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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期半悲半喜》


 第一章出生

每一个生命的降临在老人眼里是另一个人的重生，但我一直对于前世今生这种说法半信半疑。甚至包括小孩有阴阳眼，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等。但我一直都相信，每个婴儿刚来这个世界上都是善良的。对应老人的说法，坏人就该下地狱了，还怎么投胎呢，对吧。
可我5岁的时候，有件事让我印象深刻，以至于我现在还记得。按辈分来说我要叫她小姑姑，她的小姑娘是99年的，那年生孩子的时候，疼的哇哇乱叫。送到医院以后，我们一家人都去看她。预产期已经到了，但是在医院待了几天都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对妈妈的肚子有所留恋呢，还是对这个新世界有些许畏惧呢。就这样，我们家里人开始轮班倒着来。而因为我爸爸要上班，没人看着我，所以妈妈每次都带着我去。可能那时候年纪小好奇吧，妈妈说我总是摸着小姑的肚子若有所思。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待产室都是好几个人在一块住，而我姑姑的邻床是一对新婚的夫妻，他们天天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有说有笑的。做丈夫的望着自己媳妇肚子的时候，那个眼神很温柔，真的很温柔。因为是个男孩子嘛，小时候淘，我会经常跑到他们那摸那个阿姨的肚子。他们也非常欢迎我，或许他们认为他们以后的孩子也会这样呢。阿姨每次还会把她桌上的水果分给我，他们应该很幸福吧。
等妈妈带我第二轮探班的时候，已经离我小姑的预产期差了两个星期了。也就是今天，我的小表妹可算是想出来了，给我小姑疼的啊，那是一个鬼哭狼嚎。直到小姑被推进手术室，我小姑父才姗姗来迟。同时，邻床的阿姨这时脸色也不好起来，逐渐痛苦。她丈夫见状，连忙喊医生，几乎随着我小姑之后进了手术室。等待，两家人在外面的等待。但是我感觉没过多长时间，医生出来喊我小姑的名字，大人迅速靠过去并且如愿以偿的听到了母女平安的答案。那个阿姨的丈夫也赶忙过来祝贺，这种其乐融融的场面没多久就被医生给打破了，另一扇门开了，而医生却说那个小阿姨难产，母子两人都很危险，这一晴天霹雳打的她丈夫措手不及，一个踉跄差点倒下。我们都没说话，当时大人们可能觉得现在的安慰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他颤巍巍的挪过去，带着哭腔对医生说：救救他们。医生却只留下一句尽力就转身进去了。妈妈拉着我离开了那，回到待产室。看着小姑和小表妹，我感觉没那么压抑了。大人们轮番去逗我的小表妹，而我爸、小姑父他们却在走廊不知道说着什么。等小姑缓了会后，我拉着妈妈去上厕所，路过手术室，看着亮起的灯。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突然觉得很舒服，就像有人在冲我笑一样。上完厕所我在外面等着妈妈，她太慢了。等我们回到待产室的时候，门口有很多人。我记得，他们都是那对小夫妻的家人。然后我的耳朵里充斥着呵责医生的声音，漫天的哭声和苦苦哀求的救救他。妈妈把我抱起来站住没动了，透过玻璃我看见那个小阿姨抱着一个婴儿，她看着很虚弱。而且那个婴儿也是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小阿姨坐在床上拉着医生的大褂衣角，她的丈夫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很吵，但我知道他们说的都是救救他，请您救救他。看着门口的家属拉扯着医生，医生拿着对讲机不停地叫保安。我很不舒服。这种场面又嘈杂又无情，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哪来的胆子，几乎用尽了力气特别特别大声的喊出来了一句：你们太吵了！小宝宝都被你们吓哭了！
顿时，仿佛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响彻医院的哭声和医生的脚步。



 第二章童年

腼腆
这是大人给我的一致评价，但我不这么觉得，对于我来说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出来，可能是安静吧。我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我平时不跟别人交谈，但也不是我不想要朋友，毕竟真没几个聊得来的。从小时候开始，家长、老师、同学都觉得我不好相处。长期这样下去可能会有自闭症什么的。我很无语，但又没有办法去跟他们解释。所以也就任他们说，不了了之。我过得很好，哪怕是现在已经工作了，我依旧保持着我的行事风格，但维和人际关系的社交我还是会参加。毕竟，我只是喜欢安静而不是孤僻。我跟你们一样，我也有死党，基友，好兄弟。但这些只是一个人，对，就他一个。
他是我在6年级转学的时候认识的，很巧，他爸跟我爸都是铁路职工，所以我们都住在机务段宿舍。所以我们上学的时候经常一起，他经常找话题跟我聊，什么看什么动画片啊，数码宝贝还是神奇宝贝，当然现在叫精灵宝可梦。玩什么游戏啊，拳皇97还是4399，诶你玩不玩网游啊。cf？ 劲舞团？跑跑？他在我耳边像蜜蜂一样嗡嗡的，但很奇怪，我并不反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去回应他。他可能也觉得我很奇怪，就自顾自的自己往前快走了。
到了学校以后，老师例行公事的让我自我介绍，但由于性格原因我只说了名字就找了个空位坐。老师略显尴尬，但也官方的说完了欢迎词便开始讲课了。也是阴差阳错的，我的同桌是他，但也不是我想，主要就这一个空位了。班里按成绩排的坐，59个人，很显然他是最后一名。整堂课他都在摆弄他的游戏王卡，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开心的说了句：嗯，赢了。我终于没忍住问了他好玩吗？他给我的回答是我就花了5毛钱买卡，剩下的都是我赢的，哈哈。我惊呆了，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炫耀的。下课铃跟他可能是同步的吧，刚一响，他人就已经出门了。我走出去，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寻他，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他倒也好找，在国旗杆底下跟人已经开始了，拍的那是一个不亦乐乎。我回到教室坐下，有不少同学到我旁边来打招呼。问我哪个学校转来的，成绩怎么样。我一一的回答他们，只回答，没有多半个字。上课铃响了大家也就散了，但他堪堪跑回来，一身汗，拿着卡冲着我说：看，我又赢了。我看了看他没说话。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耳熟的叫骂声又响起了，我知道，这是他家。他爸酗酒，而且喝完以后爱对他妈妈动手动脚，也就导致他妈妈有点病态了，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他。他也不叫唤，所以我只能听见他妈妈的声音。可能，他爸又喝去了吧。我爸妈摇了摇头让我快点吃，吃完写作业去。过了几分钟他妈妈可能累了，也渐渐安静下来。在这个50平的小房子里，听的最多的就是火车汽笛声和他们家的叫骂声。我很佩服他的是第二天他永远可以笑着来搭我的肩试图拉着我入伙和他一块拍卡片，玩游戏。我也问过他疼吗，但是这次轮到他不说话了。后来我每逢下课就跟他一块下去，不管他玩什么，我都在旁边看，当然也有试过几次。但都被他一句垃圾给打断了。
半个学期很快过去了，寒假期间我没见过他，我爸妈说他跟家人下乡了。我好像回到了我自己内心的小房间里，无人出无人进。
开学以后，他回来了。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但是在临近期末那段时间我没有跟他一起玩了。那段时间他也经常不来上课，我劝过他，他说会的我就会了，不会的我也听不懂，听他干嘛。老师也叫过他家长，可是他父母每次都直接在学校里打他，不给一点面子。老师也拉不住，看他可怜且又屡教不改的时候，老师也放弃了。
很平常的一天放学，我在往家走的路上看见了他，他在一个巷子的垃圾桶旁靠着，脸上是挂了彩，我再三确认之后跑了过去。那时候我真的气，一股无名的火就上来了，我问他谁打的，他没回答我，只是说了一句还是没躲掉啊。我拉他起来说：“我送你回家”他没挪窝，站在那。我回头看了看他，他说：“我这样回去还得挨打的”我没接话，他说的对，按他父母的风格他还得再挨一顿。“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他说。“去哪？”我很好奇他都这样了还想干嘛。“说了你也不知道，去不去吧”。“你先说”，“八台”。我很疑惑的看着他，“我都说了说了你也不知道，非要问”然后转身就走了，我只得跟上。
跟着他七拐八拐的在巷子里绕着，到了一扇铁门前他停了。伸手要开门，我赶忙去拦。“这是别人家吧”他白了我一眼，推门进去了。我跟着他走过狭小的道路，在他打开尽头的另一扇门后。我终于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这就一黑网吧，不大的房间里就放着9台电脑，有一台是网管的。看来八台这名挺字面啊，但是我并不敢进去，因为里面寥寥几人都是我们学校隔壁中学的。他却很熟练的说：“老板，开7  8两台机子。”我被他拉进去了，他笑我刚才不是要帮我打回来的人吗，怎么这样了？我没说话踢了他一脚“滚！”他走到7号机坐下，嘴里嘟囔着，所有空格都不好使，就这两台勉强能用，唉！说完登入游戏把键盘一竖。我很好奇这怎么玩游戏，但还是在他旁边坐下，他凑过来一脸鄙夷的问你不会也玩炫舞吧。我说我什么都不玩！“正好，我教你打cf”他拿着我的键盘迅速登上我的QQ在江西一区建了个号，“新手任务你自个做做？试试？”我拿这鼠标慢吞吞的过着新手任务，他捂着肚子在旁边乐。但我接受能力很快，玩了两句运输船以后我觉得我可以了，他说行，我带你打爆破，就一条命啊，死了可没了。我心里没底，但还是说来吧，第一局爆破地图是沙漠—灰，这也是我后面玩的最好的图，我们先潜伏者，开始的时候三个队友往a走，他碰我一下说“我们去b”我很茫然啊，我哪知道哪是a哪是b，我就跟着他屁股后面走，结果被对面大炮给穿了两… 他冲着我说你跟我后面那么近干什么，我说我不知道路啊，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要是有大炮就好了”第一小局告负，第二局开始的时候他说你自己先到处逛逛，跑跑图，熟悉熟悉。我答应下来，但是拿着m16的我像无头苍蝇一样走着，终于从a小冒头的时候被打死了，他这时已经杀了3个，眼睛不离屏幕对我说报点。我说啊？“就是他们在哪”“不知道啊”，他说你看地图上面有写，我赶忙看了看说a小道。他没说话静步从桥下钻出来打死一个蹲箱子的，鼠标一甩又连点几下打死包点最后一个。我有点吃惊，他却不以为然，我也学着他把键盘竖着放，却被他一通嘲笑。也就是那天傍晚，我一个好安静的人居然会在网吧大声的报点，连我自己都奇怪。
后面的日子我和他每天放学都去八台，也就是在那才有不一样的我。时间很快，已经期末考试了，在和他考完试回家的时候他问我去哪个中学，我说二中吧。他贱贱的“哎呦，真厉害”我白了他一眼，我说你呢？“二中我考不上，可能七中可能九中”我们很久没说话，等走了一段了我才回
“那还蛮远的”   “嗯”
回家之后就是寒假了，我不知道他还下不下乡，他是约我寒假去网吧的，但是我还是几天没看见他，直到有一天，他家的叫骂声传来，我知道他回来了。但是这次我却听到了他的声音，他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随后就是摔门的声音。我赶紧出门，我隐约感觉摔门的就是他。果不其然，在我家楼下我看见了他，还是那句熟系的“跟我去个地方”这次我没问，我说嗯。我跟他两个小孩走下桥，来到停机头的位置，走上站台坐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包烟！我问他从哪来的，他很平静，告诉我捡的。里面就两根，他刚想递给我但又缩了回去“给你可惜了。”我望着他，看着他点燃，看着他被呛。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残疾”他笑了笑“还不错哈哈哈。”我说你头脑没坏吧，他没接我的话茬而是说我不想读书了，然后接了一句我不敢相信是即将要上初一的孩子说的话。他问我“从桥上跳下去疼吗，有我挨打疼吗？”我愣住了，但那个年级的我以为是开玩笑，我就回了他“废话，你觉得呢？”他把烟掐了
“走吧，回家”  “走”
一觉醒来，他跳了。他居然真的跳了。我现在很难想象一个小孩当时得有多大勇气才能做出来这种事，我感觉他童年的快乐都是自己拼命争取的，他在和阴影打架。但他输了。
他家人搬走了，我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我怎么问爸妈他们也不说。这个范围的人像是说好了一样，对他家的事都闭口不提。我…
初三了。马上又是一年毕业季，初中三年我过得像以前一样，安静。我觉得是最好的生活方式了。回家的路上，我叼着烟，不在乎路人的眼光，哪怕身上还穿着校服。这东西，确实还不错。路过那条巷子，我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从小学毕业以后我就没来过这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路过无数次唯独今天走进去了。一样的路，一样的门。不一样的只是里面的大屁股被换成了液晶屏。但还是8台机子。新设备新环境新网管。我对网管说：“开8号机”等我走到位置的时候，7号机的键盘是竖着的，椅子上有个书包，上面盖着九中的校服。
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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