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隐夫逆职囚徒》 敬那些高贵的灵魂。 这本书,本意是想写“张舒”的故事。她是一个内蒙古包头市的美丽姑娘。意外离世,家属捐献了她的器官,救活了三个人。 每每看到她仅有几百字的百度百科,心中五味杂陈。但我能力有限,没有得到授权… 我只能写“器官捐献协调员”的故事,把天使的善举写进去。 全书字数不多,只有十一万五千字。从构思,到下笔,历时一年。付出的努力绝不比170万字的《贴身女王》要小。 同群的作者,说我代入感不强,文笔一般,太小众,我都一一接受。正如我书中所说,“我们从不缺少改变世界的能力,不足、只是那么一点儿砥砺前行的勇气。” 我愿意去改,愿意去学,但真没打算拿这本书去挣钱。记得当时投给编辑大大时,我很想听取他的意见。只是他那么忙,我这只新人小小鸟,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 ………… 好了,这两天一直偷偷流泪的我算是把心里话都说了。万能的读者大大编辑大大们,我爱你们。 第1章:迷上她手指 午夜,交警队、门可罗雀。我坐在冰冷椅子上,听着对面略显做作的打情骂俏,身子不由侧了侧,多个部位顿时传来撞击后的不适。若我身边也有个伴多好,至少可以摆脱这致命的孤独感。 “你妈到底什么时候来呀?”对面的女孩问。 半小时前,刚喝了酒、我就出了一场不大不小车祸。被撞车不太贵,亮闪闪logo,某马X7。 车主是我邻居女儿。上学时,母亲还打趣让她做我媳妇。发生事故后,人家第一时间叫来自己男朋友,一个三十多岁红毛青年。此刻她正摆出一副嫁入豪门姿态,鄙视的望着我。 虽然没遇到过这种事,心里有些慌,但我性格内敛,仍然面不改色,“还是私了吧?” 红毛翘着腿,搂着邻居女儿的纤腰说,“想的美。撞坏我女朋友生日礼物,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行?” 我咬了咬牙,平静擦掉额头血迹,拿出手机拨通母亲电话,没等接通,忽听门外传来高跟鞋接触地面的踢踏声。 三人同时望过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色制服冷静女人,在交警同志引领下,快步向我们走来。 身姿曼妙,气场沉稳。一米七五身高,步伐轻熟媚惑。尤其是领口一条红色挂绳,给她增添了一抹神秘感,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把它扯出来,一探究竟。 我和红毛皆是喉咙一紧。红毛是见了丽人感叹。我则是见到领导的愕然。这是我上司,29岁气质御姐。想是交警同志把电话打到了公司。这下更不好收场了。 我站起身,向面前美女微微颔首,“总监好。” 制服美女没看我,面无表情探出玉手,柔指擦过我下颚,轻轻将我按回到椅子。 我本能一抖,脖颈和她手背蹭了一下。柔滑触感,心神不合时宜的泛起阵阵涟漪。 邻居女儿上下打量着制服美女,“你谁啊?” “我是谁不重要。”说着,制服美女拿出一份文件走到红毛面前问,“那台某马是你的?” 红毛眨着一双小眼睛不断在总监衣领处扫来扫去,“是,没几个钱,修一次也就十几万吧。不过你要是同意跟我吃个饭,咱们可以私聊。” 邻居女儿使劲白了他一眼,红毛收敛些许,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眼睛。 我轻咳一声,自知捅了娄子,想说话却被制服美女抬手制止。 她打开手中文件。那是我酒精检测报告。上面显示我确实喝了酒,但并未达到酒驾标准。 红毛嘴角抽了抽,依然不为所动。碰撞时,我为躲避一个姑娘、确实压了线。若走起程序,仍是我负主责。 制服美女很不客气地将一沓文件摔在红毛手里,“不服是吧?你这台某马X7、发动机是16年生产,车架却是19年。车架号和发动机号在系统里根本查不到。而且仪表盘上显示全是英文。结论只有一个。这是一台从境外偷渡过来的‘水车。’” 邻居女儿愣了愣。刚才那副盛气凌人劲儿、转瞬消失无影无踪。她难以置信望着红毛,显然她这豪门新娘怕是有些水分。 红毛被戳穿了老底,表情有些不自然。 制服美女抱住自己手肘,一副看你表现架势,“我记得偷渡过来的车罚不了多少钱,也就十几万,车辆没收…” “姐。”没等制服美女说完,红毛猛然打断,用标准普通话诚恳说,“姐。这都是误会。我和那哥们儿只是闹着玩。咱们私了,私了。” 制服美女也不回话,只给了他一个冷眼。红毛会意,在邻居女儿惊愕目光的注视下,屁颠儿屁颠儿向就近交警跑去。 几分钟后,我从容地和制服美女走出交警队。二人私了,各修各车。虽然自称“新瓜浩南”的红毛对我改变了态度。但临走时他看总监地眼神、让我非常不爽。 邻居女儿瞪着制服美女,愤愤不平的跺了跺脚,“这事没完。” 红毛搂着她陪笑,转身说,“半个月后元宵节,某某酒店赔罪。希望二位赏脸。” 总监没踩他。我知道这种人不会吃哑巴亏,学着他样子撇嘴说,“好,我一定到场。” 我没说我们。想红毛也明白我意思,带着咬牙切齿的邻居女儿悻悻离场。 … 回家路上,和总监并排坐着,这是我第一次与她在密闭空间独处,侧过头就能看见她,心里有些小激动。 长长发丝,雪白脖颈,放在方向盘上纤手,像玉一样白皙。她是兼职“手模特,”柔美玉指比她这个人还有杀伤力。 收回眸,心想这样一个事业有成的铁娘子,若有一日把她握在手心,那将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场景。 不过正所谓乐极生悲,车内宁静、我和她没有任何交流。只有那淡淡花果香在鼻翼间悠悠飘荡。 总监性子冷清。她不把眼神递过来,就算说话,也得不到回应。 来到我家,下车,对着车内欠身,“总监,路上注意安全。” 制服美女面无表情和我对视。那意思好像在问,‘你半夜三更跑出喝酒干什么?’ 我承认自己很喜欢看她认真样子。能用眼神尽量不废话。 “可能是刚开始工作压力有些大。”我回复。 这位总监比我大9岁。身居高位,气质不凡。年龄有些差距,但我对比自己小的女孩不感兴趣,只喜欢这种成熟有魅力的御姐。 至于我喝酒,是因为昨晚有个男人接她下班。我现在身份是她父母内定乘龙快婿。身负上方宝剑,又有岳母做参谋,潜入公司半月有余,毫无进展不说,还凭空多出情敌一枚。想得到的人得不到,如此窘境堪比万蚁噬心。 总监柔软腰肢靠在椅背上,轻笑望着我说,“某某美容店处理疤痕很有建树,有时间可以去试试。” 她猛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感动如我、差点就忘了被风挡碎片割破地额头。 机械性“嗯”了一声,望着她,宛如一只看到曙光的小小鸟。后者勾了勾唇角,发动车子消失在夜幕里, 窃喜愣在原地,正当我要上楼时,手机抖然响了一声,“楸徒,(我的名字)上班别迟到。”署名是总监。 我不断抑制着自己狂跳心脏。人在单方面坠入情网时,对方就算随便扔一颗枣核,都够我乐上半天。 心激动,手颤抖。本想多延伸出几个话题,可发出信息只有。“总监晚安…” 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回过头感觉周遭空气陡然变得有些炙热。 昏暗灯光下。一个身披蓝袍巨大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这是我岳母保镖“蓝鱼。”他名义上是岳母派来保护我,实际是在监视我一举一动。但这条路是自己选择,为了梦中人,我愿意做出一些个人牺牲。 “今天差点儿被你撞上那姑娘是谁?”蓝鱼问。 前文提到过,我是因躲避一个姑娘才酿成车祸。但我对她一无所知。无中生有地事,根本懒得解释。 蓝鱼见我不说话,阔步走上前,凑近了看,他蓝袍上刺着一只凶猛巨鹰。“我让你回答问题。” 见他这个态度,我更气不打一出来。虽然我愿意做出一些让步,但不代表一个下人就可以践踏我尊严。 “这件事儿我不需要向你解释。”我扬起头说。 第2章:接过我请帖 蓝鱼吐出一口浊气,怒目圆睁盯着我。我针锋相对毫不让步。 某一刻。我听到一声骨骼摩擦脆响。蓝鱼伸出壮硕手臂,直抓我脖子。 我那时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像半截铁塔一样的蓝鱼,不知天高地厚也想斗一斗。 两眼直直盯着抓过来的手臂,就在我拳头攥紧时,身后猛然传来一声沉闷叹息,随之而来还有一股紫杉得清香。蓝鱼手掌顿在我衣领处。脸上表情好似见了鬼一样,大踏步向后狂退。 “你,你…”蓝鱼难以置信的说。 我仍然沉着脸凝视着他,“你走吧。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跟岳母大人解释。” 那条蓝鱼,两条眉毛都快皱在一起了,想问话又欲言又止。我没在理他,转身回家。这年头没点底子,都不好意思出来讨媳妇。 … 洗漱完毕,上床时、手环悄然传来一条信息。“速来,某某医院,336病房。”署名是“念尘。” 一阵风般穿好西装领带,戴上绘有笑脸的银色徽章,向医院奔去。我为隐夫,绝非只是单纯隐藏身份讨老婆,我本职一样鲜为人知。我们是一个庞大组织,白天正常上班,夜晚徘徊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面对的,都是一些绝望挣扎的面孔。 虽然饱受诟病,甚至被世人误解唾弃,但我们却被誉为生命传递者。“人体器官捐献协调员。”工作很简单,劝说那些有意向的家属,捐献亲人器官,拯救更多生命。 … 凌晨2点,监护室外,空气是令人窒息地凝重。一对年迈父母几乎哭成了泪人,坐在他们身旁是捐献者的妻子,和父母相比,她眼角没有泪痕。 今天上午他们儿子(A先生)出了事故,一小时前被宣布脑死亡。父亲有意捐献器官,但母亲不允。 我有些纠结不忍开口,但职责所在,还是对着二位老人恭敬欠身。表达了自己来意。A先生母亲用询问目光望了一眼自己儿媳。 我也顺势望过去。那是一张平静无波脸颊。她和丈夫姓氏相同,全名‘A悦。’带着蓝草清香,平面模特,有些城府。母亲没得到回应,遂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我知道她不肯承认现实,谈话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莫然来到医院躺椅上,虽然习惯了这种情况,但心里还是挺难受。对亲人和家庭不舍是国人的宝贵传承。我们要捐献者家属点头,放弃至亲生命去救陌生人,无疑是在和几千年的伦理道德作对,碰壁挨训司空见惯。毕竟我们是人,却在做神的事情。 “徒,怎么样?”念尘询问信息。 “徒”是我的代号。“念尘”是我们这个大区最高领导。算是我们职业旗帜。由于一年前出现了协调员结党营私灰色事件。现今所有协调员都不能用真名,而且永远不能见面。 “崩了。”我回复。 “先回家休息,明天我亲自去。”念尘。 叹息一声,但没有回家。我想明天再试试。躺在椅子上,嗅着浓重消毒水味,失落睡去。当晚我做了一个梦,带着口罩地“念尘”轻拂过我脸颊说,“别放弃,别放弃…” … 再次醒来。已是清晨。我揉着朦胧双眼,发现面前出现三个人。左侧保洁阿姨拿着拖把,右侧医院保安拿着警棍,中间一位20岁左右警察叔叔手掌放在自己配槍位置。三人沉默不语,皆是一副如临大敌模样。 “三位爱卿,如此这般所谓何事?”我问。 保安上前一步。大意是医院出现了一名偷拍变态。保洁阿姨发现我形迹可疑,就叫来了警察大叔。 我揉了揉自己额头。现实版泰囧被我演绎淋漓尽致。 “楸徒?”警察问 我疑惑地瞟了他一眼。发现那警察竟然是我高中同学“王某某。”在这里就叫他王同学。这小子上学时候不地道,我俩没少闹矛盾。 “你晚上不回家在这干什么?”王同学问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希望能混过去。王同学毕竟和我同窗一场。很给面子的给我戴上手铐,表示要调查一下云云。 清晨陆陆续续有人来医院排队。见此情景,纷纷拿出手机发朋友圈。标题是,医院惊现偷拍狂,警民合力禽贼。我这个面子呀,彻底变鞋垫了。 然今日囧境远没结束。王同学对着围观人群介绍了我二人同窗关系。颇有一副大义灭亲风范。 我脸热的不行,用手捂着,只想快点从这里逃走。王同学嘴角划过一抹狡黠,我越想离开他却偏不离开。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递给我,“我要和‘微儿’结婚了,到时别忘了来。” 我听到“微儿”心中一愣。那是我们班花,我初恋。怎么不长眼、就嫁给他了。 我表情迟疑,王同学看在眼里乐在眉梢。刚才如果我从容接过请帖,会显得自己早已放下。现在这种唯唯诺诺、想接又不敢接地态度,让在场人群无不误会我是旧情难忘。 时间大概过了一分钟。我仍然保持刚才姿势。额前渗出细密汗珠,跟儿时被同学堵在学校门口欺负似得,如果真能人间蒸发,我还真想给他们表演一下蒸发自己。 心中叹息,躲是躲不过去。刚要伸手去拿,那张请帖却被一只白皙玉**先接过。 几人都是愕然,扭头望去,只见身材窈窕,手如柔荑地“总监”悄然出现在我身后。 看见她,我极力掩饰着心中错愕。这个囧样子,真不想让她看到。 “小姐,您是?”面对美女出现,王同学有些意外,说话态度也变得柔和很多。 我站起,刚要颔首行礼。被总监递过来一张身份证阻止。“让你来挂某某专家号,却在这躲清静。” 愣了两秒。虽然不知她为何出现在这儿,但对方肯定是在给我解围。感激点了点头,接过身份证去窗口挂号。 我走后,总监双手抱着自己手肘和王同学及医院保安说了什么。但距离太远,环境又吵我没听清。 只感觉“王同学”有些羡慕地眸光射将过来。围观众人如同羊群一样,都将目光移向了我。当时有一种被当成熊猫地错觉,如此多艳羡眼神注视,看得我想哭。 第3章:不想参加的婚礼 王同学皮笑肉不笑地和总监又聊了几句。等我拿着挂号单回去时,他主动打开了手铐。还对着围观人群说了好几声误会。 “楸徒,你有个好上司。”王同学向我伸出手说。 他着重说了“上司”两个字。那意思好像在告诉我,有本事你就带这位美女参加“微儿”婚礼。像今早上这样、再来一次美救英雄。 我礼貌性和他握了握手,双指交错间暗流汹涌。“谢谢。” “祝你好运。”王同学不着痕迹挑衅说。 我嘴角勾起,用力捏了捏他铺满老茧的手,算是接下战书。 风波平息,王同学又语重心长嘱咐了些场面话。在再三提醒了与“微儿”结婚日期后,有些惋惜地离开了医院。 我对王同学始终没什么好感。直到后来一件事发生,才明白自己对这个人有多么误解。 围观人做鸟兽散。我有些不自然地将身份证递还回去,“总监,谢谢你。” 她微微偏过身,身体摆成了一个优美S形和我对视。总监容貌有点像韩星朴秀爱。尤其是那张带着水膜美眸,总给人一种时刻放电的错觉。“楸徒。你最近越来越让人意外了。” 我低下头。总监就是这么一个人。她不会问我在这儿过夜原因,只会做出一些适度提醒。让人有种,今后都不敢再犯同样错误的冲动。 “多谢夸奖。” 我诚惶诚恐退后一步。她身上气场太强大,接近她总让人莫名面红耳赤。这种处境、我可不想再表现自己的意外。 总监凝视了我片刻,门外的风轻轻吹过她的刘海。让人欣喜的是,她竟然露出了一个微笑。我这个人属于从悲从喜型。心上人开心,我就开心。当下也呲出一排小牙,尴尬的笑了笑。 后来我们确立关系后,我威逼利诱了很久,她才说出那个笑的含义。她说我当时没有一点沮丧和消沉情绪。大有小猪麦兜没心没肺的性格优点。晕死。 “总监。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我说。 总监抬手,“既然遇上,那就帮我一个忙。” 我脑袋如上了弦般点头。和总监来到门诊,见到了扭伤了脚的小秘书。这货碰到我,顿时摆出一副夸张的造型,那模样就像自己的腿马上要断了。 “阿门。徒。在这见到你真开心。”小秘书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说。 小秘书是昨天受的伤,今儿早上脚踝肿成了馒头,不得已才求助总监大人。 在领导面前,可不敢贫嘴,火速背着小秘书办了住院手续。并再次获得了和总监同坐一车待遇。 … 路上,依旧沉默。只有那若有若无的花果香,搅动着哪颗凌乱的心。 到了公司,光荣的体验了一次狐假虎威。走过路过的人纷纷向总监行礼问好。弄得我痛痛快快的接受了一次全体员工火热目光洗礼。 来到自己的工位,敲完那些无关紧要的广告词儿,再次拿出自己的画本开始绘画。 这半个月来熟悉环境,一直很清闲。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画册上挥洒青春。我很喜欢画画的过程,可以把一些美好的事物永远留在记忆里。 比如说,正在收尾的这部大作。整个画册43页画纸,仅剩一页空白。它们的主角只有一个人,就是我那位只可远观,不可近瞧的总监大人。 她穿过人群时的场景。认真思考的表情。端起香槟时的瞬间。都被我偷偷的印在画纸上。 而今天我就要将她彻底完成。这最后的一张画纸,我想画下她的背影,又很想厚颜无耻的画上自己的背影。在那张画纸里,我想象着和总监手牵着手,凝视着远处的麦田。在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全是对她的憧憬,只是当时还不知道,我这本画册,差点把整个公司毁了。 “叮叮”正当我要将自己印在画中,陪她长相厮守时。电脑陡然传来总监的消息,吓得我画笔一颤,险些将画册扔出去。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总监。 慌乱将画册锁进自己的抽屉。一阵风似得敲响她的办公室。 “进。” 总监正在看文件,我进门时并未抬眼。 我习惯性的微微欠身行礼,“总监好。” 她还是没抬眼看我。指着桌子上一沓文件,示意我自己看。 那是某香水和服装品牌的大型发布会策划案。说白了,就是请一些有消费潜力的名流到场,向他们展示自己公司的优秀产品和未上市新品。届时,产品体验会、梯台走秀、还有很多媒体“网红”都会同步直播,可谓是声势浩大。 这个案子公司很重视,总监事无巨细亲手督办,每日加班都会很晚。员工们除了我这个新人之外几乎都是全力以赴。 “看明白了?”总监问。 “嗯。”我说。 总监瞟了我一眼,那意思像说,‘看明白就拿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对你这种新人也是一种历练。’ “额…”这么重要的策划案,甚至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她让我一个刚入职的新人参与其中,是不是有点儿? 她见我迟疑,扔下文件,双手拄着桌子与我对视。 那表情,好像在说,你要是觉得能力不济就放下案子走人。我这儿不缺泡酒吧宿医院的问题青年。 “咳咳…总监,您先忙。”我擦掉额角的冷汗,拿起策划案悄无声息的退出办公室。 回到工位紧张的翻看厚厚的文件。我工作的是一家广告公司,岳父和他朋友的产业。虽然我有关系,但本人是经历面试考核,堂堂正正进来的。业务能力绝对是没问题。 在策划案上标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见。我个人感觉想法是好的,但和现在策划案进程有出入,甚至有些干脆是相背的。 我不敢轻易反驳那些身经百战的元老,心里有想法说不出,又有些痒痒的。叹息一声,来到走廊点起一根烟,兀自吸了起来。 我想事情一向很认真。以至于有高跟鞋的声音接近,我都全然不知。直到那熟悉的花果香味儿,驱走我鼻尖的烟雾,这才察觉身旁站了个美女御姐。 “总监好。”拳头攥紧,捏灭烟头,再次故技重施。 她悠然地伸出手,肩膀的长发滑落到身后,“以后这个见面礼就不用了。” 我嗯了一声。 “有压力?”总监问。 “压力始终都有,只不过来源于不同的方面。”我说。 总监瞟了一眼我捏碎的香烟拳头,那里时不时还会冒出几缕烟雾,“跟我来。” 第4章:她在等一个人 我如同是受了召唤一样,挪着小碎步跟在她身后。 总监没走几步,打开了一道隐秘的门。清凉的风从门里吹出,调皮的拨动着她后颈的长发。 我们工作的大楼是一栋姐妹楼。两栋相同高度大楼相对而立。顶层有一道类似玻璃悬桥的通道连接。站在这座桥中心,几公里风景尽收眼底。 过去我以为这桥不能上人,没想到总监还有这么个幽静之所。 总监走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停住,用打水器,给阳台两株叫不上名字得绿植喷水。阳光温暖着她的肩,柔美的手指轻轻从枝叶上划过,仿佛是清晨露珠晶莹剔透。她腿很直,腰很细。这个身高,如果我能抱住她,下颚能埋进她白皙脖颈,那场景一定非常美妙。 我没在点烟,欣赏那迷人背影,醉倒了。后来听小秘书说,总监在等一个人。而且已经等了很多年。这两盆叫不上名字的绿植就是那人留下的。为此,我吃了那人很长一段时间的醋。个人认为这世界上没人值得她等。直到有一日迷雾散去,走进她的内心世界,我才放下了那缸酸中带辣的醋坛子。 “少抽点烟。”总监扔下一句话就打算要走。 我知道,她这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吸烟场所。但我现在不想憋着了,“总监,我对策划案有一些想法。” 总监顿住脚步,回头示意我继续说。 仰头望着比我还高的总监,说了一些我个人想法和意见。 总监开始是心不在焉。我讲到一半时,她开始陷入沉思。 “铃铃…” 我正谈的尽兴,总监手机猛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又放下,“楸徒。你想法有些亮点。也有很多问题。这样,你整理一下给小秘书,一会我仔细看看。” 扔下这句话,总监大步离去。我也是一阵风似得回到工位,将想法整理出来。 可没等我呈上奏章,总监大人已经敲起了我办公桌。 “整理好了吗?”总监问。 我将打印好的文件递给总监,“嗯。刚刚完成。” 总监接过文件,快步离开公司。同事们不断对我窃窃私语,听他们说,总监还从来没跑到某人办公桌前要东西。 我没做理会,拿出画本,打算将自己的恋爱笔记完成。谁知这时手机陡然响起。 我这人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念尘”和我联系只用手环。堂弟偶尔喝酒,这个点不会给我打电话。那除了推销和卖保险就没谁了。 看都没看拿起话筒喂了一声,“亲爱的,我是不是又中大奖了?” 电话那头迟疑了半分钟,回复说,“不是。” “保险又打折了?”我没好气问。 “不是。” 我连续接到两个同样回复,有些不耐烦,“你谁呀?我正画画呢,你烦不烦呐?” 电话那头传来美妙喘息,淡淡回复两个字,“刘忆。” “刘忆?”我眼睛转了一圈儿,貌似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正在我咬着笔发愣时,同事拿出十几本策划案,总监位置签名出奇的一致,“刘忆。” 使劲儿皱了一下眉,头上很多带着翅膀的草泥马在飘。整天总监,总监得叫,真名儿早都记不起来了。 “总监。你找我有事儿吗?”我换了个自以为谦卑得语气问道。 “某某酒店过来一趟。”刘忆说。 将画本放进抽屉,穿过同事们如同默哀得眼神,奔向总监所在酒店。 来到大厅。刘忆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抱着自己的手肘,气氛一度有些凝滞。 她身旁站着八个人,有男有女。不过身份都不简单,职务是我们公司八个部门的部长。官大一级压死人,小领导和大领导待在一起,只能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 “总监好。各位领导好。”我打了声招呼。 刘忆将我给她打印的文件推了推,示意让我仔细解释一下。 我整理好顺序,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对着自己一群上司解释说,“咱们是为欧洲某低奢香水服装品牌做发布会。那么咱们选场地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气味。在一个好的气味环境中试用,会给人留下很深刻的第一印象。这在某些方面,决定着这个产品是否能够打动消费者。” “那你想要个什么味道得场地?西瓜味儿还是草莓味儿?”说话是一个小领导,名叫“李眯,”策划部部长。我的顶头上司。人如其名,没事儿眼睛总是眯着。 “我认为,您刚才说的两个场地都可以。只要没有铺天盖地得油烟味儿。”我摊了摊手说。这酒店大厅虽然气势恢宏,装修豪华。但紧邻着后厨,明显是经常设宴摆席之地。保洁人员可以去除地面和屋顶污渍。但去不掉早已深入材料的烟油味儿。 李眯瞪着小眼睛还想说什么,总监站起身,他话又硬生生噎了回去。。 “说说你们的看法。”总监问。 傻子都能看出来,总监情绪不对。李眯迟疑了半天,还是颤颤巍巍说,“我并不认为这算是失误。” 刘忆手指轻轻接触桌面,环视着身边八个部长,“我没说这是失误。我是在提醒你们注意细节。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只有不断追求完美的人。” 李眯眼珠乱转。这家酒店老板和他关系很好。背地里没少收人家红包。他刚才见了我,就挤眉弄眼,但这次是刘忆让我来的,我不想让她失望,索性全当没看见。 “那总监意思是换地方?”和李眯关系不错得业务部长问。 刘忆沉着眸,那意思像再问,‘你说呢?’ 我吐了口气,自己一席话让8位部长吃瘪。尤其是李眯,他已经谈好合作,悄然没了。这位小领导一肚子委屈,恐怕都要算到我头上。正所谓有人就有江湖,随他去吧。 8个部长面面相觑,态度都出奇一致,低头等待下一步指示。 刘忆双手拄着桌子,重新布置了任务。至于举办场地,则由她亲自挑选。 安排完毕,刘忆阔步离开。我不想和这群刚因我挨训的领导待在一起,也抬腿跟了上去。 刘忆走的很快,见我跟随,回头看了我一眼,意思像是在问我,‘有事?’ 她脚步没停,我要小跑才能追上,“总监。我知道个地方或许很合适这次发布会…” 刘忆似乎有急事,她打开车门,晃了晃自己纤指,表示,‘上来,路上说。’ 第5章:好闺蜜 路上说,可一路上什么都没说。刘忆似乎有心事,总是心不在焉。 半小时后,刘忆停在一处酒吧门口。她睨视了一眼门牌,拿包下了车。 她没说话,我也没敢跟着。见她进入酒吧,我在车里又傻坐了半小时。这才接到她信息,“进来。” 我不明所以,按照总监命令进入酒吧。说实话,刚进门,我第一印象就是走错屋了。没有吧台,没有酒保,黑漆漆屋子里坐满人,他们大都不苟言笑,有些紧张凝视着前方高台。 而高台上,一个司仪模样的人,正在口若悬河拍卖一件玉镯。那镯子通体雪白,如果是真家伙,价格至少百万。 愣了半天才看明白,这是一座地下拍卖场。拍卖东西,来路大都不干净,敢买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刘忆来这干嘛?真是个有冒险精神的美女。我环视了一圈,最终还是放弃在人群中寻找她的愿望。 “买下那件镯子。”刘忆信息。 瓦特?我拿什么买?“总监。您能说的在确切一点吗?” 没有任何回应。而那件白玉镯此时的拍价已经达到200万。看着那些富家公子哥竟价,我真有种上去把他们阉了的冲动。 “总监。您真的要买?”我再次发了一条信息确认。 依旧无果。那件玉镯叫到二百万就停了。城里一个很出名的某败家公子看上了它,司仪正在摇晃着锤子,询问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 “200万一次,200万两次,200万…” “210万。”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在漆黑的大厅中,高高的举起自己的手机。 这个举动连我自己都很意外。我这个人喜欢做有挑战性的事情,但从来不做白痴的事情。看来自从认识刘忆后,我的性格正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 见到有人竞拍,黑压压的人群,齐刷刷的扭过头。见到只是一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眼中,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220万。”某败家公子竟拍。 “240万。”我空前大气的举起手,收获唏嘘声一片。场内看着两个硬茬扛价,目光不断在我二人之间游离。 “270万。”败家公子再次出价。 “300万。” 接下来,整个拍卖场成了我和那败家公子的一言堂。二人如同两个拼得面红耳赤的角斗士,不死不休。那件很漂亮的玉镯,最后竟然被拍到了400万的天价。 我也是豁出去,解开领口的扣子,打算和那败家公子拼个倾家荡产。就在这时,刘忆的短息又来了,就两个字。“停手。” 我如释重负地坐到椅子上。刚才竞价竞的热血澎湃,猛然收手,才感觉脊背全是冷汗。 话说,刘忆要是喜欢,我买下玉镯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我不明白她意欲何为,要是一着不慎把她惹恼了,以后不理我了,那哭都没地哭去。 “出来吧。门口上车。”刘忆短信。 一阵风似的回到车前,发现副驾驶上多了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皮肤白皙,身材姣好,披肩发丝很直,只有长发的尾部烫成了大弯,颇有熟女的气质。 安静的坐到后座,没问任何问题。刘忆不喜欢别人打听她的私生活,我可得谨遵岳母大人的教诲。 车子发动,那30岁的女人偏过头,先是瞟了我一眼,露出赞许之色,“小伙,刚才竞拍腿软没?” 我尴尬的笑了笑,“还好。” 女人放下车靠背,差点儿躺在我面前。我岿然不动,在刘忆身边,我可不想被误会成大惊小怪的人。 “我叫‘姚,’忆的闺蜜。你也可以叫我姚律师,有需要给你打折哦。”女人伸出手介绍说。 这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但一定不能叫她“姚姐,”否则她那女高音分分钟吼到你怀疑人生。 我礼貌性握了握手,没搭姚姐话茬,“那件拍出去的玉镯是你的吧?” “姚”有些意外,握着我的手问,“你是怎么猜到的?” “总监平时很忙,一般不会来这种地方。她让我竞拍又及时叫停,我就怀疑那镯子是咱们自己的。而让我竞价,只不过是想狠宰一下某败家公子。”我语气平缓的解释。 姚姐、侧卧在车椅上,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我微笑着继续说,“我们总监的朋友一般都不差钱。你弄一个水沫子的假手镯去宰某败家公子,估计也只是想教训教训他罢了。” 此言一出,姚姐有种遇到间谍,想要杀人灭口的架势。就连始终面沉似水的刘忆也猛然回眸。我被她看的有些发毛,深知自己今天真是话多了。 “呵呵,忆、别紧张。相信能坐在你车里的也不是外人。对吧?”半分钟后,姚姐打着圆场问。 我点了点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后来听说,那败家公子骗了“姚”的表妹。从他身上骗点钱,算是一暴还一暴。至于竞拍,姚姐原本是请刘忆来抬价的。结果一时兴起把我推了出去。不过还好,在好闺蜜面前,我没给她丢脸。至于那败家公子,我日后和他生出不少枝节,就连我那没人知晓的隐职出问题,都和他有关。 接下来车程,我低下头装起哑巴。姚姐和我逗话,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 来到一个路口,姚姐下了车回家。没过几分钟,接到她短信,“小楸徒,咱们总监不喜欢太聪明的男人。” 我低头摆弄手机,想回复她多谢提醒。就在这时,刘忆猛然回过头凝视我。我抖了一下,手机落在坐垫上,但没怯场,泰然自若的和她对视。 几分钟后她仍然这么绷着。我抿了抿唇,如果自己今天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还是愿意承认错误。“总监…” 刘忆打断我,说,“你说那个适合办发布会得场地?” 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怼的我脑回路受阻,差点儿忘了场地在哪。镇定了片刻,才说出某某街某某号。 我推荐场地是一处茶楼。二楼饮茶,一楼是大厅。黑白格调风格,还有延伸到户外花园。两侧绿树成荫,绝对是个清新优雅之地。 茶楼是“微儿”的哥哥在经营。这里就叫他“V哥。”我和“微儿”谈恋爱时没少在他这蹭茶喝。 走进茶楼,刘忆先是打量了一圈。服务生垂手跟着。我用询问眼神望了一眼刘忆,后者点了点头。这才吩咐服务生去叫V哥。 后者听说我来给他介绍生意,乐的24颗大板牙都快掉出来了。不过刘忆说出了很多不足。好在发布会还有一段时间,V哥表示全力配合。一定把场地改得尽善尽美。 离开时,我和刘忆并排向外走。在门口偶遇了V哥的妹妹。也就是我那个马上要结婚的初恋。 二人都是愣了愣。自从分手后,我们俩还从来没见过面。微儿见我身边跟着一位成熟御姐,竟然主动向我张开双臂,做出一副要抱抱的动作。 “小楸徒。” 我笑了笑,抓起她的右手握了握,“微儿。好久不见。” 第6章:竞价视频曝光 “微儿”有些失望。我这人不喜欢搞暧昧,分手就要分彻底。再说刘忆在场,我不想冷落了她。 礼貌放开微儿的手,向她介绍刘忆,“我上司。”转过头说,“这位是V哥妹妹。我同学。” 刘忆主动向微儿伸出手,“你好。” 总监大人很少和人握手。按同事们话说,她手属于公司财产。作为“手模特”出现一丢丢伤口,很多首饰广告就不能接了。这损失、公司股东想想都肉疼。 微儿歪了一下脑袋,“想不到徒有这么漂亮的上司,真是幸会幸会。” 微儿大我7岁,打游戏混酒吧的留级生。她有些新疆美人血统,普通靓妹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两位心智成熟的御姐把手握了很久很久,好像在暗自较着劲儿一样。 我咳咳两声,“微儿。没什么事儿我们先走了。回去还要谈一下和你哥哥合作的事情。” 二人优雅松手。刘忆扔下一个浅笑,转身离开,我快步跟在她身后,对站在原地的“微儿”没有丝毫留恋。 我把和微儿分手原因,归结于自己性格耿直。在我们相处时,她和一位名为“9总”的中年人走的很近。后来干脆和我坦白了他们的关系,希望我能接受。我年纪小,但也是个爷们儿。毅然拒绝了她要求,彻底和微儿断了联系。 初恋总是美好的,如果不是永恒,那就让她永远留在记忆里吧。 … 回到公司开了个会。商讨场地整改方案,并请所有员工做好战备状态,集体加班。 散会后,回到自己工位。我见到很多同事对着我指指点点。就连那刚因我吃瘪的八位部长大人,见了我也都是一副小声嘀咕模样。 终于,在一个好心同事提醒下。我发现了问题所在。 刘忆铁杆闺蜜“姚姐,”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将我在地下拍卖场那慷慨激昂的竞价视频、发到了公司内部群里。加之我突然引起总监重视。不熟悉我的同事在群里算是彻底开了锅了。 有人说我是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有人说,我是来微服私访的钦差大臣。更有甚者说我是公司老总私生子。可谓八卦满天飞。 姚是刘忆闺蜜,她做事再过份我也得忍。还好什么事儿都有双面性。有坏处也有好处。这样一来,因我吃瘪的那七个部长、和我顶头上司“李眯”真就全眯起来了。见了我毕恭毕敬,大气都不敢喘。我也落得清闲。没影的事儿向来懒得解释。 加班两小时,我下班时刘忆还在忙。有心想多陪她一会儿,却接到了小秘书想要吃冰淇淋的短信。 这位是我心上人左膀右臂。万万不能得罪。来到医院,抱着一大堆冰淇淋狠狠慰问了一下小秘书。 她脚还有些肿。正所谓领导体恤下属。来之前,总监特意致电,给她下达了明日复工的命令。小秘书欲哭无泪,连满床冰淇淋都无心享用。 “徒。总监她怎会这样残忍?”小秘书佯装抽泣说。 我喜欢刘忆,但和小秘书一样也是她的下属。为了证明我和她是统一战线,故意抬高声调说,“可不。总监就缺一个能hold住她的人。” 小秘书满脸坏笑,“你想试试?” 我不置可否,喜欢这种事情我是不会说出来的。只要心里有彼此,不需要那些海枯石烂的肉麻告白。 小秘书跟我吐槽了一会儿,表示想要出去走走。我背她上轮椅,啃着冰淇淋推她在走廊晃了几圈。不知为何,转着转着,我竟然转到了“A先生”的病房门口。(那个因伤脑死亡想要捐献器官的伤者) “悦”和A先生母亲不在,只有他父亲在守夜。我停下轮椅,和A先生的老父亲聊了起来。 “年轻人,这娃是你女朋友?”老头指着小秘书问。 我二人同时摇了摇头。我喜欢御姐。小秘书喜欢大叔。我二人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看你们年轻人真好。活蹦乱跳,不像我那儿子,哎…”A先生父亲有些伤感。料想谁儿子成了活死人,心情会好呢?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悦”和她婆婆来换岗。我担心二人见了我起反感,推着小秘书先行离开了。 “你认识那老头?”小秘书问。 “一面之缘。”我说 “那你能帮我要一下他儿媳‘A悦’的签名吗?她可是很出色的全能模特,我偶像。等我哪天不做秘书,也要登上T台当模特。”小秘书举起自己手指比比画画,好像此时就站在T台上,享受着万众瞩目。 想着小秘书大咧咧的在台上走秀,拼命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签名啊?我可无能为力。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入夜11点。安抚好了小秘书,一个人离开。夜里的医院很静,走廊没有一个人。我临时性起,站在楼道里点起一支烟。望着窗外沉寂下来的城市,想着那些遥不可及的梦,人生大概就是在这样不断的追求中度过吧。 “呲呲…”滑动火石的声音。不知何时,漆黑的楼道里,多了一位同样来吸烟的人。她身形很窈窕,应该是个女人。 “年轻人,借个火。”陌生女人说。 我滑动火石,替她点燃香烟。女人学着我的样子遥望远处城市。我侧头望去,借着模糊灯光,看到那人是悦。 我有些愕然,肩上挎包摔在地上,里面东西撒的到处都是。与此同时,声控灯亮起。“悦”在愣了一会儿后也认出了我。 二人沉默,我自顾自地低头捡地上散落杂物。却看见悦不声不响的拿起了脚下一个本子。那是我的画册,下班时都要带在身上。 悦饶有兴致打开画册,翻了几页。“这是你画的?” 我点了点头。自己的爱好虽然是业余,但是美感和相似度还是很高的。刘忆那美丽脸颊和御姐气质,不说跃然纸上也有七分神韵。 悦伸手拂过画纸上美人,“给我也画一本吧。” 我愣了愣。这女人语气不是在征求我意见。反倒是有些命令的意味。 “我最近没时间。”我委婉拒绝。和她不熟,不喜欢上来就要求我做事的女人。 悦并不生气,甚至一点尴尬都没有。她继续翻看那本画册。某一刻,她陡然将画册探出窗外,一脸决绝的望着我。 我被她举动吓了一跳。这里是六楼,画册扔下去就是名副其实的天女散花。但我这人不喜欢被威胁,目光冰冷盯着她,没说任何软话。 第7章:再见那个男人 僵持,长时间的僵持。声控灯由于没有声音逐渐熄灭。我二人同时站在黑暗里,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大概过了五分钟。我终于还是放弃了。这本画册有我喜欢的人,我不想她摔下楼、被扔的满地都是。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说。 悦缓缓收回手,晃了晃画册,“成交。画完告诉我,到时候拿我要的东西、换你的画册。”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拿出纸笔递给A悦。后者不明意图,没有接。 “给我签个名儿。同事要。”我没好气说。 悦失笑,“我以为你要跟我签合同呢。” 悦的年龄我不知道,感觉应该比刘忆大几岁。这人做事挺极端,要不是担心自己那精心描绘的画册,真不想再跟她有任何接触。 … 翌日。小秘书一瘸一拐上班。我递出“悦”的签名给她。后者怀疑这签名不真,一副你逗我玩的表情。 知道她不信,特意录了悦的解释视频。小秘书满脸崇拜,不断追问群里那些八卦的真实性。我拍了拍她肩膀说,“你自己脑补。” 总监驾到,各自归位。我惦记悦手里那本画册,想早点完成她要的东西。忙完手头的工作,我拿出悦拍过的杂志,细心的开始临摹。 我动笔时很认真,有时画一幅画废寝忘食,身边有人经过都不知道。就好比现在,正在我细心勾勒“悦”的线条时,骨感的无名指猛然在桌上敲了两下。 嗅着那熟悉的花果香味儿,仰起头,总监大人正抱着自己的手肘凝视着我。 “上次你说画画呢,画的就是这个?”刘忆问。 尴尬。世界上最大的乌龙莫过如此。我这操蛋的人生啊… “不,不…总监,你误会了。我其实…”我有些语无伦次。 刘忆摆了摆手,“忙完了吗?” 我合上画本,从椅子上弹起来,“当然。” 刘忆递出一个跟我来眼神儿,阔步向外走。我一路小跑跟在她身后。来到楼下,我发现了一个40岁左右的男士等在车前。正是我见到那天来接刘忆下班的人。 他见到刘忆露出一个柔和的笑。但发现有人跟随,那抹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忆,你今天穿的衣服很配你。”男人和善的说。 刘忆礼貌性点了点头。男人为她打开副驾驶车门,刘忆没让他如愿,反而和我一起坐到了后座。 小秘书的情报,这个男人性韩,习惯叫他“韩总。”这次要举办发布会某香水时装品牌大陆区总经理。事业有成的商业精英。这次他和我们公司是合作关系,所以和总监走的比较近。 不过听说他一直在追求刘忆,有一次甚至送了一艘豪华游艇。据同事说,刘忆当时没有拒绝,事后以他的名义把游艇捐了。为此,韩总还收到了一堆的感谢信。 车子停在V哥的茶楼。韩总仍然是一副绅士的模样给刘忆开车门。我撇了撇嘴,无论从哪个角度我看他都很不爽,太做作。 V哥来到门口迎接,三人鱼贯而入。此行的目的,是对大厅布局做一些改动,已达到举办发布会预想效果。时间很紧,V哥找来工程队,只等刘忆和韩总商量好,按照二位的意思改。 刘忆手拿文件,每标注一个地方,都会让我记下来。 我将改动后的效果画成图,给韩总过目。他在现场拿着图对比。望向我的眼神少了些轻蔑,多了些赞许。 “想不到刘总监身边人才辈出。”韩总晃着我画的图说。 刘忆手翻文件,没有抬头,“他画人更漂亮。” 听她这句话,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哦。那有时间请小楸给我也画一张。”韩总说。 我颔首,“那是我的荣幸。” 韩总寒暄了几句。就没再发表意见。这小子明显是来打酱油的,就想和总监多待一会。按他的话说,相信刘忆的能力,一切她看着办。 工程队的兄弟陆续进来。V哥指挥他们放东西。可就在一个工人路过刘忆时,脚下踩到了一块儿装修废料滑了一跤。他抱着的切割机,不偏不倚、垂直砸向刘忆的脚踝。 此时她正低头看文件。再加上她一向工作认真,外界的异响根本不会影响到她。 眼见危险来临,我想都没想拽着她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那台切割机落地,正好砸在了她刚才站过的位置。 韩总气的不行,不断怒骂那个工人干活儿不小心。回头一看,发现我仍然维持着抓刘忆手臂的动作,不免有些愕然。 刘忆也是回眸望着我。我有些尴尬,更有些不舍,然还是快速松开了她。 “你没事儿吧?”韩总问。 刘忆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脸上似乎有了些淡淡的红韵。 当天我和刘忆留下指导改造工作。韩总要请她吃饭,刘忆拒绝。韩总似乎被拒绝习惯了,走时脸上没有一点尴尬。每次见到他这样,心里都会很不厚道的偷笑半天。 入夜。我和刘忆一起在茶楼外等车。她穿衣很少,夜晚风凉总感觉她手指在有意无意颤抖。 我不住在门口招手,却不见一个车停下。晚饭时V哥喝了酒不能开车,每每想起这件事儿,我都想抽他一顿。 好不容易拦下一辆车,打开车门总监先上。虽然很晚了,但领导要回公司,下属没有不跟的道理。 车外,一排排灯光连成线,它们连接着城中大街小巷,每一栋房子每一个家。望着坐在身旁,近在咫尺的刘忆,心中猛然生出一股强烈欲望,我想给她一个家。一个只有我和她的家。 回到公司,总监加班我下班。这次没有离开,我想在这儿陪着她。至少在刘忆离开时、可以多看她一眼。 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拿起笔继续给“悦”画像。我只打算给她画一本20页绘本。不可能让她享受和刘忆一样待遇。 想起刘忆白天说的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人生最痛苦的是,莫过于被喜欢的人误会。 夜晚十点。总监从办公室出来。见到我,她先是一愣,遂与我对视,意思是,‘怎么还没走?’ 我不知说什么好。拿着画本儿解释,“总监。我给悦做素描,其实是受人之托,非我本意。” 刘忆微笑望着我,意思在说,‘你用不着跟我解释。’ 对呀对呀。我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刘忆似乎见惯了这种尴尬,心照不宣的歪了一下脑袋,示意我跟随。 第8章:她去了欧洲 “不用了。这个点很好打车。”我知道她要送我回家,虽然很想坐在她车里,但太晚了,我不想麻烦她。 刘忆哑然,自始至终她都没说话,我却能看懂她的一举一动。她习惯性抱着自己手肘,那足以电倒一头大象的双眸好像审犯人一样盯着我。 长时间观察一个人,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语言。我没有解释,而是望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眸子里自己的倒影。不卑不亢,坦然自若。 大概过了五分钟,周遭花果香愈发浓郁。刘忆抿了抿唇,“还不走?” 东西胡乱收进包,做出一副准备好的动作。 刘忆身体晃了一下,阔步向外走去,跟随,如此眷顾,这个夜没白熬。 …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蹲在V哥茶楼。刘忆会时不时来看进度,给出一些指导意见。工作间隙,我喝着软普洱,吃着V哥准备的月饼点心,时光逐渐慢了下来。 这期间我完成了悦的绘本,不过一直没有时间给她。“念尘”又派给了我两次任务,都是无果而终。中秋佳节临近,念尘告诉我们不要气馁,曙光属于我们。 … 发部会紧锣密鼓筹备,关键时刻,韩总那里却出了叉子。听小秘书说,本次要压轴展示的一套“姐妹装”出了问题。如果不能如期交付,会对整个发布会效果有影响。 刘忆紧急召开会议。要和韩总去一趟欧洲,争取在发布会之前解决此事。我们继续手头工作,不可松懈。望着心爱之人和韩总一起消失的背影,感觉胸中不断跳动的某个器官和她一起飞走了。 两天后,到了中秋节,刘忆仍然没有消息。小秘书那儿也没有情报。偷偷问了岳母,她说忆这两天太忙,让我安心等待。 怎么安心等待?我心里长了草一样。一想到刘忆和韩总可能在烛光晚餐,我就特想长对翅膀飞到欧洲。 入夜,一个人来到酒吧,像极了自己进交警队那晚。又快半个月了,又回到了起点。 倒了酒没有喝,喧闹的街,一对对释放孔明灯的情侣。耳边一段段甜蜜的情话。孤独的我,真想把自己灌醉,来一场从未有过的醉生梦死。 这时手机抖然来了一个电话,是红毛打来的。 “喂,什么事?”我问。 “某某酒店,某某房间。敢来吗?”电话那头红毛说。 丫的,我正一肚子火没处撒,他自己找上门就怪不得我了。结了账,赤手空拳就去了。 这件事情早晚需要了结。我心情不好就爱冲动,则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某某酒店四层,径直来到指定房间。红毛正等不耐烦,见我进来,拉了条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就进坐在椅子上,身子拔的笔直,示意他有话直说。 红毛愣了一下,点燃桌上一个大鸳鸯锅,“小子,你那美女领导没来?” 我皱了皱眉,开门见山的说,“毛哥,新瓜浩南?大过节找我来,不会就是吃火锅吧?” 红毛冷笑一声,拿起啤酒瓶、重重砸了一下桌板。“嘭”一声闷响,包厢冲进四个人。他们个个英俊潇洒,小眼睛,大鼻子,尤其是这个发型,承包了赤橙黄绿四种颜色。 “因为你老子女朋友都吹了,让我认栽?门都没有。”红毛面目狰狞说。 “所以呢?”我问。 红毛冷笑,“让你那美女领导陪我喝几顿酒。陪的好,我就放你一马。” 我同样冷笑,“好,我这就陪。” 话落,空气中飘来紫杉香味,紧闭的包厢门猛然被一股巨力撞开。一位身着蓝色袍服中年女人,悄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四十多岁,雍容华贵。手持宽大镰刀,身上蓝袍刺着一只凤凰。这是我母亲的蓝影子,“蓝凤。”蓝影教大祭司,吓跑蓝鱼就是她。步入社会后,母亲一直让她跟着我。我平时叫她“凤姨,”不过这家伙性子清冷,三天两头找不着人。 包厢内五个杂毛起初很紧张,见到来人是女的,顿时放松下来。他们这种人不认识蓝影子,自然不知其中利害。 “这是你美女领导的妈?她没来,让她妈陪我们喝?也行。虽然看着老点儿不过风韵犹存。我们就吃点亏,勉强凑合凑合。”红毛哈哈大笑着说。 蓝凤手中大刀重重插入地面。手掌探出,飞速卸掉了“赤橙黄绿”四人的肘关节。 红毛笑声很快淹没在同伴惨叫声中,一副瞬间石化的表情。蓝凤拍了拍手拔刀走人。见他四个同伴捂这胳膊惨嚎,失去战斗力。我仍是岿然不动,看着红毛接下来的表演。 “兄弟…”红毛望着满地打滚的四人,结结巴巴说。 我低垂着眸说,“你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吗?” 红毛眼珠转了转,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大哥。” “不是这句。”我冷声说。 红毛不明所以,抽自己耳光、语无伦次道歉,“以后我再也不吹牛逼。以后不叫新瓜浩南…” 我点起一支烟,戏谑望着他。想着刘忆那天来救我的场景,打开一瓶白酒轻抿了一口。 “你说相思病能治吗?”我话锋一转问。 红毛被我弄得哭笑不得,不知怎么回答。 凝视了他一眼,真想狠踹他几脚。可我不能那么做。刘忆要是知道,肯定会说我这人太暴力,不会处理问题。 我拿着瓶子给他倒了一杯,语气平淡的说,“你想喝酒,正好我也想喝。陪我醉一次。今天要是把我喝倒了,咱们的账一笔勾销。” 红毛当时表情我已记不得,总之,提起喝酒,他表示就没怕过谁。 倒上酒,一杯一杯的喝。不光自己喝,还逼着红毛喝。这是我第一次喝白酒,辣的人想掉泪。仗着年轻,硬往自己胃里倒。喝着喝着,陡然发现对面红毛不喝了。 我皱着眉头沉声说,“你不给我面子?” 红毛表情复杂,和我挤眉弄眼。那张大嘴就跟赵四似得,一抽一抽。 我不解地顺着红毛目光望去,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边竟然出现了一个绝色佳人。而这位佳人竟和我那总监大人长得一模一样。 那清冷面容。那披肩长发。那凌厉气势。那勾魂眼神。 肯定是喝多了,出现幻觉。 “来,继续。”我逼视着红毛说。 “你喝多了,我可没喝多。”红毛翻着白眼,一脸嫌弃说。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嗅着空气中熟悉花果香,刘忆面容逐渐清晰起来,我的酒顿时醒了一半。 捏紧杯子的手石化在当场,欠揍的红毛,我特么真恨死他了。这幅流氓模样,真不想让她看见。 据刘忆说,我当时就像自己媳妇跟人跑了似得,刀子一样的眼神,硬给红毛灌酒。 “喝好了吗?”刘忆坐在我们身侧,抱着自己手肘,面无表情问。 我不着痕迹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型,摆出平时谦逊的态度,“总监。我…” 刘忆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她眨了眨修长的睫毛,从身上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和一张自己名片对红毛说,“这顿饭我请。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某某公司找我。” 刘忆说着话,手里名片和钱摔在桌子上。她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直觉告诉我,她生气了。这个时候任由她离开,刚建立起的好印象就全没了。 跟着刘忆跑出来,她上了车,我垂首站在车门外,静候发落。 第9章:她叫我prisoner 一分钟后,听到车门解锁声音。我松了口气,坐上副驾驶位置。 一路无话。以为刘忆会像往常一样要送我回家,还打算请她上楼喝杯茶。可结果却是,却是…回了她的家。 … 打开门,刘忆示意我先进去。屋子很大,三室两厅。刘忆没和父母住在一起,真不知道她一个人为什么要住这么大房子。 换了鞋,我坐在沙发上。以为会发现什么男人照片,不过刘忆家很简单,地上只有一个柜子个一个茶几,向上看,天花板挂着一圈红色吊灯。除了阳台一朵小百合之外,几乎什么装饰都没有。 “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刘忆坐在沙发另一头,身子拔的笔直,和我相隔两个人的距离。 背靠沙发,两只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膝盖。望着面前那完美轮廓,心中不断重复着三个字。我想你。我想你… 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低下头,如同犯了错孩子一样,沉默不语。 几分钟后,刘忆逼视我,纤手抬起,“手机带了吗?”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刘忆示意我,给父母报个平安,告诉他们自己要出差一个星期。 我按照吩咐做了。天真地以为她要带我走,心里还有些小激动。可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刘忆没收了我手机,转身离开自己家。曼妙的轮廓,飞舞的裙摆,走的那叫一个决绝,临别时,什么话都没说。只给我留下一抹醉人花果香水味。 听见房门上锁声音,我完全蒙了。瓦特?刘忆怎么把我关在她家里了?而且没有交代任何事。 躺在沙发上想了一夜,无果。第二天头疼不已,宿醉后遗症很是难受。 酒真不能多喝。打死都不能多喝。谁难受谁知道。 蹑手蹑脚地从冰箱掏出些面包,打量起刘忆家。心上人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有着强烈好奇心。 客厅,厨房,卧室…卧室就算了,虽然我很想看,不过没胆子进去。 手机被没收,刘忆家没有电视,只能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在这里我度过了两天时间,其间有过扔纸团求救地想法,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次喝酒事件已经让刘忆心生芥蒂。在没接到释放命令前,我不会在触她的眉头。 第二天中午,冰箱里面包啃完了。我肚子饿到咕噜噜直响。恰好念尘来信息。“中秋节快乐。” 我和念尘是单线联系,联络工具只有手环。 “念尘大人,中秋节早就过了。”我回复。 “是吗?这段太忙忘记了。”念尘 “你真可爱。”我打趣说。 “你也是。”念尘 我捂着饥肠辘辘肚子,念尘能给我送顿饭该多好。但我们不能见面,被刘忆知道也会平添麻烦。只能硬生生忍着,用笔在画本上绘了一个饼,不断用意念控制自己说,“我不饿,我不饿…” 又坚持了几个小时,终于听到门外传来锁道滑动声音。我心中一喜,迅速整理好衣服,站在门口打算用最热切目光迎接刘忆归来。 “总监好。”开门时,我颔首微笑说。 可来人并不是刘忆,而是她闺蜜“姚姐。”在见到我后,她同样是一脸愕然。 “你怎么在这儿?”姚很激动地问。 我咬了咬唇反问,“你和我们总监住在一起?” 姚愣了愣,在盯着我看了半晌后,一拍脑袋,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哎呀。你在这里两天了对不对?” 我嗯了一声。 “你叫‘prisoner’(英文囚徒)对不对?”姚继续问。 “楸徒。”我英语不太好,但还是听懂了这个单词,故意纠正了后者发音。 姚拼命忍住笑,小手一挥,“都一样了。现在,跟姐走。” “你要带我去哪?”我问。 姚姐拍了拍胸脯,“这个点,霸王餐。” 我摇了摇头,贸然离开,担心刘忆会生气,“总监她…” 姚不耐烦、扯着我胳膊向门外走,“她什么她,就是她让我来的。” … 刘忆家附近西餐厅,我边喝红酒,边和盘子里那七分熟牛排作斗争。对面儿的“姚姐”正晃着腮帮子啃鸡翅,一点儿淑女范儿都没有。 虽然姚和刘忆年龄相仿。性格迥然不同。姚姐没什么心计,是个直肠子。想什么就说什么。上次和败家公子那恩怨也是她自己告诉我的。跟这样人在一起,不会感觉到累。说错什么话,她也不会计较。 “徒啊。你知道吗?今天在刘忆家看见你,可把我吓了一大跳。”姚嘴里啃着鸡翅,说话有些吐字不清。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怪兽。”我心不在焉说。 “你不是怪兽,你是prisoner。”姚姐再次重复说。 我有些莫名其妙,反复追问她这里面有什么文章?姚姐不肯说,非要我答应她三个条件。我没同意,猜到这家伙有事儿肯定藏不住。 果然,姚姐脸憋得通红,这种人有话说不出,灵魂会很煎熬。最终在我答应请她吃一顿烤全羊后,姚姐才娓娓道来。 “事情是这样婶儿的。今中午我接到刘忆短信。让我去她家看看,别把prisoner饿死了。我以为prisoner是刘忆收养的一只流浪猫。”姚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猫粮扔给我。随后就见这位大姚姐、拍着桌子,几乎笑了个人仰马翻。 我拄着桌子双手托腮,望着姚一脸木然。姚见我一副苦瓜相,忍住不笑了。拿起可乐喝了一口,结果再次笑喷,碳酸饮料飞溅而来,喷我满身都是。 我木然望着她,姚姐不好意思的摆手,“我帮你洗。” 饭后得知,刘忆出差要明天才回来。这次去欧洲可谓困难重重,发布会能如期举行,刘忆功不可没。每每听到此处,我都有种无力感。我对她只有无处释放得想念,却没有任何实质上帮助。 回去路上,我和姚肩并肩走着。从她口中、我得到了刘忆很多岳母不知道地喜好。有些甚至干脆相反。看来我们都是更喜欢和同龄人谈心,岳母恐怕已经有代沟了。 至于刘忆中秋节为何回来,又悄然回到欧洲,姚并没有帮我做分析,只是笑着让我自己猜。 … 第二天来到公司报道。发现刘忆很早到了公司。同事们正在瓜分她从欧洲带回来的糖果。 见我靠近,刘忆抛给我一颗糖豆,示意我领。我狠狠从纸袋里抓了整整一大把糖果。没错,没错,全公司同事属我拿得最多。 “谢谢总监。”我说 同事们哭笑不得,刘忆不以为然,仍然站在糖果旁,任凭同事们随来随取。 工作时间到,各自归位。我和刘忆心照不宣,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加上这几日我一直在盯现场,同事们对我失踪两天、都不怎么感冒。 接受了小秘书慰问早餐,再次准备去V哥那踩场子。就在这时、电脑上总监头像闪了闪,“怎么拿那么多糖果?” 我抑制心中狂喜回复,“因为宝宝心里苦。” “我以为是在等我还你手机呢。办公桌第二个抽屉。”刘忆信息 那本画册被“悦”抢走后,我办公桌就不在上锁。打开第二个抽屉,自己手机安静躺在那。只是它身上多了一个纯绿色保护壳,还有一个小挂坠儿,坠子上只有一个繁体福字,甚是清新喜庆。 我坐在椅子上,偷偷吻了吻绿色手机壳,想从它身上嗅到刘忆的味道。这是她第一次送我礼物,真有点儿舍不得带呀。 “楸徒,不用工作吗?”刘忆信息。 手机放入怀中,回复信息,“马上就走。另外,谢谢你送我礼物,我超喜欢。” 第10章:发布会 刘忆没接我话茬,而是继续强调工作,“等等。开完会再走。” 合上电脑,背起包窃喜着向总监办公室走。据同事说,我当天见到谁都在抿嘴偷笑。那模样就跟自己喜中500万似得。 会上。刘忆安排当天工作。大意是,这次发布会请了很多重要人物。我们策划部要盯住、不让他们冷场,尽量给这些重要嘉宾留下一个好印象。 虽然是份苦差事,但我们贵在人多。分摊到每个人任务里得,也就三位嘉宾。 李眯环视了一圈,提议大家都报报自己目标人物。如果有老熟人,可以互相调换,办起事来事半功倍。 很快大家都报了自己目标人物,都是三个人。最后众人目光全都落到我身上。而我则是一脸茫然。 见我不语。李眯疑惑问,“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话?刘忆根本没给我派任务,我怎么报?“我当天肯定有更重要地事要做。” 李眯蹭了蹭自己小眼睛,“还保密?好,我们等着你好消息。” 刘忆瞟了我一眼,露出一个不易察觉得微笑。我抓着怀里手机壳,也是笑而不语。 时间一天天临近,终于到了发布会那天。V哥茶楼,T台走秀玻璃桥已建好,室外巨大某品牌Logo闪烁着夺目地光。 紧张筹备了多个日夜,为保最后胜利,我前一天晚上就留在V哥茶楼。司仪,媒体工作者和某网红主播也在茶楼就位。他们有十几个人,这群人归我和小秘书负责。 此次发布会在网上是直播,十几个网红,上百万粉丝在线,容不得半点儿纰漏。我和小秘书商量,聘请了某小提琴乐队助阵。一旦出现冷场或不可预测得意外,立刻让他们出来砸场子,同时让网红主播们转移镜头,绝不让某香水时装品牌在我们发布会上出现损失。 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下午6:00,距离发布会还有两个小时。公司同事陆陆续续来到现场。这次发布会服饰没有要求,大家可以随心所欲。 有些同事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标新立异,尽可能展示自己特别。有些人穿着汉服,有些穿着旗袍。小秘书素纱白衣小家碧玉模样。只是绷着还好,大大咧咧话一出口,那就是林黛玉的脸王熙凤的心。 李眯那伙人最奇葩,扮成了西天取经四人组,他担任组长,见谁都说“施主有礼了。” 相比他们,我低调地有些过分。上身红格子衬衫和一件长款黑毛呢外套。下身蓝色牛仔裤,和平时无异。我这人不太爱出风头。那些被全场人瞩目得感觉、我想想都别扭。 不过我现在倒是很期待刘忆会穿什么样衣服?那样魔鬼身材御姐,不知道会不会抢了很多模特的风头。 宾客到,李眯扑上前一脸奉承迎接。小秘书鄙夷翻了翻白眼,“他不应该扮唐僧应该扮猪八戒。” “我看他更适合扮黑山老妖,都不用化妆。”我说。 发布会马上要开始时,刘忆和韩总一起到了现场,7位部长和姚姐紧随其后。同行人员还有某香水时装品牌掌握话语权的两位高级设计师。“雅女士”和典女士。她们是一对混血儿姐妹,算是给发布会平添了不少亮点。 有人说,在伴侣眼中只有对方。自从刘忆出现,我眼睛就一直没从她身上挪开过。虽然知道她身材比例很好,不过那件茶绿色晚礼服还是让人惊艳到了。 眼睛停在她光洁玉颈不敢往下看。刘忆径直向我走来,纤手轻轻抓起裙角,水晶高跟鞋接触台阶,响起清脆悦耳音符。 她就这样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向我接近。无数次不眠之夜,我都会想起这个场景。那是属于我的回忆,人生最美的回忆。 由于我一直在负责外景,刘忆上来就问,“准备怎么样了?” 我点头,“嗯,总监,只等您一声令下。” 刘忆微笑,和韩总一起进了大厅。发布会以餐会形式举办,不过菜都是甜点。到场宾客按位就坐,他们大部分互相都不认识,可端起酒杯后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该奉承奉承该谈感情谈感情。 某香水时装品牌导购,挨个桌子送香水样品体验。众人闻闻这个闻闻那个。一时间大厅内香气怡人。来往宾客或许没被酒醉,倒被这浓郁的香味熏醉了。 我不擅长交际,也没心情看推销,和小秘书在网红身后躲清静。喧闹酒会上,我见到刘忆和韩总坐得很近。每每望过去,都感觉刘忆在似有似无地和我对视。 就在我怀疑是错觉时,手机悄然接到信息,“你总看我干什么?”署名是刘忆。 我愣了愣。或许喧闹环境,总能给人增加些勇气,我抓着手机大胆发出了那憋了很久地话,“天凉了,别感冒…” 好吧,好吧,我还没准备好。请允许我最后一次懦弱。 “谢谢。另外让V哥准备些热茶,甜点吃多了客人会腻。”刘忆信息。 没回信息,对着远处总监点了点头,便开始在人群中寻找V哥。餐会上人多,我找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他。让人意外得是,他竟然和“微儿”在一起。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原地踌躇了半天,不想过去。奈何“微儿”发现了我,捧着香槟走了过来,“徒,今天穿得可真低调。” “嗯。你也是来参加发布会?”我问。 “微儿”晃了晃香槟,“我来给哥哥帮忙。” “哦。那你帮我安排一些热茶水吧。”我说 微儿当着众人面,身体前倾,猛得靠到我耳边轻声说,“乐意效劳。” 我吓了一跳,不过没有躲。自从和她分手后,我们还没这样亲密地接触过。微儿走后,我看了一眼刘忆,她似乎没注意到“微儿”得举动,当下重重松了一口气。 发布会进行到一半,很多人期待已久地T台秀终于开始。一个个身材高挑,容貌艳丽模特,从门外走来穿过玻璃桥下人群。她们表情媚惑,且穿着时尚,算是给一众宾客狠狠饱了一次眼福。 网红们晃着手机,宾客们摇着手臂。可我却趴在桌上不以为意,刘忆在场时我轻易不会看别人。在全场关注台上模特时,我仍然目不转睛盯着她。 模特秀走了几分钟,刘忆看了一下表,低头和韩总说了什么就离开了。而韩总在刘忆走后,露出十分期待地表情。 我不明所以,不过几分钟后我便知道了韩总在期待什么。 在大部分模特穿过玻璃桥,在T台站定后。室内灯光暗淡下来,透明桥体猛然发出金色光芒。两道婀娜曼妙倩影,悄然出现在门口。 她们二人从大门两侧汇聚到一起,牵着手并排而来。宾客们纷纷侧目,都想一睹这对姐妹花的风采。 第11章:“A悦”搞事情 两人徐徐走来,空气中芬芳花果味越发浓郁。那是两件米色的裹胸礼服。丝绸材质,没有图案,也没有一丝皱褶。裙摆长短恰到好处,刚好可以遮住二人若隐若现的脚踝。腰间、手腕、裙角,都坠这很多精致水晶小流苏。那些灵动小家伙,随着二人移动发出清脆碰撞声。 让人意外的是,穿着姐妹装走秀的并不是那对姐妹设计师。不过这并没有让全场宾客失望。因为出现在台上二人,无论容貌气质都不输那对混血姐妹花。 “快看,是悦。我偶像。”小秘书跳着吼道。 悦是著名平面模特,出场通常价格不菲。她大步从玻璃桥走过,耳朵上竟然还挂着两只刀片耳坠。我本能得缩到小秘书身后,这种场合不想和她见面。无论她公开我身份,还是找什么麻烦我都吃不消。 刚缩到角落,小秘书再次尖叫起来。不光是她,来现场同事全部沸腾。拍着手大叫,“是总监大人。” 我探出头,发现和“悦”牵手穿过玻璃桥地人,竟然是刘忆。步伐沉稳,身姿高窕,台上刘忆无论是身高还是气质,都不亚于“悦”这样的专业模特。 在我偷看她时,刘忆也扭头望向我。我揉了揉额头,这偷偷摸摸、模样跟做贼似得,她见了不知怎么鄙视我。 刘忆习惯性浅笑,和悦走到一众模特前优雅转过身。探出玉手,露出一只古朴水晶戒指。戒指内部空心,有红色液体在内部循环流动。随着戒指出现,二人身上米色礼服,也呈现出淡淡的红色。 这套姐妹装虽然看似普通,然无论是设计理念还是材料工艺都是顶级。那米色面料内,全部都是空心纳米管道。香水在内部循环,使穿上的人芳香四溢。 所谓时装与香水完美契合,也不过如此。 刘忆换了个手势,古朴“香水戒指”光彩耀目。如此华丽的首饰,整个场内也只有她这双手可以展示出它真正地美。 悦和刘忆在台上停留了两分钟。享受着明星般得万众瞩目。十几个网红主播兴奋和众人摇着手臂。仙女登场,他们那礼物刷得一浪高过一浪。 悦有些名气,宾客们见了她,控制不住地走上台与她合影。就在这全场沸腾时,“悦”发现了躲在小秘书身后地我。她走下台,示意宾客止步,踩着高跟鞋向我走来。 当时脑袋嗡的一声,吩咐小秘书顶住,自己整理衣服,快步向门外走。只是没移动几步,迎面一位“和服女人”猛然向我泼了杯红酒。 我没有防备,酒水撞在额头,整个上身都被打湿。 “怎么这么不小心?”和服女人说。 突发的不愉快吸引了人群目光。宾客们扭头望过来,见我满身酒水,都是一脸茫然。 那和服女人刚才和李眯走地很近,想是他派来故意整我。今天她是宾客,我是接待,出了不愉快,宾客们也会认为是我地错。在加上这次发布会非同小可,就算受了委屈也得咽进肚子。 望着和服女人得意面容,叹了口气,刚要给她道歉,身后陡然传来清冷的声音。“楸徒。” 我知道是悦,但此时真不想回头。悦穿过人群走到我身旁,她先是瞟了我一眼,一脸狡黠的笑,“这是怎么弄得?” “不小心,不小心…没事。”我说。 和服女人打断我的话,“他刚才撞了我。” 宾客唏嘘。悦摇了摇头,盯着和服女人眼睛说,“你撒谎。” 后者手抖了一下。悦刚才一直盯着我,她目睹了事发过程。若A悦给我作证,凭她的影响力,宾客们自然不信和服女人。 和服女人沉默片刻,转身想走。悦叫住她,高声说,“你拿酒泼人,应该道歉。” 此言一出,和服女人顿时接受了一场火热目光洗礼。她偷瞄了一眼李眯,后者压根没理她。眼珠乱转了两分钟,咬着牙毅然低头说,“对不起。” 我赶忙摆了摆手,“没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发布会最怕出状况,我竭力表现镇定,希望能把事压下来。若悦较起真,刘忆也不好收场。可事情偏偏事与愿违,接下来发生地事儿,更加出人意料。 和服女人在全场鄙夷目光注视下,黯然离开。为李眯出头,落了个无情抛弃的下场。 尘埃落定,宾客们又凑到悦身旁,希望完成刚才地合影。 面对殷切目光。悦仍然示意不急,话锋一转,向我伸出手做索取状。 众人不解其意,向我投来疑惑目光。我知道悦在要她的画。我也确实完成了绘本。奈何今天没带包,暂时给不了她。 悦伸出手没得到任何东西,场面有些尴尬。我凑上前和她握手,小声告诉她,“画完了,今天没带来。” 悦收回手,取出助理包内一本长方形画册。我感觉到不妙,用哀求眼神望着她,“别这样。我明天就把东西给你。” 悦在人群中晃了晃画册,“不用紧张。我又不会把它吃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我咬着牙问。 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手中画册缓缓向我递过来。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刚要伸手去接。悦猛然松手,画册脱落、一页页画纸在空中滑动。 我愕然瞪了悦一眼,后者仍是狡黠的笑。众人也是疑惑,都是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就在那画册马上要摔落,撒得满地都是时,一只美丽纤手隔空抓住了它。 是刘忆。此时她微微欠身,缓缓将画册抓起来。但不知是不是悦动了手脚,一张画纸和画册分离,在空中打了个转,轻飘飘落在地上。 望着那副画,我愣在当场彷如石化。宾客们好似一群跟风羊群,目光全聚焦在、地上那张画儿。 画中女子双手抱着手肘,气势凌人冷艳高贵。 众人看了看刘忆,又看了看地上画像,两个影子在他们意识中缓缓重合。 姚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指着画说,“忆,这不是你吗?画还挺像的。” 刘忆瞪了她一眼,姚自觉失语,捂住自己额头,不在言语。 “微儿”走过来,捡起地上画纸,和本尊对比、淡淡得说,“水平略有提升。比画我的时候像多了。” 三个御姐站成三角形,我就在这三角形边缘,不敢踏进一步。此时,貌似我做什么都是错。 悦意味深长望向刘忆手中画册,“不打开看看吗?” 刘忆面无表情,抓着画册没有动。 就在这时,我那预防突发事件的小提琴乐队派上了用场。只见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高台,望着我,满脸殷切目光,胳膊一上一下动作极为夸张的演奏起乐曲,“挡,当铛、挡…”婚礼进行曲。 全场寂静。我晕,真想上去揍死这群丫的。悦和我认识。画是我画的。乐队也是我找的。这特么太像故意的了。 十几个网红主播,也不知天高地厚给我暗自加油打劲儿。有一个很卡哇伊的小姑娘甚至捂嘴轻声抽泣,“好浪漫啊。我那些粉丝都羡慕死了。” 第12章:缺了一页的画册 我擦了擦脸。此时已不知头上是红酒还是冷汗。见我敢在发布会上表白,无组织无纪律。韩总眉头都快皱在一起。发布会办砸是小,毁了某香水服装品牌就不是我们公司能承担得起的。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寂中。那对混血儿姐妹花陌然走来,姐姐“雅女士,”环视了一圈全场宾客,用别脚中文说,“大家不要误会。这其实是我们品牌给你们的一个小惊喜。” 妹妹“典女士”上来就对着我脸啃了一口,感激的说,“徒先生,你做的太棒了。” 说完,还抬高微儿手中的画纸,在众人面前展示。 宾客们更加疑惑,等待雅女士答疑解惑。 雅女士定了定神说,“你们知道,我们品牌在做两个产品。香水和服装。早在上个月,我公司就在筹备刘忆担任某品牌香水形象大使的事。让楸徒设计画像,就是为了告诉大家。未来在我们香水产品包装上,都会有刘忆女士的肖像。” “哗啦…”听闻此言,同事们响起热烈掌声。由衷的为总监高兴。宾客们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挨个向刘忆敬酒道喜。 看着她再次被人群包围,心中又平添了不少酸涩。 “上次开会,你说自己有更重要的事儿,原来就是这个呀。你隐藏够深的呀!”小秘书拍着我肩膀说。 我不置可否,感激的望了一眼混血姐妹花,心中那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悦撇了撇嘴,露出失望之色。奈何两位高级设计师话语权很重,她一个特邀模特也掀不起什么浪。至于形象大使的事,我本以为是雅女士随口一说,但当晚她带走了微手中的画像。还向刘忆要那本画册参考,不过刘忆婉拒。直到活动结束,她始终将画册夹在腋下、谁都没给。 发布会重新步入正轨。众人目光再次回到那两件芳香四溢的礼服上。眼见风波平息,我也是如释重负软倒在椅子上。“微儿”用手绢儿擦着我脸上酒水,迷离灯光下,我看到她脸上布满忧郁神色。 夜晚11:00。经历了几个小时喧闹后,发布会圆满结束。宾客陆续离开,不久刘忆也走了出来。路过我时,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微笑。 韩总跟在她身后,夜晚风凉,他脱下自己外套,盖在刘忆身上。后者没有拒绝,坐上韩总车,两人一起离开。见到这一幕,我只感觉自己胸腔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难受的不行。 “你要是喜欢她就大胆去追。”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悦”轻声提醒。 见到她,我脸瞬间沉了下来。这家伙一波操作猛如虎,差点把整个发布会毁了。 “我的事你别管。”我说。 悦手里拿着香槟,晃了晃自己的刀片耳坠说,“那我的事你也别管。”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是两码事,我本意救人。如果你同意我的请求,至少有四个人会因为你的善举重获新生。” 悦同样有些激动、罕见露出怒容,她逼视着我,前进一步问,“那我呢?你凭什么拿我丈夫去救别人?” 短短一句话,怼得我气势全无。悦说的没错,我有什么资格要求她?我们“器官捐献协调员”秉承的是爱心传递,你情我愿。绝不是什么道德绑架,强迫别人做善事。 同事们不明所以,在背后小声嘀咕。据他们说,我和悦当时就像一对打离婚夫妻,要不是我让步,悦非得和我大吵一架不可。 “别忘了我要的东西。”悦可能真生气了,扔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向自己车走去。 我仍旧在门口沉默。小秘书晃了晃我的胳膊,示意一起回家。我和她不同路,随手打发了。 迈步走进漆黑的夜,天空乌云翻滚,似正在酝酿一场疾风暴雨。 “徒,上来,送你回家。”微儿开车来到我身旁说。 我摇了摇头,“我想走走。” “微儿”下车,踩着高跟鞋跟着我一起走。我疑惑望着她,她精致的眸和我撞在一起,荡起些许感动的涟漪。 “快下雨了,你回去吧。”我说。 微儿递给我一把蓝色折叠伞,“知道劝不了你。路上小心。” “你也是。”我说。 微儿离开后,我点起一支烟,在漆黑夜里走了很久。可笑的是我竟然迷路了。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处巨大人工湖。靠在围栏上,望向远处湖水荡漾。一圈圈滚动的浪花,请你把那梦中人,带到我身边吧。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奇迹,但在想着这句话时,身后真出现了一对白色车灯。耀眼夺目驱散了所有阴霾。 身着晚礼服的总监大人优雅的从驾驶座下来,她仍然披着韩总的衣服。曼妙曲线在外套下显得更加妖娆媚惑。 事后得知,她离开后,立即与韩总分开,独自驾车来寻我。我至今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只是从那以后,我每次遇到烦心事,都会来这处湖边许愿。 “总监,你怎么来了。”我说。 刘忆沉默,走到我身旁,连空气都变得甜蜜。她和我一样,站在湖边围栏前,望着一圈圈可爱的浪花出神。 某一刻,刘忆取出腋下画册,偏过头与我对视。她眼中不是没有挣扎,但决然也不容置疑。她缓缓将画册放在湖边围栏上,转身离去。 车灯由近及远,刘忆身影逐渐淹没在漆黑夜幕。只有那精心绘制的画册,在湖边围栏上随风晃动。好似风再大一点儿,它就会沉到湖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没去拿画册。刘忆披着韩总外套把我的心意放在了悬崖边,难道我的爱情就这样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狂风刮过。我猛然意识到什么,在画册即将坠湖时,险险的抓了回来。我梦中的女人没有说拒绝,我就不能放弃。 夜已深,狂风骤起,冰冷雨点铺天盖地落下。我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怀里死命抱着画册,然无情雨滴还是将它完全打湿。 据母亲说,我回家后,扔掉了阳台所有东西。细心剥开粘在一起的画册,一页一页地摊开晾晒。秋雨冰冷、浑身湿透仍全然不顾,跪在地上焦急模样,看得她有些心疼。 可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个。画册有43页。典女士拿走一页做产品肖像。剩下画册应该是42页。现在只有41页画纸,而那张仅完成了一半的画作已然不见了。 第13章:舒儿,谢谢你。 画册多次易主,真相无从查起。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沉下眸对着剩下的41页画纸郑重其事说,“刘忆,我,愿做你的囚徒。你,愿关我一辈子吗?” … 第二天我发起了高烧。母亲给刘忆打电话请假,刘忆批准。我在家耗了一天,烧的连人都认不出。母亲无奈把我送到医院,输了两天液才缓过阳。 刘忆理都没理我。微在筹备婚礼,忙里抽不出闲,给我发了很多慰问短信。小秘书倒是来看过我一次。说总监当上某品牌形象大使,本应开心才对。可这两天某人变得跟个弃妇一样,先是集体加班,后是开会训斥8位部长。现场惨不忍睹。 我咳嗽着摇头,询问韩总的状况。 小秘书若有所思说,“韩总回了某品牌欧洲总部。这阶段儿和总监接触的是‘雅’‘典’二位设计师。” 我低头沉思。不知刘忆情绪不好,是因为韩总还是因为我的画册。 “谢谢,等我好了请你吃饭。”我感激她情报,无论如何,那个危险份子离开刘忆总是好事。 小秘书俏皮的摇了摇手指,“我要吃火锅。” 小秘书是个火锅控,不管冬夏总要时不时来一顿发发汗。 我欣然答应。小秘书开心的蒸发了自己。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晓得,当晚刘忆不光拒收我的大作,还决然拒绝了韩总。韩总虽然事业有成,感情却很脆弱,从那以后他留在欧洲,再也没有回过大陆。) 没清闲多久,刘忆闺蜜“姚姐”跑我这来蹭病号饭。我找了理由敷衍,让她等我恢复再说。 姚抽出水果刀,一边行云流水地削苹果,一边肆无忌惮数落我塑料体格禁不住风吹雨打云云。 我不清楚这风吹雨打是指我淋了雨,还是指刘忆对我的态度。当天自己胳膊输着液,额头贴着退热贴,脸上挂着大鼻涕,根本没心情和她贫嘴。只能用凶狠白眼使劲瞪她。 母亲打饭回来,看见病房多了个时髦美女,和我相谈熟络,不禁目光火热地抓起姚的手,狠狠来了一次人口普查。大有你,我未来准儿媳妇的架势。 母亲明艳端庄,保养的和我像个姐弟。姚一脸懵圈,我向她介绍这是我妈。姚听后,表示更加蒙圈。 母亲平时话不多,如此关切,真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面对突如其来的热忱,姚黑着脸,向我投来求助目光。我忍着笑没搭理,姚恶狠狠咬了咬牙,逃跑似得离开病房。临走时还用唇语说,“我还会回来的。” 我瞧出姚这次来有话对我说。她这种人藏不住事儿,话到嘴边被母亲给怼了回去,一副憋出内伤的表情。 姚背影消失,母亲换了一张面孔,她回眸逼视我,表情异常严肃。 我知道她从来不是一个碎嘴人,把姚撵走,就是在提醒我注意分寸,不要脚踩两只船。从小她在某些事情上、就对我掐的很紧。按母亲话说,我可以喜欢任何人。但无论遇到什么样逆境,都不能“寻花问柳”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在她眼里,刘忆已经是她的儿媳。 我垂眸示意自己明白。母亲拂过我头发,显出担忧之色。儿媳在重要也没有儿子重要,这点毋庸质疑。 母亲并没有陪伴我的童年,而是在我十二岁那年才出现。记得当时是家长会,父亲很忙,本以为自己位置又是空缺。没想到妈妈悄然而至,足以用艳压群芳来形容。也就在那一刻,一直嘲笑我没有妈妈的同学,全都闭了嘴。 由于对母爱的缺失,我对妈妈特别贪恋。叛逆期。青春期在我这儿根本没有。曾经有交往过的女朋友、说我是妈宝男,我对这个词非常抵触。甚至成为了我的雷区。儿子对母亲好、天经地义,凭什么我们不能联系紧密?不能形如姐弟?只不过是某些人矫情罢了。 “假妈,你是怎么喜欢上我假爹的?”我问。 (母亲消失12年,回来后私底下总是这么称呼她。她偶尔也叫我假儿子。至于父亲,喜欢经常失踪,我也就顺嘴这么叫了。) “你爸?我压根儿就没看上他。”母亲不加思索说。 我父母的爱情很有意思。父亲很少在家,母亲很少出门。真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沟通感情的。 “那你们是怎么有的我?”我白痴的问。也只有在自己母亲面前,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母亲拍着自己领口说,“你爸,为了追我。在你姥爷工地上,做了8年苦工。我出国留学回来,发现他还在傻等。那时候,送我车送我房子的人排队,但送我这份等待的,只有你父亲。” “那是父亲这份‘执着’感动了你?”我傻笑着问。 母亲翻了翻白眼,“小子,你不提这个词为娘还真就忍了。你爸当时搞定了你姥爷。每次我回来时、提前到工地扛沙子,装得可怜兮兮,骗我一无知小姑娘。实际他每天抽烟喝酒到处跑、日子快活着呢。” 说完,“假妈”还意味深长瞟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是,你丫的跟你爹一个德行。一对不靠谱无耻骗子。 我揉着额头傻笑。和母亲大人寒暄几句,胸中郁结莫名散了不少。 入夜,我来到走廊。诺大的医院静悄悄的,只有出去打饭的人,从身边匆匆走过。 我捧着刘忆送的手机挂坠,编辑短信,大意是,“刘忆,如果我哪里做错了,我诚恳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之类的话。”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怎么也不敢把信息发出去。 人总会遇到这样时候。犹犹豫豫,患得患失。真正遇到那个人,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嗡…”正在踌躇时,楼下陡然响起刺耳警报声。几位医护人员抬着一个女孩急匆匆闯入医院。 短短几分钟后,手环上接到念尘的信息,“某某医院,抢救室。” 一阵风似的换好西装领带,来到指定地点。等待我的是三个人。伤者父母和姐姐。他们的女儿在几分钟前因车祸去世。家人有意向捐献器官。 我向他们躬身行礼,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和某些人不同,这对父母眼中含泪却待人和善。 他们只是问了几个简短问题,我耐心解释。器官捐献属于双盲制度。捐献者不知“受体,”受体也不知自己得到了谁的器官。 女孩儿父亲点了点头。我从包里掏出捐献书,父亲颤抖着写上了“舒儿”的名字。 片刻后,我双手接过了一个装有肝脏的防护医疗箱。 这是我从业以来的第一次。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更没有想象中的成就感。相反,我感到那箱子无比沉重。 “徒。马上带舒儿的肝脏去某地。刻不容缓。”念尘命令。 器官离开人体,存活时间并不长。越早送到目的地,移植的成功率就越高。所以我们协调员就是在与时间赛跑。争分夺秒,不惜一切代价。 我将医疗箱小心的护在怀里。走出几步,又猛然回过头,对着舒儿的亲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们,谢谢你,舒儿。” … 飞快定好去某地的票。来到机场,亮出证件,特殊通道登机。飞往某地要两个小时,对于我来说,路途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某地机场门口,一辆救护车已经在等我。穿过人群。在两名保安护送下,我登上车。箱子始终没有离手。协调员准则,到达目的地之前,任何人不能碰我怀里的医疗箱。 某地医院距离机场不远,只有五公里。救护车一路拉着警报,几分钟就到了。 一路沉默。来到指定手术室,双手拖着医疗箱,递给医生。后者对我微微欠身,取走了她。 手上重量陡然消失,身体的力气好像也跟着消失了。我瘫软在冰冷的椅子上,失落感占据全身。又过了两个小时,接到了手术成功的消息。 “你的任务完成,马上回来。”念尘信息 独自穿过寂静走廊,迎着夜晚寒风出神。我完成了传递爱心任务,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念尘。我们做的,真的对吗?” 第14章:初见念尘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对错。”念尘。 “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我开启手环语音说。 手环沉默了两秒,同样传来一句语音,“马上回来。” “念尘。我要见你。”我对着手还一字一顿的说。 根据规定,我们不能见面。可我心里有一个结,无处释放。在这样下去,肯定会憋疯的。 手环沉默了十分钟,悄然传来一句语音,“某某灯塔。” 飞速登上飞机,回到自己的城市已经是凌晨三点。某某灯塔,位置在城东。由于无人维护,早已废弃。 我赶到时,并无念尘踪影。晃动手环反复给她发了十多条信息,没有一条回复。低下头,正当我以为她不会现身时,一个佝偻人影,悄然从灯塔中走来。 她身上有一股百合的味道。带着和我一样的手环,背略有些驼,穿着一件很旧格子大衣。脸上口罩,蓝色贝雷帽,整个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 漆黑的夜,我看不清她的眸,“念尘?”我试探性问。 后者声音略带沙哑,“很失望,对吧?” 我站直身子,手掌成拳左臂立于前胸,亮出自己的协调员手环,向念尘致敬。这是我们之间的礼仪,意为百折不屈的斗志。“念尘区长,谢谢您愿意见我。” 念尘笑了笑,抛给我一颗糖果,“哭鼻子了?” 我接过糖果望着她,抽泣了两下。不知哪来的勇气,前进两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后者愕然,想挣扎,奈何我抱的太紧,只得放弃。她身上很暖,暖到可以阻挡海边凌冽的寒风。 “念尘。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好的姑娘会死。她那么善良,那么美…”我抱着念尘哭诉道。 念尘拍了拍我后背,没有说话。那晚,我抱着她泣了很久。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我并不是泪点很低的人,记得上学时犯错,母亲罚我跪了一天,还打了我的耳光,都没掉一滴泪。可这次,我真的哭了,哭的毫无底线。 念尘在我怀里,只是耐心倾听,天亮时分才挣脱我怀抱。 “天不早了,我必须回去了。”念尘。 “咱们还能见面吗?”我问。 念尘叹了口气,“我这样子,有什么好见的?” “我就是有些事想不通。”我说。 念尘回眸望向破败灯塔,天边一抹曙光,已经给它镀上了一层金纱。“咱们协调员就好比这世间灯塔。那些捐献器官的善心人,就是点亮灯塔的火种。有了她们,海上迷路船舶可以靠岸。有了她们,身处绝望的人不再惧怕黑夜。我们要坚持下去,把她们的爱心传递到每个角落,让更多深陷苦海的灵魂重获新生。” 我跟着念尘一起凝视那灯塔,“光、照亮黑夜时,希望咱们也可以重新回到阳光下。” 我们曾是很受尊重的职业。有一栋专门办公聚集的大楼。名为“协调员大夏。”位置就在灯塔的北面。直到那次结党营私灰色事件后,协调员才被排挤,被管制。 记得当时某个别“协调员”因利益修改配型数据,使我们名誉大损。毕竟在某些方面,我们可以改变“器官”走向,决定“受体”的生死。 领导跑路,高层们隔离审查。协调员被驱逐出大楼,庞大的组织,差点解散。危机来临,是念尘扛起大旗,带我们熬过了那个最残酷的冬天。 念尘会心一笑。我说出了她的心声,她望过来目光变得柔和。“我们从不缺改变世界的能力。不足、只是那么一点、砥砺前行的勇气。” 念尘的话很鼓舞士气。自古以来,很多大哲学家文学家往往身体残疾。就像现在念尘,身形佝偻、却是我们庞大组织无可争议的领袖。 我深深的望着她,举起不大的拳头,“但愿那一天,早点到来。” 念尘走时,反复强调对见面守口如瓶。如果她听到任何风声,会毫不留情逐我出队伍。当然,我庆幸,自己也是所有协调员中,唯一见过她的人。望着手上糖果,感觉整晚,像是做了一场梦。 … 回到医院,我睡了三个小时,心中烦乱,坐立不安。某位哲学家说过,情绪不稳定时就找件事儿做。换上衣服,上班。 当天,电视上播报了天使“舒儿”捐献器官,让三个人重获新生的新闻。她的壮举,让一座城为之感动。 来到工位,一切如常。同事们都在讨论舒儿的事,我听他们提起那个美丽的名字,泪水就在眼角打转。我竭力掩饰,眼睛有些红。同事们并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都是莫名望着我。 总监驾到。见到她仍是礼貌打招呼。她还是礼貌性微笑。一切看似平静,然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刘忆在刻意疏远我。 如此这般过了两天,我那些董事长私生子的八卦早已过去。总监又对我不在重用。一直伺机而动的李眯,终于按耐不住。 他先是给了我一堆文件审核,最后甚至拿业务部的文件让我做总结。 我是策划部,对业务部流程不熟,根本做不出来。李眯看准机会,拍着我电脑吼了一声,“什么时候能弄完?” 工作区鸭雀无声,李眯好歹是个领导,他要发难、无人敢过问。我这阶段情绪不稳。加上他有意找茬,火气根本压不住。缓缓站起身,怒视李眯,“想让我跨界作业,除非给我找个老师。” 李眯小眼睛睁开和没睁差不多,“在咱们公司当员工就得儿样样精通。什么事儿都找老师,那我要你干什么?” 我拳头攥紧,意识很快被熊熊烈火淹没。某一刻,膝盖重重撞向办公桌,桌体猛然向前移动,尖锐桌角差点儿撞到李眯的肚子。 李眯吓得退后几步,打着颤说,“你,你…” 我拳头攥紧,但没有动他。李眯虽然胆小,可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下台,只能咬牙瞪着我,嘴里像个娘们一样嘟囔个不停。 打破僵持的只有总监大人。刘忆站在门口,望着我二人,“楸徒,李眯,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二人并排站好,李眯进屋就开始大倒苦水,说我不服领导,目中无人云云。 刘忆望向我,等我解释。我一句话都没说。这个情况我和李眯再吵下去,刘忆作为领导会非常难做。与其给她添麻烦,不如我自己受了这委屈。 “是李眯让楸徒做其他部门的事儿。咱们公司部门分的很清。业务部工作本来就不归我们策划管。”小秘书努着嘴说了句公道话。整个策划部敢仗义执言的,或许只有这个小姑娘。 刘忆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李眯。后者极不自然的抖了抖腿,“业务部工作吃紧,合理安排闲置人员,也是为了公司利益着想。” 刘忆给了他一个眼神,李眯一步三晃离开了办公室。临走时还低声说,“真以为自己是富二代?我呸。” 我尽量平息自己情绪,让呼吸均匀。刘忆赶走了李眯,示意我在旁边坐着。她自己则打开电脑忙碌起来,把我一人晾这了。 不过我也乐在其中,能这么近距离观赏她。和李眯那点磕磕绊绊又算得了什么? 我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望着她。刘忆只顾忙工作,任由我这么看着。某个瞬间,刘忆抖然问了一句,“你跟‘悦’什么关系?” 我正凝视她出神,冷不防听到这么一个问题,搞得我差点忘了和悦的关系。(心想美事,你退我画册不会是因为吃醋吧?) “不熟。就见过两次。”我说。 刘忆没有看我,仍在自顾自工作,“嗯,你去忙吧。” 我起身离开。很久之后才明白。她了解我受了委屈,也了解只有她能抚平我的情绪。把我留在办公室,也是为了让我冷静下来,妥善处理问题。 来到工作区,我没再回工位。拿着烟辗转来到连接两栋楼的玻璃悬桥。学着刘忆样子,拿起水壶给那两盆叫不上名字的绿植喷水。 刘忆在等一个人,我也在等着她。就让我们一起等待,等待某个人先回头的那一天。 “用不用我出手?”悄无声息出现在我身旁的蓝凤,斜靠着玻璃悬桥护栏问。 第15章:冲动的代价 蓝凤身法鬼魅,曾经在一座安保严密的古堡中盗出三副古画,并全身而退。可以说是来无影去无踪。安静蛰伏在某个角落几乎无人能察觉。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凉气,摇了摇头,“不行。刘忆不喜欢我用暴力解决问题。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轻举妄动。” 蓝凤性子极为清冷,见我不搭茬,也不废话,悄无声息隐遁,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点起一支烟,学着刘忆的样子,伸手轻抚过绿植叶片。不知不觉间,一只白皙玉手悄然跟着我滑动起来。 我以为是蓝凤,扭头给了一句,“你不是…” 可见到那双玉手的主人是刘忆,我瞬间吓得身体后仰坐倒在地。不仅嘴里的烟飞了,还差点把两盆绿植摔了。刘忆想要扶我,奈何晚了一步。 随后就见,刘忆俯身向我伸出手,而我双手拄地身体后仰,不知道还以为总监要对我施暴一样。 我们俩愣了两秒,刘忆仍然维持着刚才姿势。我这人理解能力是非常高的,抓起她玉手,仿佛没费什么劲儿,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牵手很短暂,滑滑的,软软的。刘忆望过来,又问了那个问题,“有压力?” 我抓到了她的手,心情格外好。“任何压力都来源于自己能力的不足。小生愿补齐18般功课,为总监大人分忧。” 刘忆很诧异的望着我,一分钟后,她吐气如兰的说,“那就把李眯给你的工作做完吧。” 我晕。说出话能收回吗? 刘忆抿着唇走开,“明天要。” 我一路小跑超过她,劫持了小秘书给我做参谋,加班9:30才完成了总结。第二天,当着同事的面儿准时交了任务,上面有总监压着,下面有同事看着。李眯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了。 长此以往,我过了几天消停儿日子。直到有一位匿名好心人出资,想要把舒儿的事迹写成文章。我们广告策划不擅长,李眯下班时抱怨了几句。 我亲历了舒儿的善举,绝不允许有人在背后诋毁她。悄无声息的从背后拍了拍李眯肩膀,后者刚要上车,发现是我,很不客气的问,“干嘛?” “你刚才抱怨的是谁?”我问。 “是谁你管着吗?”李眯说。 这是下班时间不在公司,刘忆恰好出差,天赐良机,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 我飞起一脚,在李眯车门上盖了个大大的鞋章。后者站在原地完全蒙了,半天没缓过神。 “管好你的嘴。”我恶狠狠的说。 扔下这句话,快步离开。从小到大很少惹事。踹车门已经是我做的最极端的事。李眯这小子太过份了,真是忍无可忍。 这事不大不小。警告而已。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李眯没有报警而是告到了刘忆那。 翌日。高跟鞋清脆接触地面,工作区鸦雀无声。刘忆阔步穿过同事,没有微笑,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当天姚也来了,穿着很新潮。在陌生人面前,姚、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范。尤其是她长发末端那一抹小弯,时尚又不显俗气。 (姚真实身份是公司特约律师,可笑的是、她照片一直挂在员工栏我愣没注意。) 想着事情已然败露,叩响总监办公室,准备负荆请罪。 刘忆靠着办公桌,双手抱着手肘,面无表情望着我。姚坐在一旁安静玩手机、当我是空气。 我咳嗽几声,站在一旁如同做错事的孩子。 “坐吧。”刘忆歪了一下脑袋说。 我没敢动,刘忆意思是让我坐在她的位置上。这位姐姐情绪不太对,我厚颜无耻坐上去再被她撵下来,那多没面子呀。 “不敢?踹人车门的勇气哪儿去了?”刘忆沉着眸问。 我有些难过。她不分青红皂白开训,摆明了是不相信我。 仍是保持沉默,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个字。 刘忆吐了口香气,狠咬了咬下唇。她生气时偶尔会做这个动作。 “取景小队,要去欧洲某国。你准备一下,明天凌晨三点的飞机。”刘忆说。 前阶段就听说“取景小队”接了个艰巨任务。去某国未开发蛮荒之地采景。苦寒之处,人手又不够用,没人愿意跟着去。刘忆狠心把我扔出去,看来这次是真怒了。 我点了点头,起身欲走。 “等等。”刘忆陡然叫住我。 我回过身,“总监,还有什么吩咐?” 刘忆纤手动了动,但什么话都没说。 莫然推开门,回到自己工位收拾东西。却见姚不知何时靠在了我办公桌上。同事们莫名其妙,工作这么久,除了总监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来工位上找过我。 “有事?”我问。 “答应我的事儿忘了?”姚问。 沉思片刻,记起还欠她一顿烤全羊。 叹息一声,“我马上要被发配边疆了,你还惦记那顿羊呢?” 姚不语,一副胸有成竹样子。只见她拿出自己手机,给我展示了一张刘忆在用平板的照片,而她平板上挂坠竟然和我手机上的一模一样。 我低下头偷笑,“午饭的时候,地方你随便选。” 姚微笑,扔下一个媚眼转身离去。中午被姚狠狠宰了一顿,她话里话外暗示我与“悦”走的过近,还说刘忆对我非常特别,从未见过她对谁如此上心。我不知道姚是不是在忽悠我,不过听了心里还是暖乎乎的。 下班时,同事们都走了。刘忆也阔步从办公室出来,她走的很快,也没看我。 当时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小跑着追上她,刘忆进入电梯,我从即将关闭的门缝挤了进去。 “总监。”我抱着包说。 刘忆双手抱着手肘,扭头用询问目光望着我。 “我想跟你谈谈。”我说。 电梯门开,刘忆阔步出去,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好。等你回来再说。” 我的天。这次去不知道要多久。回来这点热乎劲儿早就没了。我接着小跑跟上,“不会耽误您太久。” 刘忆走到自己白色奥迪前,潇洒拉开车门。点火,起步,一气合成,一点余地都没给我留。 望着那消失的白色轿车,那股失落感再次袭来。又被她给甩了,甩的干干净净。 一个人走在路上,拿出手机拨通了微的电话。说了自己被发配“伊犁,”她婚礼参加不了了。后者有些失望,但还是嘱咐我小心些。 抬起手环给念尘发了“请假条。”念尘很久都不回复,正在我敲着手环等信息时,身前猛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白色奥迪。 我心中一喜,挪这小碎步走到车门前,“总监。” 精致的德系轿车传来解锁声音。我坐进副驾驶位置,车子发动。刘忆没看我,驾车来到我们那晚分开的人工湖旁。 第16章:敏感入微 夜色逐渐覆盖了城市,但灯光却让它变得更加耀眼。 湖边,可爱的浪花闪着柔和的光,好像每一朵都想把时间留住,留住这和她接触的短暂时刻。 刘忆扭过头,与我对视。那意思就是,你想谈什么说吧。 “谈话不应该是去饭店的吗?”我说。 刘忆坐在湖边椅子上说,“有些话我不想让外人听到。” 我坐在她旁边,望着她的水眸,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她。刘忆眨了眨修长的睫毛,“那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踢人家车门。从情理上讲,你做的不过分。但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要纠正别人地错误,首先自己就不能犯错。” 她一席话说的我烟消云散。我不是因为她把我发配出去才恼火,而是因为她误会我。现在她说她知道原因,那我还生什么气呀? 不仅如此。刘忆还亲自撰文,为舒儿、书写事迹,发表在自媒体平台,让更多人知道了她的善举。这让我非常感动。 “咳咳。咱们晚上吃什么?”我问。 刘忆望向远处湖水,“你看样子情绪好了很多?” 我微笑,想着正好解释一下和“悦”的事,可刘忆没给我机会,转身就走。 我仍是一路小跑跟随。她没去饭店,而是直接把我送回家。 我笑着问,“下来坐坐再走吧。” 刘忆摇头,我下车,走了几步,她猛然按住喇叭,从车窗探出手。 我不解其意,刘忆拿着我手机晃了晃,这才发现走得急把它落在了车里。 回到她面前,伸出双手去接。刘忆坐在车里凝视着我,手掌向下,却没有松手。 我愣了两秒。刘忆歪了一下头。我大脑高速运转,某一刻,勇敢拖住她握手机的纤指,低下头轻吻了她手背。 急促呼吸裹挟着热气,在她如玉手背上留下一个浅浅印记。 几乎同时,手机好似自动解锁一样,稳稳落在我手中。她微笑,我有些舍不得,拖住她的手不放。 刘忆任凭我握着,但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发动车子。我想留住她,时间要是在这一刻停止该多好。 十几秒飞速而过,直到她捏了一下我的指尖,我才悄然放开手。 “徒,回来再聚。”扔下这句话,总监大人绝尘而去。 望着消失的白色奥迪,我喃喃自语,“忆,可不可以不去呀?” … 欢喜的回到家。发现“微儿”正和母亲相谈甚欢。我要是没记错,明天就是她大婚之日。这姐姐不好好捯饬她的婚礼,跑我这干嘛? “徒。知道我明天结婚你还出差,是不是舍不得我呀?”微儿,努着那新疆人的小嘴儿,张开双臂,又是一副要抱抱动作问。 我又一次拒绝了她诱人的怀抱,只是和她握了握手、反问,“我要是舍不得你,你能把王同学甩了?” 微儿很认真点了点头,“好啊,你一句话的事。” 我半开玩笑说,“别,我可不想被王同学拿枪追着跑。” 微儿甩开我的手,“徒,你胆子变小了哦。姐鄙视你。” 我会心一笑,“微儿。明天你是最美的新娘。” 微儿勾了勾手指,“陪姐走走?” “好。”我说。 来到楼下,微儿打开车门,取出一件宽大礼盒。“徒,我曾经发过誓。你若不陪我到老,就为我穿上婚纱。” 我打开礼盒,那是一件纯藕荷色婚纱。我给微儿穿上,没有光彩夺目,却也是绝代佳人。 微儿原地转了一圈,“漂亮吗?” “你穿什么都挺漂亮。”我说。 微儿轻笑望着我,美艳倾城。很久以后,我才明晰“微儿”当晚有很多话想对我说。但看到我与刘忆在楼下那样亲密,她的话全都隐藏在了心底。 刘忆来到我家楼下便发现了“微儿”的车。女人都是敏感动物。她们的敏锐男人永远无法企及。 送走微儿,我真心的为她送上祝福。人一生要错过很多美好。喜欢自己的人,自己喜欢的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今生与刘忆不要像“微儿”一样失之交臂。 回到自己床上,埋头大睡。凌晨一点我早早醒来。母亲给我准备好了行礼,一个小包,我喜欢轻装远行。梳洗下楼,发现一台白色奥迪早已等在了门口。 我在网上约了车。但绝没想到刘忆会亲自来送我。 刘忆放下车窗,微风吹过她睫毛,跃起美妙的弧度。 跳上车,奔向机场。一路上我目不斜视盯着她。刘忆正常开车,始终盯着前方。某一刻,这台飞速行驶的奥迪A6猛然来了个急刹车。我始终侧头望着刘忆,没有任何准备。 身体陡然前倾差点撞到风挡玻璃,瞬间绷直的安全带,又将我重新固定回座椅上。 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故,心跳加速,想都没想抓起刘忆的手问,“怎么了?怎么了?” 刘忆面不改色,身子拔的笔直、淡淡吐出三个字,“一只猫。” 我四下望了望,凌晨一点多的公路空无一物。别说猫?就是连只鸟都没有。 “瓦特?那来的猫啊?”我莫名其妙问。 刘忆歪着脑袋与我对视。“你一直不看路,怎么知道没有?” 额,好吧…和你在一起,我哪有心思看路。 刘忆侧过头,望向被我抓住的手。我没有松开,仍然这样握着。 五分钟,我二人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 “你要迟到了。”刘忆说。 “迟到就不用去了。”我脱口而出。 “明天我一样会送你去。”刘忆说。 我心中窃喜。能跟她多待一天也是好事儿。刘忆可能看出了我心思,强行抽走我抓着的手,重新起步,轻笑着吐出一个词,“prisoner。(囚徒)” 又是这个词,我听在心里,乐在眉梢。 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鼓起勇气问,“刘忆。你愿意把这个囚徒关一辈子吗?” 这是我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刘忆沉默,直到进入机场她都没再说一个字。夜晚风凉,她披着一件宽大狐狸大氅。那衣服非常笨重,她穿着走路慢了很多。 来到登机口,刘忆止步。外景小队几人已经登机,就差我这个临时工,人就齐了。 我站在刘忆对面,百般不舍的望着她。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又不知多久才能再见到她。 刘忆轻笑,褪下自己狐狸大氅递给我。我双手接过,有些受宠若惊。 刘忆伸出手,我接过再次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刘忆,这阶段我能给你发短信吗?”我问。 刘忆点头,又抬手指了指自己手表,示意时间不等人。 我抱着那件大氅,开心的向机场内走。 “prisoner。”背后刘忆陡然说。 我回头,刘忆轻笑着抛给我一颗糖果,“你的问题,回来答复。” 第17章:起床说晚安,睡觉说早上好。 我抓着糖果,出现了瞬间的恍惚。但怎么想都无法将成熟媚惑的刘忆和那个身有残疾的念尘联系在一起。脑袋像上了弦般点头。希望归途,不要太久。 … 升入高空,手机关机。机舱里,我见到了自己的几个队友。总共四个人。队长和副队长、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摄影师是一个女孩儿,还有一个20岁的编辑,高度近视。一队的老弱病残,这哪是去取景,分明就是去玩命。 经过十几个小时飞行。我们降落在某国首都。落地后,我顿时理解刘忆为什么给我一件狐狸大氅。某国处在北极圈,室外温度零下30。杯子里凉开水倒出去,没等落地,已经变成冰碴了。 队里先下飞机的几个人,先是重重打了几个喷嚏。皆是一副双手抱着肩膀模样。 我披着大氅,潇洒走下飞机。本来还在鄙视他们火力太低,可被刺骨的寒风怼了一下,我也跟他们一样,缩紧肩膀,打了好几个喷嚏。 哆嗦着打开手机,第一时间接到了刘忆的短信,很简短的几个字,“大衣口袋。” 我将大氅上下摸了个遍,在衣服内侧口袋,探到了一个盒子。盒子内是块精致的机械手表。样子很特别,像是定制。表带是金属,银色,亮闪闪的,形状扁平,只要手腕晃一晃,它就会永远走下去。人、天生就喜欢特别的东西,都希望自己与众不同。我也不例外,一直想定制块特殊的手表,不过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始终不能如愿。 拿起手机回了短信,“谢谢。我很喜欢。” 刘忆没在回复,我擦着表,跟捡了宝似的,抓着队长询问工作流程。没别意思,只求速战速决,快些回去。 队长说,起初两天在首都采景,全当是旅游。后几天要进入雪山内部,那里才是真正蛮荒之地。事实也正如他所说,前两天我们全当是旅游。基本上各玩各的。摄影师跟拍即可。 在某国首都见到了很多当地特产。我抽了个间隙,一个人跑到大街上。当地虽然落后,但手工业很发达。各种各样手工作坊,目不暇接,数不胜数。 尤其是一种纯手工打制的“银嵌玉手镯。”用纯手工方式将完整白玉环嵌入银制手镯。包裹天衣无缝,外观精美工艺繁琐,要提前数日预定才能买到。价格吗?也很亲民,足以让一个小康家庭倾家荡产。 作坊师傅是一个60岁的老头,他见我在门口低头沉思,一副你买不起的态度说,“别总在这杵着,影响我生意。” 指着银嵌玉镯的模型,“我要定做一个。最早多长时间能拿到?” 老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先报出了价格,问我是否可以接受。 我点头表示没问题。 老师傅这才换了个态度说,“最早10天,预付一半定金。” 我在包里翻了翻,刷了母亲的卡。她要是知道我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钱,非得罚我在外面顶碗不可。 “手镯内侧刻上‘prisoner。’外侧刻上‘忆。’十天后,这个时间来取。”我对着老师傅提醒说。 老头笑的很灿烂,一副你瞧好吧的模样。 … 回到宾馆,给微发了短信,“祝你成功脱单,未来双十一又少了一个拼单的光棍儿。” “多谢。咱们同学都来了,就差你一个。回来补上。”微回复。 “好。我补。份子钱等我回去也一起补了。”我短信。 手机沉默了几分钟,陡然响起,“徒。刘忆来过。她参加了我和王同学的婚礼。还和同学们喝了一杯酒。随份子时,她写了你的名字。你能猜到,咱们那群同学是什么反应?” 看到这,我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嘴,感动的差点订机票飞回去。拿着手机迟疑这给刘忆发了短信,“刘忆,谢谢你。” 传完短信,我等了好久才接到回复,“你时差倒过来了?” “时差?”我挠了挠头,刘忆面对面时用眼神表达想法。而信息传达时,意思只有一半,另一半只能靠猜。 她提到“时差。”我这次来欧洲某国跨越了十几个“时区。”那算了算,地球另一端的大陆现在应该是凌晨一点… “微”也不告诉我一声。 “对不起刘忆,打扰了,您接着睡,晚安。”我手忙脚乱的发信息说。 “没事,你忙吧。”刘忆回复。 我擦了擦银色手表,心里满满甜蜜。虽然两个人相差半个地球,但两颗心似乎更近了一步。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给刘忆传短信。由于我们相差十几个小时,结果是我起床,她睡觉。我睡觉,她起床。所以晚上我给刘忆传“早安。”早上我给她传“晚安。”后来回国后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下来。据刘忆说,我这个人是回来了,脑子似乎丢在了某国某地… 按照计划,我们在第二天带足了食物固体燃料帐篷等物资,进入90多公里外的雪山腹地。那里荒无人烟野兽出没,更要命的是,半路上手机竟然全没了信号。 我们几人驾车来到雪山脚下,露营,野炊。女摄影师取景,编辑整理文稿。我心里着急回去,只盼两个人能快一点。可事情发展往往出乎想象。 后半夜,我们几人缩在帐篷里,忽然狂风大作,厚重雪片儿铺天盖地而来。没错,是暴风雪。等我们缓过神儿时,雪已经没了膝盖。 车子无法移动,我们被困住了。燃料耗尽,食物越来越少,女摄影师又病了。队长意思是要么死等,要么派出一个人找救援。 我巴不得明天就回去,一天都不肯等,当下自告奋勇,回90多公里外首都找救援。 临走时,女摄影师掏出身上最后一块糖递给我。说冷的受不了就把它吃了,能救命。我晃了晃刘忆扔给我的糖果说,“我有。” … 风雪未停。我沿着公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回走。天是白色,地是白色,90多公里仿佛变得没有尽头。 记得当时我走了一天一夜,几乎全靠那一缕意念支撑着我走回去。“刘忆,我想你,我好想见你。” 走到某国首都附近,我被几个军人救下。记得我带人回去救队友时,队长感动得几乎要哭了。什么年少有为孤胆英雄、感谢你八辈祖宗之类的话,挨边儿的不挨边儿的全往身上套。 不过我的回复很简短,就一句话,“赶紧去订机票,这个地方徒爷我一刻都不想待了。” … 全队回到首都,我先是取手镯,但时间没到,手镯有一丝欠缺。正面的“忆”字刻上了,但背面的“prisoner”没有刻。没时间了,取了手镯回国。 经历十几个小时飞行,我们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土。刘忆出现在机场时,我抓着手镯,披着她送我的狐狸大氅,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向她赶过去。 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格子衬衫,和我平时穿那件很像。还是那么美,那么御姐范十足。可刚跑到一半,我的脚步却不得不停了下来。脸上的笑,逐渐凝固。 刘忆还是喜欢性抱着自己手肘。在她身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很熟络站在她身旁。两个人站在一起。距离远比她和“韩总”近得多。 我愣在原地,那种大喜变成失落的巨大反差,让我有些晕眩。可以肯定刘忆没有兄弟,她家里有母亲压着,不可能给她相亲,那这个男人? 我有些自嘲,不到十天时间,这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女人又把我甩了。早知如此,我何必顶风冒雪走那90多公里火急火燎回来? 默默退到队伍最后。见到刘忆仍然礼貌性的打招呼。她仍然是礼貌性的微笑。 领导接站,队长大倒苦水,还着重表扬了我的先进事迹。刘忆听后点头,问我问题,我回复的也只是“嗯啊”之类的话。 当晚,刘忆给我们庆祝任务圆满成功。不光是外景小队,就连我平时工作的同事,小秘书全部到场。至于那个男人没有在出现。 晚宴上,队长当着全体同事的面吐沫横飞,再次夸赞我穿越近百公里,迎风踏雪独自求援的英勇事迹。还说我间接救了女摄影师性命,简直是天神下凡,大无畏精神,堪称全公司之楷模。 听到此处,同事们为我鼓掌敬酒,就连刘忆都投来赞许目光。 小秘书举起杯,和我桌子上酒杯碰了碰,“徒,好样的。英雄救美。” 她说完,摄影师女孩脸都红了。 我这人不喜欢被奉承,本来穿越90多公里也不是为了他们。默默藏下怀里手镯,刚要推脱自己不胜酒力,却见刘忆也举起杯向我投来一个干杯的眼神。 如同充了电般举起酒杯,向后者晃了晃、一饮而尽。 晚宴还没结束,刘忆有事提前离开。她走时很急,上的,是那个男人的车。 这一幕,感觉心被刺了一下。端坐在椅子上,低下头望着面前红酒发呆。 “楸徒?”悄悄凑过来的摄影师女孩儿,试探性问。 我机械性的偏过头,无精打采说,“嗯。” “这次谢谢你。要不是你找来救援,恐怕我就回不来了。”摄影师女孩儿举起杯说。 我木然和她碰了个杯,“不用客气,我也是为了自己。” 摄影师女孩摇了摇头,“要是为了自己,你回去就得救了,大可不用带救援队回来找我们。” 我凝视着摄影师女孩,她目光很纯洁,就像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孩子。 几分钟后,我收回目光,“你不要有负担。做着一切,自然有我自己的原因。” 摄影师女孩虽然年龄不大,贵在乖巧懂事。感觉出我心情不好,她点了点头,悄然离开。 … 刘忆走后,我们像丢了主心骨,晚宴很快散了。我没有回家,一个人穿过寂寞的夜,来到某某酒吧。 第18章:我不是个正常的女人 我没有朋友,只有心情不好时才会来这种地方。要了杯烈酒,想把自己灌醉。可看着杯子里液体,喉咙莫名酸涩,根本喝不下去。 面无表情的坐在吧台前,晃着刘忆送我的手表,听着酒吧歌手唱歌,“这是完成不了的爱。只是这辈子不在一起…” 做了几个深呼吸,这么久了,我和刘忆的感情像是进入了一个怪圈。半个月暖,半个月冷。 歌声凄美忧伤,我能感觉到眼角泪珠,似乎随时都可能决堤而下。 就在这时,酒吧走进一个佝偻的身影,是念尘。我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却见很多客人和服务生也向那身影投去诧异的目光。来人有些驼背,身上格子大衣很旧,这个样子、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念尘径直向我走来,轻拍我的肩膀说,“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我无视酒吧异样眼神,凝视着念尘贝雷帽下的眸光出神。这世上除了刘忆,还能慰藉我的人,非面前这个残疾女孩莫属。 她就像黑夜的银河,替我照亮回家的路。那晚,念尘陪我一起去了湖边许愿。我对她说了很多很多心事。童年、成年、事无巨细。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陌生人这样倾诉。 念尘始终耐心倾听。她整晚只说了两句话。“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回到家,睡前我习惯性的给刘忆传了“早上好。” “晚安。”刘忆回复。 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天左右,期间我经常见刘忆和那个男人同行。她们很少说话,但刘忆脸上总挂着笑。那是一种很欣然的微笑,让人嫉妒的微笑。 我开始很麻木,后来白天无精打采,晚上疯狂向念尘要任务。熬的精神萎靡,人瘦了一圈。员工私下聚会也不去,小秘书说我不讲团结。“姚”更是给我发了份律师函,控诉我搞个人封闭主义,如不限期整改,申请大法官强制执行云云。 虽然知道为了我好,但还是没理她们。我有心事,想不通,去了也不会在状态。到时候影响饭局就更不好了。 曾经听说过一句名言。“如果喜欢的人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我会默默退出,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或许,也到了我送出祝福的时候了。打开电脑,敲出自己辞职信。我未来岳父岳母,辜负了你们信任。你们说我懦弱也好,说我洒脱也罢。我不想,也不敢,在见到刘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种折磨,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承受范围。 … 这一日,公司又拿下一个大单。刘忆晚上吩咐摆宴庆祝。全公司上到总监大人,下到保洁阿姨全部到场。 我将辞职信和从欧洲带回来的银嵌玉手镯放在怀里,打算一会给她。如果不能和她牵手,那体面的放手还是很必要的。 宴会开始。我习惯性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和小秘书默默吃着小火锅。 刘忆今天穿了一件红格裙子,骨感白皙的手指看了多少遍,依然让人神魂颠倒。 饭吃了一半,那个男人又出现了。他就坐在刘忆身旁,眼里只有她,当我们全是空气。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感觉自己杵在这儿是那么多余。 “姚”瞟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二人,遂重重地砸了下桌子,开始高谈阔论。拿着酒杯四处敬酒。挨个数落同事们最近犯的错误。 姚是律师,平时不怎么参加公司活动。但每次来都会飙一飙自己的嗓门儿,狠狠地刷一波存在。 某一刻,姚猛然按住我肩膀,沉一下手中酒杯说,“徒,我心疼你。某人对感情不明朗,正如垂钓者。鱼上钩,想拥有就收杆把他放进自己鱼篓,没兴趣拆钩放生,给对方自由。这样三心二意没态度,被钓在钩上那条鱼多累呀。” 一席话说得全场目瞪口呆。就连刘忆和那个男人都止住聊天,莫名望着姚。 我知道“姚”是在说我和刘忆的关系。她把刘忆比喻成垂钓者,把我比成了那条鱼。公司里有点脑子的同事都能听出了弦外之音。 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移向端坐喝酒的刘忆,后者仍然是面无表情。好像没听出什么不妥一样。 我感激姚,她这么说是在为我打抱不平。但这个场合,我不想让刘忆为难,就当是离开前,给她最后留下一些好印象吧。 “姚,你喝多了。”我推开姚的手说。 姚手中杯子很不客气摔在我面前,“我喝多了。这酒你替我喝了吧。” 我抬头睨视着姚,这酒她刚喝了两口,有没有禽流感啊? 姚双手抱胸,一副你不喝我不走的架势。见全场目光袭来,我脸热心也热。 小秘书不喜欢尴尬,将桌上的酒杯向我推了推,“姚律师这是照顾你,赶紧喝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懂不懂?” 我失笑。虽然小秘书这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我真的很感激。这种场合,她们敢在刘忆面前站出来,就是我给我莫大的安慰。 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同事们在愣了片刻,都对我竖起大拇指。那模样,好像我喝了姚的残酒,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姚也不是省油的灯,凶狠目光一个个瞪回去,同事们纷纷战栗,埋头苦吃。 打发了姚,一个人去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向自己脸上泼了很多冷水。似乎是心太热,那些水根本无法让我降温。 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乌青,双眼布满血丝。我从没有因为一份感情而如此折磨。 掏出怀里的辞职信,脸色逐渐变冷。我这算什么?杖还没打就认输了。不管那个男人是不是她刘忆男朋友,我都应该争取一下。一味的退缩,只是懦弱的表现。 冷静将辞职信撕成碎片,扔进手盆任它随水流冲走。刘忆,你可以不是我的,但我一定是你的。 正在我扶着洗手盆发呆时,镜子里陡然出现一道红色的倩影。双手抱着手肘的刘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 我们隔着一面镜子对视良久。偶尔进来的同事,见到这一幕,都是蹑手蹑脚的走过。 “咱们聊聊。”刘忆说。 我点了点头。刘忆率先走出洗手间,我紧随其后。穿过宴会大厅,同事们见我和总监一起面无表情的离去,且走的这样近,既惊诧又疑惑。 而刘忆走时、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包括那个男人。我能感受到他热切目光,但刘忆这次看都没看他。 上车,回她的家,一路无话。进入客厅,刘忆坐上沙发,我坐在一旁,和她有半米的距离。 刘忆抱着自己的手肘,翘起腿,示意我先说。 此时我脑子早就不转了。我能问她什么呢?又以什么身份来问她?我是她什么人? 心中嘲讽了一下自己。望着阳台的花、微笑问,“刘忆,你很喜欢百合吗?” 刘忆万万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与我对视、沉默片刻说,“还好。” 她就是这种说话方式,交谈时,无法延伸出下一个话题。 我沉默,晃着她送我的手表,没在说话。 我们僵持了大概十分钟,气氛有些压抑。最后还是刘忆打破僵局,眨着狭长的睫毛说,“徒,你的心思我懂,但我,不是个正常的女人。” 不正常?你个小御姐少吓唬我,只要不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算你真是个百合我都不在乎。 这是我真实想法。为了刘忆,在别人眼里很难接受的事情,我都可以接受。 我没说话,目光和刘忆对视在一起,这一刻,二人彷如建立了某种链接。我相信,自己坚定的眼神是最好的回复。 刘忆站起身,背对着我,转而又坐回到沙发上。人在内心挣扎时,经常会出现坐立不安的状况。 “去欧洲前、那个问题,还想知道答案吗?”刘忆说。 上次去机场时,我曾问过,“她愿意把我这个囚徒关一辈子吗?”刘忆说,我回来后答复。可回来到现在一直没机会问。见到那个男人,我就更没勇气问了。 刘忆眸光盯着我,似乎在期待我的回复。 可我只是轻轻伸手阻止,“不。能认识你已经是我的福气,不想求、也敢求、什么结果。” 我不敢问,真到了摊牌时,我反倒怕她拒绝。我宁可这样每天折磨自己,也不想听她亲口说,我们不合适… 刘忆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悦还是气愤。很久之后我才晓得,当时我要是一味的追问她,刘忆肯定不在理我。她不喜欢强迫她的、男人,即使这个男人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正如那些逼迫我和母亲保持距离的女友,同样会被我拒之门外。 刘忆眨了眨眼,好像再说,你真不想知道? 我轻“嗯”了一声, 刘忆收回目光,罕见露出疲惫之色,“徒。我是不是很过份?” “不,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我说 我意有所指。她带我回家究竟是跟我划清界限?还是有别的意思?马上可见分晓。 刘忆似乎听出了我的想法,可她却装起了糊涂。只见她身子坐的笔直,纤细的手指轻轻扣了一下自己的手肘,一副没听懂的表情。 我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就算最后为自己争取一次。但我不可能问出来。什么事都放在桌面上,不是我风格。可这样憋着又好难受,脸红如茄,张着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见我这样囧迫,刘忆释然的笑了笑说,“如果你问,最近出现在我身边那个男人是谁?我可以告诉你。他叫‘奇先生,’是咱们公司的另一个生意伙伴。我和他,也完全是公事上的交集。” 第19章:我等你回来 听她这样说,我眼中顿时释放出异样的光彩。长达十几日的阴郁瞬间烟消云散,望着眼前佳人,心里好似掉进蜜罐一样甜。 刘忆抿抿唇,对上我的眸,宛如在欣赏我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我激动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她不用解释这些,可她现在却跟我解释了。这意思,呵呵… 我头压的更低了,鼓起勇气问,“忆,我能抱抱你吗?” 刘忆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但从她眼神中仿佛看出,她在等待着我。 轻轻站起身,凑到她面前。刘忆仍是翘着腿,这个姿势我根本没法抱她。 刘忆放下腿,双手同时放在沙发上敞开怀抱。我没有扑过去,而是缓缓跪在她面前,搂住她纤细的腰,头埋进她长发。 这是我和她未来拥抱方式。要抱她,先下跪。 我很贪恋这种感觉,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放下尊严,放下面子,放下自身所有防御,全身心投入她怀抱。 淡淡花果香传来,沁人心脾的香溢。“忆,我现在算是你的什么人呢?” 刘忆玉手用力捏了一下我肩膀,带着喘息的唇缓缓凑到我耳边,“prisoner” 淡淡一句英文裹挟着香风传来,让人如醉梦中。 她为这个prisoner夜闯交警队。为这个prisoner在同学刁难时解围。为这个prisoner参加前女友婚礼。一桩桩,一件件,她为我做的,都在心里。不需要你爱我,我爱你的表白,只需一个prisoner,足以。 那晚的拥抱很短暂,短的甚至不到十秒钟。我跪在她面前望着她,还是那么美,那么成熟妩媚。 可在不舍,也不能赖在这不走。我晃了晃她送的手表,现在已是半夜11点,刘忆眼中已有疲态。是时候让她休息了。 我起身微笑着去换鞋,刘忆歪着头浅笑。我知道她要送我,但我不会在让她舟车劳顿。今晚,她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多的超乎了我的想象。 趁她不注意,将装有银嵌玉镯的盒子放入电视柜抽屉。我想让她自己发现,这样或许她会更开心。 “这么急?”刘忆问。 飞速换好鞋,傻笑着站在她面前。“我要赶在你送我之前消失。半夜折腾上司,可不是徒爷的风格。” 刘忆意味深长的望着我,那意思像说,你半夜少折腾我了? 额,好吧,好吧,我邪恶了。 见我尴尬,刘忆再次伸出手,我垂首深深吻向她的手背, … 归途。我抱着自己的包蹦蹦跳跳,仿佛脚下不是坚硬的水泥路面,而是天空浩瀚的星海。每踩一下都会泛起温柔的涟漪。 刘忆,我的梦中情人。我因她而悲,因她而喜。如果这是梦,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醒。 回到家,想给刘忆发消息。但时间已经过了12点,怕她睡了,没敢打搅。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嗅着手上胳膊上残存的花果香,激动的睡不着。如此这般折腾到凌晨才渐渐入睡。醒来第一时间想告诉刘忆抽屉里的手镯。 拿起手机,还没打出字儿,刘忆的短信先我而至。 “徒。我要去一趟‘维克。’(冰岛一个风景如画的小镇)”刘忆短信。 “去多久?”我问。 “没想好。可能三五天。也可能是十天半月。”刘忆回复。 “怎么突然就走了?还要去那么久?”我着急的问。 刘忆没回复。我再次传短信,“电视柜,第二个抽屉。” 刘忆仍然没有回复,我有些蒙,更因为接下来的时间见不到她而失落。 我懂她。有很多事她还没想好,还没准备好。我愿意等,一天,一个月,一年,一辈子… 洗漱完毕,上班。刚刚谈下来的生意,很多细节需要商议。“奇先生”亲力亲为,来公司和刘忆详谈。 可总监大人陡然失踪,整个公司仿佛一夜之间陷入瘫痪。一个个行色匆匆人影,焦急的跑来跑去。小秘书抱着一堆文件不断的打电话,8位部长堵着办公室的门,火急火燎的等指示。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 眼见形势失控。岳母大人披挂上阵。敞后背露大腿,完全豁出去了,一顿尬聊,让“奇先生”哭笑不得。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事情敲定。岳母大人把自己关进办公室,瘫软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临走时,还偷偷跟我吐槽,“年纪大了,放电都没有反应” 岳母接近50岁,但保养的很好。说白了,她现在出手,20岁的小伙手到擒来。可奇先生是奔着刘忆去的,敢和她母亲搞暧昧才怪。 我心中叹息。刘忆不想在和奇先生有交集,更不想让我难过。而强悍如她这般铁娘子,面对这种绝境,也只能选择逃避。 上午,我正在工位上紧张的赶广告词。结束工作的奇先生悄然来到我办公桌前,彬彬有礼的问,“楸徒,能耽误你几分钟嘛?” 我凝视着他,凝视这个让我受了半个月折磨的男人。真想上去抽他丫的一个嘴巴,然举拳难打笑脸人。人家礼貌待人,我也不好动粗。当下更加礼貌的说,“奇先生,您想找我、随时都可以。” 奇先生比刘忆大几岁,样貌堂堂,鸿业远图,气场绝非我这种小小鸟可比。 奇先生带我来到门口,递出一只烟。 我摆手,“刘忆让我少抽烟。” 我故意的,我故意的。 奇先生也不尴尬,收回烟放在自己嘴边点燃,“你不用示威。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很好奇、我和‘韩总’怎么会败给一个小伙子?” 我忍住笑,对呀对呀,我也好奇呀。但我家铁娘子就看上我了,你能咋滴? 奇先生瞟了我一眼,说自己是刘忆大学时的班长,这个大订单也是奇先生硬塞给刘忆的。起初他听说韩总失利,兴致勃勃的来补缺。没想到十几天下来补了个空。直到昨天,他见刘忆和我一起离开,才知道刘忆已经有了选择。 “所以呢。”我不卑不亢的问。 奇先生叹了口气,“我希望她过的好。也希望她的选择是对的。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做了伤害她的事…” 我知道奇先生往下要说什么。但徒爷也不是吃素的。当下摆手阻止,“那一天不会来。” 奇先生沉了沉眸,好像要从内到外把我看穿一样。我没有怯场,镇定自若的回望过去。 几分钟。我俩如同斗鸡一样,就这么瞪着,连眼都舍不得眨一下。直到一身名牌的姚悄然出现,我俩才不服气的收回目光。 “奇先生,您这么大年纪欺负一个小孩,不地道吧?”姚上来就怼了一句。 奇先生似乎了解姚的毒舌,有些不自然的撇了撇嘴,“姚大律师,你总这么说话,以后谁敢娶呀?” 姚甩了甩自己长发末端的大弯,“切,又不嫁给你,你操什么心?” 奇先生无语,默默叹了口气,扭头望向说,“我退出,但不代表我放弃。如果有一天她受了委屈,我会第一时间来接她。” 没等我回话,他快步上车。我暗暗感叹,追求刘忆的男人,都是有事业有素质。奇先生虽然给我放了狠话,但他绝对是个值得尊重的情敌。在他眼神中,那种想要掐死我的冲动不是装的。 先是韩总,后是奇先生,我杀出了重围,却仍然有这强烈的危机感。追刘忆的事,我还需加倍努力才是。 和姚回到工位,她抱着几本文件去找了岳母。我和同事们开始为新订单做筹备。 不过岳母来了之后,我的日子陡然清闲了下来。和某些熬夜加班的同事相比,分配到我手头的工作寥寥无几。岳母还破格给了我一张健身卡。按她的话说,是让我养精蓄锐。等刘忆回来,给她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我这些日子熬的瘦了不少。颧骨有些突,实在不太讨人欢心。 我感激岳母,每天陪着她逛街,和她一起整理文件,视察新订单的进展情况,日子有条不紊,除了对刘忆的思念之外,时间再次变得慢了下来。 刘忆身处的小镇,位于冰岛南部。那里风景秀丽。美丽的极光,黑色的沙滩,无不让人如痴如醉。 自从她走的那天,刘忆的手机一直关机。我和她现在又有了十几个小时的时差。按照习惯,每天早上给她传晚安,睡觉时给她发早上好。 没别的。我想让她打开手机的那一刻,可以立即感受到我的关心和思念。 我家铁娘子这一走又是半个月。期间音信全无。我白天健身,给玻璃悬桥的两盆绿植喷水。晚上照常接念尘的任务。岳母有些担心,可我仍然决定等待。我自恋的坚信、她会回来,因为这里有我。 很快,寒风吹散了落叶。天空在阴云密布了几日后,终于洒下纷纷扬扬的雪花。 第一场雪,总是让人兴奋。但美丽的雪景同时伴随着麻烦。积雪厚度达到了30毫米,出行变得异常困难。好不容易打到车,来到公司却见气氛有些微妙。 这个点,本应该在忙碌的同事们,水泄不通的在工作区围成了一个大圈儿。望着密密麻麻的人头,我抓起一个同事好奇的问了问。 同事让我自己看,挤进去才发现,姚坐在一个大行李箱上,正大大咧咧的挨个儿给同事们发巧克力。 见到姚姐这个举动,我心里仿佛猜到了一件事。扔下包,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玻璃悬桥的门前。 低下头做了几个深呼吸。我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心脏剧烈的跳动,轻轻推开那道大门。 第20章:夜闯闺房 冰冷寒风吹乱额前发丝,而我却没有任何察觉。望着前方悬桥只感觉心潮澎湃,犹如丢掉的灵魂失而复得,亦犹如痴情的伴侣久别重逢。 玻璃悬桥,刘忆笔直的站在那两盆绿植前。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肘,似乎也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披撒的长发在风中灵动飘逸,水润眸光仿如看不见底的湖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和她的冷静相比,我激动的想喊,甚至开心的想哭。然而所有的情绪都不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一步步的靠近她,当她发现身边有人时,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优雅偏过头见到是我,脸上浅笑变得更加迷人。 忆。我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可日思夜想的人在面前,却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望着她,望着她。 刘忆向我伸出手,一只银嵌玉的手镯赫然出现在她皓腕。我双手拖住她的掌心,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没有寒暄,没有任何问话。我和她只是这样互相对视,互相微笑,一切不快,尽消失在彼此那脉脉的眸光中。 … 回到工作区,已是两个小时后。我和刘忆就那么对视了两个小时,一句话没说。要不是她赶着回去布置工作。我非得在悬桥把她好好看个够。 据事后刘忆说,她在冰岛逛了黑沙滩,看了间歇泉,又去了北岸仰望极光。天空是绿色的海浪,脚下是蓝色的涟漪。在那一个月里,她无数次想放弃,又无数次重燃信心。 一个女人的二十九岁时是人生最黄金的年龄。褪去了青涩,拥抱着成熟。魅力和气质达到峰值。可要是过了这个年龄,男人还会喜欢吗?是不是会喜欢上其她的御姐。这个问题我都有考虑,刘忆不会想不到。 我不知道那时她有多挣扎,弃我,恋我,也都只在一念之间。不过现在她回来了,回来我就有希望。 坐在工位,电脑上刘忆的头像闪了一下,“徒,谢谢你的礼物。” 我打键盘敲字儿,“忆,你喜欢就好。” “低头,上次放手机的那个抽屉。”刘忆短信。 我忍住笑,强装镇定打开抽屉。那是一件精致的白色盒子。盒子内,红色的挂绳盘旋几圈,将最下面的东西完全盖住。 我捏起挂绳,小心地将它一圈圈向上提。最终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块铜钱大小的“红翡玉环。”玉环内直径很大,像是一对。应该还有一块,可以放进这个玉环内。 这应该就是刘忆玉颈上经常佩戴的那件首饰。贴身之物相赠,莫非要以身相许了吗? 我傻笑着捧着玉环,在手心搓了又搓。觉得不过瘾,又放在鼻尖嗅了嗅,它带着浓重的花果香。不知刘忆身上是玉环的味道,还是它被戴久了,沾染上了刘忆的味道。 正在我细细品味时,刘忆悄无声息的从我身边经过。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有多猥琐,总之被发现,好尴尬… “楸徒,好好工作。”刘忆电脑上的头像再次闪了闪。 飞速戴上玉环,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摸着自己的心脏,发出短信,“忆。这血玉在外面漂泊久了,有些凉。但我有信心用自己的温度把她捂热。就算有一天,岁月流逝,她不在完美,我也会对她视如初见,始终如一。” 刘忆没回复。她总是用沉默回复我的间接告白。虽然她不喜欢用语言表达,但我表个决心还是很必要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刘忆这次回来后,对我变得格外关注。每次我偷偷看她时,她也在偷偷看着我。四目相对,她的脸竟然会红。 时间一点点过去。刘忆每天上班都带着我送她的手镯。她指挥工作时,胳膊探出,手镯在她纤柔的皓腕上滑来滑去。有时她胳膊动作幅度过猛,险些儿把手镯甩出去。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的扭头看看我。 有时,我开会拿着笔偷偷画她。刘忆会瞪着我,手腕向下,一副要把手镯撞向桌面的架势。 我们的感情,就在这寒冷的冬日里,甜蜜的缓慢的升温。 转眼临近双十一。自认为脱单的我,打算给刘忆挑个礼物,制造点儿浪漫给她一个小惊喜。 可正在半夜狂某宝时,悄然接到念尘的命令。“某某医院,急救室。” 立刻穿好西装领带,戴上徽章风驰电掣的赶到指定地点。 虽然见惯了生离死别,但这次的情况,远超我的想象。 车祸。世界上最可怕的代名词之一。滚滚车轮,平均每三分钟,就会夺走一个鲜活的生命。 抢救室里,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安静躺在病床上。她今天和男友练车,与一辆大货车发生事故。 碰撞瞬间,她打舵让自己的方向承受撞击。男友仅断了一条腿,而她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此时,她的男友跪在女孩面前,面如死灰。断掉的腿无力瘫在地上,折掉的骨头甚至支出了体外。 身边医生护士想要抚他,他却全然不顾,抓着女孩的手,泪如泉涌。 医生无奈的摊了摊手,女孩在弥留之际想要捐献器官,但男友不同意。始终在这耗着,医生也没办法。而且时间拖得太久,血液凝结,器官已经不能移植了。 我叹息,也为他们的爱情感动。望着男孩悲悯的哭泣,我心中也生出一抹寒意。 如果躺在病床那个人是刘忆,我会怎么样呢?会撕心裂肺?还是当场疯掉?人生总是如此,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个先来? 我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疯也似得跑出医院,几乎一口气跑到刘忆的小区。 此刻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刘忆可能早就睡下了。可我想见她,一刻都不想等。 掏出电话,拨通刘忆的号码。我平时都是跟她传短信,很少给她打电话。 “嘟嘟…”铃声响了几声,传来有些朦胧的声音,“徒,怎么了?” “忆…”听筒里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上气不接下气,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做噩梦了?”刘忆刚缓过神来,轻声问。 “没有。”我捂着自己的嘴,尽量让呼吸均匀。 “有心情?”刘忆又问。 我“嗯”了一声。 电话另一端的刘忆沉默了片刻,语气平缓的说,“你上来吧。我给门卫打电话。” 我胸腔中划过一丝暖流。进入小区时,保安用一种异常羡慕的眼神目送我。 按响门铃。刘忆打开门,她穿了一件白色紧身睡衣。玲珑有致身材勾勒出美妙轮廓。 她一只手叉腰,垂眸望着我。一副你要干嘛的表情? 如果有睡美人,面前刘忆当仁不让。 我平静的换鞋,褪下冷冰冰大氅。开始仔仔细细的打量她。每一根长发,每一只睫毛,每一次吐气如兰的呼吸。刘忆活生生在眼前。我庆幸上天对我的眷顾,更庆幸我不是那个跪在地上哭泣的男孩。 刘忆见我目光呆滞,歪了一下脑袋,示意我坐。 我没动。刘忆扬了扬眉,看我,像是半夜睡毛了,后来感觉又不太像。遂转身自己坐到沙发。我像磁石一样,鬼使神差的也跟她来到沙发前。目光片刻都没从她身上移开。 刘忆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自己手肘,和我对视。那意思,大概就是,你喜欢看就让你看个够好了。 我轻轻跪在她面前。刘忆仍是不动声色,打算继续欣赏我的表演。 我缓缓凑到她面前。刘忆像上次那样放下腿,放下胳膊,敞开怀抱。我抱住她的柳腰,头埋进刘忆的长发。 “忆,以后你开车要注意。过马路要注意。总之跟车有关的事你都要加倍注意。”我说。 我头埋在她怀里。看不见刘忆的表情。据她事后说,我当时就像一时想不开,跟她交代后事似的。如果不是二人可以读懂对方眼神,刘忆肯定会再次把我扣下,关个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刘忆纤指轻触我的后颈,皱着雅致眉头、无奈的凝视我。那意思想说,你小子别瞎担心,我天生丽质没那么短命。 我趴在她怀里,悬着那颗心彻底放下。“忆。” 我想说,我害怕失去她,真的好害怕。但最终只唤出了她的名字。 刘忆似乎猜出了我的想法。她欠身,吐着香气儿的唇凑过来。沉稳呼吸,有节奏的拍向我的耳畔。“徒,我在。” 那一晚,刘忆没问我任何问题。这点我二人出奇的相似。不管什么事,如果我们想说,自然会告诉对方。如果不想说,绝不追问对方原由,给双方都留有足够的空间。 甜蜜的拥抱总是短暂,离开她的家,已是凌晨。其实我赖着不走也没关系,刘忆不会赶我。只是我睡在这儿,她肯定不会安稳。毕竟徒爷也是个帅哥嘛。 迈着步子回家,可兜兜转转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她的小区。仰望着她的楼层,灯还亮着。 就在这时,我猛然接到刘忆的短信,“我送你?” 我忍住心中悸动。刘忆就是这个性格,她看见了,她会告诉你、她知道,绝不会忽略对方的情绪。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