m9举了起来,准备应对随时出现的危机,我捡起子母钨钢铲,握在手里,对着刚才鼓包的位置,用力砸了进去,只听一声扎破皮囊的闷响,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在子母钨钢铲的铲尖处,流出来大量的红色液体,夹杂着奇怪的腥香味,却并不恶臭,我始料未及,心觉很是奇怪。 正在我思虑之时,那被扎破的位置,从液体里竟露出一个肉芽型的东西,我因为离得近,所以看得十分的清楚,那东西竟长的像人形,我突然觉得心里被疹的慌!眼前的肉芽就像是一个幼小的婴儿,还有五官轮廓,十分清晰,我心里七上八下,被这怪东西吓了一跳,见它并没有动弹,又不像是个活物,我再仔细瞧了瞧,倒像是个玉雕类的饰件,色泽光润,我情不自禁的想伸手去拿,却不曾想,被章雪敏一把拦住了,我愣了一下,只听她紧张的说: “不能碰,你让我想想,这墙壁有问题。” “有问题?”我认真的看着她。 “我想起一种古老的藤术,能食活人,它的表皮善于伪装,但每次进食之后,就会长出人形的肉芽,我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想错了,直到我看到这肉芽,这洞窟是一个捕食的陷阱。” 我听章雪敏如此说,头嗡嗡作响,随之而来的是莫名恐惧,这让我们两个人,如掉入万丈深渊般绝望,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我们岂不是要成为腹中之食?我紧张的观看四周,漆黑的岩壁,犹如一条巨大的嘴,我在一阵无与伦比的恐惧过后,渐渐地恢复了理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逃出去,可首先,我必须确认一件事,我取出'天山盗'的独门暗器,'钉尸金',瞄准那肉芽般的玉雕,击发了弓弩。 随着'钉尸金'击破的破碎声,我看到整面墙都蠕动了一下,我心想不好,真被章雪敏言中了,我朝她招呼一声,一起快速的往回跑,我扭头看了一眼,刚刚射击的位置,整只肉芽玉雕,如朽木般,瞬间成了一坨焦炭,让人无比恐惧,我在暗自惊叹'钉尸金'的威力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无暇他顾,只能拼了命的往回跑。 行至一半,我忽然觉得脚底动荡起来,我们犹如在暴风雨中的孤舟,晃晃悠悠的站立不稳,而此刻,旁边的岩壁,又鼓出了许多的鼓包,都在不停的跳动,我只觉后背发凉,脱口说道: “这是什么老妖怪啊!那来的这么多肉芽!难道成了现世的阎王窟?蹦出如此多的小鬼?娘的,这下要老命了。”说完,我拼命的往前跑,可恐惧未减丝毫,我赶紧问章雪敏: “你知不知道这藤术怕什么?或是有什么天敌?我们这样一味逃跑,怕是难以逃脱,只有反其道而行,或可有一线生机。” 我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于她的回答,可章雪敏只是摇摇头,说: “藤术我知道的很少,多数只是古籍中的记载,并无破解之法,况且,这些记载都是十分的古老和邪恶,很少有人愿意涉及,不过,我想万物都怕火,也许可以用火。” 我听到此,也只能姑且一试,便从背囊里取出打火机和小瓶煤气,这东西是我特意准备的,还是在深圳的大型超市买的,本来打算应急的,现在情况危急,也顾不了那许多,我让章雪敏赶紧接着跑,我点燃打火机,将小瓶煤气盖拧开一丝小缝,瓶内瞬间溢出来的煤气,见火就燃了起来,几乎是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将整个瓶盖都笼罩在火焰里,我的手被烧的十分疼痛,我顾不上那刺骨的灼热,本能的将整瓶煤气都扔向肉芽岩壁,在空中,小瓶煤气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球,来回翻滚,令我意外的是,这翻滚的火球竟被破体而出的玉雕接住了,这始料未及的神助,让我有些喜出望外,也就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我马上调头就跑,四周的岩壁在身后突然激烈的晃动,使我们的身体失去了平衡,难以行径,我心中焦急万分,这时,身后'砰'的一声巨响,一股热浪,从背后将我击了出去,摔倒在地。 我整个头嗡嗡作响,只能使劲的摇了摇,章雪敏因为离的远些,被波及的力量不大,恢复的也快,她过来搀扶起我,我趁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岩壁被烧的漆黑一片,可墙壁的蠕动,此刻更加大了,看来,刚才的爆炸并没有阻制它,而我们已经完全站立不稳,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连地下的岩石都要裂开了,章雪敏死死抓住我的手,我现在的大脑里,只剩下仅有的意识,眼瞅着那蠕动的墙壁,慢慢地向我们逼近,而我们,好比待宰的羔羊,静静地等待命运的降临。 地岩碎裂的轰鸣声,如山呼海啸般,震耳欲聋,我见出口处灯光闪烁,一根绳子扔了进来,我如大海汪洋中寻得救命稻草,一只手死死的抓住绳子,而另一只手,抓紧了章雪敏,我从意识里,只知道被拖拽着往回拉,而身后的山岩此刻开始坍塌,整个洞窟已经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一阵拉拽和摩擦声之中,我终于被救了出来,幸得章雪敏早就拉住了我,不然后果难以想象,虽说惊险万分,好在并无损伤,我死里逃生,惊魂未定,本能的抬头瞧了一眼,原来是杨德贵和几个随从,郭正庭在一旁正说道: “小子,你还嫩着点,下次找死别拖着我干女儿,这要就你一个,我只当凑热闹了,你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藤术可是南越的巫术,你以为是纸上画虎?是糊弄人的吗?” 杨德贵将我扶了起来,章寒天赶紧去查看章雪敏,见无大碍,长出了口气,这老小子竟瞪了我一眼,倒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我靠在墙上缓了缓,稍微恢复了些体力,随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看了一眼郭正庭,说: “郭瞎子,对你我就不说谢了,为啥这样说呢?你看你,瘦不拉几的,搓吧搓吧,不够一团,捏巴捏巴不够一碗,我也没见你搭手,你尖嘴猴腮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的多轻巧,简直就是捡鸡毛凑毯子,乌合之众。” 我这一番话,说的郭正庭咬牙切齿,脑门子青筋蹦的老高,指着我说: “你.....” 我一看,心里有些乐了,没想到气的他说不出话,总算是出了口恶气,我也不管他如何喋喋不休,便独自走出洞外,去寻其它入口,杨德贵和几个随从并无阻挡,我来到殿里,又重新打量眼前的洞窟,左瞅右瞧,还是没有头绪。 我蹲在地上,看了看满地铺石,心想,难道二五同宫的理论是错的?莫非是我先入为主,所以才会辩错方向,此时,我是一头雾水,毫无头绪,我看了看地上的砖缝,和门外一样,都是铺砖到底,磨砖对缝,而唯独,有一个洞窟口,为岩石地面,及不寻常,我正在思索之际,章寒天他们出来了。 见我蹲在地上,章寒天有些轻蔑地说: “奇门李家,也不过如此,看来是虚有其表,李家已无后继英才,终成历史啊!” 我本不想多事,知道他是激将法,可他句句戳到痛处,我站起身来,长出一口气说: “如此说来,你章家乃大家?既是如此,又何苦多添性命,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虽知些内三山之事,可思来想去,也不见有你这般,表面装若好人,内心奸诈无比,给手艺人丢脸啊!” 我本想继续挖苦,可看了一眼章雪敏的眼睛,心想算了,何必多费口舌,做无用之争,此时,郭正庭往前两步,冷笑着说: “李念,你小子嘴巴长毛了,说话如过山刀海,见人就咬,全呈口舌之力,你李家本事再大,还能破的了南越巫术?乳臭未干的嗅小子,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瞟了一眼他,说: “区区南越巫术,雕虫小技,破了又如何?” “小子,你别较劲,你若能破,那我认栽,以前算我胡言乱语,我给你当面谢罪,你要是没本事,可得给我磕头,老朽一高兴,兴许还教你两招,怎么样?” 我明知他是故意激我,目的是让我寻找出口,可是,我并不想过多纠结,因为我十分排斥与仇人共待一处,就算死,我也要干干净净,免得被仇人玷 污,我握紧子母钨钢铲,直接从铺有岩石地面的洞窟入口进去,耳边隐约听到章雪敏喊了一声,只因我走的急,听不大清楚,当然,我已无心听她细言,此刻,我在心里开始盘数如何复仇了。 走在洞窟里,我加快了脚步,用手电筒直照前方,一览无余,没有障碍,便不做停歇息,大步流星的朝前走,我深知,前方若有危险,怕是难以自救,然而,我更不想看见他们,我怕日子久了,磨灭了初心,奇门李家,恩怨分明,我虽无大德,亦不想妄害于人,但心中仇恨,难以释怀。 周围是一眼四壁黑岩的原始洞窟,洞中即无图腾亦无其他,除满壁叠岩,便是无尽的黑暗,我置身其中,似乎并不害怕,像是冥冥之中,有某种感应,只是我没带八门玉,全凭自身直觉,我也不敢放松警惕,洞内幽暗狭长,我已进来半个多小时,仍是一无所获,就在我思绪万千时,迎面袭来一股寒流,我有些喜出望外,有气流,就证明这洞窟是通的,我有些自信的往前走去。 果不其然,往前行进没一会,我看到了远处有闪闪的亮光,顿时,我内心里开始了无限的遐想,我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想探个究竟,随着行进的距离,远处的亮光也越来越亮,将它周围的轮廓也映辉出来,原来前面是一方石台,那亮光竟是两壁燃着灯球火把,顺着墙壁再往远处,是一条青石通道,两壁粉刷着油彩,栩栩如生,我取下火把,边走边看。 那壁画十分奇怪,有哀嚎片野,也有天降陨石,画中大地满目疮痍,战争四起,席卷天下,皆是死伤,忽见在一山中,天降祥瑞,光彩绚丽,周遭如一片仙境,与世隔绝,只见有一王者,端坐其中,下有百兽,跪而拜之,领首者,为狼身人脸,我看到此处,想起了雪山狼王,心中隐隐作念,莫不是真有雪山狼王? 我不敢大意,执着灯球火把,继续往前走,后面的图腾却不是彩绘,而是用硬物刻上去的,没有前面宏伟壮丽,像是讲某些人的生平,大意是:一名幼小的婴儿,从出生到成长,历经万般的磨难,终得天眷,带领族群,战胜灾祸与妖魔,被万民奉为王者,然而,天不作美,仇敌攻城,城关尽毁,万民惨遭屠戮,那王者,仍持剑抗争,最后落得身死国亡,可仍有数位勇士,奋力抢夺尸身,这才冲出城外。 我心里思绪一转,有些清楚了,这后面的生平,讲的应该是北凉段业,功成身故的一生,看来天玺墓,果在其中,我抖了抖精神,继续往前走,前方很快来到了一座崖边,周围悬崖峭壁,没有任何出路,但是,悬崖中间有一孤峰,耸立其间,那峰顶甚高,在我所站的位置,看不清山顶全貌,却见峰顶灯火通明,如日月之辉,忽有闪闪作明之物,我心中猜测,莫不是天玺美玉的光茫,因为我的出现而产生的感应? 但此事,还需上得峰顶,才能查验,可是,此处并无桥梁,亦无绳索,我反倒是陷在进退维谷之间,难以进取。 第二十七章别有洞天 我看了看崖间的间距,怕是有二十米宽,我摸了摸身上的黑丝金刚绳,要说把四脚丁字勾扔过去,倒也不难,只是如此大距离的跳跃,人的冲击力和承载物的承受能力,都是大问题,稍有不慎,怕是会跌入崖底,摔的粉身碎骨,想到这,我将手从四脚丁字勾上拿开了。 我只能在崖边仔细寻找,看能不能寻得蛛丝马迹,按理说,崖中孤峰定有通道,可我瞧来瞧去,依然如旧,没有任何线索,我不免有些焦躁,这时,身后的洞窟里,传来清脆的脚步声,看来章寒天他们跟了过来。 我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正在思绪万千,却无意间发现崖边有一条婉延向下的石裂缝,有些窄小,却能行人,裂缝边上好像还有人为凿过的痕迹,我刚才一直注视上面,所以并未注意到这细小的缝隙,现在看来,这向下的裂缝是有些奇怪,我顾不得过多思考,便顺着崖边,只身下到裂缝里,因为心里焦急,向下的速度快了许多,下到里面,我才发现,裂缝里的石峭并不尖锐,且有钝过的痕迹,又没有刻意磨平,想必是为避免滑落悬崖,而特意留下的,想到这,我朝裂缝的边缘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崖下,一股寒气直冲脑门,我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心里打了个寒颤,眼前身处绝壁峭缝之上和在崖上的直观,完全是两种感觉,现在的我,就像是被悬在空中的一粒石子,随时都有失落的可能。 我顺着裂缝,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却见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向左开凿的崖壁栈道,拐角处,是一条弧形的弯道,这条弯道设计的十分奇特,巧妙的利用了崖顶视觉盲区,要不是下到裂缝里,是难以被发现的,我快步的走上栈道,这才有一种脚着地的感觉,可身边仍是悬崖峭壁,我内心的恐惧,暂时只是减少,却并没有消失,我顺着栈道,往前走了四五米,来到一处宽敞的地方,再往前,是一条向岩里凹进的壁洞,洞深足有七八米,左右两边,有两三米的间距,中间放着一只石制的大碾子,碾子底下缠绕着铁链,我甚觉奇怪。 于是好奇的走过去,这才发现穿过洞穴,前面又是悬崖,我又一次无路可走,我有些举足无措,没想到自己还是走进了死胡同,我环顾左右,最后将目光落在那只大碾子上,我走上前,用手试着推了推石碾子,那知底下竟传来'咯吱'作响的齿轮声,我正在奇怪之余,忽觉头顶颤颤巍巍的轰隆作响,我抬头望去,有一架黑色的云梯,正从孤峰的缝隙处,倾斜出来! 那黑色的云梯,就像从天而降,落在我面前的栈道上,成了一条连接崖中孤峰的天桥,我有些惊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肯定是我转动石碾子时,触动了云梯机括,才会有连锁反应,眼前云梯在孤峰对应的位置上,有一块凸出来的山岩,我这才意识到,那孤峰的入口,我正在高兴之余,背后传来了细碎的滑落声,碎石顺着裂缝,滑落下来,我转头看了一眼,是章寒天他们正在往下走,看来是云梯的响声,惊到了他们。 我继续转动着石碾子,直到云梯完全的搭在孤峰之上,此时,章寒天他们也纷纷的下到栈道之上,他们个个面露喜色,甚是有些得意,我便冷冷地看着他们。 郭正庭和章寒天一番耳语后,由郭正庭开口向我称赞,大夸奉承之词,我对此不不屑一顾,冷冷的说: “郭瞎子,看来你真是眼瞎心又瞎,活真真的马屁精,听你说话,真是污 辱智商。” 郭正庭被我挤兑的满脸通红,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章寒天翻了翻眼皮说: “小子,别得意,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接下来是生是死,还不一定,你别瞎叫唤,老朽眼明心亮,一切不一定能如你所愿。” 我本想再讥讽,却见章寒天正指挥随从,从云梯向对岸孤峰爬去,老实说,我对云梯的承载能力,有些担忧,不然,我早就先行一步爬上孤峰,现在看来,有人愿意代劳,我倒是落个自在,只见那些随从,都小心翼翼的向孤峰爬,没想到云梯的建造十分结实,历经岁月沧桑,依然稳固,随从们爬在上面,倒也十分的畅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对岸。 对于接下来的行进顺序,章寒天却做了故意的安排,我被排在了最后面,章寒天似乎放松了对我的看守,看来他对孤峰上面的物品,是势在必得,只是章雪敏在行进时,不停的回头看我。 见我未随队过去,她转身告诉章寒天,章寒天在云梯上冷冷的看着我,将手里的m9抖了又抖,似乎是在警示我,我知道他是个刻薄寡义的小人,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我便爬上云梯,跟随着他们一起向孤峰行径,崖间游荡的寒风,吹在云梯上,我猛的打了个寒颤,一小片天梯的碎片,竟被我用力的捏掉,掉落悬崖,只是一刹那,我的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我赶紧回头四顾,却什么也没有,这时,章寒天已在孤峰上催促,我无睱细想,只能先行过去,毕竟悬在梯上,十分的危险。 当我踏上孤峰时,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山崖,我顿时觉得孤峰上十分的寒冷,这种寒冷很奇怪,它是源自于内心的恐惧,我冥冥中总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一条通道,出现在眼前。 奇怪的是,这条通道竟是通向孤峰的内部,整个结构是从下向上的布局,里面都是开凿的岩石阶梯,呈内旋式,这种建造风格,在有限的空间里,十分实用,能节约空间,并且不会影响石阶的跨度,看来,此处设计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精密的计算,我不免对这里产生了些许好奇,章寒天让两个随从在前引路,我被安排在人群中间,一行人行动的十分缓慢,一路无话。 只到前面灯火闪烁,我知道快到出口了,接着,我听到两个随从发出阵阵惊叹,我便加快脚步,快速的向上走去,在我探出头的一刹那,我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随着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建筑,这像是一座石制道观,门口红漆立柱,高门槛,三层石阶,青砖铺地,大门紧闭,看不清里面,门檐往上,有一面牌匾,被布幔遮挡,十分的奇怪,在牌匾的下方,挂着一面八卦镜,在光亮的映辉下,竟闪闪发光。 原来,我在对岸悬崖上发现的闪光,就是这东西发出来的,我还当成是另一块八门玉,我顿觉心里有些许失落,章寒天注视道观良久,转身问了问章雪敏,章雪敏却一言未发,径直走向我,我大眼瞪小眼,与她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她先开口问: “李念,我们想进去看看,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摇摇头,此时的我也是一头雾水,我之前以为这里是一间庙,却没想到是一座石制的道观,其建造风格也十分的朴素,我努力的整合脑中的信息,仍然是一筹莫展,章雪敏见我不愿多说,也不勉强,转身就走了,她与章寒天一阵细语,因为声音很小,我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只是章寒天点点头,然后告诉杨德贵,让他带着两个人,先推开大门,看看里面的境况。 然而,却有一个人,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他就是郭正庭,这只老狐狸,心里肯定有另外的打算,或许是怕我摆他一道,而我却不屑理他,便注视着杨德贵他们,只见杨德贵指挥两个人,把大门推开了,随着'咯吱'的响声,一股发霉的气味,从门里传了出来,我本能的后退了好几步,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让我惊恐万分,只是我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的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郭正庭的眼睛,这只老狐狸,走到我的近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 “怎么了小子?又安的什么心思啊?难不成你想撒丫子就跑?小兔崽子,我一直盯着你呢?” 郭正庭的话惊动了章寒天他们,章雪敏也走了过来,他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想听听我的解释,我起初心里有些莫名的委屈,但是很快,我调整好心态,我知道,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仇人,他们怎么会同情我的感觉,我微微一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是的,我耍心思,我想看着你们一个一个的先死掉,这样吧,老规矩,我在前面走。” 说完这些,我挤出人群,直接朝大门走去,踏上石阶的时候,杨德贵拦住了我,他把身上的m9摸了出来,偷偷地递给了我,然后才让我进去,我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憎恨,人啦,最搞不清楚的,就是自己,我将m9卡在腰间,然后打开手电筒,只身向大门里走去,在我跨过门槛的一瞬间,一副人头鬼身的壁画,出现在对面的墙壁上,我吓了一跳,忙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 眼前的壁画是一种彩绘画,画的是道教伏魔的图腾,在画的正中,画着道教三清,与各种妖魔大战的场景,我刚刚进门,看到的是画中的妖魔,所以才虚惊一场,我绕过墙壁,接着向里走去,这墙壁后面的空间,竟十分的宽敞,犹如一座大殿,殿中为木石结构,我抬头看了看上面,不由得心里一紧,眼前又是一间无梁的屋顶! 第二十八章始料未及 看来,这不是什么道观,我忐忑不安的向四周看去,在殿中墙壁的后面,有一个侧门,我此刻心里有太多的疑惑,想快点知道结果,我直奔侧门走去,那里面竟又是一条青石通道,我没想到殿中还有密道,墙壁上依旧是灯球火把,亮子松油,将通道照耀的十分明亮,我迫不及待的向前走,没多远,一间石室出现在眼前,四周全是黑岩,而正中的位置,竟赫赫地放着一口石棺,这石棺的放置十分的奇怪,竟是竖着放,我突然想起了鬼域冥殿的一幕。 难不成石棺里又是一具活肉?想到这,我的心里打了个寒战,我不敢再往下想,而恰在此时,章寒天他们已经跟了过来,在鬼域冥殿时,这竖棺里面的场景,只有我和杨德贵见过,别人是一无所知,章寒天此时有些鲁莽,他竟指挥随从准备开棺,我本想阻止,无奈话到嘴边,我没有说出来,我心里其实有两个盘算,第一,如果里面真是活肉,也许就是我报仇的机会,另外一个,即使我告诉他不能开棺,他也未必相信,我多说无益,只会换回更多的猜忌,而此刻的章寒天,仿佛对石棺内的东西充满了好奇,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石棺的一举一动。 杨德贵从后面进来了,我本以为他会告诉章寒天一切,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一言不发,眼瞅着这一切,像是个没事人,我非常疑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我不知道他们这是玩的哪一出,好在这一切也是我心所想,我便没有过多的纠结,说归说,想归想,可眼瞅着可怕的东西就要出来,我还是不自觉的后退了好几步,杨德贵也和我一样,这一切都被章雪敏看在眼里,她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已经嗅出来危险,她本能地走到章寒天的身后。 我来不及过多的去想,她要跟章寒天说什么,就见两个随从已经开始动手撬动石棺盖,而在这个过程当中,章寒天还扭头看了我一眼,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随从发出'惊讶'之声,章寒天也就顾不上我,赶紧上前查看,我也十分的奇怪,见他们并无慌乱,便绕到竖棺的正面,凝神看去,那石棺里面,竟是一具发黑的尸骸,没有任何的陪葬品。 章寒天与郭正庭两个人紧锁双眉,显得有些失望,这时,有一个随从伸手摸了一下那尸骸,就见尸骸瞬间跌倒在地上,摔的一地黑炭,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们谁都来不及阻制,章寒天与郭正庭也是一脸惊讶,我与杨德贵更是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以。 郭正庭上前两步,一脸严肃,用手指着那随从,脑门子上青筋直冒,气的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最后直接让随从闪到一边,郭正庭自己开始查看棺内的情景,这口石棺,造型有些奇特,是用整块巨石打磨制成的,在石棺的内部,竟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符,郭正庭用手在上面扬了扬,开始认真的看起来,我因为站得远,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些什么。 我见众人没有什么大碍,便只身先退出密室,重新来到大殿,其实,我一直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个道观,修在如此隐秘的地方,眼下,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本身就十分的古怪,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大祭司布的局,让我们不停的消耗自己,直到一个都出不去,都成为陪葬? 此时,我脑海里响起段金龙在石阶上解读的匈奴文字,按文字记载,这地下最起码有一座匈奴王墓,可现在看来,我们大费周章的来到这里,却是一无所获,我努力的回想着,这一路上所有的细节,看有没有什么错过或遗漏的,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拼命的抓住脑海里稍纵即逝的信息,开始串连起所有的过往,我发现,自从进入云顶龙窟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先入为主,我并没有根据线索去寻找,而是凭着自己的主观意识,向前行进。 难道是我被诱导了?匈奴王墓与天玺墓,它们会不会是两座墓?想到这,我赶紧的走出道观,我用手电筒向周围的岩壁照去,头顶虽然漆黑一片,可手电筒的散光,还是能看清大概,上面叠崖交错,岩壁弯延,沟沟壑壑,耸立而上,看不到头,而此刻我的位置,像是缝隙间的凸点,显得十分的渺小,突然间,我看到对面的崖壁上,竟有许多黑漆漆的东西,仿佛像是在移动,我用手电筒反复的照射,可看上去,依旧很模糊,我唯一能确认的是,那东西会动! 就在这时,章雪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后,我稍微一愣,她先开口说道: “李念,你对石棺有什么看法?” 我没想到她会单刀直入,而我又是毫无头绪,便搪塞着说: “我能有什么看法,你们也看到了石棺里面的东西,除了一具炭尸,就是密密麻麻的字符,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是来故意套我的话吧?” 章雪敏用极其敏锐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说: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我出来是想告诉你,那石棺里面的字符,其实是道教的密咒,郭叔的意思是说,这石棺不简单,并不像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它有可能是一个被诅咒的牢笼,那里面的死尸,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刑罚,被特意惩罚致死的!” 我大吃一惊,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说: “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章雪敏看着我点了点头。 可我还是不太相信,便转身又走了进去,在石室里,章寒天与郭正庭正在仔细打量石棺,我瞟了一眼四周的近况,与刚才一模一样,一旁的杨德贵走了过来,细声的朝我说: “李念,我觉得这里不对。” 自从进入洞窟以来,杨德贵还是第一次认真地跟我说话,我对他没有那么憎恨,虽然他曾经出卖过我,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也救过我,我这个人恩怨分明,所以对他的问话,我没有置之不理,而是微微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杨德贵接着说: “从进入道观开始,我总觉得这里的布局,和鬼域冥殿很像,透着邪性,还有,之前你那个林师傅也说这里是死地,这一路走来,我一直心里没底,也不好问你,你看现在,我总觉得心里堵的很,总觉得有事发生,你能给我透透气吗?那林师傅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让我心里有个底,虽然你我之间有恩怨,但是我还是十分的相信你。” 我嘴角微微一动,心里有些好笑,虽说我对他没有憎恨,但他现在的一席话,让我觉得他更像一个小人,我也就不跟他客气,直接了当的说: “好吧,你我相识一场,我告诉你,五子说的是真的,你多行善事少做恶,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也不再搭理他,我重新打量起石室的格局,四壁都是岩石,并无其它的出口或者遗漏,我的心里有些焦急,就好像又走到了死胡同,突然,大门外面响起了枪声。 我们都大惊失色,纷纷的跑到外面,就见章雪敏握着手里的m9,正在向对面的山崖上射击,她见我们出来了,紧张的朝我们说: “那山崖上有东西,像是人形怪物!” “雪敏,你没看错吧,真的是人形怪物?” 章寒天立马就紧张起来,不单单是他,我们所有的人,都感觉如临大敌。 章雪敏头也不回的说: “是的,刚刚有一只人形怪物,失足从崖上掉了下去,刚好从我眼前落下,我看的清清楚楚。” 说完,她用手指向远处的崖壁,许多模糊的黑影,都在崖壁上缓慢的移动,我大惊失色,这不是我刚才看到的东西吗?可是,这东西怎么会跑这里来,我百思不得其解,而章寒天他们,早已经掏出了各自的武器,和章雪敏一起,向崖壁上的黑影射击,果然,一具具被击落的尸体,顺着山崖从眼前掉向深处,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腥臭之气。 在一阵急速的枪林弹雨之后,章寒天停了下来,他赶紧让众人检查弹药,这一通检查,才发现,剩余的**已经不多了,每人最多还能分到两个,可放眼望去,那崖壁上的黑影,依旧有许多,我们都心知肚明,在黑暗中远距离的射击,命中率,还有人形怪物的抗击伤能力,都在大大的消耗子弹,即使把所有的**都打完,也未必能把人形怪物消灭干净。 于是,章寒天和郭正庭开始商议,没一会,两个人纷纷看向我,我知道他们又是一肚子坏水,肯定要拿我做挡箭牌,老实说,我一直沉默的对待,使我显得十分的软弱,可为了伺机报复,我只能咬牙忍着,果不其然,章寒天走了过来,看着我说: “我与老郭商议,打算把你绑着做饵,引人形怪物过来,我们则在道观里伺机射杀它们,你觉得怎么样?”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两个老家伙如此邪恶,可又转念一想,倘若真是如此,他又何必告诉我,看来他在跟我打心理战,想到这,我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地说: “用我做饵,真是个好主意,看来你们都得为我陪葬,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 章寒天见没唬到我,拔出m9,就准备动家伙,这时,章雪敏过来了,劝章寒天收起武器,然后语重心长的让我帮忙想办法。 我听她如此说,有些恼怒,皱着眉说: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也是一筹莫展吗?你首先要搞清楚,我是人,不是神,不是任何事都能解决的了,再说,你们章家也号称内三山的传人?难不成只会捡鸡毛凑掸子,滥竽充数吗?” 章雪敏没料到我言语如此激烈,也紧锁双眉,而我,无暇顾及她的表情,只是冲着郭正庭喊道: “郭瞎子,你他娘的倒是显显真本事啊!别一遇到事,就唧唧歪歪的找我,我倒底是人质还是保姆?你郭瞎子就是废物吗?” 郭正庭这一路上对我尽是讥讽,没想到被我反过来嘲笑,如此一来,他像是个泄气的皮球,张着嘴'哦'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道道,看来他的南越巫蛊之术,多是藤术,并不懂得相地看风水,而我叫他'郭瞎子',倒也说得过去。 周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我片刻言语,已经将所有的仇人,都讥讽了一遍,我虽然心中的怨气顺了不少,但难免会激怒他们,毕竟人心隔肚皮,保不齐他们一致对外,给我下绊子,可气归气,眼下最棘手的问题,是人形怪物已经越来越近,别人已经指望不上,我只能自己寻找出路,便重新看了看周围,希望能有所收获,可瞧来瞧去,仍是没有头绪,顿时,只有那牌匾上的布幔,引起了我的好奇,我示意杨德贵找人去看看。 杨德贵是个受差遣的人,见我说出此话,必是有所道理,便将周身收拾利落,招呼上一个随从,两个人互相搭人梯,由随从在下,顶着杨德贵攀爬到门檐下,只见杨德贵伸手就揭开了布幔,牌匾上露出两个字,让我们都惊呆了,我原本以为上面会是道观的观名,再不然,也可能是墓名,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上面竟是――鬼符!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