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西岱往事》 初相遇 在西岱大学的一间画室里,李寔正描摹着一幅油画。他穿着黑色的运动服,脸庞白皙而瘦削,寂静的画室只有他的画笔在轻轻地来回挥动。在他旁边的小桌上,放着调色板和他正在临摹的画作。油画的上方写着名字——哥舒夫人,这是描绘哥舒夫人游览木里湿地时的一幅画。油画的左上角是一小片一小片的黄色花丛,迎风怒放,右上角是大片大片的深绿森林,树液仿佛在顺着树干往下流,中间是一只褐色的檀木独舟,在沼泽里滞留。哥舒夫人坐在船上,头上是宽大的哥舒帽,披散的长发搭在黛色礼服上。她眼神忧郁,长长的睫毛下垂,给人一种极为圣洁的感觉。匀称而精致的脸上没有一点斑痕,鼻子像从中间分割的水滴一样精美,小巧的嘴巴仿佛在倾听林中的风吟。船板上是一只金色的三足香炉,上面的檀木在静静燃烧,香烟袅袅,哥舒夫人白皙的双手合拢,不知在向上帝祈祷着什么。 “世上还有比她更美的人吗?可惜我和她不生活在同一个时代。”不知道画了多久,李寔把画笔放在调色板上,看着画中人,不禁感叹道。窗外的天渐渐暗了,只有白桦树还能看清。画室里没有电灯,李寔起身把油画收起来,这一次的描摹还不够完美,他准备回到寝室再重新描摹一次。 李寔回到寝室,室友吕得斯刚刚穿好衣服。他上身穿着白色衬衫,领子上绣着两道银龙,外面套着蔚蓝色休闲西服;下身穿着黑色休闲裤,黑色皮鞋。头上也打了发蜡,看起来英气逼人。他看见李寔,就马上喊住了他。 “你回来的正好,晚上有个饭局,一起去。” “不了,我还有张画没有临摹。” “这个饭局很重要,纳索也去了。” 李寔有点惊讶,他的两个室友。吕得斯是个好动分子,整天浪来荡去,但是纳索性格却很沉稳,很少会参加无聊的事,他也去了,那应该确实很重要。 “好,那走吧。” “你就穿着这身出去吃饭?”吕得斯瞪着他。“把你最帅的衣服拿出来。” 李寔打开衣柜,拿出一件正装。 “太严肃了!” “这一件呢” “土死了!” “那这一件?” “……算了,你穿我的吧。”吕得斯转身打开自己的衣柜拿出黑色风衣和三色毛衣。“试试这两件。” “谢谢。”李寔边穿边说。“衣服确实不错,送给我吧。” “饭局中有漂亮妹子,你要泡到了,衣服就送给你。” “怎么可能?” “很有可能。”吕得斯痞笑一声。“走吧,他们应该快到了,别迟到了。” 他们的包间在二楼,当李寔走上楼梯时,心中忽然多了一些异动,似乎是一件期待很久的事情就要发生了。来不及多想,就已经到了门口。李寔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四个人。左边是纳索,他正在和旁边的一个年纪略大的人聊天。对面是一个长头发的漂亮女孩,当看到最后一个女孩的时候,李寔忽然怔住了,瞳孔放大到极限。 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和嘴巴,甚至连忧郁的表情都一模一样。李寔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长得太像哥舒夫人了,如果不是发饰不一样,李寔真的怀疑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感召,赐予他一个活生生的哥舒夫人吗?李寔愣住了,连纳索招呼他们入座的声音都没听到。 对面的女孩听到有人开门,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李寔,却发现他在盯着自己看。刚开始觉得他不礼貌,却又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真挚和狂热,她反而好奇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看着她,看得她心跳加速。她突然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深邃而明亮,甚至有点喜欢上他了。 吕得斯嘿嘿一笑,一把把李寔推进来:“看美女看傻眼了吧,给你个机会,让你坐在美女旁边。”说着就把李寔推到木雨的左边,李寔才回过神,连忙俯下身一脸羞愧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冒犯了,我的错。” “哦,没事儿。”木雨白皙的脸泛着粉红,声音小的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那不行,要罚酒三杯。”吕得斯打开白酒,倒满一杯,递给李寔。“给妹子赔罪。” 李寔端过来一口干掉,乌比随即递上第二杯第三杯,李寔又接连干掉。 “好了,别欺负老实人了。”纳索笑着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的学长,现在在议院工作的罗德曼。” “早就听说您了,您可是咱们美院的大人物啊,现在还流传着您的传说。” “哈哈,叫我学长就好。听纳索说,你叫做吕得斯是吧。” “嗯嗯,这位有点憨的叫李寔,画画画傻了,不过他的天赋很好。” “嗯,雨儿,人家为了向你赔罪喝了三杯酒,你不要冷落了人家。” “我知道了,哥。”那个女孩笑着说。“我叫田木雨,这是我的好朋友梁桐露,也是美院的。” 李寔一口气喝了三杯酒,头立刻昏沉了起来,刚才的谈话他也没听到,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了过来。 他转过头对田木雨说:“不好意思喝多了。” “你干嘛喝这么多,又没人说你怂。” “你不怪我吧。” “我又没怪你。” “那就好。” “你吃点菜吧,喝了这么多。”田木雨说完就后悔了,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男生。这个男生跟她以前见过的所有男孩都不一样,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李寔吃了口菜,又忍不住看向田木雨。近距离看有点不太像了,油画上的哥舒夫人虽然是正脸,但是李寔画了她很多张侧脸画,没有一个跟木雨一样。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画画走火入魔了。 田木雨转过头,看见他又在看着自己:“你为什么老看我呀?” 太像了。她的正脸跟哥舒夫人完全吻合,不可能错的。就是她! “好看。”李寔给了田若雪一个爽朗的微笑。 “谢谢。”田木雨心里乐开了花,不过她没表现出来。她觉得李寔是个很温和的人,他的声音很温柔,甚至醉酒时的姿态都有些迷人。尽管她讨厌男生喝酒,却唯独不讨厌这一个。 肯定是这酒有香气,田木雨心里默默想。 “清醒了吧。”吕得斯捅捅李寔,身子凑过来。“给大家敬酒。” 李寔起身,挨个敬酒,一直敬到田木雨。 “我敬你。” “我不会喝酒,就以茶代酒。”田木雨举起茶杯,抿了一口。李寔又是一口干了,这次喝的是红酒。 两种酒混在一起,猛烈的酒劲又涌了上来。 李寔又想验证一下旁边坐着的是不是真人,这太像一场梦了。 他轻轻捏了一下田木雨的脸,很柔软细腻。“你的皮肤真好,跟婴儿的皮肤一样。” 田木雨真的很想讨厌这个人的轻薄行为,但是又讨厌不起来,好矛盾。田木雨只好不吭声,默默喝茶。 李寔把手收回去,很是兴奋,一不小心碰到了田木雨的肩膀。田木雨赶紧扶起他:“你小心点,喝这么多还乱动。” “你叫什么名字?” 田木雨低着头不说话。 “妹子叫田木雨,李寔给妹子夹点菜,别光顾着说话啊。”吕得斯已经喝了不少,一脸醉意的对李寔说。 李寔赶紧给田木雨夹了一块烤肉。“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田木雨也很讨厌别人未经允许就给她夹菜,这次却夹起来慢慢吃起来,烤肉味道还不错,田木雨感觉自己咀嚼的时候脸颊在火辣辣的红着。她甚至幻想到她和这个陌生的男生以后生活在一起的情景。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太疯狂了! 当酒喝到最后一轮的时候,李寔已经喝了三瓶酒了,他实在忍不住,起身去了厕所吐了。吐完之后,宴席也已经散了。 “李寔,你护送妹子回寝室。”吕得斯说着把李寔推到田木雨旁边。“今晚就不要回来了。” 李寔撞到了田木雨,赶紧道歉:“他就这样,别理他。” “哦,没事儿。”木雨一边说一边扶住了摇摇晃晃的李寔。 室外吹风最易上头,李寔感觉天地都在飘,道路两边的路灯显得璀璨如梦。 纳索还算清醒,他对罗德曼说:“让李寔送你妹妹回寝室你放心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罗德曼拍着纳索的肩膀。“陪我到操场上走走。” 两个人边走边说,来到了操场上的主席台。罗德曼看着远方发着亮光的主父宫,忽然问道。 “纳索,你说当今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不用拘束,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陛下有很多优秀的品质,他严肃而庄重,对待下等人很随和,善于处理家庭关系,热爱艺术。” “这些都是优点,那缺点呢?” 纳索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陛下有时会不够勤政,将政事下放给臣子,处理政事有时也有些不够慎重。如果陛下能更加合理运用手中的资源,他能够成为一位伟大的君主。” “当朝首相黎纪大权独揽,陛下自然只能韬光养晦。我们的目标虽然是为了扳倒黎纪,但陛下能不能辅佐,还是一个问题。我听说聪明的人在事情还未开始就已经预测到它的结果,愚蠢的人在事情结束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虽然社会还比较稳定,但不久就会动荡不安,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的看法和学长一样,应该早作打算。” “嗯,现在俱乐部发展非常快速,我准备在大学城建立分部,想让你来管理,你能接受吗?” “学长,这么大的事,我怕做不好。” “你的能力我知道,好好干,我相信你会干得很出色的。” “你扶我一下吧,头晕的厉害。”李寔转过头看向田木雨,却看到了她在咯咯的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酒量差还喝这么多,喝醉了还逞能不让人扶。” “我想向你赔罪啊。” “谁要你赔罪,顾好自己吧,待会儿看你怎么回去?” “过会儿酒劲就下去了。” “好吧。听你室友说,你画画很棒,能给我画幅画吗?” “嗯,下次你可以来画室,我教你画画,再给你画一张画。” “好啊,一言为定,不准爽约。咱俩拉钩。”田若雪伸出了小拇指。 “好。”李寔也伸出来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个人小拇指拉钩,大拇指贴着,两手合在一起又用力甩了两下才分开。 “你的手好凉。”李寔攥着田木雨的小手,放进自己风衣的兜子里。 “嘿嘿,我体寒,早就习惯了,被窝从来都是不热的。” “要不要我给你暖被窝,看我的手多热,我妈说我是个大火炉。” “嗯哼,好呀,暖热了就把你踢下床。” “我的天,你狠心让我睡床下吗?” “可狠心了,等被子不热了,你再上来给我暖被窝。” “地板太凉了,给我一床被子吧。” “好吧,看你暖被窝的面子上,给你一床最薄的被子,够意思了吧。” “直接让我睡在床上呗,不然一会儿上一会下多麻烦。” “想多了,你肯定占我便宜。” “不会的,我不是那种人。” “你们男孩子嘴上都说不是这种人,这种事干的比谁都多。” “我和他们不一样,你要相信我。”李寔真挚的看着她。 “好吧,相信你。你看路,你好沉,我都有点扶不动你。今天走了一天了,脚好疼。” “我酒醒了,我扶你吧。”李寔轻轻抱住田木雨的身子,慢慢的往前走。“我真的不是那种人,我发誓。” 田木雨赶紧用手堵在他的嘴。“你看你,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可真傻,谁要你发誓。” “我这个人很坦诚的,有什么说什么。”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都没法跟你开玩笑了。”田木雨忽然有点生气,手也收回来了,轻轻推开了李寔。 李寔一阵难过,激情上涌如潮。他走上去按着田木雨的肩膀,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她。 这个人在干什么?他是不是喜欢我?我该怎么办?是打他一巴掌还是转身就走?是等他说话还是我先说话?田木雨心念如电,有点不知所措。 田木雨莫名其妙的张了口。 “你干……” 李寔立刻吻住了她,田木雨的嘴唇很薄,吻上去感觉甜甜的,一股暖流从嘴唇流遍全身,一阵冰花开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两个人都浑身一颤。 李寔的舌头想伸进去,田若雪咬紧牙关不开口。 一股酒味带着汗味的男生气息如此的亲近田木雨,她想接受又想排斥。初吻就这么没了,你好歹漱口再亲呀,一股酒味。不过,那股挟着天地而来的气势却让她无法抗拒,那一霎那感觉如梦如幻,这么的不真实,这么的奇妙。整个人像做梦一样,徜徉在云端,不知何时坠落下去。 李寔放开田木雨。“你好美。世上再没有比你更美的人了。” “你就吹吧,便宜你都占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田木雨忽然有点失落。 “我看见你就忍不住想亲近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撒谎,说的话和做的事一点都不一样。”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算了,原谅你了,不生气了。你就送到这吧,前面就到宿舍了,后面的路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我送你到门口吧。” “初吻都给你了,还不够呀,快回去吧。” “好吧。我目送你回去”。 “嗯。”田木雨转过身就往前走,她感觉到后面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路都有点走不好了。 直到田木雨消失不见,李寔才若有所失的回头,向宿舍走去。 约会(上) 清晨,伴随着窗外飒飒的秋风声,李寔醒了。他起身看了看窗外,窗外的白桦树都起了白雾,太阳躲在白雾身后不肯出来,今天天气不好。李寔揉揉太阳穴,宿醉的感觉可真不好受,一觉醒来还是眩晕恶心。喝了口水,李寔才想起来昨晚好像坐在一个女孩旁边,吃完饭后还把她送回了家,至于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洗漱后,李寔就去了画室。今天上的是油画课,刚上课,油画老师苏先时就说:“同学们,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你们已经掌握了人物画的技巧和方法。今天呢,老师特地请来了一位学姐给你们做模特,让你们近距离画真人,我来进行指导。” 苏先时话音刚落,吕得斯就喊道:“学姐在哪儿呢,漂亮吗?” “当然漂亮,你们老实点,别把人家吓到了。”苏先时说着,就请进来一位女生。 “同学们,我叫梁桐露。很高兴给大家做模特。”梁桐露也不羞涩,大大方方的介绍了自己。 “辛苦你了,桐露,这边坐。”苏先时让梁桐露坐在画室前方的高脚椅上。“学姐已经在摆姿势了,同学们想想怎么画,画真人的机会很少,同学们要把握住机会。” 这是李寔第一次画真人,他也很激动。摆好了画板,调好了调色板,看着学姐就想着怎么画。 但不知道是不是宿醉没醒的缘故,眼前的学姐却看不真切,好不容易看清楚了,拿着画笔的手却在微微颤动。喝酒真是太误事了。李寔心想,努力稳住画笔画下第一笔。 苏先时在教室回来走动,不时的指导学生。李寔的素描画得还不错,接下来开始上色。画着画着,眼前的学姐逐渐模糊起来,仿佛笼罩在一片光晕之中。李寔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楚,但是眼前的模特忽而明亮忽而暗淡,李寔甩甩头瞪大眼睛,模特忽然变得很有光彩,然后一切又都清晰了。 怪事,怎么变成她了。面前的模特竟然变成了木雨。可能两个人长得比较像吧。李寔来不及细想,开始加速画画。 苏先时走到李寔的身旁,看着李寔的油画,又疑惑的看向模特。 “李寔。”苏先时指着李寔的油画。“你画得不是模特吧。” “哈哈。”一旁的吕得斯探过头,顿时乐了。”这不是昨天一起吃饭的女生吗?李寔你可以啊,画得这么像。” “确实很像。”另一边的纳索也探过头来看。 李寔看着油画,又看向模特,也愣住了,怎么画成另一个人了。 “我重画一张。”说着李寔就要把油画撕下来。 “不用不用。”苏先时挥挥手。“这张就挺好,你把它画完就可以了。” 上完课,李寔和吕得斯,纳索回寝室。 “对了,昨天忘问你了,战况如何?”吕得斯不怀好意的问李寔。 “毛的战况,就送她回去了,还把她弄生气了。” “咳咳,怎么会生气呢?” “我抽风了,强吻了她,然后她说这是初吻。” “可以啊,兄弟,你这泡妹的技术。” “什么啊,我现在后悔死了,在想着怎么道歉呢?” “不用道歉,约她出来,怎么对待女朋友就怎么对待她,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滚蛋!要不是你灌我酒,我会这么失礼吗?” “你错了,兄弟。没有我,你想跟她发展关系,是万万不可能的。”吕得斯瞥了李寔一眼。“这个漂亮女孩对你有好感,抓住机会啊,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李寔回到寝室,还是有些犯困,就躺下来准备睡会儿。刚闭上眼,就看见画中的女孩在冲她笑,睁开眼睛再闭上,又浮现他昨晚吻木雨的画面。李寔心烦意乱,起身翻出了《名画集》,翻到《哥舒夫人》那一面。哥舒夫人依然忧郁而美丽,但是李寔的心思却不在上面了。他开始疯狂思念那个坐在他旁边,扶着他的,被他亲过的,生他气的女孩。 就像是一座终年大门紧闭的城堡,忽然打开了大门,射出的光芒散落在地上,召唤着李寔。又像一副慢性药,李寔服下了,当时并没有感觉,但是现在药效发作了。李寔的心像一颗炭火在炙热的燃烧,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就像酌饮了美酒,飞翔在空中;又像躺在时间之水上面的小舟里,随着河水缓慢流动。思念中不时还有一阵晕眩和沉醉,之后又是淡淡的失落和忧伤。 李寔拍醒在睡午觉的吕得斯。 “我走了,去找木雨。” “想好了?”吕得斯嘴角划出弧线,似乎还没清醒。 “嗯,我喜欢她,我要跟她告白。” “你又错了,告白是胜利的凯歌,而不是冲锋的号角。不要急着告白。” “我吻过她了,她应该也喜欢我。” “呵呵,昨天不过是酒后乱性,逢场作戏,随你怎么看。跟她聊天谈心,如果她喜欢你,会表现出来的。” “嗯,我知道了。” “祝你好运。”吕得斯说完,又把被子蒙在头上。 “你怎么来了?”木雨开门后一脸惊讶,她穿着粉色睡裙,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找你玩啊。”李寔故作轻松的说道。 “我的天,大中午找我玩,你怕不是傻了吧。”木雨白了李寔一眼,没好气的说。 “你还在睡觉吗?那我改天再来。” “算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说完,也不等李寔回话,就又关上门了。 李寔等了将近半小时,木雨才出来。她扎了一个丸子头,穿着白色的T恤,粉色的外套,下面是蓝色的短裙和白板鞋。她脸上抹的粉很厚,眉毛上涂着亮色的眼影,嘴上的口红也很鲜艳。 李寔只感觉她化了妆,有点认不出来她了,不由得愣住了。 “走吧。”木雨走在前面,生怕李寔看出她的紧张。 “哦。”李寔回过神,赶紧跟上去。 “去哪儿玩?这边我也不是很熟悉。” “那去美迪奇大教堂吧,可以看到全西岱的景色。” “嗯嗯,走吧。” 两个人走在大学旁边的林荫道上。 “怎么想起找我玩了?” “这次是专程来道歉的。昨天我做出了很过分的事,很抱歉。” “哦,没事儿,你喝多了,我没放在心上。”木雨想起了昨天的事,语气明显变冷淡了。 “其实我平时不这样的,昨天喝多了,才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李寔连忙解释道。 “不是吧,我看你一副很熟练的样子,对其他女生没少这样吧。”木雨撇撇嘴,哼了一声。 “真的没有,真的是第一次,我保证以后也不会这样了。”李寔脸色通红的解释道,像一只打鸣的大公鸡。 木雨见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好笑,继续逗他。 “我才不信呢,别狡辩。” 李寔急了,冲到木雨前面:“真的没有,我……”李寔本来想说我喜欢你,但是想起了吕得斯说过的话,又忍住了。 “我什么呀,话都说不好。”木雨憋着笑,自顾自走在前面。 李寔赶紧追上去,窘困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问你件事。”木雨放慢脚步,不再逗他了。 “嗯,你说。” “昨天你刚来的时候,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啊?” “因为你和一幅名画上的人长得很像。” “谁呀,她长得什么样呢?” “哥舒大公的夫人,她美艳而忧郁,曾经受到过很多人的仰慕,其中一位仰慕者趁大公出征时发动叛乱,后来被处死。她深感内疚,搬到乡野居住,在那里郁郁而终。” “嗯,真是一个悲剧。”木雨叹息道。她听到李寔说她跟古代美女很像,心里又有些开心。 “嗯,当地有位画家慕名去拜访了她,在征得她的同意后,为她画了一幅画,这是她唯一留下的真容,应该是很写实的。” “所以说,我是真的和她长得很像了,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变相的夸我呢?”木雨还是没忍住,仰着小脸问道。 “确实很像。”李寔转过身看向木雨。“甚至,比她更美。”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木雨躲过他的眼神。“我才不信呢!” “真的,我很坦诚的。”李寔又严肃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吧,相信你一次。即使我跟她长得很像,但内在还是不一样的。” “那你是什么样的呢?” “我呀,我不像她那么多愁善感。我比较没心没肺。”木雨哈哈大笑起来。 “是吗?你给我的感觉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呢?” “嗯,我也说不上来,但是觉得你人很好,相处起来很舒服,想和你待在一起。” “谢谢啊。不过我这个人脾气和别人不太一样,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你还会跟我相处吗?” “会啊,我想了解你,想知道真实的你。” “嗯,真实的我虽然有缺点,但还是很棒的。只要你不嫌弃我,我还是很愿意跟你做朋友的。” “我觉得你性格挺好的,你应该有很多朋友吧。” “不是这样的,开始确实是好的,但是时间久了我有时就会很任性,然后别人就会受不了离开我,我挺害怕这样的,我不喜欢那种短暂的友谊。” “我觉得没什么,谁都会有一些小缺点,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真的吗?”木雨语气突然急促了起来。“你要是能接受我的小缺点,我也会对你好的。” “嗯,能接受,我想多了解你,也想让你开心。”李寔真诚的说道。 “想了解我,可是要付出精力和时间的哦,我怕你没有耐心。” “不好意思,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李寔摊开手,自信的笑道。 木雨被李寔的笑容感染了,心里面仿佛有个小人在欢呼,她踢着路上的石子,心里突然想起一个词:我心雀跃。 “嘿嘿,听我说了这么久了,还没说你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这个人做事很专注,想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干成它。然后我比较讨厌洗衣服和做饭。” “哎呀,脏死了。”木雨作势就要推开李寔。 “开玩笑的。”李寔笑着说。“我洗过澡来的,不信你闻闻。” 木雨凑过来闻他的衣服,什么也没闻到。木雨身上的香水味却刺激着李寔的嗅觉,他看着凑过来的木雨,突然好想把她拥入怀里。 “好吧,相信你一次。”木雨闻完后立即退了回去。“到教堂了吗?” 李寔看向四周,然后对木雨说:“回头。” 木雨回过头,抬头一看:“它可真大啊!”两人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座高耸庞大的修道院。 约会(下) “美迪奇大教堂是史上最高大的人类建筑,它由美迪奇设计建造,前后用了二十年,环绕教堂的楼梯有一千零一阶。建成之日,美迪奇手持国旗,登上楼顶的瞭望台,将国旗插在塔尖,向国家致敬。现在每年都有这个献礼活动。” “哇,好棒!我也想参加这个献礼活动。” “嗯,楼顶的瞭望台我们上不去,但是可以登上观景台,不过会很累,你能登上去吗?” “嗯,试试吧,你不要小看我哦。” 等他们俩到达观景台的时候,木雨已经快累得走不动了。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露天观景台,每隔不远处就安放着一个望远镜。观景台呈一个环形,环绕着教堂悬空修建,最外围镶了透明玻璃,站在上面有如悬在空中。不过今天天气不好,灰蒙蒙的,远处的景物都看不真切。 李寔看到了透明玻璃,突然想捉弄一下木雨。 “你可恐高?” “不恐高啊。” “嗯,那就好。你过来看。”李寔边说边指向前方。“那片绿色的阴影就是主父宫。” 木雨往前走了几步,想看清楚点。李寔从后面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到悬空玻璃上面。 木雨看了一眼下方,尖叫了一声,腿一软瘫坐在玻璃上。 李寔知道玩笑开大了,赶紧走过去,抱住木雨。 “对不起,你没事吧。” 木雨脸色煞白,明显受到了惊吓,都快哭出来了。 好一会儿,木雨才缓过来,李寔扶着她走到后面的圆凳上坐下。 “都是我不好,你被吓到了吧。”李寔愧疚的说。 “我没事儿,你别抱着我了,我可以的。”木雨慢慢的说着。她刚才是受到了惊吓,不过李寔抱着他,却让她感到安心。 李寔松开木雨。 “关于大教堂有很多有趣的故事,你想要听吗?” “嗯,我喜欢听故事。” “据说大教堂刚落成的时候,有的人想挑战它的高度,就带着自制的飞行器从瞭望台往下飞,本来他都成功了,但是落地的时候被太阳刺到了眼睛,操作失误,一头撞在了旁边的铁桥上。 “好可怜。” “还有一个成功的故事,一支勇敢的登山队徒手登上了大教堂,没有任何工具和安全措施。为了表彰他们的勇气,每个人的名字都被刻在了桥墩上。” “好厉害,真是一群无所畏惧的人。” 两个人正说着话,另一侧的钟楼却吵闹了起来。原来是一个穿着红衣,头戴小帽的主教在训斥一个穿着土黄色僧袍的教士。大概意思是教士敲钟不够悦耳,要把三个钟敲成交响乐才行。 主教训斥完一旁的侍从就用鞭子抽打教士,教士却一声不吭。 “住手!”李寔看不下去了,喝住了侍从。“他不过是犯了点小错,怎么能鞭打他呢?” “你是谁,也敢来管教会的事。”侍从甩着皮鞭,冲着李寔嚷道。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看到不公正的事就要制止。” “先生,这是我教会的私事,还请你不要插手。”主教的声音温和敦厚,跟刚才的训斥的严厉判若两人。 “我看到了就一定要插手。” 主教冷冷的看着李寔,然后转身离去。他的侍从也跟着离去,临走前还不忘恐吓要弄死李寔。 “虽然你帮助了我,但我并不会感激你。”教士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仪容。“敲钟是我的本职工作,主教并没有错。 “身为一位教士,你的本职工作不是手拿圣经教导信徒皈依天主吗?” “僧侣是上帝的奴仆,应该过着严肃、勤劳的生活,而不是抱着《圣经》来回说教,尘世中的工作是我们修道的方式。” “你的说法倒是与众不同,其他教士都说要捐献和救赎,要时时铭记来教堂找教士忏悔。” “人人皆祭司,人人有召唤,每个人都可以直接与上帝交流,没必要在神父面前忏悔,掏空自己的积蓄。将自己在世间的工作和生活做好,就是在修行和敬拜,就是在尽一个人的本分。” “那你怎么看待金钱,它是万恶之源吗?” “人是上帝财富的托管人,有责任将财富增值。上帝对人的获救有绝对自由权,但人可以通过在尘世职业上的成就以获得上帝恩宠。若有人问如何能晓得神在他身上的旨意,我的答案很简单:只要看看神赐给他的产业便成。” “那你怎么看待上层僧侣的奢侈浪费和道德败坏?” “净化教会!简化教会的仪式和活动,提倡禁欲和俭省节约,《圣经》是唯一权威,反对主教的专制,上帝面前人人平等。 “你的观点真是惊世骇俗,如果是在过去。恐怕宗教裁判所早就把你当做异端烧死了。” “我不是异端,我是新教徒。”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么我也是新教徒。”李寔把手伸了过去。“我叫李寔,欢迎我进入吗?” “欢迎!我叫戴加,我刚来美迪奇大教堂,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告别了戴加,李寔跟木雨走下楼。刚走出大教堂,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木雨揪住李寔的衣袖:“我真为你担心。” “没事儿,希望没有吓到你。” “还好我神经比较大,不然一般女孩早被你吓死了。” “哈哈,你还想去哪儿?” “不想玩了,你送我回去吧。” 到了门口,木雨才想起来今天换的衣服还在床上,东西也摆放的很凌乱。 “你等我一下,屋子太乱,我收拾一下你再进来。” 等木雨放好衣服,叠好被子,扫完地,又添了下妆,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木雨开了门,李寔进到房间,木雨的房间不大,左边靠墙有两张小床,里面是一张桌子,右边是一个柜子。 “坐吧,走了一天了,我好累。”木雨招呼李寔坐下,然后倒了两杯水。 李寔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放在了桌子上。桌子上放着一个装帧精美的日记本。 “好有格调的日记本。”有感于装帧的美观,李寔拿起日记本仔细观看。 正在喝水的木雨赶紧起身,把日记本拿过来。这里面记得都是自己的心里话,最近的一页都是关于李寔的,被他看到那不羞死了。 “没有格调,你别看了。” “这么紧张啊,里面是不是写了我。”李寔笑着说。 “哪有,少自恋了。总之你别看了。”木雨把日记本藏在身后。 “快给我看看。”李寔起身,作势就要抢日记本。 木雨赶紧躲开,却一不小心绊到了椅子,重心不稳就要摔下去,李寔赶紧去扶她,两个人摔倒在床上。 木雨的日记本压在最底下,一只手也压在身子后面,李寔半趴在她身上。 少女的体香让李寔如同置身花海,眼影中的亮片闪烁着光芒。 “快起来。” “把日记本给我就起来。” “就不给。” “给不给?”李寔声音异常柔软,看向木雨的眸子,感觉看到了夜晚的星辰。 “为什么要给你?” “你好美。”木雨被李寔的深情凝视看得害羞了,她不知道自己第一次用力过猛的化妆在李寔的眼里是如此的迷人。 木雨的脖颈扭来扭去,挣扎越来越小,不安的迎着李寔火热的嘴唇。 李寔又一次吻上了木雨,他左手托着木雨的头,右手搂着她的腰,撬开木雨的牙齿,两条舌头缠在一起。他感觉木雨好软,就像没有骨头一样,自己抱着的仿佛是一个灵魂。李寔越抱越紧,抱得木雨有点喘不过气了。 “你抱的太紧了。”木雨含糊不清的说着,她整个人有点发懵,怎么又被这个人吻上了,真不该让他进房间的。 李寔赶紧松开她:“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没弄疼你吧。” 木雨的小脸红扑扑的,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帮我倒杯水,我口渴了。” “嗯。”李寔起身去倒水。 喝完了水,木雨恢复了正常的脸色。看着脸色发青的李寔,缓缓地说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嗯,那我走了。” 李寔走出房间关上门,伴随着关门声,李寔忽然感到无比的失落。 沙发上的女人 “说完了吗?”吕得斯平静的说道。 “嗯。”对面的女生哽咽着把所有的话说完,身体微微颤动,眼泪在眼眶打转。 吕得斯转身就要走。 “你就没有要说的吗?” “我是个坏人,懂了吗?” 吕得斯的话像根钢针狠狠地扎进女生的泪腺,她咬紧嘴唇,再也忍不住,任凭眼泪放肆的流下,滴答滴答的落在石板上。 吕得斯说完就转身回了寝室,刚从外面回来的李寔看了这一幕,只能装作没看见,也进了寝室。 “何必这样分手呢,这么伤人家的心?” “我也不想这样。”吕得斯耸耸肩。“好言好语她不听,只能做坏人了。” “又谈新对象了?你这换女朋友的速度快赶上换衣服了。” “哪有?”吕得斯换个了话题。“你怎么样了?” “不知道该怎么说。”李寔叹了口气,把在木雨房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妈嘞!你这速度,一个星期就能上床啊。” “我喜欢她,不是为了上床。”李寔皱着眉。“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 “嗯。”吕得斯收起嘻嘻哈哈的态度。“那你叹气什么呢?” “她最后对我态度很冷淡。” “她最后对你冷淡是正常的,不要在意。毕竟她刚被你亲过抱过,不暴打你一顿就很不错了。女生有的时候比较情绪化,态度容易反复,不要被她牵着鼻子走,身为男人应该主导局面,掌握局势。” “那我应该继续约她吗?” “不要太殷勤,会给女生压迫感。不妨晾她两天,她反而会主动找你的。” “不会吧,我还准备去道歉呢。” “别了,老用这一招就没意思了。相信我,以我的经验,她很喜欢你,她很快就会找你。等她找你了,就是你嘴边的肉,想吃什么时候都可以吃。” “要是没来找我呢?” “那就去找她呗。” 李寔忍了一天,就在第二天快要忍不住,想去找木雨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有事吗?” “谁是李寔?门口有个女生找你。” “我是,谢谢!”李寔心都快跳出来了,激动地在房间走来走去。 好一会儿,李寔才冷静下来,换身最好看的衣服,头上打上发蜡做好造型,刮了胡子,才走出寝室。 李寔刚走出大门,就看见在竹林下等待的木雨。她披散着头发,头上扎着蝴蝶结,上面是带有蕾丝花边的白衬衫,下面是蓝色的百褶裙,白板鞋,一身学院装束。她看到李寔,转身就走。 李寔赶紧追上,一把抓住木雨的胳膊。 “你怎么来了?”李寔刚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糟糕的开场白。 木雨愣了一下。本来想说这两天你怎么不找我,但想想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太主动了。 “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画画吗?我来蹭画了。”木雨总算想到一个理由。 “嗯嗯,这好办,画画的东西都在画室呢,我带你参观画室吧。” “好呀,我还没去过画室呢。” 画室在艺术楼的地下室,通道两旁都摆放着雕塑、油画和一些瓶瓶罐罐,墙上则挂着历代大师的作品。 李寔一边走一边介绍,这是谁的作品、它的艺术风格、创作年代、历史上的地位等等。 木雨则是一边看一边惊叹,学法律的她很少接触过这些艺术品。 转了七弯八拐,李寔带木雨进了画室。画室不大,中间立着很多画板,对面是一张无背沙发和几个椅子,旁边是一张长桌,桌上凌乱的摆放着很多东西:调色板、素描、油画、苹果、陶罐…… “这就是你们的画室?”木雨好奇的看着画室,拿起一张素描观看。 “是的,有点乱,不过氛围还是很不错的,我经常来这里画画。” “你平时都画什么,不会是画这些吧?”木雨指着桌子上的干瘪的苹果。 “刚开始天天画苹果,画得我想吐。现在主要画人。” “画人,那你能给我画一张吗?” 李寔听完微微一笑,退后两步,从上到下看了木雨一遍。 “客观的说,你具备做优质模特的条件,你的某些身体部位的美,如果处理得当,会不同凡响。” “还是不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木雨脸红了。“我从来没想过做模特。” “可以的,过来。”李寔握住木雨的手腕,把她带到沙发旁边。“你坐在上面,选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着沙发。” 木雨想了一下就半倚在沙发上,头枕着手臂,凝望着窗外的竹林。 “嗯,这个姿势很棒。”李寔调整着画板的位置和角度。“就这样,我画画需要半个小时,你如果累了可以喊停。” “没事儿。”刚摆好姿势的木雨背对着李寔轻声说道,她害怕大声说话会影响姿势。“你画吧。” 时间流逝,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木雨身上,光与影在她的肌肤和衣服上亲昵和跳跃。 半个小时过后,李寔轻呵一声,缓缓放下画笔。 “画好了,你过来看看吧。” 浑身酸硬的木雨如逢大赦,跳下沙发,跑过来看油画。 油画画了画室的一角,黄色的无背沙发,一个女孩侧躺在沙发上,背对着画家,只露出侧脸,亮如杏核的眸子,笔挺却又优美的鼻梁,鹅蛋般的下巴,一身学院装扮,在黄昏落日的映衬下显得害羞而矜持,瑰丽而迷人。 “画得太好了吧,我太喜欢这幅画了,能把它送给我吗?” “嗯,本来就是要送你的,只要你喜欢,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 “少贫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李寔凑过身子。 木雨在李寔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立刻羞得低下了头。 李寔抚摸着木雨的脸颊,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这一次,木雨没有再躲闪。 酒吧 夜幕降临,西岱大学的酒吧街次第点亮了灯火,在白天懒洋洋的酒吧逐渐恢复了活力,不时传来女人的歌声和醉鬼的叫喊声。 这是一家很常见的酒吧,宽大而低矮的房间,一盏盏吊灯挂在天花板上,但是光照有限,四周的角落还是漆黑一片。在靠近吧台的一张桌子上,吕得斯已经喝完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微醺的眼睛打量着来往的客人。 “吕公子。”侍应生端上来一瓶红酒,谄媚的笑着。“这里面的美女不少吧。” “都很一般嘛。”吕得斯眯着眼睛,在一个女孩的大腿上流连着。 “那是,普通女孩怎么入得了您的法眼。”侍应生打开红酒,给吕得斯倒了一杯。“最近有个大美女每天都来,看打扮应该是大学的学生,我已经替您观察好几天了。” “呵呵,真的有这么美吗?” “这次绝对是真的。”侍应生指着门口兴奋的说。“您看,她来了。” 吕得斯向门口望去,正准备酌饮的酒杯停住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走了进来,一身黑色的旗袍,干练的短发,白净的侧脸,小巧的鼻子,略高的颧骨,冷淡而柔美的眼睛,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这是一个冷美人。 “来杯青萍。” 调酒师调起酒来,冷美人只冷冷的看着他调酒。 调完酒,冷美人端起酒杯在一个远离吧台的地方坐下。 吕得斯一直看着她,一旁的侍应生知道这位阅女无数的花花公子喜欢上了这个冷美人。 “可以喝一杯吗?”一个异常温柔的声音传来,黎果儿抬头,看见一个端着酒杯的英俊***在自己面前。 “还是不了。”黎果儿淡淡的说道。英俊的男人她见的多了,眼前的这个人并没有让她提起兴趣。 吕得斯似乎并没有听到黎果儿的拒绝,大方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青萍虽然好喝,但是度数太低。我给你点一杯。”吕得斯对着吧台打了个响指。“来杯白烟草。” 很快,侍应生端来了调好的白烟草。 “试试这个。”吕得斯把酒杯推到黎果儿面前。“保证不会后悔。” 黎果儿从小就被父亲管制着一切,酒类中只允许喝浓度最低的青萍。看到眼前清澈透明的液体,她端起来轻酌了一口。 冰凉而辛辣的液体涌入黎果儿的鼻腔和胃部,她被呛得连咳两声,腹部却有灼烧的感觉。 “你可以试着喝一大口,会更有感觉。” 黎果儿喝了一大口,感觉浑身都在发热,身体轻飘飘的。 “好了,再喝你就要醉了,咱们来聊聊天吧。”吕得斯微微一笑。“你是对面学校的学生吧。” 黎果儿喝完酒感觉很舒服,对吕得斯的好感也增加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的?” “我觉得你很面熟,咱俩应该在学校见过。” “你也是西岱大学的学生吗?” “嗯,我叫吕得斯,学美术的。你呢?” “我叫黎果儿,学法律的。” “好巧,我前两天就跟学法律的学生吃过饭。有一个女生叫田木雨,你认识吗?” “哈哈,好巧。”黎果儿忽然笑了起来。“她就是我的室友啊,还有一个叫梁桐露。” 吕得斯也大笑起来。“那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来呢?” “我不住在寝室,所以没有去。”黎果儿忽然凑过来。“对了,你的一个室友是不是在追求木雨,我看她天天不是在忙着打扮就是发呆,以前她可从来不这样的。” “呵呵,李寔也是,以前天天去画室,现在天天去找你的室友。” “对了,你别跟你室友说在酒吧看到我了。”黎果儿不好意思的说道。“怕影响不好,这地方我之前没来过,想来体验一下,她们俩又不乐意,我只好一个人过来了。” “嗯嗯,放心好了,这是咱俩的小秘密。你既然想体验生活,那正好我懂一点,你不嫌弃我就带着你玩吧。” “好啊,你不嫌我笨就行,毕竟我之前只喝过青萍。” “那我教你玩几个酒吧常玩的小游戏吧。”吕得斯拿起桌子上的骰盅和骰子。“这是骰盅,这是六个骰子,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幸运儿。游戏规则是在摇之前从一点到六点选一个点数,然后摇完之后把你选的点数拿出来,如果没有出现你选的点数,那么你就要喝酒,当只剩最后一颗骰子的时候,谁先摇到选的点数谁就赢了。能听明白吗?” “嗯,能听明白。” “嗯,做为老手,我让你先摇,然后你有三次机会进行重摇。” “哈哈,谢谢,那我肯定能赢。” “是吗?那开始吧。” …… “四点,四点……”黎果儿兴奋地喊着,然而并没有四点,黎果儿只好喝酒。吕得斯则连赢三局,把骰盅里的骰子清空。 “哎,你好厉害,我多摇了三次都赢不了你。”黎果儿撅着嘴唇说道。 “哈哈,运气好而已。再来一次你肯定赢。” “那来吧,这次还要让我多摇三次啊!” “没问题。” “六点,六点,六点……”黎果儿一边摇一边念叨,仿佛这样就能摇到六点一样。吕得斯则笑着看她念念有词的样子。 “哈哈,六点,我赢了!你喝酒,快!” “好的。”吕得斯端起红酒,一饮而尽。 “这个游戏我已经学会了,还有什么好玩的游戏?” “有的。”吕得斯耸耸肩,拿起桌子上的扑克牌。“会打扑克吧,这个游戏叫做十点半,花牌为半点,数字牌对应数字点数,每人发三张牌,点数之和为十点半最大。首先定下酒池里的杯数,看到点数之后,你可以加注,就是加酒,对方可以选择跟还是不跟,亮牌之后比大小,如果出现十点半酒池翻倍,点数最小的人喝完酒池中所有的酒。” “这要是输了,要喝很多酒吧。” “玩的就是心跳,敢不敢玩?” “敢,来吧,说不定我能赢呢。” …… 首相 当玩过两轮十点半之后,吕得斯叫停了游戏,因为黎果儿快喝醉了。 “怎么不玩了?”黎果儿双颊酡红,倚在桌子上问着,薄薄的嘴唇像玫瑰花一样鲜红。 “歇会儿。”吕得斯喝了不少酒,但还是很清醒。“我给你点了一杯茶,你喝点茶解解酒吧。” “嗯。”黎果儿端起解酒茶慢慢的酌饮着,酒后的不适感也逐渐消失。 “你不住在学校,那你住在哪里呢?” “住在家里,我爸爸不让我住在外面,所以我每天都要回家。”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你爸爸该很着急了吧。” “嘿嘿,其实我是偷着溜出去的,我爸爸才不会让我一个人出来呢。” “哈哈,那你不会被发现吗?” “我爸爸每天都很晚才回家,只要赶在他回家之前到家就可以了。”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你爸爸该回来了吧。” “什么?都十一点了。”黎果儿拿出怀表。“糟了,我要回家了,估计我爸爸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别着急,我送你。”吕得斯起身。“你住在哪里?”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黎果儿赶忙推辞,站起来摇摇晃晃就要往前走。 吕得斯赶紧扶住行走不稳的黎果儿。 “你这样回不了家的,跟我走,我送你回去。”吕得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说着就拉着黎果儿的手往外面走,黎果儿只能跟着他走。 吕得斯叫了酒吧的专用马车,当两个人坐上马车,黎果儿稍微清醒了一点。“你先开到卫戍大道和庭南路交叉口,到了我在给你指路。” 吕得斯心中一惊,这地带的住户非富即贵,眼前的这位姑娘又是哪位贵族的小姐。 马车在宽阔的道路驱驰,二十分钟后,马车停在了十字路口。 吕得斯推醒了黎果儿,黎果儿睡了一觉已经清醒了很多。 “从这边数第三栋公寓就是我家,你绕过它开到后门,把我放下来就行了。” 马车很快到达了地点,即使是在这座府邸的后门,吕得斯依然感受到它的气派与威严。 “到了。”黎果儿跳下马车。“谢谢你送我回家,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吕得斯下了马车。 “我希望你不要把今晚的事告诉别人,就当从没发生过,可以吗?” “好吧,如果没有必要,我不会再提起今晚的事。” “太好了,我回家了,再见。” “再见。” “吕少爷,你是不是很疑惑这是哪位贵族的府邸?”一旁的司机问道。 “嗯,我实在想不到哪位贵族的府邸能如此大气奢华。” “在贵族区,地位最高,府邸最为奢华的当然是。”司机意味深长的看着吕得斯。“首相大人,黎纪公爵的府邸。” 在主父宫的会议室,一场御前会议正在召开。 “各位同僚,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为首的首相黎纪对着内阁成员举着一份战报。“东北战事大捷,费卡莫公爵在皋陵大破阿斯达人,匪首被当场击毙,西北各部落都已降服。” “赞美上帝。”大主教康生民虔诚的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天堂的福音将重新回响在东北大地。” “可以松口气了,这场仗打得这么久,总算结束了。”次相威舍尔搓搓手,长叹一口气。 下首的官员也纷纷道喜,庆祝战事的结束。 “这场战事持续了将近一年,如今终于到了尾声。御前会议要对其进行总结与调整,各位同僚有什么看法?” “费卡莫公爵战功卓著,应予以表彰,阵亡与伤残将士也应该进行抚恤与慰问,阿斯达人也应重新任命一位总督。”元帅中行翦浏览着战报,首先倡导着。 “同意,不如委任公爵为阿斯达人的总督,节制东北军区诸军事要务。”司法部部长卡列宁接着说。 “不妥,对于阿斯达人,还是任命当地的部落首领为总督,实行羁縻统治较好。而且战争期间公爵大人总揽东北军政大权,现在战争结束,军政权应归还各地方**。至于参战将士,一万五千余人有五千为东北驻军,五千则是各地方抽调驻军,剩下的都为招募而来,可进行遣返,伤残阵亡将士应给与双倍的抚恤金。” “元帅大人。”财政部部长乌申瓦尔苦着脸说。“中央的财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仗打了一年多,财政赤字居高不下,哪有钱发双倍抚恤金啊。” “抚恤金还是要发的,不然这些贱民肯定闹事。”西岱卫戍司令波西金说。“不如给他们发一些仓库里用不着的奢侈品充当抚恤金,让他们自己去售卖。” “我看不如这样。”黎纪开始总结。“我会代表各位同僚奏请陛下加封费卡莫公爵为亲王,依然管辖雀氏的军权,但政权不再授予。然后对于阵亡与伤残将士,军官级别的发抚恤金,普通士兵以奢侈品充当。各位同僚以为如何?” “首相大人所言极是。”威舍尔首先附和,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那好,然后是第二件事。今年入春以来天气干燥,春旱导致畿辅之地的很多农民颗粒无收,大批的难民涌入西岱。现在贫民区每天都要大批量的犯罪事件发生。最近,这些流民竟然开始公然抢劫商铺和银行,有些贱民甚至冲击**驻地。各位同僚说该怎么办?” “贱民冲击**事件已经被我彻底镇压下去。”波西金朗声说道。“为了杜绝此类事件再发生,近日我将派遣警卫对闹事的贱民进行抓捕和审判,请首相放心,贫民区不日即将恢复秩序。” “最近西岱的治安相当混乱。昨天我在回家的路上就看见两个贱民将一个刚从银行出来的老人杀害,抢走了他的钱财。”卡列宁愤愤的说道。“你手下的警署为何连贵族区的治安都无法维护。” “并非我的手下不够得力,实在是贱民太多,警力不足,无法兼顾所有地方,让贱民钻了空子。” “这怨不得波西金将军。贫民区人满为患,这些贱民自然会到其他区流窜。”威舍尔忧虑的说道。“贱民涌入西岱也是为了活命,即使把他们驱逐回乡下,他们也还是会闹事的。” “那您的意思是?”黎纪对着最为年长的威舍尔很是尊敬,探身问道。 “中央财政已经入不敷出,但这笔赈灾的钱还是务必要拿出来。” “都问我要钱,我哪有这么多钱?”乌申瓦尔激动地申诉道。“让我变出来吗?” “不要激动,财政大人。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危机呢?”黎纪温和地说道。“贱民涌入西岱终究是个祸害,必须将他们驱逐出去。” “首相大人,您提醒了我。”乌申瓦尔忽然想起来什么。“我昨天刚看了上一季度各大区的收入与支出,贫民区的税收竟然翻番,这些贱民只要运用合理,就能转害为益。如果在贫民区附近开辟一个工业区,将贱民集中安排到那里,我相信财政赤字很快就能清零。” “不行!”内务部大臣平成疆嗓门特别大,一出声就把乌申瓦尔吓一跳。“那些暴发户正巴不得办更多的工厂,赚更多的钱。再继续纵容,马上就要骑到贵族头上拉屎撒尿了。” “我只是提出建议,你嚷嚷什么,你自己没本事建厂开工怪得了谁?”乌申瓦尔立即反驳道。 “陛下早已下令不得随意开办工厂,你想违背陛下的旨意,讨好那些暴发户吗?” “御前会议正是为陛下出谋划策,我才不像某些人早已忘却贵族的操守,整日只会攀比谁的舞姿更加优美。” “你难道没去过舞会……” 正在争吵的两个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卡列宁也属于暴发户,卡列宁的脸色很不好看。 “开辟工业区的计划还需斟酌。”黎纪抑扬顿挫的说道,不悦的看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到卡列宁身上。“其他同僚还有什么办法吗?” 两个人都不敢再说话,卡列宁鼓起勇气,斟酌的说道:“贫民区已经逐渐成为法外之地,建议在贫民区设立相应的警局和法院,以公正廉明的司法配合有力的国家机器,来恢复此地的安全与秩序。”卡列宁鼓起勇气,斟酌的说道。 “嗯,我也很赞同。”黎纪点点头。“贫民区的问题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的,一些凶顽的贱民必须彻底铲除,工厂可扩大规模,将安分的贱民招进去做工,这就需要警署、司法宫、财政部通力合作,待财政缓和,再将贱民驱逐出西岱不迟。” 其他人纷纷附和。 “三个部门之间难免会有相互掣肘之处,所以需上设一执行部,以负责调节,就由威老来负责。” 威舍尔赶紧推辞,但是黎纪坚持任命他负责执行部,其他三个人也一致赞同,威舍尔只好接下这份职务。 散会之后,黎纪登上了回府的马车。一辆奢华的王室马车,前后各有两名身穿红衣的骠骑兵。当车队抵达十字路口时,吕得斯的马车也刚好相错而过。吕得斯看着奔驰而去的车队,更确信了司机的话。 黎果儿刚进后门,就把高跟鞋脱下,蹑手蹑脚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路上,碰到仆人,黎果儿立即嘘声不让他们说话,生怕惊动了黎纪。 当走进大厅,老管家伯纳正在让人清理地板。黎果儿赶紧绕过他偷偷溜向自己的房间。 “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伯纳就跟后背张了眼睛一样,转身急切的问道。 “哈哈,伯纳叔叔,那个……”黎果儿尴尬的直起身子。“我找同学玩了,就这一次,你别跟我爸爸说啊。” “小姐,你这可不行,老爷知道了该多着急啊。” “我爸爸回来了吗?”黎果儿轻声问道。 “还没,老爷今天加班,不过也该回来了。”伯纳一边说一边向门外张望。“刚才是不是有辆马车过去了?” “啊,没有啊,我没听见。”黎果儿长舒一口气,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正说道,大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和侍卫的口令声。 “老爷回来了!”伯纳赶紧整整衣服,向前迎接,其他仆人也放下手中的活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不跟你说了,我要进房了,你千万别跟我爸爸说我回来晚了。”黎果儿说完,也不管伯纳有没有答应,就回到房间,钻进被窝里。 “老爷好!”伯纳和一众仆人向着走进来的黎纪行礼。 “嗯。”黎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大步向书房走去,忽然又停下脚步,看向黎果儿的房间。“果儿睡了吗?” “小姐已经睡了。”伯纳说道。“小姐说她非常想您。” “嗯,今天太晚了,明天你跟果儿说我会早点回家,陪她吃晚饭。” “好的,老爷,小姐知道了一定非常高兴。” 黎纪没有再说话,径直向书房走去,只剩下皮鞋在大厅回响。 主父宫 黎纪走进书房,喝了一杯浓咖啡就开始查看伯纳送来的公文。半个小时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老爷,署长到了。” “让他进来。”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整肃的人快步走了进来,走到黎纪跟前立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首相大人,卑职前来报道。” “不要这么客气,坐。”黎纪示意让他坐在沙发上。“在我这里就像自己家一样。” “是!”坐在沙发上的葛博立即挺直了身子回答道。 “雀氏有什么动静?”黎纪一边翻看文件一边问道。 “一切良好。胜利之后费卡莫公爵每天忙着参加各种舞会,再也不关心军队,属下有事来找他反而被他一顿痛骂,把事情都推给其他贵族。” “哼。”黎纪冷冷一笑。“真会演戏,乌申瓦尔和卡列宁呢?” “乌申瓦尔部长只跟几家银行的经理见过面,大致是商讨贷款的事,不过银行都不愿意借贷给**。卡列宁应邀去了西岱大学为法学院的学生演讲,演讲之后与法学院的院长和学生吃饭聊天,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此外没有其他异常。” “吃什么饭能吃到十一点?你调查一下与卡列宁吃饭的人都有谁,是否有激进分子。” “是!” “攻击**驻地的匪首抓到了吗?” “属下无能,还没有抓到匪首。”葛博摩挲着粗糙的手掌,不安的说道。“根据落网贱民的口供,匪首并未参加此次行动,他只负责鼓动贱民与幕后策划。而且匪首行踪不定,做事低调,难以调查,只知道他有一个绰号叫‘小胡子’。” “贱民冲击**性质极其恶劣,匪首必须予以铲除,必须将这个小胡子捉拿归案。”黎纪厉声道。 “是,但是这个小胡子毫无线索,抓捕归案确实困难。” “你只管去办,这个匪首近期肯定还会有所行动。” “是,属下马上去办。” “嗯,陛下最近在做什么呢?” “陛下最近迷上了艺术,热衷于收购名画和雕塑。” “陛下可有传召他人进宫?” “没有。” “嗯,你去找一幅市面上流行的画作,明日我要进宫面圣。” …… 主父宫坐落在主父山上。主父山山体恢弘,山顶却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传说是山神触犯天神,被天神用利斧削去头颅所致。神武王费不降当初在西岱建造都城时,就将主父山选为王宫所在地,并以王宫为中轴线进行辐射建造。经过上百年的经营,如今的主父宫已经覆盖了整个山顶,长五公里,宽四公里,里面的大小宫殿连绵不绝,远远看上去如同天宫气势压人;山坡上则修建了八条脊道供人通行,有如八龙拱日;山顶东边的衔日门,春秋分时太阳能直射甬道,看上去就像大门衔着太阳,神奇无比。 当黎纪坐上软轿登上衔日门时,近卫队长金城咎正在巡逻。金城咎身穿束有白色武装带的蓝色制服,胸前绣着象征王室的青鸟白蛇花纹,下面是白色马裤,黑色长筒靴,腰间系着长剑。金城咎看到黎纪,立即迎了上来。 “金队长。”黎纪下了软轿,朗声问道。“陛下可在宫里,老臣有事要面见陛下。” “陛下此刻应该在桃宫,您稍等,我去禀报陛下。” “不用了,我们一起去吧。” 当黎纪和金城咎到了桃宫,费里昂正在与宫廷画师讨论油画的创造。费里昂留着短发,身穿白色衬衫,墨黑色的马甲,举止沉稳,天庭饱满,鼻梁高挺,脸色苍白,谈吐缓慢有力。看到黎纪,费里昂显得有些慌张,那是他害怕这位严苛的首相会批评自己沉迷艺术,不关心朝政民生。 “陛下。”黎纪毕恭毕敬的鞠躬。 “岳父大人快请起。”费里昂快步走过来。“今日难得闲暇,朕就来观赏一下王室历代的收藏。” “陛下喜欢艺术,这很好,一个热爱艺术的国王更能赢得民众的爱戴。”黎纪一边注视着墙上的油画一边说道。“老臣最近得到一幅画作,正好送给陛下。” 后面的侍从捧着一幅油画走上前来,掀开幕布,是一个半躺在沙发上的女人。 费里昂整整看了两分钟,才缓缓地赞美道:“场景的构建很恰当,采光和线条的运用也很老练优美,虽然只画了女人的侧脸,但依然能从她的姿态中感受到矜持与羞涩。岳父大人,这是哪位名家的手笔呢?” “陛下,我也不清楚作者是谁,如果陛下感兴趣,我可以派人找到这位画家。” “您是说这位画家乃是今人?”一向从容的费里昂有些激动。“那麻烦您将他请进宫里,宫廷的画师作画太过循规蹈矩,确实不太符合朕意。” “陛下放心,只要有消息就会立刻通知您。” “有劳岳父大人了。” “陛下,东北战事大捷,费卡莫公爵在皋陵大破阿斯达人,您看该如何嘉奖呢?” “叔叔不愧是常胜将军,朕很欣慰,首相大人有什么建议呢?” “不如加封公爵为亲王,以示恩宠。” “可以,就依首相大人的话办。” “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的?”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个头戴假发,身穿简洁白色纱裙,手拿天鹅绒扇的女人走了进来,后面则是一个抱着婴儿的保姆。 “王后陛下。”黎纪鞠了一躬。“老臣刚到。” 王后把黎纪挽起,目光就落到油画上:“里昂,你怎么又买油画了?” “艾娜,这幅画是岳父大人送给我的。”费里昂解释道。“朕很喜欢这幅画呢。” “画的是不错。”艾娜王后扫了一眼。“爸爸,您怎么不让果儿一起来,我挺想她的。” “果儿刚刚开学,学业繁重,有时间我会带着她进宫的。”黎纪看着艾娜的装扮。“王后为什么不穿有裙撑的裙子呢?” “穿着太累了,我现在穿的是最近西岱流行的时装,好看吗?”艾娜扭动着身姿。 “是很好看。”黎纪虽然不太喜欢这件不太正统的时装,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对了,我上次申请的衣服经费批下来了吗,我已经两天没买新衣服了。” “王后陛下,现在国库空虚,这笔钱暂时拨不出来。待经济缓和,会优先满足王室的需求。” “好吧。”艾娜招招手让保姆上前。“来,看看您的小外孙女。” 黎纪凑上前去看,襁褓里是一个只有两个月大的婴儿,正安静的躺在保姆的怀里。看见有人在看她,就挥舞着小手,滴溜溜的小眼睛不停地转着。 “小公主长得聪明可爱,真让老臣心中欢喜。” “您要不要抱抱她?” “不了,小公主才两个月,老臣不敢抱。” “再长大点就可以了。爸爸,您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最近新来了一个海门的厨子,当地菜做的很有特色。” 吃完午饭后,费里昂又去欣赏黎纪送他的那幅油画,黎艾娜则挽着黎纪在花园散步。 “爸爸,上次作乱的暴民抓到了吗?” “还没有,这次的暴民不同以往,行动缜密,动作迅速,当警察赶到时,只有一个落单的暴民竟然高喊着自由万岁冲向警察,被警察当场击毙。” “依我看,暴民必有同党,把贫民区有前科的人通通抓起来审问,肯定就能找到暴民的踪迹。” “这样的行动太过张扬,我已让葛博秘密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嗯,我听里昂说你请求加封费卡莫为亲王,这不是让他凌驾于您之上了吗?“ “一个名号而已,只要他待在西北,就无力影响中央。我已派人去西北接管他的军权,没有军权,他就是个没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财政怎么办,那个乌申瓦尔办事不利,要不要把他撤换下来。” “财政大臣正在四处借贷,只是中央信誉极差,换个人也未必能做好,再等等吧。” …… 莫斯花园 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终于过去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柳树的枝条迎风而长,引来路人的攀折;杨树也开始吐出柳絮,满城的飞舞着。周六,李寔约木雨去郊外的莫斯花园踏青。 “李寔,你怎么背着画板啊?” “这周老师布置的作业,要出来写生。” “画什么呢?” “画春天呢,具体画什么没要求。” 当李寔和木雨乘着出租马车到了莫斯花园,里面的游人已经不少了。莫斯花园是个大花园,道路两边种着柳树,山坡上种着桃树,花圃里满是郁金香、玫瑰、月季、洋桔梗、雏菊等花卉。木雨很喜欢花,刚进来就像一个云雀一样在花园里四处摘花,不一会儿就捧来了一束花。 “这么多花?”李寔正忙着选景,回头一看木雨已经捧了一束花了。 “对啊,这么花都好好看,人家好喜欢。” “你最喜欢哪一个?” “这一朵,洋桔梗。” “为什么呢?” “洋桔梗清新淡雅、纤细柔软。而且它的花语是是真诚不变的爱、纯洁、无邪、漂亮、感动、富于感情。我很喜欢。” “嗯,我也很喜欢,小小的让人很想保护它。” “嗯,那你能保护好我吗?”木雨期待的问道。 “当然,我会像它的花语那样,给你真诚不变的爱,守护你的纯洁和富于感情。” “嗯,你能这么说我很感动。”木雨看着李寔说道,停顿了一下又低下头说。“那个,我们发展是不是太快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轻浮啊?” “不会。如果你觉得发展太快了,咱们可以慢慢来,就像一切刚开始一样。” “嗯,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木雨看着李寔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很矛盾,认识你我很开心,但我是那种缺乏安全感的人,我想要那种永恒的爱,我知道我这种要求挺过分的。毕竟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你和我之间并不了解,我怕你现在很喜欢我以后可能就会嫌我烦了,我有时候挺作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我究竟到了哪一步,咱们的感情能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木雨的语速越说越快,她又顿了一下,才说:“我是喜欢你才跟你说这么多的,我只想和你好好的。说了这么多,不知道你听懂了没有?” “嗯,听懂了。”李寔开始以为木雨不喜欢自己了,听到后面才知道不是。“我这人不是很聪明,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所以我没什么经验,也不能保证什么。但是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会对你好一天,喜欢你一天,让你开心一天。” “嗯,那就一天,能和你在一起一天,我就很满足,过完今天一天还有明天一天,一天又一天,一直到属于彼此的一天。” “嗯,那就这样说好了。” “嗯嗯,你知道这座花园的来历吗?” “据说以前是个贵族的花园,后来卖给了一个大商人,这个大商人也是个大慈善家,他买下了这座花园不供自己享用反而将它免费对外开放,供市民游玩。” “嗯嗯,而且这座花园可以摘花,但是摘花的钱还是要自己付的。我还知道这个慈善家叫什么名字呢。” “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他叫什么名字?” “嘿嘿,这次先不告诉你,下次告诉你。” “嗯,那好吧。” “嗯嗯,说了这么久,你写生选好景了吗?” “就前面吧,那个半月形的池塘比较适合画画。” 两个人走到池塘边,池塘边有一个秋千。木雨兴奋地坐在上面让李寔给她荡秋千,荡了一会儿,李寔伸手把旁边橄榄树的枝条折下,编成花环,戴在木雨头上。 “戴上橄榄花环,你就是仙女了。” “好看吗?” “好看。”李寔看着秋千上的木雨,忽然灵感涌现。“你再做次我的模特吧,我想画幅春天里的缪斯仙女。” “啊,我哪能跟仙女比啊,再说,我过敏了,你看。”木雨掀开头发。“长了好多痘痘,每年春天柳絮飞的时候我就会过敏。” “没事儿,我不画你的正脸。”李寔把那束花拿起来。“你拿着这束花,低头闻它的香气,就可以了。” 木雨就头戴花环,双手捧着鲜花,安静的坐在秋千上。 在温柔的春光下,木雨就像古兰斯神话里面的森林女神,矜持而虔诚。白皙的皮肤泛着光芒,眼睛有如羚羊一样温顺,裸露的手臂和小腿的曲线仿佛古兰斯时代的雕塑一样优美。半个小时过去了,李寔放下画笔。 “画好了。” “当模特真累,我脖子都快断了。”木雨活动着脖子,走了过来。“妈耶,你把我画的真好看,你真有才华。” “不是我画的好,是你长得好看,每次画你的时候我的状态就特别好,平常我肯定画得没这么好。' “这么说,这画还有我的功劳了。” “当然。” “嗯,那你把画送我吧。” “这个不行,还要交作业呢,下次吧,下次画的画送给你。” “好吧。对了,你之前送我的那幅画我给室友看了,她们都说画的好看。” “嗯,只要你喜欢,我就一直给你画画。” “嗯嗯,我好喜欢你。”木雨跳下来抱着李寔。 “我也好喜欢你。”李寔深情的说着,深深地吻了下去。 费里昂 当李寔踏上主父宫时,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到它的高耸与威严,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能踏进这个禁区,竟然颤抖的走不上台阶。 带他进宫的金咎城看出了他的紧张与恐惧,笑着说:“先生不要害怕,陛下此次召见你是因为对你的画作很感兴趣,想跟你交流一下创作的心得。陛下性格平易近人,他会很喜欢你的。” “好的,谢谢侍卫长。” 李寔到达桃宫时,费里昂正在临摹一幅油画。 “陛下作画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你走进去等待就好。” 李寔走了进去,恭敬的等待着,眼睛看向光滑的大理石地板,猜测着国王会说些什么。 约莫过了十分钟,费里昂扔下画笔。 “朕在游玩和饮食时,时常感到身边艺术的匮乏。看着桃宫里的艺术品,朕时常遥想古兰斯时期文艺的灿烂与辉煌。如今古典艺术已经衰落,朕想倡导一场文艺复兴,来促使朴实无华的西岱成为艺术之都。你觉得怎么样?” 费里昂转过身踱着步向李寔走来,边走边说,动作优雅从容,声音很有穿透力,眼睛却并不看向李寔。 李寔被费里昂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乱了思路,也不敢说什么不同的意见,只能随声附和道。 “西岱建城不过百年,底蕴不够深厚,城市的规划也以实用为主,确实缺乏艺术气息。”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营造这种艺术氛围呢?” “嗯,小人认为不如建造一座充满艺术气息的宫殿,来引领市民学会欣赏艺术。” “你的想法和朕相同,来,朕在临摹你的画,你来看一下。” 李寔走上前观看油画,也趁机看了一眼费里昂,不知怎的,李寔觉得费里昂很眼熟,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陛下临摹的非常逼真,比原画还要出彩。” “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春天里的缪斯。” “美妙的名字,朕很喜欢你的画。朕收藏了很多画作,但是作者却已不在人世,朕时常感到遗憾,不能一起游玩交谈。你能来朕很高兴,朕需要你这样的艺术家,来创造一个繁荣的艺术时代让后人怀念。” “陛下这么热衷艺术,相信不久后西岱就会成为艺术之都,古典的文艺也会随之复兴。” “嗯,但愿如此。今日天气甚好,陪朕去郊外骑马打猎吧。 “遵命,小民不胜荣幸。” 费里昂和李寔都换上了猎服,带上猎枪,去了郊外的王室围场打猎。大多时候都是费里昂在策马开枪,李寔更像是一个跟班。经过两小时的围猎,收入颇丰。费里昂打到了一只麋鹿,一只羚羊和几只野鸡。李寔捡到了一只慌不择路撞死在马蹄下的兔子。 两个人在一棵树下休息,费里昂眺望着远方的景色说道:“每次打猎朕都很尽兴,听着马蹄踏出美妙的音符,猎枪打中一只只猎物,这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情。” “陛下文武双全,让人佩服。相信天下在陛下的文治武功下,一定越发强盛。” “呵呵,我现在能做的不过是骑马打猎和欣赏下油画罢了,所能指挥的也就身边的这几十个人。朝廷是什么,朕并不知道。”费里昂叹了一口气,又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能给朕画幅肖像画吗?” “不胜荣幸。请陛下保持一个合适的姿势,画画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这样行吗?”费里昂手持鎏金木杖,披散着假发,头戴饰有羽毛的三角帽,身穿绿色的猎服和靴子,眺望着远方。身后是装载着猎物的坐骑和大树。 “很好,就这样。”李寔略一思索,就拿起了画笔。 “陛下,画好了,请欣赏。” 画中的年轻国王眺望着远方,微微一笑,又能感觉到他的踌躇满志,绘画手法非常写实。 “好极了,这才是不折不扣的艺术品,宫廷里的那些画师画得是什么东西。”费里昂非常满意。“你愿意来宫廷为朕作画吗?” “当然,小人也想一展才华,让陛下见识一下真正的艺术家。” “好极了,朕宣布从此以后,只有李寔有资格为朕作画,其他人的画作全部从桃宫的墙上摘下来。” 李斛 西岱是一座以辐射式为建筑模式的大都市,主父宫为核心,以它为核心的是宝河区,因为有宝河穿城而过而得名,宝河区也是传统的贵族区。毗邻宝河区的是西北边的径山区,这是新贵族区,住的都是开办工厂的大小商人,他们地位不高,见到贵族还要脱帽行礼,但是实力雄厚,很多商业巨子的产业遍布天下,比王室还要富有。在宝河的东北郊是大墟区,以前曾经是污水横生,只有一条臭水沟的乡村,随着西岱定位首都,这个小乡村也迅速被开发成贫民区。大量的城市无产者和农民在这里为富人打工,这里充斥着浓烟滚滚的工厂,粗鄙肮脏的工人,凶狠贪婪的商人,抢劫、谋杀、强奸每天都在这里上演,赤贫、温饱与暴富共舞。但这里也并非全是法外之地,在靠近宝河区的地方,很多街道的人民则显得守法温顺,治安也维持的较好,李寔的家就在其中的益民里。 当李寔从主父宫回到益民里时,已经快日暮了。太阳把街道镀成了金色,其他人家都已经在收摊了,只有一家鞋匠店还在开着,店主在柜台修订着鞋子。他的衣着朴素,穿着粗糙耐磨的蓝色工人装,头戴三角草帽,黝黑的脸上刻满皱纹,鼻梁宽厚,眼窝深陷但是双眼却炯炯有神,腰背笔直的挺着,粗糙干裂的双手正在修订着一双皮靴。他不时地张望着巷口,似乎是在等待着人。 “爸爸,我回来了。”李寔踏进店里,原来这是李寔的爸爸李斛。 “怎么回来这么晚啊,都天黑了。” “有点事耽搁了,爸爸,你还在钉鞋呢,要不我来吧。” “不用了,已经弄好了,走,进屋去。” “来,我来试试你的剑法,看你在学校这一个月武艺是不是荒废了。”吃完饭还没聊两句,李斛就拉着李寔比剑。 他们就是屋后的小院子里比试,一人手持一把檀木制的迅捷剑。两个人首先将迅捷剑举过胸前行礼,然后放平朝向对方踱步而行。对峙了一会儿,李寔首先出击,刺向李斛的腋下,李斛用力挡开,旋即刺向李寔的的胸口,李寔向后撤步,奋力挡开这一击。两个人你来我往,不断试探、佯攻、猛刺。半个小时后,李斛已显疲态,李寔抓住机会,猛刺李斛的胸口,李斛赶紧招架,李寔却是佯攻,转而刺向李斛持剑的右手,李斛躲闪不及,被李寔刺中。 “咣当!”李斛的剑掉落地上,李斛脸色发青的握住被刺中的手掌,鲜血顺着颤抖的手掌流下。 “父亲,您没事吧。”李寔赶紧扔下剑,看向李斛的右手,手背被刺穿了,划破的静脉在往外涌着鲜血,所幸没有刺到骨头。 “没事儿,一点小伤而已,你去把绷带拿过来,给我包扎一下。” 李寔拿来了酒精和绷带,给李斛包扎伤口。 “父亲,是我下手太重了。”李寔愧疚的说。 “哎,这有什么,没伤到骨头,不影响干活。”李斛笑笑。“我现在都打不过你了,你长进了!” “是父亲让着我。” “不过要记住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以及自卫,不要冒犯别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与人耍凶斗狠,你看那些斗狠的人,有几个活得长久的?” “嗯,我知道了。” “在大学里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老师都很有学问,我也学的很带劲。两个室友也很好,我都很喜欢。” “那就好!” “我还参加了学校的俱乐部。” “什么俱乐部?” “就是一群喜爱艺术的学生创办的社团,平常会有活动,可以一起交流学习。” “寔儿,有几句话我还是要叮嘱你。”李斛语重心长的说。“记住不要参加学校和社会上的一些组织,容易走上犯罪道路,好好学习,毕业后考上美术老师,不是挺稳定的吗?” “嗯,我知道了。”李寔并不想当老师,但也没有反驳父亲的话。他本来想把自己喜欢上了女生的事说出来,但想到父亲可能又要唠叨就忍住没说。 “你说回来这么晚是有事,什么事啊?” “爸爸,说起来你都不敢相信,今天是我的幸运日,我被国王召见了!”李寔兴奋地说道。 “什么?国王怎么会召见你?”李斛听了心头一惊,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刚包扎好的手掌又渗出血来。 “国王是个艺术家,他很赏识我的一幅画,所以召见我,还让我做他的宫廷画师呢!”李寔越说越兴奋。 “不要做!”李斛突然怒吼道。“不要跟国王有任何瓜葛!” “父亲,你怎么了?”李寔被泼了一盆冷水很是纳闷,平常一向温和的父亲怎么发这么大脾气。“我做国王的宫廷画师不好吗?” “叫你不要做就不要做!”李斛喊道,又缓和语气说。“王家是非多,很容易会惹祸的,我是为你好,你信我就对了。”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陛下了。” “那就找个理由推掉,总之你不要去就行了。” “嗯,那好吧,我明天给国王写封信说不去了。”李寔一向听他爸爸的话,虽然心中很不乐意,也还是答应了。 “嗯,好好学习,在学校比在哪儿都强。”李斛叹了口气说道。 “嗯,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屋了。”李寔感觉父亲今天很反常,但也没多问,说完就转身拿起木剑走了。 李斛看着李寔远去的背影,又看向自己残损的手掌,忽然感觉自己老了。 中行秀 费不降广场,位于主父宫正西边,毗邻美迪奇大教堂。作为西岱最大的广场,即使夜幕降临这里依旧热闹喧哗,数百盏街灯会持续到凌晨两点才会陆续熄灭。广场中央是一座大型喷泉,里面伫立着一尊费不降骑马持剑的青铜像,在喷泉池边则是卖艺的歌手和舞娘,还有卖着各种零食水果和小玩意的小贩,四周则是酒吧、咖啡馆、旅馆、各种商店。 在广场的一侧,木雨、李寔和戴加正在散步。 “戴加,上次那个主教有再为难你吗?” “没有,即使有,我也不惧怕。他向来媚上欺下,我早就习惯了。”戴加坚定的说。 “哎,如此人物居然身居高位,实在是不应该。”李寔也感慨道。 “我自小侍奉上帝,然而所见主教要么碌碌无为,要么欺压人民,使上帝蒙尘,信徒受难,唯有改革教会,才能获得救赎。” “有朝一日你若被选举为大主教,一定能造福信众。” “呵呵,怎么可能?”戴加笑笑。“你最近怎么样,怎么想来找我了?” “我和木雨想来广场转转,正好你在这边,就来找你了。” “嗯,这边我熟。”戴加望着刚好在眼前的费不降铜像。“这是神武王费不降的铜像,当年正是他一举击败北方的两大游牧民族,又迁都西岱,使王国实力达到巅峰。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君主,后人建立了这座广场,并把他的青铜像伫立中央。” 三个人站立着注视着铜像,在璀璨的灯光和喷泉的映衬下,凝视北方的费不降显得格外的神勇威武。 “对了,我最近进宫面见了当朝陛下。”李寔忽然想起了费里昂。 “陛下?怎么会呢?”戴加疑惑的问。 “说来还要感谢木雨,是她愿意做我的模特,让我作画。没想到受到国王的赏识,有幸进宫面圣。” “原来是这样,虽然我不懂艺术,但是能有木雨做你的模特,又能得陛下赏识,一定画得很好。” “哪有儿,是他画得好,跟我没什么关系。”木雨不好意思地说道,脸上红扑扑的。 “呵呵。”戴加笑笑。“你既然进宫面圣了,那你感觉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嗯,陛下热爱艺术,为人亲和,至于其他,我还不了解,不敢妄加揣测。” “也是,先王驾崩刚过一年多,朝政大权都在首相手里,陛下等同傀儡,就是有执政能力,也无处施展。”戴加叹息道。“但愿他能像他的祖父一样贤能。” “会的,我相信陛下会成为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国王。”李寔自信十足地说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旁的露天酒馆却传来一阵喧闹。 “打,打死他,这个无赖、吸血鬼……” 一个身着红色外套胖子叫嚷着,指挥着几个侍应生对着一个醉汉拳打脚踢。带有排扣的长外套本来非常修身,但穿在这个胖子身上却显得臃肿而粗俗,活脱脱一个暴发户。 那个醉汉开始还抵挡了几下,没多久就倒在了地下,弯起身子抱着头,一副任凭殴打的架势。 “往死里打,我要让他长记性,不是谁的酒馆都能白吃白喝的!”胖子一边说一边往醉汉肚子踹,眼看着醉汉的嘴角就被踹出血了。 “住手!”李寔大喝一声,他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就把几个人给镇住了。 “还有没有王法,竟敢当街杀人!”李寔走上前,厉声质问那个胖子。 胖子仔细打量了三个人,一个是教士,另一个穿着很普通,还有一个女孩穿着很精美。胖子不确定这三个人是什么身份,只好陪着小心说:“几位大人,我是这家酒馆的老板,这个无赖喝酒从不给钱,已经是惯犯了,所以小人才想让他长些教训。” “他喝了多少钱的酒?”李寔很干脆的问道。 精明的老板立即让侍应生拿来账单算了起来。 “他喝了三次,总共是四十瓶松子酒,加上利息一共是300。” 李寔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也太能喝了 ,但话到这个份上,也只能先替这个醉汉垫上了,希望他能还自己吧。 “放了他。”李寔把钱给老板。 “好嘞。”老板接过钱,让侍应生回去。“您请坐,想喝什么尽管招呼我。” 李寔也不理睬他,径直走向醉汉,蹲下看向他。 “日安,先生,你还好吗?” 李寔连叫了很多声,那个醉汉才有些清醒,他擦擦嘴角的血,鼻孔里喷着酒气,双眼很是迷离。 李寔正准备再叫他,他忽然哇的一声吐了一地,衣服和手上都沾满了污秽物,一股浓重的劣质松子酒的气味弥散开来,但是醉汉毫不介意,只是在揉着身上的淤青。 “请坐到座位上。”李寔忍着恶心,再一次说道。 醉汉慢腾腾的起身歪坐在座位上,他的个子不高,头发散乱,刚坐上去就仰面躺着,一点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似乎要睡着了。 这醉汉可能真是个地痞无赖,李寔无奈的想到。 “我认识他。”一旁的戴加凑过来说。 “谁?” “曾经的自卫军挺进营上尉中行秀。东北战争结束后,军队凯旋,**却以财政紧张为由取消了归来的伤残士兵的抚恤金,很多士兵都很不满,中行秀虽然是个贵族,但是经常为贫民说话,爱打抱不平,带头到市政厅闹事,结果被上司剥夺了职务,踢出了军队,家族也不待见这个贵族中的异类,他就离家出走了,没想到沦落成这个样子。” “他在军中表现如何?” “据说非常勇敢,他所在的那个营以勇敢著称,在东北战争中,那个营抵挡了阿斯达人骑兵的多次冲锋依然稳固方阵,迫使敌人败逃。” “真是个可敬又富有正义感的贵族。”李寔感叹道。 李寔刚说完,中行秀突然睁开了双眼,发红的眼睛瞪着他。 “还有钱吗?” 李寔皱了一下眉头,还是将剩下的200给了他。 “下次还你。”中行秀拿过钱立即起身,准备去另一家酒馆继续喝酒。 “中行秀!”李寔站起身叫住他。“如此沉沦实在不是贵族风范。” 中行秀看了李寔一眼,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转身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 一部爱情悲剧 “我也该回去了,今天的灵修功课还没做呢。”戴加看着中行秀远去了,也站起来说。 “什么灵修功课?” “圣经授课,因为成绩不错,院长让我负责全体教士的圣经授课。 “那你回去吧,不耽误你时间了。” 戴加走了之后,李寔转过身看向木雨。 “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吧,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都行,你想去哪儿?” “想看戏剧吗?广场的西边有一家剧院。” “嗯,那去看戏吧。”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人多啊,我看你都没怎么说话。”李寔边走边问道。 “没有啊,看你们聊得这么热闹,听你俩说就可以了。” “我们俩聊的话题,你应该不怎么感兴趣吧。” “嘿嘿,其实,戴加说得有关于教会的事情,我都知道,因为我从小在修道院生活。” “修道院,但你不是修女啊。”李寔惊讶的问。 “说起来我的童年还蛮悲惨的,刚出生不久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在外做生意,就把我寄养在一户饭馆老板家里,但是老板的婆娘对我非常凶,让我干各种脏活累活。还好我爸爸及时赶回来了,把我救了出来,又把我寄养在一家修道院,那个修道院嬷嬷是我的姑姑,她虽然严厉但是对我很好。我在修道院和修女一样唱赞美诗,读经,祈祷,后来上中学了我爸爸就回来了,我考上西岱大学,我爸爸也就把家搬到西岱了,所以我对这边并不怎么熟悉。” “怪不得,你的人生也挺坎坷的。” “都过去了,我觉得还好。你呢?” “我从小就生活在西岱,我爸爸是一个鞋匠,我和你一样,我妈妈也很早就去世了,我连她的相貌都不记得。我爸爸本来想让我当一名军人,保家卫国,但是我喜欢艺术,我爸爸也不再坚持,后来很幸运我就考上了西岱大学的艺术学院。” “那你有时间多带我转转,我是个路痴,要是我一个人我都不敢出门。” “哈哈,我可是个活地图,什么路我走过一遍就记住了。” “哇,你好厉害!” 两个人说着就走到了剧院,这是一家不大的剧院,建筑对称而典雅,门前有廊柱,平顶的房梁上雕刻着各种戏剧故事。 “等下表演的是戏剧《于连佐夫和安图玛瑞纳》。”李寔看着剧目表说道。“你想看吗?” “这是一部什么戏剧?” “一部爱情剧,也是个悲剧,如果你不想看,咱们可以等下一部戏剧。“ “没事儿,就看这个吧,这个故事应该挺感人的。” 李寔买了票两个人就进了表演厅,表演厅的座位呈扇形,两个人坐在了中间。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礼服的秃头男演员走上来说道。 “这是一出改编自上世纪故事的戏剧,多年来演出不衰,请观众们用心观演,为这对有情人掬一把热泪。”说完就深鞠一躬下场了。 幕布拉开,一个穿着工人装的青年拿着斧子上场了,他坐在一个树桩上看着一本书。他说他叫于连佐夫,是乡镇里的一名伐木工人,但是他喜欢看书,不喜欢砍树,但他的父亲却只想让他一辈子做个伐木工人。他感叹道书上的世界是多么广阔,自己却只能在这个小乡村砍树,他多想去到这书里所说的地方去闯荡一番。很快,他的父亲上场了,他赶紧装作一副砍树的样子,父亲对他一顿辱骂,说他不专心砍树,却只会看书做白日梦,并把他的书扔在了地上。他跟父亲大吵了一架,父亲走后,他扔下斧子捡起书,说自己决心去外面闯荡,不闯出名堂绝不回来。 第二幕,于连到了首都,刚开始没有任何技能的他屡屡碰壁,只能在码头上卸货,但他非常勤奋好学,闲暇时间就去看书。渐渐地,他的学识变得渊博。有一次,他在码头上勇敢的救了一名失足落水的海军上尉,上尉为了感激他,把他推荐给蒙特尔伯爵,蒙特尔的火枪队缺少一名火枪手,就任命他为火枪手。在蒙特尔的庄园里,于连聪明勇敢,擅长识文断字,蒙特尔很赏识他,除了看家护院,还任命他为通讯员,于连得以出入蒙特尔的房间。 第三幕,于连因为抓捕盗贼机缘巧合下闯进了伯爵小姐安图玛瑞纳的闺房,并对她一见钟情。此后,于连开始疯狂追求玛瑞纳,但傲慢的玛瑞纳却瞧不起身份低微的于连,于连利用自己通讯员的身份经常给玛瑞纳递情书。玛瑞纳逐渐对于连有了好感,在一个月光明亮的晚上,于连用梯子爬上了玛瑞纳的房间,哭泣着对她告白,玛瑞纳被打动,接受了于连。 第四幕,于连和玛瑞纳偷跑到花园约会,被蒙特尔伯爵发现,于连请求蒙特尔将女儿下嫁给他,蒙特尔大发雷霆,认为于连引诱了自己的女儿,拔剑要杀死他,玛瑞纳拼死保护。蒙特尔最终答应不杀死于连,但将他囚禁起来。晚上于连凭着自己的敏捷身手逃了出来,带着玛瑞纳一起私奔,清晨时被发现,暴怒的蒙特尔让火枪队骑马去追杀于连,在一片树林中于连和玛瑞纳被追上。于连与火枪队展开激战,火枪队长竟然下令向玛瑞纳开枪,为了保护玛瑞纳于连中枪被擒。蒙特尔将于连处死,玛瑞纳将于连葬在庄园外,也自杀殉情。 因为对剧情比较了解,李寔看戏剧并没有多大触动,但木雨很快融入其中。当看到于连临死前深情忏悔时,木雨的眼睛水汪汪的,像弥漫着雾气,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当两个人都殉情死去时,木雨也开始流起了眼泪。 李寔赶紧拿出纸巾递给木雨,木雨去接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李寔的手,木雨的手立即缩了回去。 “不用了,我带的有纸巾。”说着木雨就从包里拿出了纸巾擦拭眼泪。 李寔有些难过,看着木雨流着眼泪的样子,他很想去关心她。 “不用难过,一场戏剧而已。”李寔劝慰道。 木雨却没有回应她,只是在为戏剧里的人物流泪。 李寔伸出手握住木雨放在膝上的手,木雨的手微微颤动,有些抗拒,但还是让他握住了。木雨的小手柔软而细腻,让李寔心神荡漾。 散场之后,两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木雨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戏剧中,哭过的脸庞红红的,若有所思的眼睛即欢乐又忧伤。李寔心中后悔不已,为什么带她来看悲剧呢。 “你饿不饿,要不咱们吃点宵夜吧。”李寔打开了话匣子。 “不饿。”木雨回答道。“我问你,要是你是于连,你会不顾身份悬殊去爱上玛瑞纳吗?” “我想,我爱一个人不会是因为她的门第,也不会因为门第悬殊而放弃。” “那你会为了心爱的人牺牲自己吗?” “会的,我觉得这样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记住你说的话,不要骗我!” “不会的,那你愿意做我的玛瑞纳吗?” 木雨沉默了,眼睛看向别处,不敢对视李寔的眼睛。 李寔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有一个青年爱上了一个姑娘,他的内心赤诚,他的眼睛明亮。他走在路上,太阳照在他的身上,射穿了他透明的灵魂,他因爱情而重生。他曾有预感,会在某时某地遇到一个人,这个人仰慕他,崇拜他,是他的天使。他怀着那个姑娘的爱,这就足以维持他的永生。” 李寔说完,感觉血液都被抽到了一起,他的脸色苍白,紧闭的牙关不停打颤。他还是告白了,判决书现在在面前的这个姑娘手里,她决定了李寔是通过幸福的天堂还是地狱的深渊。 木雨低着头思考了很久,就在李寔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红红的眼睛注视着李寔,似乎想把他看通透。 “可能我在这方面比较迟钝,也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我想说的是,我也喜欢你,只要你一直喜欢我,我就会陪在你身边。我愿意做你的玛瑞纳,但我希望我们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木雨斟酌着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但她愿意服从自己的内心,跟随着眼前的这个青年。 李寔一把将木雨抱在怀里,深深地吻下去,木雨也不再抗拒,迎合着他激情的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